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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ww10210

[转帖] {面若桃花}×(爱情悬疑)作者:羽井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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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1:58:33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八、斜角纸(1)
  
  文/羽井缺一
    
  没想到,他带她出来,来的竟然是这里!
  宫莲一直呆在严府中,足不出户。哪怕心中有想出去的念头,也只是一闪而过,她陪伴无数黑暗的长夜,也把这些黑暗的长夜当成幽长的走廊,她的生命注定只是穿梭于没有尽头的其中,这是她一辈子的现实!
  又一次站在楼寨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看着生活在这些破败扭曲的房子中的人们,他们缓慢地行走,没有言语上的交谈,认命地受着头顶上有陌路人眼光的俯视。
  看得出,这些人过得都不太好,同宫莲在外所看到的大多数人一样,心力交瘁,勉强地度日,只为活着!
  看着他们,宫莲突然醍醐灌顶,就像隔岸相望,看到了彼岸的自己。
  “走,下去看看吧!”严汉真对宫莲说。
  宫莲平静地点点头。
  走下去没有几步,就看到一块与人齐高的石碑,石碑上密密麻麻地刻了许多字,最醒目的两字即是“族规”,石碑上的字,年久风蚀,有些还可辨认,有些却已模糊不清。
  宫莲颇感好奇,把仍可看清的字读了出来:
  “一、凡我族中之人,一生乃严家子孙,必须敬天崇地,忠于君国,孝于双亲,尊于宗长,禁止犯上,违者绞决。二、凡我族子孙,务须体念祖先创业维艰。为克绍箕裘,应克勤克俭。非礼莫行,非礼莫言,非分莫取,非义莫沾。三纲必具,四德必备,五常必循。违者杖毙……五、凡我族子孙,必须严格遵照祖先一切意旨,世代循守,永不忘本……违者鞭毙……按族规一体同罪……立此存照。”
  “绞决”、“杖毙”、“鞭毙”……这些字触目惊心,读着读着,再加上石碑的高度颇有压人之势,宫莲竟不自觉地打了个寒颤,她慢慢地停住了嘴,愣愣地看着面前的这块石碑,就像在看一位凌驾于人头上的死亡之神。
  她看了看山下居住的人们,她可以想象这些人,天天生活在这块石碑底下,天天生活在惶恐中,小心翼翼,谨小慎微,恐惧,麻木……
  “这是谁立的?”宫莲问。
  严汉真思索了一下,不太确定地说:“自打我出生它就立在这里,我也不知道,大概是太爷爷的太爷爷的……我真排不上来了。”
  “这个,挺可怕的。”宫莲指了指石碑。
  “你指的是石碑上的文字吧?”严汉真说,“太爷爷的太爷爷的……呵呵,我就称他为祖宗吧!听奶奶说过,这位祖宗大概是当时朝中一名功成名就的武将,打赢了他人生中的最后一仗后,皇帝问他想要什么,他倒也是聪明人,不要京城府邸,更不要金银珠宝,也不要美女,更不想做大官,他想要的,出乎所有人的的意料……”
  “是什么?”宫莲好奇地问道。
  十八、斜角纸(2)
    
    文/羽井缺一
    
  “他说,他想带着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将士们,一起来到一块他认定的净土,终生不再流血,不再驰骋沙场!”
  “也就是说,他解甲归田,带着他所有的士兵回到了这里?”宫莲睁大了眼睛问。
  “是的!”严汉真说,“换言之,也是他救了这些人的命!如果他只顾自己走,将他们留下,这些人不是在战场上战死,也会在窘困的生活中饿死。”
  “可……”宫莲指了指石碑,有句话还是没有说出口,那就是——“这些石碑上的内容,动辄就能要人命!”
  像是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他补充着说:“这些士兵在战场上疯狂惯了,如果没有严格的规矩,是压不住这些人的。”
  这倒也是,虽则这些士兵们定是尊敬服从维护他们的上司,但他们在战场上厮杀惯了,士兵与士兵之间言语不合或对眼不上,都有可能产生摩擦,一动起手来恐怕更难控制,打斗致死也是家常便饭了。
  也算是变相保护他们,及彼此的家人!
  “这些人就在这里定居下来,娶妻成家,生儿育女,每户人家都有自己的地皮,自耕自食,活得也算自在。一代又一代,算来也是好几百年的事情了。不管外面风云如何变幻,风雨如何飘摇,这里始终是块宁静的桃花源地。”
  是啊!这里安静的像是一处桃花源,这里的人与外面完全隔绝了,这里像是天然屏障,屏蔽了所有的扰乱,祸事,喧闹,瘟疫,欲望……
  不过,直觉让宫莲觉得,这里更像是一个天然坟墓,看看这些低眉顺目的人,他们的脸上写满了克制忍耐,承受着冷漠与孤独。
  不知为何,想到这个问题,她的心头不禁黯然了下来。
  “虽说这里是祖宗的士兵们的桃花源,但是我觉得……”严汉真转过头来,眼神中包藏着宫莲无法睹视的内容,“它不是宫莲的桃花源!”
  他,终于还是出口了!
  宫莲心中哀叹了一声,似乎早期盼这一天,又似乎不想面对这一天。
  “你想留在这里吗?”严汉真问。
  这话让宫莲想到她和严思汝刚到这里来的时候,严思汝在她耳边悄悄说过的一句话:“迟早你是要嫁到这里来的。难道,你要怕一辈子不成?”
  她抬眼看着严汉真,沉默无语。
  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过了半晌,才说:“下去看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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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1:59:07 | 显示全部楼层
  十八、斜角纸(3)
      
      文/羽井缺一
    
  他走在先,宫莲跟在后。一路走着,绕着,看着,越往下的楼寨,地基垫得越高。而一圈圈的房子,一间挨着一间,看得出,建筑初期造得不错,可越到了后来就越简陋,有些则以竹木为屋架,屋面或用草芷覆盖遮拦,或用黄泥堆砌成泥墙,而瓦片是仰瓦薄敷 覆瓦厚迭。一眼看来,墙面的黄与瓦片的黑层层叠叠,交相错杂,纷乱而荒凉。
  偶尔看到有几个人,看到严汉真,只是恭顺地让道。严汉真并不似严思汝那般狂傲,也客气地点点头,偶尔也同人搭讪几句,问今年的收成或家里的情况如何。
  一阵猛烈的风,夹杂着一张纸,轻轻地向宫莲这边吹来。宫莲低头,伸手,纸张安静了下来,在她的指间。
  这是张褪了颜色的黄纸,还没等宫莲细看,严汉真就变了脸色,伸手夺了过来,随手就扔在了地上。
  “你知道这是张什么纸?”严汉真问。
  宫莲看着严汉真严肃的表情,茫然地摇摇头,但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在无意中闯祸了。
  “它是斜角纸!”严汉真身旁的一个中年男子说。
  “斜角纸?”宫莲一听,也大惊失色。
  斜角纸,道家称作“斗素”,就是人死后的讣告,请道士用毛笔将亡者姓名、死期及煞神的高度,转煞的日期,和相克而必须回避的生肖写在一张呈方形的黄色纸上。写成后,由丧家斜贴在门旁的柱上。
  斜角纸,就是死亡诏书。生人忌撕,忌触。一旦触及,就像是与亡灵直接对眼。
  可刚才宫莲还将它拿在了手上,手上宛如还留着一个逝去的灵魂的残骸,宫莲看着地上仍旧在翻腾着的斜角纸,它翻腾着,像是不安分的亡灵,不肯落入厚重的帷幕内。它翻涌着,像是那具已经毁朽的身体,仍旧在泥土里翻身,挣扎……宫莲一动不动地看着斜角纸,身体不可控制地开始颤抖。
   “我们回去吧!”严汉真仓促地说着。
  严汉真朝身旁的中年男子点点头,对方也颇为理解地点点头。严汉真轻轻对宫莲说了声“我们走吧”,可是宫莲置若罔闻,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带着她,往上走。
  严汉真并没有将宫莲直接带回家,而是将她领到严寨后面的坟山上。风很大,吹得宫莲的头发全飞了起来。
  “宫莲!跟我一起做。”严汉真轻声唤她,语气中有不容质疑的成分,“跟我一起念!”
  宫莲愣在那里,看着前方那密密麻麻的殡坟,再看着严汉真认真的表情,和刚合成十的双手,她略有迟疑,然后也缓缓地将双手合十。
  “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严汉真念道。
  宫莲看了看他,他并没有看她,只是虔诚地立在旁边,闭着双眼,于是她也跟着一起念:“若有冒犯之处还请海涵。”
  停了许久,不再有任何语言,宫莲睁开了眼。
  她看到他微闭着双眼,太阳的光雾正勾勒着他侧面的轮廓,那是一张她铭刻于心内的侧脸,从额头到下巴,每一寸,都与她心内记住的,完美地契合。
  她看到他的眼睛睁开来,转过头,像是她一生最暖的光芒,照在她的身上。
  “不会有事了,宫莲!”严汉真说,“他答应我们了,既往不咎!”说完最后四个字,他笑了。风在此刻,也恰如其分地停了。
  她迷惘了,原来他带她到这里,是为了请求亡灵的原谅。瞬间,有一束光,在她内心的深处滚滚而出,像是被解了咒,又或者是被他的笑给唤醒了,她的紧闭的内心再也关不住这束光了,它穿透了一切,直刺她的灵魂和双眼,她的眼,被这束猛烈的光给刺痛了,她的眼中,无可控制地流下了泪水。
  她的心,何时承载过如此巨大的温暖?!
  他看着她,深深地看着她,眼前的她,就像初次见到时,怯怯弱弱的样子。他叹了一口气,无法再说出什么,跨出一步,一把将她揽在怀里。
  她的身体轻轻地颤抖着,他抱住她,紧紧的,就像面对无法跨越的宽阔大河,唯一可握的一枝洁白的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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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2:00:14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九、来访(1)
  文/羽井缺一
    
  到家的时候,天还亮着,宫莲没让严汉真送,自己一人上了楼。
  到了走廊上,远远看到严汉真的背影,她不知道自己的微笑,映在背后一潭碧波的湖光中,眼中是波光点点。
  还没推门进去,门就开了,出来一张焦虑的脸,是胭脂。
  她正面迎向前来,拼命地向宫莲眨眨眼,又用眼光扫扫后面。
  穿过胭脂的身体,宫莲看到房中坐了一个人。
  一张来者不善的脸正直直地对准了宫莲。
  是严二叔!
  他没有微笑,阴鸷地看着宫莲,口气缓缓却平静地说:
  “宫小姐来了,胭脂你下去吧。”
  胭脂看了看宫莲,她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但她感觉到了让人透不过气来的气场,她没有表露出半点担忧,只是镇定地点了点头,温婉地应道:“是,二爷!”
  说着,她就退了下去,在关上房门时,她看了一眼宫莲。
  宫莲手足无措地立在房里,她觉得自己就像见了鬼的人,鬼不曾被人吓着,人却被鬼给吓得失了魂。
  “宫莲!”严二叔轻轻地唤了一下她的名字。
  她忍不住,轻颤了一下,就似身体被一双粗糙的双手抚摸过,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你来我家,我很高兴!”
  严二叔的口气里一丁点也听不出高兴的意味,他垂眸低头吹了吹自己手里的茶,继续淡淡地说道:
  “我也希望,你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
  宫莲抬眼,又迅速收回自己的目光,不作声很无礼,她又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好轻轻地点点头。
  严二叔抬起头来,从头到脚地打量了一下宫莲,眼神中有无可藏匿的轻视,宫莲能感觉他将目光从自己身上移开,依旧面无表情地说着:“但这个家有这个家的规矩,哪怕死了人,也得先遵照了这个家的规矩再办事!”
  他说这个话的时候,有浓浓的杀气在空气中衍射,宫莲的额头冷汗涔涔,还没等她消化了这些话,严二叔突然厉声问:
  “我问你,上次你来大太太的房间,你看到了什么?”
  宫莲猝不及防,她猛然抬头,她看到他暴戾的双眼,她禁不住慌乱了起来,所有的理智全决堤崩塌,人还没反应过来,嘴上已经控制不住,反复地说着几个字眼:
  “我,我,看到……看到……你,你,我,我,看到……”
  “宫莲!”严二叔低声喝道,抬头,神情凶狠,一字一顿地问:“我问你——你是要做严家的人,还是严家的鬼?
  房间里一片寂然。
  十九、来访(2)
    文/羽井缺一
    
  严二叔的最后一句话,让她蓦地醒悟过来,她顿时明白了自己的处境。她感到一阵窒闷,不知道该如何面对眼前的困境。
  “看得出,思汝很喜欢你!”
  严二叔在一瞬间又转换了口气,就像变了个人似的。他站在她的身后,口气温柔,但却更加让宫莲难受,或许更让她难受的是“思汝很喜欢你”这句话。
  他的声音里包裹着糖果般的甜腻,说道:
  “我们也会很喜欢你!你将会是思汝这房的长房长媳,你以后永远不用再寄人篱下,不用给人写信或洗衣补贴家用。你在这里,有享受不完的荣华富贵,还有我们的疼爱呵护!”
  他去摸过她的底细,连她以前的生活都打听得清清楚楚。原来,她一直在他的掌控中。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包围住了宫莲。
  “只要你识大体,能乖乖听话!”他继续用温柔的催眠般的声音在她耳边说着:“我们都会爱护你!”
   他绕到她的面前,虚伪的善意和刺探的锐利同时闪现在一个瞳孔内,他看着她的眼睛,像是要看出她内心到底在怎么想,他轻轻启口,怕吓着她似的,用做梦般的口气说:“有些事情,不该说的就不应该说,要把它烂在你肚子里,你明白了吗?”
  这等压力下,根本无处可逃。宫莲抬眸看了看严二叔,他正紧紧地盯着自己,她无法回避,仓促地点了点头。
  “哈哈很好!”
  严二叔冷不丁地大笑着,他很满意地看了看宫莲,用几乎贪婪的眼神扫视了一下她的脸,他伸出手,指背轻轻地滑过她的脸颊。
  宫莲吓了一跳,本能地往后一缩,身体往后一退,他的手指僵持在半空中,他露出一抹令人不解的笑容,说:
  “你还年轻,要珍惜!”
  门被打开,他走了出去。
  宫莲呆呆地站着,始终不敢抬头。
  天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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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2:01:09 | 显示全部楼层
  十九、来访(3)
      文/羽井缺一
    
  她的内心里,从来不曾这般沉重,宛若有块大陨石坠了下来,直接就撞进了她的胸口。她也从来不曾这般的迷茫,不知自己将来会何去何从。
  直到胭脂回来,宫莲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傻傻的一直呆坐在这个房间内。
  胭脂身上有股烟熏过的气味,还没等宫莲问,胭脂就先问宫莲了:“他找你干什么?”
  这,怎么能说呢?!宫莲摇了摇头,问:
  “别问我了,你身上像是着过火似的。”
  胭脂闻言,抬起手臂闻了闻袖子上的气味,皱了皱眉说:
  “都怪风,全吹到我身上来了。”
  她看了看宫莲狐疑的神情,淡淡地说:
  “我去给如意烧纸钱了。”
  “啊?”宫莲以为自己听错了。
  “她一个孤儿,无父无母的,没人烧纸钱给她,孤魂野鬼,在下面也会受欺负。”胭脂轻描淡写地答。
  “哦!”宫莲不知道该说什么,她突然想到严二叔说的“这个家有这个家的规矩,哪怕死了人,也得先遵照了这个家的规矩再办事!”
  ——这句话,透着莫测的诡异和古怪。
  “胭脂,小拂和如意这般死去,没人查原因吗?”宫莲忍不住将心中的疑问问了出来。
  出人意料,胭脂非常镇定,没有一丝慌乱,她反问道:
  “你觉得在这个家里,有哪个人想要真心去追查此事?”
  是的!
  宫莲大骇,她突然意识到这点——这个家中,没人对这两个丫环的莫名死去追查原因。
  “那是为什么?”
  “那是因为在这个严府中,一直有丫环这样死去,一直如此!”
  “一直如此?”宫莲受到了巨大的惊吓。
  “这也是为什么,严府虽大,但来这里的丫环却少的原因。”胭脂的目光飘烁着,“谁也不愿意将自己的亲闺女送到这里来,送到这,就是送到虎口,送到狼窝,两个字——送死!”
  “不,不可能!”宫莲不相信,虽然她对这个严府及严府中的人没什么好感,但是她怎么也无法相信,这个严府,是谋杀女孩的屠宰场!
  “你要去在严寨中过上一段时日,你就会听到这样的言论。你知道大家有多怕这个严府吗?他们都说这个严府中藏一个鬼,一个别人从来都没见到过的鬼。因为凡是见到的人,都被它杀了,它不仅要杀了这些见到它的人,还要挖了见到它的人的眼睛……”
  宫莲顿时想到小拂说的“人们还说,见到过她的人,都会死!”的话,甚至想得起当时她口气里的绝望,她就像要死了的人那样地喊着:“天那,我刚才竟然看到了她。”
  十九、来访(4)
        文/羽井缺一
    
   它会挖了见到它的人的眼睛——宫莲顿时想到了小拂和如意的双眼,那空洞的眼窝,像是无底的深渊,揪着她的灵魂直往下堕。
  “可是……”宫莲嗫嚅其词,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清楚自己内心的震惊与疑问:“如果是这样,那么胭脂你干什么来?”
  “我?”胭脂嗤嗤笑出了声,她直视着她,问:“你肯定在想,胭脂在唬你呢!要不,我干什么来了,难道送死来的?”
  宫莲猛然想到严思汝,她突然明白过来,确切说是将信将疑起来,她无法看透面前的这个女子,她自己卖身在此,做了丫环,可她却是最不像丫环的人。在胭脂的眼睛内,她看到一朵纯净的微笑,然而,她也看到一种悲哀的恐惧,就住在这朵微笑的下面。
  “你不会明白!谁也不会明白。”胭脂叹息着说:“只有我的良心,才明白!”
  “你,难道不是为严思汝?”宫莲终于忍不住问了。
  “他?”胭脂笑了笑,就像看到一个色彩流溢的大泡泡,她的笑,就像针,轻轻一戳,色彩幻灭,泡泡破了。
  宫莲傻傻地看着她,渐渐坚信了她的话,同时也在沉默中哀惜起来:如果她说得都是真的,那么这是一条命定的死亡之路,她不管作何而来,她的决定,万物却仍是保持原样,她透过自己命运的骨髓,到底能得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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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2:01:4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催婚(1)
  文/羽井缺一
  
  
  在宿命的阶梯中,人们总是相遇,而后选择一起上,或一起下,又或者是,交错而过!
  看着对方在痛苦脚下受死,或者是快乐在头顶叫嚣,只当是一个院落的奇花异蕊,远远观赏。我赏他们的苦与乐,他们也赏我的苦与乐。永远只是远观的距离,无法切身,无法体会。
  宫莲隐约赏出了胭脂的秘密,并非是苦,也非乐,而是飞蛾扑火般的决绝!
  支撑这份决绝的背后到底是什么?宫莲从来不敢深入地想,怕自己想明白了,那就不能再仅仅只是远远地观赏,那或者就要选择是一起上,或一起下了。
  这个从来没把自己当丫头的女子,带着宫莲一生都无法拥有的力量,带着一身的迷,来到这里,恐怕,不仅仅只是为了感情……
  想到感情,宫莲心中顿时有无限的压力,她想到了严思汝,她想起初见时,先生正叫起她回答问题,她站立在那里,像一朵莲花,立在水中央,作为先生朋友的他刚好冒失地推开了教室门,他一眼看到她,目光灼灼……自从那天起,他时不时地出现在她眼前,献殷勤,送她小礼物,甚至担心她不吃早饭,连早饭都能送到她的手上……他对她的好,是丝毫不掩饰的,也不顾忌别人的目光,连班级里最笨的王雁同学都在哀叹他肯定是不可救药地爱上了她。对于严思汝对她的好,宫莲有些暧昧,她没有拒绝,却也不是以同样力量在喜欢着对方,恰恰只是——一份无法言明的窃喜,她有这个年龄的女生特有的虚荣,而且这份虚荣来得更甚——她一直是班级最为贫困的女生,贫困的不仅是物质,更多的是缺少亲人的爱,一个无父无母的女孩子,接受别人的冷漠与专横,也不曾得到别人的呵护与爱,长期以来都成了家常便饭。如果说以前她习惯了无爱,习惯了与人隔绝,忍受着孤独的滋味,那么,如今能再见天日,就像瓶中的萤火虫,一旦放飞,她是绝对不会再回到那只无氧的玻璃瓶了的。
  她以为严思汝是她的氧气,是她温暖四溢的天空,可是当她飞到了天空,她才发现自己彻底失去了方向。
  很想掴自己一个耳光,狠狠的!她恨自己的见异思迁,恨自己的贪得无厌。
  可是,她怎么也无法消灭自己内心深处的声音,那个声音,一直在烦扰着她,一刻也不得安宁。
  她实在受不住,真的,伸手打了自己一个耳光!
  门被打开,进来一个人,是严思汝,他瞠目结舌地看着她。
  她也愣愣地看着他,却不知道自己一个耳光打下去,竟然那么狠,五个手指印,显在那里!
  “怎么了?”严思汝很冷静地问,这份冷静,让他看去不像是他。
  宫莲慌乱地摇摇头,她不懂得掩饰。哪怕不是贼,也生怕别人当自己是贼,到了最后,搞的满脸通红,倒比贼更像贼。
  更何况,内心里的确潜藏着一个贼!
  “这几天我很累!”严思汝的声音透着一丝疲惫,“有些事情,我必须去处理。偏偏,家里又多了这么一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他转过头来,说:“宫莲,这些天,我冷落你了。”
  “你,还好吗?”宫莲看着严思汝眼睛里的红血丝,忍不住为他担心。
  “我没事!”他的语气突然温柔了起来,拿起宫莲的手,在自己脸上摩挲着,说:“只是我很想你。除非我来看你,你又不能去我那里。也不知是谁定出的怪规矩,女眷怎么不可以去男人的房间?有的时候,我真希望等我回房,能看到你就在我的房间里坐着。”
  他的声音像梦呓般,唤着她的名字:“宫莲,宫莲,我真希望每天清晨醒来,第一眼都能先看到你。”
  他缓缓地将宫莲的手拿到自己的嘴唇边,看着宫莲的眼睛,轻轻地一吻。
  宫莲的身体,也随之,轻轻一震。
  他的嘴唇移开她的手,可他的视线却不转移,定定地看着宫莲,说:“宫莲,嫁给我吧!”
  宫莲怔住了,她愣愣地看着严思汝,她没有想到,这么快,这日子就来到了!
  严思汝小心翼翼地用目光阅读着她的神情,他等不到她的任何回应,就一把抱住了宫莲,紧紧的,就像有一把火藏在他的身体内,他必须要将这火延伸到她那里,所以用尽了自己最大的力量。宫莲在这力量中,越来越窒息,直到自己的喉咙发出奇怪的声音,严思汝这才放开了她。
  “思汝!”宫莲舔了舔自己发干的嘴唇。
  “噓——”严思汝用手指轻轻掠过了她的嘴唇,他摇了摇头,笑吟吟地说:“别急着回答我,我知道你会给我惊喜,但我要给你时间,让你把什么都想清楚,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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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2:02:19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催婚(2)
    文/羽井缺一
  
  
  
  这个问题迟早是要面对的,但是没想到,会是这么早!
  宫莲根本无法思考,她觉得自己被一团团的乱麻缠住了,渐渐的,成了乱麻内里的一颗白花花的茧。
  可还来不及等自己破茧而出,严二太来了。
  看到她,宫莲不知不觉地就绷紧了神经,她小心翼翼地请严二太坐下,奉上茶,还想叫上胭脂拿点点心之类时,严二太笑嘻嘻地开口了:
  “别忙乎了,快坐下,咱们娘儿俩今天讲些体己话。”
  看到严二太又恢复了以往一腔热情的样子,宫莲也佯作失忆,静静坐下,小心翼翼地应对。
  “宫莲,你有喜事了,知不知道?”
  宫莲茫然地摇摇头。
  “是你二叔托我来同你说的。”严二太满脸喜气,口气却轻松。
  她强调了二叔!就像是强调了她与他之间的关系,语气的平常,更是衬出一家人名正言顺的亲密无间。
  就这么一句话,暗示的意味就很多,一则是暗示她自己的地位,及胜利,也扳回了自己的面子;二则是暗示宫莲,曾经心知肚明的一些事情,已经完全抹杀——她从不曾利用宫莲,或者是,压根就没有利用之说……有些事,纯属偶然!
  严二太不动声色地捏了捏宫莲放在桌上的手,就像回复到了以往她们之间的亲热。
  她笑着说:“嘿嘿,瞧这手,多软多细嫩啊,生来就是做太太的命!宫莲啊,你二叔是个男人,也不便出面同你来说这个事,只好托我来问问你的意思。你看,你来严家也有些时日了。你和思汝的事情也该定下来了!”
  竟然又是说这个事情,宫莲心中凛然,难道这就是严思汝所言的给予时间考虑?
  “也怪我们这些长辈,没早点替你们想到这个事……”
  还没等严二太说完,宫莲第一次不太礼貌,不客气地打断了她的话,问:
  “二婶,请问,这是您们的意思,还是思汝的意思?”
  严二太怔了一下,大概理解错了她的意思,忙着解释说:
  “这怪我们,应该让你们小俩口自己先商量好了。不过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才显得正式些,你二叔也是为了你们好,所以就擅自作主,让我亲自同你来提亲,这样也表示我们男方对宫莲你的尊重,你说是吧?至于思汝,哈哈就算我不问,也猜得出他的想法!”
  宫莲舒了一口气,不是严思汝再次请人来说婚事就行。
  她暗自思忖——如果说严二太把她当作一把直刺严太太的匕首,那么当事发生后,这把“匕首”沉默无语,没有揭穿严二太的真正想法,在严二太心中而言,身为这把匕首的宫莲,将一切阴谋烂在肚里,并不告知于任何一个人,无疑是最为识相,换言之,就是宫莲的沉默表现让严二太满意。可是严二太不知道自己的可悲,再怎么做,也是白费心机,因为她永远得不到她最想要的。严二太恐怕永远不会想到,自己的丈夫也要求宫莲将自己的苟合之事作为秘密深藏,同样,对于严二叔而言,他觉得宫莲算是考试合格,审核过关!所以他将支持宫莲与严思汝成婚,作为奖励,来赏给宫莲。
  两人都来肯定宫莲的沉默,但是两人却都各怀鬼胎。严二太不知道,自己做的这份人情,也是自己丈夫为自己的私情做了一份人情,她更不知道,自己努力的,与自己男人努力的,完全不在一个道上。纵她再如何努力,她男人也早已与她貌合神离,背道而驰,分道扬镳了!
  这就是严汉真的父亲与母亲!
  宫莲苦涩地看着她,无话可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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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2:02:58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催婚(3)
      文/羽井缺一
    
  “宫莲!”
  正在这时,来了严汉真。
  他的脸色看起来并不比宫莲好,一看到自己的母亲坐在宫莲房里,他倒也不觉得突兀,唤了他母亲一声,就对宫莲说:“你有空吗?”
  这话是对准宫莲说的,但言下之意也是暗示他母亲,他要同宫莲单独说些事情。
  严二太皱了皱眉,说:“汉真,你不小了,以后别老到宫莲这里来,男女有别。况且不久,宫莲就要成为你的大嫂了。”
  严汉真迅速地看宫莲,但,当眼神与宫莲相撞时,又迅速移开了,宫莲的心里有些失望。
  他开口,说了别的事情:“对了,母亲,你在这里也好,我问你一声,能否请玉儿走?”
  严二太睁大了眼睛,就像听到了一件不可思议的事,疑惑地问:“为什么?这怎么可能呢。现在老太太那死了如意,就只有玉儿了,再退了她,难道也像我们这几房那样,请了几个烧火的老妈子来伺候我们吗?老太太那里必须要有个心细点的人才能镇得住,你说让粗手粗脚的人去照顾老太太这怎么行?”她一开口,噼里啪啦就说了一大堆,但所有的意思加起来就是一句话——玉儿不能走!
  她的话语一停,气氛顿时沉闷了下来。
  “她怎么了?”严二太试探着问自己的儿子:“她,得罪你了?”
  “没有!”严汉真皱了皱眉头,不耐烦地说:“好了,不说这个事情,我有事找宫莲。”
  严二太宠溺地看了看儿子,慢慢地站起来,笑着说:“好吧!不过你别没规矩,别宫莲宫莲的叫!”
  严汉真铁青着脸,不说话。
  严二太顿时闭了嘴,出门的脚步也加快了些,才一会,人就迅速下了楼,只听楼下的胭脂遥遥在喊:“二太太慢走!”
  严汉真这才转过头来,急急地对宫莲说:“你要防玉儿!”
  宫莲还没从自己的事上回过神来,一听严汉真这样说,懵了。
  他走到她的面前,欲言又止,她看到他铁青的脸色与紧抿的嘴唇,感觉到了一些异样。
  “为什么?”
  面对宫莲疑惑的眼神,他自知要隐瞒事情的真相,已然是纸包不住火,他说:“她快疯了。她说她要杀了你!”
  宫莲用无法相信的眼神看着他,她真的不敢相信,这个地方,处处有险境,步步有杀机。她已经如履薄冰,防了该防备的人,可是玉儿,为什么也要这么说?
  “她说,她喜欢我,从小时候就已经开始了。”严汉真艰难地说出这几个字,宫莲顿时全明白了。
  一个女人,默默地喜欢着一个男人,她关心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同时也被爱、嫉妒、欲念、无限联想纠缠着,无时无刻不受折磨。
  “她说,那条毒蛇是她放的!”
  宫莲闭了闭眼,她想过一千一万个可能,唯独没有想到玉儿!
  “为什么?”宫莲有气无力地问。
  “因为——”严汉真的呼吸滞重了起来,他叹出深深一口气,说:“她发现,我爱上了你!”
  宫莲也从胸腔里叹出好长的一口气,她的眼睛再也承受不住,大颗大颗的眼泪滚落了下来,她的声音哽咽,模糊地说:“那我,活该被她杀。”
  严汉真一把将宫莲揽在怀里,他又伸出手,替她擦去脸上的泪水,可她滚烫的泪水怎么擦也擦不完,就像是一口搬去了重物的泉眼,不停向外涌出水来。
  “带我走吧!”宫莲的口气里充满了乞求。
  严汉真搂着眼前的这个女孩,她是那般的柔弱,他抱着她,就宛若抱一个柔弱无骨的婴儿,他在那一刻恨不得拿自己所有的快乐去填满她的生命。他恨不得,她只是在繁华鲜美,灯火辉煌中微笑,而不是像在风中要被吹熄的一朵烛火!
  “求你,带我离开!严思汝刚向我求了婚,你母亲刚才又来催婚了。我不知道,我该如何撑下去,我真的装不下去了。”
  “给我点时间,我想把对大哥的伤害减少到最低!”顿了顿,他说,“你放心,我要带你走!”严汉真的声音沉沉的,带着他毕生的力量,“但不是仓皇出逃,也不是狼狈私奔。我带你走,是光明正大地走,是堂堂正正地走!我会让所有人都承认,你是属于我的。宫莲是严汉真之妻!”
  宫莲哭出了声,紧紧搂住了严汉真,宛如抱住了她生命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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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2:03:58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一、毒药(1)
  
  
  爱情是致命的毒药!
  宫莲任由严思汝在自己的情感中离席,让一切理智遽然崩溃。任由自己喝下这杯苦涩的再无回头的毒药,她有没有想过后果?
  玉儿终究是没能忍受住这毒性的发作,歇斯底里的,全都喷涌而出时,她有没有想过后果?
  毒性发作时,没有解药,没有期限,也无法消灭!
  看世人,前赴后继,引颈灌尽,或还能全身而退,或就是毒发身亡。
  
  玉儿是没有退路了,她知道当她向严汉真摊牌,乞求一丝情时,她想象中的世界,已经相去甚远了。
  他不冷漠,但冷静。她是这般激动,而他却冷静的置身事外,听着她的告白,仿佛听一个外人在道她对别人的情感。她靠近他,想在他脸上找到一些踪迹,就好像是在荒漠上找出一点绿,只能能找得到,她也会在这点绿中找出自己的春天。
  可他向后退了一步,看似漫不经心,但却让她知道自己的希望,压根就不存在!他果真不给她任何机会,一点也不!
  她的世界和尊严全坍塌了,她压抑了许久的情感,瞬时烧成了一片火海,反噬着自己。
  玉儿的面目顿时变得狰狞,她咬牙切齿地戳穿了他内心中的真实想法,告诉了他她想置宫莲于死地,威胁他,如果他选择和宫莲在一起,她会去杀死她!
  严汉真的一记耳光,没有掴醒她!
  她冷笑着看着他。严汉真表面冷静,但内心里早已经被撼动。时机还未到,如果此时赶玉儿,被惹怒的她选择揭露,那就是爆炸!所有人都会被他俩的事情所伤害到。最重要的是,宫莲会受到无可想象的待遇,恐怕她永远无法被这个家所容……但如果留玉儿,她会不择手段地伤害宫莲。他的内心,掠过极大的不安。
  此刻,他做不了任何决定!
  他冷冷地看着她,没有说任何一句话,转身离去!
  玉儿瘫坐在地上,绝望,布满了她的脸。
  过了半晌,她直直地坐了起来,像个鬼魅,无声地朝外走去。转过了几个弯,她终于来到一幢厢房的房门面前。她慢慢地伸手,终于,叩了叩房门。
  房门打开了,露出的是严二叔的脸。
  他的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说:“你终于来了!”
  玉儿没有表情地点了点头,严二叔伸手,把她直接就拖进了门。
  嘣——房门关上了。
  不远处,一个阴暗的树桩背后,藏着一个人,眼睛内充满了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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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2:04:14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一、毒药(2)
  
  文/羽井缺一
  
  
  她轻轻地走了过去,凑近了房门,听里面的动静。她的腿,突然发软,像是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鲜红的胭脂,也无法遮掩她的苍白,她的脸,依旧是这般的年轻动人,可是她的眼神,一下就到了她的实际年龄该有的沧桑,她直起了身子,缓缓地转过身,目光在那刻冷去僵死,她拖着恍若没有灵魂的躯壳,木然离开这里。
  她不知道自己该到哪里去,像失去了触角的蚂蚁,在迷惘中失去了方向。不知不觉中,她来到了荷花池,坐了老半天,过了些时候,神智恢复似的,看了看池水,又抬头看了看栏杆拍遍阁楼,竟站起了身,鬼使神差地向这个地方走去。
  她是从来没去过宫莲那里,大概是每个母亲的天性,暗地里都会嫉妒儿子的爱人。她不愿意与宫莲靠近,因为她无法演戏。
  她走到楼下,胭脂正好与她碰面,对于严太太的突然到来,胭脂明显是吃了一惊,但很快她就恢复镇定,请了太太上楼来。
  宫莲见到她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倒不在于她的突然造访,而是她觉得,严太太的眼神失去了往日玫瑰般的光泽,皮肤像面伸展着枝桠的丝网,纵横在五官周围——天哪,她,竟然在瞬间老去了!
  “太太,您……”宫莲差点要说出不该说出口的话,她蒙住了自己的口。
  宫莲的眼神透露了很多内容,严太太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手的触觉告诉了她,宫莲眼睛中所看到的是什么。她踉跄着走到镜子面前,看到眼前的自己,她开始剧烈地发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跌坐在梳妆台前。
  “太太,你怎么了?”宫莲轻轻的,怕吓着她。
  “呵呵……”严太太表情呆滞,用做梦般的口气,不代一丝人气地说,“没想到,我这么快就老了!他说得对,年老的面容,是一地残阳后的黑暗,是落尽梨花后的腐烂,是春色满掩后的寂寥,是细雨流光后的泥腥!”
  这个话,让宫莲更加感到惊讶。她没想到,简单粗暴的严二叔竟然会用这等诗意的话说出年老的可怕。
  “我这辈子,天天陪着一个灵牌过日子!我没有对不起附在这灵牌上的鬼……”当严太太说到这话时,宫莲突然想到了一个名字——“严颂朝”——严思汝的父亲,严太太的丈夫。
  “……因为这个鬼,他也对不起我!以后到了地底下,见了他面,我会同他说,咱们两清了,呵呵……”严太太说此话时颇似一个鬼,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眉目间的戾气突然消亡了,她轻轻道:“唯一对不起的,是我的儿子,我的宝贝儿子!”
  眼前的严太太像是受到了重创,她的身体机械地动着,面对着宫莲,她闭了闭眼睛,声音里没有任何力气,轻声地问:“宫莲,你会对思汝好吗?”
  宫莲不知该如何作答,她看着严太太,觉得此时说别的,都似乎会给眼前的这个女人狠命的一击。
  她点了点头!
  “呵呵,知道吗?女人都有自己的直觉,我不喜欢你,哪怕到了现在,仍旧是!”严太太冷冷地一瞥,宫莲顿时感觉到紧张,仿佛自己的内核被眼前这个女人剥开来了。庆幸,严太太没有将这个话题继续开展下去。
  “但我必须得为他做点什么……我对不起思汝!”严太太的声音支离破碎,就像一个濒死的人所发出来似的,“以前我未必懂得他的想法,可今天我都明白了。”
  她摇了摇头,一行泪,滑出她的眼窝。
  “我的儿子,在那天晚上,准是高高兴兴地来看我的。可是隔着门,他一定是听到了一些他不该听到的声音。”严太太的脸上有些羞惭,嘴唇在上下颤抖,自言自语的,说着,“他在那个时候,一定很伤心!”
  宫莲迷惑地看着她,不懂她所言为何物。
  “宫莲,那个晚上,思汝并没有进我的房间。因为在我的房间里,还藏着一个人。”
  宫莲马上就想到了严二叔!
  “他听到了我和他二叔的所有对话,包括他二叔的话,他二叔对我说‘你身上怎么起了这么多的红点点。’后来要不是为了证明我的确没有袭击你,打死思汝,肯定也不会说出那句话来。”严太太说到这里,泣不成声。
  是的,严思汝说了一句“她说自己身上痒,一颗颗的,怀疑自己得了什么肤疾。”原来那个时候他并没有进门,只是在门外,听到了自己母亲与自己二叔调情时的对话。
  宫莲顿时明白了,为什么在后来的日子中,严思汝变得性情大变,阴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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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9-9-26 22:05:06 | 显示全部楼层
  二十一、毒药(3)
    
    文/羽井缺一
  
  宫莲的心,突然生疼起来。
  ——原来他的心,一直在受伤,一直在溢出鲜血,可是她却不曾看见。
  而且,不久的将来,她也要在那颗伤痕累累的心上,划上一道!
  “女人,一直为爱在冒险!哪怕伤害了自己最亲的人也在所不惜。可是回过头来,能得到什么?我太龌龊,活得太脏也罢了,可是我竟然伤害了我最亲的儿子,老天开眼,终于要让我粉身碎骨,死无葬身之地,呵呵……”严太太惨然一笑,她回过神来,眼睛里布满了红血丝,像个要滴出血来的鬼一样,盯着宫莲,说,“记住,不要步我后尘!”
  宫莲愣在那里,看着严太太,不知该说什么。
  严太太起了身,再也没看宫莲一眼,像个影子般地飘出了房间,喉咙里有哽咽的声音,远远的,像个啼哭的幽灵,受尽了创伤和厄运,在广阔的黑暗之海,无尽地下沉,渐渐消失。
  宫莲坐在老地方上,半天没立起身,她愣在那里,很久都回不过神来。她以为,要让严太太正眼看她一眼,对她说些心里话,或许穷尽一生也无法达之。
  “你觉不觉得,太太她有些怪?”宫莲对着进了门来的胭脂说。
  胭脂满脸漠色,冷冷道:“今天我们这里真是奇了,人来人往的。”
  话还没说完,果真有人在门上敲了敲。
  是翠妞,她手里捧着一只小木匣。虽然房门大开着,她仍是等待着宫莲的传唤,不敢直接就走进门来,眼神谦卑而恭顺。
  “翠妞?”胭脂一挑眉毛,语气里充满了讽刺,“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这门不是开着吗,难道还得我们宫莲小姐亲自来扶你进门?”
  “胭脂,我是替咱们太太给宫莲送东西过来的。”翠妞是老实人,听不出胭脂怪里怪气的口气,仍旧恭恭敬敬地回答。
  “翠妞,进来吧!”宫莲转头责怪地瞥了胭脂一眼。
  “是!”翠妞应了一声,小心地走进门来,缓缓地将手中的木匣放到桌子上。
  “这是什么?”宫莲问。
  “回宫小姐,这是咱们太太送给宫莲小姐的礼物,您请过目。”
  宫莲满心狐疑地走上前,打开了木匣,出人意料,竟然是一套非常漂亮的祖母绿饰物,一看,就知道是年代悠久的贵重的祖传之物。
  “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宫莲说。
  翠妞大概知道她会这么说,她笑嘻嘻地对宫莲说:“宫小姐,太太说了,这是严家长房长媳的东西,得请宫小姐收了。”
  没想到,听到这句话,宫莲的心中突然咯噔了一下,她意识到什么,脸色发白,哑了声音,问:“太太呢?”
  对于宫莲的变化,翠妞怔住了。
  “快说,太太在哪里?”宫莲失了声地问。
  此时,胭脂也意识到了什么,她的脸色也渐渐变得凝重起来。
  “在,在,在自己房里!”翠妞结结巴巴地问,“我做错什么了,宫小……”
  还不等翠妞说出话来,宫莲倏地站了起来,慌乱而快速,几近疯狂地向后厢房跑去。
  胭脂也紧随其后,翠妞也跟了来。
  风起了,遥遥中,满墙的蔷薇像是宫莲在水底中所见到的那般,摇摇晃晃,四散奔流,魂飞魄散,一些花瓣随风飞起,纷纷扬扬,漫天挣扎着,想要仍旧栖息在最高处,却无奈地飘落着,铺了人走过踩过的亡魂青石路——盛大的死亡之舞!
  宫莲用力地推开严太太的房门。
  狂风大作,门砰砰地撞在墙上,哗啦啦吹起了房内的纸张。
  宫莲愣在那里,一动不动。
  胭脂和翠妞跑了过来,首先看到了宫莲奇特僵硬的姿态,再看房内……翠妞终于无法控制,惊叫出声。
  “啊——”
  在半空内纷飞如花瓣的纸张中,她们看到一双红色的绣鞋……一个已经僵直硬化的身体……悬在半空中……正是严太太!
  她把自己的脖子伸进了严二叔的皮鞭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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