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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3hours

[分享] 《斩龙》--风水命理小说(第一部第二部连载完)--作者:红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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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9-3-17 11:05:36 | 显示全部楼层
暂时给 半夏 版主权限

抓紧时间

改完就收回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9-3-17 13:09:15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分之一了,半夏加油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9-3-17 14:57:1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也改几贴

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9-3-17 15:28:39 | 显示全部楼层
果然众人拾柴火焰高呀~~这不就大功告成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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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15:40:43 | 显示全部楼层
呵呵,果然团结就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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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15:46:11 | 显示全部楼层
  (七一)时间洞

  绿娇娇说过,现在最想他们离开的就是杀秀莲的凶手,只要他们一走,全部罪名都会推到他们头,然后就会对他们进行大通缉,所以安龙儿和杰克一听绿娇娇拍桌子,马上知道这话冲着张福龙而去。

  凌晨走上二楼的奇怪脚步声,加上张福龙的凶手式思维,都让他们不约而同地高度怀疑张福龙。

  张福龙昨天下午才见到绿娇娇一行出现,首先接触的人是杰克,晚上吃饭时绿娇娇也是病奄奄地一言不发,他一直以为这三个不速之客中,绿娇娇和安龙儿只是洋大人的两个仆从,所以什么事情都只会和杰克谈。现在看到绿娇娇敢当众拍桌子,一副发施号令的气势,马上意识到这个小女孩不是他想象中的通房丫头,她的底子很深,完全有可能是这三个人中的主心骨。

  他看到绿娇娇如此坚决,对绿娇娇等三人拱拱手,面带感激地说:“谢谢各位仗义相助,秀莲知道一定很安慰。”

  绿娇娇挑明了话头,干脆开明车马地做事。

  吃过饭后,她让宁儿带她一同上得盛伯父住过的二楼南房。房间内被铺凌乱,衣服乱扔,桌面上还有一个藤箱,佩云一看就说那是得盛的箱子。绿娇娇仔细地翻过全部衣物行李,都没有看到值钱的东西。

  然后她到一楼再检查没有看过的地方。

  一楼有大厅,偏厅,厨房,厕所,工人房,和两个客房。一个客房在宁儿的房间下面,打开看过只有家具,空空如也。另一个客房在张福龙的书房下,就是有侧门,有被铺,还有酒杯的房间,绿娇娇又仔细翻了一遍,还是没有新发现。

  房间全部查过,张福龙说宁儿要休息,于是各自回房午休,等官差来处理。

  等大家都入房后,绿娇娇把杰克和安龙儿叫到张家楼的大门外的路边,大花背又叫了几声,小跑过来讨了个摸头,就很开心地站在他们身边一起开会。

  绿娇娇把刚才在二楼看到的情况给杰克和安龙儿说过一次,安龙儿背向张家楼,从身上掏出一把钥匙,绿娇娇接过来问他:“这是哪里的钥匙?”

  安龙儿说:“这是二楼南房的钥匙,你们去一楼查房时,我上二楼试过……”

  “啊?!你是从那里得到的?”绿娇娇大为惊奇。

  杰克说:“早上我们走进有侧门的一楼西房,龙儿在床上找到的;当时大花背乱叫,我们就跑到院子,所以没有注意……”

  “钥匙是谁的?”绿娇娇看看杰克和安龙儿。

  安龙儿说:“我们检查过得盛的尸体,身上没有钥匙,我想钥匙很可能是他的。”

  “嗯,我看到杰克翻人家的衣服……宁儿手上有一把钥匙,另一把钥匙在肥鬼手上也合情合理,他在这里住几天,天天进出总要有自己房间的钥匙……”绿娇娇基本上接受安龙儿的推断。

  杰克说:“昨天中午我抱你进大门的时候,得盛刚刚开门出来,腰上挂着玉佩和钱袋,但是刚才我检查他的尸体,这些东西都没有了……其实他身上什么都没有,好象被抢劫过……”

  安龙儿说:“这条钥匙是什么时候掉在一楼西房的床上呢?”

  “可能性有很多种,按常理来说,应该是肥鬼锁门离开二楼南客房之后,才把钥匙掉在一楼西客房的床上……呵呵……”绿娇娇说到这里,自顾自的笑起来:“其实这才是最不可能的,一个人都要锁门下楼出门了,怎么回到一楼客房去睡觉?”

  “如果他真是为了去那里睡觉呢?”杰克的想法天马行空,在美国人的思维里,没有事情是不可能的。

  “就是,和谁睡呢?”绿娇娇摸着下巴仰头看看爬在张家楼墙上的大榕树,榕树上边就是二楼南客房的窗子。

  “到一楼睡觉就非得找人陪着睡吗?”安龙儿不解地问绿娇娇,换来头上一记响敲。

  杰克也象绿娇娇那样摸着下巴说:“睡觉也要有时间啊,是我们见到他之前,还是之后呢?”

  “时间,问题在时间上……你们再说说进来看到的情况,我当时昏过去了,迷迷糊糊的……”

  “中午我赶车到门前,就是这里,杰克抱着你下车,遇到肥鬼开门出来,肥鬼说他不是这家的人,叫我们进去问主人家……”安龙儿说道。

  绿娇娇打断他说:“你们觉得肥鬼这个人怎么样?”

  杰克说:“我觉得他是个老色鬼,动作和眼神都很好色,我抱着你的时候,他一边说话还一边走过来闻一闻你,说你长得标致……”

  “啊?他还闻我!凑得很近吗?”绿娇娇苦瓜着脸问道。

  安龙儿用手比划了一下:“这么近……”

  绿娇娇侧过脸咧一咧嘴说:“咦……恶心死了……然后呢?”

  安龙儿说:“然后我们进大院,阿香在厕所那边洗被子,阿花从厨房出来,叫秀莲夫人从二楼下来……然后大家把你抬进偏厅,然后你就醒了……”

  绿娇娇说:“我上了二楼后,龙儿去整理行李,见到大花背在睡觉,那时有见到宁儿吗?”

  安龙儿说:“没有,我是卖药回来才在二楼的儿童房见到她的,我还把她吓了一跳……”

  “先不要搞乱时间,龙儿整理完行李就去买药,外面的情况怎么样?”绿娇娇问道。

  安龙儿说:“我想快点买到药,所以跑步进村子,路上遇到张福龙,他正在匆匆往回赶,不过我不认得他,回来后才知道他就是主人家……”

  “等一下,你是在什么地方碰到张福龙的?”杰克打断了他的话。

  “大约两里路,喏……就那边的大树旁边……”安龙儿伸手一指,大家看那边一看。

  安龙儿指的方向是张家楼的右后方,走路的话只要半刻钟就可以走到,在这段路上没有其他房屋,只有大片田野。

  杰克说:“好的,你先说下去,一会我再说……”

  “嗯,然后我到了村子找了一会才找到药铺,药铺的老头慢吞吞地配药又磨蹭了两刻钟,我还问他拿笔墨纸砚抄了一次药方……然后我就直接跑回来,进大门就见到杰克和张福龙、秀莲夫人坐在大厅聊天……我一见张福龙就认得刚才在路上见过,然后我上楼看娇姐,就在二楼撞上宁儿……”

  杰克说:“让我们来算算时间,龙儿你跑到村里要多长时间?”

  “一刻钟。”

  “好,找药铺用了多少时间?”杰克又问道。

  “大约半刻钟吧……”

  “配药用了两刻钟是吗?”杰克问道。

  “是。”

  杰克说:“从安龙儿跑出去到回来,一共用了四刻半钟,每刻钟相当于14.4分钟,四刻半钟就是一小时零五分……从龙儿遇到张福龙的位置开始往这里走,如果快走的话,八分钟就可以走到……”

  绿娇娇问道:“那代表什么?”

  “耐心点听我说……”杰克双手张开做了个按的动作,让绿娇娇和安龙儿定一定神:

  “龙儿出去买药后,过了十五分钟娇娇就睡着了,我和秀莲夫人下去一楼大厅,阿香阿花摆好饭菜,我们一齐等张福龙里来。大概又过了半小时,看到宁儿从二楼自己的房间走下来,见过秀莲夫人后就上楼带孩子……”

  “秀莲夫人说她和宁儿轮流带孩子,她怕宁儿辛苦,所以她带下半夜和上午,宁儿带下午和上半夜,宁儿的时间比较舒服……”

  绿娇娇不由自主地说:“秀莲夫人真是好人……”

  “OK,宁儿上去后不久,大约五分钟的时间,张福龙才从大门走进来,大花背同样没有叫,他和我见过之后大家就坐下吃饭,没说上两句安龙儿就回来了……”

  杰克看看绿娇娇和安龙儿:“明白吗?张福龙本来应该在娇娇还没有睡着、我和秀莲夫人还在二楼的时候就回到张家楼,但是他迟了四十五分钟……龙儿见到张福龙的时间,和我见到张福龙的时间有个空洞,这四十五分钟他在哪里呢?”

  大家看看安龙儿遇到张福龙的村道大树下,又看张家楼,中间真是没有什么可以躲人的地方。

  杰克说:“当我见到张福龙进门的时候,阿香还问他吃了饭没有,如果张福龙半小时前进过张家楼,阿花和阿香会看见他,不可能问他吃了饭没有……所以我估计他一直在张家楼外面。”

  绿娇娇说:“他不会在田里采花吧?”

  安龙儿说:“张家楼西客房有个侧门嘛,他可以从那里进去……”

  杰克和绿娇娇互相看看,绿娇娇说:“如果那时肥鬼也在里面的话?”

  “对呀!”杰克好象恍然大悟的样子:“你们看这堆大树,在张家楼的右边,把右边的村道全挡住了……我们的房间,佩云的房间都看不到右边有人来往,能看到的只有宁儿的房间,和肥鬼得盛的房间……只要大花背不叫,肥鬼和张福龙都可以悄悄地从那个小侧门进去一楼的西客房……”

  “他们进去干什么呀?不会进去一起睡觉吧?”安龙儿皱着眉头猜测着原因。

  绿娇娇也说:“按你的说法,肥鬼中午出来就往回钻到西房,张福龙中午赶回来也偷偷进了西房,还在里面喝娘酒?四十五分钟后张福龙就从大门进张家楼,肥鬼把钥匙扔在床上就去跳河?什么事呀?不合理不合理,中间肯定少了些什么……”

  杰克笑着说:“什么都想一想,可能就有一种是对的,想出一部份也好嘛。”

  安龙儿说:“娇姐,能不能起卦算出凶手是谁?”

  “我早就想过这一点……”绿娇娇说:“但是人命关天,区区一卦可以证明一个人是凶手吗?就算算出来是谁,官府会信吗?我们自己当官也不会以卦断案,草菅人命,我们要是的铁证……”

  “现在好象老鼠在走迷宫,到处都是洞,就是没有出口,我们是不是被绕在什么里面了?”杰克说完,叉着腰四处看看,秋日的阳光暖暖地晒在众人的身上,张家楼后方的远处看到一股烟尘翻起。

  绿娇娇说:“官差来了,龙儿给我倒碗药上楼,放到我床边,我上去装病……你们去跟着官差看他们怎么搞这事,官差找我的话就说我是杰克的下人,不要叫娇娇,啊。”

  绿娇娇说完,大家回到张家楼各自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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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15:46:53 | 显示全部楼层
 (七二)验尸官

  六匹快马带着六个公差,在大花背的狂吠声中进了张家楼。

  公差中两个是验尸的主薄和仵作,另外四人分成两个二人组,一组去检查全楼上下里外的情况,另一组在轮流找人盘审。

  绿娇娇躺在床上,大被子盖着全身,毛巾搭在额头上,床边的茶几上放着一碗看起来苦唧唧的药汤,做足了重病的行头。

  当官差进二楼东房问绿娇娇问题时,杰克在身边告诉官差,这是他买回来的丫头,患了伤寒一直躺在这里没有出去过,可能会传染。

  官差一听到洋大人这样说,也不想给自己找麻烦,问了几句姓名和来这里的时间,绿娇娇胡扯了几句就打发了官差出门。

  官差在张家楼停留了一个时辰,经过验尸和盘审后认定,张得盛不慎失足落水淹死,属意外死亡;麦秀莲深夜发现入室盗贼,被盗贼杀人灭口,用手掐死;以后张家上下要注意防范,以免再发生悲剧,官府方面一旦破案捉拿到杀人窃贼,将马上通知张家消案。结案陈辞后收了张福龙的红包,很有效率地完成任务离开张家楼。

  当杰克和安龙儿回到二楼东客房,向绿娇娇说起官差们做事的过程,绿娇娇问:

  “你们有说昨天晚上听到脚步声的事吗?”

  杰克说:“我和他们说过,但是他们认为是西侧门没有关好,所以盗贼从西房进来偷东西,然后秀莲夫人发现后,想跑去叫人,被贼人追到院子里掐死了。”

  绿娇娇气得咬牙切齿:“满清有这样的官,怎么能不亡?等他们来破案,等到天塌下来秀莲夫人也不能伸冤。”

  杰克说:“不过在他们提审的时候,我倒是发现些新情况……”

  绿娇娇很有兴趣地凑到杰克身边,做了个小声点的手势。

  “阿香说昨天早上宁儿醒得特别迟,平时午时就会起床出来吃饭,但是昨天未时才出来……”

  “还有呢?”

  杰克又说:“阿花在这里做了四年丫头,头一年佣人还很多,后来就慢慢辞退了,只留下阿花和阿香……第二年伯父就经常来,有一次在二楼张福龙的房间里吵过一次架,但是之后就没有再闹过……审张福龙时他说亲戚之间吵架偶然会有,不过他们关系一直不错,伯父也常来走亲戚……”

  安龙儿说:“这个屋子的风水倒是真的一直在退气退财,从风水上说,这个屋子现在已经财丁俱败……”

  绿娇娇笑着对安龙儿说:“哦,小子这么快会看风水啦,你看风水上最大问题在哪里?”马上给安龙儿考试。

  安龙儿说:“风水上来水方是进气口,张家楼右侧有大树遮挡,气不入门,财也不会入门;这棵树越大,张家楼的财气就越弱,所以他们现在很有钱的样子,我担心是不是装出来的。”

  绿娇娇拍着安龙儿的肩说:“不错,能看到些问题,以后可以和你谈风水了,现在先听杰克的……”

  杰克招招手让他们凑近一点,小声说;

  “阿花说,张福龙对两个娘子非常好,这两个娘子也亲如姐妹……佩云本来家里也是富户,但是借贷做生意亏了本,家里欠张得盛的钱,被当成抵债嫁给张得盛……”

  绿娇娇看着杰克说长道短的神情,不禁格格地笑出声来:“你说人家的事情时,样子好象一个八婆耶……哈哈哈……”

  杰克挥挥手小声说:“认真点,龙儿也和我说过张家楼的风水分析,结合起众人的口供,和我们大家发现的线索,我基本上想通了整件事……”

  “哦?”安龙儿和绿娇娇都极为好奇。

  杰克越说越小声:“听我说,那五个官差里面,负责验尸的主薄一直对这个案有疑问,只是其余四个捕头急于结案拿红包,他才没办法匆匆跟队离开……听他说,张得盛尸体的肺里没有水,也就是说在下水前,张得盛已经死了,这和娇娇算卦的结果是一样的……”

  “哦……张福龙跑回来就是用了四十五分钟杀了肥鬼,肥鬼根本就没有出村!”绿娇娇拍脑袋说道。

  安龙儿说:“不过张得盛不会无端端走进一楼西房,乖乖地给张福龙杀吧?”

  杰克说:“事情不是这么简单,你们等看戏吧,我有个想法……”

  杰克从张家楼后的牛棚拉出一匹马,飞奔出门。

  绿娇娇和安龙儿合计了一会,施施然走下一楼,看到张家全部人都在院子里忙碌着。

  因为官差来过,又给案子定了性,停在院子里两具尸体就可以由张家处理和安葬。

  在中厅马上设起了秀莲夫人的灵堂,秀莲夫人的尸体停放在偏厅,身上盖着白布。

  张得盛的尸体也盖着白布,却停到厕所旁边。

  绿娇娇领安龙儿给秀莲夫人上香磕头,站起来看到张福龙呆呆在坐在偏厅,双眼通红,手扶着秀莲夫人的手。绿娇娇觉得很佩服,这张福龙杀了人还能做戏做全套,官差都盖棺定论了,他还这么伤心干什么?

  她走到张福龙面前说:“张公子节哀,秀莲夫人看到你这样情深义重,泉下有知也会深感安慰。”

  张福龙看了看绿娇娇,勉强笑一下。绿娇娇也看着他的脸,从他的脸上只看到脸色憔悴,却看不出其他气色。相学中的气色,在大悲大喜时会被情绪掩盖着,一般看相都要在人心情平静,上午时分最为准确。

  她问张福龙:“佩云那边安排好后事了吗?”绿娇娇问道。

  “我已经叫人通知伯父家的人过来,他有三个儿子,等他们明天赶车过来,再和佩云一起回去。”张福龙说。

  绿娇娇叫安龙儿过来:“张公子,龙儿学过些风水,他看过你家的风水,你想听听吗?”

  安龙儿一脸惊奇,想不到绿娇娇在这个当口把他摆上台。

  张福龙还是笑一笑,点一点头,神情里看不出好奇或紧张,只让人觉得什么都无所谓。

  “龙儿,给张公子说说你的看法吧。”

  安龙儿说:“龙儿依书直说,说得不好张公子不要见怪……张家角楼右侧大树挡住来气,财门被封,自从这几年树木生长得高过门楣之后,财运一落千丈……”

  绿娇娇在一旁边看着张福龙,看到他暗暗点头。

  “大门收辰山归妹卦线,属七赤破军运,四十年前一直人财两旺,二十年前人丁渐减,两年前甲辰太岁伏呤到门,破财伤主,家中可能会有丧事……”

  张福龙抬起头看着安龙儿,眼神开始有点疑惑,这种眼神正是证明了安龙儿的分析正确。

  绿娇娇插嘴问道:“张公子前两年家里有长辈去世吗?”

  “是,我父亲两年前去世了……”

  安龙儿的信心大增,继续说下去:

  “两年前刚好转入九运,这座楼退气越来越严重;前门太大本来就是煞气,在旺运时还能保一时平安,在败运时会加倍伤宅,所以煞气从正门攻入,使宅主人财两失,受人欺凌……”

  张福龙的手握紧了秀莲的手,双眼似又要涌出泪水。

  安龙儿从绿娇娇那里学到的是,永远看着人家的眼睛说话,这样才可以最快知道对方的反应,这是他第一次向人说出自己的风水分析,当然高度注意张福龙的反应,他看到张福龙这样子,马上问:“张公子,你没事吧……”

  张福龙不敢再看安龙儿的眼睛,他低下头摆一摆手,意思是让安龙儿不要再说了。

  绿娇娇也看在眼里,但是她却说:“龙儿继续说下去吧,张公子想听。”

  “今年太岁在南,张家角楼的南方却是厕所,秽气侵入太岁方,今年家运更是雪上加霜;太岁受侵犯本来不致于死人,只要保持这个方位平平静静,不住入人口的话,也可以平安渡过……可惜厕所楼上正是二楼南客房,客房外的墙壁上爬着一棵老榕树,形如巨爪抓住这个房间,得盛伯父入住后受到榕树的形煞,和太岁的气煞交攻,所以凶险重重。”

  安龙儿的长篇大论,本来无心再听下去的张福龙现在却越听来越来神,他抬起头问安龙儿:

  “照你这么说,谁住进去都会死了?”

  绿娇娇说话了:“这个问题等我来答吧……命里没有劫数的人,不会住到风水最坏的凶房里。”

  “他是命中有此一劫?”张福龙问道。

  “从命学的角度可以这么说。”绿娇娇回答道:“龙儿你继续说。”

  “是。大门乘着右弼星运的煞气,南房乘着丙午太岁的煞气,西房的小侧门一打开,九月戊戍的煞气就涌入,和太岁星运形成三合火局,使宅中人口……”安龙儿不会说是什么意思,搞得张福龙吊着胃口。

  绿娇娇在张福龙耳边小声地补充:“使宅中人口杀机骤起……”

  “啊?”张福龙脸色大变,他看着绿娇娇说:“绿小姐不能胡说,官差都来验过,说伯父死于意外,内人秀莲死于贼手……你们不要胡说……”

  绿娇娇笑了笑说:“张公子也不用担心,官差都结案了,我们也只是聊聊天,给你解解闷……不过以得盛伯父财色兼收,五十多岁还可以娶个十几岁的小美女,也的确是让人妒忌啊……”

  “哼……”张福龙冷笑一声,不再说话。

  绿娇娇对张福龙说:“那张公子不要太伤心了,多些休息,打后七天治丧会很繁忙,有什么要帮忙的尽管和我们说……”

  正在说客套话之际,门外传来大花背的吠叫声,然后是急促的马蹄声,原来杰克把刚才验尸的主薄官追了回来。

  这个主薄官名叫杨普,三十岁上下,长得清瘦精干,身穿青色长衫,嘴唇上也和张福龙一样留着小胡子,不过杨普那撮小胡子更为浓密,在斯文中显出两分豪气。

  杨普入门后张福龙马上出来迎接,这时阿花阿香也做好晚饭,于是张福龙请大家坐下一齐吃饭。

  宁儿和佩云也下来同桌吃饭,她们两人都是一身白衣,同样带着无精打采的表情。站在旁边的阿花和阿香,被张福龙叫去厨房自己吃饭。

  绿娇娇觉得奇怪,昨天不是吃饭时把小孩交给阿香带的吗?今天小孩呢?

  她不由得打量起宁儿的脸,因为在家治丧,宁儿的脸上没有上妆,看到一张雪白滑腻的脸。在她的耳后和颈上,隐隐约约看见吻痕,分明这两天和男人亲热过,再看宁儿的双眉,却见黑气隐隐缠绕,这是杀人后才有的杀气!

  张福龙问杨普:“杨大人不是刚刚才验过尸了吗?怎么又突然回来?”

  杨普是出来公干的,他对谁都不客气:“是这样,刚才几位同僚不想在你家打搅,人多了说话也不方便,所以我代表捕头们单独回来了。”

  张福龙说:“啊……是这样,请问杨大人有何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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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15:47:27 | 显示全部楼层
 (七三)秘道

  “淹死的人,因为落水后在水里极力呼吸,会把水吸入肺中,如果挤压胸部可以从鼻喉中压出积水……但是刚才我为死者张得盛验尸的时候,发现死者不但肚子里没有水,连肺里也没有水,这种情况证明张得盛并不是淹死,而是先死去,再落入水中……”杨普说到这里,看着张福龙不再说下去。

  张福龙说:“这倒不奇怪,伯父一向衣着华贵,出门容易招惹是非,如果有贼人见财起心,先行抢劫再推他入水,这也是有可能的……”

  杨普表情严肃地点点头说:“不过我并没有在张得盛的尸体上发现致命的外伤,却见死者瞳孔扩散混浊,这些是中毒或是喝酒过量期间死亡的征状……”

  张福龙叹口气说:“唉,是啊,伯父生前好酒,可能会在落水前喝过酒……”

  杨普摸一摸嘴上的浓密胡子,顿了一顿:“可是张得盛的尸体发泡并不明显,只在水中淹泡了三四个时辰的程度……村民在今天辰时捞起尸体,推算起来,尸体是在深夜丑时才落入水中,这又是为什么呢?”

  桌上的人都静了下来,杨普见没有人应答,自顾自地说下去:“人的血液在死后就会下沉,积聚在身体的下部,然后产生瘀黑色的尸斑,死时俯身在地,尸斑在前身,死时仰面朝天,尸斑则在背后……张得盛背后有尸斑,证明死者死后长时间仰天躺卧……”

  杨普从身上掏出一支两寸长的银牙签,在面前的茶杯里点了一下茶水,看过银牙签没有变色,证明过茶里没有毒,才举杯喝一口茶。他的做法,明显是要让全桌人知道,他对桌上的饭菜怀有戒心。

  润过嗓子后,杨普又开声说话:“人刚刚死去几个时辰,尸斑只在表皮,用手指按压可以按散;如果人死了一天以上,尸斑就会深入肌里,用手指按也不能让尸斑消裉,张得盛背上的斑就是这样。”

  杰克说:“杨大人的意思是,张得盛在昨天下午就已经死去。”

  张福龙说:“真想不到……我们都是昨天晚上佩云来家里,才想起伯父出去了一直没有回来。”

  绿娇娇插嘴问张福龙:“张公子现在对伯父的死因,有什么想法吗?”

  张福龙吸一口气,提起眉毛说:“按杨大人的说法,可能是伯父中午出门后被歹人灌醉杀死,劫去身上的财物,然后到深夜无人时再抛尸入河……”

  杨普点头说:“这样看也是合情理的……我听说张得盛出门的时候自己锁上了房门,所以张家上下一晚上都没有进他的房间收拾,是这样吗?”

  宁儿说:“是,伯父每次来我们家都只住二楼的南客房,他说那里有南风凉快;他随身一向有些财物,没有他吩咐,我们也不敢随意收拾……”

  “所以他有南客房的钥匙,对吗?”杨普看着宁儿问道。

  “是。”

  杨普又问:“除了你和张得盛,谁还有南客房的钥匙?”

  “这个房间他留着自己短住,其他人就没有再配钥匙了……”

  杨普说:“如果张得盛在外喝酒被劫,他的钥匙会被贼人拿走,或是仍留在身上,而不会在我手上……”杨普从手里亮出一支两寸长的钥匙举在众人面前:“经过检查,这一把正是二楼南客房的钥匙。”

  宁儿是家里管钥匙的人,这时脸色发红,额上渗出豆大的汗珠。

  张福龙握着宁儿的手问杨普说:“杨大人不是从伯父身上找到钥匙的吗?”

  杨普摇摇头说:“一楼西客房的床上。”说完他把钥匙放桌子上,一副想拿不想拿的样子。

  张福龙和宁儿无话可说,刚刚才说过南客房只有两把钥匙,总不能又变出第三把。

  杨普把头凑向张福龙和宁儿,压低声音说:“你说张得盛会不会昨天中午已经死在一楼西客房的床上,然后等到昨晚夜深无人再抛尸入河呢?”

  杨普眼珠转转,分别看看张福龙和宁儿。大厅坐了一桌子人,但是却静得可以听到呼吸声,张福龙和宁儿一脸都是冷汗。

  杨普看了一会,重新坐好说:“其实我们也是猜一下……虽然钥匙在我们手上是非常重要的证据,足以证明有一楼西房钥匙的人就是杀人凶手……”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宁儿,宁儿一直低着头,额上的汗不时滴到地上。

  杨普又说:“不过……”

  张福龙抬起头看了看杨普,杨普说:“不过人死不能复生,张公子不能总是绕在这种事上面,大家都要过日子嘛……”

  杨普手上拿着钥匙,这种证据要是到了公堂之上,张家上下没有一个人可以解释清楚,起码得揪出一个杀头抵命。但是杨普的态度,却暗示着给钱就可以拿回钥匙。

  张福龙这时如果拍桌子骂宁儿,他可以证明自己的清白;如果张福龙给钱的话,就等于认了杀人之罪,也可能是包庇宁儿;不给钱又不推卸的话,这把钥匙一定会呈到衙门之上,而且杨普马上就可以捉人回去关入大牢,慢慢审问。

  面对这样的两难局面,张福龙皱着眉头想了很久,抬起头慢慢说:“天下乌鸦一般黑,为官不正,为富不仁,我等草民还有什么好说?杨大人不如好好吃过这顿饭,再给我们慢慢解决问题……”

  张福龙不想给钱,这是每一个人都可以看出的态度。

  杰克和绿娇娇等人互相递过眼色,杨普却笑起:“呵呵呵……张公子太客气了,这件事不解决,谁也吃不下饭啊……我们几个公差在事发后才迟迟来到,随便猜猜的事情也不能当真。不过杰克先生却是从昨天中午一直在你家,所见所闻比我多得多,他来说说看法,说不定对张公子是个提点……”

  杰克把腰侧的左轮枪推一推,然后站起来对大家说:“我编了个故事讲给大家听,请大家跟我到院子里。”

  大家跟着杰克,走到张家楼的露天中庭,杰克叫安龙儿去打开一楼西房的侧门。

  当安龙儿进了西房,从里面打开通向楼外的小侧门,家狗大花背一阵疯叫,从大门前很快地冲到侧门口,看到是认识的安龙儿,马上凑脑袋到安龙儿的手上讨摸。

  安龙儿和大花背一起走回中庭,杰克说:

  “大家看到了,大花背是一只很忠诚,也很敏感的狗;家里的门有一点点响动,它都会马上吠叫着冲到门前看看是谁,也会引起全楼的人注意,故事就要从大花背开始……

  这是一起有预谋的谋杀,凶手安排了全部事情,要天衣无缝地杀死张得盛,最好的方法当然是张得盛在其他地方死掉,而自己又不在现场……

  首先要知道张得盛准确的出门时间,这可以从他的生活习惯知道;或者是凶手和张得盛约定什么时间出门;如果是有约定的话,当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

  算好了张得盛中午出门,就要在早上给大花背吃下麻药。

  张家楼的牛棚后面长满了做蒙汗药的曼陀罗花,而张公子又因为小孩有痨病,长期用曼陀罗花做止咳药,所以对曼陀罗花的药性非常了解。让狗在牛棚里睡上一天并不困难。

  大花背睡着后,张公子就一早出门离开张家楼。张公子,对不起,我先假设你是凶手。

  张家楼的右侧是进村的路,这条路除了张得盛和宁儿的房子可以看见,还有一个房间就是张公子的书房,不过书房没有人住,所以凶手并不担心自己和张得盛在这里走来走去会被人看见。

  宁儿的房间就在张得盛的房间旁边,张得盛要出入的话,宁儿一般都会知道。当张得盛出门之后,宁儿马上离开张家楼,从没有人看见的右侧出去,在半路上把张得盛引回张家楼,从侧门进入一楼西客房。

  龙儿,去示范一下……”

  绿娇娇很好奇地看着安龙儿敏捷地跑上二楼,推开宁儿的房门进去。

  不一会,安龙儿却从一楼的西房走出来,绿娇娇看得嘴巴圆圆张开。

  杰克对着绿娇娇单眼做了个鬼脸说:

  “这要多谢我美丽的女仆,她告诉我,张家楼左侧的儿童房和秀莲夫人的房间有门可以互通,而后方的张公子房间和前方佩云的房间又是一模一样的对称格局……她还从二楼的书房里看到一条很粗的绳子……

  中国的房子往往是对称设计,我想宁儿的房间对称儿童房,书房对称秀莲夫人的房,那么宁儿的房间和书房之间也应该有个门……

  我和龙儿很快就在书房的书架后面找到这个暗门,还从书房那捆粗绳子的旁边,找到一个看起来是地板的活门;只要关上书房门,打开地板活门,宁儿就可以用那条绳子在书房和一楼西客房自由上下而没有人知道。

  所以宁儿的房间,书房,和一楼西房,其实都可以在没有人看见的情况下自由进出张家楼,只要可以瞒过这只好狗大花背。”

  绿娇娇摸着大花背的头,斜嘴笑着看杰克表演,杰克这时真是有点得意洋洋:

  “在没有人看见的情况下,宁儿和张得盛从村道回到张家楼,从西面的小侧门进入一楼西客房,然后宁儿给张得盛喝下有麻药的客家娘酒,把他放到床上,钥匙就是在这个时候掉在床上……”

  绿娇娇说:“曼陀罗花研磨的粉末有微苦味道,用白酒冲服的话会喝出怪味,而客家娘酒香甜浓烈,正好可以遮盖曼陀罗花的微苦……”

  她看看张福龙和宁儿,宁儿这时正伏在张福龙的肩头,张福龙似乎在用力抱着她站直在自己身边。

  杰克接着说:“西客房的门一直上着锁,没有人知道里面发生了什么了,但是这样宁儿就不能从西客房里走出来,也不能从侧门绕到前门回到楼上,因为她要让大家都觉得她从来没有离开过张家楼,所以她只能从原路偷偷爬回自己的房间……

  可能是为了帮助杀人,也可能是为了帮宁儿回到二楼,张公子在算准的时间内,匆匆回到张家楼,这时正好和到村里买药的龙儿碰面。

  张公子也是从侧门偷偷进入西客房后,和宁儿一起杀死张得盛,但是大白天不可能把尸体运到路上,所以尸体先放在床上,等晚上再作处理。

  宁儿是女孩子,从二楼吊下一楼还够力气,从一楼再爬上二楼就很困难了,所以我想是张公子要先爬上二楼书房,再把宁儿提上去;然后自己再从西房的侧门离开。这个过程用了四十五分钟,他从张家楼的大门再进来一次,这时我正在大厅和秀莲夫人说话。

  因为秀莲夫人在深夜和上午带孩子,下午和上半夜由宁儿带,所以宁儿回到自己的房间后,连忙走出来接秀莲夫人的班带上孩子,刚刚杀过人,见到陌生的安龙儿冲上二楼的时候自然吓了一大跳;

  但是张公子见到我们却挺开心,因为就算是杀人的事中途出意外被发现,我们这些陌生人的出现,足以搅乱视线,嫁祸于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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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15:47:59 | 显示全部楼层
 (七四)偿还

  杰克站在院子中间,用手比划着方位分析谋杀的过程,从看似平常的一天背后,用看似毫无关系的细节,重组出一个惊心动魄的杀人计划。

  绿娇娇听得津津有味,宁儿双眼发黑就要昏倒在地。张福龙抱着宁儿就要回大厅,杨普喝道:“不许走!留在这里!”

  绿娇娇叫龙儿进大厅搬出一张椅子给宁儿坐下,张福龙站在旁边扶着她。

  杰克继续说下去:

  “看得出张公子很爱护你的太太,本来我以为是你或是宁儿谋杀了秀莲夫人,但是昨天晚上吃饭的时候,从你和两位太太的眼神里,我看到很纯洁的幸福;也从官差审讯时听到阿花说,张公子一向对两位太太都很好,所以我不认为秀莲夫人死于谋杀。

  故事要从吃晚饭时说起……

  张公子在杀死张得盛之后,可能心情的确不错,所以晚上和我们很开心地吃了一顿饭。

  但是要把张得盛的尸体运出去,不只是用蒙汗药麻翻大花背,让这狗晚上不吠就可以,因为张得盛是大胖子,张公子背不动他,宁儿更不可能,就算两个人一起抬,也抬不了多远……所以一定要用运输工具。

  用运输工具一定会有比较大的响声,把人吵醒的话就会被发现。

  于是宁儿在饭后,从厨房捧出盛好的娘酒:大家记得吗?宁儿并不是在饭桌上给大家倒酒,而是在厨房倒好了端出来,这样就可以保证她和张公子那一杯酒没有蒙汗药。

  还有一点当时引起我的注意:佩云是张得盛的妻子,她在晚上来到张家,居然不是安排她住到张得盛一直住的二楼南客房,这是不合常理的,尽管宁儿说不知道张得盛回不回来而不敢乱动他的东西。

  宁儿为什么把佩云安排在位于张家楼前方正中的东南客房呢?我想宁儿要保证张家楼右侧出村的道路绝对没有人看见;从张得盛的南房可以看到村道,从东南房看向村道却会被右侧的大榕树挡住视线。

  住房安排好,人人都喝了有蒙汗药的娘酒之后,再给大花背喝一点,把狗也麻翻了,晚上的第二步计划就可以开始进行。

  等到深夜,村里的人都睡了,张家楼里的人也保证不会起床,张公子就从牛棚里拉出牛,到小侧门前把张得盛的尸体用牛驼到河边扔掉,这个计划本来天衣无缝,可惜过程中却出现了意外……

  运尸体的过程被秀莲夫人发现了……我估计有两种可能,使喝了蒙汗药的秀莲夫人还会出现在院子里;一是孩子咳嗽得很严重,秀莲夫人很关心孩子,所以起了床;另一种可能是秀莲夫人一向是深夜接宁儿的班,到了钟点后,她的责任心和坚强的意志让她醒了过来……”

  张福龙双脚一软跪倒在院子中间,双手撑地泣不成声。

  杰克一时不知如何是好,停下来没有说下去,绿娇娇说:

  “于是张公子为了不让秀莲夫人叫出声音,意外地掐死她,然后张公子赶着牛把张得盛运到河里扔掉后,再回来一楼西客房把秀莲夫人的尸体背出中庭院子,这时正被我醒来听到……

  为什么不把秀莲夫人的尸体也扔掉呢?我相信是因为张公子并非有意杀死秀莲夫人,他并不希望秀莲夫人曝尸荒野。

  能最快得到秀莲夫人的遗体进行正式安葬的方法,莫过于在家里发生劫案,所以秀莲夫人的尸体一定要尽快让人发现……”

  说到这里,绿娇娇回忆起昨天晚上的脚步声,如果张福龙真是那样的心情,背起秀莲夫人从西客房走出中院的那十几步,是何等沉重。

  她看着张福龙,想从他的眼神里得到肯定,但是她只看到一个跪在地上埋头痛哭的男人。

  残月正在沉入西方的山影,不久之后,又是一个无月的深夜。

  杨普反锁好张家楼的大门和小侧门,明天就要押送犯人上路,今晚上一定要好好防范。

  张福龙情绪稳定下来后,叫宁儿从楼上抱下孩子,搬了两张椅子和宁儿一起坐到秀莲夫人的尸体身边。

  他对大家说:“各位都是远道而来,还有从西洋万里而来的贵客,本来是难得的缘份,但是福龙没有招待好各位,真是抱歉……”

  众人想不到张福龙在这种时候还可以如此客气,都站在秀莲夫人的尸体身边看他还有什么说。

  “大家不要站着,都请坐吧……秀莲生前好客,大家都陪秀莲坐坐。福龙不是大奸大恶之人,其实没有想过嫁祸于几位客人,只是如果你们离开的话,会分散了官府的注意,也许可以让张家尽快平静下来。如果不是命途乖舛,不会有今日的惨剧……”

  张福龙的语气平静,但是双眼的泪水却一直在流。

  宁儿抱着孩子软软地靠在张福龙身上,手扶着秀莲夫人的尸体。

  大家坐下来后,张福龙说:

  “我们为了准备这次的事情,花了很多天的时间做安排,杰克先生只在我们家住了一天,就可以从蛛丝马迹中看出事情的全貌,真是令人叹服,你的推论几乎象亲眼所见。”

  杨普问张福龙:“张公子,在张得盛的身上并没有致命伤,请问张得盛是怎么死的呢?”

  张福龙说:“如果按我的计划,张得盛只会迷倒在床上,晚上才会在河里淹死,这样的话任你们有天大的证据,都不能说张家人杀了张得盛;可是宁儿实在对他恨之入骨,在麻翻张得盛之后,宁儿用湿油布把他捂死在床上。”

  绿娇娇问道:“可以说说是什么原因要杀张得盛吗?”

  “说,一定要说。”张福龙搭着宁儿的肩轻轻地拍着:

  “张家楼前面的地本来都是我们家的祖业,把田地租出去每年都有不少进帐,生活一向富裕,这也让我早早染上了抽大烟的恶习……

  娶了秀莲之后,因为我长期抽大烟,也因为连年大旱收成不好,以致家道中落,只能勉强维持生活。

  在秀莲的极力支持下,我用了一年的时间戒掉大烟。当时父母急于让我生孩子,所以又娶回来宁儿。

  宁儿很快就有了孩子,可是孩子出生后却得到痨病,为了给孩子治病我们卖田卖地仍是入不敷出,只好四处举债,我自己也努力学医,寻方访药想治好孩子。

  张得盛早年放高利贷发了财,我们在借无可借的情况下,只好从张得盛那里高利借贷,之后一直无力偿还。

  前年父母相继去世,又是一大笔开销,我们家已经雪上加霜,张得盛却在这时来催债,我们只好把张家楼也抵押给他。

  但是利钱太贵,我们不断给孩子治病的过程中,也在不断地借钱,很快又欠下张得盛一大笔钱。

  本来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但是有一次张得盛来催债时,却寻机强暴了宁儿……我发现后和他理论,他却说只要宁儿愿意在他来到张家楼时侍候他,他可以不追我们的债务,否则的话马上报官捉人。

  当时宁儿躲在一旁听到张得盛的话,为了让孩子可以继续治病,她答应了张得盛。

  最近,张得盛来得越来越多,每次施暴也越来越凶残,宁儿全身无处不伤,次次饱受凌辱催残,就算宁儿愿意忍辱负重,张福龙堂堂七尺,怎么可能吞下这口气。”

  绿娇娇身为女人,不管张福龙所说是真是假,都对宁儿带起几分同情,她看看宁儿,宁儿只是静静地靠在张福龙的肩上,闭着眼睛面无表情。

  张福龙说:

  “秀莲一直不知道宁儿受辱的事情,我们不想让她担心太多所以一直瞒着。

  她为了孩子和家里日夜辛劳,孩子虽然不是她的,但是她对孩子非常好。孩子的痨病大夫说会传染,要分开房隔离着,可秀莲还是主动睡到孩子的隔壁,以方便照看……

  昨天晚上秀莲也喝了蒙汗药酒,可是半夜子时,孩子夜咳不止……秀莲一向是深夜起来接宁儿的班照看孩子,听到孩子的咳嗽硬生生地醒了过来,发现我们在西客房处理张得盛的尸体,她很惊慌地尖叫,我捂她的嘴也捂不住,一边捂着她一边挣扎……”

  张福龙拉开盖着秀莲夫人的被子一角:“秀莲,福龙对不起你……”

  众人听了张福龙的话都默默无语,杨普说:“张公子,明天你们要上路了,我看你还是把孩子交给佩云先带着吧……”

  张福龙凄然地笑一笑,慢慢摇摇头说:“不必了……”

  佩云双手用力捂着嘴,剧烈地抽泣起来。

  张福龙和宁儿对视着,宁儿把脸埋到张福龙的颈下磨蹭了一下,抬起头看着张福龙的眼睛说:

  “福龙,宁儿下辈子还是你的人,一定给你一个清白身子……”

  说完从怀里拿出一个手掌大的白瓷酒瓶,张福龙拿过酒瓶,用拇指推开瓶盖,仰头把瓶中的酒一饮而尽,然后转过脸向宁儿吻下去。

  众人看到宁儿从张福龙的嘴里,贪婪地吸着酒,然后深神地抬起头看着张福龙的眼睛,从她的双眼里流出的不是泪水,而是鲜血。

  杨普猛醒过来,他们喝的不是酒,而砒霜,只有砒霜中毒才会一瞬间七窍流血。他大叫一声“不”,就要冲过去抢瓶子。

  张福龙张开手掌推开杨普,宁儿脸色纸白,唇如染墨,睁着眼睛倒在张福龙怀中。

  “欠债还钱!杀人偿命!”张福龙口中喷着鲜血,神情极为痛苦地大声说:“秀莲等等我们,我们……不会分开了……”然后一手抱着宁儿的尸体,扑倒在秀莲夫人的尸体上死去。

  杰克从宁儿手里一把抢过孩子,孩子的身上全是血,他用手摸摸孩子的额头,只摸到一片冰冷,仔细看孩子的脸已是蜡黄色,分明已经死去不少时间。

  杨普展开双手拦开大家说:“不要过去,血上有毒!”

  然后杨普再翻开孩子的眼睛看了看瞳孔说:“放下吧,这个孩子吃了过多的曼陀罗,已经死了几个时辰……”

  佩云失控地尖叫起来,每一个人都震惊得无法形容,绿娇娇扶着安龙儿的手,软软地坐回椅子上。

  绿娇娇对安龙儿说:“给我点泡烟……”

  安龙儿说:“娇姐,你已经戒烟了,我给你去煮碗药吧……”

  绿娇娇才发现安龙儿竟然出奇的平静,他是看不懂,还是已经经历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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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3-17 15:48:23 | 显示全部楼层
  (七五)纵火焚楼

  杨普把阿花阿香赶回佣人睡觉房;绿娇娇带佩云回自己睡觉的二楼东客房;安龙儿到厨房为绿娇娇煎了两服药,一服晚上喝,另一服明天带在路上喝,因为他知道不会再在张家楼住一多晚。

  杨普和杰克细细地搜查张家楼的每一个角落,发现张福龙签下的欠据总数竟然有五千多两白银,在这座张家楼只值四百两白银、一户农民只用二十五两白银就可以活一年的清朝,这无疑是一生都还不清的银码。

  放在张福龙一家面前的,真是一个无解的死结,就算他们不服毒自尽,等待他们的只不过是秋后处斩。

  杨普一边清点东西一边说:“张福龙说,昨天晚上孩子咳嗽惊醒了秀莲,可能就是这时,张福龙捂着秀莲,宁儿怕小孩再吵醒其他人,就急着给孩子灌曼陀罗止咳;大量服用曼陀罗会让人沉睡至死,何况是一个婴儿……”

  杰克说:“如果这个小孩没有死的话,又会是一个怎样的结果?他们还会承认杀人吗?”

  杨普说:“为了给孩子治病,甘愿自己受人凌辱折磨的宁儿,只要是对孩子有好处的事,什么她都会干……如果孩子还活着,可能我们也会有危险。”

  “现在杨大人打算怎样回去结案呢?”

  杨普叹口气说:“本来我跟你回来,是不甘心死者就这样含冤而去,如果抓到真凶,我当然不会管捕头的结案,会把凶手押回衙门再审;但是现在凶手也服毒自尽了,从我个人来说没有必要得罪那些捕头,至于如何处置,还是要看佩云……”

  “对,她的丈夫死了,是真正的受害人……”

  杰克和杨普搜查过全楼之后,走到二楼东客房和绿娇娇集中。

  杨普问佩云:

  “你丈夫死了,但是杀你丈夫的凶手也服毒自尽,你是本案的苦主,你打算推翻原案,重新上诉吗?”

  佩云撑着单薄的身体站起来,走到二楼的回廊看着中空露天的院子说:

  “我为父母抵债嫁给张得盛,其实只不过是另一个宁儿……杨大人,你也听到张福龙刚才说的话,比起张得盛的为人手段,张福龙夫妇是我的救命恩人,如果张得盛不死,只怕不久之后被折磨死的就是我……”

  佩云慢慢地沿着回廊走着,一直走在最前面,杨普正在和她说话,只好一步步地跟着她。

  “杨大人请留步,佩云站在这里和你说话。”

  杨普站定后,佩云说:“张得盛有三个儿子,后天就会赶到这里,现在张福龙全家和张得盛都已经死去,我就是唯一活下来的人……张得盛是有钱人,如果他的儿子来到这里,会放过我吗?我不死他们会分少很多钱,他们一定会全力定我死罪,可能那时杨大人就会接到另一个杀夫谋财的命案,佩云就是阶下囚断头鬼……”

  杨普向前走一步说:“佩云你听我说……”

  “别过来,你过来我马上跳下去!”佩云手扶回廊的栏杆,一付随时往下跳的样子。

  “你为了进一步勒索张福龙,勾结洋人回来寻找线索,恐吓苦主……张福龙一家就是你们逼死的!如果我被你捉住,为这个五尸命案背黑锅的话,不知又可以从张得盛的儿子那里得多少黑心钱!”

  绿娇娇和杰克站在杨普身后,只能默不作声。他们都明白,如果没有人全力去破案,也许这个家还会有一线生机。

  杨普马上停下说:“佩云姑娘误会了,我是本着对案情有怀疑,想查个水落石出,还死者一个公道才会中途折返;对张福龙说的话,是想给他一个两难的选择,逼他说出真相,并没有勒索的意思;如果我想收黑钱,现在杨普已经回衙门和捕头们分钱了……刚才我们也查看到有一份张家楼的卖屋契,张家楼的确已经在两年前卖给张得盛,现在他死了,你就是张家楼的地主,佩云姑娘可以自由处理。”

  “哼哼……根本不可能轮到我处理,除非杨大人袖手旁观……”佩云的意思不明不白,众人都听不懂是什么意思。

  “杨大人也说了,楼是佩云的,命案也已经了结,这里已经没有杨大人的事,你还留在这里,叫佩云如何信任你?”

  “杨普身为公门之人,民间事不可能袖手旁观,佩云姑娘有什么想法不妨说出来,合情合理又合法的事,杨普怎么会阻挠呢?”

  “那好,请问杨大人,我可以烧掉这座屋子吗?”佩云的要求让杨普吃了一惊。绿娇娇却在后面微微点头。

  杨普问:“为什么呢?”

  “楼在尸就在,尸在事就在,佩云如何脱得清干系?杨大人是想给小女子一条生路,还是想多一件冤案?”佩云十几岁的年纪可以想得如此周密,真是让杨普意外。

  杨普想了一下说;“也好,人死不能复生,多年的恩怨就在这里了结,未偿不是一件好事。”

  杨普把张家楼里搜到的碎银分给阿花和阿香,牛棚里的牛也当作工钱分给她们连夜离开带回乡下。

  大家把张福龙一家大小的尸体整齐摆放在大厅,张得盛的尸体依然放在厕所旁边,全楼上下堆满柴禾,佩云向张福龙一家磕过三个响头,众人在四处点起火,然后退出张家楼。

  这时已经是深夜,月亮早就沉下,张家楼在干燥的秋风中转眼烧成冲天大火。

  四周照得有如白昼,但是村里却没有人发现最边缘的张家楼起火,众人拉着马静静地看着火光中的张家楼。

  安龙儿问绿娇娇:“姑姐,你进来的时候就看出这是凶宅了?”

  “嗯……”

  “如果我们当时走了会怎么样?”

  “没有如果,这是天意……”烈火烤着每一个人,热力一阵阵地逼到人身上,绿娇娇尖削的脸上映着火光,挂着血红色的汗珠。

  “那么这个凶宅是注定要死人的?”安龙儿一直在绿娇娇身边小声地问问题。

  绿娇娇斩钉截铁地回答:“是。”

  “我们破案逼得张福龙和宁儿自杀也是注定的?”

  绿娇娇深深地吸一口气,擦擦额上的汗说:“他们命该如此……”

  安龙儿皱着眉头看着大火说:“风水可以改变这件事吗?”

  “我们来迟了……”

  绿娇娇不能再想这些问题,她走到佩云身边问:“你会回张家吗?”

  佩云冷冷地说:“绝对不会,我已经死在里面了。”

  绿娇娇苦笑一下问杨普:“杨大人,我们可以走了吗?”

  杨普说:“我也要走了,要不一会天亮就会有村民来救火,我也说不清楚。”

  “你就成纵火犯了。”绿娇娇打着哈欠说。

  杨普说:“嗯,走吧,到韶州我请大家喝早茶。”

  杰克说:“等一下,还有大花背没有安排……”大花背在张家楼起火后就跑到绿娇娇等人身边,失神而不解地看着自己长大的张家楼,现在听到杰克叫它的名字,马上摇摇尾巴走来,用头顶一顶杰克的手。

  绿娇娇说:“看这狗自己想去哪里吧……”

  于是佩云趁着夜色悄悄回乡,杨普和绿娇娇一行向韶州方向出发。

  洋马车跑上村道,远远看到大花背仍呆呆地站在冒着熊熊大火的张家楼门前,孤零零的身影让人看得心酸。

  但是过了一会,就听到大花背从后面追上来,安龙儿说:

  “看!大花背跟着我们啦!”

  杰克也很高兴地冲大花背拍拍手:“上来,快上来。”

  大花背扑通一声跳上马车的前座,不停地舔着每一个人,弄得人人都一手一脸的口水。

  杨普骑着马走在洋马车旁边,杰克、绿娇娇和安龙儿都坐到马车前座吹风。

  刚刚经历过如此恐怖的事情,从阴霾密布的凶宅走出来,每一个人都没有睡意,只想大口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杨普见大家都不说话,首先开腔打破沉闷:“本来今天应该州同大人亲自己过来验尸,但是他有另一个案件处理,所以我代他来验尸……”

  杰克好奇的问:“你们没有专门的验尸官吗?我看你之前和其他官差来的时候,有一个人配合你验尸?”

  “州以下一级地方不设验尸官,验尸官只有省级和皇宫里才会有……按常例是由州同或知县亲自验尸……”杨普解释着公门的制度。

  “在中国当官真难,什么事都要自己做。”杰克有感而发。

  杨普笑了两声说:“人命关天,为了保证公正,地方最高级别的官员一定要到现场亲自验尸,这是大清律例,没什么好说,当了官就要有准备。陪我来的那个只是仵作工,他负责搬运尸体和翻动尸体,说是大人验尸,其实大人只管看,不会自己动手去翻那条咸鱼……”

  大家听了都哈哈一笑,气氛也轻松了一些。

  安龙儿也说:“我刚才看到杨大人都没有动手摸,只是叫那人翻尸体……”

  “我还要吃饭喝酒吧?我也去搞那些尸体,一会你们都不敢和我喝早茶了,哈哈哈……”办完公事后的杨普还是喜欢开开玩笑,几句话就让大家对他改观不少,他不断地和马车上三个心事重重的人说话解闷。

  “杰克先生,刚才你追我回来的时候说过,龙儿兄弟从张家楼的风水上已经看出这家人生活拮据,受人欺凌,可能有杀人动机,想不到龙儿兄弟小小年纪,在风水上有如此造诣,真是英雄出少年……”

  杨普对安龙儿当头当脸地表扬,不说点客气话不好,安龙儿说:

  “杨大人过奖了,其实我只学了……”

  绿娇娇用肘撞了一下安龙儿的胸口,安龙儿一憋气说不出话,绿娇娇马上接上话头:

  “三年,龙儿已经学了三年啦,哈哈哈……”

  安龙儿咳嗽一下说:“咳……是啊,是啊……”

  杨普好象找对了话题,语气也精神起来:

  “那太好了,我们州同大人为官清正,但是却酷爱风水之学,正在为吏治和民生的事情日夜烦恼,如果龙儿兄弟可以去帮一帮州同大人,真是百姓的福气。龙儿兄弟气宇不凡风水运用如神,杰克先生破案谨慎周密,州同大人见了一定很喜欢,我做东邀请三位到韶州府作客,不知三位能不能赏个脸?”

  杰克和安龙儿都不敢说话,偷眼瞄一瞄绿娇娇。看到绿娇娇手摸着大花背的狗头,眼睛看前方,头在顺着车势向前一点一点,杰克马上说:

  “谢谢杨大人的邀请,不过我的女仆病了,要先找个地方休息……”

  他看到绿娇娇的头点得更厉害,嘴角泛起微笑。

  杨普很高兴地说:“当然可以,现在先进城喝杯白毛茶……”

  东方渐渐亮起,当太阳的红光照到马车顶,杨普和绿娇娇一行已经来到浈江岸边,看向对岸就是韶州古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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