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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死亡的沙漏》(全书完):为何囚犯于死刑执行前夜?--作者:鸟饲否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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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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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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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2-9-3 09:56: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节
      二〇一九年三月五日Ⅱ
      沙子落下。
      时间在玻璃容器中静静地被刻划下去。
      被封入玻璃容器的时间。
      被封入时间的玻璃容器。
      所谓的沙漏,或许可说是封入时间的道具。
      沙子落下。
      沙漏封入的时间,就是这瞬间更迭的时间。
      另一方面,时间胶囊所封入的,则是过去的时间。
      在胶囊中被冻结的时间。
      时间在其中被冻结的胶囊。
      沙子落下。
      人的脑怎么样呢?
      脑中累积了大量被冻结的时间。如果没有脑,时间就无法累积。那意味着脑好比是时间胶囊。
      同时所谓的时间也是脑所产生的幻想。如果没有脑,时间便不流动。那意味着脑好比是沙漏。
      沙子落下。
      我的脑传呼一个男人的幻影。
      我的父亲,崔斯坦·舒兹。
      结束公开告解,再度被送进单身牢房。不知不觉中,射入的阳光反映出朱色。时间已经是傍晚,留给我的时间大概还剩下半天。
      我只顾一个劲儿在单身牢房中等待。一边翻转三分钟沙漏,一边等待。
      今天早上也来了两名新人。虽然满脑子都是公开告解而未曾好好观察,不过似乎都是陌生人物。其中一人被送进我的隔壁房,伊朗人使用到昨天早上。另一人则被送进其对面的房间。这样一来,就只有我的单身牢房对面房间是空的。单身牢房栋变得挺热闹。因为半天后我也要出去,所以在那之后还可再收容两名。
      翻转三分钟沙漏。
      也许是重新迎接两名而回归兴奋,吉比·利里的精神恢复了。只要利里咆哮一声,今天新来的两人就随之呼应似地大声喊叫,没有比这更吵闹的。让人感觉彷佛在听狼群远处的嚎叫。
      翻转三分钟沙漏。
      对远处的嚎叫充耳不闻,心无杂念吧!翻转了几十次了吧,终于听得到敲击走廊的脚步声。
      盼望的人登场了。原来是老师傅、也是父亲的人物崔斯坦·舒兹前来会面。
      “父亲!”
      原本不想要袒露情感。但那样的决心瞬间霍然飞逝。喊叫声像决堤洋溢出来。
      “为什么闷不吭声到这种地步?为什么不自报自己就是父亲呢?如果我没注意到,差点就在不知情下被处死了呀!为什么非要那样一直隐藏不可啊!”
      受到激情的驱使而摇晃铁格栅。带领舒兹佬前来的奥萨玛面显怒色,但也许想到我的余生只剩半天,咽下怒气似地说。
      “最后的会面也是为时六十分钟。特例不会受到批准,尽可能惜别吧!”
      等奥萨玛的身影消失后,舒兹佬缓缓开口。
      “抱歉,艾伦。好几次想要说出实话,毕竟还是说不出口。”
      “……”
      “已经调查过我的简历了吧?这样的话,也应该知道我为何被送进这里。”
      “嗯,我请阿里姆告诉我了。使用生物武器的恐怖行动未遂。听说收监者检索系统是那样记载的。”
      在监狱内流传舒兹佬曾想要毁灭世界。意思是说未必毫无道理。在研究所关于我父亲被窃窃私语的各种臆测中,也有传闻是恐怖组织的一员。我这才体会到正是无风不起浪这样的谚语。
      所谓的美军军事顾问纯属谎言,崔斯坦·舒兹曾是恐怖分子。可是,为什么会染指恐怖行动呢?想先从本人口中好好问问那方面的内情。
      “为什么会沦为恐怖分子之流呢?瞧你一副想要那样问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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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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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2-9-3 09:56:35 | 显示全部楼层
      舒兹佬不仅仅是读唇,也擅长读取人的心思。
      “是。因为我完全无法理解恐怖分子的心情。”
      “为了后生晚辈,那么就先指点你吧!”老囚拿笑不出来的玩笑充当开场白。“恐怖分子……是美国人特别见而生厌的人种。并非仅有美国人吧!全世界民主国家有良知的国民都对恐怖分子感到厌恶吧!为达目的而将暴力和恐怖视为正当手段的恐怖分子,的确不是能被褒奖的东西。在我的内心也有羞愧的感受。之所以想要尽可能不表明正身、就那样维持师徒的关系,也是因为害怕当你知道父亲是恐怖分子时的排斥反应。害怕失去好不容易才能建立的良好关系啊!”
      不知该称呼父亲还是老师傅,或者干脆客套地叫舒兹先生。我无言地等待后续的谈话。
      “并非是要合法化恐怖主义,作为对强大权力主张不同意见的手段,恐怖行动能期待有一定的效果。弱小的思想集团及狂热信奉的集团就是为此而偏重恐怖行动。主义及信条明确的恐怖分子支撑着这些组织。另一方面,即便是在专制主义国家或独裁主义国家,恐怖主义也屡屡被容许。意思是说以恐怖政治统治人民。在这情况下,国家的公务员成了恐怖分子,不自觉地参与恐怖行动。我的父亲就是后者类型的恐怖分子。归咎于这缘故,可以说我也与生俱来被培育成恐怖分子呀!”
      舒兹佬的父亲也是恐怖分子……。对于舒兹的祖国罗马尼亚,我过于无知。
      “什么意思?”
      “艾伦知道Securitate吧?”
      完全没听过。
      “不,这词汇倒是初次耳闻。”
      “就是罗马尼亚的秘密警察,跟纳粹的盖世太保及日本的特务警察同种的组织啊!也是Securitate支撑着以独裁政权恶名昭彰的尼古拉·希奥塞古。我的父亲格奥尔格·舒兹其实就是Securitate在创办期的干部、希奥塞古的参谋。”
      曾听过希奥塞古这名字。记得是长久以来统治罗马尼亚的国家元首、施加暴政的独裁者。
      “我原本也是生物学者。”舒兹佬回想过去。“专攻免疫学。虽然在布加勒斯特大学的研究所持续研究,但是当时罗马尼亚的研究环境却欠缺得令人不敢恭维。为了从事最尖端技术而赴美则是在一九七〇年、三十四岁时。赴美后在加州大学柏克莱分校的实验室持续研究。研究主题则是各种病毒的毒性比较。”
      我了解舒兹佬的言下之意。
      “是为了开发生物武器吗?”
      “就是那样。正值东西冷战中,我之所以能由社会主义国家罗马尼亚赴美,也是与苏联从当时起保持距离的希奥塞古撑腰的缘故。父亲把我送去美国有所图谋。就是生物武器的开发。在希奥塞古的指挥下,罗马尼亚虽然在社会主义阵营中行走独特的路线,但毕竟是个小国。那样的小国在与大国抗衡上,需要恰如其分的武器。雀屏中选的,便是又名‘穷人核武器’的生物武器。”
      “总之,你受命于祖国和亲生父亲,从事生物武器的开发啰?”
      明白何谓与生倶来的恐怖分子了。就连宛如哲学家已经开悟的崔斯坦·舒兹,在年轻时也受到父亲的操纵。未曾谋面的秘密警察干部格奥尔格·舒兹这号人物,形成暗黑的巨大身影,犹如金刚力士般立于舒兹佬的背后——我陷入这样的错觉。一意识到自己也继承了那格奥尔格·舒兹的血统,背脊就凉了起来。
      老囚的脸上浮现自嘲似的笑容并点头。“赴美后过了十年左右,取得了相当的成果。也是在这时候从苏门答腊的猴子分离出TS病毒。然后,在五十一岁时得以任职于某民间企业。”
      “是民间企业吗?”
      正因以为肯定续任研究人员,所以更加感到意外。
      “没错。在提供实验设备给第三级实验室及第四级实验室的制造商就职。为了混进国立传染病研究所啊!”
      “并非以外来研究人员的身分进入实验室吗?”
      “虽然到手美军暗中在传染病研究所开发生物武器的情报,但是外来研究人员也不可能参加那个计划。最好的计策便是以维修技师的身分潜入。当计划成员不在使用实验室时,虽然反复实验想要将TS病毒用于生物武器,但是结果并不顺利。”
      “母亲玛格丽特从何处牵扯进来呢?”
      “她当时担任实验助手。就在身为维修技师定期往返研究所之中,不知不觉便交谈起来。知道我对TS病毒有兴趣,开始会在各方面给予协助。”
      “母亲知道自己成了制造生物武器的帮手吗?是在完全知情的情况下协助您的吗?”
      “玛格丽特还是年轻、纯洁的研究人员。在我反复进行应用TS病毒于生物武器的实验时,还相信关系到传染病的治疗而不疑。不知不觉间被她那样的专一、纯真吸引。虽然跟她之间有亲子程度的年龄差距,但还是极其自然地发展成同居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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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3 09:57:14 | 显示全部楼层
      从尊为老师傅的口中听到与母亲的恋爱经过,有着强烈不协调的感觉。即便脑袋已经有所理解,但是脑中还没接受眼前的老人就是自己的父亲。
      “但是,别离却突然造访。一九八九年,民众的起义导致希奥塞古的政权瓦解。由于罗马尼亚的国军也站在民众这边,使得希奥塞古的指望只剩下Securitate。希奥塞古便命令父亲准备秘密武器。”
      “就是您研究的生物武器吗?可是,TS病毒失败了吧?”
      舒兹佬轻轻点头。“没错。所以,擅自动用美军所开发的炭疽菌生物武器。起先打算默默消失。不过,盗用生物武器的场面却被玛格丽特撞见。我只说明是祖国需要,而聪明的玛格丽特则似乎已经看透了一切。”
      知道崔斯坦·舒兹的真面目时,母亲会多么惊愕、绝望啊!单单又敬又爱的人物是恐怖分子就已经是残酷的事实,自己不知不觉中还成了帮凶……。我在这一瞬间才懂得母亲的绝望。
      “是我!肯定是为了我!”
      “艾伦,突然间怎么了吗?”
      “因为我还是婴儿,所以母亲拼命地活下来。即使您回归罗马尼亚,也完全不漏口风地持续研究生活。然后谁也不依赖地独自抚养我长大……”
      终于了解无论如何也不对我提到父亲的理由。没有道理会对儿子表明父亲是恐怖分子。
      “或许是那样吧!选择所爱还是祖国?就在面对这个问题时,我毫不犹豫地选择了祖国,舍弃了玛格丽特。”
      说得语尾颤抖。舒兹佬难得流露出感情。
      “意思是说舍弃母亲,作为恐怖分子前去拯救祖国吗?”
      凝视我的舒兹佬目光悲伤。
      “但情况为时已晚呀!希奥塞古被从政权的座位拉了下来,Securitate也瓦解了,而父亲则被化为暴徒的民众打死。尽管勉强寄身于亲戚家,却还是成了军队扫荡的标的并被投进爆裂物。我持有秘密武器这档事好像也已传到敌方,连抵抗的时间都没有就被逮捕了。辩解全然不被采纳。由于爆炸导致听觉异常,耳鸣严重。在这样的状态下受审,不费吹灰之力就被下达极刑的判决。哎呀,或许没像希奥塞古那样被公开处死就算不错了。”
      “带回来的生物武器怎么了呢?”
      “因为交到无知的同伙手中而被笨拙使用的话,恐怕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局面。那并非我所愿,所以就处理掉了。爆炸攻击使得亲戚家陷入火海。我把炭疽菌掷入了熊熊烈火当中。”
      恐怖行动以未遂告终,受到死刑判决的舒兹佬被送到贾里密斯坦末日监狱。
      “没有来自罗马尼亚新政府对美国的抗议吗?依照国际法,生物武器的持有与开发受到禁止。若在国家的研究机构开发生物武器,将成为极大的丑闻吧?”
      “那方面的情况,我倒是不清楚。可想而知,就算有抗议,美国也会严加驳斥吧。因为是国家机密啊!明明连证据都没有,美国方面不可能承认。”
      “还有一件无论如何都想问的事。您为什么后来寄信给母亲呢?就阅读信函来说,出现TS病毒传染病的症状,不是应该余日不多吗?即便如此,如今还不是活着吗?”
      无意中语气变得粗暴起来。老男人以空虚的眼神面对我。
      “没错。虽然年老昏聩,但却还活着。”
      “传染病呢?是哈吉医师医治的吗?”
      “全身僵直并非归咎于出现传染病的症状,而是癫痫的缘故。根据哈吉医师的诊断是心因性癫痫。我的确是TS病毒的带菌者,那是错不了的。所以当癫痫发作时,就贸然认定是传染病。感染至今也过了三十年,却无发病的征兆。可认为的推论有一个。看来TS病毒果然在人体几乎不出现症状。”
      若不是紧握铁格栅,就要瘫软在地的样子。
      “您是说母亲和伦罗特都是白死的吗?那起事件简直就是全无意义的吗?怎么会……”
      明明想要破口大骂,却没有那种力气。
      知道自己已经面如土色。
      在逐渐恶化的视野中,看得到舒兹佬的身影。
      第一次感觉舒兹佬是如此的渺小、寒酸。
      “艾伦,对不起……”
      老囚的声音在中途中断。下个瞬间,我一头倒在水泥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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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3 09:57: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节
      二〇一九年三月六日
      沙子不再落下。
      我打破沙漏。
      现在,我的掌中有沙。曾被封入三分钟沙漏和七分钟沙漏的沙子……但这并非意味着合计十分钟分量的沙子。
      从沙漏被解放的沙子不再刻划时间。只不过是仅有数公克的撒哈拉沙漠之沙。
      沙子不再落下。
      在被封入玻璃管时把时间刻划得那样生动的沙粒,如今也只不过是无力的物体。熵增大的沙粒失去了能量。
      由于时间不可逆,这沙粒不会再度回到玻璃管。结束刻划时间的任务,恢复成平凡的沙粒。
      沙子不再落下。
      一颗颗的沙子有庞大的历史。从地球的成立到现在这个瞬间,如此吓人的历史。也许曾在地底,有过灼热岩浆的时代吧。也许出现地面,有过冷却固化后形成坚硬岩盘的时代吧。肯定是藉由水、热、风的力量,被侵蚀、粉碎、风化而改变形状无误。
      一颗颗的沙子有庞大的历史。
      跟一颗沙子的历史相比,我这一路走来的三十年人生短得可笑。一旦那么想,心情就稍微轻松,死的恐惧便略微缓和。
      沙子不再落下。
      过去几天可说处于极度紧张、睡眠不足的状态吧。我就那样失去意识,陷入熟睡的样子。醒来已经是半夜时分。昨晚应该会端出远比平常豪华的餐点当作最后的晚餐,结果却误餐了。虽然这么说,但是完全不感觉饿,也不觉得可惜。
      一旦醒来,就连小睡也无法入眠。紧绷的神经持续火辣辣地折磨着我。
      伦罗特刺死母亲是毫无意义的行为。而那伦罗特被我杀害,甚至让我背负纵火罪名并受到死刑判决,也都是荒谬的举动。一切起因于父亲崔斯坦·舒兹的误会,导致无意义的连锁反应。处于人生的最后阶段,被告知的屈辱真相摆在眼前,一种虚无感向我袭来。
      (我不想死……)
      被送进单身牢房以来首次有那样的情绪。悔恨的眼泪弄湿了脸颊,我哭出声音。
      “我不想死啊!”
      一边哭泣一边喊叫。暗夜将我的声音吸走,就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不觉遗憾。听得到通知凌晨礼拜的广播声和狱卒前往礼拜的脚步声。时间无为地流逝。那才是难堪得可恨,因为我把沙漏砸在了地板上。
      曙光射进单身牢房来。现在到底是几点了?
      连沙漏都没了的现在,能倚靠的只有自己的感觉。只有自己体内的沙漏。
      心想或许过了凌晨的礼拜约两个小时吧。
      如果是这样,那就快要七点了。归天的时间到了。
      就在这时,迎接的狱卒真的前来。我体内的沙漏似乎相当准确。
      认识的狱卒们阿里姆和奥萨玛露出像是怜悯的眼光,为我戴上手铐并系上腰绳。在两人的护送下前往刑场。没有对话,听得到的只有微弱的哽咽。当留意到是发自我的喉咙时,有点惊慌失措。
      前往刑场的路程是一般收监者得以瞻仰死刑确定囚的最后机会。舒兹佬一定会来,在最后再度前来道歉。我如此相信。
      该如何回应父亲的谢罪?一边走,一边在脑海思考假想问答。接受并原谅?或者拒绝并斥责呢?可是实际上直到目睹父亲的身影,都不知道自己在那个瞬间会作何反应。
      所以当哪儿也不见舒兹佬的身影时,有股被人拆台的感觉。失去倾泄感情的对象,内心叭地裂开了洞。难不成要在这依然消化不良的状态下死去?一想到就无法信服。
      马可为我来了,脸上浮现同情的神色。
      “知道父亲……舒兹先生在哪里吗?”
      路过时驻足询问。
      “不好意思。虽然打算也把老爷爷带来,但是却到处找不到。”
      阿里姆和奥萨玛把我强行拉走。不准站着闲聊似乎是老规矩。
      “艾伦,先在地狱等着吧!俺也会马上去的!”
      从背后听到马可的声音。原本强忍的眼泪决堤了。鼻涕下垂,眼睛则是通红的吧。一边丑态毕露,一边穿过人墙。
      不久,眼前出现刑场烟熏似的墙壁。奥萨玛毫不犹豫地打开门。
      出现家具及装饰品均荡然无存的小房间。这就是等候室吧。高耸的天花板,冷飕飕的空气。在难以攀爬的高处,开了一扇敷衍了事的天窗。那是唯独的照明,房间昏暗。
      “服侍者怎么办?可以选择伙伴度过最后一刻,你的宗教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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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3 09:58:08 | 显示全部楼层
      奥萨玛照章办事地问。
      “我没有宗教信仰,不需要服侍者。请赶紧行刑!”
      “为了没有宗教信仰的囚犯,也是备有服侍者啊!临死前即使不悔过也没关系吗?”
      阿里姆发自内心惊讶的样子。也许映在虔诚的穆斯林眼中,没有宗教信仰的人就好比是野蛮人吧。
      “不要紧。可以选择自己的行刑方法吧?拜托用电刑!”
      虽然是含泪的声音,却提出得毫不犹豫。既然已经来到这里,就只能愈加做好心理准备。
      “看来意志坚定呢!”奥萨玛说。“既然那么想死,我就不阻止你。只不过,我们的任务是将确定囚引渡给服侍者为止。既然说不需要服侍者,那便引渡给死刑执行人。行刑方法就直接跟死刑执行人说吧!”
      “就这样!”
      阿里姆举起单手,快步离房间而去。奥萨玛按下墙上的警铃,默默跟在后面。
      空荡荡的煞风景空间剩下我一人。在微暗之中,恐惧一步步打从心底逐渐上升。
      谁都不知道死刑执行人的真面目。根据散布于监狱内的传闻,执行人仅有一人。至今在这座监狱有多少确定囚被处死?一年以四百人左右计算,三十年下来就是一万两千人。估计执行人已经合法杀了那么多人。那是任何连环杀手都比不上的荒诞数字。
      突然间灵光闪过。
      死刑执行人的真面目该不会是崔斯坦·舒兹吧?从贾里密斯坦末日监狱落成时便被收监的囚犯头儿,不就是死刑执行人吗?作为一直以来遂行肮脏工作的代价,不就是免于受刑吗?所以,今天也没能来给我送行……。
      不对,可是……几乎每天都有行刑。无论在收容栋还是在劳动场所,我大致都跟舒兹佬在一起。记忆中每当行刑时,老囚不曾隐匿身影。
      崔斯坦·舒兹不可能是死刑执行人。
      就就在这时,天花板的LED灯光齐亮。被高亮度的辉煌灯光照射,好比野生动物突然触及车头灯的灯光,身躯不得动弹。屏息注视,正面的墙壁一分为二,往左右两边敞开。前方暗得看不出个究竟,好像是相当宽敞的房间。
      ——确定囚艾伦·石田,接下来执行死刑!
      听得到从嵌在某处的扩音器发出的高压声响。死刑执行人终于出现的样子。虽然觉得耳熟,但却想不出是谁。我的人生终于也被逼入临终之际。两膝兀自开始发软。
      ——行刑的方法可由确定囚本人选择。选项共五种。有绞刑、电刑、毒气刑、毒药刑……。
      “电、电刑,拜托您了。”
      也许在叫到第五项枪毙刑前回答的缘故,感觉扩音器那边隐约倒吸一口凉气。
      ——可以用电刑吗?
      “可……以……”
      虽然意图强有力地回话,但是声音却变得沙哑。哪里还有刚强的举止,简直就是内心不安而呆住了。
      ——那么,艾伦·石田,往里头前进!
      黑暗中,有小盏聚光灯被点亮。将其理解为要我前往那边的用意,我举步前进。刚一进入里头的房间,背后的门就被关上,犹如白昼明亮的LED灯照明被封闭于门外。照明只剩下聚光灯。我就像被路灯吸引的飞蛾,摇摇晃晃地朝聚光灯下移动。
      在微弱的聚光灯照射下,我环视四周。随着眼睛习惯黑暗,慢慢地掌握了状况。这间房间仿佛是圆形。右手边搭建了约与身长等高的台架,台架上可见楼塔状的结构物。右后方放置了奇异剪影像的扶手椅,左侧的同样位置则设有像是电话亭的透明箱。纵目四望至此,已经察觉到这些全是用于特殊用途的设备。绞刑台、电椅、毒气室。要是那样的话,左手边的床便是用于毒药刑吧。让囚犯躺下后以皮带固定,再注射毒药。再度转向正面。于是,直到刚才还看不到的墙壁映入眼帘。肯定是让囚犯站在那前面,再加以枪毙无误。这间房间正是行刑室。
      听到“喀!”打开开关的细小声音,另一盏聚光灯被点亮了。灯光照亮右后方的电椅。附有皮带的扶手,延伸自地板的电线,具备电极的头盔。想象数分钟后将在那张椅上感电而死,膝盖变得软绵绵,就要坍在地板上。
      “站起来!然后往电椅那边移动!”
      感觉声音来自极近的距离。并非透过扩音器,而是直接发出的嗓音。一抬起头,正面站着一身黑的人物。死刑执行人终于现身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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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3 09:58:30 | 显示全部楼层
      喉咙的深处发出不成声的喊叫。
      死刑执行人身着的服装,类似阿拉伯女性所穿的黑色长袍。可是,体型却是男人。即便从声音来看,也应该是男人。也许藏身于房间的某个角落吧。由于除了眼睛与双手,其余尽被黑布包覆,可见过去看漏了。
      握在右手的手枪,枪口正指向这边。打算若不遵从其指示,就无须多言,加以击毙吧。
      想要站起来,脚却完全麻木了。我往电椅那边匍匐前进。
      “赶快!混账家伙!”
      屁股被死刑执行人踹了下去。过于悲惨,悔恨的眼泪流了出来。
      总算来到电椅的位置。死命紧抱扶手般地站起身来,喘了一口气后坐下。我的性命宛如风中残烛。
      “好!就那样系紧座椅安全带和左手的皮带。不牢牢系紧的话,通电时的冲击可是会把身体抛飞的喔!”
      按下开关的瞬间,大量电流穿过我的身体,生命的纤丝肯定会一口气断裂。在那之后身体是否抛飞不得而知,反抗的力气倒是没有。依照命令系上座椅安全带,接着系上左手的皮带。
      死刑执行人靠了过来,把我剩下的右手也用皮带牢牢固定。这期间,手枪也是瞄准我脑门的正中心。来到这个地步,虽然脑袋被打进枪弹同样也是死,但是脑浆四散而死并不悦目,还是乖乖地任凭他了。最后被戴上眼罩,遮住视野。
      “这边的准备已经妥当。你那边的心理准备好了吧?”
      “好了……”一句话已不成声。一边颤抖,一边点头传达意思。毕竟悲惨到了极限。
      咽了咽唾沫,等待那个瞬间。心脏跳得厉害,腋下已经被汗水湿透。
      (神啊!请赦免我……)
      即便标榜是无神论者,最后竟还向神求救。人类存在得何等脆弱。
      就在这时候,不知从哪里传来人的吵嚷声。
      ——今天的表演是电椅吗?欠缺趣味啊!
      ——是啊!枪毙刑或绞刑会让人兴奋得多呢!
      ——即使这么说,倒是比毒药刑要来得享受呀!那根本就没有精彩的场面。
      疑似年长男人的不满声,年轻女人的嬉戏声,年龄不详的男子批评声。这些虽然都是英语,但是也有听不懂的语言。 从语感来揣测,感觉夹杂有中国话、西班牙话、俄罗斯话。还听得到喃喃自语的话。
      ——到底要让我们等到什么时候?时间不是已经过了吗?
      心想该不会临死前,终于精神失常了吧?可是声音也太过真实了。
      “让大家久等了!”是死刑执行人的声音。“今天处死一名。三十岁的日裔美国人,名叫艾伦·石田。确定囚选择了电刑。那么,现在就开始行刑吧!”
      声音果然在哪里听过,但因思路已经麻痹,是谁却想不起来。不过,这是怎样的状况?从死刑执行人的宣布推测,有来客参观我的行刑吗?由声音足以想象,观众肯定有十人以上。好像是从世界各国聚集的样子,可是却不觉有脚步声及人多闷热。感受不到许多人处于同一空间的气氛。
      不明白是什么道理。难不成我已经被处死,正踏上死后的旅程吧?一切尽是死后的恶梦吗?
      (怎样都无所谓了)
      不可思议的漂浮感,好比走在现实和死后世界的边界线。意识就像要忽地飞散。
      “那么,现在就按下开关!”
      执行人宣布。我苦笑于自己还没死,并对将有何等的冲击作好架势。终于要跟这人世告别。正当那么想时,事态又有了变化。
      延续像是开门的声音,脚步声响彻四方。有人跑进来的样子。
      “什么人?”
      听得到死刑执行人的追问声,紧接着枪声大作。硝烟的气味扑鼻。扭作一团似的喘息声伴随衣服的摩擦声。不久,有人跌倒在地的样子。
      “你这家伙打算做什么?干出这种事,别以为可以轻易了事!”
      一边大声喊叫,一边痛得满地打滚的是死刑执行人。
      ——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
      ——那个男人是谁?
      场面立刻骚动起来。感觉有人接近,下个瞬间,眼罩被卸下。
      “老师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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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2-9-3 09:58:52 | 显示全部楼层
      眼前站着崔斯坦·舒兹,腹部正在出血。脚下则是倒卧着死刑执行人,正痛苦挣扎中。执行人的后背被手术刀深深刺入,原本持有的手枪已经滚落地上。
      “看来是千钧一发,及时赶到的样子!”舒兹佬一边为我解开束缚,一边大口喘气。“这把岁数还真不能做激烈运动啊!”
      “那个伤势不要紧吧?”
      老囚将目光落在渗血的肚子。“被那家伙的手枪打的,只是擦伤,没有生命危险。”
      “为什么要来这里?”
      “当然是为了救你啊!没有父亲会对儿子坐视不救呀!”
      “因为从单身牢房来到这里的路上没见到身影……”
      “你以为我是冷酷无情的父亲,连在今生的别离场面也不现身吗?我去哈吉医师的处所张罗武器啦!在那里稍微费了点功夫。”
      死刑执行人后背的手术刀像是从医务栋偷来的。哈吉身为医师却性格松懈,在物品的管理上也马马虎虎。舒兹佬跟哈吉颇有交情,在诊察以外的时间也常进出医务栋。乘隙窃取几把手术刀绝非难事。
      “刑场的电子监视系统是如何破解的?”
      “是我胁迫哈吉,要他一起来的。因为那家伙在死刑执行后,非得制作尸体检验鉴定书不可,所以持有这里的电子钥匙呢!”
      医务栋上午九点开门,而哈吉医师只是夜宿到那时候。舒兹佬不受盘问地造访医务栋,胁迫医师的样子。如果绕过清真寺的背面,便能避人耳目从医务栋到达刑场。
      “那么,哈吉医师也在这里?”
      舒兹佬悲伤地摇了摇头。
      “遗憾,我让他赴冥界了。虽然跟他合得来,但那家伙也是当局的人。优先顺序以儿子的性命较高。”
      不由得凝视舒兹佬的脸。被还以充满决心的眼神,过往少有接触。
      转移目光,总算了解人声嘈杂的真相。圆形行刑室的墙面被鳞次栉比地嵌入了监视器,数目破百。监视器画面上正映着不同人种、性别、年龄的人脸,同样浮现出惊愕的表情。
      “应该是以全世界的有钱人为对象,实况转播死刑瞬间的影像。”
      被舒兹佬那么指出,试着重新眺望监视器。也许是忌讳被瞧见吧,画面一个接一个消失。不过从身上的衣装首饰看来,确实散发出上流阶级的气息。
      不知不觉在房间的中心已经有摄影机升起。舒兹佬面对摄影机开始说。
      “噢,各位!现在如果退席就会错失宝贵画面,这样行吗?各位是来看公开行刑的吧?为了响应您们的期待,接下来就重启公开行刑啰!”
      “欸,您要做什么?”
      舒兹佬在张皇失措的我面前,抱起依然倒在地上的死刑执行人上半身。
      “艾伦,摘下这男人的面罩看看!”
      “啊,是!”
      我依照吩咐,硬是扯下死刑执行人蒙在脸上的黑布。显现的是似曾见过的脸孔。原来死刑执行人正是贾里密斯坦首长国的首长萨利夫·阿里·法哈希尔本人!
      “你们这些家伙要做什么?若是胆敢轻举妄动,可别以为随便就能善罢罢休!”
      面对口吐唾液并大声斥责的首长,囚犯头儿满不在乎。
      “咱们原本就是死囚,更何况连这艾伦也该是已死的人啦!事到如今没什么好害怕的了。”
      “老师傅起先就料到首长是死刑执行人吗?”
      “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却已揣摩可能性很高。不论是建造末日监狱,还是心血来潮地决定确定囚,全都是这个独裁者。恐怕还患有对杀人这种行为,感到异常兴奋的淫乐杀人症呢!之所以从全世界罗致死囚,毕竟也是想用自己的手合法杀人。不是吗?”
      由舒兹佬的谴责,察觉到一件事。在刑场之所以超乎所需限度地让人回避,肯定也是为了独自沉浸于违背道德的愉悦。
      法哈希尔以情绪激昂的眼神瞪向老囚,“对死囚执行死刑,错在哪里?”咆哮说。舒兹佬拾起落在地上的手枪。
      “别开玩笑了!全部都是你所制定的法律吧?还有,这是怎么回事?”老囚环顾四周。“你向嗜血的有钱人们,兜售行刑瞬间的观赏权利。虽然不知每件标价多少,不过靠这份副业,理当颇能中饱私囊。”
      ——每件收取一千美金,签一年约则是十万美金。这边可是付了高额金钱。别再自我吹嘘了,赶快给我重启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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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3 09:59:38 | 显示全部楼层
      手戴看似高价手表的肥胖白人隔着监视器,发出下流的声音。
      “从嗜好的恶劣程度看来,这国家的首长跟监视器对边的你们,似乎相差不大。哎呀,好吧!那么就重启行刑。”
      舒兹佬手持手枪,摆好架式。枪口前方则有萨利夫·阿里·法哈希尔的脸。
      “等一等!别冲动!要钱的话我给,多少都给。想要自由的话,现在就立刻释放!”
      “嗬!能释放我们吗?”
      “嗯!交给我,我承诺!”
      舒兹佬抿嘴一笑,从囚犯服的口袋取出笔和一张纸。那是跟母亲玛格丽特通信时,所用的同样信纸。
      “这样的话,可以惠赐一笔吗?这样吧,拜托写上‘无任何限制,准许这些人通行!’后签名。”
      由于紧张和剧痛,法哈希尔的手在发抖。字写得很零乱,不过总算听命写完。
      “这样总可以了吧?哎呀,带我去医生那里!”
      舒兹佬仔细确认信纸上所写的文字后,收进口袋。
      “虽然非常渴望那么做,但是哈吉医师已经在天国等着你的到来。再加上你全世界的客人们似乎等得不耐烦了。”
      首长张得斗大的眼睛已经充血,有如红宝石。湿润的瞳孔正歪斜地映入囚犯头儿的身影。
      “你这浑蛋……”
      枪口喷火的同时,法哈希尔的额头上开了个洞。鲜血溅出,淋湿我的脸颊。好比是在播放高速摄影的画面,独裁者的身体慢慢地往后倒下。
      舒兹佬面带愁容,俯视法哈希尔的尸首后,站在摄影机前。
      “来自贾里密斯坦末日监狱为您实况转播的公开行刑,今天是最后一场。令人作呕的有钱人们,快给我滚!”
      老囚大声臭骂,旋即关闭摄影机的开关。“违反契约!”“还我钱来!”监视器画面中的观众一阵嚷嚷,随后也一个又一个逐渐退场。
      “老师傅,接下来打算怎么做?法哈希尔的死很快就会从那帮观众传开吧?”
      “因为不想被人知道隐藏的秘密吧,我想那些家伙们不至于马上就泄漏。但是,传闻迟早会扩散开来。艾伦,没有多少时间了。快走!”
      “您说的快走是要去哪里?”
      舒兹佬无视我的发问,手依然按住腰窝,从行刑室离去。局势的急遽展开让头脑还处于混乱,我连忙追了上去。哈吉医师已经呈现再也无法戏弄我的状态,倒在等候室。尸体对边的地板上则是放有篮子。老人将其提起。
      “这孩子也是从医务栋带出来的。就算带出哺育室也不要紧了。你看!这是你的孩子。”
      “乔治!”
      只见过几次面就被隔离的儿子,在医务栋仓促准备的保育器中健康地成长。玛莉亚在分娩的隔天就被处死,结果跟她连一次商量的机会都没有、不料成了父亲的我,将儿子取名为乔治。全名乔治·帕兹·石田。
      “别再慢吞吞了!哎呀,艾伦,跟乔治一起逃吧!”
      里头的婴儿一脸平静地睡着。舒兹佬把篮子推给我,接着从口袋取出信纸。
      “有了这张通行券,应该就能突破多半的关卡。只不过,那也仅止于的法哈希尔尸体未被发现时。所以,赶快!”
      “欸,老师傅……父亲不一起去吗?”
      “年老力衰、来日不多的爷爷只会成为累赘。我不但侧腹受了伤,而且接下来不把法哈希尔的遗体藏起来不行。哎呀,别再慢吞吞了,去吧!”
      “可是……”
      “原谅我让你母亲白死了。这是我第一件也是最后一件能为儿子做的事。艾伦啊,去吧!”
      “父亲……”
      父亲露出爽朗的表情。在那神色上感到意志无可动摇的我,以万分悲痛的心情转过身,朝监狱的便门走去。
      心里感到回头看可是会颓丧,于是就那样一直向前走。通过单身牢房栋的后边,穿过管理栋的旁边。不久,已经可以看到便门就在前方。
      门卫是名叫迈索尔的干瘦男子。眼见带着婴儿的囚犯接近,迈索尔手持手枪,摆好架式示意制止。
      首长手写的通行券威力极大。迈索尔仔细查验我提出的纸条后立即把门打开,以举手礼送我出去。
      钻过门时向后瞥了一眼,不见舒兹佬的身影。我振奋起精神,面向前方。
      前途有未来扩展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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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9-3 10:00:24 | 显示全部楼层
      终章
      崔斯坦·舒兹按住腰窝,一回到行刑室就大口喘气,额头上正渗出黏腻汗水。
      该如何处理萨利夫·阿里·法哈希尔的遗体呢?环视圆形室内,思考一阵子后,想到了合适的地方。绞刑台下如何?绞刑台附有活板门。听说死囚在绳圈套住脖子的状态下,被强制站在活板门上。机制是当死刑执行人一按下开关,门就落下,使得脖子被勒紧。换句话说,台下应该是空的。
      靠近检查的结果,绞刑台的背面附有门扉,让人能够进出其中。贾里密斯坦的首长生前以美食家闻名,体格也是宏伟。一点一点地拖移,总算搬到绞刑台旁。自己先钻进台下,再竭尽最后的力气拉进去。感觉就像蚂蚁搬运纺织娘的尸体到巢穴。再也没有余力残存。用囚犯服擦拭汗珠,就那样从里头把门关上。绞刑台下的空间被黑暗笼罩。厌恶得无法形容的气味扑鼻,也许是被这处决道具所杀的囚犯们充满怨恨的尸臭。
      跟艾伦说是擦伤,法哈希尔击出的子弹其实命中舒兹的腹部。由于并未贯穿,子弹应该还留在体内。虽然似乎未伤及大动脉,但是体内却如燃烧般灼热。感觉连一步都走不动了。
      就这样一边陪睡独裁者的尸首,一边死去吗?应该是艾伦被处决的当天竟成了自己的忌日,命运是何等的讽刺啊!舒兹禁不住苦笑。
      尽管如此,因为自己的孩子们得以保住性命,所以并不后悔。艾伦和乔治今后会经历怎样坎坷的命运呢……。三年前来到贾里密斯坦末日监狱时内心已经封闭的艾伦,转眼间表情变得丰富起来。虽然相当铤而走险,但总算在这座监狱成功留下子孙。连自己都觉得做得不错。温暖的情感流进舒兹的内心。
      就在这时候,另类的剧痛袭遍舒兹的全身。浑身肌肉起了痉挛,气变得喘不过来。过度的疼痛让人只能满地打滚,直到痉挛发作结束。这跟有过几次经验的癫痫发作又有不同。
      打从昨天早上,就间歇地遭受这种发作袭击。发作间隔的时间逐渐变短。舒兹曾将与这相同的症状,视为以前苏门答腊产猴的病例。知道经过三十年以上的潜伏期,TS病毒传染病这次才是真的出现症状。人类的确也会出现症状。
      猴子的情况是一旦出现症状,一个星期后便罹患脑炎。最后则是变得异常凶暴,发狂而死。至于人类,就像潜伏期间有误差那样,或许到死还得多花点时间也说不定。一边痛苦挣扎,一边陷入疯癫而亡,这类的事我绝对不干。所以在那之前若能这样死去,甚至感觉值得庆幸。
      舒兹把枪口抵住太阳穴,毫不犹豫地扣动板机。失去听力的耳朵不觉有枪声传来。
      从末日监狱被解放的孩子们,接下来会以何种方式改变世界昵?舒兹在逐渐模糊的意识中,梦见自己的孩子们以世界为舞台、横冲直撞的未来。
      由于不知道TS病毒是否会在人类出现症状,舒兹被迫必须进行人体实验。话虽如此,人体实验可不是那么简单就能办到。舒兹出于不得已,只好对还是婴儿的艾伦注射了TS病毒。即便玛格丽特并未感染,但艾伦却肯定是带菌者无误。
      舒兹梦见自己的孩子们以世界为舞台、横冲直撞的未来。
      梦见的是靠自己的手分离、现在还在艾伦的体内静静等待那个时机的孩子们——TS病毒辉煌的未来……。
      (全书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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