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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搜灵笔谭》(让人欲罢不能的鬼故事)--金覃--[转贴][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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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8-11 10:36:5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在这里潜了这么长时间水了,今天我也发一个
《搜灵笔谭》(作者: 金覃)

[ 本帖最后由 云雾飞舞 于 2008-9-12 10:59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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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1 10:37: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章 鬼魅桥屋镇
  
  五年前,我曾经在加拿大阿尔伯塔省与西北地区交界的一个叫桥屋(Bridgehouse Town)的小镇住过一晚上,极为寒冷而鬼魅的一个晚上。
  自从七年前到加拿大留学后,就一直在想一个问题,为什么美国没有把北边的近邻加拿大纳入版图呢?一定是太冷了,这样的极寒之地,没多少人喜欢。
  两年的硕士时光很快过去,2003年1月13日凌晨三点,我接到美国贝勒大学道西•拉尔夫教授的电话。
  “你是金楠溪吗?我是道西•拉尔夫。”
  “道西教授,你好!”听到他的声音,我手忙脚乱地从床上蹦起来。
  阿尔伯塔大学两年心理学培养,完全没有把我培养成心平气和的人。毕业半年内,银行卡里只剩下312.12元,没钱的日子让人发狂,我不敢动用银行里的一分钱,只能用信用卡赊帐。
  我用信用卡付了五所美国大学的申请费,两个月后没有等来大学的面试消息,只等到五封Visa信用卡公司的催帐信,信内清单说我共欠1532美元。
  我狂怒,把五封信撕成碎片,然后停止了一切需要花钱的活动,取消电话、电视和网络,两天吃一包方便面,不再给那辆十五年高龄的福特车加油。
  手机最后期限就是13日,在弹尽粮绝的时候,接到道西教授的电话,这个电话是我人生的转折点。
  “你今天去一趟桥屋镇。”教授语气没有商量的余地,我也没有商量的资本。
  “桥屋镇?这是什么地方?”我不明白教授为什么半夜三更打来电话?如果是博士录取前的面试,为什么道奇教授不说英文?一出口就是中文,而且是一口流利的中文,我记得贝勒大学网站上道西教授的照片明明是欧美白种人模样。
  “今天晚上八点前在桥屋镇找到一处用中文写着‘三界’的住房,一定要在八点钟以前赶到,里面有一个手掌大小的黑色盒子,刻着‘晶界’两字,你把盒子拿上。”教授的口气非常坚决。
  “可是……”我想多问一些桥屋镇的情况和此行的目的,教授挂断了电话。
  此前,我和道西教授在网上能过信,是英文往来,没想到教授的中文说的比我还标准。
  为什么教授要我去桥屋镇呢?难道是博士面试的新形式?
  也许吧,硕士毕业后找不到工作,读博士是惟一的出路,道西教授让去桥屋镇我去就是。
  大学图书馆二十四小时开放,我跑到图书馆,用图书馆的电脑查找桥屋镇,Google很快显示出桥屋镇的位置和行车路线,很幸运,桥屋镇就在阿尔伯塔省与西北地区交界处,从埃德蒙顿市开车去需要八个小时。
  埃德蒙顿市是阿尔伯塔省首府,也许是加拿大最寒冷的大城市,当天气温低至零下二十度,北面八百公里外的桥屋镇应该更冷。
  天亮后,我赶紧从银行取出两百加币,给福特车加满油,拿上地图,沿着41号高速公路往北行驶,41号高速公路的最北端就是与西北地区交界的小镇桥屋。
  阿尔伯塔人少地广,天寒地冻,公路上没多少车辆,越往北开,天色越阴。空调开到最大,轰隆隆地死命叫唤。我感到车内气温越来越冷,看来破空调挡不住外面的冷空气。


[ 本帖最后由 bilkdgv 于 2008-8-12 08:4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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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1 10:37:38 | 显示全部楼层
五个小时后,我在一个小镇再次加油,用去45元,来回的油费快要两百元了。
  “桥屋镇?”加油站老板疑惑地看着我,“那个地方可没剩多少人。”他嘀咕道。
  “什么,没有人了吗?”我随口问。
  “有人,只是不多,都是看守输油管道的工作人员。”老板很愿意聊天,可是我没有时间问个明白。
  继续往北开了四个小时,看到一处扇形石碑上写着“Bridgehouse Town”。
  冬天高纬度的极寒地带,昼短夜长。进入小镇的时候是下午四点钟,天空灰暗,零下四十度的气温可以把一切活的物体冻僵。
  为什么要来这么个鬼地方?难道只是为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博士奖学金吗?我倦缩在棉大衣里,脚陷在一尺厚的白雪打量着桥屋镇。
  眼前这个可以称为“镇”的地方很大,在昏暗刺骨的夜光下,模模糊糊地看到了十多幢住房,没有成形的街道,每一幢住房相距上百米,离公路最近的三处住房亮着灯。
  我把车停到第一幢亮灯的住房,这是一幢两屋的小楼,面积很小,第二层只能算是小阁楼。
  “我的朋友,快点进来,外面的寒风会把人冻僵。”门找开了,一个高大的身影随着灯光出现,他高我一个头,粗壮的身材,我猜想他应该是德国后裔。
  “谢谢你!”进入小楼前,看到门上写着名称“Black Cat Bridgehouse”。
  这个叫黑猫桥屋的小楼是个小酒吧,中间有一个长约三米的简陋吧台,一位乐观红发中年女人站在吧台内为十几个壮实的男人服务。
  这些男人穿着相似,都是牛仔裤和印着石油公司名称的灰色T恤。
  “日本朋友,你坐这里,我是华特。”刚才的大汉将一把木椅推过来,伸出大手把我摁在椅子上。
  “我叫金楠溪,是中国人。”接过华特递来的啤酒,阿尔伯塔省有很多日本人或者日本后裔,我已经习惯被看作日本人。
  “中国人?真是很少见,你来这里做什么呢?”华特惊讶道。
  “找一个叫‘三界’的房子。”啤酒很苦,我皱着眉头喝了一口。
  “三界?”华特瞪着眼睛大喊一声,“你要找三界?”他想确定没有听错。
  我点点头,其他的人和华特一起摇头。
  “不,你不能去‘三界’,那里有幽灵。”华特的‘三界’发音竟然是不标准的中文发音。
  “幽灵?那是一幢鬼屋?”我打了一个寒颤,接受中国无神论教育长大的人不相信鬼神之说,我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可是这冻死人的小镇实在是幽灵鬼怪生存的好地方。
  “金,桥屋镇有三十幢桥屋和一幢‘三界’楼,我们这些石油管道维护人员只住了其中五幢,三个人住一幢桥屋。我们都不敢去那幢‘三界’。”华特说到‘三界’时脸上不自主地抽搐。
  心理学认为人类很擅长想像,特别是喜欢想像出一些可怕的东西,比如妖魔鬼怪。
  “你们在‘三界’见到过幽灵吗?”我故作镇静道。
  “我们不敢去,听以前的工作人员说的,上帝管不到这个寒冷的地方。”华特停顿了一下,“公司将一幢桥屋改成了教堂,我们每天都会去祈祷。”
  “这些住房为什么叫做桥屋?”我对宗教感兴趣,但不相信上帝。
  “桥屋镇只有六十三年历史,这些房子都是六十三年前建的,因为有一条河流呈‘U’形经过这里,人们在河上建了三十座桥,再在桥上建造了两屋的小楼,每一幢小楼都叫桥屋,只有‘U’形河道中间的小楼没有建在桥上,叫做‘三界’。”华特已经喝了8瓶啤酒,不过思维相当清楚。
  “你是说这个酒吧也是建在桥上,下面是河?为什么要把住房建在桥上呢?”我问道。
  “是的,冬天河都结冰了,到夏天你可以见到清澈的河水。沃斯神父说不洁净的灵魂死后进不了天堂,也不愿意去地狱,少数灵魂可能躲开地狱恶灵的追捕,逃到南北极冰天雪地的地底深处,这些灵魂与地下黑金相伴,不敢走出地面,怕被狂风吹散了魂魄。这些桥屋建在清澈的流水上面,可以防止幽灵的侵扰。”华特看看我,“只有‘三界’没有建在河流上面,据说楼里面有邪恶的幽灵……”
  我看出华特对幽灵的恐惧,上帝的子民们害怕邪恶的幽灵,渴望上帝的保护。墙上的机械钟指向七时三十分,我竟然为了取暖在小酒吧里呆了三个多小时。
  “华特,你能告诉我‘三界’在哪里吗?我现在就要去看看。”我从来没见过鬼怪,内心并不相信他们的存在。
  华特见我非去不可的模样,他转过头喊道:“沃斯神父,这位中国朋友要去‘三界’,你借十字架给他一用吧。”
  那边一个身材不高,脸形削瘦的灰发中年男人走了过来,他的白色衬衣上挂着一个足有十公分长的银制十字架,走过来的时候脚步摇晃,显然喝了不少酒。
  桥屋镇的神父喝酒?
  “神父,您好!我是金楠溪。”我伸出手去。
  神父两手都端着酒杯,右手直接把一杯酒塞过来,浓烈酒气随话而出,“金,你要去‘三界’,我陪你去,他……他们都是胆小鬼,有上帝陪伴左右,肮脏的恶灵不敢过来。”
  我把酒杯放下,穿上棉大衣。神父喝完左手有啤酒,晃悠悠地把手往大衣的袖口伸。
  “华特,你能帮我把汽油加满吗?”我将车钥匙和五十加币递过去,华特帮神父穿好衣服,接过车钥匙,没有接钱,又给了我们两个手电筒。“我的兄弟,桥屋镇没有加油站,只有油灌车,我帮你加满油,不用钱的。”华特笑道。
  世界上本没有鬼,但是敢于闯鬼屋的人总是让人佩服的。
  沃斯神父被室外的冷风一吹,打了十余个寒颤,清醒了许多。他冲我笑,“这个地方太冷,神父也要喝酒。”
  神父说的没错,喝了几杯啤酒,肚子里的火气可以暂时抵抗寒冷。


[ 本帖最后由 bilkdgv 于 2008-8-12 08:4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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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1 10:37:54 | 显示全部楼层
路上,听了神父的介绍,我大体明白了桥屋镇的地形状况。一条名叫“卡来”的河从南向北流过,在小镇的最北端以“U”形调头再向南流去。一来一去的东西两段河道相隔两千米,河道大概二十米宽,每隔一百米的河道上建起一座木桥,木桥上建起两屋木楼,一共有三十幢桥屋。“三界”建在东西两段河道的中间的荒地上,从黑猫桥屋走过去大概一千五百米。
  加拿大自称是一个和平、自由而民主的国家,但是一百年来跟着美国的旗帜四处参加战争,二战及朝鲜战争都少不了加拿大军队的身影。
  加拿大曾经派五千多人的军队参加朝鲜战争,结果被中国人民志愿军击溃,极其丢人。
  桥屋镇正是战争的产物,1939年作为英联邦国家之一,加拿大跟随英国对邪恶三轴心国德国、日本和意大利宣战。1939年到1941年,同盟国方面胜少输多,德国和日本在欧洲、亚洲建了无数的战俘集中营,德国和日本利用战俘进行各种人体实验,据说当今世界医学里的许多成就来自纳粹们的残忍实验数据。
  1941年日本人在多线作战的情况下,偷袭珍珠港,靠卖武器、医药及种种军用和民用物资发大财的美国人,半推半就地对德日意宣战。美国地大物博,人口也多,他们的参战扭转了同盟国的颓势,德国和日本开始陷入苦战,大批德军和日军成为盟国战俘。
  加拿大只是象征性地参加二战,但是加拿大这块人烟稀少,寒冷的大陆被美英两强看上,把战俘关在加拿大的大草原上,不会被敌军解救,战俘也不敢逃跑,就算逃出去,还得游过太平洋或者大西洋。
  六十三年前,同盟军在加拿大建起了许多战俘集中营,阿尔伯塔省成为集中营的重点建造省。第一批德国和日本战俘被押送到寒冷的阿尔伯塔和西北地区交界处后,这些战俘被命令在卡来河上建造三十幢桥屋。看守的美军和加拿大军队在桥屋之外竖起九米高的铁丝电网。
  总共有五百多名德国和日本战俘被关押在桥屋集中营,1945年二战结束时,这些战俘可以回本国,也可以选择留在加拿大。选择留在加拿大的战俘被送到阿尔伯塔省的南方,他们与其它集中营的战俘后来成为阿省建设的一支重要力量。半个世纪过去,阿省接近一半的人是德国后裔和日本后裔,德国后裔与日本后裔相互结婚生成的混血也成为阿省的特色之一。
  对于这段集中营的历史,我读过相关的书籍,只是不知道桥屋镇也是一座集中营。
  “沃斯神父,华特说‘三界’有幽灵,是真的吗?”我问道。
  神父说话的时候还有点不利索,“不怕,我们是上帝的子民,我有十字架保佑。五十八年前,战俘集中营选择留在加拿大的人走后,想回国的三百多名战俘在桥屋里等待运送,可是他们没有等到运输车,等来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寒潮,集合在‘三界’周围的战俘们还没来得及回桥屋取暖,就都被冻死在我们脚下的土地上。”
  “我们脚下?”我忙用手电四处探照,“啊……”我叫了一声。
  “你看到墓碑了!‘三界’的周围立了三百多块墓碑。这些德国人、日本人回不了国,只能躺在桥屋镇的地下,金,你看‘三界’楼就在前面。”神父的手电筒照向前方,五十米外,一幢孤零零的两层小楼被三百多块墓碑包围着。
  零下四十度的世界似乎连思想都冻结了,口中突出的暖气缓慢延伸到雪白和暗蓝色组成的空间。墓碑间的雪地整洁无瑕,没有人敢进入这片死亡与灵魂的净地。
  我看到与其它桥屋完全一样的木楼,但是这幢小楼没有建在流水的桥上,而是建在坚实的土地上。
  门上是两个深深刻在木头里的中国字“三界”,下面还有三个小字“天地人”。神父推门进去,两束光在屋内探照。屋里面很干净,似乎五十多年来每天都有人打扫一样。
  “这里太冷,空气都飞不起来,何况灰尘?屋子不用清扫,也不会有虫子在这里织网。”神父说道。
  神父应该想说没有蜘蛛在屋内织网,屋内的结构和其它的桥屋一样,神父带着我一一查看。一层有三间房子,一个小厨房,但是并没有找到小黑盒子。
  “你要找什么?”神父问,他有些紧张,相信鬼神的人总是多一些不理性的念头,那怕是带着十字架的神父。
  “我找一个写着‘晶界’的小黑盒子。”
  “噢,阁楼上有一个黑盒子,一年前我来过一次,见到过,不过那次是白天,不象现在。”神父四处查看。
  我感觉到寒冷慢慢渗透进肉体,逐渐影响着大脑的思维,我开始明白为什么在在黑暗冰冷的环境里人们更容易看到幽灵和鬼怪,原来人的身体开始僵硬的时候,神经已经绷紧,思维会产生幻听和幻想。
  “神父,你见到过上帝或者幽灵吗?”我想让神父放松。
  神父开始爬向阁楼,“上帝肯定在看着我们,幽灵不敢出现在上帝的范围。”
  我知道神父既没有见过上帝,也没有见过幽灵,其实没有谁真正见过幽灵,从心理学上讲,幻觉才是幽灵的真相。
  我们弯着腰在阁楼寻找,阁楼很小,神父很快就找到了窗口处地板上放着的黑盒子,我拿在手上,盒子很重,应该是金属打造,表面是粗糙的黑色,我试了试,打不开盒子。


[ 本帖最后由 bilkdgv 于 2008-8-12 08:4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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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1 10:38:06 | 显示全部楼层
手电的亮光照过来,这黑呼呼的盒子根本没有刻字。
  “金,你看外面……”神父急切地叫我。
  他将手电筒关掉,眼睛直勾勾在看着窗外的那些墓碑。据说无论是幽灵,还是鬼魂,都会带来渗骨寒气而来。只是这本来天寒的极地,哪里可以感受到幽灵的寒气?
  望向窗外,我怀疑自己的出现了幻觉,在低温下呆了半个多小时,手脚已经麻木,大脑处于麻痹状态。
  “金,那些墓碑会发……光,还在晃动……”神父右手兴起十字架,惊惶失措。
  不仅墓碑发出浅紫色的光,上下随光摇动,仿佛每座墓碑上部聚焦轻烟一样的悸动,这悸动就象夏天暴晒的柏油公路上升起的热源,时隐时现。
  “神父,这是身体极度寒冷而出现的视觉疲劳,我们赶快回酒吧!”我拉着神父下了楼,一步一踉跄地离开了“三界”。
  我低头看左手的手表,时针停在八点钟位置,刚才我们进“三界”的时候就是八点,这鬼天气让表都不工作了。我想用手机,屏幕显示这里没有信号,贝尔电信公司真守信,说今天停机就给停了。
  “金,快……走,幽灵太多,十字架抗……抗不住幽灵的鬼气。”祖父手举十字架在空中乱舞。
  冷空气渗入皮骨,那些轻烟状的模糊物寒入神经,直接刺激神经末梢,使我失去了辨别真实与虚幻的能力。
  佛说:世间幻象皆出自人心幻象,世间妖魔皆为人心妖魔。
  我读过《圣经》、《古兰经》和《金刚经》,参询过上帝、真主和如来的心意,以为宗教及神怪妖魔都出自人内心的恐惧。
  在失去意识的最后时刻,我依然不相信幽灵的存在,一切都是寒冷所造成的幻象。
  我在第二天清晨醒来,躺在黑猫酒吧,沃斯神父躺在旁边,他双手紧抓银十字架,直到我离开桥屋镇时才醒来。
  华特告诉我,昨天晚上八点半时,也就是我们离开酒吧一个小时后,他们看到了一公里外的“三界”处泛起蓝色的极光,是那种绚丽至极的蓝色。
  华特带着大家赶到三界外的墓碑处,发现被冻僵的我和神父。神父手里抓着十字架,我的手里抓着黑盒子。
  神父醒来的第一句话就是:“鬼、幽灵、妖怪,上帝呀!”此后他一直在祷告,感谢上帝保佑!
  华特他们被神父的幽灵言论吓坏了,他们一边把我送上车,一边打电话给石油公司,要求离开桥屋镇。
  回程的路上依旧寒冷,但是有阳光作伴,车内的空调还能冒出丝丝热气,我相信自己的眼睛不会出现幻觉。沉重的黑盒子正上方明显刻着蓝色的“晶界”,这就是道西教授要的盒子,我完成了任务,尽管差点冻死。
  14日晚上,我收到道西教授的电子邮件,他急于知道黑盒子是否到手。两天来回一千多公里,我在疲惫地熟睡之前,给教授回了一封肯定的邮件。
  一个星期后,我收到贝勒大学的博士录取通知书,奖学金数目极为可观,有钱的日子让我的心情好了很多。


[ 本帖最后由 bilkdgv 于 2008-8-12 08:4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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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1 10:38: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幽灵管道
  
  贝勒大学位于美国德克萨斯州维柯市,是世界上最大的浸信会教会大学,也是德克萨斯最古老的大学。
  和其它教会大学一样,这是一所中上阶层的宗教大学,在上帝创世的基础上从事“科学”研究。如果别的学科教授是在研究科学,那么道西•拉尔夫简直就是用科学的手段研究非科学现象。
  曾经跟随道西教授参加学术会议,每一次都会被心理学界的教授们批驳,幽灵道西、鬼神道西、灵媒道西,等等都是道西教授的绰号。我只是负责给教授整理资料,从来不上台露脸给人骂。
  记得五年前第一次见到道西教授,他接过黑盒子,紧紧拥抱我,那是惟一一次拥抱我。然后问:“金楠溪,你相信幽灵或者妖魔鬼怪吗?”
  我不置可否地摇头,说道:“心理学强调人的精神力量,不知道这和幽灵有关系吗?”
  教授并不在意,“我会提供你五年的博士奖学金,更保证你可以学到有用的知识。”
  那时教授五十八岁,中等个子,灰白相间的杂乱头发,肤色是无血色的白皙,最让人受不了的是,他有一根一尺长的银制烟斗,烟斗上雕刻着六个繁体汉字:天界、地界、人界。烟丝来自中国云贵高原,色泽金黄,烟味纯正,教授说入口不辣,后劲无穷。
  我想桥屋镇的“三界”大概就是天界、地界和人界吧。我并不喜欢神怪的的故事,可是道西教授安排的课程都是他认为有用的课。比如宗教学、神学、神话学,还有很多课程是关于中国古代神话的,这部分课程没有老师可以教我,他让我自己找书学习,如《山海经》、《搜神记》、《黄帝内经》等等。教授让我看书,我并没有真看,过几天告诉他看完了就是。
  道西教授上课的时候讲英文,一进入他的实验室,剩下我们两个人,就是中文对话。
  心理学教授有实验室,这是奇怪的事情。实验室由两间教室组成,中间由玻璃隔开,他说如果捉到了幽灵就放到小间关起来,我们在大间对幽灵进行观察研究。但是读博士五年里,我没有见过一只幽灵被关进小间。
  实验室内设备齐全,道西教授找来最好的光学、力学、电磁学、生物化学、计算机学、网络学等学科的教授,设计出以光感应、力感应、电磁感应、热感应、红外感应等等感应设备,可以测量出物体最微量的变化,希望以此来确定灵魂、鬼灵的存在。
  当教授把一具具尸体摆在操作台上时,我认为道西是一个跳大神的“大仙”,他想尽办法来证明灵魂可以脱离开肉体而存在。有一次,在测量一具死后四十九天的尸体的回魂实验时,热感应和红外感应同时发现腐臭的尸体上有某种发热物质的存在。教授惊喜万分,正准备把数据结果记录下来。我说了一句话,冻结了教授的欣喜。
  “道西教授,那是尸体上的蛆。”我说道。
  他狠狠地瞪着我,好像是我把要回魂的灵魂赶走了。
  我觉得跟着道西没有多大前途,肯定找不到大学的教职。好在教授能够拉来许多的研究经费,说来也是,世界上大多数人相信鬼神的存在,其中不乏富豪。可惜大学教授没几个相信鬼神的,教授们对待道西没有富豪们那样客气。
  我用奖学金买了一辆新福特,租住在设施齐全的公寓区,在健身房练身体时还可以欣赏游泳池里身着比基尼的美女。
  很遗憾,那些美女不肯跟我交朋友,正如一生单身的道西教授一样,我很担心这一辈子会打光棍。谁相信一个心理学博士一天到晚研究尸体、鬼、幽灵?
  曾经和教授讨论过桥屋镇“三界”楼的事情,我以为西方、东方、印度、美洲及非洲的传说都存在天、地、人三界,可以说神居天界,鬼占地界,人在人界。
  教授认为三界在现实中并不相通,所以人不可能看到感觉到天界与地界,不可能感觉到神和鬼的存在。但是在某种时空状态下,也许存在两界互通的地方,还可能存在三界相连的时空,这就是为什么有人看到过幽灵,有人一辈子看不到。
  我知道教授是想通过现代科技手段来证明三界相通处的存在,可惜的是我们见不到鬼神,鬼神也无力出现在人类面前。


[ 本帖最后由 bilkdgv 于 2008-8-12 08:42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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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1 10:38:3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相信道西教授在做无用功,其实大多数的科学家穷其一生的努力,依然是在做无用功,因为大多数科学家的研究方向错了,正如道西教授,非要证明幽灵的存在。
  今天是2008年1月14日,晚上七点,我坐在游泳池边,洋洋自得地显摆着壮实的身材,百无聊赖地与一位拉美美女聊天。
  “你真的在研究幽灵?”拉美的美女总是火辣的让人伤神。
  “嗯,是的,你想不想到我的实验室看看头七的死人?”说这话的时候,我在想女人们为什么要穿一寸多大的布条,欲遮还休的模样娇艳无比。
  “什么是头七?”美女问,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
  “这是中国的传说,人死后第七天,离开肉体的灵魂会回到尸体旁边,不愿意离开,很恐怖,经常发生闹鬼的事件。”和美女说话要夸张,越夸张她越感兴趣。美女有征服英雄的欲望,我就是不怕鬼的英雄。
  美女果然很有兴趣,拉着我就走。我们披上浴袍,开车到了教授的实验室。道西教授白天说晚上十点才是头七回魂的时间,他会在九点到实验室。
  我用学生证在门上扫描后,钛合金门打开。打开大房间的灯,再打开小房间的镁灯,拉开挡在玻璃前的布帘。
  美女的尖叫声顿时响彻整个大学,穿透力足以吓死幽灵。我呆立在玻璃前,小间的操作台上头七的尸体俯卧着,钛合金地板上躺着一个人,是道西教授。我不敢贸然进入小间,通过大间的仪器操作,我确定道西教授已经成为另一具尸体,小房间里没有任何生命气息。
  打开通向小间的门,如果有幽灵,我会感觉到五年前“三界”楼里的寒气,虽然我不认为那是幽灵的气息。但是房间里没有寒气,只有两具尸体。
  道西教授眼珠突出,瞳孔扩大,脸面肌肉扭曲,看来死时很痛苦。头七的尸体本来是仰卧在操作台的,也许教授搬动了尸体。但是我不能解释尸体头部的窟窿,教授的银烟斗掉在操作台下,窟窿应该是教授用烟斗打出来的。教授为什么要打尸体呢?难道真有幽灵出现?
  最让我奇怪的是,五年没有见到的黑色盒子被扔到房间的墙角,盒子已经打开,里面空无一物。教授常用的超级笔记本正处于开机状态,灵魂检测程序还在运行,只是没有发现什么异样。
  拉丁美女惊天的嘶喊声终于把保安人员招来了,警察也随之而来。
  
  一个星期后,法医认定道西教授死于突发性心脏病,排除被谋杀的可能性。
  心脏病?道西教授的肺被云贵高原的烟丝熏成腊肺干的可能性大一些,他可是有一颗强健的心脏,每天早上会围绕学校跑一圈,说是清洁肺部,长达五公里的长跑没有一颗好心脏很难承受。
  教授的葬礼只有十多人参加,大部分是心理学系的教授,他只有我这一个博士生,我也是教授死后惟一的得益人。
  道西教授在遗嘱中确定我,金楠溪继承所有财产。教授从来不花钱,三十多年的工资全部存放在银行,加上郊区的住宅,是一笔可观的钱财。
  我总觉得这是一笔不义之财,这笔可以让我一生不用工作的财产,是建立在教授死亡的基础之上的,不知道别的人在继承遗产时会怎样想,我是万分愧疚,特别是当我碰到挫折时,这些钱便显出重大的作用来。
  教授死后,学校让我通过了博士论文答辩,我很诧异会通过答辩,得到一个似是而非的博士学位。道西教授死后,如果不让我毕业,大概没有那位教授愿意带我,学校自然不希望一个研究灵魂的学生一直呆在校园里。
  我并没有穿上博士服,戴着博士帽参加毕业典礼。我觉得自己不是一名合格的博士,因为五年来我的关于灵魂和幽灵的论文没有被任何一家专业期刊选用,每一次专业期刊的编辑们都会用调侃的语气写回信:金先生的论文更适合刊登在《灵异》杂志上,以博大众娱乐。被拒绝三次后,我不再写论文,成天无所事事,研究死尸,勾搭美女。
  没有论文发表,无法找到大学的教职,一个研究幽灵的博士,更不可能回国找到大学教职。这个时候,教授留给我的钱发挥了作用,当一个人没有钱时,就象在黑夜中摸索,看不到前方的路。我没有路可以走,却有足够的钱,这些钱可以支配任何选择。
  教授的研究资料和银烟斗都随他入墓,他的个人财物只留下那台笔记本电脑和黑盒子。
  我不知道这黑盒子是何种金属制成,一位化学博士在检测之后说,这盒子包含了地球上的一百多种元素,实在是难得的好东西。好东西不能给别人,尽管化学博士希望我把盒子给他做研究,我断然拒绝。
  教授称那台八公斤重的十九吋超级笔记本电脑为“灵探”,意思是幽灵搜查器。这是教授两年前定制的电脑,每秒钟的运算速度为十万亿次,电脑配置均达到不可思议的地步。但是电脑里只安装了一种软件,这就是教授自己编制的“灵魂检测软件”,它通过配置好的无线探测技术,用光、电、磁、声、红外、热等一系列的波状媒介探测周围十米之内的灵魂波动。
  当然两年来,没有探测到任何的灵魂信息。这样好的电脑只装找鬼的软件太浪费,我买了最新的星际游戏软件,装在电脑上。装好后,发现电脑的子目录下有一个名称为“晶界”的文档。
  这是黑盒子上的名字,我点开文档,里面是道西教授五年来对黑盒子的研究成果,说是成果,不如说是道西教授的臆想,不可证实的臆想。
  五年前的1月13日凌晨两点,道西教授正在电脑前测试程度,屏幕上突然出现了一条对话:
  “道西•拉尔夫?”
  教授关了对话框,没有理会。
  “我知道哪里有幽灵存在。”对话框再次出现。
  道西教授一生只对灵魂感兴趣,他好奇地回言:“你是谁?”
  “我是一缕脱离肉体的灵魂,被封存在加拿大阿尔伯塔省桥屋镇一处叫‘三界’的房子里。”
   “你是幽灵,怎么可能呢?你被封存在盒子里,怎么可以和我在网上对话?”
  “1945年9月,三百多名德国和日本战俘聚集在‘三界’附近,等着离开桥屋镇回家乡。可是一股强劲的寒潮瞬间笼罩卡来河上空,气温骤降至摄氏零下五十度,衣着单薄的战俘们来不及逃回桥屋,全部冻死在卡来河U形区域。”
  “噢,太凄惨了。”
  “当时我正在‘三界’屋内,但是也没有逃过此劫,我的魂魄被收进一个雕刻着‘晶界’字样的巴掌大小的黑盒子里。”
  “你为什么找我?是想我帮你离开盒子吗?”
  “不是为我,是防止恶灵侵扰人间。宇宙三界,天地人,本是互不相通,但是世间总是存在一些三界的交集点,天与地相交处为天地界,天与人相交处为天人界,地与人相交处为地人界,三界共同相交处为三界。在这样的界点,神鬼人可共存,可相通。”
  “你是说在界点,幽灵可进入人间,人可进入地界、天界?”
  “是的,但是这样的界点在什么样的条件下出现,无人可预知。桥屋镇的‘三界’就是这样一个地人界点,而非天地人三界的界点。五十八年前被冻死的战俘化作恶劣死魂,每当气温接近零下五十度的时候,‘三界’处就会慢慢形成界点,如果气温完全达到零下五十度,地人界点就形成,三百多幽灵将会通过界点进入人界。”
  “你如果真的是幽灵了,为什么要帮人类?”
  “没时间了,今天晚上桥屋镇的气温将接近零下五十度,少部分阴气强大的魂灵可能会突破界点。”
  “为什么找我?”
  “你信便信,我不强求,今晚八点是气温最低的时间。”
  这段对话八成是某位去过桥屋镇的人假借幽灵之手与道西教授联系的,网上联系本就虚幻,谁知真假?
  道西教授从来没有亲眼见过幽灵,也不能确定对方真是幽灵。他想起远在寒冷的埃德蒙顿有一位中国学生申请他的博士生,也许可以一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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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1 10:38:44 | 显示全部楼层
道西教授真是鬼迷心窍,闻风便是雨。研究晶界盒子五年也没研究出个结果来,丑陋的黑盒子里面怎么可能封存着人的灵魂?
  根据教授的记录,他一直打不开晶界,最后动用了激光切割技术,想割开黑盒子,依然没有成功。但是教授死的时候,盒子明明打开了?
  我想教授一定是拿着晶界去做实验,结果被头七的尸体吓了一跳,用银烟斗打尸体的时候,盒子掉在地上自己打开了,许多时候事情就是这么简单。
  可是教授为什么会心脏病突发?
  我从教授最后一个星期的记录里找到了可疑的文字,教授提出了一个新词:幽灵管道。
  道西教授一直在关注桥屋镇的气温,这五年来,气温最低也在零下四十度以上,但是新年后的第二天,也就是2008年1月2日,桥屋镇气温突然降低到零下四十八度。
  看到接近界点的温度后,教授非常不安,他写道:“如果五年前的对话是真的,那么这次低温可能造成界点,存在强大的幽灵突破界点进入人间的可能性。假设有幽灵进入人间,这幽灵要做什么呢?幽灵白天不能够行动,只能够夜间出没。”
  1月6日,道西教授记录道:“今天在维柯市一位石油公司维修石油管道的工人意外死亡,据说没有任何外力伤害,是心脏病发作死亡。这条输油管是美国最长的阿拉斯加至德克萨斯石油管道的最南端的一部分,阿拉斯加至德克萨斯石油管道全长七千多公里,管道直径为一千两百毫米,全程从最北端的阿拉斯加输送石油到维柯市。”
  “我将死亡的工人拉到实验室,工人的眼睛突出,瞳孔扩大,如果死于心脏病,也应该是因为惊吓引发心脏病。”
  “对于夜行的幽灵来说,什么样的方式可以日夜兼程?美国拥有长达三十三万公里的石油管道,管道遍及整个美国,这种全封闭低温输送石油的方式,很可能成为幽灵管道。”
  一个桥屋镇突破界点的凶恶幽灵,通过石油管道跑到德克萨斯,将一位石油工人吓死,这样离奇的恐怖故事只有道西教授想得出来。
  我不否认教授是天才,他几乎是全才,精通数学和生物化学知识,是计算机编程高手,读过世界上所有的神学书籍。把幽灵与石油管道联系起来一点都不奇怪,教授是不可思议的疯狂人物。
  好在,我不疯狂,是坚定的无神论者,是没有信仰的人,不信也不怕鬼神。另一方面我又很软弱,只是一位想活下去,需要道西教授奖学金的一位中国学生,一位不知道前途为何的人。
  文档的最后有一行文字:“金楠溪,看完了,你回北京,找一位满口天地人的人。”
  教授为什么写这句话,难道他知道自己会面临危险,提前写好了这句话?也好,七年没有回国,有了钱,我不在乎有没有工作,收拾行李回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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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1 10:38:5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鬼飞机
  
  道西教授到死都不忘天地人三界,人这一辈子活着不容易,那有闲功夫管天和地,再说我管得着吗?
  从维柯市飞达拉斯,再从达拉斯飞旧金山,坐的是西北航空。到了旧金山,我一定要坐中国航空公司的航班,咱们国航的空姐儿个个漂亮,比美国空奶奶空爷爷养眼。
  我坐在右侧靠窗的位置,中间是一位清丽少妇,她可爱女儿坐在靠走廊的座位。能够欣赏漂亮女人的男人是有品位的男人,极品的女人脸小脖子细,四肢修长而丰乳翘臀,最好的模子是中欧混血,欧美女人粗了些,东方女人细了些,混血当是恰如其分。
  少妇小脸细身子,忧郁的眼神,典型的东方美女,看模样不比我大几岁。我不喜欢女人伤心,总觉得快乐的女人才有味道。
  “你好,我是金楠溪,很高兴认识你,你喜欢大哥哥还是小叔叔?”我隔着少妇把右手伸向小女孩,小女孩瞪着大眼睛看我,又看看少妇。
  “女孩子应该开朗大方,大哥哥不帅吗?”我望着小女孩,话却是说给少妇听的。少妇回过神来,微笑道:“希希,跟这位叔叔握手。”
  希希很听说,伸出小手来。我的手握着希希的手,但是能感觉到微笑的少妇的魅力,这才是东方美人的味道。
  “希希真是漂亮的小美女。”我说道。
  “金叔叔是帅气叔叔。”小女孩可爱多了。
  我把手伸向少妇,想着在空中要飞十八个小时,没人说话可闷得慌。她没有动,淡然道:“邵纤华,金先生是回北京吗?”
  邵纤华衣着华丽,淡香诱人,与陌生人相处恪守距离。我从来不以外表识人,要看人得探其内心。
  “是啊,在美国呆了五年,还是想念北京,你是北京人吗?”我正经地坐好,盯着她的眼睛。
  “希希六岁了,还没有回过中国,我带孩子见见外公外婆,你是移民美国了,还是留学,或者做生意?”她并不示弱,眼睛对视着。
  用排比的问句,内心在选择着我回答后的交谈态度,这样的精明女人只怕不好对付。
  “一直在念书,也没念出个名堂来,你先生没有一起回国?”
  “瞧你的年纪,一定是博士了,做什么研究的?”她继续探询,回避我的问题。
  “研究灵魂。”我在看她的反映。
  “灵魂?”她没有反映。
  “就是研究人死后,会不会变成鬼。”不知道怎么回事,每次和女性说话,都会不自觉地把这个不讨好的话题说出来。
  她脸色稍变,呼吸急促,低头喝了一口咖啡。
  “研究鬼只怕不好找工作吧?”果然说到了前途。
  “是的,美国没有容我之地,回国找工作了。”我断定她是爱慕虚荣,喜好享受的一类女人,虽然外表华贵,内心早把人分出三六九等来。
  她低下头和女儿说话,不再理我。哎!我内心叹了一声,应该说自己在华尔街供职,或者在硅谷也不错,不就是说个谎吗?现在好,好好的虚荣美少妇不会喜欢鬼怪的。
  自个觉得无趣,从随身包里拿出巨型的十九寸电脑,笔记本电脑是越小越贵,估计少妇连看都懒得看。
  这台被道西教授称为“灵探”的电脑全身为银白色,右下角刻有两行中文小诗,红色楷体:人之在世,生死二字。天道星遁,地府鬽噬。
  启动电脑,我戴上耳机,掌控人族在星际里横行霸道。少妇瞥了一眼,哼了一声。据说天下最无用的男人就是好玩电子游戏的男人,为了一个虚拟的世界放弃的人生的追求。
  人族机甲群列起阵容,把神族的航母击落,我暗叹游戏水平渐高。游戏转换时,电脑的液晶屏幕有一秒钟黑屏,屏幕模糊地反射出少妇母女的映像,我感觉靠近女孩的走廊上站着一个穿牛仔裤的男人。
  我侧过脸去看,没有人,希希依偎在少妇怀里睡觉。飞机航行在两万多米的高空,阳光明媚,这样的高空中有的人会出现耳鸣、视觉暂留等现象,可能刚才有人从女孩身边走过。
  飞机内的男人们多半穿着牛仔裤,我自己就是牛仔裤,灰T恤。我接着在星际人族、神族和虫族的世界大战三百回合,全然不问尘世俗事。
  窗外夕阳西下,黑夜袭上飞机。


[ 本帖最后由 bilkdgv 于 2008-8-12 08:4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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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8-11 10:39:11 | 显示全部楼层
旁边的少妇去了卫生间,女孩希希突然间对电脑有了兴趣。
  “叔叔,你的电脑有没有我爸爸有照片。”她疑惑地看着我。
  怎么可能呢,如果有照片,也一定是道西教授的照片,或者我的照片。“希希,叔叔这里没有你爸爸的照片,你看错了。”我笑道。
  “不,屏幕上有的,戴着金边眼镜。”小女孩很固执。
  我望向屏幕,真的在屏幕的暗处看到一个男人坐在少妇的位子上,我赶紧把屏幕设成黑色,形象清晰了,是一位穿着白色上衣,蓝色牛仔裤的中年男人,五官与小女孩有七分象。
  我猛地转头,旁边的座位没有人,但是屏幕上有人。我再看机窗玻璃,也没有反射出人来。
  见鬼了,真见鬼了。我的头皮麻木,四肢僵硬,不敢再看屏幕。
  “叔叔,这是我爸爸的照片。”希希急切道。
  我迅速合上电脑,斜目向左,可以确定没有人。“希希,你拍拍你妈妈的座位。”这话说出去的时候,暗骂自己可耻地利用小孩子。
  希希两只小手在座位上拍了四下,我怯怯地把手伸过去,还能感受到少妇的温度,没有东西坐在那里。
  我告诉自己那是高空缺氧引起的幻觉,或者是飞机综合症引起的幻象。世界没有鬼怪,如果有也是内心的恐惧在作怪。
  心理学的暗示慢慢抚平内心的颤悸,“希希,你爸爸怎么没和你一起回中国?”我问道。
  希希抬头看着我说:“妈妈说爸爸参加会议去了,等我们从中国回来,就能见到爸爸。”
  噢,真主啊上帝!她爸爸还活着,活着的人当然不可能变成鬼的。正待再问,少妇回来了,奇怪地看着我。“金先生,怎么你的脸都白了?”她警惕道。
  “可能有点高空反应,希希说你先生去开会去了?”我想确定孩子的话。
  “我先生去多伦多参加学术会议。”她不动声色道。
  这女人不简单,情绪稳定,表情难辨。催眠术对这种人不起作用,催眠如同信仰,信者好催眠,不信者催眠就等于让人家睡觉,没有任何作用。
  “你先生肯定学了好专业,能挣不少钱吧?”想起自己的专业心里有点痛意。
  “还好,他是经济系的教授,比不上医生律师,更比不上政客商人。”看得出她不太愿意说下去。
  我知趣地把头转向前排的电视,脑子里还在想刚才看到的画面。按照道西教授的记录,这天、地、人三界互不相通,就算真的存在鬼和神仙,如果不在一定的环境或条件下,人看不到鬼,鬼也见不到人。这好比天、地、人处于三个平行的空间,如果不能够穿越平行空间,也就不可能看到鬼怪。
  到目前为止,我还不确定屏幕上看到的是什么,如果是希希爸爸的形象,那就不是鬼,如果是幻觉,又不应该,因为希希也看到了。
  
  恐惧总是随着时间的的流失而减弱,我壮着胆子打开屏幕,对着少妇的方向扫去,我差点惊叫起来,好在左手足够快地捂住了嘴巴。那个被希希称为爸爸的人就站在走廊里,他似乎不真实地站在那里,不能够与飞机上的人们共同感受。电脑屏幕终究不是镜子,人的模样不太清晰。
  我下意识地站起来,双手举起屏幕向四周探去,灰暗的屏幕上出现了另外五个本不应该存在的人,他们和希希的爸爸一样,没有太多表情。一对年轻夫妻的身后站着一位老人,一位睡着了的中年男人身边有两个十岁左右的双胞胎姐妹,一条德国牧羊犬在飞机内来回溜达,牵着狗的是一位老年美国女人,卫生间旁边有两个黑人年轻人在聊天,他们没有看到靠着卫生间门上的黑人老人。
  无助的惊恐使时间毫无意义,不知道站了多久,我试着朝他们存在的方位微笑,屏幕里的六个人没有回应。他们似乎感觉不到现实中的一切,是不是他们存在于鬼界,我们在人间。
  “先生,你举着电脑很久了,可以坐下吗?”甜美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路。
  走廊处站着漂亮的空姐,“小姐,你能帮我一个忙吗?”我冒失地问道。
  “先生,你有什么事?”她保持职业的微笑。
  “你能用力捏我的脸吗?”
  “请问为什么要这样做呢?”空姐肯定经常听到这样无理的问题。
  “我想确定自己是不是在做梦。”我的眼睛看着她,精神却游离在刚才六个不存在的人的位置。
  “先生,现在你在飞机上,没有做梦。”她依然微笑。
  “不行,Candy,你得捏捏我。”她左胸口的标牌上写着英文名字,我叫她的名字恳求道。
  “先生,对不起,我们空乘服务人员不能捏乘客,你能坐下吗?” Candy一定认为我是色狼,或者精神有问题。
  “叔叔,我帮你捏吧。”这是希希幼稚的声音。
  我低头看着小女孩,无可奈何地坐下来,她的妈妈眼神里满是厌恶,空姐见我坐下,依然笑着说了声“谢谢!”
  “叔叔,我以前经常捏爸爸的脸,很好玩。”希希的笑是单纯的,不象空姐笑里的深意。
  “谢谢希希,叔叔的脸好了,不用捏了。”我右手用力掐了大腿一把,麻木的疼感。不是做梦,不象幻觉,我试着用心理暗示的方式说服自己,但是每次打开电脑,屏幕都会反射出那六个人的形象。
  初中的时候,有一次发高烧,身体烧到42度,整整烧了一晚上,一直在做梦,胸口压着千斤重石,楼板上无数的脚步声,床边围观的人一层接一层,他们在讨论着这个孩子能不能被烧死。我很怕死,挣扎着想脱离烦扰的脚步声,要离开那些围观者阴暗的眼光。第二天在医院的急诊室醒来,我对当医生的父亲说周围有很多鬼,父亲说高烧会对神经产生影响,世界上没有鬼,那些是大脑神经产生的幻觉。
  我不相信鬼神,只相信科学,任何不可以解释的现象,总会有其科学上的原由,有时候解释不了,只能是科学还不够先进。


[ 本帖最后由 bilkdgv 于 2008-8-12 08:4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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