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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转帖] 《神都洛阳:闻香榭》-脂粉店诡异故事(第二部开始连载)--作者:海的温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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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5 08:05:07 | 显示全部楼层
  (八)
  过了三四天,婉娘还不去买了春草回来。沫儿不时催促,婉娘却总说不到时候。
  这天傍晚正在吃饭,婉娘突然丢了筷子,抬起了右手,只见中指沁出一滴血来。
  婉娘叫了声:“咦,焚心香?”接着便低头沉思。
  沫儿奇道:“到底这个焚心香有什么作用?这人这么坏,肯定是要害人。”
  婉娘板起脸道:“我都说过了,这个对女人是没害的。”
  沫儿道:“那她难道想害哪个男人?可是这种香是女人用的呀!”
  婉娘训斥道:“家里有个话痨可真麻烦。别问了!吃个饭还聒噪个不停!”
  沫儿不服气地闭了嘴。
  刚吃了几口饭,婉娘停下筷子,侧着头似乎在听什么,然后突然说道:“文清沫儿,换了衣服出门。”

  三人换上了胡服,婉娘扮成男子,带着文清沫儿出了门,径直往西走。拐过一个路口,前面走着一个穿胡服的女子,身量苗条,手里提了一个精致的竹篮。婉娘低声道:“我们就跟着她。”
  此时天已经黑了,路边的酒楼食肆都挂起了高高的大红灯笼。但大街上行人还很多,胡服女子沿着洛水一路西行,走的飞快。
  沫儿走得腿脚酸软,不禁抱怨道:“早知道应该赶个车来。”
  再往西走,居民越来越少,街上已经没什么人了。那女子仍没有停下的意思,最后竟然出了西华门,拐到了旁边的一条小路上。
  婉娘三人只能趁着微弱的月光,蹑手蹑脚,鬼鬼祟祟跟在后面,不能太近,又不敢跟的太远。
  又走了一刻功夫,胡服女子来到一片荒草地上,停下了。婉娘三人藏到不远处的一颗石头后面,借着月光,发现这里并排有五个小土丘,看起来像是无主荒坟。
  此时一片寂静,除了风儿吹过草丛的沙沙声,就只剩下远处洛水的蛙鸣声了。胡服女子站到最边上那座坟前,低低地叫了声:“姐姐,我来看你了。”
  蹲下身从竹篮里取出几样东西,摆着地上,想来是什么贡品。接着在地上撮了土,点了三炷香,然后跪下嘤嘤哭泣。
  文清道:“她做什么?”
  婉娘道:“别说话。”回头去拉沫儿,却见沫儿已经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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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5 08:05:53 | 显示全部楼层
  风刮过土丘发出一阵呜咽声。昏黄的月光下,三炷香袅袅飘起的青烟渐渐凝成一个个人形。五个,分别站住五个坟头上,周围一片阴冷。沫儿紧紧抓住文清的手,强忍着不让上下牙齿碰撞发出声音。
  婉娘伸出双手,将文清和沫儿的手一起握住。沫儿觉得暖了一些。
  月色更加昏黄,周围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五个人形绕着香头飞快地旋转,月光中传导过来强烈的痛苦信息,让沫儿浑身颤抖。凄厉的叫声也越来越尖利,不断刺入沫儿的耳朵,而所有的声音竟然全都是“救命”和“报仇”!

  胡服女子哭了一阵儿,哽咽着说道:“姐姐放心。你等着我。”
  说罢,磕了几个头,又在坟前默默地站了一会儿,转身走开,剩下三炷香在昏暗的月色下发出幽幽的蓝光。
  等胡服女子走远了,婉娘三人才从大石后出来。
  文清道:“她怎么晚上来上坟?”
  婉娘道:“自然是不想让人知道。”
  见沫儿默默不作声,婉娘道:“沫儿,你好些了吗?怎么了?”
  沫儿看了看五座坟丘,低声道:“她们很可怜。”

  婉娘和文清各拉了沫儿的手,走着回去。沫儿很快就累了,撅嘴赌气道:“走到家天都要亮了!已经宵禁了,城门都关了!”
  文清奇道:“对呀,刚才那女子朝城门方向走去了,已经宵禁了她怎么进城呢?”
  婉娘笑道:“人家自然有人家的办法。”
  又走了一会儿,沫儿一屁股坐到地上,撒泼耍赖,声称腰酸腿痛,再也走不动了。婉娘看着没办法,这才说道:“好吧,我们骑马回去。”
  文清道:“现在去哪里找马呢?”
  沫儿却叫道:“能骑马你还不早点说?”
  婉娘朝空中打了个呼哨,声音未落,就听见“得得”的马蹄声由远而近到来。
  两匹马一匹白色,一匹黑色,飞奔而来。婉娘抚着两匹马的马背道:“辛苦你们了。”说着将沫儿文清扶上了黑马马背,嘱咐道:“坐好了,抱紧马脖子,闭上眼睛。”自己骑了白马。
  沫儿和文清喜滋滋地伏在马背上,闭着眼睛,只听耳边呼呼生风。沫儿本想偷偷睁眼偷看一下,但想了想,担心看到什么不该看的东西,便还是乖乖地闭眼了。
  似乎就是一阵风过去,婉娘道:“到家了!下来吧。”
  文清沫儿睁眼一看,马儿已经站到闻香榭的院子里了。黄三将文清和沫儿抱下马背,婉娘对马儿道:“多谢啦。”两匹马哼哧了几声,并没有从大门出去,而是转身跑去了后园。
  沫儿伸长了脖子追着看,叫道:“婉娘,这是我们闻香榭的马吗?”
  婉娘不答,沫儿却追着问:“是不是?”
  婉娘笑道:“这可怎么办呢,有这么个不停追问问题的小家伙,可真是让人头疼死了!别问了!”
  文清却在旁边傻头傻脑地道:“这不是我们平时拉车的马儿。”

[ 本帖最后由 云雾飞舞 于 2012-4-25 08:07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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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6 13:15:59 | 显示全部楼层
  (九)
  次日吃完晚饭,婉娘摇了个扇子,指导着沫儿和文清淘茉莉粉,手突然抖了一下。这次却是左手中指,也沁出了一滴鲜红的血珠子。
  婉娘叹了口气,道:“来得太快了一点。文清沫儿,走吧,我带你们去看戏。”
  
  三人各穿了一件黑色披风,婉娘又在每人的眉心点了那种味道辛辣的香粉,然后便出了门。
  此时已近亥时,马上就要宵禁,街上的人很少了。婉娘带着文清沫儿在街上东拐西拐,来到一处锁着的角门。角门不大,应是下人日常进出的地方。
  婉娘拔下头上的一只银簪,在锁上倒弄几下,锁头“啪”的一声打开了。沫儿惊愕地望着婉娘:“你还会撬门别锁?”
  婉娘得意道:“你以为呢?”
  沫儿撇嘴道:“哼,果真不是什么好人!”
  三人溜了进去,将角门重新关好。原来这里竟是一处佛堂,正中一个古色古香的大屋,碧瓦朱甍,翘脊飞檐,牌匾上写着“善心堂”三个字。
  沫儿皱了下眉,低声问道:“你不是要去找那个买出血菌的女子吗?怎么到了卫家?”
  婉娘到:“别出声,看了再说。”
  三人悄悄向大屋走去,还没走近,只听里面传出一声低低的惨叫声。

  接着只听到什么东西叩击地板的咚咚声。沫儿飞快冲上去,躲到一个窗子的一侧。
  屋子布置得十分简朴,只摆了张大檀木桌子,正中供奉着观音菩萨,桌子两边各放了一把椅子。那位买焚心香的老夫人慈眉善目地坐在其中一把罗圈椅子上,手里拿着一根长长的银针;春草跪在地上,砰砰地磕头,不住地哭着哀求:“老夫人,求求你,要不你直接打死春草算了……”
  老夫人和善地笑道:“唉,春草,轻一点磕,小心额头磕破,可就破了相了。”说着拉起春草,毫不犹豫地将整条银针扎在春草的手臂上。春草尖叫声未落,只见老夫人一手捏住春草的下巴,拔了银针竟然朝春草的舌头扎去,脸上却一脸惋惜,道:“你看你这孩子,我都说了不让你叫,你怎么不听话呢?”
  沫儿倒抽了几口冷气,将手指握得咔咔作响,几次要冲进去,都被婉娘拉住了
  沫儿狠狠剜了婉娘几眼,深恨她不早点救出春草。
  婉娘在他耳边低声道:“不要冲动,我过会儿就救她回去。”文清仰头看着牌匾上的“善心堂”三个字,恨不得立马上去把它踹下来砸碎。
  春草已经昏倒在了地上,老夫人掐了她的人中,看到她幽幽转醒,端起茶杯喂了她一口茶,亲热地道:“你醒了?”——要是没看到前面,一定会以为她是真疼春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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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6 13:16:22 | 显示全部楼层
  春草惊惧地看着她圆胖胖的脸,挤出一丝笑意来,道:“让老夫人担心了。”
  老夫人伸手拉她起来,还帮她整理下衣裙,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说不出的慈祥:“你想让我休息了,是吧?”
  春草怯懦道:“春草听见已经敲了闭门鼓了,老夫人还是赶紧休息吧。”
  老夫人将银针放在桌子上,微笑道:“是啊,照往常这个时候,我就该去休息了。你呢,也不用在这里陪我了。唉,你是不是也象老爷一样,不想陪我呀?”
  春草大惊失色,支吾道:“不…不…春草很愿意陪着夫人。”
  老夫人笑道:“真是个好孩子。”话音未落,抓过案头上燃着的香头,朝春草的手臂上烫去。
  春草咬着牙,脸色苍白,瑟瑟发抖。
  老夫人叹道:“老爷新娶了小妾,我这老婆子就更没了用啦。”香头在春草的手臂上吱吱地响,一会儿就灭了。
  老夫人丢了香头,拉了春草拥到怀里,柔声道:“好宝贝。想当年我们也是恩爱的,怎么后来你就左一个小妾右一个小妾地娶呢?”
  春草犹如木头一般,听任老夫人搂着。老夫人在她耳边咿咿呀呀地轻唱:“妾发初覆额,折花门前剧。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十四为君妇,羞颜未尝开……”
  老夫人的胖脸上显出一种小女儿的娇媚之态,一副陶醉的模样。
  文清悄声道:“她疯了吗?怎么突然唱起小曲儿了呢?”
  沫儿目瞪口呆看着屋里这一切。
  
  老夫人唱了一会儿,长叹了口气,对春香说:“走吧,我们去看看老爷和他新娶的小妾。”春草慌忙起来,忍痛提了灯笼,和老夫人一起出来屋来。
  婉娘低声道:“跟着他们,别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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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6 13:16:46 | 显示全部楼层
  (十)
  春草和老夫人弯弯曲曲绕过几条小径,终于来到一个精致的小院前。小院里亭榭回廊,小桥流水,十分幽静,里面三间堂屋灯火通明,门上还挂着成亲的红绫。
  老夫人站在院前凝望了一会儿,却道:“回去吧。”春草打了寒颤,结结巴巴道:“夫人…不…进去吗?”
  老夫人叹了口气,道:“不进去啦。”
  这是却听到一个银铃般的声音道:“大娘既然来了,何不进来坐坐?”
  一个翠衫女子,娉娉婷婷从小院子里走了出来。沫儿从假山后面探头一看,原来正是那晚买出血菌的女子,惊奇道:“她怎么也在这里?”
  婉娘低声道:“她就是那个新娶的小妾。那天在陶然居吃饭时我就见到啦。”
  这时只听老夫人笑道:“我看你今天晚饭吃得少,有些担心,所以过来看看。”
  翠衫女子笑道:“谢谢大娘关心。大娘给的焚心香真的好用,老爷累了,已经昏睡过去啦。大娘请进来坐。”
  老夫人尴尬地咳了一声,干笑道:“怎么这些家丁丫鬟都不见了?这么晚了,就不打扰了,我回善心堂了。”
  春草抖得更加厉害,几乎连灯笼都拿不住了。
  翠衫女子一把接过灯笼,笑道:“我让他们都去安歇了——正好想去找大娘叙叙呢,走罢。”说着过来搀了老夫人,径直进了院子。

  看着他们三个的背影,沫儿突然道:“她就是昨晚出城上坟的那个胡服女子!”
  婉娘低声道:“今晚只怕不好。快跟过去。”
  沫儿赶紧溜进去,躲在一扇窗子后向里望去。
  屋内装饰十分奢华,清一色的檀香雕花家具,一侧的搁架上摆着各种各样的玉器珍玩,另一侧挂了珍珠串成的帘子。珠帘后面,一张轿式雕花大床,床上挂了银红色幔子,里面似乎睡着一个人。
  老夫人坐在正堂方桌一侧的椅子上,翠衫女子端了一杯茶来,笑道:“我在外面可是听说,大娘是有名的善人呢,连杀鸡都不让,但是府里的小妾、丫头却经常得怪病死去,是吧?”
  老夫人呵呵笑着,朝床的位置看了看,慈祥地说:“你比我想象的更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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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6 13:17:54 | 显示全部楼层
  翠衫女子娇笑着道:“大娘多心了。林萍儿不过是好奇罢了。”
  老夫人的笑意更浓,双眼亮晶晶的:“你放心,老爷年纪大了,虽然不喜欢我,这停妻再娶的事情也是万万不会做的。你就安心做你的小妾罢,不用妄想了,我也保证不让你受委屈。”
  林萍儿垂下眼睛道:“谢大娘恩典。大娘果然聪明。”
  老夫人似乎觉得挺满意,饮了一口茶,亲切地笑道:“你怎么知道我送你的是焚心香?”
  林萍儿倩然一笑:“我曾跟着一个郎中学过一些药理。其实呢,这也正和我的意。”
  “是吗?”老夫人探询的目光看着她,冷笑了一声,“这么说是给你凑了趣儿了?”
  林萍儿轻轻一笑:“大娘还别不信。我来卫家,可不是为了老爷,而是为了大娘您哪。”
  老夫人两眼射出精光来:“是吗?这我倒真是没发现。真有意思。”
  林萍儿朝四周打量了一番,将目光落在春草身上,叹口气说:“大娘,你打算什么时候也让春草得怪病死掉呢?”

  老夫人咯咯笑着,象一刚下了蛋的老母鸡:“真是个有眼光的孩子。你说呢?这个家虽然我管不了老爷娶小妾,但却能决定让谁死。你说这事奇怪不奇怪?”
  春草抖得更加厉害,虚汗顺着脸儿流。
  林萍儿媚笑道:“这个有什么奇怪的?我要是嫁个相公,全部的生意要依靠我来出主意,他还整天出去寻花问柳,那我当然也可以在家里想让谁死就让谁死。”
  林萍儿声如银铃,动听异常,但是这几句话却冷得如同冰窖。
  老夫人笑道:“我喜欢聪明机灵的孩子。”
  林萍儿眨眨眼睛道:“不过我也有个疑问,依大娘的个性,怎么会留着红玉和晴川呢?”
  老夫人慈爱地看着春草,道:“春草,这可不怨我,你听了这些话,我怎么能让你活过明天呢?”

  春草惊恐道:“夫人饶命,春草什么都没听见。”说罢,捂着耳朵,朝老夫人不住磕头。
  老夫人拉她起来,摩挲着她的脸,叹道:“可怜的孩子,都是四夫人勾起来的话题。”
  春草愣了片刻,突然朝林萍儿跪下,哭道:“四夫人救命。”林萍儿却是一副饶有兴趣的样子,撒娇道:“大娘这就不好了,你的人,怎么怨起我来了?”
  老夫人笑道:“春草,乖乖的,要听话哦。”春草直愣愣地跪在地上,竟然如傻了一般。
  林萍儿又给夫人加了新茶,催促道:“夫人还没告诉我为什么留下红玉和晴川呢!”
  老夫人叹口气,怏怏道:“还会因为什么?老头子发现了他的小妾是被我害死的,竟然威胁我说,如果红玉和晴川再有事,他哪怕舍弃万贯家产不要,也要休了我。所以我不得不留下红玉和晴川,和老头子达成协议,我不管他娶小妾,他也不能休了我。不过那两个蠢东西,要不是她俩仗着老爷撑腰话里话外顶撞我,也不值得我花这么大心思。”
  说罢,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大喝了一口茶,神采奕奕地道:“能把压在心底的秘密痛痛快快说出来,这种感觉可真好。林萍儿,快问快问,你想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林萍儿道:“那你就告诉我你怎么折磨那些丫头小妾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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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4-26 13:18:27 | 显示全部楼层
  老夫人咯咯笑着:“傻瓜,小妾哪是折磨死的?要是慢慢折磨,老头子还不早就发现了?都是一把推进井里,或者下了毒毒死的。其实也不多,就两个罢了。”
  沫儿在窗外看着老夫人的一脸笑容,不禁毛骨悚然。
  林萍儿赞道:“大娘果然心思缜密。既然大娘只是恨勾引老爷的人,那杀了小妾便罢了,怎么要害死身边的丫鬟呢。”
  老夫人叹道:“我哪是想害死她们?只不过是因为老爷不理我,我无聊,就和小丫头们玩一下罢了。想当年,我比你还要漂亮呢,刚成亲那会儿,我还不是温温柔柔的佳人一个?可是后来,老爷却借口说我心机太深,天天在外宿花眠柳,哼,不爱便不爱了,找什么借口?后来我施了计谋,让他的狐朋狗友都不理他,他便回家了,可是又一个小妾一个小妾地娶。”说道最后,竟然掩面抽泣,犹如受了委屈的小姑娘。
  哭了一会儿,她接着道:“好几次,我都动了念头,想直接把他毒死算了。可是啊……”她幽幽地叹了口气,“我舍不得。他即便不爱我了,可是我爱他。”这几句话说得情深意重,让人动容。

  林萍儿道:“听说跟着你的丫头死了好几个呢,是不是?”
  老夫人桀桀笑道:“你怎么听说的呢,我觉得我保密的很好呢!其实也不过三个而已,不过马上就四个了。”
  她瞟了一眼在地上傻跪着的春草,得意地说:“我可是做了很多善事的,饥荒的时候舍粥,发大水的时候捐银子修河堤,在街上施舍银钱给乞丐,所以外面都知道我是个菩萨心肠的大善人。”
  林萍儿笑道:“大娘这个心机,世上确实无人能敌。我瞧哪怕是武后在世,只怕也不及大娘。”
  老夫人喜滋滋道:“比不上武后,只怕比上官婉儿、太平公主也是不差的。”
  林萍儿点了一支香,笑道:“大娘快讲最精彩的。那几个丫鬟是怎么死的?”
  老夫人道:“我自己的丫头我当然心疼,刚开始我下手还是很轻的,第一个丫头叫做小红,又聪明又机灵,我最喜欢,就象……”低头对春草道,“我们前几日去买香粉见到的那个小厮,虽然是个小子,但和小红一样,十分讨人喜欢。”
  接着自言自语道:“春草正好要去了,那香粉店的老板娘看起来像是个爱财的人,去出个大价钱,买了那个小厮回来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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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7-26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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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2-4-26 22:51:08 | 显示全部楼层
      沫儿本来听到老夫人说婉娘是个“爱财的人”,正刮着自己的鼻子羞婉娘,接着听老夫人说要买了自己,顿时吓了一跳。婉娘和文清在旁边却不出声地笑他。
      老夫人接着道:“小红可不是我折磨死的,是她自寻死路。那时老爷还没出去瞎混,我不过是每天晚上心情不好的时候在她的手臂、大腿上扎几针,拿香头在她身上烙几下而已,而且我很注意,从来不会让她的脸、手腕等露出来的地方有伤,平时也待她很好,我吃什么她就吃什么,我的首饰随便她戴,可是她竟然不知足,偷偷跑到老爷面前去嚼舌头,说我虐待下人。可气的是老爷竟然信了她的话,过来质问我,还挽起她的衣袖,大声呵斥指责我。”她的语气里竟然有十二分的委屈,好像全是小红的错。
      “我哪里受过这种气,有一天,我和小红单独去后花园,到无人看到的地方,我突然口吐白沫倒地上抽搐。小红大惊,赶紧去叫了老爷来。”
      说着,她咯咯地笑起来了,呷了一口茶,然后道:“等老爷来了,却见我好好地在园子里摘花呢。我问老爷有何事,老爷说小红见我不舒服,我便道,我哪里有不舒服?是小红撒谎,并趁机哭诉道,小红一向谎话连篇,手臂上的伤都是她自己弄的。老爷虽然不全相信,但也不怎么相信小红的话了。这时小红害怕了,和我求饶,想让我放她回家。可是一众丫头里,我最喜欢的就是小红了,怎么舍得她走呢?”
      说着老夫人的眼圈红了,叹道:“有一天我拿了新簪子,想试试用较钝的簪子在手臂上写字怎么样,其实我很轻的,她竟然突然扑过来抢了簪子刺向自己的胸口,就这样死了。伤心的我两天都没吃下饭。”
      看林萍儿听得入迷,老夫人道:“小红死了之后,不知道老爷听说了什么,就渐渐和我疏远了。后来又新来了个小丫头,叫小珊,长得非常漂亮。唔,说实在的,和你还有点象呢,要长大了,指定是个小美人。我很喜欢她,教她读书识字,可是她同小红一样,想在我面前耍心眼。她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孩子,哪里斗得过我?过了两年,她已经变得傻兮兮的,象现在的春草一样,一点意思也没有。有一天晚上我用小刀将她的手臂上的一块烂肉割下来,结果发了烧,就死啦。”
      不仅沫儿文清,连婉娘和林萍儿都在发抖。
      林萍儿颤抖着声音问:“她就这样死了?”
      老夫人笑道:“还不就是这样死了?唉,这些小丫头都不行,真要赶紧去香粉店,把那个小厮买回来才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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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2-7-26 16: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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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2-4-26 22:51:44 | 显示全部楼层
      林萍儿定了定神,微笑道:“大娘就不怕有报应吗?”
      老夫人趾高气扬地哼了一声,傲然道:“哼,报应二字都是吓唬那些傻瓜的。第三个小丫头来的时候,老爷娶了一个小妾,我整天想着如何把小贱人人不知鬼不觉地弄死,没功夫理那个小丫头,她倒是舒舒服服地过了两年。先后两个小妾死了,老爷却更加讨厌我,看都不看我一眼。我心里不舒服,就又开始玩那些针扎啊香头烙啊的游戏。第三个丫头竟然是个草包,连惊带吓的,一个月就死了。”
      林萍儿听着,突然走到床边,撩开幔子,温柔地对床上的人说:“老爷,你都听到了?”
      老夫人似乎吓了一跳,道:“老爷醒了?”
      林萍儿嘻嘻笑道:“大娘就别装啦,您明知道老爷睡着,还那么大声,就是个死人也被你惊醒了。不过我不明白,您隐藏了这么久的秘密,怎么今天突然不怕老爷知道了呢?”
      老夫人咬牙切齿道:“我受够了!我不过弄死一两个丫头,你便整天横眉冷对,全然不顾我对你的一片情意!”这话竟然是对床上的老爷说的。
      林萍儿装作吃惊道:“大娘这样干嘛?你让老爷知道这些,老爷岂不是更不喜欢你了?”
      老夫人突然面目狰狞,原本端正的五官拧在了一起,阴森森道:“哼,你以为听了我故事的人,还活得过今晚吗?我一直等着他重新爱上我,谁知现在他又娶了你!我等不了了!——既然我得不到他,我还不如毁了他!”声音凄厉,沫儿听起来竟然象那晚野鬼的叫声一样。
      林萍儿过来斟了茶,笑道:“大娘再喝口茶润润嗓子。”
      老夫人呵呵大声笑道:“把这些都说出来,好痛快!整天带着个善人的面具,还真是有点累。”伸手去端茶杯,却手一软,茶杯骨碌碌滚下桌子,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老夫人蓦然警觉,抬起头问:“你做了什么手脚?”
      林萍儿却笑道:“大娘也太小心了。我哪有做什么手脚?是大娘你说话累了,没力气啦。”
      老夫人咳了几声,道:“我最近总是很容易累。”脸上又恢复了一团和气。
      林萍儿好奇道:“我看大娘胸有成竹的样子,显然已经安排好了让我们上路,我能不能听听呢?”
      老夫人咳得更厉害了,林萍儿站到她身后,体贴地帮她捶背。等一阵咳嗽过去,老夫人笑眯眯地道:“本来我是从来不告诉别人的,但看在你我能谈得来的份上,我就告诉了你吧。我给你的焚心香,里面加了软骨散。不仅如此,我还同时给了红玉和晴川,告诉她们这是从闻香榭专门定做的香粉,名贵的很,就是为了不让老爷迷上你一个人。她们以前怕我恨我,现在却对你恨之入骨,就和我成了盟军。”
      婉娘听到她竟然如此糟践闻香榭的香粉,顿时大怒。
      林萍儿道:“这个软骨散有什么特殊的作用吗?”
      老夫人慈祥地道:“没有什么特殊的作用,但是用了三天之后,就会浑身无力,意识虽然清醒,却象个死人一样。我算了,她们两个都已经用了三天了,但你却是要等明早才到三天,所以看到你还能走动,我一点都不奇怪。”
      说着,老夫人皱起眉,惋惜地道:“其实这事都怪你。我已经好多年不出门了,上次在陶然居,本想私下里见见你,给你一笔钱,让你离开老爷。可是见了之后,我就发现,你比红玉和晴川可聪明的太多了。没办法,我只好动了杀机。”
      林萍儿却也不怕,笑着说:“怪不得呢,红玉和晴川两位姐姐一直躺在这里一动也不动。”走到床边,弯腰伸手一拉,拉出一个长长的抽屉来。
      沫儿个子小,看不到里面是什么。婉娘却看得清清楚楚,红玉和晴川并头躺在抽屉里,一动不动。
      老夫人厉声喝道:“她们怎么会在你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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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2-4-26 22:53:02 | 显示全部楼层
      林萍儿莞尔一笑,道:“大娘,你先回答我的问题。你这么煞费苦心地把我们几个都害死,一个卫府一下子死去了四个人,一个男主人和三个小妾,怎么可能官府不知道呢?”
      老夫人顿时眉开眼笑:“每次我做了自认为得意的事,我都很想告诉别人——你放心,从陶然居回来我就开始安排了。三天前我给红玉晴川香露的时候,已经和她们俩约好,这几天不要露面,等我找机会一起对付你;然后我对下人仆妇放了风,说老爷娶了新夫人,红玉不忿,自己回了娘家,晴川呢,被老爷休了,自己羞愧走啦。到了明天,我找人在后院里挖两棵树坑,将她们俩丢进去,上面种上两个树,直接做了花肥。你说这主意妙不妙?”
      林萍儿拍手道:“果然是个好主意!老爷又不会醒,也不会有人追问她们两人去了哪里。但是我呢?你准备怎么处置?”
      老夫人朗声笑道:“我想好了。大家都知道老爷新娶的小妾是烟花女子,但不知这小妾有花柳病,结果老爷就染了病啦,小妾羞愧难当投湖自尽,老爷也一病不起,昏睡不醒。这以后,老爷就属于我一个人的啦,对不对?”
      林萍儿哑然笑道:“大娘想得周到之至。这安排也算是天衣无缝。”
      老夫人感叹道:“其实这些年我也看透了,做好事难,做好人难,做坏事却是一点不难的。做好人有上限,做坏人无下限,一个人要是处心积虑想害什么人,没有找不到机会的。难怪人家说‘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呢。”
      沫儿的腿都已经站麻了,屋里的谈话还在继续。
      林萍儿看案头的香着完了,便重新点了三支。
      老夫人颤巍巍地站了起来,却又重新跌坐到了椅子上。“唉,老了,一激动就更累,”她叹道,“真是越来越不济啦。春香,我们回去吧。”春草象梦游一样,站起来搀扶老夫人。
      沫儿换了个姿势。这时突然发现屋里多了一个人。
      林萍儿突然“哎哟”一声,瘫在椅子上,有气无力地说:“大娘,是不是软骨散发作了?我怎么感觉浑身无力呢?”
      老夫人咯咯笑道:“当然。”
      “您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把红玉晴川都放在这里呢?”林萍儿道。
      老夫人悠然自得地答道:“不管放在哪里,结果是一样的,浪费这个口舌做什么?”
      “不,”林萍儿哈哈大笑起来,“不一样,因为今晚,”她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要陪着我们一起死。”
      老夫人一呆,厉声喝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林萍儿突然变声,脆生生道:“夫人,我是小珊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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