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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正面抗日战场——从“我的家在松花江上”讲起-----关河五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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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7 20:05:40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就是本应坚守天津的张自忠却脱离了岗位。

  早在7月26日发生“广安门事件”时,刘汝珍不是接到过张自忠的电话吗,当时宋哲元就感到不快,你不好好在天津负责防守,怎么还越过我,向北平守军胡乱指点呢。

  接下来的一个报告,更令宋哲元“甚为愕然”,原来当天张自忠就在北平。

  我明明叫他留在天津的,怎么一个招呼不打,跑到北平来了?

  不过此时形势紧张,正是需要众将用命之时,所以张自忠爱到哪里去,宋哲元也没办法多管,他只能寄望于张自忠不久即会自行返津。

  然而事情的发展,完全出乎他的意料。

  一直到7月28日早上,即南苑之战打响时,张自忠仍在北平,同时却又一面不露。

  宋哲元摸不清张自忠的葫芦里到底藏着什么药,心里不由七上八下。

  其实,在此之前,他已经知道,日本人有意在幕后操纵“宋张相争”,以便达到其不可告人的目的。

  这不是猜测,而是大汉奸潘毓桂亲自上门来告诉他的。

  宋哲元跟这姓潘的谈话,实际是也是一次私底下的中日谈判。因为对方就代表着日本人的意思。

  谈着谈着,潘毓桂发现宋哲元不肯屈膝,忽然“变脸恫吓”,说你要是再不对“皇军”让步,等着,我们会“拥戴”张自忠,把你换下去。

  潘毓桂得意洋洋地表示,“不换思想就换人”,这还是松井特地让他来转告的。

  宋哲元听后大怒,立即痛骂一顿,将潘汉奸赶了出去。

  宋张的关系,如果套用《水浒传》中的说法,宋是“宋公明”,那张就是“卢俊义”,虽然平时可能疙疙瘩瘩,计较座次,但大家毕竟是一块磕过头焚过香换过帖子的生死兄弟,面对外来威胁时,肯定都会以大局为重,这点宋哲元还是自认有些把握的。

  至于在天津遭遇“包围”,宋哲元猜测,张可能是想跟冯争,一个主和,一个主战,政见不一,同时也带点意气用事,大家都挟他这个“主”向对方示威而已。现在只要他“宋公明”态度坚定起来,“聚义厅”的兄弟自然都会团结在一块,共同保住“水泊梁山”。

  是的,日本人撺掇“宋张相争”的离间计决不可能得逞,松井只不过是想借此来威胁我罢了,我岂能上当,中他的圈套。

  可是张自忠本人为什么要搞得那么神秘兮兮,为什么要离开天津来北平,他到底在想些什么。

  宋哲元不知道,他也无法知道。

  在头脑里一片纷乱,理不清头绪的情况下,他给秦德纯打了一个电话:张自忠到北平了,你知道吗?

  闻听此言,秦德纯同样很“愕然”。

  我不知道啊,是“委员长”叫他来的吗?

  宋哲元叹了口气:不是!

  既然大家都搞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也只好暂时放下,毕竟现在天津还平安无事,最险的是北平和南苑。

  当天下午2点,宋哲元在自己的私宅武衣库(今铁狮子胡同2号院)召开军事会议,秦德纯、张维藩、冯治安等在平守将尽皆与会,会上讨论的重点就是如何加强北平的防守。

  会才开到一半,一个衣衫不整的人忽然出现在门口。

  撤往北平的南苑守将中,赵佟二人均在半路战死,有一个人却得以全身而退。

  他就是骑兵师师长郑大章,而能留得性命的重要原因,却是没有接到命令就擅自撤退了。

  郑大章打仗其实不算很差,胆子也不小。当初中原大战时,带着老西北军的骑兵部队,差点逮住老蒋的,正是此人。

  但仅仅日军对南苑发动的那次试探性轰炸,就把他给完全炸懵了。

  (87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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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7 20:07:23 | 显示全部楼层
  骑兵师营房原有1000多匹乘马,经此一炸,多半倒毙,而且死状极惨,不是焦头烂额,就是开肠破肚。

  郑大章被这么一剌激,连招呼也不打一声,就带着骑兵往北跑了。

  由于没有看到过宋哲元的那道命令,他不是走的大红门马路,而是走的大红门以东的便道,不是进的永定门,而是进的左安门。

  正因如此,南苑的骑兵团反而未遭遇太大损失,进城后还被派到永定门以西协助防守去了。

  刚刚进北平城时,郑大章并不敢来见宋哲元。因为擅自撤退罪名非小,杀头都有可能。

  幸好他很快就得知,原来宋哲元已经下达了撤退的命令,这才稍感释然,觉得可以借此过关了。

  但接下来,就传来了大红门撤退的惨况,郑大章闻听后大惊失色,同时也深感侥幸。

  出现在门口的那个衣衫不整的人,就是郑大章。

  他向宋哲元报告:佟赵均已阵亡,南苑官兵伤亡特重,日军大有围攻北平之势。

  为了撇清责任,他当然不敢说骑兵团未有大的损失,而是说下属骑兵“伤亡一半”,另一半也撤到南边去了。

  不过此时宋哲元已顾不得他后面说些什么了,他只真真切切地听到了“佟赵均已阵亡”的消息。

  这一噩耗,如同一声晴天霹雳,差点把宋哲元给当场击倒。

  在他看来,南苑失守虽是意料中事,赵佟的同时殒命却是万万不能接受的。尤其赵登禹,当年29军建军的八兄弟之一,怎么一眨眼工夫,说没就没了呢。

  那是一位他最器重的勇将,长城抗战时若不是赵登禹豁出性命带伤打前锋,哪里会有喜峰口大捷,又哪有29军今天的荣耀。

  可是,那么艰难的日子,你也挺过来了,怎么现在就挺不过去呢。

  宋哲元痛不欲生,捶胸大哭:断我左臂矣,此仇不共戴天!

  29军与日军,如今不光有国仇,还添了一笔家恨。

  可以想见,南苑惨败的消息,多多少少给与会众人带来了震憾,尤其是郑大章那丧魂落魄的样子,无疑又给北平防守蒙上了一层阴影。

  这兄弟看上去过于惊惶,进门时甚至连敬礼都忘了,说话也语无伦次,身上哪有一点军人必要的镇定和从容。

  宋哲元还沉浸在悲痛之中,作为“军师”的秦德纯却很快注意到了这一点。

  当务之急是要守北平,大家都得挺住。

  他当即站起身,对郑大章说:我们军人无论遇到任何艰苦情况,态度要稳重,礼貌要周到。

  这话说得很到位,亦相当及时。郑大章也意识到了自己的失礼失态,赶紧整理一下军装,随众人坐了下来。

  会议继续进行。

  副参谋长张克侠提出,北平的共产党地下组织愿意发动群众协助守城。

  宋哲元听后不住点头。

  南苑已丢,但是北平还在,对于此时的宋哲元来说,守住北平,不仅缘于“王命”在身,责任所系,更在于它是29军在华北的精神堡垒。

  这座堡垒如果尚在,大家不用说坚持三天,就是再多一些日子也有可能,而堡垒若有动摇,无论士气还是人心,都将随之崩溃。

  老蒋说过,三天,只要三天,不仅外交上会有办法,后续援军也将全部到位。

  他说这话的时候,是7月27日,现在两天都快过去了,也就是说,北平只需再坚持一天多一点,战局就可能迎来转机。

  事实也是如此。当时孙连仲、万福麟已经开到保定以北,其先头部队甚至已到达良乡。

  良乡离丰台,40里路不到,即使到北平城,也只有60里路程。一个强行军就能赶到。

  宋哲元还有机会,29军还有机会。

  就在这时,又一个不速之客来到会场,他的到来,使在场几乎所有人都惊讶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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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7 20:09:23 | 显示全部楼层
  此人,就是一直未露面的张自忠。

  宋哲元很恼火,你这尊神仙总算是现身了。

  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吗,竟然还呆在北平,万一日军进攻天津怎么办。

  可是张自忠关心的不是这个,他关心的是另外一件事。

  当时宋哲元的一个书童就在会议室,他不懂高层政治,但是后来亲口告诉别人,说那天下午,“委员长”(宋哲元)和“张师长”(张自忠)争得很厉害,“张师长”的态度很坏,“情绪激动”,甚至连随从副官们都感到不可思议,因为张从来没有用这种方式对待过宋。

  他们在争什么呢?

  不是如何进行防守,如何发动进攻,张自忠认为,时局至此,战已无法,只能和,而要和,又只有他张某人才有办法。

  争到最后,他撂给宋哲元的只有一句话:如果委员长暂时离开北平,大局仍有转圜的希望。

  就是这句话,让宋哲元变得脸色煞白。

  一刹那间,他仿佛什么都明白了,明白了张自忠为什么隐伏在北平三天都不露一面,后者不过是在等待一个时机而已。

  现在,南苑惨败,战将折戟,日军即将兵临城下,29军处于内外交困,他认为那个时机到了。

  曾经,宋哲元是多么希望“张兄弟”能帮他守住天津,因此一让再让,而对方却仍然在日人设下的离间计中走不出来,还在想着“宋张相争”,甚至发展到要借机谋取权位的地步。

  眼前这个人已经完全认不出来了,他不再顾及手足之情,不再顾念在南苑和大红门的路上倒下的骨肉兄弟,他迷失了道路和方向,却还浑然不觉。

  权利和名位,犹如毒品,它真的能使人变成魔。

  说句实话,如果要争,宋哲元此时还是可以一争的,然而那样两军冲突,只会在29军中爆发一场惊天大内讧。骨肉相残,高兴的还是日本人。

  赵登禹的死,已使宋哲元悲痛至极,难道还要自家兄弟再相互捅刀吗?

  在完全明白对方的真实意图之后,宋哲元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也罢,你要的不就是权位吗,我可以给你。

  他按照对方的要求,当着众人的面,提笔写下手谕,将政委会委员长连同北平市长一职全部交由张自忠接替。

  当天晚上,宋哲元便带着冯治安、秦德纯、张维藩等人匆匆离开北平。

  由于走得仓促,他们甚至没有通知家人,没有人知道他们去了哪里。

  夜色茫茫中,宋哲元告别了北平城,从此,他再也没能回来。

  这边老蒋还以为宋哲元在北平固守,但是从那天下午开始,打到北平的电话已无人接听了。

  宋哲元去了哪里呢?

  他去了保定。

  为什么走得如此匆忙?

  因为此时若还留在北平城,宋哲元等人的处境将变得相当危险。

  张自忠虽然拿到了他要的那个手谕,但如果回去给他的那些把兄弟一撺掇,再回来要你的命怎么办。那样,想不火并也得火并了。

  在宋哲元等人看来,此时的张自忠已经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有什么事他会做不出来。

  因此之故,得赶紧离开,一分钟都不能耽搁,乃至“家人均未得携带”。

  到了保定之后,宋哲元才想起了一件尴尬事。

  他给张自忠写的那道手谕是不合程序的,政委会委员长应由老蒋任命,并不是他宋哲元想给谁就给谁。

  百思无计,只得再次给老蒋发电,请求任命张自忠为“政委会”委员长,主持对日和议。

  老蒋不在北平,他并不知道29军内部还发生了这么狗血的事,以为宋哲元又被日本人“诱引尚未觉悟”,不禁拍案。

  我跟你说多少遍了,让你不要上当,不要上当,到头来你还是上当了,还在谈什么和议。真是哀莫大于心死啊(“可悲孰甚”)。

  老蒋已经有了预感,他知道宋哲元退出北平之日,可能就是北平陷落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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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7 20:12:06 | 显示全部楼层
  他的感觉并没有错。

  7月29日,“新任委员长”张自忠“视事就职”。

  在此之前,他排除了最后一个障碍。

  宋哲元和冯治安虽然走了,但是冯治安的那两个团还在,军部还在,从南苑脱险的人马也还在,而这些都不是他张自忠能指挥得了的,哪怕你已经成了“委员长”。

  就在宋哲元离开的那个深夜,他打电话把副参谋长张克侠叫了过去。

  他告诉张克侠,宋哲元已决定全军撤离北平,你赶紧把能拉的都拉走吧。不然就迟了,明天早上日军就要进城。

  张克侠没有参加当天下午的会议,所以对内幕一无所知,听得此言也急了起来。

  他回去后立即把部队召集到一起,星夜出城,也去了保定。

  这些人一走,“张委员长”就可以大展拳脚了。

  他在就职后,马上就对政委会进行了改组,把原来名单上的秦德纯、萧振瀛、戈定远统统划掉,换上了潘毓桂、张允荣等“把兄弟”。

  与原来相比,改组后的政务会已经面目全非,重要席位皆由“亲日派”一手掌控。不但如此,潘毓桂这个奸贼还得以兼任北平市公安局长,张允荣则出任平绥铁路局局长。

  老蒋在庐山谈话时,曾再三强调过,华北地方政权不容改变,官吏不能任意撤换

  张自忠未经南京政府同意,想变的都变了,想换的都换了,等于把日本人的目的都达到了,所作所为,着实令人痛心。

  潘毓桂当上北平公安局长后,立即下令禁止抗日宣传,同时全城搜捕蓝衣社和共产党员。

  张允荣的那个职务更微妙。

  平绥铁路,是由北平直达绥远的。本来是冯治安和刘汝明相互配合的通道,现在可好,变成日军进攻察哈尔乃至绥远的捷径了。

  北平的天空一下子乌云笼罩。

  在此之前,北平抗日气氛浓厚,军民都已被发动了起来。

  即使是南苑战败,佟赵阵亡后,北平的士气也并没有被真正挫伤,大家虽然“个个泪汪汪的,如丧考妣”,但一门心思想着的,仍是要上阵杀敌报仇。

  当时就有评论说,北平军民这种“守城拒贼”的热情,是大清建国三百年以来从未曾见过的。

  可是谁也没有想到,只是一个晚上的工夫,全变了。

  早上看到报纸,上面写着:29军退了,北平不守了。

  真让人有天旋地转的感觉。

  如果29军能够协力同心,全面对敌,也就是那个“品”字阵能完全展得开来,日军要想顺利拿下平津还是比较吃力的。

  你不要看华北已有一师团、三旅团,可是只要一散开来,兵力马上就捉襟见肘了。

  为此,香月还玩起了“诈术”。

  当时有人看到从日军汽车上摔下来一个鬼子兵,开始还一喜,想着这帮混蛋真该死,就该下来一个摔死一个。没想到,那个“兵”却很有弹性,摔下来后竟然是一蹦一蹦的。定睛一看,才发现原来是橡皮人。

  又有一次,从车上掉了一个“弹药箱”。打开来,里面全是石子。

  在国内师团还未上阵前,香月就用这种办法,整车整车地把橡皮人和石子往前线拉,虚张声势,以吓唬华北军民。

  显然,人少,就需要集中。

  在发起南苑之战时,香月几乎把所有能集中的兵力都集中到了这一战场,其中包括抽调原在天津附近的朝鲜龙山师团参战。

  因为在他看来,天津是最不用担心的,已经跟自己的后院差不多了。

  他没想到的是,这个臆想中的“后院”却第一个起火。

  (87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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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7 20:14:17 | 显示全部楼层
  时间,也是7月28日晨,差不多是跟南苑之战同步进行。

  我们现在需要把时间往前拨转两天。

  7月26日,廊坊之战。

  师部一个“打不得,退不得”的无厘头命令,把刘振三和崔振伦都弄得晕头转向,无所适从,最终不得不退出廊坊。

  其实天津那边也乱成了一锅粥。

  因为当时张自忠已经去了北平,留下副师长李文田看家。走的时候,他也没告诉李文田自己去哪里,当廊坊枪声响起时,李文田怎么也联系不到他,急得一头汗。

  由于素知张自忠“主和”的立场,所以轮到他第一次“当家”,才犹犹豫豫,迟迟缩缩,完全失去了为将的方寸和头脑。

  廊坊失陷,一个人按捺不住了。

  在中日“鸿门宴”上,董升堂曾表演过拳术和刀法,那使得真是呼呼生风。不过另一个旅长的武术比他还精妙,遂有“武术家”之称。

  这个旅长,就是李致远,此时驻军天津外围的马厂。

  廊坊枪炮声四起,李武术家很想过去帮上一把,可是又接不到命令,心情异常苦闷,结果一整晚都睡不着觉。

  第二天一听,说是廊坊失守了,而且226团还受到了损失,火一下子就蹿了上来。

  其实这火憋在心里也不是一天两天了。

  上面的人有什么矛盾,下面的人并不了解,实际也没什么兴趣了解。

  张跟宋争,又跟冯斗,与基层官兵有什么直接关系呢。不管是冯治安师,还是张自忠师,说到底都属29军,是兄弟部队,一家人,他们共同的敌人就是日本鬼子,这是从长城抗战时就延续下来的“世仇”。

  据说有一次宋哲元到部队来视察,随行的还有日本顾问。当时宋哲元就问下面的官兵:谁是你们的敌人?

  宋原来的意思,是希望这个答案是“共产党”,以便好敷衍一下日本人,因为这也是后者最想听到的话。

  视察以前,部队内部也交代过了,已经教了大家“标准答案”。

  下面喊的很响,也很齐,可是,令宋哲元和日本顾问都倍感尴尬的是,它却不是“标准答案”。

  官兵们异口同声喊出的是:日本军阀,国民之敌!

  可不,早在晋东练兵时,29军喊的就是这一口号,多少年了,这一治军理念已被他们溶入血液之中,是谁也改变不了的。

  从此,日本人就得出结论,29军不是一支“纯良”的军队,在这支军队里面,几乎每个人在骨子里都是抗日的。

  毫无疑问,李致远也是这样一个“死硬的抗日分子”。过去的十多天,对于他来说,简直是一种煎熬。

  兄弟部队在宛平和鬼子拼命,而自己的部队却坐着动也不动,这叫什么事。

  张自忠在家的时候,李致远还不敢发作,现在张自忠不在了,一股无名之火就全发到了“临时当家”的李文田身上。

  当下,他就坐汽车到天津,找李文田算帐来了。

  以前隔岸观火,还可以说出点理由来,现在是刘振三,我们38师的人在遭罪,你却还是按兵不动,到底打算怎么办?

  其实李文田也正在懊恼,他又何尝想把廊坊给丢掉呢。

  他只好实话实话:我联络不上张师长,究竟打与不打,我一个人也不好决定啊。

  李致远却不管那么多,他一步不放。

  廊坊打起来,就说明我们和日本人已经撕破脸,不打不行了。现在的问题,早就不是“打与不打”,而是早打比晚打好。

  李致远还说出了早打的理由。

  早打,可以把天津保安队和警察一块拉上,晚了,“亲日派”就会拉他们,到时悔之晚矣。

  李文田不得不承认对方言之有理,但他还想再听一下张自忠的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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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7 20:16:36 | 显示全部楼层
  其实这时张自忠已经知道了廊坊的事,他怕天津部属再“违令开战”,已特地从北平给李文田发了一个密电,要求不得向日军开火。

  为什么要用密电呢?

  因为此时29军已经在北平周边和日军打了起来,宋哲元虽还未正式发布作战命令,但已于内部申明“和谈绝望,遇敌就打”。

  在南苑丢失之前,张自忠亦不敢公开冒天下之大不韪,所以得用电报,还得秘密。

  可是李文田始终没能看到这份电报。

  全部问题都出在一个姓马的秘书长身上。

  这位马某人与张自忠私交甚好,张自忠发天津的电报,都是通过他转交给李文田的。

  起先,马秘书长还能端坐在办公室。等到廊坊一打起来,天津受到震动,他开始心惊肉跳起来。

  日本人打廊坊,难道就没可能打天津?而一旦打天津,他会朝哪些重点目标先开火呢?

  不管哪里,市政府反正逃不掉。

  马某是个文官,文官不比武将,天生胆就要小一些,想想我天天坐在这里,不等于坐以待毙吗,万一日本人扔一炸弹过来,正好炸中自己怎么办。

  越想越怕,越怕越不敢多呆,他就离开市政府,跑到位于租界的私宅里去了。

  还是租界安全,炸弹不可能扔进去啊。

  结果,电报早就到了,但是没有人拿去送给李文田看。

  李文田特地来找这位秘书长,问他的意见,他也是支支吾吾,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既然上级无指示,就只好自行其事了。

  诸将一商量,李致远的意见占了上风,大家都主张打,而且早打。

  7月28日,凌晨一点。

  天津枪声四起。

  再过几个小时后,百里之遥的南苑也将展开另一幅战争画面,而且都是突袭,都是要先下手为强,只不过双方的位置更换了一下而已。

  29军主要攻三个目标,车站、飞机场、海光寺。

  车站最容易搞。

  在天津总站和东站都只驻有日军一个小队。这边人一扑上去,那边鬼子声音都没喊出来就悄无声息了。

  总站更是捡到了便宜。不进去不知道,一进去吓一跳。那里是日军航空兵团的司令部,机密文件一大堆,甚至包括当时日本陆军航空兵正在使用的电报密码本。

  丢什么,都不能丢密码本,这个东西可要命的很。如果大家看过《潜伏》,就知道弄一套密码有多么不容易。这下好,你想不泄密的话,只有推倒重来了。为此,日本参谋本部大为光火,事后追查责任,从航空兵团的参谋长开始,撤职的撤职,打屁股的打屁股,弄得鸡飞狗跳。

  与车站相比,打飞机场又难一些。

  倒还不是那里的日军特别多,主要是大家不知道怎么搞破坏。

  日军飞行员都不是睡在营房里,他们就躺在飞机下面,听到门口枪响,马上一骨碌跳入驾驶舱,开动发动机,准备溜了。

  按照原来的计划,部队都带着汽油和火柴,汽油是倒上去了,可惜因为跑步出汗,火柴竟然划不着了,仅仅只点燃了一架飞机。

  眼看飞机就要飞起来了,真急人啊,众人只好十八般兵器一起上,大刀砍的,剌刀剌的,手榴弹炸的,机枪扫的,还有人不顾烫手,从燃着的飞机上撒下一块碎片,就当火种往其它飞机上扔。

  其实还有一些很好的法子。比如,你直接把手榴弹扔进他的驾驶舱,就不信那开飞机的不肯下来,哪怕是已经蹦上去了三尺高。

  又比如,你带着大刀,可以砍飞机的屁股啊。咱虽然不懂飞机的原理,可小时候都见过蜻蜒飞,它要是尾巴受了伤,还能飞得起来吗。

  当然,这些都是我们坐在家里,躺在沙发上想想的,真到现场,一着急一忙乱,没准更不知如何是好。

  饶是如此,一共三十多架飞机,也被毁掉了十几架。

  车站和飞机加起来,都没有市中心的海光寺难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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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7 20:18:24 | 显示全部楼层
  这里驻扎着日军一个大队,光大炮就有十几门,而且钢筋水泥做的工事,可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李文田也深知这一点,所以他把进攻部队的主力都集中此处。

  为首者是祁光远和他的手枪团。

  祁光远就不用说了,早在当年罗文峪之战中就出了风头,而手枪团在天津守军中也算是装备好的。

  在攻击部队中,有一个军官的经历很特殊。此人在天津执勤时,曾被日本特务绑架,是被硬抢回来的,后来由于张自忠力保,表面上判了个无期,但实际上仍呆在部队里,只是不让他在公开场合露面而已。

  天津之战打响后,这位兄弟犹如脱笼猛虎,每次都冲在最前面,最后也在海光寺前倒了下去。

  由于海光寺阵地工事较为坚固,急切之间难以攻下,但也已被包围得风雨不透,叫苦不迭了。

  就在天津日军面临四面楚歌的时候,北平的张自忠再次连连发来急电,这几封电报是直接发到38师来的,李文田和指挥部其他将领全都收到了。

  张自忠在电报中发出明确的命令:“和平有望”,停止进攻。

  它们与29军军长宋哲元先期发出的“和谈绝望,遇敌就打”,在内容和口吻上当然是泾渭分明,完全不同,但对于38师来说却不啻圣旨一道。

  于是,几路进攻都停了下来。

  可是“和平”并没有等到,等到的是被包围阵地日军的趁势反击。

  在天津包围,香月匆忙之中已把手中所有多余兵力都抽出来,前往天津“灭火”。

  内外夹攻之下,李文田下令撤退,天津市区遂陷敌手。

  但是还有人没有撤,这里面,最著名的就是“公大七厂五勇士”。

  公大七厂为日资纱厂,里面驻扎着日军部队,这里也是29军攻击的目标之一。当时有五名29军士兵占据了一座20多米高的八角水塔,别人撤的时候,他们没有撤,因为觉得这是一个制高点,得来不易。

  可是过了不久,才发现塔下已布满了日军的膏药旗,他们被包围了。

  子弹打光了,他们就上剌刀,走下水塔与日军一对一白刃拼刺。

  所谓艺高人胆大,这五个人的拼剌技术都属一流,刷刷刷,转眼间剌死剌伤六个日本兵,他们自己也都相继倒了下去,只有最后一个负伤被俘。

  被俘的那名士兵被押去枪决。

  这是一个说北京话的年青人,面对死亡的即将来临,面对青春的过早凋谢,他有的不是恐惧,而是豪迈和不屑。

  你们记住,我今年18岁,放下书本就来打鬼子了。

  今天,我脑袋掉了,没有关系,再过18年又长这么大。看你们这些强盗能活多少年,有人会跟你们算帐的!

  当时看到这一情景的中国纱厂工人无不心酸泪流。即如日本人也感到甚为惊讶,因为此前他们一直宣传,说中国士兵如何如何窝囊透顶,一打就跑,哪里知道,这分明都是一些世上难得的好汉子。

  对于天津之战,香月事前完全没有预料得到,甚至天津城里的日军也缺乏防备,所以造成了一定损失。按照日方统计,平津两地作战,日军共死伤511人,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在天津卫“创造”的。

  这种损失,谈不上有多重,可是香月苦就苦在,这一部分“支出”原来不在帐上,是“额外支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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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7 20:20:09 | 显示全部楼层
  人的心理就是如此。使大钱是为了大收益,这个不心痛,让人心痛的地方在于,白白耗费了小钱,却什么也没得着。

  天津本来应该是我的“后院”啊!

  有这个判断,是因为香月对29军的内部情况很了解,知道第38师只有张自忠才能控制得住。

  可是前有廊坊之战,后有天津之战,给出的却是两个完全相反的结论。

  香月的郁闷可想而知,如果不是张自忠此时在北平对日军仍有用处,他可能立马就要发作了。

  不过,让他郁闷的事并不止一件。

  在扑天津这把火之前,在北平周边已经燃起了一把火,而且差点把他的屁股都给烧红了。

  这把火烧在通县。

  通县是“冀东防共自治政府”所在地,殷汝耕就在这里做他的汉奸买卖。

  当然,做汉奸也不能光杆,下面得有兵。

  所谓兵,就是保安警察队。

  当初,黄郛使尽全力,终于迫使冈村宁次答应遣散李际春的“自治军”,只留4千人编成保安警察队。

  大家会说,这不还等于伪军吗,可是当时黄郛他们留下了两个玄机。

  一个是把李际春这个妖孽给赶走了,虽然多花了些钱,但后来证明是值得的。

  另外一个就是作出规定,保安警察队应隶属河北省政府。

  知道后面这个意味着什么吗,我们自己可以做手脚了。

  不久,河北省政府宣布重新对保安警察队进行编组,共编五个特警总队,其中,三、四、五总队均为原来的“自治军”,第一、二总队则是从河北各县招的新兵。

  又不久,“伪军总队”交了霉运。第三总队在原“自治军”中实力最强,其头目据说被老蒋派来的人给暗杀了,剩下的后来被29军打了一下,弄得树倒猢狲散,连日本人都觉得他们很废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索性缴枪遣散了事。

  剩下来的两个,第四总队远在唐山,第五大队原本都是土匪,根本不能打什么仗。这让新官上任的殷汝耕看了直叹气。

  幸好,还有一、二总队。

  这两个总队的总队长,一个张庆余,一个张砚田,二张都是原东北军于学忠手下的团长,包括营连班排的军官,也是从东北军中抽出来的。作为正规军,其训练和作战水平,当然比形同匪军的“自治军”要让人放心。

  于是,殷汝耕在建立“冀东防共自治政府”的时候,就赶紧报请日本主子,把这两个总队招揽过来,作为自己可倚仗的军事力量。

  可是殷汉奸也许并不知道,二张其实并不牢靠。

  张庆余在回忆录中曾经言之凿凿,称当初一、二总队的建立和“附逆”,本来就是于学忠奉老蒋的密令,故意让他们打入伪组织的,而他们二张也称得上是“以待后命”的地下工作者。

  自然,地下工作者也不是那么好当的。

  就象当初马占山刚进伪政权时,马公子的表现一样,在张庆余“附逆叛国”后,他的大儿子也登报了,而且内容差不多,认为老爸此举“有辱先人”,连祖宗看着都觉得不好意思了,所以要同他断绝父子关系。

  这么一来,他老婆跟着顶不住了,劝他跟马占山学,也及时反正,以免为“亲友乡党所不齿”。

  然而,别看“反正”轻轻巧巧就两个字,事情却没有那么容易。

  要是你看过前面马占山二次抗日的过程,就会知道,中国版“越狱”,不是一两句话便能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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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7 20:21:47 | 显示全部楼层
  到宋哲元主政冀察,政委会成立的时候,二张就决定依靠29军之力“反正”。

  不过宋哲元跟他们不熟,这中间就需要一个牵针引线之人。

  此人就是张树声。

  这个张树声的经历十分奇特,亦可算得上是一个民国奇人。

  早年前,他与冯玉祥是结拜兄弟,冯当步兵连长,他当骑兵连长。

  后来发动反清起义,失败了,他就一个人跑到了上海滩。

  令人惊讶的是,他竟然在那里也搞得风生水起,拉出了一个在民国史上著名的江湖帮派——青红帮。

  张树声手下门徒众多,最多时,据说有九万之众,连黄金荣都是他徒弟。

  青红帮的势力范围主要在长江流域,到河北,就是哥老会的地界了,可这个哥老会的“老头子”,也是张树声。

  那时候的黑社会,没有像现在这样臭名昭著,那是颇讲些政治理想和江湖道义的。孙中山本人就曾加入过洪门致公堂,很多江湖人士也和革命党人一样,为反清起义推波助澜,甚至为此献出生命。

  因为这个缘故,如果你查一查民国时候很多将领的履历,后面皆有青红帮或者哥老会的背景。

  张庆余和张砚田,左青龙右白虎,肩上纹个米老鼠,这两人都是河北哥老会成员,也都拜张树声为老大。

  张树声和闻承烈一样,是老西北军的元老,他出面去找了宋哲元。

  当时萧振瀛尚在,觉得这是件好事,在宋哲元面前极力赞同。于是宋萧便在天津宋的私宅秘密约见了二张,把日后反正的事定了下来。

  “七七事变”爆发后,日本人一下子感到人手不足,于是便“提拔”张庆余为“冀东保安司令”,另外又给他配发了三八式机枪以及大量弹药。

  他们的目的,是要以华治华,让张庆余帮着他们守通县,却没想到后者此时早就编入了29军的作战序列,之所以忍而不发,只是宋哲元开始和战未定,特意嘱咐其勿轻举妄动罢了。

  除了29军还没下定打的决心外,这时候的张庆余还面临着另一个难题,那就是队伍分散各处,难以聚拢。

  保安警察队嘛,本来就不是当作战部队用的,当然是这里一点,那里一点。

  张庆余虽为“保安司令”,但殷汝耕和日本人对他也盯得很紧。此前,殷汉奸就不知听到了什么风声,把他的直属部队也调到城外去了。

  现在,你要是再下个命令把队伍集中起来,百分之一百地会遭到怀疑:意欲何为?

  所以,这个命令一定要在日本人那里通得过。

  非得找个家伙当枪使使。

  张庆余找到的,是日本驻通县特务机关机关长细木繁中佐。

  由于通县周围一直驻扎着29军,意识到对方随时可能对通县发动突袭,细木便特意召开军事会议,部署防守事宜。

  他拿出一张军事地图,让二张写一个防守计划出来。

  张庆余看都没看,说:我不会。

  细木把眼睛都瞪圆了,什么意思。

  张庆余还理由充足:不会者,乃不能也。

  我和张砚田其实都一样,当兵的出身,没上过学校,对地图根本一窍不通,你给我们看了也等于白看。

  听完之后,细木差点没坐地上。

  不过张庆余下面还有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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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8-7 20:23:4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虽然没学问,可是有忠心和信心啊,一定能配合“皇军”,打垮29军,守住通县。

  细木点点头。这些是他现在最愿意听,也最想听的。

  张庆余接着说下去。

  不过呢,现在我们的兵力实在太分散了,既不能攻也不能守。

  细木的耳朵竖了起来。

  张庆余说,应该把各处的保安队都集中到通县城里来,捏成一只拳头,到时谈攻守才有意义。

  说得好!

  细木一拍桌子,高兴起来。

  打仗不一定都要会看地图,这姓张的看来还是懂点兵法的,说的话在路子上。

  细木其实也不希望底下的伪军多能干,太能干了不好控制啊,像张庆余这样的就不错了。最重要的是,张庆余的一言一行都摆在桌面上,没有撒谎,说明对“皇军”的确是“忠实可靠”的。

  一激动,细木不仅照准张庆余调兵一处,而且命令将四散的日侨也集中到这里来,以便予以“保护”。

  后面这一点,张庆余先前并没有想到,日本人这算是自己倒霉撞枪口上的。

  张庆余虽蒙住了细木,却还是被人看出了端倪。

  有人忽然拍拍他的肩头,用极低的声音对他说了一句话,就是这句话差点把张庆余的魂都给吓飞了。

  君欲反正否?

  张庆余的行动极其秘密,因为谁都知道万一失败,是要被日本人灭九族的。现在尚未成行,就被人识破,如何不让他胆战心惊。

  细看时,说话之人是伪保安处的一个姓刘的处长。

  还好,四周无人。

  刘处长见张庆余还急急忙忙要辩白,索性附首耳语。

  你预备反正,如何瞒得过我。可是你别忘了,我也是一个堂堂正正的中国人,岂肯甘作异国鹰犬。

  此话一出,便让张庆余放了心。

  人家要想告发你,还不早跑细木那里去了,哪里还会再来跟你交心。

  果不其然,刘处长是来要求“入伙”的,希望到时能够“追随左右,以襄义举”。

  关键时候,还是义人多啊,现在就看29军何时下达作战命令了。

  但是这个命令一直没能等到,而张庆余还有一个最难的题目没有解开。

  那就是通县驻扎着萱岛联队,一旦交手,保安警察队恐非其对手。

  直到南苑血战,正在南苑指挥作战的川岸师团长帮他解开了这最后一个难题。

  萱岛联队被调到大红门去了。

  萱岛联队一走,通县就只剩下了零零散散几个日本宪兵,而这时候张庆余却从无线广播里,收听到了廊坊被二次收复的消息。

  他立刻意识到,这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机不可失,时不再来。

  当天深夜,趁萱岛联队还未回归,二张跃然而起,控制了整个通县的交通。

  殷汝耕是个政客型汉奸,不会玩枪,于是第一个被抓起来关了禁闭。

  细木听得外面枪声大作,料知外面必然有变。可是这时候想逃已来不及了,

  死到临头,这厮还想摆他“太上皇”的架子,挥着枪要起义部队“速回本队”,否则的话,“皇军”一到,尔等将立成齑粉。

  话音刚落,排枪扫过,他自己成了“齑粉”一个。

  日本特务机关易得,西仓兵营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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