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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乱.日本战国风云史(讲述长达两百年的日本史)----万邦咸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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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3 10:11:55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到比兔子蹦跶得还欢的足利义辉,松永久秀和三好三人众觉得,留着这位不听话的将军,早晚是个大祸害,便准备下手了。但又转念想想,老家督还在躺着呢,先斩后奏有些说不过去,就跑来请示了。
  已不能说话的三好长庆听完申请后,只是躺在那里,不断地摇头,松永久秀常在长庆身边,一下子就摸透了长庆的“心思”:“三筑殿下摇头的意思是,将军太不像话了,批准我们把他干掉!”然后一帮人高高兴兴地,做了个揖,留下急的呵呵直叫的三好长庆,离开了饭盛山城。
  松永他们走后,病榻上的长庆作了个美梦:武藏的三芳野上,正是五月的灿烂季节,青草翠绿欲滴,野花芬芳烂醉,他和几位兄弟乘着马,在原野上缓缓漫步,欢声笑语,最后在一处高坡上驻马,绝美的夕阳下,长庆抬首眺望,满天都是蜻蜓,飞着飞着,飞着飞着……
  逝去的三好长庆,脸上挂着微笑,两滴泪水无声滑落……
  得闻长庆死讯的足利义辉,在二条御所里欢欣鼓舞,可他又何曾知道,和他纠缠了半生的敌人长庆,才是他的保护神,长庆已死,他又能多活几日呢?这时,大概义辉还不明了,他的生存状况已经十分恶劣了,被困在京都,等于松永久秀和三人众砧板上的肉暂且不说,他原本最倚重的靠山,即南近江的六角家,也出事了——先是六角军在野良田,被重新崛起的北近江浅井长政打得惨败,而后六角义贤的宝贝儿子义治又在观音寺城里,把重臣给砍了,引起了内讧(观音寺骚动,下文会分析),六角自身难保了。
  永禄八年(1565)五月十九日,松永久秀和三好三人众终于动手了,他们之所以还在长庆死后忍了快一年,不过是为了做好周全的准备而已——松永是这样策划的,一旦干掉足利义辉,我们就拥立堺公方(之前两细川对抗时,阿波细川和三好家曾拥戴了足利义澄的次男义维,在堺成立了幕府,后来又转到了阿波平岛)出身的足利义荣(就是足利义维的儿子)当将军,名正言顺啊。
  妥当后,该日晨八时,旭日一片煌煌,三好家的“暗杀队”上路了,直接带队的,是三好义继和松永久通(久秀之子),共数百人马,堂而皇之地将二条御所包围。事先有所预感的足利义辉,强化了御所周围的工事,并将家传的宝刀挨个摆在了大堂上,这时伴随在义辉身边的奉公众,只有三十余人,战斗的结局没有任何悬念。
  “不分公方、公卿,胆敢在御所盾橹后抵抗者,杀无赦!”松永久通下令。
  四面八方的三好军呐喊着突入了二条御所,剑豪将军义辉手持宝刀,见一个斩一个,见一双斩一双,刀光如鬼魅般闪烁,御所内人头四滚滚,“鬼丸国纲”刀刃卷了,就换“童子切安纲”,又卷了,再换……最后,陈尸在义辉四周的三好士卒,居然有数十之多。没有耐性的松永久通,遂下令士卒将义辉围定,后用长枪向心突刺,义辉被扎成了刺猬,慢慢倒下了。
  三好军随后纵火焚烧御所,义辉的母亲,前关白近卫尚通(近卫前久的爷爷)之女庆寿院,不愿离开,在火海中守在儿子的尸体边诵经,最后化为了灰烬。
  年仅三十岁的足利义辉,辞世句为“梅雨如露亦如泪,不如归,名扬云端上”,有朋友质疑义辉临死前一直在死斗,哪有功夫写诗呢?不过万邦认为,攻击御所的三好军是大摇大摆的,义辉事先也知道自己的结局,故而留下辞世句,还是有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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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3 10:15:4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就是震惊日本的“永禄之变”,松永久秀和三好三人众,其丧心病狂的忤逆之举,实际上是给三好政权挖好了坟墓。义辉死后,松永还觉得不放心,认为义辉还有两位兄弟尚在人世,不可不剪除,这两人按照将军家的惯例,都出家为僧了,一名法号周暠,在京都鹿苑寺出家,一位法号觉庆,在奈良兴福寺一乘院为僧。
  松永久秀是个枭雄,想到做到,他先是诱杀了京都里的周暠,然后又派人去奈良,准备对觉庆下黑手。久秀的根据地在大和,轻车熟路,他的人马很快冲进一乘院,把觉庆给捆起来,正准备下刀子时。幕府的一帮奉公众赶到,将觉庆给救了出来,这批人后来有两位比较有名,一是后来被西方传教士称为“京都王者”的和田惟政,一是江户幕府丰前小仓藩的始祖细川藤孝。
  觉庆在这帮奉公众的保护下,跌跌撞撞地离开了奈良,沿着木津川泛舟而行,先是去了伊贺,然后到了南近江甲贺郡的和田城(和田惟政的据点)避难,并得到了南近江大名六角家的庇护。觉庆在这里还俗,取名足利义秋,后来又去了近江野洲郡的矢岛,盖了座御所住下来,领导一帮人,与三好家拥立的足利义荣对抗。
  对将军家的不幸遭遇,各地大名都纷纷表示十分同情,发表声明,强烈谴责凶手,其中关东管领上杉政虎,河内的田山高政,以及能登守护田山义纲(金吾田山的分支),都秘密与义秋联络,许诺时机成熟,就会派军队护送义秋回到京都,重新执掌幕府。
  足利义秋信了,就窝在只有两町(一町约一百一十米)大小的矢岛御所,盼星星盼月亮,直等到永禄九年(1566)三月,等来了三千袭击御所的三好军,后经忠心的奉公众死战,才算转危为安。事后,足利义秋伤心地发现,为什么三好军能直攻矢岛?因为六角家已暗地与三好三人众及松永久秀达成妥协,要把他的脑袋当筹码。
  无奈的足利义秋,只得继续逃亡,他先是去了若狭武田家,结果武田家闹内乱,不敢停留的义秋,又一溜烟跑去了北陆越前,在朝仓义景的保护下,才算暂时稳定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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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3 10:17:18 | 显示全部楼层
  在越前的一乘谷城里,足利义秋活得比较安逸,这时的朝仓家在义景的治理下,经济发达,环境安定(除了和若狭武田、加贺本愿寺小打小闹外),文化繁荣。要是义秋只是个迷恋安稳的人,他完全可以选择一乘谷城安老,但义秋身上毕竟也流淌着武家栋梁与河内源氏骄傲的血液,他找到了朝仓家督义景,“我要改名字。”
  朝仓义景心中有些暗乐,“敢问公方殿下,名讳为秋有何不妥?”
  “秋,暮气萧索,杀伐不祥,我已立下复兴幕府的大愿,所以想改名为昭。”足利义秋正色回答。
  昔日六代将军足利义教被赤松家杀害,是在赴宴中遭遇的黑手,毕竟算是暗杀,而自己的兄长义辉,却是在光天化日下,惨遭奸贼荼毒,威权天理俱已残破昏暗,我从义秋改名为义昭,就是要重新让天下回到昭昭的正轨上来!
  于是,在永禄十一年(1568)四月十五日,足利义秋正式改名,朝仓义景负责“冠役”(戴乌帽子)的。不过,改完名字后,朝仓义景就把足利义昭扔在一边,忙他自己的事情了。
  后世对朝仓义景冷落足利义昭表示不解,许多人喜欢拿袁绍做类比,当年就是因为袁绍优柔寡断,让曹操“奉天子以讨不臣”,丧失了政治主动权——这义景也是一样啊,朝仓可是名门出身,此时只要拥戴足利义昭,组织大军上洛,那朝仓义景就是天下人了,还有织田信长什么事?
  不过,你不是朝仓义景,不知道人家的难处啊。越前朝仓,先前咱们说了,因为靠京畿比较近,所以是大庄园、大寺庙林立,良田沃土密布国内,但朝仓义景只能看着眼红,因为这些产业都是属于公卿和山门的。那效仿其他战国大名,直接把它们霸占来行不行,也行。朝仓家的初代家督孝景就是这么干的,不过到了后面几代家督时,就越来越抢不动了,为何?因为朝仓家的出身,以前说过,他毕竟曾是幕府管领斯波的家臣,越前的守护代,想要成为越前的实质国主,就得学那个越后的上杉辉虎,加深与朝廷公卿的交情,来换光环,为此付出的代价,就是和公卿妥协,保障他们的庄园利益。
  这样,到了义景时代,越前的许多大庄园,共有四种:“公家领”,这批庄园的产出,是用来养皇室和公卿的,比如丹生郡的鲇川庄、足羽郡的宇坂庄,就在朝廷摄关近卫家的名下,每年近卫家都会派大夫(即公卿的属官)北小路来收租子,风雨无阻;“禁里料所”,最典型的是吉田郡的河合庄,这个庄园每年要固定缴纳一百八十贯,用于皇宫的修缮费用,永正(1504—1520)、大永(1521—1527)年间,朝廷两次委派公卿甘露寺元长,担任河合庄的“申次”,督促年贡的上缴;“寺社领”,顾名思义,是兴福寺、延历寺(南都北岭)这些大山门的私产,如坂井郡的河口庄、坪江乡,是兴福寺春日社名下,而吉田郡的藤岛庄、大野郡的羽生庄,又是延历寺日吉社名下;最后一种叫“禅宗寺院领”,这个和“寺社领”没有什么不同,区别是兴福寺为法相宗,延历寺为天台宗,这些庄园属禅宗寺院,宗派不同罢了,如是而已。
  诸君看看,这越前林立的大庄园,产出的米粮、布匹和特产,直接交给朝廷或山门,里面的庄司庄民,也可以拒绝服朝仓的军役——这越前的朝仓,为了头上光环正,一乘谷城文化繁荣,只得忍痛对这些大庄园,下达了“不知行”的命令,承认它们有“守护不入”、“郡司不入”的特权,这样朝仓的经济基盘就十分狭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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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7 10:57:18 | 显示全部楼层
  当时朝仓家的经济来源,是这样的,一部分来自于其直辖的庄园,如朝仓氏景(朝仓家第八代家督)就委派过一名叫宇野久重的家臣,去南条郡冢原庄担任代官,这个冢原庄,应该就是朝仓的直辖地;一部分,是以守护名义,继续在领国内征收段钱、栋别钱,众所周知,朝仓家的本据地在一乘谷城,家中权力核心是以朝仓扫部助、朝仓越中守(同名众,是朝仓庶族)、鱼住、河合、小泉、前波(这四家叫内众,是朝仓直辖的重臣)六家世袭的“一乘谷奉行众”,但同时朝仓家又在“府中”(日本称各国的守护大名府邸所在地,为府中)设立了“奉行众”,这批“府中奉行众”的职责,就是以越前守护的名义,向寺院、惣村征收“段钱”(以田产的段数征收)与“栋别钱”(以房屋的数目征收);最后一部分,叫“御急用”,比如后来朝仓义景出兵近江,与织田信长作战时,就让奉行众们向国内的国众、寺院和庄园“化缘”兵粮和钱财,真是窘迫得可以。
  这经济基础本来就薄弱,再加上朝仓家,还有庶族分立的情况存在,就更惨了。前面万邦说过,初代孝景打天下时,几位兄弟出了大力,后来孝景为加强朝仓家的统治,让一位兄弟朝仓光玖当了大野郡司,另外位叫朝仓景冬的,担任了敦贺郡司,还有个叫经景的,担任了安居城主,这三家身为朝仓的一门“同名众”,最为位高权重。后来,朝仓景冬的儿子景丰谋反(见第九章)自杀,敦贺郡司归在九头龙川威震敌国的“北陆军神”朝仓教景所有,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两郡司家不但拥有所在郡的司法、经济权,还拥有所在地武士的统辖权,就是“国中之国”。
  所以你看,这几个困难一横,不是朝仓义景不想带着足利义昭上洛,而是越前朝仓自保有余,远征嘛——就是国众叛离,经济残破的下场,不能贸然答应啊。
  再谈下朝仓义景这个十一代,也是末代家督的能力,其实万邦很早就想论述下义景这个人了,不过大家也不用担心,万邦不会玩翻案风,把一向以“昏主”形象示人的义景,捧成什么英明神武的角儿。在万邦眼里,义景不是英主,但也不是一无所长的昏主,只是想替他说两句公道话。
  先说义景“能”的一面,首先他是个精通各种文化的人(好像亡国之君都这样),在一乘谷城下大力发展城下町,搞得是风风火火,构筑了与大内山口比肩的“一乘谷文化圈”。不过,义景也不光是醉心文化,他当家督时,别出心裁,搞了个“奏者众”出来,上文谈到了,朝仓家的权力握在六名“一乘谷奉行众”手里,啥事都要这六人开会研究决定,大名的权力被限制了——义景这时规定,现在六位奉行众说了不算,还要“奏者众”在书状上签名方可,此外在处理诉讼时,奉行众在听完奏者众的意见后,才能决定结果,这“奏者众”是啥来头?很简单,他们都是朝仓义景的近侍,以鸟居景近、高桥景业两人为首,其实就是义景本人的秘书和传声筒,通过“奏者众”的设立,义景成功压制了重臣专权现象,加强了家督的独断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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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7 10:58:39 | 显示全部楼层
  另外,朝仓义景不断与公卿、山门谈判,以保证年贡为前提,扩大自家的直辖田产和兵源,并卓有成效,我们从以下资料便能看出:据《荫凉轩日录》所载,越前朝仓初代家督孝景时,能动员的兵力,一乘谷城直辖军五千人,敦贺郡司家三千人,大野郡司家两千人,合计一万人上下,但到了而后朝仓义景出兵近江时(元龟元年四月,1570),朝仓军留守大野、金津、织田庄的兵力四千五百,留守一乘谷城的有两千,直接出征兵力一万四千一百五十人,总计超过两万人,是先代的两倍之多。
  就在足利义昭改名的同年,朝仓义景乘着领国若狭的内纷,灭亡了若狭武田,将大港口小滨、敦贺、三国凑都收入囊中,接着中转贸易大发横财,这样的君主,除了继承的摊子悲催些,上洛有心无力外,也谈不上多昏庸无能吧。
  但有的读者有疑问了,那朝仓家看似强大,为啥后来败得那么彻底?这还是老祖宗孝景留下的弊端啊,本来义景是兢兢业业搞他的富国强兵,对若狭和加贺的战事,是敦贺郡司朝仓教景(即照叶宗滴)一手负责的,两者配合很默契。不过,朝仓宗滴太老了,又因为他太强了,所以朝仓家军事都得仰仗他,老爷子最后一次出征,都七十九岁了,比老黄忠还厉害,换句话说,也够悲惨的。宗滴在弘治元年(1555)去世,这朝仓义景没辙了,只能自己负责军事了。
  结果出事了,永禄七年(1564)朝仓出征加贺,宗滴的养孙敦贺郡司朝仓景珖,与大野郡司朝仓景镜,为了争“名代”的位子,起了争执。所谓“名代”,就是代替大名指挥军队的总大将,本来这位子,在宗滴活着时,一直由他担任,虽然现在宗滴去世,但景珖认为我敦贺郡司是朝仓家的“军奉行”,名代理所当然是我的;不过这时大野郡司景镜说,此一时彼一时,宗滴已死,名代应有能者居之。两者相持不下,官司打到义景那里,大概义景认为这事正是压制敦贺郡司的好机会,就将名代给了景镜——没想到,感到耻辱的朝仓景珖,居然在军中自杀了。
  出征前,将领自杀,闹得人心惶惶,迫于事态义景只得亲自披挂上阵,统军出征(不少文章,都以朝仓义景三十二岁才初阵,来嘲笑其无能,其实这是不公平的,朝仓家历代家督,除了初代孝景和末代义景外,都没亲自出征过,而是以名代代替自己指挥军队,这是传统而已),事后又害怕敦贺郡司家闹事,义景又命令让景珖其弟景恒继任郡司——由是,敦贺郡司家与大野郡司家开始势不两立,大大损害了朝仓的力量,是其灭亡的重要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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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8 10:21:16 | 显示全部楼层
  如是,经济、军事力量底子薄,家族内部人心不齐,朝仓义景个人生活也很糜烂,他的正室本是细川晴元女儿,后来因难产死掉了,义景又从近卫家迎娶来个姑娘(近卫植家女儿,近卫前久妹妹,算起来义景也算是足利义辉的连襟),这摄家姑娘生得“容色无双,如春园深处绽放之妖桃,含风之垂柳”,不过肚子不争气,没能给朝仓家带来一男半女,结果被休回家了。而后,朝仓义景先后从鞍谷公方与斋藤家弄来两个美艳MM,一个叫“小宰相”,一个叫“小少将”(名字都很牛啊),是“红巾翠黛迷人目,巧言令色惑人心”——一乘谷城里,义景拥着宰相和少将,“日夜宴乐,横笛、太鼓、扇舞交叠,长夜苦短,骄奢更胜秦始皇、唐玄宗。”
  有了宰相与少将,自然不会将足利义昭这个流亡将军放在心上,城堡内宴会觥筹交错,莺莺燕燕,义昭却愀然不乐,悄然退席,望着夜空中的繁星点点,长吁短叹。
  “公方殿下,左卫门督并非胸有大志的英雄,殿下复仇大业若想成功,还是另寻高明吧!”
  足利义昭往后一望,说话的正是朝仓家的客将,来自美浓的明智十兵卫光秀。
  “十兵卫,说的轻松啊,这些年我先后流亡南近江、若狭、越前诸地,处处人心不古,哪有什么忠义之士能帮我回京都啊!”
  明智光秀微笑着,“现在有了,那就是刚刚夺取美浓的织田弹正忠信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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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8 10:22:3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一章 大傻瓜的奋起

  明智光秀说得没错,虽然他猜中了故事的开头,没有猜中那结局,但是这份洞察力也是非同小可。足利义昭之前长期窝在京畿,眼光宅得很,就知道六角、朝仓这些绣花枕头(这两家与足利义辉都有连襟关系),还不知道整个天下,早已峰回路转,许多庞然大物已然崛起,其中就有当时已占据美浓、尾张两国的织田信长。
  大马鹿信长,人们在把他与武田信玄、毛利元就比较时,往往会冠以“后起之秀”的称谓。织田信长崛起的虽然有些晚,但他奋前世之余烈,把握住了时代的机遇与脉搏,将新锐的政策拧成了所向披靡的长鞭,驾驭着烈火熊熊的战车,尽情扫涤着天下的雾霭尘埃,狂风骤雨下日本为之一新,其本人也成为“战国三杰”首位,当然也是魅力与争议最大的一位。
  在奇迹般的桶狭间之战中,织田信长干掉了东海道的巨人今川义元,不异于咸鱼大翻身,但老天就是爱他,紧接着又给他送来一份大礼——次年,即永禄四年(1561)五月十一日,美浓的巨汉,弑父自立的枭雄斋藤义龙突然死去,估摸是得了脑溢血(个子太高了)。
  斋藤义龙,虽然上台的方式充满了血腥的色彩,但他在位期间,深得美浓国众爱戴(与他的父亲相反),向幕府接近,获得了“相伴众”的役职,及朝廷“左京大夫”官位,用这些光环安抚了领内的秩序。对外,义龙一改斋藤过去的旧政策,与六角义贤结盟,奋力侵攻浅井的北近江,和织田的尾张国,让织田信长棘手不已(当然,义龙的这项举措,也是而后斋藤家灭亡的因素之一)。据说,斋藤义龙甚至在永禄二年(1559),乘着信长带随从上洛搞外交的机会,让刺客携带火绳枪埋伏在半路上,准备对信长来个“燃情狙击”,当然失败了,不过也创造了日本史上第一例火枪刺杀的案例。
  总之,斋藤义龙在世,织田信长未必能在美浓地界上讨到啥便宜,但现在他死了,继位的义龙之子龙兴,又压不住那帮国人众了。开始走向衰亡的斋藤家,被织田信长视为最肥美的盘中餐,即使后来用刀叉切完这道菜,花了他整整四年的时光。
  其实,斋藤义龙刚死二天,织田信长就率军侵入了美浓,乘人之丧伐之,是为大不仁,不过估计信长也没读过《春秋》什么的,干起来心理却是毫无负担(就是乘着混乱的节骨点来真格的,这叫合理主义)。织田军共有一千五百骑,信长亲自领阵,以神速之势渡过木曾、飞驒两道大河,在胜村扎营,逼近了西美浓的要津墨俁。
  次日,即五月十四日,墨俁城的斋藤将领日比野下野守清实,和长井甲斐守卫安领军,冒着一片瓢泼大雨杀出,两军在榆俁川边的森林中展开混战,即“森部合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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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1 09:25:27 | 显示全部楼层
  斋藤军有六千之众,织田军不过一千五百,但老道的信长战场选择的很好:密林妨碍了斋藤军人数优势的发挥,信长将部下分为三翼,左右中猛攻挟击。斋藤军被打得落花流水,日比野与长井双双战死,全军死者一百七十余,要地墨俁落入信长手中。
  森部合战中,织田军中擅使长枪的前田犬千代利家表现神勇,不过值得说的是,这时的利家,其实之前已被逐出门,这次算是戴罪立功。本来,前田利家从萱野之战起,就跟着信长马后,是生死不渝的好同志,先是被提拔为“赤母衣众”(俸禄一百贯),后又与表妹阿松(后来的芳春院)成婚,小伙子事业爱情双丰收,将来那是前途无量啊。但上苍注定要给这位外号“枪之又左”的猛将以考验:信长有位异母弟弟,叫爱智十阿弥(从的是母姓),精通和歌、茶道、能乐等,是位艺术天才,在信长身边当“同朋众”,又因十阿弥长得清秀淡雅,整天学着公卿在脸上涂脂抹粉,和哥哥信长还有层“众道之爱”关系,所以骄横无比,从来不把织田家众人放在眼里。
  但前田利家也是信长的爱人啊,日子久了,争风吃醋,就和十阿弥的关系恶化起来。后来,十阿弥仗着“背后有人”,乘着利家在清州城值班,把利家的“笄”给偷走了。这个笄,就是古人束发和帽子用的簪子,但前田利家这个笄很有个性,其实是肋差(短刀)的刀鞘,由来有两个说法:一说是他岳父(阿松亡父)的遗物,一说是信长的恩赐,反正都是爱人的东西。
  不管哪个说法是真的,都是很要命的——心急火燎的利家跑去找十阿弥要失物,十阿弥不但装聋作哑,在公然在信长面前羞辱利家。利家这时还属于缺乏阅历头脑简单的热血青年,新愁旧恨眉生绿,在廊下当众就把十阿弥的脑袋给卸了下来。
  闯祸了,那时绝大部分大名,都禁止部下私斗的,勃然大怒的信长,取消了利家的俸禄,把他赶出了织田家。按照nhk大河剧的情节,这段时间利家落魄的很,全家住在四面通风的茅草屋里,靠着几个朋友的接济过活——但史实是,前田利家跑到了松仓的坪内利定那里过活,还算比较滋润的。因为坪内利定与著名的前野长康、蜂须贺正胜等一样,属尾张、美浓交界处的土豪,控制着木曾川的航运,称为“川并众”,势力极大——而后,木下藤吉郎的崛起,也都离不开这帮土豪的协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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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1 09:28:01 | 显示全部楼层
  当时坪内家已经效忠织田信长了,信长却对他家收留利家的行为不闻不问。利家明白了,回到主子身边还是件有戏的事儿,就多次以“浪人”身份,继续参加织田军的战事,挖空心思立功,准备回归。桶狭间时,前田利家就自动跑到信长后面,在上午的战事里斩下一颗首级,又在突击今川义元本阵时,斩下两颗首级,喜滋滋地献给信长,但对方不为所动,仿佛压根没把这事放在心上。
  于是森部之战,前田利家又以志愿军身份,舞着长枪冲入敌阵,与斋藤家著名勇士,号称“颈取足立”(就是这人砍脖子很厉害)的足立六兵卫(日比野清实的扈从)大战,一番恶斗后砍了六兵卫的脖子。战后,信长看到利家夺取了敌军知名武士的首级,很是欣慰:“阿犬,这几年在外面,功力有精进了,但以后为人处世也要多学些!”随后准许利家回归,并将其俸禄加赠到了三百贯。前田利家是感激涕零,以后改弦更张,再也不做“倾奇”行为了。晚年利家身为百万石大名,被身边小姓追问当年“光荣事迹”时,还为自己开脱:“当时俺还是小年轻,骄狂纵脱些,也未必是件坏事嘛,年少轻狂,年少轻狂。”
  得胜后的信长,在森部近旁的药师堂举行了“首实检”,并将铠甲挂在了一棵松树上(此后该树被命名为“挂铠松”,直到昭和三十年才因修筑河堤被采伐),被雨过天晴后松林的微风吹拂着,心情异常轻松:“看来这斋藤的战斗力可不咋地,取下墨俁后,直取稻叶山好了。”
  但接下来的情势就有些不妙了,西美浓的诸多国众动员起来,纷纷拿起武器,扑向了入侵的织田军——这些人也许不太喜欢斋藤家的统治,但不代表他们就能接受信长的到来,他们在长井道利、日根野弘就两将的率领下,把墨俁以北的织田军据点十九条团团包围(在此驻防的是织田分支“犬山织田”织田信清的儿子信益)。
  织田信益苦战一番,还是抵不住斋藤人多势众,急忙向墨俁的信长拍了急电:“敌军成千上万,如云如雨,再不派援军,我军即将尽墨。”织田信长感到事情严重了,但自森部之战后,大雨持续不歇,数道河流暴涨,尾张的援军道路被隔绝,墨俁的织田军成了孤军之态。最后,织田信长只得硬着头皮从墨俁出阵,在十四条一带与斋藤军接战。信长驱马观察敌军,果然阵势严整人数众多,“看来我轻视了美浓的豪杰了。”
  十四条之战,美浓诸国人仗着熟识地利,不断以小股队伍奇袭信长军,苦恼不已的信长,将队伍又撤到了西轻海。士气大振的斋藤军再接再厉,当晚就对西轻海发动了夜袭(足见美浓方的战斗意志),信长的本阵好几次险遭突破,在池田恒兴、佐佐成政的奋战下,才化险为夷。
  意识到久战不利的信长,十四条之战后,返回了尾张。虽然《信长公记》,对十四条、西轻海的战事记载得含含糊糊,只是用池田、佐佐的光辉战绩尽力遮掩,但此战后织田军整整消停了快两年,在信长于小牧山筑城后,才重新发动对美浓的攻势,足见损失还是极为惨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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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3-1 09:30:07 | 显示全部楼层
  “虽然义龙已死,但美浓的人心,却依然不在我方啊!”这时的织田信长有些迷茫了,他不由得又将目光投向了东海道,义元死后这里是分崩离析,加上不少前进据点又被我掌控了,那是不是能朝东拓展领土呢?
  就在信长在为两线作战的方向抉择而苦恼时,尾张国内却有叛乱发生,那个犬山的织田信清,被斋藤龙兴收买(看来这个龙兴,也并不像后世渲染的那样无能),与信长公然为敌。
  万邦在这里罗嗦下,我们一般将织田信长攻灭岩仓织田,作为他统一尾张的标志,但严格说起来,这个犬山织田还拥有着独立的封邑和治权,信长的统一是要打折扣的。不过,信长一直不能容忍同族分家有如此的权力,所以他一面消灭清州织田、岩仓织田等势力,一面又忙着剪除各个相对独立的亲族,如织田信光(叔叔)、织田信行(弟弟)等,就是要破弃旧大名“同族分治”那一套的弊端。岩仓织田灭亡后,信长将其家族的领地全部霸占,没分一星半点给前来支援的织田信清,让信清有很大的怨恨,就是明证。故而,在信长如此的咄咄逼人下,织田信清的造反,直接原因是斋藤家的煽动,但内在的原因,却是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反。
  永禄五年(1562),织田信清率军猛攻乐田城,此城位于犬山以南,小牧山以北,是浓尾街道的枢纽,信长不敢怠慢,急忙集结兵马准备出征。结果此刻,小姓来报,“三河松平元康殿下亲自来到清州城,请求面见馆主大人您。”
  “竹千代小朋友来了吗?”织田信长很高兴,“我后背终于无虞矣,此后可专注美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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