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衰 2023-5-29 18: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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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1-1-9 17:4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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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如是我闻
第一话 灵异游戏
前一段时间,我和公司一个新来的同事出差,由于很仓促,买不到飞机票了,只好坐火车,在列车上跟周围的人闲聊,听对面卧铺的一位乘客讲了一件很奇怪的事。
这位乘客老家在云南省,是临近阑沧江的山区,七八十年代的时候,有许多佤族小孩都到山下一株老榕树下玩游戏。他们玩的游戏很特殊,如果在现代,恐怕会让人联想起《骇客帝国(动画版)》,那里边就有一段情节,是一群孩子发现了一个“灵异房间”,人可以在里面体验类似“太空漂浮”一样的失重现象。而那些佤族小孩玩的似乎就是这种游戏,他们轮流盘着腿坐到树下,不一会儿整个身体就开始凌空而起,忽忽悠悠地往高出升,几个起落之后才会缓缓降下。
小孩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都以为好玩,感觉像当了把神仙似的,可有大人路过的时候都给吓坏了,光天化日的这不是见鬼了吗?于是连打带骂,把小孩们都轰回家去了,不过山里的孩子都很顽皮,他们在没有大人注意的时候,还是会偷偷跑去老树底下玩“升仙”的游戏,直到后来起了山火,把老树林子都烧秃了,这个“诡异”的游戏才算告一段落。
因为山区的人大多没什么文化,又有些迷信思想,遇上怪事也不敢过分探寻,事情过去后就更没人再去追究了,所以这个游戏的“真相”至今无人发现。
只是这位乘客另外还讲到,那株老树一直都很邪门,如果天上有野鸟飞过,就会折着跟头往下掉。
我不敢肯定这件事情的真实性,毕竟是道听途说的传闻,仅能猜测其中的原因,那一带常有蟒蛇出没,那株老榕树的树窟窿里恰好栖有巨蟒,它困在树中年深日久,挣脱不出,只能探出蟒首吸气,以老鼠鸟雀为食。这条巨蟒见树下有小孩,便生出吃人的念头,才使树下的孩子腾空升起,如果不是它最终气力不足,或许就要有某个孩子葬身在蟒腹之中了。不过在《狂蟒之灾》那样级别的好莱坞电影里,都没有出现能够隔空吸人的巨蟒。我想如果这个传闻属实,树中一定还有某些不为人知的“真相”才对,但并不是每一个“谜”,都有机会找到答案。
第二话 胡子
我父母都在地质勘探队工作,小时候跟他们去东北大兴安岭,常听当地人说以前这山里有“胡子”。胡子就是胡匪,也是东北地区老百姓对土匪的一种称呼,其原因大概是因为土匪在深山老林中活动,常年不刮胡子,致使满脸胡子拉碴,他们自成一体,与其余各地的土匪响马并不相同,胡匪们都拜十八罗汉为图腾祖师。
十八罗汉是佛道合一的化身,但胡匪所拜的十八罗汉并没有宗教背景,他们将一个小小的铜和尚装在布袋里,挂在胸前做护身符,俗称“布袋和尚”。据说当年有一母所生的十八个兄弟,离开老娘出门谋生,回来后,娘问他们在外边见了什么、想做些什么营生糊口。这十八兄弟说,别的也没什么,只是世上穷人苦,富人乐;穷人劳累,富人安逸;穷人命贱,富人命贵,难道都是先天的定数?想来天下三百六十行都已有了,唯独没有个“杀富济贫”的,孩儿们愿意做这勾当,同心协力劫取富人的钱财粮食分给苦汉子们,让他们大碗喝酒、大块吃肉,图个替天行道的快活。
于是这十八个兄弟就辞别老娘,进山做了杀富济贫的土匪,后世胡匪们用铜造的小和尚来代表这十八兄弟,一是为了铭记兄弟间的义气不能忘记;二是要效仿前人替天行道的举动,遵照祖师爷留下的“五清六律七不抢八不夺”行规。不过这种古时的“胡风”早就不复存在了,解放前的东北,匪患极其严重。
东北土匪真正成了危害一方的情况,是由日俄战争后俄军兵败向北溃散引起的。那些大鼻子一边逃窜,一面烧杀掠夺,沿途散落了大量军火,搅得天下大乱,随之而来出现了许多为求活路落草为寇的土匪,有道是“遍地英雄起四方,有枪便是草头王”。
随后的岁月中,东北三省的统治者换得好像走马灯一样,大鼻子俄国人、小鼻子日本人、再加上什么大帅、少帅、委员长,无不将这些胡匪视为心腹之患,但怎么剿也剿不尽,反而有越剿越多的趋势,只好采取招安的办法将其收编。但仍有不少软硬不吃的,只要你是官面上的就跟你打,管你是日本人还是中国人,甚至是苏联红军,只要从山头底下路过,就出来敲你一家伙,也有招安后又不服管再次反水上山的。
所谓土匪就是土生土长的匪徒,对当地情况了如指掌,不仅人熟,地面也熟。那些遮天蔽日的原始森林,生得比人还高、一望无际的荒草甸子,不摸底的人一进去就会立刻被“海蚊子”叮成干尸,还有沼泽、雪谷、黑瞎子沟,都是胡匪藏身摆脱追兵的“宝地”,他们跟正规军一打就散,逃进入迹罕至的老林子里躲藏起来,等风声一过又重新聚集,剿不胜剿,历朝历代都拿胡匪没有办法。
到日本无条件投降、东北局进行土地改革之时,东北胡匪已有成灾之势,几乎每县都至少有三两千名胡匪,几十人或上千人聚为一绺,各有字号山头,他们有自己的一套黑话、行规、手势、仪式,而且心狠手辣来去如风。
一股土匪不管有多少“崽子”,就算被全部消灭干净了,只要匪首还活着,就有东山再起、死灰复燃的可能。而那些成了名的胡匪头子,个个都是“穿山甲、海冬青”,冰天雪地中逃进深山,他可以扒开雪窝子,掏刺猬、捉老鼠,找木耳松籽来充饥。在没人知道的山沟里,还有胡匪隐藏的密营,里面储存着粮食弹药,所以即便剿匪的部队多达数万人,可一旦撒到茫茫无边的林海雪原中追捕残匪,就发挥不出什么作用了,常常无功而返。
有些土匪头子是猎户出身,格外熟悉原始森林中的环境,擅长跟踪猎物和掩盖足迹,而且又会一套迷信的把戏,号称推八门,也就是耍纸牌,每到一处,把布袋和尚摆出来拜上一拜,然后摆出八张倒扣的纸牌,翻开纸牌,有生字的一张,就是他逃跑的方向,这种方法不仅令人难以琢磨其逃跑路线和规律,而且还能利用其手下弟兄的迷信思想,让他们死心塌地地跟随左右。
第三话 林蛙
我曾听一位客户讲他老家五六十年代度荒年的经历。他说农作物历来有个春种秋收的时令,乡下有句民谚道得好:“神仙难过二八月。”那时节正是地里青黄不接的日子,老百姓们靠山吃山,便时常去山里捉“虾嫫”,山沟子里有几道淤泥河,每当暴雨之后,山上便有许多大虾蟆为了躲避洪水,都从淤泥河里逃上山坡。
当地人说的“虾蟆”,就是咱们所说的“蛤蟆”,淤泥河中的蛤蟆,因着水草丰厚,都生得又肥又大,雨后大群蛤蟆蹿上山坡,正是村民们解决粮食问题的大好时机,一个人拎几条麻袋上山,随手去抓蛤嫫,一天下来,能装满几大口袋,家中吃不了这许多,便趁着蛤嫫兀自鲜活、尚未憋闷而死的时候,运到城里换些油盐茶叶。城中酒楼饭馆里有讲究的做法,放在砂锅里用花雕煨了,文火慢炖,加入冬菇、火腿、笋片等物相佐,整得香熏可口、五味调和,专给那些使得起钱的达官贵人享用,也算是道上册在谱的名菜。
普通人家只不过是用大锅将水煮得滚沸,那些活生生的肥大蛤蟆,也并不用宰杀洗剥,趁着活蹦乱跳猛性不消,直接抛进滚烫的水里,不等它们跳出锅来,就用锅盖压住。这时就听蛤蟆们在锅中挣扎扑腾不休,须臾之间,热水滚开起来,锅里异香扑鼻,揭盖看时,被活活煮熟的蛤蟆,每只都是张口瞪目,紧紧抱住一块土豆或萝卜,盖因蛤蟆在锅里被水火煎熬,死前痛不可忍,有万般的苦楚,只好拼命抱住了土豆或萝卜,至死不放。
乡间吃煮蛤蟆,惯常都使这般残忍的法子,将热腾腾的死蛤蟆拎出锅来,连同它怀中的土豆萝卜一起啃吃,味道鲜美胜似肥鸡。
当时我并不太相信这种说法,毕竟从没听说过蛤蟆可以这么吃,下锅时不洗不涮,连内脏都不去,吃完了能不得病吗?
直到前年春节,我坐火车去大连,在车厢里听两个大学生聊天,其中一个家里就承包了一条河,每次下过雨,全家老少都会拎着水桶去捉蛤蟆,吃法也同我那位客户朋友说的很接近,这是他们当地的一项重要副业,一年到头能够增加不少额外收入。我觉得很好奇,就向他详细打听,这才知道原来是一种“林蛙”,营养价值很高,可以出口到日本等地。
第四话 眼力
听我家里的长辈讲,我们家在清末民初的时候,最为兴旺发达,这里边也有一段很传奇的创业故事。
我祖上是个包工头,土木工程都能做,手艺很精湛,但实际上手底下只有十几个工人,因为这个行当竞争非常激烈,又身处社会底层,没有任何背景,揽不到大活儿,只能起五更爬半夜,零敲碎打修修补补,赚几个辛苦钱养家糊口,也是整天啃窝头咸菜度日。
当时天津卫的租借地很多,到处都是领事馆租借地,从哥特式到巴洛克式,从罗曼式到拜占庭式,中世纪的南欧风格、19世纪的折衷主义风格,可谓万国风格,无所不包。
有一次,英国营盘里挂出个告示,原来是修铁路的时候要在山里打条隧道,英国人决定公开招标,凡是社会上的施工队,都可以参加投标,怎么投标呢,就是估计一下整个工程的费用和周期,拿出一套具体方案来,英国人看哪个合适,这项工程就包给哪家。
谁不想赚英国人的钱?一是英国人开的价码高,二是没听说英国人有拖欠工资的习惯,于是各方施工队争相赶来投标。
张记自知竞争不过人家,也没存太大指望,只是想跟着长长见识,队里有个老师傅,跟着到现场一看,觉得那山有些古怪,回来就跟掌柜的说这工程可以包,然后就投了标。
英国人看所有工程队提出的方案和计划,都差不多,惟独张记的投标书,费用和周期仅是别家的五分之一,就将工程包给了张记施工队,其余那些家都挺不服,也不相信费用和时间能压缩到这种限度,大伙就等着看热闹吧,看看张记究竟怎么折腾。
原来张记的老师傅懂得地理形势,实地勘测时,拿眼一看那山体结构,就知道是座“沙板山”,外边是石头壳子,里面全是沙土,要凿条隧道还不简单?以别家估算的费用和周期五分之一,已经是往高处说了,因此很快竣工,而且活儿干得很漂亮,英国人大为赞叹,以后就算认准张记了,大小工程不再对外招标了。
张记也就是由此起家,当时还特意打造了两把太师椅,用来纪念这件事,一直保留了许多年,我小时候曾亲眼看过这对椅子,对其深沉典雅的质地记忆犹新,后来因为我家一个亲戚欠了债,只好忍痛割爱把这对太师椅让给了别人,估计要是留到现在,那可值老鼻子钱了。
第五话 拔鸡眼
游医指的是流动的土郎中,没有固定的诊所,全套家当就一个破木箱子,里面有些瓶瓶罐罐,再挑面幌子,上写“家有祖传秘方,专治疑难杂症”之类的字样。
江湖游医从古就有,直到现在也能见到,因为现在医疗体系完善,江湖游医那套骗人的土方子逐渐没人信了,所以这类人只能做些“小活儿”,诸如点个痣、拔个鸡眼什么的,表面上看着很简单,里面的水却不浅。
我家附近就有一位游医,常年摆个摊子,最拿手的绝活就是“拔鸡眼”,卫生不卫生先不提了,据说手艺倒还不错,另外大医院里对拔鸡眼一类的小手术不太重视,没人愿意做,因此他不愁没有主顾。
游医收费也不高,有个主顾来了一寻价,他便说:“不管是点痦子还是拔鸡眼,都是一个三块钱,肉刺一根十块钱,早几年一块钱,更早的时候还便宜,以前报纸还五毛钱一份呢,现在可都是一块钱一份了,水涨船高嘛,没办法的事。”
主顾一听是这么个道理,再说三块钱确实不贵,到医院里去挂个号至少也得三块钱啊,就坐下来脱了鞋袜,让那游医拔除脚底的鸡眼。
所谓“鸡眼”,是由长期摩擦或受压引起的角质层增厚,有角质中心核尖端深入皮内,基底露于外面。如果鸡眼尖端压迫神经末梢,会使行走时感觉疼痛。说白了就是脚底下生出一个圆锥形肉垫,一走路就会觉得很疼,就像穿了双不合脚的鞋子,要多别扭有多别扭,鞋小裤裆短,谁难受谁自己清楚,可没长过的人,还真难想象这种感觉。
那游医果然使得好手段,抹了些药水,一刀就剜下一个鸡眼,整个过程行云流水,也不会使人感到疼。
最后一数剜出来二十多个,一个三块钱也得六七十块钱了,但那主顾落得脚下轻松,摸出钞票欣然付账。
不料那游医却说,且慢,六十块钱您可走不了。他不紧不慢地数了数,张口便要四千块钱,吓得那主顾险些心肌梗塞,脚底下不疼了,心疼。
原因是鸡眼和痦子都分公母,母的里面有许多肉刺,不拔的话越长越多,拔除了能永绝后患,一根肉刺十块钱,拔掉一个母鸡眼,少说一百块。
其实根本没这么回事,游医用的药水可以腐化角质层,本来是一个肉垫,被药水侵蚀之后,就变出几百根粉红色的肉刺,他就指着赚这份黑钱,而且告到哪里也都有理,事先说好了一根肉刺十块钱的,知内情的人,到这儿只能吃哑巴亏了。
第六话 黄大仙
我有一个远房表哥,以前经常在一起玩,后来他进了部队,开始了军营的生活,这让我非常羡慕。
春节的时候,大家还都是一样相聚在一起庆祝新年,我们都已经长大成人,所以再见面都会聊一聊生活工作上的事情,他通常给我讲一些部队上的事。有一次讲了一个比较离奇的事情,使我印象很深。
他驻扎在某团的野战部队,操练模抢射击都是很平常的事情,但是如果能赶上演习,也是让他们兴奋的一件事。有一次由于部队搞军事大演练,需要在演练场地挖掘一些壕沟来进行对抗,表哥接到了这个命令,并派出他们连队执行这项任务。在部队中流行着一句口号,不仅要有过硬的军事技能,在生活中也要做一个强者。所以在部队里除了军事训练外,这些体力活战士们也早已经习惯了。这次给的任务期限是3天,壕沟必须挖好。挖制的第一天很顺利,到了第二天的清早,大家都在忙自己的事情,忽听一声叫喊,只见一个小战士脸色苍白,双手颤抖,原来他挖到了一个黄鼠狼的窝,而且用工兵铲将一只母黄鼠狼拦腰切断,黄鼠狼当场断气。小战士操着浓郁的山东口音哆哆嗦嗦地嘟囔着说,黄鼠狼在他们老家是大仙,这下惹到了黄大仙肯定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旁边的班长不停地安慰他,可这小战士还是感到很恐慌,就在紧张的氛围中度过了剩下的两天,但一直很平稳,也没有什么怪事发生。
回到驻地后的晚上,班长回来换班站岗,接下来该是那个小战士执勤,班长回来叫醒了他示意该他去上岗,然后倒头就睡下了,没过多久,小战士突然跑回来叫醒班长,说又该他去站岗了,班长和他说了半天他也不理睬,只是不停地重复着同一句话,而且眼神发直一动不动地盯着前方,班长觉得不对劲,就把大家都叫了起来。
这时候小战士开始发狂,胡乱地摔打吵闹,大家把他绑起来,拼命地摇晃试图让他清醒,却没有任何作用,随后小战士的声音眼神也变了,居然说要为死去的母黄鼠狼报仇,接下来便倒地不起,被战友们送到了医院。经过几日的休息,他的身体逐渐康复,再度询问起当时的情况时,小战士却已全然不知。医生说是他精神太过紧张,导致自己出现幻象支配自己身体做某些事情,所谓失魂落魄,是梦游的一种症状。
第七话 吊坠
2006年公司组织我们到云南旅游,坐长途中巴车从泸沽湖前往丽江,前天下了一夜的雨,路况很恶劣。
司机开车前让我和一个女同事调换位置,说是第一排不能让女人坐,因为途中会很惊险。我当时没太理解司机的意思,等上了盘山公路才明白是怎么回事,这趟车坐下来算是正经体会了一把心惊肉跳的感觉,想起来至今仍然感到后怕。
这段路线都是崇山峻岭的悬崖峭壁间穿行,往下看金沙江细得像条线一样,有些地方云雾很浓,弯道都是死角,如果对面有车过来,不到眼前都看不见。
偏巧开我们这趟车的司机是第一次跑这条路线,他好像比我还紧张,为了提神就跟我瞎聊,说他爷爷那辈儿信道,是什么道门里的人,册上还有道号,在他很小的时候,就按旧时习惯跟道门里认过一位师傅,但这种形式只是名分上的师徒,师傅也不传授什么功课,只送给徒弟一样东西,为的是趋吉避凶、平安长命。
司机在道门里认的师傅,给了他一个“老钱儿”挂坠,那是一枚清朝的旧铜钱,上面铸有“康熙通宝”四个字,铜钱上拿红蓝两色的丝线串成吊坠,挂到脖子上一辈子不许离身,相当于一个护身符。
据说这种挂坠的老钱,并不是普通的铜钱,而是放在死人嘴里的压口钱,专能镇邪挡灾,司机戴了三十多年,从来没摘下来过。普通人该有个什么病什么灾的,他好像也从来没免过,不过也没发过大,这回新买了辆中巴跑旅游长途,还就赶上下雨起大雾,原本六个小时的路程,现在十二个小时能开到地方就不错了。
司机正发着牢骚,中巴就开到了一处弯道上,不料前边有个山体滑坡,路边的防护栏也都坏了,地面上全是细碎的石子,等发现的时候再踩刹车已经来不及了,车子打着横甩出了公路,幸亏撞在了一颗歪脖子树上,一半的轱辘都悬空了,底下就是深涧,吓得司机脸都白了,真是从鬼门关里走了个来回。
到丽江之后那司机告诉我,不管这次侥幸脱险是不是意外,他都决定以后不再跑长途车了,因为在汽车险些坠崖的一瞬间,他身上的挂坠无缘无故裂成了两半,也许这枚老钱护身符并非灵验,但它起到的心理暗示作用,终究无可替代。
第八话 包子铺
我上小学那会儿成绩不太好,当时的老师习惯用成绩来区分学生,很容易分成两种——好学生和坏学生,成绩好的孩子满身优点,成绩不好那就全是缺点了,连上课时咳嗽一声也是罪过,随便找个理由就不让你中午回家,留堂不仅要挨训,还得替老师排队打饭。
我们班主任姓穆,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家庭妇女,她喜欢吃包子。小学没有食堂离学校不远有个红星包子铺,热腾腾的肉包子三毛钱一两,馄饨一毛钱一碗,穆老师一般吃三两包子、一碗馄饨。我有个同学的母亲在红星包子铺工作,所以他中午经常被留堂,忍着饿去给班主任走后门插队买包子。
后来不知从哪儿冒出个传说,说那家包子铺在解放前生意一直特别好,刚蒸熟的热包子香气能飘好几条街,吃一个想两个,每天食客盈门,赶上饭点儿都能把脑袋挤扁了,只是这周围经常有人口失踪,以小孩和女人居多,但警察一直破不了案。
某次一个老公安到包子铺吃饭,从包子馅里吃出一小块骨头,肉馅里有脆骨没剔干净,也是常有的事,可那老公安觉得嘴里这块碎骨又扁又平,格外的齐整光滑,不像是碎骨,倒像是一枚牙齿。他想到这种情况就觉得很恶心,赶紧把骨头吐了出来,一看吓了一跳,哪儿是什么猪牙,分明是颗人牙!
老公安经验丰富,没有立刻声张打草惊蛇,而是悄悄把牙藏在口袋里,回到公安局带了警犬和刑侦专家前来,果然在包子铺后院挖出大量死人的白骨以及衣服、鞋子。
包子铺的老板和老板娘都被抓了起来,经过审讯交代出实情,原来他们家祖上就开包子铺,由于竞争很激烈,起早贪黑地忙碌下来,也只是惨淡经营,还常有无法开张的时候。直到有一年闹灾,实在找不到肉,便到坟地里割刚死的人的肉来做包子,不成想广受好评,这么多年一直使用这种秘方,实在找不着死人就只好偷拐小孩。最后这两口子都被枪毙了,从此包子铺转为国营,但生意仍旧很好,包子的味道这些年就从没变过,还是整天排队。
后来这个传说被穆老师知道了,于是她再也不吃红星包子铺的包子了,我们终于可以回家吃饭了,我很怀疑“人肉包子”是我那个同学编出来的谣言,但那小子好像不是这么有头脑的人。
第九话 瓷器
前两天到一个朋友家做客,我们认识已经很久了,但是我一直没有亲自登门拜访过,毕竟现在都不太好意思上门打扰,有事情搞个聚会到饭店就好了,简单而且方便。这次去他家不单单是为了认门,更重要的是看看他的宝贝。他酷爱传统文化,京剧、京胡、瓷器等。特别是瓷器更是他的最爱,没事的时候我们都会聊聊这方面的鉴赏以及历史,虽然我不太懂行但也乐在其中。他有一个自己的书房,屋子里的陈设很雅致,一面墙都展示着瓷器,而且展示柜也是古典家具。泡上一壶茶,听着淡淡的古筝演奏,气氛好极了。在众多青花瓷器中,我看到了几个不一样的瓷器,是红色的,按照玩瓷器的行话来说就是红釉瓷器,他简单地给我介绍了一下。
红釉瓷器创烧于元代末年。当时红釉瓷器本身不是有意为之,而是个偶然所得。元代是蒙古族统治时期,蒙古族尚蓝尚白,所以才有了大名鼎鼎的青花瓷。当时在烧制瓷器的时候,因为偶然间釉中铜元素的比例增加,使得烧出的瓷器釉色呈黑红色,这一现象被古人发现后,开始有意在釉中加入了铜,使釉色呈红色。到了明代永乐、宣德时期,红釉的烧制技法日趋成孰,尤其到了宣德时期,红釉瓷器的发展达到了巅峰。但奇怪的是,宣德以后,红釉瓷器就迅速减少,以致销声匿迹了,其原因还不得而知,总之在明代后两百多年里极少能见到红釉瓷器。到了清代康熙时期,由于国力强大,开始复烧红釉瓷器。康熙时期的红釉瓷器实际上仿制宣德时期的红釉,但出窑后的效果和宣德红釉不一样。这一时期的品种如:郎窑红、豇豆红、霁红等。
颜色釉瓷器历来是瓷器的小品种,即使在国力强盛的康熙时期也是如此,明清两朝,青花瓷才是瓷器里的霸主,颜色釉只有在国力强盛时期才能烧制。比如,元代、永宣时期、康乾盛世以及当代。因为颜色釉,尤其是红釉瓷器的报废率太高,所以制作成本太高。即使在今天也不能保证一窑之内不出烧坏的。
我随手拿起了一个红釉瓷器,其红恰似鲜血。他指着这个红釉瓷器和我说:“知道吗,这种红就叫霁红,有野史记载这种霁红也称祭红,顾名思义是专为祭祀烧制,因为在窑中发现了人的骨头。所以有个传说,这种祭红需要用处女的鲜血,再加上特定的温度才可以烧而成,故此有一股阴气。”听后我打了一个寒战,马上放下不敢再碰,他却笑了笑:“这只是个传说,并无事实验证。”
第十话 沉香
我有个朋友家里做“沉香”生意,跟他接触多了,才知道这行当里的门道真是太深了。货源主要来自海南黎峒的沉香树,这种树的叶子有些像冬青,每当树叶发黄则结香,根据它形成过程大致可归结为四种,分别是“熟结、生结、脱落、虫漏”。
一块沉香,其脂是在完全自然中因腐朽凝结聚集而成,称为熟结;因沉香树被刀斧砍伐受伤,流出膏脂凝结而成的称为生结;因木头自己腐朽后而凝结成的沉香称为脱落;因虫蛀食,其膏脂凝结而成的称为虫漏。
不过沉香树中国已不多见,现越南、泰国、印度、马来西亚、柬埔寨等地还有。由于十分稀少,形成不易,古代记载的“沉”,如今有其名而无其物,目前越南的奇楠沉为最上等沉香,但数量极少。
沉里面最上等的是“黄沉”,也叫“铁骨沉”,非常名贵。如果从土里取出的铁骨沉,带着黑泥质地坚密,并且能够沉于水中,价格则贵上三倍。“生沉”和“飞沉”也都是上品,不过最难得的沉香还要属“鸭头绿”,那是古树被大蚂蚁营巢筑穴,蚁食石蜜树脂,遗渍香中,日复一日、年复一年,逐渐生成的沉香,凝而见润,是上品中上品。
关于海南地区盛产品质上乘的沉香,古籍中很早就有记载。古人讲究熏香沐浴,享受沉浸在这种异香氤氲中的惬意与雅致,曾被贬居海南的苏东坡就曾赞叹沉香木:“金坚玉润,鹤骨龙筋,膏液内足。”
宋代的时候,海南沉香由朝廷贡品逐渐成为商品,过度开采之势愈演愈烈,东西是越少越值钱,所以有“一片万钱”之说。按其结成情况不同一般可分为六类:“土沉”、“水沉”、“倒架”、“蚁沉”、“活沉”、“白木”,开始所讲的“鸭头绿”就是“蚁沉”,它神秘而奇异的香味,集结着干百年天地之灵气,有的馥郁、有的幽婉、有的温醇、有的清扬,不一而同。
据我这个朋友讲,前几年有人出售一张清代的宫廷龙床,这张床可不得了,足足使用了三吨沉香木,雕有五十五条活灵活现的青龙,传闻是某个太监从皇宫里偷运出来,后来由爱新觉罗的后裔收藏,辗转卖给了莆田的一位老板,如今再出售,开价五亿,引起了不小的轰动。古玩专家们认为五亿的价格一点不多,它的实际价值应该在二十亿左右。
第十一话 斗鸡
我有一段时间迷上了“斗鸡”,头半年连败多次之后,我开始痛定思痛总结经验,特意从天津跑到广东番禺,在当地买回来一只专业的斗鸡,因为番禺产的鸡最是勇猛好斗,我买的这只鸡就很厉害,毛竖而短,头坚而小,足直而大,身疏而长,目深且皮厚,行动起来徐步盯视,刚毅而不妄动,从里到外透着一股骁勇善战的英风锐气,我给它起了个代号叫“F22”,美国空军重型战斗机。
我待“F22”可不薄,整天给它好吃好喝,天刚蒙蒙亮就把“F22”架在肩膀上到公园溜早,不过这可不是为了显摆,主要还是以训练为主。我的办法是搭成一个草墩子,让“F22”站在草墩上金鸡独立,这是为了练耐力、爪力和稳定性;再把米放在比鸡头高的地方,使“F22”啄米的时候不断耸翼扑高,反复练习可以使它弹跳力变强,头竖嘴利所向披靡;另外把鸡冠子裁得尽量窄小,尾羽翎毛能不要就不要,这都是避免厮杀时被敌鸡啄咬受伤,临阵之际也易于盘旋。
经过我的精心调饲了两个多月,很快“F22”就可以上阵了,我们那个圈子里的常胜将军,是一只叫做“黄飞鸿”的大公鸡,它的主子是赵主任,五十来岁,心宽体胖,周围认识不认识的一提“赵主任”都知道是他,具体哪个单位的就不知道了。
我去了广东之后,才知道赵主任斗鸡时胜率极高,是因为他用到了《左传》里记载的“芥肩金距”,“芥肩”是将芥末辣粉,抹在鸡翅膀根部,那大公鸡两翅下烧灼难忍,就会跟打了兴奋剂似的格外生猛凌厉,而且扑击之时还有可能用芥粉迷住对方的鸡;“金距”则是在鸡爪子里嵌进极薄的金属,能够增加杀伤力,一挥一扫就能刺伤鸡颈动脉,甚至直接断头,说白了这就叫“作弊”。
我对赵主任的作弊行为非常反感,玩得起就玩,玩不起别玩,早就有心灭之。这回“F22”也真替我露脸,原定要斗三个回合,只一个照面就把“黄飞鸿”啄了个半死,围观的人都看呆了。
这临阵死斗,胜负一见分晓,生死即可定夺,斗败之鸡元气大伤,即使没死也终生不敢再斗,只能宰杀供人食用,赵主任当时就傻眼了,手捧血淋淋的败鸡欲哭无泪:“飞鸿……你刚才为嘛不用无影脚啊?”
第十二话 白狸
天津意大利风情街现在是个著名的旅游景点,那地方曾经辉煌过,也没落过许多岁月,前清时这块地方为意大利租界,道路两旁都是一幢幢意大利式的洋楼别墅。解放后,这块地方作为居民区保留了下来,但是因为年久失修,许多别墅早已破烂不堪。再加上每一栋的居民少则两三户,多则四五家,人多手杂,爱护设施者又寥寥无几。所以建筑内也漆黑一片,破破烂烂。
十年前,我有个朋友住在民族路上的一栋洋楼里,他住的房间位于二楼左手靠近角落的位置,房屋正正方方。起初住在这样的房子里,还是很让人满意的,但就在那年冬天,他经历了一件毕生难忘的情。
那年冬天是个暖冬,虽然离春节还有一段时间,但是气温却不是太低。晚上他回到家,吃过晚饭,正和母亲坐在床头看着电视,忽然,家里养的小狗冲着门的方向狂吠起来,那叫声近乎疯狂。他一边召唤着小狗住口,一边十分纳闷儿。因为他家这条小狗,特别听话,性情也十分温顺,从不乱吼乱叫,哪怕听到有人上楼的脚步声,都会一声不吭地趴在门边,支棱着耳朵听着。但是今天却为什么会是这样的反应?而且他和母亲也没有听到有任何人上楼的脚步声。
他正在琢磨的时候,只见小狗忽然停止了吠叫,夹着尾巴向后踱步,退到他的腿后,双眼紧紧盯门口。这时,床边的窗帘“呼”的一声飘了起来。他越琢磨越觉得事儿不对劲,大冬天的,窗户明明关得好好的,怎么窗帘会自己飘起来?他顺手抄起手电筒,准备出门去看个究竟。
打开房门向外张望,楼梯间一片漆黑,楼梯的照明坏了有段时间了,也没有人来修理,所以楼上楼下的住户一直是打着手电或摸着黑进出。他望向楼梯位置,一个朦胧的身影好像蹲在暗处,背对着楼道。我这朋友以为是有贼,大声间道:“谁啊?”那人却像没听见似的。他打开手电,朝那人站的地方照去,忽然一只白狐狸从楼梯蹿了出来,瞬间消失在了黑暗之中。我这位朋友顿时吓出一身冷汗,跑回屋后一句话没说,蒙头就睡。但是后来一直浑身无力,打不起精神,就这样持续了一周左右,才渐渐好转。
左邻右舍都认为他见到的是只大白猫,城市里怎么会有狐狸呢?可他却始终认为自己没有看错,现在那片地方已被重新修建,他现在和我们提起这件事情,还会显得心有余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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