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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迷冢
彭城大黄瓜
第一卷 天罡奎河墓
第一章 七邪归位
徐州大同街旁边曾经有个文学巷,因何冠名“文学”二字已经无籍可考了,顾名思义,想必是曾经出过些进士、翰林之类的大儒吧,此巷物华天宝,人杰地灵,占尽天地灵气,曾经是徐州城的风水宝地之一,相传解放前有个道士从此路过,见北方白虎七宿文昌星位一道斗光直射巷尾,亮极而衰,化作七团秽气,向东奔子房山方向去了,忙使一符镇住,并告曰乡里:“此处文昌贵位,宜清净整齐,万不可见人矢马溺黄白之物,可保风水不移,如若不然,不出五六十载,子房山内,必生妖孽现世。”
乡里不信,竟在巷尾造了一座茅厕,冥冥中似有天意,从那开始,文学巷内就再没出过人才。转眼到了九十年代中期,文学巷从头到尾,多是些在二中读书的问题学生,成绩是一个更比一个差,他们常以争抄笔者的作业为荣,笔者的作业在他们眼里,真可谓是久旱逢甘露,溺时遇枯枝,尤其到测验前期,愈发显得洛阳纸贵,一题难求,笔者也因此与巷内莘莘学子相交甚密。
诸位看官问了,你莫不也是二中毕业?非也,我曾是他们同学的好朋友,而我的这个好朋友,就是文学巷内鼎鼎有名的朱大磊。此人算得上是文学巷首屈一指的优等生,各科成绩从来没有低于过60分(不过也从来没有高于过65分)也是文学巷内第一个敢拍着胸脯说不抄我的作业也能及格的英雄好汉,现在想起来,还真有那么点“能及格能担当,无依无傍我自强,这一身傲骨,敲起来铮铮地响”的意思。闲言少叙,故事就从这个朱大磊开始了。
朱大磊初中毕业后,考上了商业中专,花开花落,春去秋来,混了三年60分,正式毕业,又花高价买了个大学文凭,高不成低不就地干了几份临时工,便毅然光荣加入双失青年队伍,在家里混吃等死。他家里开了个牛肉馆,生意很是红火,倒也不指着他那两个小钱开饭。成天的游手好闲,免不了会结交一些不三不四狐朋狗友。但朱大磊出污泥而不染、濯清莲而不妖,不吸不赌也不嫖,平时只有三大爱好:“喝酒、钓鱼、吹牛逼”
火车不能推,牛逼不能吹。要说起朱大磊的钓鱼技术只能用“国士无双”四个字来形容,国内有个钓鱼大王曾经问钓鱼二王:“你一上午可以钓几条?”二王想了想道:“十不及百”大王又问:“那你看我一上午可以钓几条?”二王想了想道:“百不及千”大王又问:“尝问民间高手有朱大磊者,你看他一上午可以钓几条?”二王不假思索曰:“大磊钓鱼,多多益善!”众口相传之下,朱大磊已然成为垂钓者心目中神一样的人物。
说起垂钓,方圆八百里的钓友都知道徐州城区西南有一大泽,名曰“云龙湖”,此湖烟波渺渺、一碧万倾,浩浩汤汤、横无际涯,落霞与孤鹜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正是垂钓赏玩的好所在。何以见得?有彭黄居士作<西江月>为证:
“烟柳绕堤斜垂,桃霞几处纷飞。
渔舟唱晚带春晖,细斟虾美鱼肥。
云湖烟波叠翡,沙岛风清月白。
我自留连不思归,浮生偷得几回?”
可见云龙湖水产丰富,闭着眼都能摸得到大鱼。偏偏这一天有点邪门,整整一个上午,两岸钓友全军覆没,连个趴地虎、窜条子都没钓上来一条,众人正垂头丧气,大骂徐州地邪,突然看到朱大磊带着特制的渔杆优哉游哉的晃过来,找个地方坐倒,配好了鱼饵,甩开钓杆,拧开随身带的酒壶美美地灌了一口,开始放长线钓大鱼。
众人一哄而上,将朱大磊四周围了个水泄不通,等着看这个鱼神能不能开糊。这一等就五、六个钟头,朱大磊也是一无所获。众人大失所望,都道鱼神也有失手的时候,再看朱大磊,稳坐堤边,尤似老僧入定,突然眉头一皱,仰首看天,喝道:“愿者请上钩!”刹时天空乌云密布,雷轰电闪,整个湖面就象一壶烧开的沸水,翻腾不休,突然一道寒光劈开湖面划空而过,竟钓上一条又细又长、遍体银鳞、满口尖牙的鱼来,目测一下,足有五米多长。
众人一阵大乱,围观议论:“这是啥鱼?俺搁这钓了那么多年就没见过云龙湖有这种鱼”
“哎,老李,快过来看看,鱼神钓上来的是啥黄子”
“还怪邪性来,可能今天不开糊都是这黄子给摆乎的”
“老张,我怎么老瞅着这黄子有点眼熟呢?好像搁哪见过。”
其中有个胆大的上去把鱼拎起来看了看,又放在鼻端闻了闻,说出了惊天地、泣鬼神的四个字:“我靠!带鱼!!!”
朱大磊在云龙湖钓上一条带鱼的故事被<都市晨报>追踪报道了三天,成了整个徐州城里的热门话题。他堂弟朱小勇听说后,马上给他打了个电话:“老哥,不大讲究了航,钓上那么大条带鱼也不给兄弟们讲一声,弟兄们都快饿成鹤了,脖梗子都伸多长等着搓一顿来。”
朱大磊:“我的个弟弟来,你不是到深圳包工程去了吗?啥时候回来的,哥哥我光里娘滋儿(开心)了,要不你找个饭店,要不咱今天熬不熬不吃了?权当给你接风。”
朱小勇:“好嘞!晚上七点,大白羊美食城,咱们不见不散!”
这个朱小勇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身高一米八五,生得一表人材,人也聪明,据说是西南哪个三流大学历史系毕业,回徐州后没找到专业对口的工作,做了几回生意全部赔个精光,整天感慨自己虚负凌云万丈才、一生襟抱未曾开。终于在一个月明星稀的夜晚,爬到子房山巅望空长叹:“吾数载含辛茹苦,未竟全功,天不怜勇,非人之可为也!”从此自暴自弃,东游西荡结识了一群泼皮混混,聚在一起号称:“子房山七匹狼”他们在山腰铁刹庙旁寻了个破屋,美其名曰:“野狼峪”没事就到里边喝酒赌钱,平时就靠坑蒙拐骗、小偷小摸为生,倒也没作什么大恶。所谓“深圳包工程”,是他们的暗语,真正的意思是到局子里吃窝头去了!
朱小勇这一次进局子的经历真是小孩没娘,说来话长。只因看了场足球,下注中国队能赢,不料却输了三百块钱,心情烦闷,便到山脚下居民小区里瞎逛,忽然感到脚下牵扯,回头看去,却是一只雪白的京叭犬正咬着他的裤角耍玩,抬脚便踢,心想着要将那狗踢上半空划出一条“贝氏弧线”,哪知一脚踢空,反被那京叭在脚背上咬了一口,不由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将那狗一把抓住,带回“野狼峪”剥皮放血煮煮吃了,没想到竟让失主寻上山去给逮了个正着。朱小勇说:“我赔钱还不行吗?”失主张嘴要两千,朱小勇一边剔牙一边说:“放屁,狗肉才多少钱一斤,再说你那狗瘦不拉叽的,去了骨头都剩不到四两肉。”眼见围观群众越来越多,两人便推推搡搡,互相揪着衣服领子在广大人民群众的簇拥下,进了派出所。
派出所的警官一看是朱小勇就乐了:“朱小勇,你还真把派出所当娘家了?”
朱小勇:“这次可不赖我,我吃了他的狗,他让我赔两千,我让哪弄两千块钱去。”
警官:“什么狗?”
失主:“京叭。”
警官心想‘我靠!京叭也能吃’嘴上却道,“京叭又不是什么名狗,花鸟市场四十块钱一只随便捡。朱小勇,你赔他四十块钱吧!”
朱小勇把裤兜翻出来,原地蹦了两蹦:“警官,我上星期打麻将输的焦干冰凉,现在真是连个钢蹦儿都没有了,我身上要够一碗米线的钱,也不至于去偷他的狗吃您说是不?”
警官对失主说:“这位同志,这个朱小勇是我们这里的重点看管对象,也是个问题青年,不过他说的倒也是实话,你看这事怎么办?我看对待这种失足青年,主要还是先考虑采取拯救的态度!你说呢?”
失主:“得嘞,我认倒霉,不让他赔了,我求您关他几天行不行?”
群众甲:“对,把那六个也一块关几天,这几个家伙也太不省心了,前两天还偷了俺家两只鸡。”
群众乙:“偷鸡算什么,这几个熊孩子把俺家门口晒的盐豆子都偷吃完了。”
群众丙分开人群,挺胸抬头,义正言辞的说:“警官同志,现在我们讲四城同创,争办文明城市,如果不好好关他们几天,只怕会给我市精神文明建设取得的辉煌成果抹黑。”
群众丁:“对!两手抓,两手都要硬!”说着向朱小勇狠狠的挥了挥右拳。
朱小勇见自己茅坑里扔石头激起了民愤(粪),心说不好,得想办法脱身。眉头一皱,马上痛哭流涕,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痛编革命家史,把自己编排的要多可怜有多可怜,直说得几个老大娘也跟着偷偷地抹眼泪:“唉,算了,还是放了吧,这孩子还真是……挺不容易的!”
警官:“行了,朱小勇,你可以回去了,如果还有下次,可要把你送到丁楼拘留半个月。”
就这样,朱小勇好似鲤鱼脱却金钩线,摇头摆尾再不回,一溜烟地钻进“野狼峪”窝了三天,全靠着他那六个兄弟带来的小和尚榨菜就着方便面凑合。心想着今天出来晒晒太阳,没料到出门捡了半拉报纸,恰好登的就是朱大磊钓带鱼的消息,心中大喜,给他那六个兄弟通知了一圈,合计好了同去打打朱大磊的秋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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