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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诗

[转帖] 搞鬼一家人第一部——《与魅共舞》作者-----裟椤双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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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9 16:11:23 | 显示全部楼层
古灵夕的汗毛噌地立了起来,与女人对视的目光粘住了般无法挪开,张开嘴,却又讲不出半个字。
  
   “颜色不错。”钟晨煊把古灵夕往自己身边拉近了些,若无其事地朝对方微笑,“你皮肤这么白,这个色正合适。”
  
   老裁缝转过头,混浊的眼睛努力睁大了些,打量着这两个偶然经过的“路人”,干笑着:“这位老板眼光不错,我这里可是百年老字号,您要不要订做一身新衣裳,保您满意啊!还有您身边那位小姐,不如一道做一套新旗袍吧?”
  
   钟晨煊哈哈大笑,道:“你这店主到很会招揽生意呢。不如等四、五十年之后,我再来找你做这身衣裳如何?!”
  
   “随时欢迎,嘿嘿。”老裁缝到也毫不介意,转回头去继续招呼那女人。
  
   古灵夕抬头望望这古怪裁缝店的店招,却发现这家店根本没有名字,招牌上只糊着一层空无一字的白纸。
  
   “我们走。”钟晨煊拉着她转身。
  
   孰料,二人刚一回头,刚刚还在店里试着旗袍的女人竟不知从哪里生出这样惊人的速度,仅仅一个转身的时间,便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正对面不到半尺的地方,手里捏着那件纸衣裳,咧着嘴,煞白的脸上挂着浓重的疑惑,翻着白眼问:“这衣裳……真的好看么?”
  
   古灵夕被她这几乎脸挨脸的距离狠狠吓了一跳,嗵一下弹到了钟晨煊背后,却又遏止不住心头的一股无名火,大呵道:“你有毛病呀?刚刚不是说了好看好看么!!干嘛还追着不放!”
  
   没有诧异没有微笑,钟晨煊冷冷看着这女人。
  
   “我想……不如你帮我试试这衣裳?让我看看穿在人身上是什么效果吧!”女人盯着古灵夕,瘦可见骨的左手朝她的肩膀伸去。
见状,钟晨煊一侧身,将古灵夕朝后一拽,自己顺势一掌击向那女人的手掌,厉声道:“妖孽,放你一马还敢纠缠不休!”
  
   咔嚓一声脆响,女人的手掌被钟晨煊的掌力削去了三截手指,指骨断处,鲜血喷溅而出。
  
   啊!女人尖叫,痛苦万分地倒在地上,捏住断手,委屈而无力地望着这个伤她的男人,有气无力地质问:“我……我只是问问罢了……你我无冤无仇,为什么要伤我?!”
  
   血?!为什么会有血?!
  
   钟晨煊愣了愣。自他十五岁继承钟家衣钵辟邪除恶至今,降伏大小恶鬼无数,却从没有哪一只鬼在受伤后会流出红色的鲜血。红色鲜血,那是专属于世上活人活物的标记,生命的象征,是任何一种灵体都不可能有力量承载的。如果这女人是鬼,那么是绝对不可能从伤口处喷出鲜血的。
  
   连古灵夕都觉察出了一点异样,呆看着坐在地上呻吟的女人,以及从她紧捂住的伤口里不断渗出的鲜血,她突然觉得也许这个人根本不是鬼,只是个身怀异术却又行为怪癖的人类。只因为在她的记忆里,她所见过的那些鬼魂,虽然有不少是以伤痕累累的状态出现,可是,任他们的伤口再深再恐怖,也是见不到半滴在流动的鲜血的。
  
   “老钟……鬼也会流血么?”她拽拽钟晨煊的袖子,踮起脚在他耳畔小声问。
  
   “不会。”钟晨煊的眉间微微纠结,“人才会。”
  
   “啊呀!”古灵夕捂住了嘴,把他拉到一旁,压低声音急急问道,“难道我们伤错对象了?这可怎么办,那人的手指都被你削断了!”
  钟晨煊镇定地瞪她一眼:“你见过哪个活人可以在瞬间从裁缝店内移动到我们身后的,嗯?”
  
   说罢,他微闭双目,屏息凝神,略一吸气,像在空气里嗅辩着什么。很快,他睁开眼,眉头却由此皱得更紧了。
  
   “怎么了?”古灵夕从他的神色中看出了一些不对劲。
  
   钟晨煊望向瘫坐在地的女人,缓缓道:“难道……我真的弄错了?”
  
   听他说出这样的话,古灵夕的心顿时没了底,追问道:“什么错了?你别吓我啊!”
  
   “她的身上,没有鬼气。”钟晨煊望着她焦急的脸,神情严肃地让人害怕,“我的直觉竟然错了。我想,我重伤了一个人类。”
  
   此话不啻一个炸雷,古灵夕立即扭头看着那痛苦万状的女人,还有地上那几截怵目的断指,无言片刻后,大梦初醒般捶了钟晨煊一拳:“那还愣着干啥,还不送人去瞧大夫!我的老天……”
一边叫着老天,古灵夕一边跑到女人身边,再顾不得追究为何一个活人非要穿纸衣裳的原因,蹲下来扶住哀吟连连的女人,急匆匆地说:“你你你先别怕啊,忍着点,我们马上送你去治伤。这,这根本就是个误会,误会而已!”
  
   钟晨煊走过来,想了想,一把将女人横抱了起来,看着她因为失血过多而越见惨白的脸,说:“若真是我失误,我会还你一只手。”
  
   女人紧抿着嘴唇,似懂非懂地看着抱着自己的这个男人,呻吟声渐渐弱了下去,似乎忘记了伤口的疼痛。
  
   抱着伤者,钟晨煊看了看前头的岔路,对古灵夕说:“如果这里依然还是教堂外那条路,穿过那条街,就有一家不错的医馆,先把人送到那里初步处理一下,再做打算。”
  
   古灵夕自然是不会有半点意见,赶忙跟着他朝前赶去。只是心头的疑问依然不能放下,这条路虽然看起来有很多异常,但是可以肯定的是,的确还是教堂外那条往南北延伸的小路。可是,若确实是那条小路,为什么她沿途都没有看到钟晨煊的车?她记得他是把汽车停在教堂斜对面的一棵大树下的,可到了现在,别说车,连路边那棵树都不见了。
  
   她的脑子不禁阵阵犯晕,这些疑点连她都能觉察到,没道理钟晨煊自己不知道,可是看他的表现……咳,还是先把关于这条路的疑问暂时放放,现在最重要的是赶紧把人送去医治。只要一想到钟晨煊不问青红皂白生生断了人家三根手指,古灵夕脑里就不自觉地浮现出他沮丧地站在监狱铁窗后的凄凉景象……伤恶鬼那是替天行道,伤人就……
  
   正胡思乱想着,耳畔突然传来那女人虚弱的声音:“请……请先送我回家。”
  
   钟晨煊停下即将转弯的脚步,看着怀里的人,问:“你家在哪里?”
  
   “那儿,从那儿穿过去,有一道红木门,我家就在里头。”女人费力地抬起手,潦草地指了指岔路的另一方。
  
   二人举目望去,女人所指的,是一条狭窄小巷,阳光下,却笼罩着一层反常的雾气,缓缓弥漫在灰墙黑地中中,尽头,一点鲜红的颜色若隐若现。
  
   淡淡的疑色从钟晨煊眼里闪过,而他很快点头,爽快地应道:“好,我们这就送你回家。”
  
   说罢,他又回头看了看来时路上,那些蹲在两侧的摊贩以及不时经过的行人。从他出手重伤这女人开始,直到现在也没有任何一个人表现出对这桩发生于光天化日下的流血事件的关心,他们好像瞎了一般,仍然自顾自地照应自己的生意,赶自己的路。
  
   略一迟疑,钟晨煊还是换了方向,迈步朝小巷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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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9 16:15:40 | 显示全部楼层
越靠近红门,雾气越浓重,温度也越低,古灵夕突然放慢了速度,心里无端生出一股阻力阻挡她前进的欲望。
  
   “老钟,我们一定要进去么?”她穿过隔在他们之间的灰白雾气,看钟晨煊模糊的侧脸。
  
   “嗯。”他转过头,坦然道,“我在,你不必担心。”
  
   怀里的女人无力地靠在钟晨煊的胸口上,呻吟声越来越弱,烫过的卷发凌乱地搭下来,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只半睁半闭的眼睛,无精打采。
  
   那红门离他们越来越近,正当此时,头顶上突然传来尖利的啸叫,一个硕大的黑影从天而降,疾风般穿透层层雾气,直扑钟晨煊而来。几片墨黑发亮的羽毛随着黑影带来的强势气流纷扬飘飞,羽毛所过之处,雾气就如受惊的蜗牛般快速缩回了壳里,四周的景色顿时变得清晰起来。
  
   古灵夕只觉一只还带着哄哄热气的翅膀从自己脑门上扫过,还有一双不属于人类的眼睛,在空气中划出一条精光四射的线。
  
   一只体型巨大的黑鹰,扑扇着翅膀停留在钟晨煊身前,犀利的眼神锁定了他怀里的女人,在他们还没有时间做出任何反应的瞬间,黑鹰做出了一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它猛地伸出布满细鳞的爪子,以迅雷之势朝女人面门抓去,精确而利落地抠出了她的眼珠,一声怒鸣后展翅直上,往巷口处飞去。
  
   女人一手捂住鲜血四溢的眼眶,一手揪住钟晨煊的衣领,痛苦万分地哀嚎,双脚还神经质地踢动着。
  
   有谁能想到在省城喧嚣的天空下,会出现这在郊外都难得一见的猛禽?!而且还那么明确地把目标锁定在钟晨煊怀中的女人身上,着实让人震惊又费解。不仅是古灵夕,这次连钟晨煊都吃了一惊。
  
   抬头望向黑鹰飞走的方向,他们发现这大家伙并没有飞高飞远的意思,只在巷口外的空地上方小范围盘旋,口里叼着的战利品还滴滴地往下落着血珠,凶悍的头颅不时朝巷口内偏转,冷利的眸子偶尔朝呆站在巷内的人投出一梭光,却瞧不出恶意,到像是在召唤他们过去一般。
“看着她!”钟晨煊退回到巷口外,用力拉下女人的手,让她挨着墙根坐下,又吩咐古灵夕照看好这个遍体鳞伤奄奄一息的倒霉女人,自己则径直朝那个在空中“挑衅”的凶手走去。
  
   噗!
  
   黑鹰张口吐出那红白相间的眼球,俯瞰着站在自己身下的钟晨煊,既像在看一个同类,又像在看一个猎物,眼神里单纯与复杂共存。
  
   对付过人,对付过鬼,但是从来没有对付过一只鹰。钟晨煊仰头看着这个身姿矫健的飞禽,笑着高声问道:“喂,长毛的伙计,这算什么?你跟这女人有仇么?”他的直觉说,这个大家伙应当是通人性并且听得懂人话的。
  
   黑鹰继续盘旋着,对他的话毫无反应,在盘旋过两个圈后,它突地改了飞行方向,调头朝古灵夕所在的地方俯冲下去,大翅一挥,把那女人从古灵夕身边像打苍蝇一样打开了去,随即伸爪扣住了古灵夕的衣领,抓小鸡一样把她轻易提到了离地数尺的地方,不顾古灵夕的惊叫挣扎,快速飞转回来,把古灵夕轻轻放到正打算以武力相对的钟晨煊身边。
  
   落了地的古灵夕噌一下跳起来,不知所措地望着空中这只行为怪异的飞禽,半晌,她拽住钟晨煊的胳膊说:“老钟……这半路杀出来的玩意儿,好像对我们没有恶意,反倒是对那个女人……我怎么觉着,这老鹰好像不想我们送她回家啊……”
  
   话音刚落,墙角那边传来悚人的惊叫。二人回头一看,袅袅青烟从女人捂住眼睛的手指间涌出,还有她的断指伤口上,同样冒出烟来,并发出一股浓而刺鼻的焦臭味。
  
   一阵翅膀急速扇动的声音在他们顶上响起,抬头一看,那黑鹰却在此时腾空而起,冲入云端不见了踪迹。正疑惑间,又听一阵清脆的车铃从那小巷中传来,定睛一看,一个灰衣人骑了一辆脚踏车缓缓而来。
  
   如果没记错,那条小巷的末端,只有那扇红色的门,并无它路。这骑车人到来得蹊跷。
  
   车轮擦着地面,轻快地唰唰声,车上的人戴着鸭舌帽,阴影刚好遮住了眼,口里还哼着悠闲的小曲儿。
  
   钟晨煊把古灵夕拉到了身后,掏出一张红符捏在指间,低语道:“好重的鬼气……”
  
   鬼?!那个骑车人是鬼?!古灵夕疑惑了,看起来颇正常的人怎么会是鬼?就如那看起来就像鬼的女人,又怎么会是人?!她的脑子混乱了。可是,钟晨煊这样的人物,“错误”两字应该是同他绝缘的,尽管刚才他已经错过一次了,她却不信,他还能错第二次?
  
   然,就在那骑车人快要骑出巷口之时,一阵强风扑过,吹落了他的鸭舌帽,垂直而下的阳光将他的面容暴露得一览无余。鼻部以下是正常人的模样,有皮有肉,而以上,从眼睛到额头,却是没遮没拦的森森白骨,一个怪异地足以让人鼓掌的半骷髅。
  
   如果说这个东西可以被叫做人类,古灵夕会毫不犹豫地撞死在南墙上。
  
   因为丢了帽子,半骷髅捏了车刹,下了车,艰难地在地上寻找着帽子的踪迹,尽管那帽子就在离他的脚不远的地方,他却像个瞎子一样在脚边乱找一气,躬着腰,一直摸索到女人栽倒的地方。
  
   钟晨煊放轻脚步,无声地靠近着半骷髅,古灵夕捂住嘴,屏住呼吸跟在他身后。
  
   半骷髅停在奄奄一息的女人面前,面上的两个黑洞直勾勾地瞪着她,像是发现了什么好东西,猛地伸出皮包骨的手掌来,朝女人的心口探去。
  
   竟还是只色鬼!
  
   古灵夕心头暗骂。
钟晨煊眉头微皱,手臂一挥,指间的符纸化作一团烈焰,正要将这足以让眼前恶鬼好看的武器送出时,却冷不丁被一只大手用力抓住了手腕。
  
   “使不得!”
  
   比幽灵更加神出鬼没的连胤在千钧一发之际出现,阻止了钟晨煊除鬼的行为。
  
   神经本就高度绷紧的古灵夕被突然出现在身边的家伙吓丢了一半的魂,结巴着:“你你你,你从哪里冒出来的?!”
  
   “你这是做什么?没看到那边的有恶灵作怪么?”钟晨煊不关心这家伙从哪里冒出来,他只奇怪他阻止自己的动机。
  
   连胤笑着摇摇头:“那不是鬼,是人!你这一出手,便是一条人命。”
  
   “人?!”短暂的疑惑从钟晨煊眼里闪过,却很快又被坚定不移的自信淹没,“不可能,对方身上的鬼气再明显不过,我怎么会弄错!”
  
   “那你再看看。”连胤也不同他争论,朝半骷髅那边努努嘴。
  
   那半骷髅的手,竟如穿过空气般透过女人的身体,从她身下掏出了一个亮闪闪的小东西,颇欣喜地朝上呵了一口气,然后在身上揩拭着。
  
   “你想说明什么?普通人类跟鬼魂本来就是无法直接接触到的。这一幕难道还不够说明这一男一女的真实身份?!”钟晨煊认定事实胜于雄辩,除非连胤是瞎子,否则他怎么会以为一个面相若此切满身鬼气的东西是人类。
  
   连胤不恼不急,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小家伙,是人就会犯错的。不过,这次不怪你。”
  
   “啥?!小家伙?”古灵夕不确定钟晨煊在听完这个称呼后,会不会直接把手里的符纸扔到连胤头上。
  
   钟晨煊眼眸里隐隐有火光出没。
  
   连胤不再理会他们,屈起手指放在唇间,吹出一声清脆的口哨。
  
   顿时,脚下一片强烈的震动,不远处的地上,赫然裂开了一道口子,十来束亮眼的蓝光从里头笔直射出,一只龙头狮身背有双翼的大家伙慢吞吞地浮了出来,漫不经心地站到了地面上,翘起腿挠着痒痒。
  
   是它?!古灵夕当然记得连胤这只曾带着她大钻地洞的彪悍座骑。
  
   钟晨煊面不改色地看着这只不期而至的异类,任何人都无法从他掩饰得完美的表情里洞悉他心头的真正想法。
  
   “鎏野,交给你了,不许偷懒!”连胤朝它大声呵道。
  
   被称之为鎏野的大兽,摇摇脑袋,前爪朝下一摁,仰头大吼一声,几道金光从它口中迸出,将整条街道都染成了赤金色。这一声吼,有足以颠覆整座城市的威力。古灵夕还来不及捂上耳朵,便见四周的景物,房舍道路,小摊店铺,还有那些来来往往的人,包括那奄奄一息的女人还有那在店铺中忙碌的老裁缝,都像一张纸一般被卷曲了起来,然后飞速地倒退,缩小,最后统统落入了鎏野的大嘴之中。
  
   一个响亮的饱嗝后,也不待其主人吩咐,鎏野满足地跳回了裂缝中,蓝光闪过,裂缝自行合拢,地面上连个印迹都找不到。
  
   蓝天白云阳光,悉数在此刻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黑不见底的夜晚,还有教堂外,那条空无一人的僻静小路。
  
从黑夜一跃而入白天,又从白天一跃入黑夜,古灵夕被时间的瞬间剧变给彻底弄糊涂了,她看着四周熟悉又带点陌生的景色,不确定地问:“这里……是教堂外头?”
  
   钟晨煊手中的符纸已经成了灰烬,在夜风中散得到处都是。
  
   他们三人对面,一个一身灰衣的男子,手里捏着一个黄灿灿的金手镯,不知所措地看着他们,语无伦次地说:“你们是……这……这是我看到的啊,是我……是我老婆白天掉在这里的镯子!你们别……别……”
  
   话没说完,这厮慌慌张张地跳上身边的脚踏车,风一样朝反方向逃去。
  
   “他就是你们刚刚看到的骷髅鬼呢。”连胤走过去,笑着从角落里拾起一顶沾满了泥的鸭舌帽,扔到钟晨煊怀里,“你再确定确定,这上头是人气还是鬼气。”
  
   钟晨煊怔了半秒,紧紧捏住手里的帽子,问:“难道……包括我在内,都在不知不觉中中了幻术?”刚出此言,又立刻被他否认,“不可能,如果真是幻境,我又怎么可能察觉不出?”
  
   连胤笑道:“你们经历的,的确不是幻境。是世间少见的,颠倒结界。”
  
   “颠倒结界?!”钟晨煊似乎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个名词。
  
   古灵夕更是无言以对,以她这方面的“知识面”,连发个问都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对于刚才所见,你们是不是都有过这个感觉,就是觉得所见到的一切有古怪,但是那种真实感又不容抹煞。”连胤问道。
  
   “不错。”钟晨煊承认。
  
   “虽然是结界,但也是真实的空间存在,跟虚无的幻境还是有质的区别。所以要觉察出来,很难。”连胤看看漆黑的夜空,说,“颠倒结界里,所有一切都是以矛盾并且相反的状态出现在你们眼前。好像你们明明是在夜里,但是看到的却是白天,明明阳光万里,感受到的却是冰冷入骨。更明显的,便是人鬼之分了,在这个结界里出现的所有鬼魂都不会有鬼气,反而会具备所有人类的特质,反之,真正的人类反而会以鬼怪的面目出现,黑白颠倒,混乱不堪,这就是这个颠倒结界的特色。所以,也难怪你会出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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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9 16:19:50 | 显示全部楼层
夜风卷起路边的落叶,哗哗作响,不小心一片落在古灵夕头上,也惊得她倒吸一口凉气,历经如此“超凡脱俗”的事件,心脏还可以保持完好,到也值得她骄傲一番了。捂着心口,她直问连胤:“这个什么颠倒结界,是天然存在还是人为造成的?还有啊,照你所说的,我们看到的那些‘人’都是鬼魂,这地方有怎么有那么多鬼?开大会么?!”
  
   “开大会?!”连胤忍住笑,摸摸古灵夕的脑袋,“据我所知,二十年前,这里遭过一场大火,一整条街的居民死伤无数。也许,你看到的是他们。至于颠倒结界的形成,说来话长,回教堂再细说吧。其实,有些地方我目前也没有想通。”
  
   “连你都想不通……那还有谁能想通。”古灵夕撅着嘴,心直口快地说,却没有留意到身边沉着脸,闷不作声的钟晨煊。
  
   正打算朝教堂里头走的连胤,目光落在古灵夕头顶上,顺手从她的发间拈出了一片薄薄的黑羽毛,问:“这是什么?!”
  
   “呀?!咋落到我头上了?!”古灵夕下意识地朝头上乱摸一气,“刚才在结界里头,一只女鬼要引我们走进一扇小巷尽头的红门,我们正要进去,一只大黑鹰从天而降,啄去了女鬼的一只眼睛,把我们从小巷里引了出来呢。”
  
   “黑鹰?”连胤略一思忖,笑道,“有趣有趣,这小小一座教堂,到是藏龙卧虎,地上跑的天上飞的,都来了,哈哈。”
  
   话音刚落,他指间的羽毛忽然褪了颜色,由黑变灰,又由灰到白,最后成了完全的透明,与空气融为一体。
古灵夕惊讶于羽毛的突然消失,连胤和钟晨煊则对视一眼,都没有对这个小小的怪异现象发表评论。
  
   “呵呵,幸而有这黑鹰为你们引路。”连胤吁了口气,“颠倒结界不仅是个结界,隐匿在里头扭曲力量,束缚着结界范围内的鬼魂,使得他们无法入冥界轮回。除非……”
  
   “除非什么?”古灵夕额头隐隐有冷汗出现。
  
   连胤轻松笑道:“活人进门,死人出门。颠倒结界虽然少见,但是依然存在于世上的某些地方,而且偶尔也会有人误闯进来,好比刚才那个被你们当成鬼怪的贪财家伙。但是,虽然是闯进了结界,但是只要没有走进那道结界门,就是个单纯的过客,不会有性命之虞。可是一旦被结界里的鬼魂引进门,进门之人就会替代那鬼魂在颠倒结界的位置,而对方则可以脱离此地,顺利投胎去。”
  
   古灵夕抹抹汗,心有余悸地问:“难道进了那门,我们就变成了鬼?就永远回不到现在这个世界了么?”
  
   “基本上,可能性为零。除非神迹出现。”生死大事,说在连胤嘴里如闲话家常。
  
   “阿弥陀佛!感谢鹰大哥啊!!”古灵夕合掌一阵乱拜,随即又佩服万分地擂了连胤一拳,“还是你这个冥……呃……家伙厉害呀!让你的大狗嘴巴一张,就把这么诡异的结界还有鬼魂啥的全都吞进肚子了!不可思议!这次又多亏你及时出现,否则我们……”
  
   “进去吧,里头还有个傻瓜在等着我们。”一直沉默的钟晨煊突然打断古灵夕,绕过他们俩,大步流星往教堂走去。
  
   他似乎不太高兴。
  
   古灵夕盯着钟晨煊高窈的背影,揣测着使他不快的原因。骄傲如他,向来以超越常人的本事和万无一失的判断力处理这些非常事件,跟着他这么久,从未见他失手,而这个颠倒结界,害他差点误伤无辜不说,更差点害他们做了那些鬼魂的替死鬼,如此严重的后果,恐怕是向来胸有成竹的他无法接受的吧?当一个人完美成习惯以后,一点点过失,不论是主观还是客观造成,都是个不小的打击。何况,从来都是他出手救人,今天却论到别人来救他,而且救他的人,本事应该不在他之下,如此一来,岂非更有挫败感?!
  
   想到这儿,古灵夕开始后悔刚才的口无遮拦,男人,都是要面子的,刚才自己崇拜连胤而忽略了他的无心之举,会不会……
吐吐舌头,古灵夕一溜小跑朝钟晨煊追去,生怕他一个想不通就干出上吊跳楼的事来。
  
   连胤看着前头那一男一女,摇头苦笑。
  
   爬在墙上的叶子,轻轻晃动着,如一层黑浪在墙上起伏,每一叶片上,都像长了眼睛,安静地窥视。
  
   进到教堂大厅,没走几步,便听到从耶稣神像前传来阵阵呼噜声。上前细看,那老老实实蹲在圈里的胡庭优已经睡得东倒西歪。
  
   古灵夕上前扳住他的肩膀一阵猛摇:“喂喂!醒醒!服了你了,蹲着都能睡着!”
  
   惊醒过来的胡庭优见面前突然多出三个人,先是一惊,看清楚来者是熟人后,噌一下跳起来,着急地问:“怎么样怎么样?发现什么没有?!现在是什么状况?!有新闻价值么?”
  
   “呵呵,没什么,只是发现这教堂外头被颠倒结界包围了。”三人里头,连胤态度最好,也不介意胡庭优听不听得懂,如实说道。
  
   钟晨煊望着圣洁如初的耶稣像,感受着围绕在身边的层层无形暖意,皱着眉头思索许久,道:“结界的形成,大都因为两个性质完全相悖的空间或者气场在某种因缘下相连时,在结合处形成的一种拥有奇异力量的扭曲空间。这教堂内外……”
  
   “呵呵,我就知道你一定能感觉到的。”连胤看着面前神态安祥的耶稣神像,微笑,“虽然这里是教堂,但,跟我们的庙宇一样,都是邪灵不可近的神圣之地,可是教堂外,却被重重怨厉之气包围,这教堂转眼便成了海中孤岛,内正而外邪,两种相悖的气场碰撞在一起,难怪会生出颠倒结界。不过……”
  
   “不过这种情况绝对不是偶然,而是人为。”钟晨煊一语点破,“教堂内有正气,那是自然。可是汇集在外头的怨厉之气还有起初出现在房间窗外的鬼魂,绝对不可能是天然而成,照我看,是教堂内有人,或者有件特别的东西,故意将它们引来这里。”
  
   “鱼饵么?”比起古灵夕和胡庭优的茫然,连胤很容易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剑眉一挑,“我到是很有兴趣把这个鱼饵,或者是放鱼饵的人挖出来。说说在我来之前,你们遇到了什么。”
  
   每到需要案件重演的时候,便是古灵夕一展口舌之能的绝好机会。从那个行踪不定的樱华到偶遇的霍青云,又到后花园疑似冥界产物的渡难花和墙上那二十四幅油画,再到窗外吞噬鬼魂的彪悍树叶,她巨细无遗地向连胤报告完毕。
  
   “渡难花?”连胤听完,对这个玩意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是呀!很漂亮的白色的花!”古灵夕生怕他不信,拉着连胤就近跑到挂着那些画的楼梯上,指着上头说,“看吧,就是这些花,后花园里满园都是!”
  
   连胤的目光在画上停驻少许时间,微微点头,道:“啧啧,居然真的渡难花……”
“啊?!”古灵夕先回头看看,确认钟晨煊他们没有跟过来后,压低声音问,“这花,真是你们那儿的??”
  
   连胤回过头,灯光投下的阴影,刚刚好遮住他的眼眸,看不到眼神,只听到他比之前略为低沉的声音:“曾经是。”
  
   “你究竟是什么人?”钟晨煊突如其来的质问,声音不大,却吓丢了古灵夕一半魂魄。谁也不知道他是从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俩身后的,也不清楚他究竟听去了两人多少对话。
  
   连胤走下楼梯,与他对视,笑:“无业游民呀。”古灵夕则做贼心虚不敢说话,乖乖杵在一边看连胤如何应对。
  
   “渡难花是‘你们那儿’的?”钟晨煊把重点放到了“你们”上头。
  
   “我与你,并非敌人。你只要知道这一点便足够。”连胤拍拍他的肩,不打算回答他的问题,只说,“渡难花的确是冥界之物,百年一开,花期四十九日。但冥界视此花为禁忌,因为它不仅会误导魂灵入无尽地狱,还会以靠近它的灵魂为养料,所以冥界派了专人在花开之期看守,一旦此花盛开,立刻铲除,以保护过路灵魂不受灾祸。但在数百年前的某一天,冥界所有的渡难花一夜之间悉数消失。我想,有人潜入冥界,盗走了它们。”
  
   “既然此花有害无益,为什么不斩草除根?宁可派专人看守也不断其根本?”钟晨煊挑眉发问,对于连胤,他有敬佩,却更有怀疑和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敌意,尤其是古灵夕那丫头与他过从甚密的时候。
  连胤无奈地摇摇头:“不是不断,而是难断。渡难花,天生无根,却能借助本身的诡异力量,浮萍般盛开在忘川之畔。这次铲除,百年后它依然开放,循环往复。”
  
   “天下怎么可能有无根的植物!”古灵夕想不通,猜测着,“难道它的根须都藏在你们看不到的地方?既然铲除不掉,那么同样也不容易被移走啊,哪个人那么有本事,把渡难花都给偷了?可是,偷走这花又有什么用呢?”
  
   “我去后花园看看,我想,那里应该会见到久违的东西。”连胤不作答,侧身朝前走,古灵夕赶忙给他指路。
  
   刚出来,他们便遇到紧紧裹着衣服的胡庭优,又茫然又期待地看着他们的胡庭优。
  
   “你都听到了?”钟晨煊问。
  
   “嗯嗯!”胡庭优老实地点头,“只是我不是很明白。”
  
   “不管你听到什么,最好当成什么都没听到。”钟晨煊冷冷道。
  胡庭优不敢再多说。
  
   一行人刚刚走到通往后花园的门前时,身后突然传来哒哒的皮鞋声。
  
   回过头,一身黑袍的罗德,抱着一本圣经,笑容可掬地停在他们面前,以纯正的中国话问道:“你们好。不好意思,我回来晚了。樱华说,几位有事找我?”说话间,晶亮的十字架在他胸前微微晃动,折射着银色的光,冷而锐利。而他身后那个乖顺而立,灰色又弱小的人影,正是被认定失踪已久的樱华。
  
   胡庭优唰一下躲到了队伍的最后头,见了鬼一样瞅着这个突然出现的蓝眼睛神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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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29 16:21:35 | 显示全部楼层
“要见到您还真是不容易呢。”钟晨煊半是调侃地朝他迎了过去,毫无忌惮地伸出了友好的手。
  
   罗德一笑,眸子里的蓝色光彩水般漾动,握住钟晨煊的手道:“因为你们并没有事先通知。今天我应邀去一位教友家中拜访,抱歉让你们久等了。”轻言细语间,他温和的目光一一扫过在场所有人的脸孔,最后停在沉默不语的连胤身上,道,“今天又多了新朋友呢,钟先生,你们是一道的吧。”
  
   钟晨煊侧睨了连胤一眼:“那个家伙,算是吧。”
  
   “呵呵,有事请直说吧,你们来找我一定不是只为了寒暄吧。”罗德收回手,目光却隔了许久才从连胤身上挪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复杂之色在他眼底转瞬即逝。
  
   “我们想跟你打听一个人。”古灵夕一个箭步窜出来,噼里啪啦把那天在教堂撞到他们的那个中年男人的模样描述了一番,边说边不住地瞄着安静站在一旁的樱华,心头奇怪着这消失已久的女人怎么跟从地里冒出来一样,说出现便出现了。
  
   听罢,罗德面露难色,说:“你所说的男人,我好像有些印象。可是你们也知道,平日里来教堂的朋友也有不少,我的记性又不尽人意,所以,真是记不得那位朋友姓甚名谁了。怎么了,你们找他做什么呢?”
“也没什么大事,只是需要他帮我们一个小忙而已。”连胤站出来,不温不火的眼神下暗藏着锐利如刀的洞察力,以他自己的方式,不动声色地剖析着面前这个外国男人。
  
   “你们来,就只是为这件事吗?”罗德想了想,说,“这样吧,你们留个方便的联络方式,如果下次我再见到这位朋友,问清楚之后便通知你们,如何?”
  
   “有劳了。”钟晨煊截过话头,回头看看通往后花园的门,“不知道神父种在后花园里的……”
  
   “已经很晚了,想来樱华应该已经为各位安排卧房了吧?”罗德直接忽略了钟晨煊后头的问题,扭头看向樱华,摆足了热情主人的派头,丝毫不追究为什么大半夜的这群不速之客还在教堂内游荡的原因。
  
   樱华点头,目光却不与之对视。
  
   “霍青云呢?到处都找不到他!”古灵夕的眼里尽是不依不饶的怀疑,在樱华与罗德之间来回。从刚才到现在,他们连霍青云的一根头发都没有看到。
  
   罗德转身看向楼梯那方,奇怪地说:“这么晚了,青云当然在房间里睡觉啊。”
  
   “楼上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胡庭优探头探脑出来,壮起胆子说了一句。
  
   “不可能!”罗德根本不信他的话,举步朝楼梯走去,“大家都回房休息吧,更深露重,大厅里太冷,当心着凉。”
  
   钟晨煊似乎很赞成他的话,也不跟自己的同伴们多话,直接跟着罗德一道上了楼。
  
   站在霍青云的房间前,罗德示意钟晨煊不要出声,自己则小心地转动着门把手,把房门推开了一条缝。在房间里调暗的台灯光线中,霍青云正抓着被子睡得正香,甚至能听到他轻微的鼾声。
  
   掩上门,罗德朝身后那一拨人轻声说:“看到了吧,我说他在睡觉呢。都这么晚了。”
  
   “奇怪……”古灵夕和胡庭优同时嘀咕着,刚才这小子明明不在房间里,如果他是从外头回来的,没道理他们一个人都没看到他,就算她和钟晨煊陷入颠倒结界,可是大厅里还有个胡庭优,想来要么是胡庭优睡迷糊了,要么就是霍青云根本就是从他们看不到的路回到卧室。
  
   从罗德此刻的神色看来,他们几个到成了跑到教堂疑神疑鬼的古怪家伙。
  
   “不早了,大家都睡了吧。有什么事,明早再说。”罗德的脸上浮现出倦意,“SORRY,今天我实在是有些累了。”
  
   道过晚安,罗德径直走回自己房间,礼貌性地轻轻关上了门。走廊上,空留下他脚步的余音,孤独地回荡。
  
樱华站在众人身后,默默地看着罗德的背影,仅剩下的那只眼睛里,闪烁着无法解释的纠结。
  
   “大家,休息吧。”她淡淡地说,然后转身打算离开。
  
   钟晨煊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胳膊,虽然力道控制得刚刚好,可是他冷若冰霜的眼神却让见者无法不心惊。樱华看了他一眼,马上将头扭到一旁,说不出是害怕还是害羞,那情形,似乎避开他是她天生的本能。
  
   “刚才你去哪里了?我们找遍了教堂也没有看到你。”他的语气并不严厉,却自有千斤的份量。
  
   樱华的嘴唇嚅嗫着:“我……我……我刚刚到城隍庙那边去了。”
  
   “大半夜你去城隍庙干什么?”古灵夕想破头也想不出一个女子半夜到庙里去做什么,上香祈福也不必选在这个诡异时间吧。
  
   “没什么……我……我就是想去看看那里的彩灯扎得怎么样了……”樱华的声音越来越小,“我想看到城隍诞那天,满街灯火的漂亮样子……又怕看不到……”
  
   面对这个说话缓慢又没有逻辑的姑娘,胡庭优忍不住插嘴道:“城隍诞还没到时间啊,你现在去看,最多只能看到满街的竹架子。”
  
   樱华的嘴唇微微上翘,淡笑若菊:“能看着竹架子想象一下,也是好的。”说罢,她朝钟晨煊望了一眼,道,“我很悃了,可以去睡了么?”
  
   钟晨煊松开了手。
  
   樱华舒了口气,垂头快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砰一下关上了门。
  
   “一屋子怪人!”古灵夕挠着头。明明这里早已经是暗流汹涌,可是为什么每个人都还可以做到若无其事,好像来这里只是闲话家常一般呢?!她扭头看向钟晨煊,问,“老钟,你现在到底想干啥?刚才那颠倒结界的事,你不预备向罗德要个说法么?”
  
   钟晨煊面无表情,不回答。
  
   “丫头,有的窗户纸是不能随便捅破的。有时候,一动不如一静。”连胤的声音从霍青云房门口传来。他们几个只顾着盘问樱华,谁也没有注意到刚才一直蹲在房门前不知在干啥的连胤,直到这会儿,他才站起身朝他们几个招招手,“你们过来,看这个。”
  
   几人走过去,在连胤手指的方向下,干净的地板上躺着一缕比头发丝粗不了多少的白色黏液状物体,从霍青云的房间内延伸而出,蜿蜿蜒蜒地向前爬行,顺藤摸瓜寻过去,才发现这痕迹从地板上一直延伸到了天花板,最后消失在走廊尽头的墙壁上。
  
   “这个是什么?”古灵夕伸出一根手指想沾上一点,却被钟晨煊阻止了。
  
   “不知道底细的东西,不要随便乱碰!”钟晨煊沉着脸把她的手甩回原位,看了连胤一眼,道,“你的眼力的确非一般的好。如果我没猜错,这道痕迹,应该不是人力所能造成的。”
“哈哈,我现在也不清楚这痕迹是怎么来的。不过我能肯定的是,这教堂里的人,都是极有趣的。”连胤脸上故意露出了孩子般的开心与好奇,这种时候还能闲散如此,且不知道这“教堂里的人”是不是也包括他自己。
  
   “我能说两句么?”胡庭优小心翼翼地举着手,道,“如果可以,我是不是可以先回房休息了?折腾了这么半天,我真的很累。”
  
   古灵夕鄙视地睨着他,这厮从头到尾都没有出过半分力,还好意思说累?不过,在钟晨煊给他画下的圈里,蹲着也能睡着,他也算是个奇人了。
  
   “随便啊。”连胤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胆小如鼠的家伙,又看看其余两人,一拍脑袋道,“正好,差点忘记了我还有点事要跟你们说。你们的房间在哪里?”
  
   胡庭优赶紧领着他回到了刚才他们几人打盹的大房间。
  
   关好门,连胤坐到正中间的沙发上,伸了个懒腰后,才从怀里掏出那张从钟晨煊手里拿走的照片,放到茶几上,说:“先说好,不要问我是从哪里得来的这些消息。我自有我的渠道。不信我的人,现在可以离开。有么?”
  
   “我当然绝对地信任你啊!!”古灵夕当仁不让地成为他的第一个忠实支持者,且不论他那冥王的身份,哪怕就是个普通人,他也是钟晨煊和她的救命恩人呢。对自己好的人,没有不相信他们的理由。
  
   “说吧。”钟晨煊坐下来,“我现在并没有兴趣追究你的消息来源。”
  
   胡庭优更是变戏法一样掏出了小本儿,打算记录下连胤说的每一个“消息”。
  
   “呵呵,这样就最好了。省却很多麻烦。”连胤笑过,神情渐渐严肃,“照片上这个男人,本是该命丧于水中,可是他现在依然活得好好的。而这个赵大婶,还有多年寿命可享,死于非命着实蹊跷。而这两个人,他们的生辰八字完全相同。赵大婶遇害的那一天,本该是那男人归西之时。”
  
   此话一出,听众们鸦雀无声。
  
   “你这么说,想证明什么?”钟晨煊直视着他,心里已经大概明白了几分。
  
   连胤看着茶几上的诡异照片,笑:“很简单。有人对调了他们两个人的命。赵大婶只是做了那陌生男人的替死鬼而已。所以在这张照片上,我们看到了两张脸。虽然躺着的是赵大婶,可是加诸在她身上的,却是另一个人的命运。真是有趣!”
  
   古灵夕听得傻了,胡庭优的笔快把本子戳出了洞。
  
   “还有这样的事??换命??”古灵夕觉得换手换脚都还可以接受,换命,这到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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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29 17:13:12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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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31 15:30:00 | 显示全部楼层
“世间万物都不是固定绝对的,当然可以换。”连胤不再有笑容,凝重地让人窒息,“不过,这可不是个好兆头呢。”
  
   如果连无所不能的堂堂冥王都锁眉说一件事很难办很不好的话,那是否意味着一场天塌地陷的大灾难?!一把大锤在古灵夕心尖上狠狠敲了一下。
  
   “太离奇太离奇了!!!完全可以上头条!!”胡庭优紧紧捏着本子,一脑袋就想到他的报纸,对于连胤话里隐藏的严重性丝毫没有触觉。
  
   “你认为你们主编会允许这么荒诞的事上头条么?”钟晨煊忍住了想把胡庭优踹出去的冲动,又转头对连胤冷冷道,“罗德有这么大的本事么?”
连胤深邃的目光穿过雾气朦胧的窗户,摇摇头:“要完成这件事,我想仅仅凭一个单一的力量是不够的。换命之法,到让我想起了一个传自上古的玩意儿。”说到这儿,他自嘲地笑笑,挠了挠头,“可惜,我学艺不精,对于这个玩意儿也只是略知一二,不曾深究过。”
  
   在场所有人的眼里都或多或少对连胤流露出“请你不要卖关子”的愤恨之情。
  
   连胤不回头,起身缓步踱到窗前,吟诗般念出四句话来:“极阴极阳对成双,人魔二分游其下,一魑轻指割天运,偷换烈日成冰霜。”
  
   是不是大人物越到紧张的时候越爱用吟诗作对风月高雅来显示自己的高深莫测无所忌惮???古灵夕对着他的背影如是想着,当然,如果背对着她的那个男人不是冥王,她必然会以拳脚来发泄她对于这首“诗”的无限感慨。
  
   连胤回过头,微笑着看神情各异的他们,早已洞穿他们心中所想:“这可不是唐诗啊,呵呵。这四句话,所描述的就是上古邪阵——割命易运。”
  
   “割命易运?”钟晨煊坐直了身子,脑子里突然闪过钟岳霆昏迷前挣扎着跟他说的那几个断断续续的字,“这是个阵法?”
  
   连胤点头,又道:“只可惜我也只是听闻过而已。”说罢又轻笑,“不知道从现在开始深究,算不算晚。”
  
   “不晚不晚!”胡庭优跳起来只差鼓掌欢歌了,“说吧说吧,我们要从哪里开始深究?”
  
   古灵夕把他推搡到一旁,问连胤:“那四句话的意思,我完全听不明白。只是……”她指了指钟晨煊,“他老爹临昏过去的时候曾断断续续说过什么‘割运尸’三个字,你现在又来个割命易运阵,你们说的会不会是同一件事?”
  
   连胤看看她,又看看钟晨煊,耸耸肩:“也许是吧。他们钟家对这些事有所耳闻,也不是什么稀奇事。”
  
   看他不惊不诧地评价着自己的家族,钟晨煊挑眉一笑:“呵呵,看来连兄不止通晓神鬼玄事,对我们钟家也很很是了解呢,莫非是我家失散的远房亲戚?”
  
   “既称我为兄,那自然也是半个亲戚了。”连胤顺水推舟,轻松避开了钟晨煊半明半暗的试探。
  
   这两个男人之间,一直绕着一场看不到硝烟的战争。
  
   古灵夕不是傻子,可是她始终不明白钟晨煊对连胤的敌意究竟来源于何处。再怎么说,连胤救过他性命是不争的事实。钟晨煊这般的人物,该是恩怨分明的。可是他……
  
   “如果能解开这四句话里的玄机,我想一切便能真相大白。”连胤侧身,潇洒地打了个响指,“在这之前,我们以静制动。”紧接着他又狡黠一笑,“我们有的是时间在教堂里做客。呵呵,我喜欢这样的敌人。”
  
   “你有没有想过,也许这一切都是个局,暗藏的饵,等着钓上那久等的鱼。”钟晨煊重新靠回松软的靠背上,眯起了眼睛,好像在自言自语。
连胤坐到他对面,悠闲地翘起腿,道:“世间到处都是局。不到最后,谁也不知哪个是鱼,哪个是那钓鱼的人。天亮之后,我要好好赏赏花。你们既然跟那个孩子相熟,不妨多跟他聊聊。至于那个樱华,也要多多关心一下。”
  
   “在布置任务么?”钟晨煊睁开眼,却不看他。从来都没有人敢给他“布置”任务。
  
   “如果你这么认为,那就算是吧。”连胤给了他一颗软钉子,然后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下,打着呵欠,“困死了,天大的事也等睡醒了再说。”
  
   “好好,都休息都休息。”古灵夕恍惚间从钟晨煊周围闻到了一点点火药的味道,忙拉了拉他的衣袖,使眼色要他不要跟连胤“一般见识”。
  
   钟晨煊嘴角冷冷一翘,重新闭上眼,不再说一个字。
  
   古灵夕松了一口气,每每看到这两个男人交锋时,她就提心吊胆。一个天雷,一个地火,一个是来去神秘威仪凝重的冥王,一个是不可一世异术过人的世家子,真要起了冲突,那不比山崩地裂更危险?!他们两人之间的这种似敌非敌的关系,实在让人费煞思量!
  
   蜷缩在沙发角上,疲极的古灵夕却了无睡意。从送霍青云到这教堂开始,发生的种种离奇事件,到最后竟然都归结到一点上,那个一直被他们当成天使一般看待的,那个从一开始就被他们忽略在事件之外的——神父罗德。
  
   前前后后发生的每一桩事,看似都与他无关,可是如今看来,一切似乎都没有离开过他的影子。他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藏了怎样的秘密?
  
   古灵夕想着想着,眼皮重了起来。
  
   也许,很快就会有答案了吧。
  
   她在即将闭上眼的最后一刹,目光笼罩在对面那两个沉沉入睡的男人身上。
  
   有他们在,没有什么是解决不了的吧。她一直有这个信心。
  
   身旁响起了阵阵没心没肺的鼾声,胡庭优猫一样缩成了一团,睡得贼香。
  
  
  《与魅共舞》•六•神父罗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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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31 15:34:12 | 显示全部楼层
七.旧怨
  
  
   灿烂的秋阳,轻易洗去了昨夜充斥于整个教堂的死气与疑窦,鲜活的晨光似乎把人的心都照得透亮了。樱华早早为尚窝在房间内打呵欠的大小懒鬼们送来了可口的点心,起初的羞怯躲闪之情已经退去不少,脸上多多少少有了些活泛正常的神色。
  
   没有人再提起昨夜的事,房里的气氛再正常不过,那几个大快朵颐的家伙仿佛真是到教堂里来参观游玩一般轻松悠闲。
  
   “你们慢慢吃。楼下的盥洗室里我已经准备好热水给你们洗脸。”樱华像个耐心的妈妈在叮嘱一帮只顾吃东西的淘气孩子,仅剩的那只眼里泛着淡淡的温柔,虽然只是一刹那。她转身离开的当口,手臂却冷不丁被古灵夕拽住了。
  
   “樱华姐,后天就是城隍诞了,你不是说你很想去看么?”她笑嘻嘻地看着一脸愕然的樱华,热情万丈地喷着糕点沫,“不如我们一起去吧,我也刚来省城,也很想去见识见识这热闹场面呢。”
  
   鬼丫头!钟晨煊心头暗自一笑,面上却一本正经地结果话茬道:“是啊,不如一道去玩玩吧,人多更热闹不是。”
  
   “这……我……我……”樱华眼中的光彩一闪而逝,继而为难地揉着衣角,欲言又止。
  
   “就是就是,一起去嘛!每年的城隍诞都是非常热闹的,好多好吃好看的,还有杂耍啊魔术啊,别扫兴嘛,大家一起一起啦!”胡庭优也极力劝说着似有拒绝之意的樱华。
  
   “我……我这个样子……”犹豫半晌,樱华终于吞吞吐吐地说,“还是不要去了。我怕吓到别人……”
  
   “原来你介意这个?”古灵夕恍然大悟,说到底也是个年轻姑娘,面容毁成这样,在教堂这小小地方里还好说,一旦暴露在大庭广众之下……也难怪她会有这个心结。想了想,她献策道,“没关系的,反正我们晚上才去,那里人又多又杂,而且都忙着吃喝玩乐呢,谁会留心到身边一个陌生人的模样呢。别担心,其实你的头发已经把那个遮得差不多了。去吧去吧!”
  
   连胤优雅地拍拍手上的点心渣,没事人般接了一句:“今年不去,又得等一年了。人这辈子有几个一年可以等呢。”
“你说啥?”古灵夕没听清,继续拽她的袖子游说,“去吧,你看大家都这么热情地邀请你,不去实在太不给我们面子了。你看你又给我们做吃的又给我们烧热水,照顾的这么好,也让我们有个报答你的机会嘛!”
  
   樱华看着这个一脸诚恳的丫头,思忖片刻,终于迟疑着点了点头。
  
   古灵夕心里露出胜利的笑容,可一看着眼前这个失去了美貌的女子,她心里又有一丝没来由的愧疚,说的冠冕堂皇是帮樱华圆她的愿望,实则只是为了从她身上找到一些他们想要的线索,怎么说也是一种利用。不管樱华的面容和行为如何怪异,古灵夕从头到尾对她都没有敌意,反而是怜悯,在渐渐加重。不知道他们是否有同样的想法,古灵夕看看身边那三个神色各异的男人。
  
   几声礼貌的敲门声响起后,穿戴整齐的罗德微笑着站在门口,跟他们几个客人打过招呼后,看定樱华道:“樱华,大厅里的花似乎不太精神,是不是应该搬到外头去晒晒太阳?”
  
   “啊,好,我这就去看看。”樱华像听了圣旨一般,马上快步出了门,不敢再多留半秒。
  
   罗德略略侧了侧身子,笑着对他们几个说:“几位如果还想留在我这儿参观的话,请自便,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少陪了。”
  
   “神父你去忙你的吧,我们几个自己到处溜达溜达就行了。唉,都是乡巴佬,平时很少有机会到这洋地方来。打扰你了。”连胤站起来半开着玩笑,旋即话锋一转,看似随意地问了一句,“对了,教堂里有什么地方是不方便我们这些外人去的么?”
  
   “当然没有,任何人都可以去这里的任何地方。大家都是上帝的孩子,没有什么外人不外人的分别。”罗德泰然答道,蓝色眼眸平静无波,找不出一丝异常,在胸前划了个十字后,他举步离开。
  
   确定罗德走远了,古灵夕才吁了口气,闷闷道:“这个罗德,每次看他的眼睛都让我觉得头晕。怎么就有人的眸子蓝得像深海一样,深邃地像能把人的灵魂都吸进去一样。”
“说的那么玄乎。”胡庭优不屑地瞥她一眼,“兴许是你见人家长的好看,自己发花痴还不自觉。”
  
   古灵夕大怒:“呸!我身边除了你之外的两个男人,哪个比他差了?我会花痴一个洋和尚?!你……”
  
   “好了好了,你对我们的赞美我们已经了解了。现在你们俩该去看看霍青云起床没有!”连胤笑眯眯地站到那两个冤家中间,又看看钟晨煊,问,“要不要随我一道去赏花?”
  
   钟晨煊一挑眉:“好,我奉陪。”
  
  
  
   走在去霍青云房间的路上,古灵夕还念念不忘地嘀咕,两个大男人约着去赏花,怎么听怎么别扭,如果不是知道内情,她定然说这两人有断袖之癖。
  
   胡庭优看穿了她的心思,嗤笑道:“人家宁可约个男人去赏花也不约你,啧啧,你的魅力啊,可见一斑。”
  
   “他们是去办正事!你这猪脑袋不会以为他们真去赏花吧!”古灵夕愤然回击。
  
   “办正事也可以带着你啊。如果你够可爱又够聪明的话。”胡庭优的嘴不比街头的三姑六婆差。
  
   战火正要熊熊燃起时,霍青云的房门开了,霍青云伸着懒腰走了出来。
  
   “你们这是……”他怔怔地看着面色赤红一脸怒气的古灵夕,不明就里。
  
   一见到霍青云,古灵夕的怒气立即被抛到一旁,忙抓住他问:“你昨天晚上没事吧?”
  
   “昨天晚上?”霍青云稀里糊涂地看着她,“昨天晚上没什么事啊。我把画画完之后,觉得很累,然后就睡着了,也没顾着跟你们说声晚安,抱歉啊。”
  
   “你一直在房间里睡觉?”古灵夕不依不饶地瞪着他逼问,目光又聚焦在他比起昨晚初见时苍白许多的脸上,“你真的一直在房间里睡觉?一整夜都是?”
  
   “你没事吧?”霍青云被她的神态吓着了,小心翼翼地回答,“我真的一整晚都在房间里睡觉啊,除了这个我还能干什么?!”
  
   “见鬼了!”古灵夕放开他暗骂,昨夜他们去他房间里的时候,明明只有一地的凌乱杂物,哪里见这小子半点踪迹。现在看来,要么是他撒谎,要么,便是出了别的岔子。
  
   胡庭优打量着霍青云,插嘴问:“我说小朋友,怎么你的脸色那么难看啊,昨天晚上见你都是红光满面的呀。没睡好么?”
“哦,这个啊。”霍青云下意识地摸着自己的脸,像被蒙了两张半透明白纸一样的嘴唇慢慢吐出话来,“大概是没睡好吧……也许是我还不适应新的家,反正住到这里之后,有时候我早晨一起来,就是这个样子,像大病一场一样。神父说我是贫血,还让樱华姐给我准备了不少补品。不过没关系,只要过了中午就好了,又会红光满面了。呵呵,大概真的是贫血吧。”
  
   “我也有家族遗传性贫血症啊,可是都没你反应这么强烈。”胡庭优同情地看着霍青云,“看来你真要好好补补才行!”
  
   “您也要小心进补才是啊!小心哪天失血过多而死啊!”古灵夕好心地朝胡庭优眨巴着眼,然后又看向霍青云,再确认一次,“你确定你没什么事?”
  
   “真的没事,只是有点点头晕有点累而已。唉,看来以后不能画画到太晚,还是该早些睡觉才是。”说罢,霍青云感激地看着她,“谢谢你这么关心我。”
  
   “我也关心你啊,怎么不谢我!”胡庭优不满的嘀咕,不过没有谁理睬他的抱怨。
  
   “啊,对了,你等等,我有东西给你。”霍青云一拍脑袋,转身跑回房间。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张卷成筒的画纸。他把画纸放到古灵夕手里,脸上竟有了些红晕,说,“你救过我的性命,一直也没机会跟你道谢。我,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说,只能送你这个,希望,希望你喜欢。我我,我去洗脸了。”
  
   说罢,霍青云一溜烟跑下了楼去,脚步却透着兔子一样的轻快。
  
   什么东西啊,古灵夕咕哝着打开画纸,眼神即刻被钉在了上头。胡庭优凑上来一看,愣了愣,然后清清嗓子冒了一句:“呃……美化你了……真的美化你了!”
  
   画纸上,是一幅笔触精致的铅笔素描肖像,画里的古灵夕微侧着脸,美目盼兮,巧笑倩兮,灵动之气跃然纸上,而作为背景的秀丽的山石,刚柔兼备的线条更衬出她这主角与众不同的美丽。
  
   霍青云用一支画笔,牢牢抓住了连当事人自己都从未意识到的魅力。
  
   “原来……”古灵夕憋着嘴,激动得快要落下泪,“原来我这么漂亮!!!”
  
   胡庭优打了个寒颤,赶紧帮着她把画纸卷好,说:“我建议你把正事做完再来自恋!难道你不觉得霍青云有些不对头么?昨天我们到他房间里的时候,他明明不在,怎么今天言之凿凿地说他一直在房里呢?”
  
   “是啊。”古灵夕忙从刚才的惊喜中跳出来,说,“还有他房间门前的那道黏液痕迹。难道这小子撒谎?可是,我的直觉认为,他不会骗我。算了,先去找那两个赏花的。”
  
   下楼的时候,胡庭优瞟了她手里的画纸一眼,眼珠一转,小声说:“抛开别的不说啊,单就这幅画,以及霍青云送画给你的动机来看,这小子八成对你有意思啊!!”
“你如果吐不出象牙可以选择沉默!人家感谢我的救命之恩,所以送我礼物。哪里像你这不长良心的混蛋,不图报答,还恩将仇报!”古灵夕朝他亮起拳头,“你是不是真觉得我打不过你这牙签身板?!”
  
   “好好,当我没说。”胡庭优耸耸肩膀,双手朝两旁一摆,“怕了你这母夜叉了!看将来哪个敢娶你!”
  
   砰!
  
   忍无可忍的古灵夕赏了他腹部一记重拳。
  
   “哎呀!”胡庭优的身子朝旁一斜,左手忙撑住墙壁保持平衡,可随之而来的是另一声更惨的嚎叫。他的手刚好落到挂在墙上的那二十四幅画里的其中之一上,一股白烟瞬时从他掌下冒出,滋滋有声。
  
   “我的娘我的妈我的外婆啊!痛死了!”胡庭优慌忙缩回手,狠狠甩着大声喊痛。
  
   古灵夕心下一惊,忙上前一看,胡庭优留在画上的掌印清晰可见,那颜色像是一层薄薄的冰,被冻在画里一般。再一细看,那掌印却又慢慢消失了。
  
   她不由分说地拉过胡庭优的左手,这才发现这厮的手掌不仅冷得像冰,连颜色也从正常变成了乌紫色,还有几道淡淡的红气叶脉一样在下头延展,又消失。
  
   “痛痛痛!”胡庭优跳着脚。
  
   心下生疑的她,看着那些一切正常的画,伸出了自己的食指,犹豫片刻,还是慢慢朝那伤了胡庭优的画上触去。
  
   “呀!”只是轻轻地挨到一点罢了,古灵夕却像触了电一样轰然把手缩了回来。
  
   再看她的食指顶端,竟然也遭了跟胡庭优手掌同样的下场,乌紫得不像样子,而且,冷,冷得像被嵌入了冰块里,那种在麻木里扩张的剧痛,着实难熬。
  
   “这些画……”古灵夕退后一步,拉着胡庭优就走,“快去找他们!”
  
   在两个风风火火的背影后,一双眼睛停留在暗处,静静看着。
  
   教堂最顶层的书房里,漆成深褐色的落地书架沐浴着从窗外洒进的阳光,一尘不染的光泽缓缓漾动着
罗德逆光而坐,桃木躺椅呀呀摇动着,一身黑衣将他在阴暗下隐藏得更深。一点细碎却显眼的亮光在他举在指间的一个小方盒里闪动——一枚白金指环,躺在柔软的绒布中,戒面上镶嵌着一方比最上品的钻石更通透闪耀的六角形,一片花瓣样的物体沉在里头,透着一抹春天专有的淡淡粉红。
  
   他缓缓转动着盒子,目光一直未曾离开里头那漂亮的小玩意儿,
  “他们还在?”他问那个像木头般立在面前的娇小身影。
  
   樱华点头,小声道:“嗯。两个人在后花园,另外两个正在去花园的路上。”
  
   “呵呵。喜欢,就都留下吧。”罗德略略抬起头,一束阳光刚刚掠过他的眼睛,蓝的像深海的眸子,没有感情,又像藏满了感情,那种极端的感觉足以淹没所有被他目光所及的灵魂。
  
   “一定要这么做吗……”樱华声细如蚁,低得她自己都听不到。
  
   “这个问题,没有问的必要。”罗德啪一声合上了盒子,嘴角浮出满意的微笑,“他终于来了。我要的,定会找他拿回来。”
  
   樱华没有再说话,慢慢退后,单薄的身子渐渐隐没在光线触不到的黑暗里,徒留一声若有如无的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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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31 15:35:50 | 显示全部楼层
“花很漂亮,可细细一看,透着死气。”
  
   “它原本就不属于人界。”
  
   “你看它的眼神,像见了老朋友。”
  
   “呵呵,老朋友……也可以这么说。到是没想到在这里见到它。”
  
   “‘你们那儿’的好东西还真不少啊。”
  
   “过奖过奖。”
  
   连胤与钟晨煊比肩站在那片摇曳的纯白花朵前,像闲聊,又像欣赏,两个无可挑剔的美好背影被阳光晕染上薄而透明的七彩光华,晨风拂动两人的衣袂,墨黑正红两个颜色交汇飞舞,于飘逸中自有种难以言述的威仪凝重。抛开所有令人不快的因素,单看这一幅画面,恍然间确有惊见天人之感,当然,如果没有后头那两个一路狂奔而来的冒失家伙,这种在动人与威严之间平衡恰好的感觉会一直保持下去。
  
   “老钟!!!我受伤了!!”古灵夕跑得太快,咚一下撞在钟晨煊背上。
  
   “我也是!!还更重!”胡庭优举着发紫的手掌,朝连胤哭丧着脸。
  
   钟晨煊看着古灵夕快举到自己鼻子下的食指,又看看胡庭优的手掌,皱眉道:“你们又到哪里折腾去了?不是让你们去看霍青云的么。”
  
   胡庭优赶紧解释道:“我们没有乱折腾!刚才去看了霍青云,这小子口口声声说昨天他一整夜都在房里睡觉,哪里都没去过。然后我们就来找你们,谁知道下楼时我一不小心碰到了挂在墙上的那幅画,手掌一下子就冒烟了,然后变成这样。可疼死我了!”
“我只是轻轻碰了一下而已,手指也受伤了!”古灵夕愤慨不已,激动地比划着,“那些画看起来很普通,可是不碰不知道,一碰才晓得简直跟烧红的烙铁……不对,像冻了一千年的寒冰……呃,也不是,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了。反正就是古怪透顶!”
  
   “我瞅瞅。”连胤轻托着古灵夕的手指细细查看,沉思半晌才道,“看起来是冻伤。”
  
   钟晨煊放下胡庭优的手掌,点点头:“不错。好像还是比较严重的那类。”
  
   在金秋十月的天气,两个人一本正经地说着冻伤,换成别人,怎么看都是头脑不正常。但是,话从他们两个嘴里出来,那便由不得人不信了。
  
   “现在的天气,会冻伤么?”胡庭优傻傻地问。
  
   “根本不是天气的问题。”钟晨煊回头看了一眼矗立于温暖光华下的教堂。
  
   连胤朝古灵夕的手指吹了吹气,哄孩子一样说:“乖,吹吹就不疼了。等下再让钟老弟帮你彻底治疗一下。”
  
   “顺便也帮我治疗治疗吧!!现在还在痛呢!!”胡庭优赶紧凑过来。
  
   钟晨煊并不急着帮他们治伤,反到对致使他们冻伤的原因更感兴趣,说:“区区一幅画,却能把人伤成这样,呵呵,到也算珍品了。我去看看。”
  
   刚转身,却被连胤抢在了前头,他冲钟晨煊摆摆手:“验画这种事,我比你在行。”
  
   钟晨煊一挑眉,不置可否。
  
   “还是先帮我治伤吧!”胡庭优才不管他们谁去验画,龇牙咧嘴地请求着。
  
   连胤一笑,拍拍钟晨煊的肩头:“以极炎之气,散极冻之伤。你们钟家的九焰地火,至纯至烈,只要功夫到家,任何阴寒质的玩意儿都会在这道火焰下灰飞烟灭。知道该怎么做了吧?”
  
   “不劳阁下操心。”钟晨煊拂开他的手,拉起胡庭优可怜的爪子放在自己右手掌上,再以左手覆盖其上,而后闭目凝气,嘴唇轻动,默念着只有他才懂的咒语。
  
   转眼间,一团比晨雾凝重又比火焰稀薄的金蓝之气在钟晨煊的手掌四周跳跃升起,他和胡庭优的脸被映在一层忽蓝忽金的颜色中,虽古怪,可看上去丝毫不会让人有一丝心慌恐怖之意,反而有种莫名的暖意在渐渐扩散。
  
   胡庭优死瞪着握在一起的手,嘴巴张得老大,一个字都说不出。
  
   “火焰”烧了约半分钟,渐渐熄去。
  
   松开手,钟晨煊睁开眼,轻描淡写一句:“好了。”
  
   再看胡庭优的手掌,那层骇异的乌紫消褪得纤丝不剩,此时的皮肤,透着再正常不过的颜色,刚才的伤仿佛只是一场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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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3-31 15:37:10 | 显示全部楼层
“呀!不疼了!一点都不疼了!”胡庭优欣喜万分地甩着手掌,千恩万谢并崇拜无比地看着钟晨煊。
  
   古灵夕想了想,猜测着:“上次在霍宅,我就见你玩火玩得特别厉害!难道刚才你也是用火帮那个白痴治好伤的?可是,他的手怎么没有变成熟猪蹄呢?”
  
   “半成火力罢了,不够烤熟的。”钟晨煊边说边把古灵夕的手拉过来,如法炮制地将她的食指恢复如常。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胡庭优看着满园的白花,开始发挥记者本色:“你们已经确认这是渡难花么?发现什么别的线索没有?啊,还有那些!”他的手指朝那些爬满外墙的蔓藤一指,“那些东西,我昨夜亲眼见到它们把那些鬼魂都给抓来吃掉了!”
  
   “是啊,你们俩在这儿半天,不会真的只是赏花吧?”古灵夕活动着痊愈的手指,看着一脸懒人相的钟晨煊。
  
   “有些东西,白天与黑夜是两回事。”连胤闲闲扫了一眼面前的花朵,微笑渐渐散去,“有些东西,是以另一种方式活着的。”
  
   “阳光可以遮掩许多事情。”钟晨煊接过话头,连说话方式也像连胤看齐,存心不让人听懂。
  
   “听不懂!”古灵夕和胡庭优同时摆头。
  
   钟晨煊的目光落在那些看似毫无异常的“爬山虎”上,自言自语道:“说渡难花在冥界时,是以过往的灵魂作为养料。如今这花到了人界,长势依然如此茂盛,只怕这‘养料’是吃了不少啊!”
  
   “你意思是,我们昨夜看到的情景,那些叶子吃掉鬼魂,其实没有其他目的,只是为了给这个来自异界的花提供养料?!”古灵夕的脑子突然转过了弯。
  
   “如无意外,当是如此。这些藤蔓,并不是如我们所见的这样,好像跟渡难花是两个毫不相干的品种。没猜错的话,它们的根部,应该是跟渡难花相连的。”连胤用脚轻轻戳了戳地面,接着手指轻轻一动,竟以快得无法看清的本事轻易取来一片那藤蔓上的叶子,又放在鼻子下嗅了嗅,道,“呵呵,死灵之气尚有残存,可惜啊,入不了轮回不说,还白白成了别家口下的美餐。我真是越来越佩服这种花之人!”
  
   “用死灵当养分……这些花……”胡庭优看着这些称得上美丽的花儿,起了满身鸡皮疙瘩,下意识地朝后退开一步,仿佛多接近它们一些,自己的魂魄就会被当成养料吸走一般。
  
   古灵夕把在这里遇到的所有怪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串连起来一想,说:“莫不是这个种花的人,把某件有吸引鬼魂到这里来的东西,藏在教堂里,然后那些死灵为了得到这个玩意儿,都跑来了教堂,可是还没进得来,便被早等候在此的渡难花吃下了肚。说穿了,不过就是鱼饵跟猎物的关系。”
“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明白了。”胡庭优恍然大悟地拍着脑袋,掺和进来道,“这里根本就是个陷阱!!为了养好这个不属于人界的邪花,竟然把人的魂魄给骗过来吃掉!这养花的人非一般狠啊!”
  
   “花,不就是罗德养的么!”古灵夕觉得从嘴里吐出这个名字,有点困难,即便事实已经摆在眼前,她还是不敢完全相信,那个肯无私救助弱者的神父,会跟这邪恶到底的渡难花扯上关系。
  
   连胤摇摇头:“丫头,话别说太早。其实我们谁都没有确实证据,证明罗德是种花人,也许他只是代为照料,也许他只是被真凶利用,这些都还是未知之数。我不喜欢冤枉好人。但是,若他真的脱不了干系……”说到这儿,连胤的眼里有冰霜乍现,“他会为他的行为付出应有的代价。”
  
   古灵夕环视着整片乍看之下称得上“生机勃勃”的花园,寒意由脚心像上窜开,这么漂亮的地方,谁会想到竟然隐藏了如此悚人而血腥的秘密。也许钟晨煊说的没错,白昼,阳光,好看的外表,真的能隐藏很多东西。当你面对这些,很多时候不是你没有能力去揭开真相,而是你根本不会有那个意识去揭开,因为你的心,早被迷惑。想到这儿,古灵夕突然觉得自己好像长大了些。
  
   天空的阳光被几片流过的云彩遮住了,花园里渐渐暗了下来。连胤转身朝教堂里头走去,抛下一句:“我去验画。”
  
   其余三人自然不会放他一个人独行,步伐一致地跟了上去。
  
   路上,古灵夕和胡庭优好像忘记了之前的水火不容,竟破天荒地私聊起来。
  
   “如果真是罗德干的,你说我们在他的地盘,他会不会直接杀人灭口啊?”
  
   “胡说八道什么!如果他要对我们下手,恐怕早打起来了!你有点脑子好不?再说,就算他真要下狠手,也未必是我们的对手。”
  
   “也是。呃,你说那渡难花会不会吃活人啊……我觉得这么罕见的植物,应该给它们拍照留念!”
  
   “你省省吧,这个时候还想拍照?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听他们的!不过我想活人应该不是它喜欢的,不是说了它是靠死灵为养分的么。但是我就不明白,搞这么多事,骗这么多鬼魂过来当养分,你说这养花的人目的究竟是什么?总不可能仅仅是为好看吧?”
  
   “是啊,把花从冥界偷出来种在这里,又要费那么大劲来养花,这么浩大的工程,究竟为了什么呢?”
钟晨煊听了身后的窃窃私语,放慢步子对那两个冤家道:“劝你们省些口水养神。凭你们两个的智慧,是解不开任何谜底的!”
  
   “那不见得。其实我觉得我挺聪明的!”胡庭优不乐意地反驳了一句。古灵夕似是早习惯了他这种说话方式,到也不怒,只是哼了一声,显出“早晚要你知道我厉害”的架势。
  
   连胤一直没有回头,默默朝前走,将一抹心事重重的神色藏在了匆匆的脚步之下。
  
  
  
  
   灯光下,那二十四幅内容相近的画,像二十四只敏锐又沉默的眼睛,静静地注视着站在它们面前的四个外来者。
  
   胡庭优心有余悸地指着其中一幅道:“就是它,刚才我只是不小心碰了一下,手就成了那样!不知道是不是每幅画都这样!”
  
   钟晨煊刚一伸出手掌就被古灵夕给死死拽住了:“别碰!真的好痛的!”
  
   “在已有前车之鉴的情况下还去干同样的事,只有你这傻瓜会做。”钟晨煊看看她又看看胡庭优,讥诮一笑,“放心,我不会步你后尘!”
  
   撇开被气得鼻子冒烟的古灵夕,他伸出手,手掌稳稳停留在离画面不到半寸的地方。
  
   片刻,他收回手,侧过脸对连胤道:“有一层封印。”
  
   连胤只伸出一根手指,从画前轻轻扫过,随后点头:“没错,是封印。”
  
   “你们确定是被这画伤到的?”钟晨煊把头转到另一个方向,看着一脸诧异的古灵夕问道。
  
   “那还有假!!!”古灵夕不明白他怎么会问出这个问题,难不成她还有心思骗他?!
  
   “这些画是被一层封印保护着的。”连胤示意古灵夕不要激动,自己则徐徐道出原委,“普通人是没办法跟这些画有像你们描述的那种接触,顶多只能停留在画上半寸的地方。这封印就像一层牢固的玻璃罩,把画跟外人隔离开来。”
  
   “不可能啊!刚刚我明明就是碰到它了!!”胡庭优也以为他们在怀疑自己,手忙脚乱地案件重演着,“刚才就是这样,下楼时这母夜叉打了我一拳,我一下子失了平衡,就这样歪倒过去,手刚刚就撑在这幅画上头,然后就冒烟了!再然后她自己也把手指凑了上去,也受伤了!我跟阎王老爷起誓,我没有撒谎!”
  
   “真的是这样!当时我真没觉得有什么东西隔离了我的手指,就这样就摸上去了!”古灵夕也要起誓了。
连胤跟钟晨煊互看一眼,对于这两个有口无心的冒失鬼,他们的话的确没有怀疑的必要。
  
   “呵呵,那也许是你们运气好,封印恰好在那个时候失去了作用。”连胤给了一个特别牵强的答案,“不过,这封印实在太碍手碍脚,还是不要最好。”
  
   话音刚落,连胤脸色一沉,左手捏诀朝画的正中心摁下,口中低声念道:“赤风,隐雷,无界,无形,散!”
  
   一圈涟漪状的赤红气流从他的手指下旋绕而出,漩涡般越扩越大,隐隐有一圈龙纹状斑斓光带在其中游动,随即竟从漩涡中飞跃而出,从二十四幅画上逐一游过,最后又忽一下飞回了原位,在连胤的指下渐渐归于无形。在这短暂而炫目的几十秒时间里,整条楼梯都被笼在一种闪烁而奇异光芒下,令人瞠目。
  
   很快,光芒缓缓褪去,轻微一阵嘶嘶声后,无数片如玻璃碎片的玩意儿从所有的画上蹦离而出,雪片般洒向空中,带着点亮亮的光。
  
   胡庭优抱着头想躲,可他很快发现,这些“玻璃渣子”在一挨到他的身体后,便成了遇到高温的水珠,无一幸免地消失了。
  
   连胤放下手,看了胡庭优一眼道:“别担心,这些封印碎片是伤不到人的。”刚说完,他的脸色陡然一变,但是刹那后又恢复了原状。
  
   “好冷!!”古灵夕突然抱住了胳膊,口鼻中呼出的热气,被染上了浓浓的白色。
  
   所有人都在这一刹那,感觉到了天寒地冻。
  
   无形的寒流,失去控制般从每一幅画里奔涌而出,那种极致嚣张的低温,足以在一分钟之内将在场的所有物体冻成冰块!
  
   胡庭优的四肢僵硬如柴棒,脸色青白,连呼吸都开始变得缓慢了。褐色的木制楼梯,竟泛起了淡白色的光,一层薄冰已然铺满其上。
  
   钟晨煊见势不妙,一手拉住古灵夕,另一手拉住胡庭优,瞬间将自身灵力提升到极高,让一道看不见的火焰,从自己体内流到那两个快要冻死过去的可怜虫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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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3-31 16:42:35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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