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侦韩峰系列 滔天大罪—（《藏地密码》作者最新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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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家族(3)

             韩峰翻着白眼：“你没看过马克思的《资本论》吗？这些资本家就是喜欢高风险，那才刺激，小打小闹的赚钱，他也不会有那么多的地产项目了！小武，你继续！”

　　　　小武摊一摊手，说道：“据估算，米鲁运营的那些住宅地产项目都是赔本生意，这些年几乎赔进去十几个亿，但他还是继续惨淡地经营着。”

　　　　韩峰看一眼冷镜寒：“怎么样，低风险也不见得有低回报吧？”

　　　　冷镜寒困惑道：“为什么赔本还在做？难道他真有把握将来把吐出去的全盘回收？”

　　　　韩峰敛眉道：“这里面看来藏着点猫腻，等我们收集到具体资料再分析。”他的目光无意间落在冷镜寒手上把玩着的汽车钥匙上，忽然眼睛一亮：“福星装饰城的宣传车不是在小树林里找到了吗？”

　　　　冷镜寒转动钥匙的手停住：“怎么了？”

　　　　韩峰说道：“提取一下车钥匙上的指纹，跟肖长河的对照一下。这件事就交给小武了！”

　　　　小武应声道：“我这就去查!”

　　　　韩峰对冷镜寒促狭地一笑：“冷处，明天好戏连台，咱们可得把白脸红脸唱好了哈！”

　　　　冷镜寒不知他又要干什么，知道问也白问，只说：“听你安排。”

　　　　

　　　　第二天早晨，福星装饰城。

　　　　肖长河坐在那张皮椅上，一脸得意之色。很多个日子以来，他就盼望着这么一天，坐上福星装饰城的第一把交椅。他想起哥哥肖长天坐在这张椅子上时高傲的表情，以及在家族中的风光，不禁撇撇嘴，冷笑一声。

　　　　外面有敲门声，肖长河听声辨人，就知道外面是王秘书，说道：“请进！”

　　　　王秘书推开门，不安地说道：“肖总，那两个刑侦处的人又来了！”

　　　　肖长河脸拉下来：“你告诉他们，我有很多事要交接，没空见他们，让他们下回再来！”

　　　　王秘书说道：“他们好像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说让肖总您亲自下去见他们，他们手上有件东西要还给您！”

　　　　肖长河皱起眉头：“什么东西？”

　　　　王秘书摇头道：“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看他们——”

　　　　肖长河不耐烦地道：“好了，好了，我就下去！这两个家伙阴魂不散，今天我就亲自会会他们！”整一整西装领子，跟着王秘书下楼，往五楼那间职工房而去。

　　　　韩峰先前虽然跟肖长河打过照面，但对他没怎么注意，这回眯缝着眼睛看着跟了王秘书过来的肖长河，他比肖长天富态一些，然而嘴唇却薄得很，仿佛两只刀片。

　　　　这时两只刀片掀动了，肖长河夸张地大跨步上来，伸出双手跟他们热情地握手：“两位又辛苦一趟了——咦，王秘书，还不快沏茶！”

　　　　韩峰被那双手捏得要吐舌头，勉强笑道：“肖总，听说你高升了，哈哈，恭喜！”

　　　　肖长河坐下来，叹了口气：“这也是顺应我家老大的在天之灵。这家业总算没有落到别人手中，还是被我们肖家人拿下来了！”给他们发了烟，把打火机抛过去。

　　　　韩峰接了打火机，燃上烟，陶醉地吐出一个烟圈，忽然说道：“肖总，请问一下你的年龄？”

　　　　肖长河不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说道：“过了37岁生日了。唉，都说三十而立，我到快四张的时候才有了些成就！”话语间掩饰不住得意。

　　　　韩峰掐着指头算着，话锋一转：“哦，看来你出狱的时候已经差不多成老头子了！”

　　　　他这话一出，肖长河手上的半截子烟灰都抖在了西裤上，他把香烟在烟灰缸上一捣，目光沉沉地看着韩峰：“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有什么事明里说，痛快点！不要跟我阴阳怪气的！”

　　　　韩峰挠着头，对冷镜寒说道：“冷处，把那些钥匙给他！”

　　　　冷镜寒从身上摸出一把钥匙，在面前的玻璃桌上一丢：“肖总，这些钥匙你不陌生吧？”

　　　　肖长河面色微微变了变，说道：“这不是我们装饰城宣传车的钥匙吗？”

　　　　韩峰说道：“恭喜你，答对了！”目光一敛，“我很想知道，这些钥匙怎么落到那些歹徒的手中的！”

　　　　肖长河猛地一拍玻璃桌子，起了身：“听你们的口气，你们是在怀疑我把钥匙给那些歹徒的？”

　　　　韩峰也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说道：“哈，这可是你说的！”

　　　　冷镜寒也严肃道：“肖总，这些钥匙上有你的指纹，也有那些歹徒的指纹，我们必须弄清楚，钥匙是怎么到歹徒手上的？我们要听你的解释！”

　　　　肖长河鼻尖渗出冷汗：“哼，我的这些钥匙一直放在抽屉里，搞不定谁偷了去——”

　　　　韩峰伸出双手把他按坐下去，自己也坐下了，以强势的口吻道：“肖总，你绑架了琪琪，然后在电话里逼张立国退出董事会的谈话我们已经监控录音，你要不要听听？”说着就从身上摸出一盒磁带。

　　　　肖长河双手使劲绞着，仰脸看向他，颤声道：“够了！你们既然知道了这么多，为什么还跟我打哑谜？”

　　　　韩峰把磁带搁在玻璃桌上，盯着他的眼睛：“肖总，为了坐上总经理的位置，你可真是煞费苦心啊！你先谋杀了自己的哥哥，又安排那些歹徒砸了店，造成福星装饰城混乱的局势，然后趁乱绑架了你哥哥的女儿琪琪，胁迫张立国退出董事会！”

　　　　肖长河的刀片嘴唇抖颤着：“我谋杀了我的哥哥？我谋杀了我的哥哥！我与那场纵火案一点瓜葛也没有，你们这是诬陷！诬陷！”他几乎要跳起来。

　　　　冷镜寒冷声说道：“那么，安排歹徒砸店，绑架琪琪是不是诬陷？”说着把磁带和钥匙归在一处。

　　　　肖长河垂下头来：“不错，是我找来了一帮混混，让他们半夜砸了装饰城一些品牌店面，然后把宣传车的钥匙给他们，好让他们趁乱逃跑！与此同时，我绑——不是绑架，我只是想吓一下张立国。他一个外人凭什么插手我们肖家的事？我知道他的本性，他想一口把福星装饰城吞下去，他才好过！”

　　　　韩峰冷笑道：“你错了，如果不是张立国，福星装饰城在米鲁撤资的时候早就趴下了！死盘了！”

　　　　肖长河咬牙道：“就算死盘，也比家族企业落到外人手上强！装饰城宁可死了，也不能易姓！”

　　　　韩峰的手指敲着玻璃桌面：“如果我没有推测错的话，你的家族观念之所以这么强，因为你一直在乎自己在这个家族中的地位，你与肖长天是同父异母的兄弟，从小就卑微，你想得到家族的肯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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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家族(4)

             肖长河双手捂住耳朵，叫道：“别说了！”又埋下头，痛苦地抽搐。

　　　　韩峰闭上眼睛，等到他宣泄够了，说道：“肖总，既然一切都开始明朗化了，我希望你配合警方工作，把那个幕后策划人供出来，这样对你和你的家族都好！我们会尽量为你减刑！”

　　　　肖长河仰起那张绝望的脸：“你说什么？幕后策划人？”

　　　　韩峰逼视他的眼睛：“不错！那帮歹徒一出手就干净利落，绝不是一般的小混混！大概和黑社会挂得上钩吧！你是怎么联系到的？还有，张立国已经开始撤资离开董事会，现在福星装饰城正是漏洞百出的时候，巨资一撤，你知道董事会将面临什么危险！我很有兴趣听一听你准备如何应付？谁将提供给你大笔的资金填补空缺？”

　　　　肖长河站了起来，到窗前将窗帘拉开一条缝隙，阳光从那里射进来，将他的脸劈开明暗两路，仿佛戴了面具。他又转过身来，摸出一支烟，燃上。

　　　　抽了几口烟，肖长河说道：“我就是幕后策划人！那帮歹徒的确是黑社会人士，我是花了大价钱让中介找来的！我不会让张立国撤资的，他也不会撤资！为了他死去的朋友，为了琪琪，他绝不会撤资！我有这个把握！”他的眼神闪烁着，尽量躲避韩峰射来的目光。

　　　　韩峰对他伸了伸手，要了支烟，也燃上，长长地吐出一个又一个烟圈，然后又吹出一条烟线，将烟圈都串上了，一脸的陶醉。

　　　　他忽地伸出修长的手指把烟圈搅散，说道：“真相总会浮出水面，不是你能左右的，肖总！就算眼前云遮雾掩，我们也能拨云见日！”他目光一亮，“你有什么顾忌？难道幕后的人绑架了你的妻儿不成？”

　　　　肖长河转过头去看窗外，说道：“我说过了，我就是幕后策划人，如果有什么罪孽，我一个人扛就是了！”

　　　　韩峰微微叹了口气：“固执！我很想告诉你一件事，你哥哥根本就没有去世！”

　　　　肖长天如遭电击：“什么？”

　　　　韩峰忽地一拍双手：“进来！”

　　　　外面门一推，进来了两个人。一个披着皮革衣衫，眼睛比牛眼还大，正是张立国；另一个西装革履，梳着大背头，目光隐忍，正是肖长天。

　　　　肖长河的脸扭曲如鬼面，几乎失声道：“你还活着——”

　　　　肖长天牙齿紧咬着，腮帮子深深凹陷下去：“你早就诅咒我死了是不是？”

　　　　肖长河左手扶着窗，夹在右指的烟几乎燃上了手指也浑然不觉。张立国一个箭步上前，双手扯住肖长河的领带，咬牙切齿道：“你这个畜生，我恨不得把你剁了！”

　　　　外面一直捧着茶杯托盘偷听的王秘书听到声响，隔门问道：“肖总，要不要叫保安？”

　　　　韩峰也隔门叫道：“秘书姐姐，你是在叫肖长天呢，还是叫肖长河啊？”

　　　　王秘书卡了壳，不再说话。她是个聪明女人，她也知道下一步搞不定谁是她的新东家，最好是静观其变。

　　　　韩峰又把张立国拉开，笑嘻嘻地说道：“干吗干吗，都是文化人，咱不动粗！坐下，坐下！”把三人都按坐到椅子上。

　　　　冷镜寒开始唱黑脸，脸色沉下去：“你们三人本来是福星装饰城的顶梁柱，这几年装饰城的税收一直是我们U市财政的一笔大款项，造桥修路办教育，利国利民！你们再看看现在，坏账烂账，窝里斗，这究竟是为什么？你们之间真的有不共戴天的深仇大恨吗？肖长河，现在我给你最后一个将功补罪的机会，如果你再不把幕后策划人供出来，不要怪我们把肖家家族所有的长者叫出来！”

　　　　韩峰从身上摸出一张纸，报着上面的名单：“大姨妈曲玫，二叔肖剑，三叔祖肖大福——这个肯定要来！你的儿子肖笑也一定要瞻仰一下伟大的父亲是如何被逼供的，当然，你美丽的韩国妻子金英爱万不可缺席——”他一边戏谑地报着名号，一边斜着眼睛看肖长河。这张名单还是来时肖长天给提供的。

　　　　肖长河最顾忌的就是自己在家族里的名声，此时脸上没有一丝血色。等到韩峰念完了，他无力地低下头去，说道：“如果我能选择，我绝不会走这条路，唉！罢了，罢了！”

　　　　韩峰从名单后露出一个成竹在胸的坏笑，说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呢！不过，我们会让你体面地去接受法律的惩罚，不会将那些龌龊事在你的家族间流传开来！”

　　　　肖长河抬眼看一下牙根都要咬碎了的肖长天，说道：“天哥，我从小没了母亲，常常被你的亲生母亲打骂。我偷听你母亲和我父亲的谈话，她总是把你夸得高高在上，而我简直一无是处！我做什么事都是错的，而你就是做了错事也是对的！从那时候起，我就决定做一个比你更有前途的人！后来父亲死了，你继承了他的事业。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依旧是你的跟班跑腿，甚至在董事会也只是一个摆设，没有人把我放在眼里！”

　　　　随着肖长河的记忆波动，肖长天的目光渐渐温和，充满怜悯地看着自己这个负气的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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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色家族(5)

             随着肖长河的记忆波动，肖长天的目光渐渐温和，充满怜悯地看着自己这个负气的兄弟。

　　　　肖长河继续说道：“直到有一天，你遭遇了不测——你的湖心别墅被烧毁了，嫂子也死了，我当时以为你真的被烧成灰了。那是老天在眷顾我，让我挑起肖家的大梁！可是，正当我兴冲冲地要接任董事长的职位时，半路上杀出了你——”他一指张立国，无奈地摇头，“我好不容易盼到手的荣誉被你全盘摧毁，我恨！就在这个时候，一个韩国地产商通过我老婆找到我，说愿意投资福星装饰城，把我扶上福星第一把手的位置——董事长兼总经理！我想到家族中那些白眼和冷言冷语，就答应了他。他开出的条件除了利润分红外，就是我必须跟着他的策划走。后来他策划了福星品牌店抢砸案，甚至绑架琪琪也是他出的主意！”话落，他瘫坐在椅子上……

　　　　韩峰问道：“那个韩国地产商叫什么名字？什么面貌特征？他的地产公司什么名称？还有，他准备投资你多少钱？”

　　　　肖长河说道：“他叫金仁熙，看起来是个很精明的人，眼睛是蓝色的，大概是个混血儿。我在网上查过他的资料，他在首尔拥有两座商城，另外在日本早稻田也拥有一处商业地产。公司名‘泰和置业’。当初我们签的合同上，他声明会从韩国和日本抽调6个亿来投资。”

　　　　韩峰敛起眉头：“泰和置业？有英文缩写吗？”

　　　　肖长河思忖了会儿，说道：“想起来了，英文缩写是‘THSS’，我当初问他什么意思，他说前面两个字母是‘泰和’，后面的他没有说下去。”

　　　　韩峰一拍后脑勺：“果然不出所料，又是那三个字母！”

　　　　冷镜寒清咳一声，问道：“那么，你现在还能联系到金仁熙了？”

             肖长河点了点头，说道：“他跟我妻子很熟——”

　　　　外面的王秘书忽然一声尖叫，接着是茶杯落地的粉碎声。韩峰第一个闯了出去，只见王秘书摔倒在地，一只手搁在臀部，痛苦地呻吟着，目光看向楼梯拐角处。

　　　　韩峰一边向楼梯拐角处奔跑，一边把枪拔出来。

　　　　冷镜寒几个也出来了，王秘书把手指向韩峰的背影，叫道：“刚才有人从隔壁的房里飞蹿出来，把我撞倒了。韩侦探追去了！”

　　　　冷镜寒忙追着韩峰的背影而去。肖长河三人都愣在当地，大眼瞪小眼。

　　　　王秘书从地上爬起来，说道：“我去通知一下保安部！”在下电梯的一刻，她美丽的脸上忽然浮现出一个阴沉的笑意，从裙子里摸出一把手枪，插到腰间。

             韩峰一直飞奔到一楼，却连个人影也没有看到，迎面上来几个穿着工作服的员工，看到持枪的韩峰都吓了一跳，本能地往两旁散开。韩峰忙把警察证掏出来，喝道：“警察！你们刚才有没有看到一个人下来？”

　　　　那些人都摇头，见到持枪追下来的冷镜寒又是一阵寒战。

　　　　冷镜寒把枪收了，问道：“怎么，没人？”

　　　　韩峰一屁股坐在楼梯上，把枪柄顶着下巴，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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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来横祸 (1)

             王秘书从电梯口出来，推开旋转门出去，看到楼梯上狐疑地看过来的韩峰，她加快了脚步出门，去市场大门口拦了一辆面的。

　　　　韩峰透过玻璃门看着王秘书上了车，忽然说道：“不对啊！”

　　　　冷镜寒问道：“怎么不对了？”

　　　　韩峰坐了起来：“她不是臀部摔伤了吗？怎么还是健步如飞的？啊——不好！”他飞奔出去，将门口停着的一辆摩托车一蹬，呼啸而去。

　　　　冷镜寒也追上来，将市场门口停着的一辆宣传车打着火，蹿上路。

　　　　韩峰在车流中追上刚才王秘书乘的那辆面的，透过窗户玻璃一看，哪里还有王秘书的影子？他心知王秘书换了车，不由得一拳砸在摩托车的仪表上。

　　　　冷镜寒追到了，摇下车窗，看着沮丧的韩峰，问道：“跟丢了？”

　　　　韩峰把摩托车往路上一摔，上了宣传车，叫道：“快！快用GPS定位肖长河家的位置！”又急急地打电话给肖长河，“你快打电话回家，让你那个韩国妻子去外面避一避。别问为什么，照我说的做，人命关天，迟一步她可能就去见阎王了！”

　　　　冷镜寒见韩峰一头大汗，说道：“不要慌，肖长河的韩国女人也不一定在家——”

　　　　韩峰怒道：“韩国女人一向恋家。那个王秘书肯定不是好鸟，我怎么现在才发现！”

　　　　肖长河的家在郊外，是一幢三层别墅，很有些韩国风味，三楼的阳台晾衣架上飘摇着几件韩国衣衫，色彩绚烂，在阳光下很晃眼。韩峰下了车，直奔门口，按响门铃，又照着可视电话展示一下警察证，叫道：“警察！”

　　　　门开了，出来一个保姆，也是一身韩国女子打扮，穿着一件宽松的袍子，发丝披在额头上。

　　　　韩峰急急问道：“你们女主人呢？”

　　　　那个保姆摇了摇头，叽里咕噜说起了韩语。

　　　　韩峰无奈地耸耸肩，对保姆嘘一声，又对冷镜寒做个手势，让他待在下面守着，提了枪往楼上而去。

　　　　二楼卧室隐约传来呻吟声，韩峰狸猫一样弓着身子贴着墙过去。他猛地一脚蹬开了卧室的门，一股浓重的血腥气直刺口鼻，只见一个韩国打扮的少妇躺倒在血泊中，胸脯上绽开一朵血色大花，咽喉间咯咯有声，瞳孔在扩散。

　　　　韩峰知道她没救了，目光搜索着室内，窗户都在里面反销着，凶手不可能从这里出去，他又搜了几间房，依旧一无所获。

　　　　一阵脚步声急火火地传上来，韩峰在楼梯口截住来人，却是肖长河。

　　　　韩峰问道：“你怎么到了？”

　　　　肖长河颤声道：“我给家里打电话没人接，我怕出事——”他见韩峰手上都是血，一阵眩晕。

　　　　韩峰敛眉道：“保姆没接电话？”

　　　　没想到肖长河惊诧道：“保姆？我家没有保姆啊！都是我老婆一个人带着孩子——”

　　　　韩峰早已奔下楼去，一楼楼梯口，早不见了冷镜寒的身影，门口的宣传车也不见了。楼上传来肖长河惊天动地的号哭声。

　　　　韩峰跌坐在楼梯口，愤愤地握紧了拳头，想不到这个凶手竟然耍了他两次，第一次冒充秘书，第二次又冒充保姆，他居然没有看出来！他面露忧色，这样厉害的角色，冷处会不会出事？

　　　　正胡思乱想着，手机响开了，是冷镜寒。

　　　　冷镜寒在那边气喘吁吁道：“韩峰，你快来三环路接我，我遇到麻烦了！”

　　　　韩峰一边上了肖长河开来的奔驰，一边问道：“那个保姆就是凶手——”

　　　　冷镜寒在那边说道：“我知道。她看到肖长河的车开过来了，眼神就在闪烁，借口说有事先走一步，她脱口就是中文，我就知道她有问题了！我们在楼梯口搏斗了几下，这女人一看就是练过的，我中了一拳，差点摔倒了，她奔出去把宣传车开走了！”

　　　　韩峰把车向三环飞奔，说道：“后来你就乘车去追她，然后被她甩在了三环！”

　　　　冷镜寒却苦涩地一笑：“我乘车追击不假，在三环上我打爆了她的车胎，那辆宣传车现在正和她在下面燃烧，我乘的车也撞得只剩一堆废铁了！”

　　　　韩峰长吁一口气：“好不容易到手的线索，又被你掐断了，伟大的冷处！”

　　　　到了三环，早有火警赶到，忙着灭火。冷镜寒孤独地坐在国道栏杆下，抽着烟，身边停着一辆车头被撞成鳄鱼嘴的汽车。韩峰把奔驰靠过去，下了车，说道：“还好，我们还活着！”

　　　　冷镜寒看他一眼，又看向下面奔忙的火警，说道：“那个女人不简单，如果不是亲眼看到她的肢体在爆炸中分裂，我都不敢相信她会死！”

　　　　韩峰点了点头：“我以为我够天才了，这女人居然接连糊弄了我两次！”

　　　　两人在路灯下抽了两包烟，又跟前来调查的交警交涉了一会，这才拍拍屁股上了车。

　　　　回刑侦处的路上，冷镜寒问道：“下一步打算怎么办？”

　　　　韩峰无力地倒在后座上说：“线索断了一条又一条！那个韩国人看来是查不出来了，米鲁现在也已经销声匿迹，只剩最后一个突破口了。”

　　　　冷镜寒面色一正说：“你是说，与SHS有关联的那个赵男？”

　　　　韩峰嗯了一声，手机上网调来赵男的资料，开始分析。

　　　　冷镜寒把着方向盘，说道：“念出来吧，我也想听听，能把金鼎辅料城和东方辅料城全盘收购，这么个大人物究竟什么出处。”

             韩峰念道：“赵男，女，祖籍上海，1973年生于美国，毕业于斯坦福大学财经科，曾在哥伦比亚留学，获得经济学博士学位。毕业后，在知名跨国地产企业做过商业地产职业经理人，曾获‘杰出人士奖’。今年9月以100亿人民币同时收购了金鼎辅料城和东方辅料城，成为‘长三角’数一数二的大姐大——哎哟，我们将要见的是个身价百亿的姐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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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来横祸 (2)

             回到刑侦处，小苏、小武都在。那个培训归来的小虫正组装一架飞机模型。小虫看上去很另类，染了一头冲天黄发，穿着迷彩裤。韩峰走过去，拍拍小虫的肩，说道：“小虫，下午有没有兴趣飙车？”

             小虫早就听说过韩峰，还是第一次见他，当下笑道：“好啊，去哪里？”

　　　　韩峰乐呵呵地一笑：“去T市，见一个富婆，身价100亿呢！”又对小苏和小武说道：“你们有没有听说，冷处今天中午请客啊！”

　　　　小苏和小武都看向冷镜寒。冷镜寒知道韩峰在搞怪，无奈地笑了笑，说道：“身上还有点余钱，大家去对面的火锅店凑合一顿吧！”

　　　　五个人到了火锅店。韩峰叫了一箱子大富豪，跟小虫干上了。小苏和小武大概在热恋中，两人眉目传情，倒把冷镜寒冷落了。

　　　　韩峰和小虫正喝得起劲，一个阴影落下来。与此同时，冷镜寒站了起来，说道：“曹处长！”

　　　　韩峰有了几分醉意，头也不抬，笑嘻嘻地说道：“冷处，你就别涮我们了！那警夜叉不会来这种场合的。她已经够上火的了，再吃火锅，还不欲火焚身啊——”身旁的小虫在下面踢他的脚，示意他闭嘴。

　　　　韩峰只听身后曹处长的声音呵斥道：“你们这样成什么样子？怎么在公众面前树立警察形象？”

　　　　韩峰大着舌头对着小苏笑眯眯地道：“小苏啊小苏，你以为你把嗓子变粗了，我就听不出你的声音了吗？曹处可不是你这样说话的，她的分贝比你可高得多，连喇叭也——也不是对手——”他的头一垂，趴在桌上，当即呼噜连天。

　　　　冷镜寒心知韩峰在故意出曹处长的洋相，嘴上却不敢明说，无奈地说道：“曹处长，这个韩峰就是这样子，你别见怪，他喝高了！”

　　　　曹处长冷哼一声：“冷副处长，希望你以后带头维护刑侦处的形象！”把警帽正一正，大踏步出门去，那些食客都把目光投向她的背影。

　　　　直到曹处长的背影消失，冷镜寒这才把筷子点一点韩峰的头：“够了，你这家伙，玩笑开到她头上了，不是存心要我难看吗？唉，真拿你没办法！”

　　　　韩峰抬起头来，眼珠子滴溜溜转得快：“哈哈，冷处，你真是狗咬吕洞宾，没听她开口闭口管你叫‘冷副处长’吗！她这是在埋汰你。我给你出气，倒落了个不是——该罚你三杯！”说着就给冷镜寒满上一杯。

　　　　几个队员跟着起哄，冷镜寒白了韩峰一眼，喝下一杯，说什么也不喝第二杯。

　　　　韩峰抱着酒瓶笑道：“我还不给你喝了呢，你喝醉了可没人付账，哈哈！”仰脖子就是一瓶啤酒。

　　　　冷镜寒看一眼韩峰脚边越堆越多的空啤酒瓶子，说道：“你也够了，下午还有正事呢！”

　　　　韩峰抹一抹嘴唇上的啤酒沫子，不管那一套，又跟小虫去碰杯。

　　　　小苏笑道：“韩哥，是不是有什么事闷在肚子里啊？或者有什么好事值得庆祝的。哈，对了，我听说韩哥在T市有个女助手，叫什么白秋雨，你就要去T市见她了，能不开心吗。”

　　　　韩峰色迷迷地说道：“我在U市还有个美女助手叫苏林呢！”

　　　　小苏脸一红：“去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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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来横祸 (3)
   
             从火锅店出来，韩峰就嚷着要去卫生间。跑了几步，他忽然控制不住，拉开拉链，贴着一只敞口式的垃圾桶就尿。小苏第一个转过头去，脸色比猴屁股还红。冷镜寒冲小虫和小武说道：“这家伙就是这个德性，唉！”过路的几个女孩看见了，都低下头去，脸红彤彤地匆匆走了。

　　　　那边一个城管闻风过来，在街的那一头就叫道：“喂，同志，注意影响，你这样有伤风化，有损市容市貌！”

　　　　韩峰爽了一把，把拉链拉上，说道：“没影响谁啊，我自己的东西，掏出来看一看，影响什么市容了我？”说着笑嘻嘻地冲冷镜寒做个“V”字。

　　　　冷镜寒无奈地摇着头，过马路而去。

　　　　小苏和小武都进了办公大楼。临上楼，小武似是不经意地转过头来看一下玻璃墙外韩峰几人的影子。

　　　　小苏挽住他的手臂，柔声道：“怎么了，小武？”

　　　　小武说道：“没什么，刚才喝啤酒喝多了。”说着去了卫生间……

　　　　小苏在门外等了很久，才见他脸色惨白地出来，便拉着他的手问：“你是不是喝多了——”

　　　　小武点头：“喝多了，刚才吐了一下，好多了。”

　　　　一转脸，看到曹处长板着脸进了大楼，表情厌恶地对他们说道：“你看你们，上班时间也这样拉拉扯扯的，成什么样子！这是刑侦处，不是情人湖！”

　　　　小苏低下头去，松开小武的手。

　　　　小苏又把手贴上去时，感觉到他的手一阵冰冷，忙说道：“小武，我看你还是去医院看看吧，你身体状况不太好的样子！”

　　　　小武嘿嘿一笑，抚弄她的长发道：“我很好！我从来没有这样好过！”

　　　　

　　　　办公大楼下，韩峰对小虫说道：“大楼地下停车场最里面有辆收缴来的跑车，你给开出来，咱们疯一把。对了，加足油，我们在后门等你！”

　　　　不一会儿，小虫就开出了那辆八成新的跑车。车的两翼是流线型的鹰隼造型，上面是敞口自动开合玻璃窗，一看就是密实性防弹玻璃。

　　　　韩峰从上面跃了进去，摸着玻璃上的几个弹孔，啧啧说道：“这车历史不简单啊！”

　　　　冷镜寒上车，说道：“这车是去年黑帮火并时遗留在现场的，警方就没收了。”

　　　　韩峰道：“到了咱们手里，可算遇到明主了。小虫，开车！”

　　　　小虫一踩油门，猛地一打方向盘，跑车呼啸着向T市的方向驰去。

　　　　冷镜寒被颠得骨头都快散架了，但在两个年轻人面前，他还是保持一贯的镇定，问韩峰道：“你有把握赵男就在T市？”

　　　　韩峰说道：“不在T市就在H市！”

　　　　冷镜寒转头过来：“什么话，不在T市，我们不就白跑一趟了？我以为你早预约了！”

　　　　韩峰把头探出窗外，任大风吹乱头发，说道：“你把心放到肚子里去吧，只要我们到了T市，她赵男就算在H市，也得连夜给我乘飞机过来！”

　　　　冷镜寒知道他又要耍什么手段，说道：“但愿这次不要死人才好！我发现你去哪里哪里就有人命案！”他的话音刚落，手机就响了，是小苏的声音：“冷处，不好了，曹处长被人谋杀了！”

　　　　冷镜寒如遭雷击，失声道：“怎么会这样？你慢慢说，小苏！”

　　　　小苏带着哭腔：“刚才我去曹处长的办公室汇报最近的案情进展，门是掩着的，没有关，我敲了几下，见没有反应，就推门进去。我看到、我看到曹处长倒在椅子上，额头上还不住地冒着血，她的双眼圆睁着看着门口。冷处，你说怎么是好？曹处长才来几天啊，就出了这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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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来横祸 (4)

             冷镜寒强迫自己冷静，说道：“小苏，你也算个老刑警了，我希望你现在把现场维持好，不要走开，我们半个小时就到。小虫，调头，快！”

　　　　他正要挂机，韩峰把他的手机一把抓过来，说道：“小苏，小武呢？”

　　　　小苏在那边说道：“小武今天喝多了，一直在卫生间呕吐。韩哥，你们快点回来啊！”

　　　　韩峰把手机握在手心，闭上双眼，陷入沉思。

　　　　小虫又一次穿越车的海洋，直奔目的地。冷镜寒第一个下了车，见韩峰还一动不动地闭目坐着，一把扯下他来，说道：“什么时候了，你还给我打坐！”

　　　　韩峰被扯得差点摔个跟头，说道：“冷处，这下你可完了，你现在有可能成为嫌疑犯了！”

　　　　冷镜寒一边往刑侦处赶，一边说道：“我怎么就成了嫌疑犯？”

　　　　韩峰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你说你一个正处长，被一个夜叉似的女人夺去了位子，位居其下，你甘心吗！”

　　　　冷镜寒拉着他进了电梯：“别胡说了！”心中却被他说得忧心忡忡。

　　　　小苏正站在走廊门口，脸上惨淡无光，仿佛霜打的叶子。见冷镜寒赶到，像抓到救命草似的奔上前来。

　　　　冷镜寒拍一拍她的肩头：“小苏，这里发生的事，你先不要声张，不然整个公安局就乱了。况且现在又是非常时期，媒体敏感得很！”

　　　　小苏手捂住嘴唇，一阵干呕，说道：“我知道了！”

　　　　冷镜寒心痛地看着自己受惊过度的下属，说道：“你去吧。”

　　　　韩峰看着小苏往卫生间而去，忽地追问道：“小武还在卫生间吗？”

　　　　小苏迟疑一下，点了点头。

　　　　韩峰跟着冷镜寒走进曹处长的办公室。曹处长躺倒在椅子上，一脸干结的血水，一双血眼瞪着门口的方向，仿佛看到什么不可思议的事情，她的双手死死抓在办公桌上的一叠资料上。

　　　　冷镜寒查看着曹处长的伤口，又去她身后的墙壁下捡起一颗血迹斑斑的子弹头，说道：“看来是枪杀，子弹直接穿过头颅！”

　　　　韩峰鼻子里哼一声：“废话！”

　　　　冷镜寒不理会，接着说道：“她的双手还摆在办公桌上，说明她对来者没有防备，甚至没有回身去拔枪的意思。从她的表情看，似乎很惊讶将要发生的事情。从这两点看，作案人可能是个熟人。”

　　　　韩峰点了点头，忽地说道：“不但是个熟人，还是咱们刑侦处的人！”

　　　　冷镜寒转过脸去：“你怎么看出来的？”

　　　　韩峰指一指曹处长手下的那叠资料：“你闻到没有，这叠资料还有油墨味！看来是刚打印出来不久，很有可能就是凶手送来的，趁她看资料的时候开的枪！”

　　　　冷镜寒惊道：“若果然如你所说，刑侦处就有了内贼！”

　　　　韩峰对着曹处长圆睁的眼睛打个响指：“对头！曹处，虽然你活着没少给我韩峰脸色看，韩某还是愿意以德报怨，把杀害你的凶手揪出来！”

　　　　冷镜寒看他一副有恃无恐的样子，小声问道：“韩峰，这次不要再跟我打哑谜了。说吧，凶手锁定在谁身上？”

　　　　韩峰一笑：“你跟我来！”冷镜寒跟到门口，又回头看一眼曹处长的尸体，不禁叹息一声，把门掩上了。

　　　　韩峰径直去了刑侦处办公室，小虫正专心地把飞机模型拆散，仿佛曹处长的死与他无关一样。韩峰目光一扫几台电脑，往小武的那台电脑走过去，晃动鼠标，电脑屏幕就呈现在眼前，打开“开始菜单”，在“我最近的文档”中找了一回，他刚才还自负的表情渐渐沉了下去，显出少见的失望。

　　　　冷镜寒在韩峰踏进刑侦处的那一刻心就悬到了嗓子眼，见韩峰一脸失望，反而宽了心，说道：“也许，不是这里——”

　　　　韩峰大踏步奔到小苏的电脑前，把电脑启动，照样打开“开始菜单”，搜寻“我最近的文档”，忽地目光一亮，点了一个WORD文档，一张张熟悉的电子文案呈现在眼前，正与曹处长办公桌上那叠资料的文案一模一样！

　　　　冷镜寒一怔，之后说道：“这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韩峰道：“我也希望不是她！”

　　　　小虫也过来了，好奇地问道：“冷处，韩哥，发现什么了？”

　　　　韩峰正要回答，门被推开，走进来小苏和小武，两人脸色都是苍白如雪。小苏见三人都围着她的电脑看，问道：“你们在查什么？”也凑了上去，看一眼那个文档，说道：“哦，这是曹处长让我准备的案情发展资料，我打印了两份，一份搁在冷处的办公桌，一份正准备给曹处长，不想就发生了那样的事！”

　　　　韩峰到冷镜寒的办公桌前翻了一下，回过身来说道：“没有。”

　　　　小苏疑惑道：“怎么会没有？我明明就放在最上层的啊！”也走过去翻了一回，还是没有找到。

　　　　小武轻轻咳嗽一下，说道：“也许是你记错了。”

　　　　小苏说道：“不会的！我明明记得——”

　　　　韩峰忽地目光一转，落在小武脸上：“小武，会不会是你拿去看了？”

　　　　小武一听，脸色就变了：“不会！”又强笑道，“我怎么会拿去看呢，就算拿去看，也会还过来的！”

　　　　韩峰耸耸肩：“也许你忘记还了，或者还错了地方呢？比如说你还到了曹处长的办公桌上！”

　　　　小武怒道：“韩哥，你什么意思？你怀疑曹处长办公桌上的那份资料是我放的——”话一出口，就后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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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来横祸 (5)


             韩峰对冷镜寒一笑，说道：“我们好像没有告诉他曹处长办公桌上有这么一份资料啊！”

　　　　小武苍白的脸一下子就青了。小苏忽然说道：“是我告诉小武的，我说曹处长办公桌上有一份刚打印的资料！”

　　　　韩峰拍一拍小苏的肩头：“你告诉他的？”又眯着眼睛看着她的腹部，“小苏，我总觉着你最近不大对劲哈，你的警龄也有几年了吧？听冷处说你去过不少死亡现场，见的血多了，怎么忽然间看到曹处的血就呕吐了？也许，不是她的血让你呕吐的，而是，”他一指她微微凸起的腹部，“你和小武的孩子让你呕吐的？”

　　　　他这话让小苏和小武都怔住了。

　　　　小苏颤声道：“你、你怎么知道的？”

　　　　韩峰撇撇嘴：“在火锅店，我看你净吃那些酸甜的东西，再加上你这些日子去卫生间的次数频繁，我就推测到你怀孕了！”

小武一把搂住小苏的腰部，说道：“苏，你是不是怀了我们的孩子？”

　　　　小苏垂下头去：“嗯，我本来想给你一个惊喜——”

　　　　小武忽地跪倒在地，搂抱着小苏的腰腹，几乎是歇斯底里地叫道：“苏，你怎么不早告诉我，不然我也不会糊涂——”

　　　　韩峰双手抱肩，看着小武：“小武，别怪韩哥我无情，你涉嫌谋杀曹处长，把我们搁置在难堪的境地，我只好送你去监狱——”

　　　　小苏哭号道：“不会的，小武他不会杀人的，他连一只流浪猫也不舍得抛弃，他不会去杀人的——你告诉韩哥啊，小武，你不会杀人的！”

　　　　小武却一声不吭，死死地抱住她的腰腹，身躯剧烈地抖动，仿佛要钻进她的肚子里去。

　　　　韩峰无限悲悯地摇摇头：“小武，其实在几天前，我就怀疑刑侦处有内贼了！那日我们接到福星装饰城遭遇砸抢的消息后出警，当时只有你和小苏两人知道我们的路线。而在那条路线上，周老太在拐弯处被人推着一头撞上警车来，实在太巧了！这显然是内部有人向对方告密，故意肇事，想将我和冷处滞留，拖延我们去现场的时间！我当时只是怀疑罢了，直到曹处长身死，我忽然就想起那回冷处和雷处联手捉拿周不凡的事件。那次周鹏险些成为漏网之鱼，他在审讯室里曾跟我说警方内部有人向老K告密，他才得以逃脱。曹处长的死可以是任何人干的，可是为什么偏偏在我们要去T市追查赵男的时候，她被谋杀？是不是有人故意拖住我们，将我们困死在U市？”他顿了一顿，“我和冷处要去T市的事，刑侦处只有你、小苏和曹处长知道。曹处长已经死了，而小虫一直跟着我们，那么——可疑人员只剩下两个人！”他的目光在小苏和小武身上一落，“我起初也怀疑是小苏，因为她是第一个发现曹处死亡的，她很有可能是在贼喊捉贼。但从那份资料上，我还是把她的嫌疑剔除了！”

　　　　听完韩峰的分析推理，一室的人都沉默了，只剩小苏的哭泣声。

　　　　还是冷镜寒打破沉寂，分外惋惜地说道：“小武，我冷镜寒平时也没怎么亏待你啊。唉，现在说什么也晚了，你还是交代一切罪过吧。在你临死前，我会尽量满足你的一些要求！”

　　　　小武从小苏的腰腹扬起脸来，眼中都是悔恨的泪水，说道：“冷处，我对不起大家！”又咬起嘴唇，目光一聚，“可是，你们不知道我的苦楚！还记得我是怎么进的这个刑侦处的吧？我做实习生做了两年，还转不了正！我一个农村孩子，拿着微薄的工资，家里有个生病的妈妈，还有一个半死不活的奶奶，你们不知道那些日子我是怎么过来的！我甚至为了买一盒药和药店的店员讨价还价个半天，遭了多少白眼啊！老家的人以为我在U市刑侦处干着利国利民的大事，他们哪里知道我只是一个被人呼来喝去的小人物？后来我奶奶不治身亡，还记得那一年我一下子就消失了半个月吗？那是我办理奶奶的丧事去了，来不及打请假条。可是，当我再回来时，上面一下子扣了我三个月的工资，还记了大过！就是在那个时候，我认识了被你们抓进局子的K哥，我只是给他行了一点方便，他就给了我大笔的款子，还贿赂上面的人，把我转了正。你们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对一个穷困潦倒的年轻人意味着什么，那就是乡下人盼望的大好前途啊！为了报答K哥，我就默认了自己的卧底身份！”

　　　　他一边说着，一边落泪。小苏摸出手帕为他拭泪，一脸的凄凉之色。小武转过脸去，看着韩峰：“韩哥，你知不知道，我很少佩服一个人，而你对生活的那种玩世不恭的态度让我自叹不如又向往不已。如果我能像你一样，我也不至于——不至于杀了那么多的人，手上沾满那么多的鲜血！”

　　　　小苏震惊道：“什么？小武，你除了杀死曹处长，还杀死了别人？”说话间，不禁向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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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来横祸 (6)
      
             韩峰微微点了点头：“小武，你倒是敢作敢当！我查了一下你的档案，你的专业本来不是刑侦学，曾经在石油公司干过半年，所以对石油的燃放比一般人要熟悉得多。而且，你贴在网上的照片，有几张都是穿圣诞袍子的，我很想知道，你为什么对圣诞老人这么感兴趣？”

　　　　小武沉声说道：“如果你小时候没有被圣诞老人眷顾过，从来没有得到过圣诞老人的任何礼物，你会对圣诞老人是怎样一种向往？我中学时代是在U市的一所重点中学上的，宿舍同学都是有钱的主，尤其是圣诞节，他们的父母朋友都会送给他们很多礼物！我那时一个朋友也没有，相当自闭，常常梦到圣诞老人给我送来礼物。你们可以笑话我的幻想，我也笑话自己没有骨气！我对那些富人有天生的抵触，甚至怀着刻骨铭心的嫉妒！当K哥安排我去湖心高档别墅纵火时，我的巨大的报复心和嫉妒心盖过了良心！我在半夜泅渡过河，用铁锚钩上肖长天家的阳台——”

　　　　韩峰沉吟道：“那几桶石油你是怎么送上去的，用滑轮吗？”

　　　　小武说道：“不错，我一共送上去五桶石油，然后把他们的房间都堵死了，从门缝里灌进石油，然后我叼了根烟，摸出打火机——”他的眼光越说越亮，竟然有了可怕的兴奋的光芒。

　　　　小苏忽地一巴掌甩到小武脸上：“够了够了，你这个杀人狂，不要再说了！”

　　　　韩峰对小虫使个眼色，小虫过来连拖带拉地把小苏拽出门去，小苏兀自哭号道：“你这个杀人狂，我要把孩子打掉，你这个杀人狂！”

　　　　小武愣在当地，双手撑在地上，看着小苏站过的地方，发了一会呆，口中自语道：“我是杀人狂？我是杀人狂！”

　　　　韩峰过来，拍一拍他的肩：“还好你良心还没全死，你放过了那个孩子——琪琪！”又把他搀扶到椅子上坐了。

　　　　小武忽然嘿嘿冷笑起来：“我的良心早死了。你们知不知道，那个圣诞礼物就是我送来的！哈，我想炸死你们，你们难道不知道？”

　　　　韩峰沉吟道：“可是当时你也在现场，而那个液体炸弹的威力甚至能爆破半个大楼！”

　　　　小武黯然说道：“我想和苏一起死，我烧死了那么多人，我每天都做噩梦梦到他们！他们抱着我一起往火坑里跳，我受够了。我活着也是折磨，不如死了痛快！现在她要打掉我们的孩子，想想当时我亲手把那包圣诞礼物拆开了该多好啊！哈哈哈！”

　　　　韩峰看着他的眼睛，说道：“如果你能配合我们捉到老K，我会保证小苏母子平安！”

　　　　小武眼睛里爆出一星希望的火花：“韩哥，你能不能让我在临死之前看一眼孩子？”

　　　　韩峰瞥一眼对他打眼色的冷镜寒，说道：“我不想骗你，不能！因为你杀死了那么多的人，早该枪毙了！可是，我答应你，在你死后，帮你照顾好你那生病的妈妈，我和冷处会为她申请医疗补贴的！”

             他这话果然起了作用，小武黯淡下去的目光又重新亮起：“好，你们要我怎么做？”

　　　　韩峰道：“你明天让老K派人来运咱们冷处的尸体！”

　　　　小武愣了一下，以为韩峰在开玩笑。冷镜寒却哼了一声，指着韩峰说道：“你这家伙，亏你想得出来！”

　　　　小武恍然悟出什么，说道：“韩哥，你让我告诉老K，我把冷处也杀了？这不可能啊，我跟他通了电话，说你们已经在去T市的路上，他让我杀人就是要拖住你们，冷处不可能就那么死了，老K不会相信的！”

　　　　韩峰道：“不，你先谋杀了曹处长，又在第一个回来的冷处后面放了冷枪！如果冷处忽然间消失了，而办公室里又出现了刚上任的曹处长的尸体，你说别人会怎么想？”

　　　　小武说道：“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冷处因为心理不平衡谋杀了曹处长！这样老K就会派人把冷处运出去藏起来，误导媒体说冷处长亡命天涯了，让‘8•29’专案组彻底瓦解！”

　　　　韩峰点头道：“嗯，我有把握，这样的重头戏，老K会亲自上阵！”忽地凝视着小武，“你对老K能下得了手吗？”

　　　　小武咬着嘴唇，说道：“韩哥，我临死之前能为你们捉到凶手也是我最后的赎罪。老K虽然对我有恩，但我还是想用最后的日子让这个杀人恶魔从人间消失！”

　　　　韩峰看着他的眼睛：“但愿如此！”

　　　　冷镜寒将曹处长的死讯秘密呈告上级，上面很快来人把事情连夜核实了，对小武录了口供，又让楼下的法医室对曹处长的尸体做了死亡鉴定，这才把尸体暂时冷冻封存了。

　　　　冷镜寒看着小武消失的背影，问道：“老K真的会来？”

　　　　韩峰道：“老K不会来！”他话锋一转，“但肯定有人来杀小武灭口！我们只有抓住杀手，才有希望顺藤摸瓜找到老K!”

　　　　冷镜寒疑惑地看着韩峰：“那你为什么告诉小武引诱的是老K？”

　　　　韩峰笑了笑：“看着吧，小武会泄密的！”

云雾飞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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