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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第七感》:是精神病?是幻觉?是超自然?--周德东最新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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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0 08:17:13 | 显示全部楼层
  从第十张到第十四张,都是饭饭,她靠着配电室的墙,两只手抱着脑袋,笑着。

  碎花小鳄再次找到刚才那张诡异的照片,死死盯着看,越看不清越害怕。

  难道饭饭就是这个恐怖的女人?或者说,这个恐怖的女人藏在饭饭的身体里?碎花小鳄给她拍照的时候,无意中照出了她的原形?

  如果说季之末是这个女人幻化的,碎花小鳄还有点儿相信,她太深了。而饭饭的性格那么外向,她的心里藏不住任何事儿,她的身体也藏不住任何人。

  外面传来了走动声,说笑声。下课了。

  碎花小鳄紧张起来,她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办。大家走进楼道了,碎花小鳄甚至听到了饭饭的大嗓门。

  她狠了狠心,决定不删掉这张照片。她要给饭饭看看,然后观察一下她的反应。

  饭饭推开门,进来了。她的身后跟着季之末。

  饭饭一看她拿着照相机,立即放下课本,冲过来:“能看了吗?”

  碎花小鳄说:“可以了。”

  接着,碎花小鳄给她调出了那些照片,她站在旁边看。

  第一张饭饭笑得很假。

  她说:“这张好这张好!”

  第二张饭饭闭眼了。

  她说:“你怎么把我照瞎啦!”

  第三张饭饭笑得最自然。

  她说:“这张不好这张不好!”

  第四张饭饭没笑。

  她说:“这张还行!”

  第五张饭饭欲笑未笑,很难看。

  她说:“嗯,这张不错!”

  第六张饭饭笑了,脑袋歪着,姿势很别扭。

  她说:“这张最好!”

  第七张饭饭不笑了,脖子依然歪着。

  她说:“这张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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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0 08:17: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张饭饭撅着嘴。

  她说:“这张才是最好的!我要用它做微博头像!”

  第九张,那个陌生女人出现了,面容模糊地看着镜头。

  饭饭疑惑地问:“这是谁呀?”

  碎花小鳄淡淡地说:“我过去拍的。”

  她说:“哦。我的还有吧?”

  碎花小鳄继续往下翻,心里却在快速判断着饭饭的反应是不是在演戏。不像。她也够傻的,碎花小鳄给别人拍的照片,怎么可能夹在她那些照片中间?碎花小鳄抬头朝季之末看了看,她在床上玩iPad,头发好像又长了许多。她今天戴着一顶雪白的鸭舌帽。鸭舌帽和她的长发搭配在一起,怎么看怎么怪。她好像根本没听见碎花小鳄和饭饭的对话,玩得很认真。

  第十张饭饭两只手抱着脑袋,笑着。

  饭饭说:“不好。”

  第十一张饭饭两只手抱着脑袋,笑着。

  饭饭说:“不好。”

  第十二张饭饭两只手抱着脑袋,笑着。

  饭饭说:“不好。”

  第十三张饭饭两只手抱着脑袋,笑着。

  饭饭说:“不好。”

  第十四张饭饭两只手抱着脑袋,笑着。

  饭饭说:“不好。”

  没了。

  饭饭问:“没了?”

  碎花小鳄说:“嗯。”

  饭饭说:“你帮我传到我的电脑里吧,我要换微博头像!”

  说完,她就去开电脑了。

  碎花小鳄决定把那个陌生女人的照片删除,她怕她半夜从照相机里爬出来——就在碎花小鳄删除她的一瞬间,突然听到季之末一声尖叫:“我死啦!”

  碎花小鳄猛地朝季之末看去,她呆呆地看着iPad,无比愤怒。她是说,她在游戏中死了。

  饭饭说:“你别这么一惊一乍的!吓死我了。”

  季之末没说什么,下了床,起身去洗漱了。

  碎花小鳄把饭饭的照片传到了她的电脑里,然后就把照相机清空了。她猜测,她可以删除饭饭的照片,但那个陌生女人很可能依然藏在照相机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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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0 08:17: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真人第一次显形

  第二天早上,碎花小鳄起床之后,第一件事就是打开照相机,看看那个陌生女人还在不在。

  照相机里是空的。

  碎花小鳄的心里也是空的。

  那张照片就像一个噩梦,却真真实实地发生了。碎花小鳄无论如何都不能为它找到解释。

  这一天,她没有跟饭饭一起去食堂。

  季之末先走了。

  饭饭随后也走了。

  碎花小鳄是最后走的。垃圾桶立在原地,里面的垃圾都满了,看来垃圾车一直没有来。也就是说,那张床单和那根棒球棒还压在最下面。

  走出寝室楼,碎花小鳄忽然想起忘了带饭盒,赶紧回去拿。走出寝室,她关上门之后突然再次推开,探头朝里看了看,一切正常,只是窗子开着。

  饭饭的电脑放在她的床头柜上。

  那个陌生女人会不会传到了饭饭的电脑里呢?

  碎花小鳄走进去,打开了饭饭的电脑,在桌面找到了一个名为“照片”的文件包,打开,看到了她在配电室为饭饭拍的十三张照片。不见那个陌生女人。

  这次离开寝室,碎花小鳄没有锁门。她不想给那个女人设置任何障碍,她要给她打开方便之门,她要看看接下来她还要干什么。

  她不知道,那个女人正在配电室的墙根下等着她。

  她慢慢走向食堂,经过配电室的时候,无意中抬头看了一眼,猛地停住了脚步——墙根下站着一个女人,短发,方脸,黑色T恤,绛紫色裙子,白色平底皮鞋。她背着手,右腿站在左腿前,静静地朝碎花小鳄望过来。

  这是碎花小鳄第一次和她在现实中面对面!

  碎花小鳄不知道该朝前走,还是该朝后跑。

  她死死盯着对方,再次确定她不认识这个女人。两个人就那么怪怪地对峙着。过了一会儿,碎花小鳄似乎打了个冷战,就像从某个空间一下跨入了另一个空间,她突然感到对方的模样非常熟悉,就像梦里的一个至亲或者死敌。她要吓死了,使劲儿地想,究竟什么时候见过这个人……想着想着,她似乎又打了个冷战,对方一下又变得十分陌生了。

  就这样,她一会儿感觉对方熟悉,一会儿感觉对方陌生……两分钟之后,这个女人终于动了,她慢慢地走到配电室的墙角,一拐弯就不见了。

  碎花小鳄回过神来,撒腿冲了过去,没看到对方。配电室背后长满了草,它们就像发育过快的儿童,已经长到膝盖那么高了,但是绝对藏不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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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0 08:17:52 | 显示全部楼层
  碎花小鳄围着配电室转了一圈,不见人影。

  离开之后,她反复地想,那个女人究竟去哪儿了。只有一种可能——她围着配电室一圈圈地跑,和碎花小鳄兜着圈子。

  走出了挺远,碎花小鳄突然回过头去,配电室的墙根下依然空荡荡的。

  碎花小鳄喝了几口粥就离开了食堂。她什么都吃不下。

  回到寝室,饭饭粗声大嗓地对她说:“你最后走的?”

  她说:“怎么了?”

  饭饭说:“你怎么不锁门?我的电脑,季之末的iPad,都在明处放着,丢了怎么办?”

  看来没丢。

  那个女人只送东西,从来不偷东西。

  碎花小鳄疲惫地说:“抱歉,我走得太匆忙了。”

  饭饭说:“我表姐读书的时候,她们寝室就丢过东西,不是钱,而是内裤!恶心不恶心啊!”

  碎花小鳄看了自己的床一眼,马上警觉起来——她有个习惯,叠完被子总喜欢在上面拍一拍,因此,她的被子上总有一个凹,现在被子却微微地鼓着。

  她走过去,蹲下来仔细观察,很快就确定——有人换了她的床单、枕套和被罩!虽然花色跟过去一模一样,却是全新的!

  ……全新的。

  碎花小鳄想到了死人的被褥。

  褥芯、枕芯、被芯是不是也被人换了呢?她无法核实。

  她木木地站起来,心中生出了一个想法——去找她。

  第十八章 汉哥背后的女人

  碎花小鳄离开寝室楼之后,才发现自己穿着校服。她没有回去换,她必须立即见到那个女人,她已经迫不及待了。

  教务处竟然在地下室。

  办公楼旁边,有一条伸向地下的通道,上面罩着蓝色雨棚,阳光透进来,光线有些古怪。

  楼梯的坡度平缓,但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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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0 08:18:02 | 显示全部楼层
  碎花小鳄走了好半天才到底,转个弯儿,进入了办公楼的地下空间。一条长长的走廊,黑乎乎的。碎花小鳄使劲儿咳嗽一声,头顶的灯亮了,昏昏暗暗,前面依然黑乎乎的。她朝前走了一段路,又咳嗽了一声,头顶的灯亮了,背后那盏灯却灭了。除了她的脚前脚后,前面和后面都黑乎乎的。

  她一边走一边朝两旁看,水房、厕所、仓库……

  一个门上挂着牌子,上面是三个“攵”。

  第一个反文旁很瘦,第二个反文旁很扁,第三个反文旁长长地伸出一条腿。她马上想到,这里就是教务处了,只不过这三个字残缺不全了而已。

  可是,怎么这么巧,偏偏剩下了三个“攵”?它们更像三个奔跑的人,难道是在暗示碎花小鳄逃跑?

  而且,所有的门上都没有玻璃,里面的光透不出来。没人的时候,声控灯不亮,走廊就一片漆黑。这哪像办公的地方!

  碎花小鳄掏出手机,上网百度了一下“攵”,想看看它有什么含义。原来,它本身没有任何含义,古同“攴”。攴呢,古同“扑”,戒尺的意思。

  碎花小鳄装起手机,敲了敲门。

  里面说:“进。”

  碎花小鳄走进去,里面倒很亮堂,只有侯先赞一个人,他坐在电脑前,眼睛朝门口看过来。地下室有点儿冷,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衣服,长袖长裤,跟这个季节很不协调。

  碎花小鳄说:“老师,我要外出。”

  侯先赞说:“什么事儿?”

  碎花小鳄说:“我妈病了。”

  侯先赞明显不怎么信任:“你妈又病了?”

  碎花小鳄平静地说:“是,她身体不好。”

  侯先赞看了看碎花小鳄的眼睛:“我能跟她通个电话吗?”

  碎花小鳄说:“她在重症监护室。”

  侯先赞轻轻“哦”了一声,然后说:“那我可以跟你爸通个电话吗?”

  碎花小鳄冷笑了一下:“他死了。”

  侯先赞不再说什么了,他打开抽屉,拿出一沓假条,抽出一张填写起来,一边写一边抬头问:“几点归校?”

  碎花小鳄说:“熄灯之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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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0 08:18:11 | 显示全部楼层
  侯先赞签了字,盖了章,把假条递给了碎花小鳄:“熄灯之前我会去寝室检查。”

  碎花小鳄没理他,接过假条就走了。

  关上门,走廊里又变得一片漆黑。碎花小鳄没有再咳嗽。走廊尽头是通向地面的楼梯,那里很亮。

  走出校门,碎花小鳄希望看见那辆红色出租车,它偏偏不在。最后,碎花小鳄坐公交车进了城,来到了汉哥的6S店。

  她没有走进去,而是躲进了旁边的一家冷饮店里,从窗子可以看见6S店的正门。

  她在快速思考,怎么才能见到汉哥背后的那个女人。

  她在6S店工作了将近一个月,从没见那个女人出现过一次。不可能那么巧,今天那个女人刚好就来了。因此,她不能在这里守株待兔。

  但是,她不可能让汉哥带她去见那个女人,没理由。

  她更不可能自己去找她,她甚至都不知道她姓什么叫什么,以及在哪里工作。

  那么,怎么办呢?

  碎花小鳄想了一个狠招儿。在实施之前,她要暗中摸个底。

  她给6S店打了个电话,一个女孩接的,碎花小鳄不知道她是谁,也许是新来的。她让这个女孩帮她叫一下小Q。

  碎花小鳄在这里工作的时候,跟小Q的关系近一些。

  小Q来了。

  她见到碎花小鳄很惊讶,碎花小鳄介绍了一下自己的情况,很快就进入了正题。

  “汉哥在吗?”

  “我出来的时候,他在办公室呢,正跟一个人说话。”

  “那个人是男的女的?”

  “女的。”

  “他女朋友?”

  小Q笑了笑:“客户。”

  “你知道他有个女朋友吧?”

  “他有女朋友吗?”

  “他没有女朋友?”

  “我觉得他有很多女朋友。”

  碎花小鳄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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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0 08:18:22 | 显示全部楼层
  小Q试探地问:“发生什么了?”

  碎花小鳄说:“没事儿,你回去上班吧。”

  小Q说:“你不去店里坐坐?”

  碎花小鳄说:“我得回学校了。”

  小Q离开的时候,两个人互道再见,小Q并不知道,碎花小鳄已经在心里对她结了仇。碎花小鳄认为,小Q不可能一点儿都不知道那个女人的情况,她是嫉妒汉哥对碎花小鳄的好,不愿意让碎花小鳄找到那个女人,她看着碎花小鳄手足无措肯定心花怒放。

  碎花小鳄只能靠自己。

  她继续朝6S店张望。

  一个黄发男孩和一个绿发女孩走进去了。

  一个胖乎乎的中年男子走进去了。

  一个衣着考究的老头儿走出来了。

  一个中年女人走进去了。她穿着白色T恤,绛紫色裙子,棕色皮鞋……

  绛紫色裙子!

  碎花小鳄立即进入了战备状态。

  大约过了五分钟,这个女人走出来。碎花小鳄盯住了她的脸。她的脸不那么方,头发也不那么短。

  她钻进一辆黑色轿车,开进了旁边的车间。看样子,她是来修车的。

  碎花小鳄继续观望。

  看过几百人进进出出之后,到了中午。碎花小鳄一直没看到汉哥出现。

  她吃了块蛋糕,然后掏出手机给汉哥发了个短信:我来看你了,你有时间吗?

  几秒钟之后,她就收到了汉哥的短信:所有时间都是用来等你的。

  不管心里有多少阴影,听到汉哥的甜言蜜语,一下就烟消云散了。

  她又给汉哥发了个短信:我在“这地方”等你。这次你要让我买单。

  汉哥回复:好的。

  男人买单是对女人的尊重。男人让女人买单,更是对女人的尊重。

  碎花小鳄离开了冷饮店,想着打一辆出租车去酒吧。一出门,她瞪大了眼睛:门口停着两辆出租车,其中一辆是红色的——司机又是那个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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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1 08:19:30 | 显示全部楼层
  太怪了,碎花小鳄好像走到哪儿都能遇见他。

  他静静地看着碎花小鳄,在等她走过去。

  这里离“这地方”并不远,大约三站地。碎花小鳄低下头,绕过他,快步朝前走。她决定步行了。

  这一天出奇热,没有一丝风。街上除了偶尔匆匆驶过的车,几乎不见什么行人。碎花小鳄走着走着,汗水从各个毛孔涌出来,衣服紧紧贴在了身上,很难受。她不希望见到汉哥的时候全身热腾腾的。回头看看,一辆黑色出租车驶过来,她赶紧伸手挥了挥。

  黑色出租车一脚刹车,停下了。

  她打开车门钻进去,猛然发现司机是那个194。他意味深长地看着碎花小鳄,问:“这次你去哪儿?”

  碎花小鳄一时说不出话来。

  他为什么换了车?难道专门为了骗她上来?

  乘客没说话,司机却把车开动了,一边朝前开一边说:“酒吧?”

  碎花小鳄的心里就像爬出了无数只苍蝇,她对这个司机一下充满了厌恶和恐惧。她掏出10块钱,递给他,说:“停车。”

  194不解地看了看那张钱,没有接,说:“这趟不收费。”

  碎花小鳄愤怒了:“为什么?”

  194说:“我替哥们儿还车去。”

  碎花小鳄沉默了,只想着快点到达目的地。

  接下来,194专心致志地开车,不再说话。

  碎花小鳄更不懂了。他不泡她,那为什么要免费送她呢?

  很快就到了“这地方”。

  碎花小鳄不想留麻烦,下车的时候把10块钱扔在了车上。走到酒吧门口,她回头看了一眼,194还没走,他从车窗里伸出手来,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轻轻晃了晃。

  这是什么意思?

  碎花小鳄在心里骂了句:“你妹!”

  汉哥已经到了,他坐在靠窗的位置上,正在玩手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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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1 08:19:41 | 显示全部楼层
  碎花小鳄没有走过去,而是去了卫生间。卫生间里很凉,有个中年女人在对着镜子化妆。镜子很小,只够一个人使用。本来碎花小鳄想照照镜子的,却被这个女人占了。她只能等,同时消消汗。

  这个女人短发,方脸。

  碎花小鳄盯住了她。她穿着虎纹旗袍,黑色高跟鞋,屁股很大,有点儿撅,让人忍不住想上去踹一脚。

  碎花小鳄感觉她很像在配电室墙根下消失的那个女人,虽然衣服不一样,但发型和脸型很接近。

  这个女人专注地化着妆,根本不看碎花小鳄一眼。

  她的包放在洗手台上,散落着一堆化妆品,看来,她一时半会儿结束不了。

  碎花小鳄说话了:“大姐,你去过弗林学校吗?”

  中年女人终于从镜子里看了碎花小鳄一眼,然后操着一口东北口音说:“啥?”

  碎花小鳄审视着她的表情:“东郊那个夜校,你去过吗?”

  中年女人继续画嘴唇:“我都不知道有这个学校。”

  碎花小鳄想了想,又说:“你今天早晨在哪儿?”

  中年女人停下来,转身看着碎花小鳄:“你是干啥的?”

  碎花小鳄说:“早晨我好像在弗林学校看见你了。”

  中年女人说:“我去那里干啥?酒吧我还忙不过来呢!”

  碎花小鳄说:“你是这里的老板娘?”

  中年女人的脸又转向了镜子:“老板。”

  她不是那个女人。

  碎花小鳄轻轻退了出去。

  汉哥还在玩手机。他的侧影像一幅精美的画,阳光从窗外照进来,那是专门为他布的光。白T恤,黑牛仔裤,蓝色运动鞋,黑色男式腕表,一杯柚子汁。

  碎花小鳄轻轻拍了他的肩一下,他竟吓了一跳。

  碎花小鳄笑嘻嘻地坐下来,问:“你在玩什么?”

  汉哥说:“我给她发个短信。今天是周六。”

  碎花小鳄说:“她?”

  汉哥说:“她。”

  碎花小鳄有点儿不自在了:“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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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1 08:19:50 | 显示全部楼层
  汉哥说:“没关系。你喝什么?”

  碎花小鳄说:“拿铁咖啡吧,冰的。”

  汉哥把服务生叫过来,要了杯拿铁咖啡。接着,他小声说:“昨天夜里我去了,又走了。”

  碎花小鳄这才想起两个人的约定,她说:“哦,昨天晚上我遇到点事儿,脑袋很乱……对了,就算我没想你,你也可以随意想我啊,有什么区别吗?”

  汉哥摇了摇头:“不,只要是灵魂伴侣,肯定是互动的。你还不明白?我真的去了,只是身体留在了家里。我看见你躺在床上,紧紧闭着眼睛,皱着眉头,一直是那样。”

  碎花小鳄心中一冷——就是说,不论她去干什么,他的魂儿都可能跟着她,随时掌握她的一举一动。那么,她上厕所的时候呢?想想好尴尬。

  她又想到,为什么她的魂儿不能随时跟着他呢?如果可能,她什么都不想做了,天天在床上打坐,闭上双眼,让灵魂出窍,跟着他,看他工作、吃饭、打球、上网、睡觉。

  她说:“我去哪儿你都能跟着我?”

  汉哥说:“跟现实一样,你在那儿,我才能找到你。假如我不知道你去哪儿了,我上哪儿找你去?熄灯之后,你肯定在床上,于是我才看到了你。”

  哦,要是她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就无法跟随他。

  她又想到一个问题——午夜之后,他肯定在家里睡觉。既然是灵魂伴侣,她应该在冥想中去一趟他家,那样的话,就能看见躺在他身边的那个女人长什么样了。

  她说:“我稀里糊涂就跟你在想象中撞上了,并不知道具体的操作方法。如果我想去找你,应该怎么做?”

  汉哥说:“这个不用教,只要你想就一定能做到。第一,你必须深深爱着对方;第二,必须全神贯注地进入冥想。如果我不爱你,我的魂儿不可能找到你。如果我是为了监视你,同样找不到你。”

  碎花小鳄想去窥视他的女人,这种动机已经让她不专注了。

  她不甘心,又说:“你能看到我们寝室另外两个女生吗?”

  汉哥说:“跟做梦一样,除了你,你四周的环境都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楚。也就是说,我的灵魂世界里只有你。”

  看来行不通。

  想了想,碎花小鳄又说:“假如我去你家找你了,你来学校找我了,怎么办?”

  汉哥说:“谁的意念更强烈,会把对方拽回来。”

  碎花小鳄想到了父亲,她说:“如果我和你有一个死了,我们的魂儿还能相见吗?”

  汉哥笑了:“我们谁都不会死。”

  碎花小鳄说:“我想见见我爸……”

  汉哥说:“生死是定数。不管是你的亲人还是你的爱人,只要他死了,就说明你们在尘世的缘分已经到期,不可能跨越阴阳去延续。”

  碎花小鳄有些悲伤:“我懂了。”

  汉哥说:“昨天夜里你没有想我,等于把我拒之门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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