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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正面抗日战场——从“我的家在松花江上”讲起-----关河五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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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6 20:24:49 | 显示全部楼层
  7月14日,天津驻屯军参谋专田找到宋哲元,提出了七项要求,除了“取缔排日运动”这些老生常谈之外,还包含了另外一个实质性要求。

  那就是,北平城内的29军必须撤出城外,城里面看家的换成保安队。

  这基本相当于“秦松协定”中提出的“宛平模式”,只不过宛平变成了北平。

  正等着香月“报之以诚”的宋哲元吃惊不小,仿佛一下子从自己编织的梦境中被震醒过来。

  北平是“品字阵”的中心部位,绝非宛平可比,如果冯治安的正规军队都撤出城外,靠区区保安队如何能守得住城池,这样做,不等于把一座北平城给直接交代了吗。

  可想而知,这样离谱的要求,宋哲元绝不可能答应。

  不答应,那就再谈判。

  事实上,关于争端的解决,双方已有“秦松协定”,照那个做就行,为什么还要重新谈判呢?

  然而谈判的人还是去了:张自忠和齐燮元。

  谈下来的结果,却比“秦松协定”和“七项要求”的总和加起来还要苛刻。

  你不是不愿意让保安队负责北平城防吗,那好,就让张自忠与冯治安调换,由前者的部队转而接管北平城防好了。

  日本人提出这一条款真是煞费苦心。此可谓一箭双雕,既抬高了主和的张自忠,又挤走了主战的冯治安,如此一来,北平由“亲”自己的中国部队驻守,拿下这座城池岂非易如探囊取物一般。

  接下来,又列举了立即撤兵、取缔抗日分子、处罚卢沟桥营长(指金振中)等各项。

  当然,日方还留了一个让张自忠格外有“面子”的环节。

  本来要宋哲元出面道歉的,但经过张自忠“竭力争取”,改由秦德纯代表道歉。

  谈判结果往面前一放,宋哲元立刻陷入了困境。

  他这才领悟到何应钦提醒的那句话,什么叫天津城“遍布日军”,这地方实在不应该来啊。

  此时的天津,早已是群奸毕集。

  作为天津市长的张自忠,身边七个把兄弟,如齐燮元、张壁、张允荣、潘毓桂之流,几乎无不“亲日”。张自忠本人虽是一个出色的武将,但因“战而优”冒冒失失进入仕途后,则明显缺乏政治智慧,给这些小人一包围,脑子早就变得晕晕乎乎,不知东南西北了。

  在他眼里,宋哲元其才其德,哪堪重任,还跟日本人打交道呢,一边去吧,这些事情,只有我张某人才能办得到,办得好。

  用不着张自忠亲自出马,那七个把兄弟就争先恐后跑到宋哲元面前向他施加压力,无非是说如果不应允,日军就会如何如何,你姓宋的就可能如何如何。

  宋哲元对“张兄弟”完全失望了。

  原以为可恃之为依靠的天津城,竟然变成了危险之城,连自家的人身安全都堪虞了,真是“不识天津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城中”啊。

  想跑,跑不掉。答应,不愿意。怎么办呢?

  无可奈何之下,宋哲元又想到了老办法。

  拖。

  这样吧,对于日本人的这几个要求,我从原则上不反对,但是全部做到,需要做一些准备,所以能不能“延缓执行”呢。

  然而此时,能不能拖,已不取决于他的意愿,而取决于日军大部队推进的速度。

  第二天,7月15日。

  日本国内的18 个飞行中队,组成临时航空集团,飞过山海关,向天津附近集结。加上此前关东军出动的6个飞行中队,总计出动24个中队,战机222架。

  第三天,7月16日。

  关东军独立混成第1旅团(酒井旅团)通过古北口,抵达北平对面的密云。酒井旅团是一个机械化旅团,含轻战车2个中队,轻装甲车1个中队,气焰张狂得很。

  香月掐指一算,要照这样的推进速度,3天之后,也就是到7月19日,关东军和朝鲜军即可全部到位,而在华北全面作战的机会也就到了。

  宋哲元你不是想拖吗,我让你拖不过去。

  (8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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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6 20:25:47 | 显示全部楼层
  香月要宋哲元限时表态,他把最后期限定下来,就是7月19日,到时如果宋哲元不肯签字,就停止“现地交涉”,对29军发动“讨伐”。

  作为对宋哲元企图“拖延”的“惩罚”,香月又提起笔,加上几条更狠的。

  首曰罚人,拿主战方的首要人物开刀。

  宋哲元和稀泥,玩滑头,所以要正式道歉,再别拿什么秦德纯之类来蒙事了。

  冯治安主战,罪莫大焉,处死都便宜他了,故且先免他的师长一职。

  次曰谋势,解决攻占卢沟桥的侧背之患。

  当时何基沣旅有一个团驻扎在北京西郊的八宝山附近,此地与宛平和丰台成三地三角,既可援助宛平,又可进袭丰台,还能在日军一旦占领卢沟铁桥时,与宛平守军成夹击之势。

  香月让宋哲元把这个团撤走。

  这个日本人到现在还没忘了“秦松协定”,不过他记得的都是对他有利的,防共亲日这些,至于“撤军”云云早就被他抛于脑后了。

  他把“秦松协定”中要求中方的条件全都一古脑拎出来,然后让宋哲元签字。真是欺人太甚!

  香月的方案出来后,连夜报送东京待批。

  这一天,有很多人同样睡不着觉。

  在此之前,老蒋与幕僚们反复商讨,终于确定了一个两手出击的战略。

  连日来,他在庐山不断挥舞令旗,除发布军事征用令外,又以陆海空三军总司令的名义号令全军,准备在万不得已时,不惜对日一战,放手搏它一下。不过这只是一个方面,另一方面,他也是“应战不求战”,能局部解决而不扩大,那是再好不过了。

  手下两个部门,外交部和国研所,一明一暗,都在通过不同的途径,寻求能够和平解决争端。

  在事变刚刚爆发时,外交部就向日本大使馆提出了严重口头抗议,可是你抗你的,日本人睬都不睬。

  眼见局势越来越严重,新任外长王宠惠不得不亲自出马,敦请英美等国出面调停。人家倒是愿意做这个和事佬,毕竟华北如果打起来,他们的利益多多少少也得受损。

  谁知日本政府见状,啪地把门一关。

  谁都别想来做这个和事佬,中日之间的事,任谁都别想来瞎搀和!

  英美不行,还有苏联。

  王宠惠飞赴上海,找到苏联大使鲍格莫洛夫,希望能与苏联缔结条约。

  是那个互不侵犯条约吗?

  非也,是互助条约。

  前面我们说过,一个互助,一个互不侵犯,看看只差三个字,那来去大了。

  鲍格莫洛夫一口拒绝。

  “互不侵犯”可以,“互助”不行,这个条约一签,苏联是必然要参战的,你们这样做,就意味着要把我们苏联推到前线去。无论如何不可以。

  在老蒋看来,“互不侵犯”远水解不得近渴,只得作罢。

  到这个时候,似乎任何外交手段都无济于事了。

  国研所带回一个新的消息,又给众人点燃了一点希望的苗头。

  (8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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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6 20:27:03 | 显示全部楼层
  西园寺的孙子西园寺公一已来到上海,秘密访问宋子文。

  西园寺公一是近卫首相派来的,身负重要使命,但是这次密谈亦无果而终。

  原因就在于,西园老的这个孙子也不是来做和平使者的。近卫这个软蛋,当着杉山元的面不敢吭气,却又怕戏真给演砸了,所以就私下派他过来探路,看看你们中国方面对“华北那档子事”究竟会作何反应,以便好让他对诊下药,早作预防。如此,哪有什么实质性结果可言。

  最后的希望随之破灭。

  到香月磨刀霍霍的时候,中方能想得到,能拿得出的招几乎都已经用尽了。

  当天上午,在汪精卫的主持下,庐山召开了第一期谈话会。包括中共代表在内,全国各界名流158人与会(一说为160 人)。

  眼看大难将至,老汪跟以前任何一次表现没有什么不同,就是慌了神,无主张,没办法。

  后面还要再加上一个:好虚言。

  他在开幕式和午餐会上共发表了两次谈话,大家都竖着耳朵,准备听他就华北紧急局势拿出应对之策,可是几乎无一例外地都失望了。

  汪精卫在台上洋洋万言,就没怎么涉及到众人关心的话题,好不容易听他提到了卢沟桥,但他说的“根本方法”却是:精诚团结,将全国的心力、物力溶成一片。

   这话听听很有道理,其实苍白无力,说了等于没说。

  你能从这个“根本方法”里找到什么方法吗,究竟是战,是和,还是不战不和,坐等全国“精诚团结”?

  不用说,讲的人有口无心,敷衍了事,听的人也是没精打采,不知所云。

  关键时候,平时雄论滔滔、笔走龙蛇的汪实无主见,与日本的“绣花枕头首相”近卫倒是难兄难弟,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这时,一旁看似沉默寡言、惜字如金的蒋却已成竹在胸。

  此前,十分火急的情报已送到他的案头:关东军和朝鲜军正在大举入关,而日本内阁也通过了对华作战的阁议,而且还得到举国拥护。

  老蒋心中明白,事已至此,恐怕“不能避战矣”。

  面对日军的汹汹来势,他在当天的日记中只记了四个字:外强中干。

  凶什么凶,在我看来,你们不过是一群纸老虎罢了。

  当然,纸老虎也属老虎之一种,你不认真对待,它还是要张口噬人的。因此,老蒋在战略上可以藐视,在战术上却不敢轻视。

  29军守一线,他要守二线,这个二线就是保定,是孙连仲等中央军部队的集结地。

  保定属河北地界,中央军大量开入此地,无疑是逾越了日本人所认定的“何梅协定”,等于是在不宣而战了。

  倘若没点气魄和胆量,当时的国民党大佬中确实找不出第二人敢作此决断。

  (8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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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6 20:27:54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国民党的金字塔尖上,蒋汪并恃,但这两个人真的太不一样了。汪精卫从本质上说是一个文人,而蒋介石从出身上看,则更像一个纯粹的武人,可若论治国理政的真学问,武人却要远胜于文人。

  之所以如此,与蒋汪性格经历有关,但与两人的学问门径亦有关联。搞国际文化研究的李欧梵评议文采,说汪绝对要超过蒋,起码“不负少年头”这样的绝妙好词,蒋是写不出来的。然而蒋所擅长的,本来就不是吟风弄月,后者所承袭的实际上是中国传统的儒家经学,最欣赏的不是王阳明的“致良知”,就是曾国藩的经世致用。

  这样的纷乱时世,轮到大事临头,光会吟词弄月的确是什么用都没有,重要的是得拿出点王曾那样的心胸气慨出来,咬着牙往前冲!

  晚上11点,老蒋给宋哲元和秦德纯分别发来密电。

  他虽然不知道天津这里还发生了这么多细枝末节,但仅从他了解到的一句话中就嗅出了不寻常的味道。

  这句话是日本外务次官崛内谦介传过来的,说是“已签地方协定为局部解决之基础”。

  所谓的地方协定,毫无疑问指的就是“秦松协定”。老蒋从中看出了日本人肚子里要打的“小九九”。

  什么叫做基础,那就是万丈高楼平地起的第一步,说明他们后面还大有文章可做。

  宋哲元你开始不是跟我说过,只要签了“秦松协定”就可以万事大吉了吗,实际情况显然不是这样。日本人签这个协定只是“第一目的”,推其用意,后面肯定还有第二、第三……

  在综合关东军正加速入关的情报后,老蒋得出结论,日军之所以还没接着往下数,是在“俟大军到集”,等他们的援兵到齐后,提出来的政治条件还不知道有多么“严酷”呢。

  既然“今事决非如此已了”,事情没这么好解决,你宋哲元一定要像个汉子,坚持到底,至于“成败利钝”,是好是坏,你放心,我“愿独负其责”。

  这也是老蒋有别于汪精卫等国民党大员的不同之处,即敢于担当责任,遇到大事难事极少闪烁其词地往后躲,当然他也会以此来要求别人。

  话说到这个份上,基本上就把宋哲元往后退的路给堵死了,而宋哲元本人也产生了拖不下去的预感,他的心理天平越来越倾向于“战”。

  在收到老蒋的密电后,他随即让秦德纯负责制定防守北平的局部作战计划。

  没有任何意外,香月的方案在报到东京陆军省后,陆相杉山元见之大喜。

  知我心者,其非香月君乎?

  日本政府再开五相会议,说是开会商讨,其实都是杉山元一个人在唱戏,众人只有跟着画圈应诺的份。

  从上次开始,杉山元就得到了一个经验,那就是跟这帮人说事,其它都是废话,你就强调一个足矣:华北形势十万火急,河边旅团已陷入“被歼灭的悲运”。

  看来杉山元真是把他们同胞的习性都掌握得透透的了,他们就只能赚,不能折。

  (8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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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6 20:28:52 | 显示全部楼层
  杉山元说不能等了,谈判限期完成的决定马上得以通过。

  杉山元说兵可能不够用,得立即进行国内动员,一个在国内动员3个师团的动议亦顺利pass。

  后面这个动议倒不是临时的心血来潮。日本人做事,向来一板一眼,都是有计划有准备的。在处于“紧急状态”下,陆军要出动多少兵力,其年度动员计划上都有规定。

  对于“华北有事”,是这么规定的:最多出5个师团,其中,2个由关东军、朝鲜军分别派出,3个由国内派出。

  现在,关东军出了2个混成旅团,朝鲜军出动了1个师团,也就相当于2个师团,算完成任务了,接下来如果事态再“紧急”下去,自然只能打国内的主意了。

  7月17日,五相会议结束后,日本驻华使馆即奉命向中国政府发出通告,实际上就是最后通牒。

  香月在收到国内回复后,也正式通知宋哲元:7月19日之前,必须签字。

  从中央到地方,从老蒋到宋哲元,大家都被逼入了绝境。

  看起来,卢沟桥事变好象很偶然,但偶然中藏着必然,实际上日本早有亡我中华,入主中原之心。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日本人都有一种观念,就是认为他们这个民族原本就是从中国的中原、沿海流亡迁移过去的。

  听到这里,你千万别高兴,以为他们是认祖归宗来的。其实他们想说的是下面一层意思,叫做: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

  中原不过是一座大舞台,能者居之,不能者暂退,最典型的是满族人,宋朝时他们在中原建立了一个王朝,取名为金,不久被蒙宋联军打败了,退一边去,但是过了若干年后,他们又回来了,重新杀到中原,又成立了一个新的叫清的帝国。

  按照日本人的说法,既然我们大和民族原本也是从中国大陆退出来的,现在又重新强盛了,为什么不能再回来做皇帝呢。这跟蒙古人、满族人的做法有什么不同吗?

  当然不同。一句话就能驳倒他们:世界已经进入了民族国家和现代国家的时代,中国就是中国,日本就是日本,岂能混为一谈。

  以前你来或许可以叫做逐鹿中原,有了这个神圣的国界之后,就只能叫侵略。

  要不世界岂不乱了套。

  日本处心积虑要侵略中国,我们如何应对呢。

  如果现在才考虑这个问题,那就太晚了,实际上倒溯好几年,以老蒋为首的朝野上下就已经在进行思考了。

  据蒙古的德王在其回忆录中说,他当年曾想办法打听到一段国民党高层的内幕,时间大约在1935年秋天。

  这是国民党中央召开的一次秘密会议,讨论的就是对日问题。

  那时正是“华北事件”爆发,中央军和国民党党部被迫退出华北的当口,有人主张马上对日本还以颜色,组织过抗日同盟军的冯玉祥也持这一观点。

  老蒋就站起来发言说,我们要以史为鉴,不能这么“冒进”。

  (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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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6 20:30:25 | 显示全部楼层
  老蒋就站起来发言说,我们要以史为鉴,不能这么“冒进”。

  在中国历史上,宋被元灭了,明被清亡了,这都没有什么,汉民族最终都能实现复兴——元之后有明,清之后有民国。

  但这次日本侵略不一样,他们这个国家文化不弱,又有很强的排它性,如果被他们灭了,我们就完蛋了,以后就万劫不复,永无复兴的机会。

  事实上,老蒋的这个说法并不是他的原创。

  明末三大儒中的顾炎武在《日知录》中有充分阐述,他把亡国与亡天下分开,认为亡国不过是改一个国号,比如把明改成清,但道统还在,“仁义充塞”,大家仍敬孔子,这样民族复兴就有机会。

  什么叫亡天下呢,照钱穆的注解,就是传统文化倒掉了,那整个民族等于自动消解了,还谈何复兴。

  这样的危险不是没有,事实上,日本在东北实行的就是这一套政策,连上课用的都是日语课本,如此一来,只需两代人的功夫,下一代就可能不知中华文明为何物了。

  老蒋在会上说,如果我们没有准备好,就仓促应敌,打又打不过,一旦亡国,就不易复兴了。

  军政部长何应钦则做了个报告,把中日实力做了番对比,结论是以现有武器而言,实在抗不了多久,到那时,黄河以北必然丢失,长江流域亦不可保。

  蒋何当时强调,在没有准备好的情况下,即算把黄河以北都丢掉了也没关系,以后还可以再夺回来。

  德王在打听到这段内幕后的第一反应,却是加快了与日本的“合作”,因为他认为既然老蒋连黄河以北都“准备不要”了,那他的蒙古更不在话下,可以让他“自由处置”了。

  那时候他无论如何没有想到,没过多长时间,老蒋就会让傅作义在绥远主动干那么一下,差点把他的脊梁骨都给打断了。

  其实老蒋当着众人的面,特别是为了堵住“主战激进派”的口,才说出了“黄河以北可以不要”这样的话。

  失去“黄河以北”意味着什么,老蒋自己心里比谁都更清楚。

  对于南京政府和老蒋来说,“黄河以北”的华北不同于东北,东北或可缓一缓,等个两年再说,华北却不行,那相当于是古代的中原,一旦失去,连带南京政府所在的华东都没了屏障,后者将直接面临外夷的冲击,情形不会比历史上苟安的南宋好多少。如此,中国还能叫中国吗?

  所以,这并非是一个单纯的华北问题,而是全国问题,日本向华北开刀,等于在向中国一国开刀。

  如今已不是战与和的问题,而是战与“让”的问题,关键点就在于,你想不想,肯不肯把这个“黄河以北”,也即华北“让”给日本。

  战与“让”,实际上就是战与降。

  降是绝对不可以接受的,问题只在于战的时间,什么时候可以战。

  (8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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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31 23:10:2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把日历翻到二十年前,即公元1915年。

  袁世凯把文武百武都召集到一起,告诉诸人,在“国力未充”,若战必输的情况下,为了不致“重蹈甲午之覆辙”,将不得不接受日本的“二十一条”。

  这位名义上的国家元首当时很沉痛地说,之所以暂时向日本人低头,实在是没有办法的事,是整个国家的奇耻大辱。今后大家要“卧薪尝胆、奋发有为”,以雪前耻。要不然,我们就算是白白的“耻辱”了,十年之后,不但不能跟日本一决高下,亡国之危险还将“更甚今日”。

  十年过去,到了1925年。

  老袁的话竟不幸而言中,南北政府你来我往,打成一堆,此时北伐未了,中原未定,何谈复兴?

  随后便有了“济南惨案”和“九一八”事变,日人兵临城下,亡国危险真的是超过了以往。

  再过十年,新的“国家元首”老蒋倒真有了一点“卧薪尝胆、奋发有为”的气象,于是国家面貌也就有了一些不同,反过来国人“抗日御侮”的情绪变得更加高涨。

  在1935年后,连向来主张隐忍的黄郛都极力催促加快备战步伐,实际上也就表明此时的国内舆论已不容许老蒋再稍作退让,更不用说把黄河以北都丢掉不管了。

  到了1936年,整个中国已是图穷匕首现,除了屈膝投降,再没有任何可让之处了,而老蒋在经过绥远战役和南京中日谈判后,自信心却大增,认为自己的“不怕牺牲”是完全可以吓退日本的“不敢牺牲”的。

  那么1937年的国内环境如何呢?

  利用塘沽停战后的5年时间,南京政府完成了所谓的“黄金十年”的最后五年过渡:

  经济方面,实现了币制改革,从而强化了对各地方政府的经济控制,也间接使其不再能够轻易脱离中央。

  政治方面,按照黄仁宇的说法,在“两广事变”、“西安事变”之后,全国统一已达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其它派别再割据称雄的可能性基本已不存在。

  当然,如果再给2年时间打打底,再根据国际时势应运而动,应该更好,可是日本人已不会再给我们机会了。

  杉山元选择这个时候发动对华全面作战,就是不想让你这么“黄金”下去,而“七七事变”的始作俑者牟田口后来也心有余悸地说,幸亏早点发动对华作战,因为他在事变之初也没有想到中国的国力战力能发展得如此之快,抵抗又能那么顽强,而这在长城抗战前后还是不可想象的。

  民国二十六年(1937年)7月17日,要“保天下”的老蒋走上前台,开始了他著名的一次演讲,这就是“庐山谈话”(实际上是第二次庐山谈话会)。

  他把时光指针再次对准了1931年,那不堪回首的一年。

  从那时候起,东四省失陷,到如今已6年矣。6年了,我们不仅没有能收复东四省,还在《塘沽停战协定》之后,被日本人又一次逼到了家门口。

  刚刚的事,卢沟桥马上又要保不住了。如果卢沟桥失陷,北平的大门就没有了,而这座五百年之故都,必将沦为沈阳第二,今天的华北,转眼之间,亦不过是重蹈东四省的覆辙罢了。

  再往下去,又怎么知道,南京不会变成“第二个北平”呢,如此“滚动法”,将如何得了。

  说这些,老蒋是为了告诫众人,国家和民族已到了“极人世悲惨的境地”,不抵抗不行了。

  老蒋要反复强调这些,是因为即使到这个时候,国民党内外也并不是都主张“战”,亦有主张“和”,甚至“退”的。

  (8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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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31 23:11:28 | 显示全部楼层
  胡适在应邀到庐山的当天,就对老蒋抱怨:华北民众都以为中央是不打算要华北了。

  何出此言?

  胡适说,若不是这样,中央军为什么不赶紧北上援救,进入华北呢。

  据说胡适此言深深剌激了老蒋,使其不顾“何梅协定”的限制,加快督促中央军自河南开进河北。

  但是胡老夫子对与日本全面作战却是抱消极态度的。

  当时有一个“低调俱乐部”,其实就是一帮文人或偏向文人型政客的聚会,他们不算一个组织,只是主张相同,即认为中国虽然已在西安事变后做到了政治统一,但军力实在太弱,如果与日本全面开战的话,局面将变得不可收拾。

  这个“俱乐部”里面,除了后来真的沦为汉奸的汪精卫、周佛海等人外,胡适也赫然在列。

  不战,那就只有避战求和。

  老蒋说,我们是应战而不是求战,不是我想和他打,是他要打我,我只能被迫招架。

  不错,我们是一个弱国,但事到如今,不能不保持“民族的生命”,不能不负起“历史的责任”,所以也就不能不应战。

  下面这句话非常有名,也堪称正面抗日战场的点晴之笔——

  如果战端一开,那就是地无分南北,人无分老幼,无论何人,皆有守土抗战之责任,皆应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我们还可以据此往前回溯。

  1935年,那时是“牺牲未到最后关头,亦不轻言牺牲”。

  1936年,变成了“至不能容忍之时,即作最后牺牲”。

  到1937年,实在忍不下去,只能“抱定牺牲一切之决心”。

  一年又一年,一步一步“熬”过来,对于弱者而言,牺牲也许是我们最后的宿命,万不得已,只能“与敌作殊死战”,抗战到底!

  针对华北对日交涉,老蒋当场提了四个条件,说是条件,跟宣战书没什么两样,因为每一个条件里面都包含着“不能”、“不容”这样的字眼:华北地方政权不容改变,官吏不能任意撤换。

  日本国内的政治气候以及他们可能对此作出的反应,老蒋心里能不清楚吗,可事已至此,已没有退路可言了,打吧(“一意应战,不再作回旋之想矣”)。

  蒋介石的这次演讲是很成功的,他在讲话中“沉痛而坚决”的表情和语调,都令在场诸人“群情感奋”,起到了在危难时期巩固人心,团结一致的作用。

  但鲜为人知的是,其实在国民党高层,蒋介石的这次讲话还是曲高和寡。汪精卫等人都认为,内部这样讲讲可以,正式发表出去很危险,会坏事的(“人人为危,阻不欲发”)。

  据老蒋说,当时就他老婆宋美龄一个人赞成公开发表演讲稿。

  你们都不让发,我却一定要发。

  这篇稿子是老蒋一个字一个字亲自写出来的,实际上是他这么多年积压在心头的话,不吐出来不痛快,而且他将此视作是给“倭夷”服用的最后一剂汤药,能不能管用都在此一举。

  演讲发表后,果然立即得到了全国各党派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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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31 23:12:57 | 显示全部楼层
  远在陕北的毛泽东甚至称这是国民党在对外问题上“第一次正确的宣言”,而当时尚被关在监狱里的“七君子”也称赞演讲把大伙拧成了一股绳(“全国人心,团结愈固,朝野步骤,齐一无间”)。

  从讲台上下来,老蒋马上捎话给宋哲元,告诉他:大战则小安,小战则苛安,不战则不安。

  这句话再好不过地阐述了老蒋自绥远之战以来的对日战略,即以“战”的手段达到“安”的目的,以“不怕牺牲”击退“不敢牺牲”。说到底,如果这时候能够不战,他还是不想战的,从很大程度上来说,战仍然是一种姿态,或者是策略。

  意识到宋哲元对与日谈判可能还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老蒋又在电报中回顾了当年的教训。

  他说的是“一二八”淞沪会战。

  开战前,本来已经和日方达成了和解,在限定的四十八小时内,就把书面答复书送到了日本领事馆,同意了他们的全部要求。可是他们怎么回复我们呢。

  照样进攻。

  可见,日本人是不重信义的,在他们这帮人眼里,“一切条约皆不足为凭”,合同不过是一张废纸,可以任其翻手为云,覆手为雨。

  这可是我们吃了亏以后才得到的“实际之经验”啊,所以你寄希望于谈判是错误的,我们不可能做到以谈达和,唯一的办法只是以战促安。

  当天,何应钦也如影相随,发来电报提醒宋哲元,日军正在大举进兵,北平城有随时被攻占的可能。

  你千万别再在所谓的“政治谈判”中耽误时间和工夫了,快点做军事准备吧,三个地方,北平、南苑、宛平,都是要命的所在,要加紧构筑工事,集结兵力,作持久抵抗的打算。

  其时,宋哲元在天津的日子非常难过。

  老蒋在座谈会的讲话中曾点了一句:从现在开始,谁如果敢“放弃尺寸土地与主权”,便是“民族的千古罪人”。

  这话说得已经重得不能再重了,而话中也是有所指的。

  对于处于华北前沿的宋哲元来说,即使本人愿冒天下之大韪,背着“民族罪人”的重负去签字,也不一定真能避战求和。

  老蒋不是说了吗,“一二八”淞沪会战的教训就在眼前,到时候,日军一手拿着签过字的协定,一手照样可能朝你开枪。

  这是一个赌局,其中有一个结果就是输得精光,不仅丢掉华北,个人也会落下千秋骂名。

  依其个性来说,宋哲元是无论如何不愿尝试的,可是他的做法却完全背道而弛。

  他让张自忠去答复天津驻屯军参谋长桥本群,表示自己将亲自出面道歉。除此之外,那个“责任者营长”,他也一定会在两三天内对其进行处分。

  只有两条算是与日方要求不符。一个,由张自忠师驻防北平,改为由宋哲元的直属卫队负责,另外一个,则是没有提及罢免冯治安等主战要人。

  但后面这两条,张自忠却没法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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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31 23:14:55 | 显示全部楼层
  他可以要求冯治安下来,由自己担任守城之责,但宋哲元要是亲自上,你总没有办法连“主公”都要取而代之吧。

  至于冯治安,大家都是兄弟,曾有过命的交情,“罢免”一说也只能由日本人来说,他张自忠也不能抢在前面。

  倒是宋哲元“主动道歉”的表示,令张自忠都感到十分惊讶,因为宋哲元是一个自尊心很强的人,对于这种“丢面子”的事向不肯为,所以上次才有让秦德纯代替他道歉一节。

  宋哲元这回不仅答应亲自当面道歉,还拉上了张自忠一起去!

  见到香月后,宋哲元向对方表示了“敬意和问候”,这也就算道歉了,都什么年代了,早已没了负荆请罪这一说。

  回来之后,宋哲元逢人就说,这下好了,我们和香月谈得非常成功,“和平解决”已无问题。

  不知内情的还真以为中日双方谈得其乐融融呢,哪里知道日本人的刀已架在了宋哲元的脖子上,就等他答是或否了。

  这是7月18日的事,第二天,即7月19日凌晨7点半,宋哲元“失踪”了。

  一问,到北平去了。

  正式理由是:为了让部下遵守“协定”,必须去一趟北平。

  等到要你签字了,你一声招呼不打地走了,去监督部下履行连字都没签的“协定”?

  这话骗鬼都不信。

  宋哲元不过是玩了一招金蝉脱壳,成功逃出天津城而已。

  他曾给在保定的熊斌打电话,话里就透露“在天津不能有明白的表示”。连说话都不自由了,可想而知是一个什么样的处境。

  实际上,早在7月16日,即老蒋发表庐山谈话的前一天,他已经在北平局部作战计划的基础上,偷偷地下达了“作战预先号令”。

  当时酒井旅团已到达密云,宋哲元又不是傻子,眼瞅着关东军从长城外千里迢迢赶过来,他们来干什么,总不是为了到北平郊外旅行观光吧。

  接到秘令的是冯治安。但是在发令后,宋哲元还是不放心,生怕冯治安有什么闪失。毕竟这件事情太重大了。冯治安勇则勇矣,就怕很多关系他摆不平。

  但是在天津,宋哲元既不能作“明白的表示”,当然就身不由己。如此,自己都快要成为任人摆布的泥塑木偶了,又如何遥控指挥别人,甚至全局。

  所以,他一定要跑出去,而且一定要跑得不动声色,让周围的人都浑然不觉。

  宋哲元一跑,香月的要求就没了着落。

  没了“大头儿”,还有“二头儿”,气急败坏的香月盯上了张自忠,准备扶后者上马。

  晚上11点半。

  香月和张自忠在张允荣的家碰面。

  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这个张允荣是张自忠的七个把兄弟之一,日后却成了大汉奸,可想而知,有这样的“兄弟”一天到晚在身边转悠,会怎样影响张自忠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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