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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朦胧的晨光

《猎杀档案2·灭门疑云》跟随烧脑多线叙事找出连环案件中真相,作者:何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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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奋斗
    2024-4-20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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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21-12-19 07:56:08 | 显示全部楼层
    砰!黄爷爷书房的门被重重地关上,小霸王和自己的家人被隔绝开来。
    书房内,没开灯,一团漆黑,窗外朦胧的星光投射进来,只能看到人影模糊的轮廓,黄明荃吓得手脚冰凉,书房大门关闭时的巨响令他浑身一颤。紧接着,黄明荃在黑暗里,发现有两处偶尔闪烁的光源,随着光源靠近,他才惊恐地发现,那竟然是那个少年的双眸,人的眼睛怎么可能发出闪烁的光来?那个自称是自己家庭教师的少年,肯定不是人,他是妖怪!他会不会吃了自己!为什么爷爷奶奶和爸爸都不管我了?
    在这昏暗的环境中,艾司却仿佛看得很清楚,他走到黄明荃身前,席地而坐,让自己与黄明荃平等地对视。
    要风要雨,不可一世的小霸王,竟被吓得不敢哭,房间里,只有他的呼吸声。
    “把手伸出来。”艾司开始给小霸王讲道理,他的声音还是那么平淡,没有提高音量,也不带半分威胁,但黄明荃不敢反抗,颤抖着将小手伸了出来,掌心向上。
    艾司从下面捉住了黄明荃的手,黄明荃怕得一缩,艾司的手却根本没有用力,任黄明荃将手抽了回去,只是双目平视,直勾勾地看着他。黄明荃将手抽回来之后,被目光所迫,浑身发抖地又将手放了回去,放在那只大手上,好热,黄明荃的手背感觉到从艾司手心传来的温度。
    艾司抬起另一只手,轻轻地拍在黄明荃的手上,啪——,其实他打得很轻,但声音很响,在这黑暗安静的环境里尤为突兀。
    黄明荃惊恐地又想缩回去,终究忍住,想哭不敢哭,只是小身板很有节奏地一抽一抽。
    艾司以一种既定的节奏轻轻拍打黄明荃的手心,同时一字一顿地告诉他:“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地爱你,除了你妈妈。”
    啪啪……
    “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人会一直喜欢你,除了你妈妈。”
    啪啪啪……
    “你妈妈已经死了。”
    啪啪……
    “死了,就是不见了。”

    啪啪……
    “化作了灰,升上了天,你再也看不到,摸不着,也听不到她的声音。
    “所以,你现在都没有妈妈。
    “所以,你欺负同学,只是为了不被同学欺负;你欺负弟弟,只是害怕爷爷奶奶不再爱你,不再疼你。但是我要告诉你,没,有,用!”
    黄家的三位家长,此时都站在书房门前,耳朵贴在门上,想听听这个被苏晓雯称赞的幼教专家是怎么开导自家的小霸王的。
    但他们只能听到很有节奏的啪啪声,听不到屋里的人是否说话。
    黄家奶奶听得那叫一个心疼啊,拉着黄爷爷的衣袖,哀求道:“老头子,进去吧,别再打了,再打孩子就给打坏了。”
    黄爷爷想到艾司事前的叮嘱,强忍着,狠心道:“老婆子你懂什么,再等等,这时候进去,先前的打不都白挨啦?”
    黄大哥心中很郁闷,心想艾司不是在幼儿园带小朋友的吗?怎么搞得这么暴力?
    “你的弟弟,他愿意听我的话,他会从正面向你发起挑战。”
    啪啪啪啪……
    “如果你只会撒泼似的胡闹,以为靠不吃东西,就能赢回爷爷奶奶的喜欢,那你注定会输,输得很惨很惨。”
    啪啪啪……
    “到最后,没有一个同学愿意跟你玩,爷爷奶奶看着你就离得远远的,你老爸也不会管你,说不定,他们把你送到外面去读书,你谁也看不着,自生自灭……”
    啪啪……
    “你还想睡家里舒适的大床吗?你还想拥有你的玩具和游戏机吗?你还想缠着爷爷奶奶给你买什么,他们就会给你买吗?你觉得为什么你赶跑了那么多个老师,他们还要找我过来呢?你如果够聪明,就一定能听懂我说的话,听懂了吗?听懂了就点头。”
    啪!
    “如果你还是个男子汉,就别逃避。”
    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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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奋斗
    2024-4-20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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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21-12-19 07:56:40 | 显示全部楼层
    虽然艾司下手很轻,但在这黑暗的环境中,惊恐的黄明荃触觉非常敏感,艾司的话,连同每一次落下的拍打,就像那掌掴一样,每一记,都扇在他脸上,烙在他心底,这个夜晚,他终生难忘。
    又听了片刻,黄家奶奶实在忍不住了:“怎么没听到那孩子哭啊?哎呀,那孩子给打没声儿了,老头子,老头子。”
    “妈,您就别咋呼了,艾司有分寸的。”黄刘夏忍不住嫌母亲过度忧心。
    就在这时,房门吱呀被拉开,艾司出现在门口,还是那副笑容,和善可亲,平易近人。
    “明明想明白了,他愿意接受我的指导,是不是这样啊,明明?”面对表情各异的黄家人,艾司从容不迫。
    黄明荃从艾司身后现身,却是一直在无声地哭泣,脸上泪痕交错,那眼睛红肿得跟桃儿似的,黄奶奶心疼得一下就抱住了自己的孙子:“好啦,奶奶在这里,明明别哭了,乖,哦。艾司哥哥都是为了你好,明明以后要听话,还是奶奶的乖孙,哦,哦……不哭了,不哭了……”
    黄大哥敏锐地注意到,原本一向只以自我为中心的大明,这次竟然点了点头,对他奶奶说的话表示认可,这不得不说已是有了不小的进步。
    “今晚我还有点事,黄大哥我就先走了,明天这时候我再来。”艾司告辞,“明明,再见。”
    黄明荃一直将头埋在他奶奶的怀里,在他奶奶衣襟上擦眼泪,听到艾司的话本不想搭理,但不知怎么,猛然想起黑暗中那双闪烁着光亮的眸子,心底一寒,虽不情愿,还是扭过头来,无比艰难地说了一句:“老师,再见……”
    黄家人大惊,第一次听到小霸王如此有礼貌地回应,艾司微微一笑,至少今晚的教育目标达到了。
    黄大哥想让司机送艾司回去,艾司不让,恩恩说过,吃人家的嘴短,拿人家的手软,虽说是苏姐姐请来的救兵,但苏姐姐也说过要开工资算工钱的,如果老是从黄大哥这里得好处,以后就不好意思找苏姐姐和黄大哥要钱了,而艾司需要这笔钱,做一件生命中很重要很重要的事情。
    在艾司的坚持下,黄大哥只能作罢,艾司自己赶了地铁回家。这还是刚来海角市时,陪恩恩她们坐过几次地铁,平日艾司都走地面,很少走地下。
    到靠近忠伯天天见总店附近的一个站点下车,临近家时,艾司才觉得好累哦,教黄明荃一个人比带一个班的小朋友还累,明天应该会好一点吧。艾司悠悠地想着,循着地下通道往地面走,就在这时,他听到一阵婉约的琴声,音乐缥缈、轻快,就像一只蝴蝶在花间一扑一扑地扇动翅膀。
    艾司放慢脚步,仿佛心中的烦恼和累的感觉都随着音乐变得轻快起来。
    那琴声却似乎还嫌不够,越发灵动,好几个蜻蜓点水一般的促音,像精灵舞动在月下林间,像鱼儿跃出山涧清泉。
    好好听的音乐,艾司从未听过这么好听的音乐,在地下空寂的走廊里回响,宛若仙音,拨人心弦。
    艾司循着琴声就拐了过去,伴着音乐,走路都是一蹦一跳的,音乐的源头有一个长头发的姐姐,她手里拿的应该是小提琴,那个姐姐非常专注地将脸枕在小提琴上,拿弓的手上下翻飞,令人迷醉的音乐声就从弓和弦的交接处蹦跳出来。
    艾司完全沉浸在美妙的音乐声中,一曲完了,赶紧鼓掌致谢,恩恩说过,看到好看的,听到好听的,一定要用鼓掌来表达感谢。
    不过艾司发现,那个姐姐穿着好怪异,一件灰色的牛仔服到处都是口子,里面是一件被各种墨团染色的白背心,也满是破洞,露出肉色,而且姐姐的胸和恩恩她们看上去完全不一样,好平整哦。下半身是一条深蓝色牛仔裤,不过裤腿明显被剪掉了,刚够遮住膝盖,这位姐姐的腿毛也好浓密哦,再往下,就是露出脚丫的鳄鱼牌拖鞋,拖鞋前面放了一大块破布,布上摆了一个很干净的塑料盆子,里面有几枚硬币和一些稀稀拉拉的零钱。
    或许是听到掌声,那个拉琴的人别过头来看了一眼。艾司眼尖,瞥见他唇上有淡淡的青色,原来是个哥哥,这位哥哥的头发好长,还烫得卷卷的。
    拉琴人沉浸在自己的音乐世界之中,停下来瞟了艾司一眼,又闭上眼睛,自顾自地拉起琴来,这次却是曲风一变,慷慨激昂,铁角铿锵,刀剑如林,铮铮有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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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奋斗
    2024-4-20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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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21-12-19 07:57:09 | 显示全部楼层
    4
    艾司听得热血沸腾,就好像地平线上,一位将军铁甲铁马,缓缓登上山坡,坡下一望无际的平原上,万千铁军阵列在前,旌旗随风而动,将军拔剑指天,军人齐声呼喝。
    度过初始的雄壮,琴声愈显高亢嘹亮,节拍加快,艾司仿佛听见战鼓擂响,号角连营,大军起寨,拔营,万人万马,步调一致;然后是整齐地上马,拉缰,踢击马腹。
    加速,再加速,俯冲,钢铁的洪流,以摧枯拉朽之势冲进了敌方阵营,刀剑交击,火光四溅,喊杀声震天。
    琴声正行进到激烈处,风格再转,风暴一般的厮杀戛然而止,仿若一根钢丝被抛向高空,渐行渐远,余音消散;几丝微不可察的颤音,从无到有,再将曲风拉回战场。
    艾司从琴声中仿佛能看到这样的画面,好像镜头从战场转向高空,一只猎鹰当空盘旋,画面迅速拉近,猎鹰发出厉鸣,清远悠长,跟着镜头切换为猎鹰的视角,俯瞰大地,原野在燃烧,战旗在飞扬,到处都是血与火的碰撞,撕裂文明的疯狂,鲜红在黑色的大地上凝集成触目惊心的伤。
    最后曲音渐渐缓和,略有缠绵,蛰伏呜咽。
    似那夕阳西下,硝烟弥散,这是一场势均力敌的较量,败军固然全亡,胜者也只剩几名伤兵,杵着染血的战旗,朝着故土的方向,搀扶前行。落日的余晖,在满目苍夷的大地上,投射下他们被拉长的残破剪影,孑然,孤独,无所依从,不知前路在何方……
    这曲终了,艾司也是鼓掌,同时叫道:“好。”
    那位大哥扭过头来,鄙夷地看了艾司一眼,或许是好几个人从旁经过,都没往他的塑料盆里投币,心情正不爽,见艾司戳在面前听了这么久,也不给钱,顿时翻了个白眼:“好个屁呀好,你懂个屁,一边儿玩去。”
    艾司却觉得这位大哥哥在向自己询问这曲子究竟好在哪里,马上作答道:“这位哥哥你拉的前半部分激情那个……澎湃,听得我……全身的血都煮开了,就像大将军要出征打仗了一样,只是后面,为什么和敌人打了个两败俱伤呢?后面听得好凄惨哦,就像赢了的人也一败……一败?一败涂地一样!虽然还有不甘心,好像想东山再起,但真的好惨。”
    一听艾司管自己叫“哥哥”,这位拉琴人就竖眉怒视艾司,可听到艾司后面的分析,仿佛勾起了心事,最后的不甘蛰伏,想东山再起也被艾司说了出来,拉琴人顿时对艾司刮目相看。
    “你真能听懂我拉的这调子?”拉琴人兀自不信。
    艾司点头,这位哥哥的嗓音未免也太尖细了些,如果只听声音,肯定以为是位姐姐。
    见艾司点头,拉琴人也不质问,只是道:“那你再听这首。”说罢,他优雅地将长卷发一甩,用腮托住了琴,弓放琴上,缓缓拉动。
    琴声铮琮,泉水叮咚。

    艾司听到了青青的草原上,莺飞草长,小鹿在跳跃,小鸟在鸣吟,他仿佛回到了莲花山,回到了和花菜一起坐看星月,且听风吟的日子。
    可是渐渐地阴云密布,森林枯萎,鸟兽散尽,人踪绝灭,整个世界都是灰色的,花菜虚弱地躺在枯死的草甸上,只用那双大而无辜的眼睛看着艾司,眼中满是岁月沉淀的温情。
    艾司不知道为什么,为什么听到琴声后会出现这样的画面,只觉得花菜孤零零地躺在那里好可怜,艾司什么都做不了,也不能帮它,好想搂着花菜再说会儿话……艾司好想花菜,好想好想。
    艾司从不掩饰自己内心的情感,听到伤心处,顿时心酸泪涌。
    可这还不是结束,凄婉的琴音在如诉如泣地低回两遍之后,一个漫长的断音,跟着就是列缺霹雳,丘峦崩摧,那仿佛不是琴弦能拉出来的音调,更像钢琴键盘上敲击出来的音符。
    天裂缺口,大坝决堤,滔天的洪水席卷了一切,那当真是天崩地陷,无底深渊。
    在毁天灭地的力量面前,一切反抗都是徒劳,只能随波沉浮,不知是生是死,将漂向何方。这一段音乐起起伏伏,端的是黑夜闪电,风浪滔天,其中暗含的巨大恐惧、不安、彷徨、茫然,无力抗争,艾司完全体会到了。
    最后一段,是洪水散尽,一片狼藉,家园不再,亲人离散,父不见子,妻不见夫,哀号惨呼,声声泣血。若有若无的断续琴声,仿佛神魂迷离,幽思如风,罄南山之竹,难书离别之痛。
    拉琴人自是知道这首曲子背后的故事,忆昔思今,不免深有感触,拉着拉着,就有两行清泪顺着眼角滑至脸颊,后面的曲调由于太过伤悲,没办法继续拉下去了。
    可当他抬头,却震惊地发现,那个听琴的小伙子,竟然早已泪流满面,那悲恸伤心之情,比自己绝对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见琴声停下,艾司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悲痛,哇的一声大哭道:“哥哥你拉得太惨啦,真是好惨啊,哇……”
    原本拉琴人还在为艾司的感同身受而备感欣慰,可一听艾司这声哥哥,顿时不乐意了,鼻孔一翻,怒斥道:“哥哥?你哪只眼睛看见老娘是哥哥了?”
    啊?艾司也被震住,一时忘记了伤悲,再仔细看看,这位……站在自己面前的人类同胞,长着一张颇为中性的脸,稍加修饰,既可以显得更阳刚霸气,也可以显得温婉可人,不过那唇上两撇淡淡的青须总不是假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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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奋斗
    2024-4-20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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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21-12-19 07:57:37 | 显示全部楼层
    艾司看看同胞的上半身,再看看下半身,这位姐姐,你自己不出声,艾司很难分辨你的性别的。
    艾司试探着问了一句:“对不起,姐姐?”
    拉琴人歪着嘴角“切”了一声:“小子,你给老娘听好了,我赛夕诗是个正宗的娘儿们。你看不出,我有多么雌性化吗?”
    完全看不出来啊,姐姐,艾司不安地搅动手指,小声嘀咕:“听恩恩说,西施是个大美人来着?”
    艾司这是典型的哪壶不开提哪壶,赛夕诗大怒:“臭小子,你给老娘听好了,老娘的名字是夕阳的夕,诗歌的诗,赛!夕!诗!你到底有没有文化啊!”
    这时又一趟地铁到站,从地铁里走出来的人群三三两两,好几人从艾司与赛夕诗的中间插过,从口袋里掏出皱巴巴的一元、五毛的零钱,扔进赛夕诗的塑料盆里。
    艾司若有所悟,一面感慨:“姐姐也是乞丐啊。”一面替姐姐感到不值,拉琴拉得这么好,这位夕诗姐姐怎么会是乞丐呢?
    赛夕诗火冒三丈,气得嘴角哆嗦:“乞你老母!老娘这叫街头艺术,在欧美很流行的,你没文化就不要装懂!真是晦气,还以为找到个知音来着。”
    赛夕诗姐姐怒骂时,更是毫无形象,指手画脚,一会儿指天,一会儿指地,唾沫更是呈喷发状,喷到艾司脸上,艾司赶紧擦去,这位姐姐口臭好严重的。
    赛夕诗还不解气,指着艾司道:“你走,不要出现在老娘面前,信不信我拿琴扁你!”
    那双眼瞪得又大又圆,一只手已经握住了琴颈,作势要打。
    艾司退了几步,心想不是说喜欢音乐的人都会视琴如命吗,这位姐姐好暴力哦,她的性格肯定和雅欣很合得来,这么暴力,以后不好嫁人啦。艾司想着,就嘟哝了出来。
    赛夕诗虽然听不太清楚,但听到嫁人什么的格外敏感,一听就知道这小子嘴里绝对没冒好词儿,腿一蹬,脚一甩,一只鳄鱼牌拖鞋就飞了出去。
    艾司正边走边想,忽然觉得背后有什么东西高速靠近,完全出于本能的反应,头一偏,手一探,将那东西拿在手里,一看,不是夕诗姐姐的拖鞋吗?
    艾司噔噔噔又跑了回来,恭恭敬敬地将拖鞋递上去:“姐姐,你的鞋掉了。”
    赛夕诗一愣,怒目圆睁:“要你管!你滚!”

    艾司将拖鞋放在地上,悻悻地离去,在他心里,虽然这位夕诗姐姐性格古怪了点,脾气大了些,但能拉出那么动听的音乐,肯定是好人啦。走了两步,艾司觉得不对,艾司听到了那么好听的音乐,却没给钱耶,那些路过的人都没听到也给钱了。
    赛夕诗正胡乱地套上拖鞋,发现那混小子走了没多远,又噔噔噔跑回来了,这小子不到黄河不死心是吧,丫的当老娘说话是放屁呢!她双手握紧琴颈,像握棒球杆那样正准备来个大力挥击,却见艾司明明看到自己手里的琴,还是壮着胆子靠了过来,从口袋里捧出一大把零钱,往破布上一放,跟着就像怕被蛇噬一般赶紧缩手跑开了。
    这把皱巴巴的破碎零钱里,居然还有一毛两毛这种罕见的小钞,一看那小鬼就不是什么有钱人,学生?他那个年纪这个点应该还在上晚自习,那么就只剩另一种可能了,外来务工人员,看样子,也不是觊觎老娘的美色。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赛夕诗忽然生起这样的感慨,这小子能听出自己的挣扎和不甘,也能听出小惠谱的曲子里的伤悲,遥想当年,子期伯牙相遇,也莫过于此。
    不知明天,他会不会还从这里经过啊?哼,是自己想多了,在这个有上千万人口的沿海城市里,哪有那么巧还能一而再再而三地遇到。
    不过那小子也说得没错,什么街头艺术,不过是自我贴金,哪有人会停下来认真地听自己拉的是什么,这座城市里的人,都很忙的。
    想到这里,这位夕诗姐姐将手指伸进鼻孔里,嘴角一扬,又发出一声一声“切”自嘲似的冷笑。
    殊不知艾司离开地下通道,心里想的也是明天从黄大哥家回来,我还从这儿过,看夕诗姐姐是否还在这里拉琴。
    刚出地铁口没走多远,就看见路边有一位乞丐,这次可是真乞丐,他裹着条破毡子,好像双腿自膝下就没了,匍匐在地,身子显得很短小,一颗头奇大,戴着一副盲人墨镜,看来不仅没了双腿,还是个盲人。
    真是可怜,艾司很想接济一下,一摸口袋却摸了个空,方想起口袋里的零钱都给了夕诗姐姐,艾司很不好意思,只能轻轻地从这名大头乞丐身边走过去。
    那乞丐虽然看不见,但听力似乎特别好,听到艾司走过,双手捧着的破搪瓷杯子上下抖动,有几枚硬币在杯子里撞得丁零哐啷直响。
    艾司停下来歉疚道:“我身上真的没有钱了,对不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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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20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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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21-12-19 07:58:16 | 显示全部楼层
    岂料,那大头乞丐一听到艾司说话的声音,腾的一下就站了起来,那伪装的断膝下立刻长出了一双小腿,跟变魔术似的,跟着将墨镜一摘,一双小眼睛贼亮贼亮地熠熠发光。他一把就拽住了艾司的手腕,惊喜叫道:“那谁谁!”
    艾司也将这大头乞丐认出来了:“大头!”
    这个伪装乞丐骗人钱财的,不是大头杨聪又是谁。
    话说这大头杨聪,自从看见艾司空手搏狮之后,就夜不能寐,经过几日的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一条发财大计,那小子人傻好忽悠,力气又大,身手灵活,简直就是天上掉馅饼。可见老天垂怜,终于给我杨聪杨爷指明了一条发财大道。
    大头杨聪经过深思熟虑,越想越觉得这就是为他量身打造的金光大道,做梦都梦到自己被成堆的钞票和金币给掩埋起来,身边比基尼美女如云,点烟都是用百元大钞。
    不过,这发财大计有个前提,就是必须先找到艾司,虽说这小子很好忽悠,但找不着他一切都白搭。由于艾司活动的区域被人家划定了警戒区,杨聪不知道违反规定会有什么下场,他也不敢去尝试,只能在警戒区外围周边碰碰运气,接连好几日都没什么斩获,杨聪杨大爷手里的资金紧张起来。
    看着人来人往,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杨爷脑筋一转,就拿出了自个儿行走江湖的必备武器,破毛毡和墨镜,一面继续守株待兔搜寻艾司的身影,一面给自己找点外快。
    可又过了几天,那艾司还没踪影,我们的杨爷已经沦落到连泡面都快吃不上的地步了,一般人见他长得肥头大耳,不怎么乐意接济他。所以杨聪的观察范围,就从艾司必经的几条路段,渐渐转移到了公交车站或地铁口这些人流密集的地方,没想到在这儿都能碰到艾司,看来果然是连老天爷都在帮着自己。
    杨聪越想,底气越足,踮着脚尖大力拍着艾司的背:“哥们儿,闲话少说,哥哥我有一条发财大计,好兄弟,讲义气,特意来通知你。”
    艾司将大头上下打量了一番,想起了那位在图书馆外面要钱的大叔,神秘问道:“你这样……能要到很多钱吗?”
    大头差点一窒,干笑了两声,以无比猥琐的腔调抑扬顿挫地反问道:“靠——,你看哥哥我像靠这点儿小钱过日子的人吗?”
    艾司的优点就是不撒谎:“像!”
    杨聪显然已经习惯了艾司的直白,没脸没皮地拍着艾司的背让他跟自己走,临走前故作大方地将破毡子一脚踢到路边:“其实我是专门在这儿等你的,这个嘛,反正闲着也没事儿,俺们不偷不抢,这钱也算挣得正大光明对吧。好啦,咱不说这个,哥哥问你啊,青瓦街龙场听过吗?没听过是吧,就知道你没听过,听哥哥说,那地方,简直就是专门为你这种人而修建的,到了那里,哥哥保证你能赚到一大笔钱,要是打上个十几二十场,你下半辈子都不用为吃穿发愁了。”
    “什么打上个十几二十场?你究竟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
    “跟哥哥来就是了嘛,难道你大头哥哥还会害你,真是的。”
    “恩恩她们要放学啦,我要回家去了,改天吧。”
    “哎,你别走啊,那谁,艾哥,艾哥,你听我说嘛,今天晚上正好就有一场,我先带你去看看嘛,看看再说嘛是不是。真的能发大财啊!对你来说小菜一碟的!”
    “我真的要回去啦,恩恩她看不见我,要生气的。”
    “那你这么晚在外面闲逛什么?”
    “没有闲逛啦,我去给小朋友补课。”
    “当家教啊?那能挣几个钱啊,你就说今天补课补晚了不就得了?艾哥,艾哥哥,艾爷,算我求您了,耽误不了你几分钟时间的,去看一眼,就看一眼。你难道不想发财?”
    艾司停下,思索,问:“能挣很多钱啊?”
    “多。”大头拼命点头。
    “好几千?”
    “比这多得多。”
    “要不要身份?”
    “要什么身份?不要不要不要,那里每个人都想方设法把身份藏起来的。”
    “什么事情能挣这么多钱啊?不会是坏事吧?”
    “我以人格向你保证,这事儿跟坏事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走吧,艾爷,您再等一会儿就散场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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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20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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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2-20 07:57:29 | 显示全部楼层
    5
    青瓦街紧邻南宁路,却是一条地道的步行街,街道两边都被搭帐篷的路边摊给占据了,中间仅留下不足两米的行人通道,沿街混杂了各种叫卖声。
    杨聪领着艾司穿过人流密集的摊位,拐进青瓦街边一条小巷,巷子里早有一人在那儿等着,瘦得跟猴似的,大头管他叫竹竿,那名字倒也贴切。
    “就这小子?”瘦高个儿竹竿看了艾司一眼,表示怀疑。
    大头将竹竿拉到一旁,小声嘀咕:“就他,你别看他个子不高,你看他那身形,那肌肉,爆发力超强的,我大头什么时候看走过眼?”
    “也没看出什么肌肉来啊,到底行不行啊?入场券很贵的!”竹竿还是不信,精神萎靡地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我操!”大头发了狠,“前几天有头狮子在市区被人用拳头打昏了你知道不?”
    竹竿道:“知道啊,听说是一个警察干的。”
    “干他娘,就是这小子,我就在旁边,亲眼看到的,这小子发起狠来,我怕得想尿啊!”
    “有没有这么夸张,真的假的?”
    “我以人格担保啊!”

    “你的人格不值钱啊。”竹竿又打了个哈欠。
    “我操!你想想,我全部家当都押在这小子身上去了,他要是不行,我还不如上吊抹脖子死了算了。少废话,走吧,赚了钱买一斤粉,爽死你啊。”
    见竹竿点头在前面带路,大头喜滋滋地跑过来,对艾司恭敬道:“可以啦,我们跟他走就是,艾哥。”
    艾司看着黑漆漆的小巷,小心道:“我不想去啦。到底在哪里啊?”
    大头无比亲昵地搂着艾司的胳膊:“走过这条小巷就到啦,这几步路呢,里面很好玩儿的,来来来……”
    “你们刚才说什么粉啊?”
    “爽身粉,爽身粉。”
    走到一半,小巷中间有两个体重在三百斤以上的肉墩型壮汉守着,那竹竿有气无力地摸出一张黑色的卡片晃了晃,壮汉们才放行,其中一个还提醒他们:“火龙正在里面,你们运气不错。”看起来竹竿大头都是这里的熟面孔。
    另一个则调侃艾司道:“带了个鸡蛋啊?”
    “你才是鸡蛋,大哥看清楚了,岩石来的。”大头也不怎么怕那胖汉,两人说的是当地小混混的黑话,鸡蛋的意思就是很不经打,一碰就碎,比鸡蛋好一点的叫沙袋,不仅能扛打,还能偶尔获胜的叫小刀,最后擂台常胜的才叫岩石。
    走到小巷另一头,里面渐渐传来震耳欲聋的重金属摇滚乐,艾司大老远就闻到一股刺鼻的气味,是烟火味夹杂汗味和排泄物的气味,十分难闻。
    小巷尽头,空间豁然开朗,四面都是高楼,在中间正好围成一个小广场。
    这原本是小区垃圾场,后来被一群小混混占据了改为篮球场或足球场,再后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成为街头打架斗殴、帮派厮杀的极佳场所,最后被北区的大佬整合起来,有了龙场的名头,是海角市较为知名的地下黑拳市场。
    声嘶力竭的疯狂音乐,狂欢般尖叫的人群,随处丢弃的易拉罐和啤酒瓶,熊熊燃烧的汽油桶。在广场中央立着四面锈迹斑斑的铁围栏,围栏四角被熊熊烈焰映照如白昼,围栏中央有两个赤裸上身的猛男正像野兽一般搏斗着。
    其中一个身高一米八几,肌肉结实得像钢铁,一头火红的头发,脸上用油彩画上青面獠牙,看起来格外凶狠,这就是龙场近几月声势正旺的台柱子之一——火龙!
    青瓦街龙场的幕后老板黑道出身,对中国武术有着近乎狂热的爱好,这地方既然被命名为龙场,那么里面最能打的人自然被冠以龙的称谓。
    龙场里有九条龙,每一个都是黑道上叫得出名的响当当的人物,平日难得一见,不过偶尔也会出来透透气,像今晚就是。
    火龙的对手是一个代号蜥蜴的人,身高比火龙稍矮,体型看起来却比火龙还魁梧,原本也是岩石级的好手,但在火龙面前,却像被逗的猴。
    龙场的观众不只是黑道上的混混,也有些有钱人,它除了提供令人感到刺激的肉搏之外,最主要的是赌博,龙场胜负不计分数,只算输、赢、平,一方把另一方打倒在地,让他爬不起来,就算赢了。如果时间到,双方都还在场上站着,就是平。
    简单的规则加上激烈的搏斗,特殊的环境有着别样的刺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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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20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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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2-20 07:58:05 | 显示全部楼层
    没看两分钟,艾司就看见那个红头发的转身一钩,将对手绊倒,跟着反手肘击,那手肘贴着对手的脸,两人一起往地上倒。立刻就有鲜红的血飞溅,围栏外的观众反响热烈,那鲜红的颜色就像毒品刺激着他们的神经。
    大头兴致勃勃地给艾司介绍,现在都不行了,以前打得那才叫一个激烈,动则生死见真章,十个里面就有九个要被抬出去。
    艾司很讨厌这里,讨厌这里的气味,讨厌这里的音乐,讨厌这些人如痴如醉的疯狂模样,最讨厌的却还是那四面铁网围成的擂台,就像个金属笼子,里面的人仿佛已不再是人,只是保留原始本性的野物。
    那个笼子……艾司不知为何,总会联想到那天与大狗狗战斗时出现的铁笼子,虽然外形差异很大,但似乎作用都是一样的。艾司的手指不自觉地抖了两下,全身的肌肉开始收缩,紧绷,脑袋里的血管似乎随着那狂暴的重金属音乐震颤,一阵一阵地刺痛。
    与艾司相反,杨聪回到这里,就像游子终于归家,鱼儿回到了水里,贪婪地呼吸着那夹杂各种味道的气息,全身都放松下来。
    “打呀!”

    “夹爆他的头!”
    “踢他裆,踢爆他!”
    多么熟悉的尖叫声,杨聪不禁思绪飘远,遥想当年,第一次遇见司徒,也是在这里,当年他就和身边这名少年差不多的年纪,那时候的青春,年少且轻狂,充满了激情与梦想,谁知道风云突变,一切都成了过眼云烟。
    “大头,他们在做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这个啊,他们在做运动。”大头开始忽悠。
    “运动?就像运动会那样?”
    “对呀!就是你想的那样!”环境嘈杂,两人都需要大声说话,前面的竹竿回头,好奇地瞅了艾司一眼,大头给他做了个不可说破的暗示。
    “小子你乡下来的啊?”竹竿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我是海角市纳凉镇石桥村人。”艾司对自己的来历背得很熟。
    杨聪警告地瞪了竹竿一眼,竹竿无所谓地撇撇嘴:“还真是乡下来的。”
    “怎么样,你看里面那两个人,个大、人傻,肯定不是你的对手,你要上去,哈哈,嘿哈嘿哈,三拳两脚就把他们打趴下了。”杨聪比画出拳击姿势想激励艾司的斗志。
    “不好,不喜欢这里。头疼。”艾司却一点兴趣都没有,看了一下场内,“他们那么壮,看着就好可怕的。”
    “别呀,哥。”见艾司想走,大头赶紧把他拉住,“你还记得那天打那狮……就是那大狗,你只要拿出十分之一的力气,打趴他们完全没有问题啊!”
    艾司摇摇头:“恩恩不让我打人的,打人是坏孩子。”
    大头一时张口结舌,不能打人?只能打动物?他不知道该怎么诱惑艾司了。
    小眼珠子一转:“这是比赛嘛,运动会,这不算打人的。我问你,你打别人,打了之后有好处吗?”
    艾司想了想,摇头。
    “那不就得了!”杨聪张开双臂,五指仿佛抓着大把的钞票,激情地捉住艾司手腕,“这是比赛,叫竞技,和你说的打人完全是两回事,你要是把对手打倒在地,有钱的!好多好多钱啊!”见艾司愣着,又强调一遍,“有奖金的!赢了的人有好多奖励的!”
    “有多少?”艾司皱着眉头随意问了一下。
    大头马上对竹竿说:“去问问火龙的盘口和今晚大概能得的赌金。”
    竹竿蔑视一眼,大头讨好道:“帮帮忙嘛,哥。”
    这时场内的火龙和蜥蜴正好分开,蜥蜴一个抱扑摔俯身抢火龙下盘,火龙稍稍一退,双手像铁钳一样卡住了蜥蜴的脑袋,将对手的头往自己膝盖上摁,顶了一记之后,感觉没吃上力,身体又前倾下压,几乎将蜥蜴的头夹在自己裤裆下,双手抱住蜥蜴的腰,如旱地拔葱一般将他整个人倒举了起来,再狠狠地往地上砸。
    就像屠宰场的人捉住兔子耳朵杀兔子一般,猛力地往地上那么一摔。
    人群中再次迸发出尖声惊叫,欢呼如潮,艾司倒吸一口冷气,指着场内问大头:“这样不疼吗?”
    大头还想接着忽悠:“这怎么会疼,这是比赛嘛,比赛肯定不会疼的。”
    “你骗人,摔一跤都很疼的!”艾司戳穿大头的谎言。
    这时候竹竿带着消息回来了:“火龙一赔一点五,蜥蜴一赔五,今晚大概火龙能拿一两万吧。”
    一两万?艾司心思纠结起来,他在心里盘算着,要是这样能拿一两万,那么只需要参加六七次比赛就能凑够十万了;可是,那个被打得好惨,肯定很疼的,而且恩恩有说过,不许那样子对别人,恩恩又没有说比赛时可不可以这样做,那就是都不许喽。
    但是,艾司真的好需要钱,十万块耶。
    “那我也能拿那么多吗?”艾司惴惴不安地问了问。
    “你能拿的比他多多了,要是你能打赢他的话。”杨聪大声地吼出前半句,刻意压低声量说了后半句。竹竿鄙视地嘲笑大头。
    但艾司听力很好,追问:“怎么算是打赢他呢?”
    “就是把他打趴在地上,让他爬不起来。”大头一看有戏,这方面有问必答。
    艾司皱皱眉头:“要是我是趴地上那个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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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2-20 07:58:38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不可能,你当你大头哥哥这么没眼光?就拿出那天你打那……那大狗的力气,一拳就搞定了!”
    “那趴地上的人是不是就没钱拿了?”艾司依旧在发问,有点难以舍弃。
    “那……”大头本想说那当然,只能赢不能输,可看艾司好像准备放弃的样子,赶紧改口说了,“那哪儿能呢,那不上去白挨一顿揍,趴地上那个要拿得少一点,怎么也有好几千吧。”
    其实龙场并不是什么规矩的大型地下黑拳,更倾向于临时赌斗,只不过有人组织,有人押注,有人抽头,这种简单赌斗,拳手是没有出场费的,全靠押注多少,双方后台各有一个经纪人给自己的拳手押重注,其余围观者押小注,赢了全得,输了没有。
    至于参加外围赌场的群众筹码分配,由组织者负责,获胜拳手在组织方支付了获胜群众的赌资后,给予三成利润奖励,而与对方经纪人赌斗赢得的筹码,则与他的经纪人协商分配;而输了一方的拳手,他的伤残费和出场费什么的,由他和经纪人自行解决,但是组织方面同样会提供一成的利润分给拳手,以示公平或是抚恤。若是时间到了,双方还能同时站在场上,那么算平局,双方经纪人赌资各自归还,组织方给每位拳手分两成利润。
    因此大头也不能算欺骗,只是将数额尽量往高了提,艾司却觉得不划算,被打成那个模样,才几千,恩恩她们说大病一场都要好几千的。
    一看艾司皱起眉头,大头赶紧补充:“如果说打到最后,你们两个人都还能站在那儿,都没倒下,那就不算输也不算赢,算平局,这场上的钱你们两人平分。”
    “嗯?”艾司看了竹竿一眼,这次竹竿也点了点头,看来是真的,“那也就是说,比赛完了之后,我只要还能站着,也能拿一万左右?”
    “嗯,对,没错,就是这样子的。”大头的大脑袋点得比打夯机还快。
    “打一场比赛要多长时间啊?”
    “这个,是双方开打前自行约定的,不过如果时间越长,就越容易把一方打趴下,那奖金也就越高。”大头耐心地解释着,扭头问竹竿,“这次火龙他们打了多久?”

    “十分钟。不休。”
    大头给艾司一个“你听到了”的眼神,伸出手指比画了一下:“十分钟,两万。”他自然不会提,要在火龙面前坚持十分钟,那需要多大的勇气。“十分钟之后,不倒地,一万。”
    “那半个小时呢?是不是就有三万?”艾司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叫了起来。
    “这个,倒不一定有那么多,但肯定比一万多。”大头打马虎眼。
    艾司声音很大,这次不仅是竹竿,连周围的人都投来怜悯的目光,想在火龙面前坚持三十分钟?小子你很想投胎啊!
    “那……我可不可以躲?”
    “你傻呀,人家打你,你当然要躲,躲了之后再还击,谁让你傻乎乎站在那里让人家打,你看他那拳头,你真敢站那儿不动让他打?别说三十分钟,三秒钟你都坚持不下来啊!”大头被艾司的问题吓了一跳,还好这小子提前问出来,否则自己真的要输得脱了裤子上吊。
    “我没身份,这真的不要身份?”艾司心中有了计较,恩恩不让我打人家,但是我可以让人家打不着我啊,在里面躲十分钟就有一万哎,那要是我在那里面躲十分钟、二十分钟、三十分钟……艾司伸出双手,屈指数了起来。
    “要啥身份啊。还要我说多少遍你才信啊?”大头口音都变成东北味儿了,“我揍这样告诉你,身份搁这儿,它揍不好使。”
    竹竿不禁微微摇头,这大头不知从哪儿找来一个傻小子,连身份证都没有,死了都没人收尸,听说被打死在台上,这龙场有笔善后资金?难道这大头打的就是发死人财的主意,难怪他说稳赚不赔,哼——
    “我可以试试?”艾司意有所动。
    “马上就可以试啊。”大头早就迫不及待了,“跟我来。”他要带艾司去找一个拳手经纪人和对方对赌,刚走没两步,脸色大变,第一反应竟是扭头想跑。
    人群中有人大喝一声:“站住!想往哪儿跑你!看到你啦,小屁股,过来!”
    大头的趾高气昂顿时变作霜打茄子,灰溜溜地低着头小跑过去,赔笑道:“琛爷,您也来玩啊?”
    “少屁话。”叫琛爷的四五十岁年纪,干瘦,花白头发,对着大头屁股就一脚踹了过去,大头一个趔趄,嘿嘿干笑。
    琛爷叼着棵大雪茄,大马金刀地坐在一张沙滩椅上:“上个月你和我手下的阿坤打牌,输了借了五百块,说好的七出十五归,日息五分,现在利滚利,你欠我三千,啥时候还啊?”
    “哎呀琛爷,您老就高抬贵手吧,当时说好了是朋友借,不是向公司借钱啊。”大头哭丧着脸,四面作揖,“您老身上拔一根毫毛,也比小的大腿粗,小的是真的没钱,在哪儿找三千啊,就算您老把小的卖了,这一身几两肉,也值不了三千啊;小的一直肾亏,萎缩到快没了,肺也因为吸烟吸坏了,肝也是烂的,心脏也不好,这小眼睛还近视,您老卖器官也卖不了几个钱啊,我全身上下就没一地儿是好的,您老就当放了个屁,放过小的吧。”
    琛爷和他周围的伙计哈哈大笑,五百根本就不是个数,那七出十五归,日息五分,在黑道上也没高得那么离谱的高利贷,不过就想看看这小丑顶着大脑袋,扭动着小屁股,图个乐子。
    杨聪也清楚对方的想法,竭力让自己的肢体语言看起来足够滑稽搞笑,希望对方一乐,就撒手让自己走人。谁知道这次琛爷笑够了之后,脸色一沉:“不行!你小子有钱来龙场看打斗,会没钱还我?五百虽是毛毛雨,但蚊子再小也是肉,你今儿个要是还不出钱来,可别怪琛爷我真把你给剁碎了卖掉。”
    杨聪脸色大变,膝盖一软就跪地上了,一双小眼睛四下张望,心中只能祈祷琛爷是在跟自己开玩笑,眼睛却在看逃亡的出路在哪里。
    这时候,艾司从后面抢上前来,大声质问:“你们为什么欺负大头,你们没看到他都快哭了吗?”
    琛爷和他的手下都是一愣,这又从哪儿冒出个愣头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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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20 08: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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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2-20 07:59:15 | 显示全部楼层
    6
    杨聪却是眼前一亮,救兵啊,赶着琛爷还没有卖我,我先把这小子给卖掉吧。他骨碌爬了起来,抱住艾司胳膊,挤出笑容:“琛爷,这是我乡下表弟,我这次来呢,其实是带这小表弟来打拳的。”
    “表弟?打拳的?就这小身板?跟小鸡崽似的,哈哈哈哈哈……”琛爷和他的伙计哄然大笑,琛爷补充问了一句,“他能和谁打?和你呀?哈哈哈哈哈……”一行人笑得前仰后合。
    大头不敢笑,抱着艾司的胳膊瑟瑟发抖,艾司往场上一指:“我要和那个红头发的打,十分钟,不倒下,就有一万,我两个小时不倒下,就有十万了。”
    “噗……哈哈哈……你们听到没有,他……哈哈,他要和火龙打,还十分钟不倒下……哈哈哈,大头,你这表弟太搞笑了,比你逗多了,你哪儿找来的啊?这都是极品啊!哈哈哈哈……”琛爷笑得雪茄都掉了,拍着大腿,眼泪流了出来。
    琛爷擦去眼泪,往旁边指了指:“听着,小子,你和我手下阿彪打,你赢了,你表哥大头欠我的钱,一笔勾销,你要是输了……”琛爷笑意渐渐收敛,变色阴沉,“我就把你们两个,一块儿卖掉!”
    “可是,我站着不倒,不赢也不输呢?”艾司问道。
    “行,只要你能在阿彪手下,过十分钟不倒,也,算,你,赢!”琛爷发了狠话,叫过一个伙计,嘀咕了两句,自然有人去与龙场组织者联系。
    大头赶紧趁这空当,给艾司介绍一下他对手的情况,那阿彪个子不算太高大,一米七三,但在龙场也算是岩石级好手,他的鞭腿和左后勾拳是两大撒手锏,艾司哪儿知道什么叫勾拳什么叫鞭腿,只是嗯嗯答道:“我不让他碰到我就是了。”
    “大头,这次有没有钱拿?”
    “嗯,这个,可能,应该有一点儿吧,但是,因为……所以……我也不是很清楚。”大头支吾起来,顾左右而言他,“额,对了,你还要特别小心,这阿彪很阴险的,动不动就猴子偷桃、插眼睛什么的,千万不要让他近身。”
    这时候组织方已经做出反应了,一个瘦得跟竹竿有一拼的年轻人,拿着小商贩叫卖用的大喇叭高声喊着:“下一场下注开始啦,下一场下注开始啦,一个新人小鸡崽想要挑战温妮阿彪,灯光注意一下,灯光注意一下。”
    几道强烈光柱顿时照在了艾司身上,让艾司都睁不开眼睛,周围未散场的人一看,这差异也太大了,温妮阿彪这些人都算了解,温妮是一间夜总会的名字,琛爷他们就在那一带收保护费的,这新人小鸡崽明显就不是个儿,根本看不出有任何身体优势。
    盘口很快开了出来,组织方还新增了盘口,赌的是小鸡崽能在阿彪手下坚持几分钟,最低是一分钟之内,最高自然是打满十分钟。
    刚看完火龙大战蜥蜴,就好比吃完正餐后来点餐后水果,帮助一下消化,那些赢了的自然又纷纷投注,看看这小鸡仔能给大家带来点什么乐子。
    艾司向大头抱怨:“为什么要叫我小鸡崽,我不喜欢这个名字,我叫艾司。”
    “行了吧,你打赢陈彪再说,以后我们再取个威风点的名字,这里不会有人用真名的。”
    “哦。”
    进了铁围栏,艾司发现,这里面的空间比外面看上去要大一点,对面的阿彪赤裸上身,肌肉板结如牛筋,双手戴了副皮手套,以拳击掌,啪啪作响。
    艾司打定主意,绕着铁围栏和他转圈圈,绝对不让他碰到自己。
    陈彪向艾司靠近,艾司不朝场中央走,贴着铁围栏挪移,周围的观众不乐意了,这到底是来打拳的还是来干什么的,胆子这么小,还上场打个球啊。
    艾司有些紧张,又有些茫然,大头给自己的解释是这铁围栏里面什么规矩都没有,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想咋躲就咋躲。艾司心绪不安,外面那些人太吵了,艾司一会儿想到恩恩不许自己和别人动手,一会儿又想到要是赢了有好多好多钱拿,拿到钱就可以完成自己的心愿了……
    一些极度不满的观众隔着铁网猛推艾司,艾司心神都在面前的对手身上,脑子里想的都是有的没的,没想到背后发力,顿时向前一扑,陈彪看这架势,顺手就给了艾司一拳。
    艾司看着拳头在眼前放大,身体却一时忘了该做何反应,用脸贴了上去,头一歪,干脆倒地!全场一片嘘声,这餐后小点还没放到嘴里就没了?
    组织方拿大喇叭的青年也不知该如何解说了:“这……这这这,这也太夸张了吧,这是零点零一秒的新KO纪录吗?我们的新兴选手小鸡崽显然是不行啦,嗯,嗝屁了,那么,现场又有多少人为你们手中的票而欢呼呢?又有多少人失望没有买一分钟内结束战斗呢?”周围立刻附和似的响起一片欢呼和各种咒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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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1-12-20 07:59:53 | 显示全部楼层
    大头急得满头大汗,挤到艾司倒下的地方,拼命地吹气,大喊:“喂,喂!蠢货,笨蛋!大白痴!快给我醒过来!你不能这样就倒下了!你这样我们就全完了!告诉你要注意他的后手勾拳的!”一看艾司睁开眼睛,大头不遗余力地喊着,“快爬起来,赶快爬起来。”
    艾司觉得半边脸是麻木的,脑袋里面嗡嗡作响,这是怎么啦?自己在哪儿?一会儿才回过神来,听到大头焦虑的吼叫声,是了,我在铁围栏里面,有个大个子刚才打了我一拳,糟了,回去怎么给恩恩解释啊?
    周围的欢呼和咒骂声都小了下来,陈彪一看那小子还能动,还想爬起来,走上前去,一只脚高高抬起,一个大力劈踩就下来了。
    不能再被他打到了!艾司一个激灵,刚刚爬起一半,忽然一个侧滚,贴着铁丝网避开了那一记脚刀。
    那些买了坚持时间更久的观众没想到事情还有转机,顿时欢呼起来,也有人为艾司加油,于是人群中形成了泾渭分明的两派。
    “撑下去,撑下去……”
    “可以死了,去死吧,去死吧……”
    艾司不为所动,扶着铁丝网站了起来,麻木的脸已经变成了一种火辣辣的疼,艾司摸了摸伤处,疼的部位不大,那一拳是贴着脸侧滑过去的。
    陈彪冷笑,让这小子在擂台上站着超过一分钟都是对自己实力的侮辱,他提起钵大的拳头,跟着就是一套左右连环勾拳,但冷静下来的艾司脖子顿时就像泥鳅一样左右弯曲,让陈彪的拳尽数落空,整个身子还往右斜,企图逃离陈彪的攻击范围。
    陈彪毫不客气地一脚踹过去,若艾司想从这里逃走,势必吃上这势大力沉的一脚,谁知道艾司一缩腹,双腿一蹬,双手前伸,像一只跨栏的猎豹舒展四肢,落地一个翻滚后站起,逃出了陈彪的攻击范围。
    陈彪稍微皱眉,这小子躲避动作干脆利落,看起来还有两把刷子。
    接下来的几分钟,艾司彻底激怒了观众。
    “打呀!躲什么躲啊,孬种!”
    “我呸!上啊!你他妈的上啊,反击啊!”
    更多的人则在狂呼:“打死他,踢死他,干死他!”

    艾司也不会有什么羞耻心,钻裤裆、绕腋下,怎么好躲就怎么躲,看上去狼狈不堪,却能有效避开陈彪的重拳攻击。
    陈彪越打越火大,这小子跟泥鳅似的滑不溜秋,明明只需要补上一拳或一脚就能让他趴下,却老是碰不到他,有好几次都因用力过猛让自己出现了破绽。刚开始陈彪还打算防御一下,以免对方乘机反击,后来一看,得,这小子压根就没出手的欲望,索性放开了防御,抡圆了膀子尽情攻击。
    场地就那么大,艾司再能躲也没法避开陈彪的所有拳脚,七分钟后背脊吃了一拳,跟着小腹又吃了一拳,八分钟屁股被踢了一脚,但他都咬牙坚持了下来。
    十分钟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眼看时间就要到了,琛爷面子上挂不住了,派个伙计去场边喊:“阿彪,琛爷说了,你要收拾不下这小子,这个月可没钱拿。”
    陈彪怒火中烧,出拳的速度再快一倍,艾司架起的胳膊上立刻就吃了好几拳,胸窝又中了一脚,打得他差点回不过气来,但是好歹咬牙坚持了下来,依然站着没倒地。
    眼看时间就要到了,这小鸡崽还跟小强似的兀自屹立不倒,陈彪怒吼一声,左手晃一记直拳,右手一记后勾拳,艾司后仰,陈彪返身扫堂腿,艾司应声倒地。
    只听刺啦一声,却是铁围栏的铁丝网上有许多铁丝脱线,像小刺一样横在网中央,艾司的衣服被划出一道口子。
    一直在苦苦忍耐等候时间的艾司忽然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绪,这衣服是恩恩买的,杀了你!
    艾司额心泛起一抹微红,气温陡然降了下来。
    场下观众正热情高涨,虽然那小子躲得狼狈,但陈彪发挥稳定,那一拳一脚都力量感十足,尤其在最后关头击倒对手,也算值回票价。
    但在场上的陈彪却感觉明显,浑身就像过电一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原本只需要再补上一脚就结束了这场赌斗,偏偏他身体僵了一下,这一脚没能及时递出,眼睁睁地看着艾司龇牙咧嘴地又从地上爬了起来。
    陈彪一愣神马上又反应过来,自己在做什么呢,妈的刚才怎么回事?居然给吓了一跳,再补一拳,马上就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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