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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正面抗日战场——从“我的家在松花江上”讲起-----关河五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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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31 23:28:45 | 显示全部楼层
  就算石头扔进河里,还能泛个浪花出来呢。

  情急之下,南次郎忽然想起了那位派去做思想工作的建川。

  这厮是干什么吃的?他在哪里?

  建川人就在沈阳。现在他酒已经醒了。

  至于他昨天晚上是不是真的喝醉了酒,那谁也说不清楚。

  我所知道的只是这位仁兄的老爸据说还是一位大师,画符念咒那是伸手就来,属于搞迷信和诈骗活动的行家里手。

  有了这点遗传基因,如果说他是假装醉酒,我也不会不相信。

  酒醒了,就得做工作,要不然没法回去交差。

  一问,原来事情已经闹完,连沈阳都被攻下来了。

  正合我意。

  不过为了顾及自己此行的目的和身份,建川还是假模假式地和石原拌了两句嘴,然后算是完成任务,坐上飞机回东京交差去了。

  南次郎托人算是托了个王伯伯。

  若榇不支持,军部支持。

  就在若榇拉着他那个更没用的陆相,想劝关东军止步的时候,军部内部也召开了一个讨论相同内容的紧急会议。会议结果却大相径庭,不仅认为关东军的“军事行动是适宜的”,而且还决定向东北继续增兵。

  与此同时,若榇还得到了一个更让他犯晕的消息:驻朝日军在根本未接到任何正式命令的情况下,就已跨过鸭绿红进入了东北境内。

  对于这样极可能在国际上造成丢分的莽撞举动,内阁首相愣是连知会一声的面子都没能得到。

  把个若榇气得直翻白眼珠,却又无可奈何。

  内阁之所以不同意把东北的事情闹大,当然并不是为中国人着想,而是为他们本国考虑。

  有时候,内阁和军人的关系,就好象日本家庭里的那一对对夫妻。

  在外面混的可以满嘴八格牙鲁,胡吃海喝玩女人,怎么爽怎么来。

  守在家里的那位却得整天为柴米油盐酱醋茶发愁。

  因为那时日本境况着实不妙。

  志大才疏的滨口内阁没等把日本国的一只脚从泥淖里拔出来,就出师未捷身先死了。等到若榇上来,想拔已经有心无力。

  日本到底有几斤几两,只有内阁这些过日子的人才能惦得出来。

  作为一个蕞尔小国,资源短缺性国家,日本无论是原材料还是粮食都无法做到自给自足,严重依赖进口。

  内部已经危机重重,如果再被国际孤立,后果将极其严重:缺了粮食,没法活人;缺了原材料,没法搞工业,自然更无法驱动它的战争机器。

  就算对中国这个一贫如洗的穷邻居,它也不是一无所求。

  因为日本唯一的优势就是生产和出口商品,而中国是它的大客户之一。

  得罪了这个大客户,你的商品再好,又卖给谁去?

  在若榇看来,关东军在东北干的这些事得不偿失,无异于让日本国的另一只脚也陷入了烂泥之中。

  可这些东西没法说,一说就是“软弱”和“无能”。更何况就是说了,军部和关东军也只当你是在放屁,甚至听烦了还会拔刀相向。

  跟他的日本同行一样,此时老蒋也快被这个谁也料想不到的“九一八”给逼到了绝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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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1-31 23:30:21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个信奉王阳明和曾国藩学说的浙江人在东瀛留过学,后来又在济南挨过日军的飞机炸弹。

  论打仗,日本人可以算是自己的老师;真打起来,济南事件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几乎可以肯定是要吃败仗的。

  所以,一直以来,他的对策始终是“忍辱负重”,平时最喜欢对人讲的就是:先搞定内部,等自己胳膊上有肌肉了再出去跟人扳手劲。

  那段日子对老蒋来说,实在是个多事之秋。

  不仅要在江西和红军作战,还要对付汪精卫的广州国民政府。

  给石友三的50万打水漂之后,老汪又拉上了革命先行者的公子孙科一起干,声势逼人。

  广州政府宣布南京政府为非法,开除了全部南京政府党员的党籍,同时依靠桂系力量,积极组织北伐。

  伐谁?北洋政府早就倒台了,自然是伐以老蒋为首的南京政府。

  南京这边也不卖帐。你讨伐我,我也讨伐你。

  宁粤战争在月初就打响了,比日本人的行动还要快。

  偏偏这个时候,东北就出事了。

  听到日军悍然发动“九一八”事变,国内舆论已经炸开了锅。

  全国下半旗并停止娱乐(上次记得好象是慈禧老人家和光绪一道过世)。各地都举行了大规模的反日示威游行,一致要求政府对日宣战,并实行对日经济绝交。

  到这时候,老蒋还以为自己在群众和学生中很有影响力呢。

  他跑出来说了一句“攘外必先安内”,差点就被兜头扔了一堆臭鸡蛋兼烂菜叶。

  政府主席毕竟是国家脸面,弄太过分了大家都不好看,于是示威人群就转头去找外交部算帐。

  外交部长王正廷重新感受了一下十二年前的那场类似风暴(五四运动)。

  学生冲入他的办公室(似乎那时候连卫兵都不敢随便拦阻示威学生,也真够牛的),二话不说,就把一瓶红墨水砸到了他的头上。

  王部长顿时头破血流,额头上纵横交错,分不清是血水还是墨水。

  伤口很痛,然而他的心可能更痛。

  这就是他的下场。

  一个为推行“革命外交”而竭尽全力的外交家的下场。

  一个在弱国背景下拼命争取母国权益,使中国得到英美德意等西方列强承认的干才的下场。

  一个不畏艰险,敢于向日本政府提出严正交涉,立志收回东北主权的勇者的下场。

  现在,他得到了所有的报偿。

  辱骂,攻击,殴打,从精神到肉体,遍体鳞伤(重伤三处,膝盖严重骨折),差点成了跛子。

  天乎,地乎,谁可为我作证,这一颗赤子之心。

  第二天,外交部长王正廷黯然辞职。

  他曾经豪情万丈。可是历史跟他开了一个大大的玩笑,兜了一圈之后,他似乎又重新回到了巴黎和会那令人无比沮丧的场面之中。

  弱国无外交,这是一个铁则。

  外交奇才顾维钧努力过,革命外交家王正廷也努力过,最终他们仍然只能选择相同的命运。那就是:out!

  (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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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6 10:14:00 | 显示全部楼层
  看到南京政府在群众中极不讨好,广州政府赶紧顺应民意,在民主政治之外,又及时打出了积极抗日的口号。

  在报界媒体和请愿学生面前表演爱国秀,自然是嘴皮子利索的汪精卫的拿手好戏。

  他一边借机大批老蒋“不民主”、“不抵抗”,一边振臂高呼,声称要“最低限度之下不退让”,一时在舆论界大受欢迎,被学生奉为政治领袖,争相要求他到南京主持党国大计。

  抗日,并且一定要强硬,俨然成了全国通用粮票。如此一来,南京政府的形象马上变成了十恶不赦的坏人政府,而广州政府则成了为民鼓吹的好人政府。

  跟中国这边一样,日本社会各界也把向政府施压变成了一股潮流。

  你中国学生会搞爱国运动,我日本学生也会拉横幅,喊口号,举行“爱国示威”。

  愤青们一边为关东军的“英勇行为”欢欣鼓舞,一边组织捐款义演,要慰劳东北前线的“广大爱国将士”。

  日本舆论界也完全支持关东军,一边称赞关东军的行为是“爱国行为”,一边指责政府施行“软弱”政策。

  二战结束后,面对战败的苦果,很多日本史学家都承认,当时的舆论界应对挑起战争负起相当大的责任。

  巨大压力之下,若榇内阁若不想被选民提前炒鱿鱼,惟有跟军部唱起一个调子,表扬关东军“忠勇可嘉”、“战果辉煌”,并对所有“有功之臣”进行了“表扬”和封赏:

  作为“总策划师”、首席功臣,石原莞尔第二年即从中佐晋升为大佐,荣升参谋本部战争指导课课长,并兼任作战部作战课长。

  板垣不久升为少将,担任关东军参谋长一职。

  这两人因“满洲事变”的策划成功,自此成为了日本国的“战斗英雄”。

  就连事前一无所知,事后仓促上阵的关东军司令官本庄繁也沾足了光,后来不仅升为大将,还挤到皇帝身边,当上了天皇的伺从武官长。

  其他人等也加官进爵,鸡犬升天。

  事到如今,南京国民政府要再说一句不积极抗日的话简直就没法活人了。

  为了挽回影响,不被广州那个党内最大的反对派压倒,老蒋赶紧指示南京政府外交部对日本提出严重抗议。

  同时紧急召开会议,决定暂停和广州政府的“相互讨伐”,并做出随时准备抽调中央军北上抗日的姿态。

  他还电告张学良,不得背着中央政府对日本作出任何领土让步,生怕这位兄弟被逼急了,又和当年的“中东路事件”一样,自作主张地弄出一个《伯力协定》出来。到时候,背黑锅的毫无疑问还是他老蒋。

  嘴上喊打喊杀容易,其实心里没着没落。

  全国军队说起来有百万之多,但老蒋实际能指挥和调动的就他的中央军。

  真的调去前线和日本人打仗,胜负且不论,江西的红军怎么办?广州那个开除他党籍的国民政府如何对付?

  让老蒋最担心的事是:万一中央军抗日“抗”光了,他老蒋如何自处?这可是他安身立命的本钱。

  关于这一点,老蒋比谁都拎得清,自己能在国民党和国民政府内呼风唤雨,说到底,靠的就是手上掌握着枪杆子。如果一旦打光了,到时候恐怕连个鬼也不会再答理他。

  其实,关起门来大家都一样。不管是中央军,还是地方军,讲穿了,都是私家武装(中央军也只听他蒋校长的招呼)。在这一点上,谁也不比谁正直无私多少。

  所以,打就一个字,份量却重得只能说说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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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6 10:16:19 | 显示全部楼层
  现在能指望的只有国际联盟(国联)了。等着让它来说两句摸心口的公道话吧。

  一提到国联,我敢肯定,大多数人都要嗤之以鼻。因为我们通常印象中的国联,就是一个英法操纵的傀儡,一个啥事也干不了的国际软蛋。

  然而真实的历史告诉我们:事实不是这样的。

  不错,国联没有武装部队,缺乏常驻组织,决议需要全体会员一致通过才能有效,对国际事务也反应缓慢。这些都是它的缺陷,也是国联最后解体的重要原因。

  问题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一个国际机构敢声称自己完美无缺。

  就连联合国不是也被呼吁要进行改革吗?

  事实是,国联在当时的作用很大,大到没一个国家敢于随随便便绕开国联,去走它的阳关道或者独木桥。

  大家都知道日本在日俄战争中赢了,可是不知道日本其实赢得非常侥幸,算是惨胜。

  惨胜了以后,日本希望俄国能多少给点好处,以便让它体体面面地收场。没想到,老毛子不服气,一个子不肯给,还气乎乎地甩了一句:要打的话奉陪,咱们重新来过好了。

  可是“胜利者”日本早已累得半死不活了,根本就没力气再打下去。这时候只好去求国联,让它出面做工作,劝俄国来谈判,这才勉强争来了一个南满铁路和旅大港。

  日本人是有这个特点。谁比它厉害,它就服谁。它能服国联,说明国联并不是一块不中用的嫩豆腐。

  对其时大多数国家来说,国联就是国际法和国际秩序的代表,说的话还是有人听的。

  而且在这之前,确实也有过成功的解决案例。

  比如欧洲的保加利亚和希腊就曾为领土争端打得难分难解,国联把双方都说了一通,先让他们停火撤兵,然后做调解和仲裁,最后就把事情给摆平了。

  如果说我们在东北执行“不抵抗”政策是错误的,那么至少在找国联帮忙这件事上肯定是没错的。

  不找国联,就傻了。

  9月21日,也就是“九一八”事变三天之后,中国政府代表施肇基正式向国联提出申诉。

  作为年富力强的南方外交家,施肇基几乎是王正廷的翻版。

  两人是浙江同乡,不过施同学似乎拿本本的热情更高一些,在美国拿了一个文学硕士还不过瘾,又接着去读了哲学博士。

  施肇基比王正廷大上五岁,人生经历也是相当丰富。

  早年间他曾给张之洞做过英文秘书。

  说起来,这位张大人还与抗战颇有缘份。当年,他一手创建了中国规模最大的兵工厂——汉阳兵工厂。这家兵工厂引进同时期德国的先进设备,专门生产一种步枪。这种步枪很有名,一直到抗战,中国军队还在大量使用。

  对了,这就是汉阳造。

  想想有些后怕,如果没有这位晚清老祖宗给我们提供汉阳造,抗战怎么个抗法还真不好说,难不成大家都拿着戏班的斧钺勾叉去和日本兵拼命吧。

  张之洞的秘书中有一个更有名的人:留辫子的国学大师——辜鸿铭。

  辜鸿铭有句名言:我头上的辫子是有形的,你们心中的辫子却是无形的。

  仅此一句,就让我对辜大师心生敬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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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7 11:03:11 | 显示全部楼层
  能跟辜鸿铭一起混,没两把刷子绝对糊弄不过去。

  时人评价施肇基,每遇大事不慌不乱,虽泰山崩于前而脸不变色。

  当年参加巴黎和会的五位中国全权代表,好几个都是日后中国外交界力能扛鼎的一流外交家。

  除了顾维钧、王正廷,还有一位,就是施肇基。

  注意,以上三位,都是人精,而且不是一般的人精。

  为什么这么说?

  因为国际外交实在是一门很难搞的复杂学问。

  爱祖国爱人民,外语说得比中文还溜,能言善辨,这些都是成为一个优秀外交家的必备条件。

  可是还不够。

  你还必须像一个法学家一样,对国际规则了如指掌,并能为我所用。

  申诉前,施肇基仔细研究了国联的基本法《国联盟约》,并参考了希、保两国的案例,从而制定了自己的申诉策略。

  在申诉书上,他没有先讲双方的责任问题,也没有要求制裁日本,而是根据《国联盟约》第11条规定“不允许会员国进行战争”,以此请求国联理事会出面干涉。

  策略很简单,谁是谁非先放一边,现在最重要的是你不仅不能再进攻其它地方,还要恢复到事变以前的状态,同时必须先把该赔我多少钱确定下来。

  至于责任问题,有的是时间慢慢和你算。

  从前的希、保冲突就是这么解决的。

  日本方面有些紧张了,毕竟它对国联还是心存敬畏的,知道这个国际裁决机构并不是它家里的橡皮图章,想怎么盖就怎么盖。

  外相币原亲自来到位于日内瓦的国联总部督阵。

  起先日本不愿意把冲突交由国联或第三国调解,主张由中日双方直接交涉。

  施肇基是个明白人,什么没见识过。当年的“中东路事件”,东北地方当局吃的就是所谓“直接交涉”这个亏。

  所以他当即予以拒绝,坚持这件事必须由国联出面摆平,而且表示愿意接受国联的任何处理结果。

  日本人没辙了,只好同意和中国代表在日内瓦开辩论赛。

  施肇基是正方辩手,他提出的辩题就是坚持申诉书上提出的严正要求。

  反方辩手是日本驻国联代表芳泽谦吉。

  这位兄弟也是外交界的一位老油条,做过多年的驻华公使,在所谓的“中国通”中也能排得上号。另外,他的岳父很有名,是政友会的党魁、后来组阁任首相的犬养毅。

  芳泽在发言辞中自然先要帮关东军护犊子,把那晚柳条湖的情形拿出来,一个劲地说中国有错在先。

  不过由于施肇基在申诉中避开了双方责任,他这一拳算是打在了棉花上,软绵绵的,没起到什么实际效果。

  见各位代表一副无动于衷的表情,芳泽赶紧变招,又开始搏同情,指天发誓说日本从没对东北起过什么坏心眼,这次出兵纯粹是保护日本侨民的“自卫行动”,只要日侨安全就会撤军。

  最后的结论是:我军完全是一支正义之师、威武之师、惩恶扬善之师,出兵完全是事非得已。

  施肇基立即抓住反方辩手的破绽,指出《国联盟约》中根本没有出兵保护侨民的原则,日本的“自卫”纯属不正当行为。

  芳泽顿时哑口无言。

  既然国际法都不允许,你的部队还赖在人家那里算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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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7 11:07:33 | 显示全部楼层
  而且施肇基还许诺,只要日方同意撤军,中国一定会保护日侨安全。

  没什么可辩的了。

  在施肇基的强烈要求下,国联理事会通过决议,要求日本政府务必在10月16日以前从东北占领区撤兵,并恢复到事变前的状态。

  芳泽代表日本政府表示接受。

  这一回合,正方胜。

  应该说,如果日本真的能够按照决议行事,“九一八”事变也不是绝对没有和平解决的可能。

  可是,你问问军部和关东军那些狂人,谁愿意?

  撤军等于是要他们把到嘴的肥肉再吐出来,这些鼠目寸光的家伙(包括那个所谓的唯一战略家石原)就是舍了命也不干。

  直接占领不行,他们就去想别的办法。

  中国向国联申诉的第二天,关东军召开了一个秘密会议。

  会议由关东军参谋长主持,所谓的“关东军三杰”都在场。

  外面“举军欢庆”,会场里气氛却略显沉闷,原因就在于东京发来了电报,表示反对关东军继续扩大事态。

  板垣和石原起初的想法,都是想采用朝鲜、台湾一样的模式,索性把东北变成日本的第某某个省。

  但电报给他们一人脑袋上来了一闷棍。

  此路不通了。

  众人都把眼光扫向那个“土匪源”,虽说此人战略上没多少远见,但要论坏点子,那是满满地装了一肚子,都快出水了。

  土肥原刚刚被任命为沈阳市临时市长,帮关东军收拾残局。

  这个“土市长”不愧是老牌“中国通”,一上任就贯彻了“以华制华”的策略,网罗一帮旧军政人员,弄了一个维持会,宣布沈阳“独立”,同时委任了4千多名巡警负责上岗巡逻,维持治安。

  给他这么一弄,原来乱纷纷的沈阳街头开始恢复暂时的平静。

  也许正是治理沈阳的“成功经验”,使土肥原受到了启发。他灵机一动,提出要致力扶持一个“以宣统帝为首,包括东北四省和蒙古”的“满洲国”。

  自然,这个国家名义上虽然是独立的,但国防外交等必须由日本掌管。

  与会者均认为此计甚好。

  对这些军队狂人来说,从“自己占领”到“建立满洲国”,实属不易,已经是被迫从原来的立场退了一大步。

  所以最后的方案中还有这样的日式煽情语言:(我们)含泪退到满蒙独立国家案来。

  “土含泪”们把这个精心炮制出来的“满洲独立运动”方案以关东军意见的形式送到东京,得到了军部首肯。

  政治内阁照例被撇在了一边。

  首相若榇知道这个情况,马上意识到关东军又在玩花样了。

  这么搞下去,日本就真的要千夫所指,成国际孤儿了。

  可他身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总理,却愣是使唤不动那些军人。

  没奈何,只得又去找那个南次郎,让他给关东军司令发报,严格禁止任何关东军官兵参与“满洲独立运动”。

  司令部的参谋收到电报后,看来看去觉得不爽,就随手把电报抽出来扔在了一边。

  结果,这么重要的电报,作为关东军司令官的本庄繁愣是从来没有看到过!

  一个小小的参谋,因为不爽,就敢把首相给司令官的电报给扔掉,也算是军队中无组织无纪律的巅峰之作了。

  其实,人一旦疯狂,就没什么不敢的。

  不是说街上来了带刀的疯子,就连城管都怕他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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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8 15:06:19 | 显示全部楼层
  国联的决议,随着时间滴滴答答,转眼就要到期了。

  可是日军并未撤军。不仅如此,日军还派飞机轰炸了远离事件地点的锦州,把日本政府承诺的“不扩大”变成了“扩大”。

  应中国代表施肇基的请求,国联理事会召开特别会议,讨论东北最新局势。

  这次,施肇基打定主意,要让日本引起各国的公愤。

  除了愤怒谴责日本的失信外,他还在发言中指出,日本此举把当今最重要的两个国际法——《国联盟约》与《非战公约》都践踏光了。

  他大声疾呼,两大公约如同两只铁锚,世界各国犹如轮船,轮船必须有铁锚才能自如地前进后退。因此,对这件事,各国皆不能置身事外,否则,“世界和平大厦必毁矣”。

  施肇基的发言立即得到了与会代表的赞许和共鸣。

  说句实话,在接触到这段史料时,我也深深地被打动了。

  我得说,上个世纪的这批中国外交家真不简单。

  人家的水平那是刚刚的。不由得你不叹服。

  作为反方辨手的日本代表芳泽理屈词穷,只有招架之功,没了还手之力。

  他先是照本宣科地念了一篇令人昏昏欲睡的的长篇声明。声明中,对日军为什么迟迟不能撤军说不出什么正当理由,唯一的借口,就是不放心日侨的安全,所以一时还撤不了。

  施肇基抓住机会,马上追问:对方代表,你口口声声说想撤,为什么还要轰炸锦州、扩大事态?

  芳泽愣住了。因为这兄弟不是急智型的选手。

  拿事先写好的声明读一读还差不多,你要让他在规定时间内抢答这么难的题目就有些抓狂了。

  没现成答案呀。

  可周围这么多各国代表看着,总不能僵在当场吧。

  芳泽调动了他所有的脑细胞,终于胡诌出了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因为飞机是侦察机,受到了地面射击,所以予以还击。

  问题很正常,但那答案怎么看怎么像是脑筋急转弯。

  吞吞吞吐地把答辩敷衍完,他已明显能感觉到周围投来的那一双双鄙夷和嘲弄的目光了。

  日本代表这回得掏出手帕擦汗了。

  国联理事会再次提出一项决议草案,将日军撤军时间推至11月16日以前,中国负责保护日侨生命财产。

  中国代表施肇基表示同意这个草案,不过撤军时间推得太晚,他要求缩短期限。

  芳泽拼命反对。这一回他可不能像上次那样拍胸脯了。连首相都搞不定关东军,他还能逞什么英雄。

  他对撤军时间提出异议,也不说太晚,也不说太早。实际上他是根法没法确定。

  没人愿意再听他胡诌下去了。会议表决,一共14家代表,13票赞成,1票反对。表决通过。

  全世界都明白,那反对的1票就是日本代表芳泽投的。

  值得注意的是,美国虽然不是国联成员,却被邀请与会。在讨论和表决时,这个日益崛起的西方大国明显站在了中国一方。

  所有国家,无论大小强弱,都用自己手中的选票表明了立场。

  日本在国联已陷入了孤立。

  第二回合,正方亦胜。

  面对这无言的结局,芳泽急得都快哭了。

  老丈人啊,外交工作这个活真不是人干的。

  与施肇基比起来,让芳泽搞外交也实在等于让他受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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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8 15:08:22 | 显示全部楼层
  口才不好不去说他了,反正大多数时候也只需要照着稿子念念。关键是他的英语发音还不过关,说的是含混不清的日式英语。各国代表和列席旁听的新闻记者有时听得一头雾水,就看到面前这个矮个日本人的嘴唇在动,却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芳泽也知道自己英语很烂,别人听不懂。那就改说法语吧,谁知这位法语也不过关,连单词都不记得,常常讲完了一个词,又不记得下一个词是什么了,得慢慢想。可大家都在等着啊,也不能打声招呼说:谁知道这个词怎么念,提示一下。

  于是他便只好在想的时候,嘴里哼哼唧唧,“嗯,这个这个……那个那个……”

  有的代表听得不耐烦,甚至恨不得扔块桔子皮上去提示提示他。记者可不管这些,原文照录,第二天报纸上的芳泽发言,就变成了满篇的“嗯,这个这个……那个那个……”。

  后来时间长了,芳泽在国联的讲话竟然也成了日版“韩乔生语录”,读者不拿来笑一笑都吃不下饭,也算是为报纸提升销量做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

  此刻,坐在代表位置上的芳泽哭丧着脸,他似乎已预感到自己的外交生涯已走上末路。

  不过且慢。奇迹马上就要发生了。

  由于不是出席会议的所有国家全体通过(日本不通过),这个决议竟然没有法律约束力!

  很无厘头吧。可当年的《国联盟约》就是这么规定的。

  在国联的所有缺陷之中,这一条最为人所诟病。细分析,简直就是一条超级弱智的规定。

  既然要裁决,总有人要受罚,可是你让受罚的同志自己乖乖地承认:我有罪,我该死……

  岂非天方夜潭。

  事实证明,自我觉悟,是个最不牢靠的东东。

  有人要说,现在的联合国常任理事国不是也有否决权吗?那还不一样。

  不一样。

  因为国联是每一个会员国都要同意,不论大国小国,强国弱国都包括在里面(当时的中国也能忝居其列,就可见一斑),而联合国却只有固定的那五位大佬。

  美苏中英法,别看人少,但这就是大国一致原则。一般来说,大国都是能负,也敢负起一些国际责任的。碰到问题,只要大佬们没意见,决议就能pass,而有了这些大佬们做为担保,pass的决议也比较容易履行。

  联合国的这一设置,因此被称为“安全阀”。

  国联是好好先生,它要让大家都成为大佬,结果是大家都成不了大佬,导致决议通不过成了家常便饭。

  后来国联办不下去,“全体通过”果然成了致命伤。

  水平不高运气好。看着这个结果,芳泽破啼为笑了。

  他厚着脸皮,再次要求同中国进行直接交涉,但被施肇基断然拒绝,表示只要东北领土一日被占,就绝无此可能。

  保护侨民,只是日本政府为拖延从东北撤军临时找到的借口。关东军听到后,却如获至宝。

  世上还有比这个更好的理由吗?

  长期以来,关东军为了寻找一个寻衅闹事的借口,可以说煞费苦心,无所不用其极。石原的“满洲计划”用了两年,差不多大半时间都在这个上面耗费心思。

  原来找一个理由如此简单。

  看来政客的脑子就是比一根筋的军人来得活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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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9 23:00:48 | 显示全部楼层
  关东军可不会考虑什么撤不撤兵的事,他们得用这个借口,把东北三省的最后一省——黑龙江给拿下来。

  当然,制造借口也得由人去干。

  这样的人不怕没有,而是太多。自从石原们凭借“九一八”事变一夜成名后,效仿者日众,那些日思夜想追求“进步”的青年军官们没一个是省油的灯,就是上级不给任务,他们也要自加压力,自创“业绩”。

  在一个月黑风高的晚上,哈尔滨日本总领事馆及日本特务机关等地先后发生了爆炸事件。

  当然,无一例外都是这些石原的粉丝和追星族们自动自发搞的。

  比起什么皇姑屯、柳条湖,现在一切都简化了。还费那么多事干嘛,我就炸我自己家的大门口,自残了以后一样可以赖人。

  这些人闹完事后再喊110:不得了啦,快来人啊,黑龙江要闹“排日暴动”了!

  关东军一呼即应,迅速出兵,理由就是:保护侨民。

  至于这样做置政府承诺于何地,内阁和外务省还要不要脸面,则完全不是他们考虑范围内的事。

  不过有一件事,狂妄如关东军也不得不予以考虑,那就是北面还有一只大块头熊在瞪着眼看它。进入黑龙江,必然要经过北满铁路,而那是苏联的领地。

  在日本发动“九一八”事变时,斯大林采取了冷眼旁观的态度。

  自从“中东路事件”和同江战役后,中苏又是断交,又是开战,两国关系早已走入了死胡同。好不容易逼着东北方面偷偷签了一个《伯力协定》,中国政府还不承认,把斯大林气得够呛。

  当然,对于这个政坛上的老狐狸来说,感情问题是永远代替不了实际利益的。

  事实上,苏联对于东北的非份念头从未断过,甚至不比日本少多少。日军在东北张牙舞爪,自然侵犯到它在东北的利益,北满铁路更是首当其冲。在这种情况下,以斯大林的个性,你要说他能对之泰然自若、无动于衷,那就太小看他了。

  真实情况是苏联现在没多少精力来管东北这摊子事了。

  斯大林此刻正忙于搞五年工业计划和集体农庄,并开始酝酿大肃反,根本腾不出手来和日本人较劲。

  不过这话,斯大林没法直接跟日本人说,还得他们自己猜哑谜。

  本来关东军对东北特别行政区官署所在地哈尔滨是最上心的,也是他们在黑龙江的首选目标。

  但参谋本部的一份电报让他们改变了主意。

  金谷参谋长认为,哈尔滨属于北满铁路总枢纽,与苏联的关系和利益最为紧密,万一打着打着,惹反了老毛子就不好办了,所以一定得谨慎从事。

  参谋本部的话,关东军还能听听。

  既然哈尔滨不能打,那就找别的地方——黑龙江省城齐齐哈尔。

  担任这次攻击任务的是半个月前刚刚拿下吉林的仙台师团。

  然而师团长多门中将却不想打。

  不想打的意思,是不想自己花力气打,而并不是说不想要黑龙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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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2-9 23:03:37 | 显示全部楼层
  到达一个叫做洮南的地方,多门突然命令前锋部队停止进军。

  洮南其时尚属黑龙江省管辖,被称为北满门户、黑龙江的南大门,有铁路可以直通齐齐哈尔市近郊,因此位置极其显要。

  奇怪的是,洮南守军不仅一枪未放,还排队出城来迎接日军。那调调,就好象两家在走亲戚。

  自从纳降满清阿哥熙洽后,多门对叛将感起了兴趣,认为这是一个通过“和平手段”解决北满问题的好办法。

  而且,他很清楚,北满的黑龙江与南满的辽吉不一样,境内没有足够的铁路守备队可进行呼应配合,日军的进攻很难一蹶而就。

  如果有人能发挥熙阿哥那样的作用就好了。

  眼前就有一个。

  此人名叫张海鹏。他就是姚南守军的头。

  由于小时候生过天花,落下了一脸豆豆,因此得了个外号:张麻子。

  “九一八”事变发生时,张麻子已经六十多岁了。他的职位是洮辽镇守使。

  通俗点讲,洮辽镇守使这个工作应该算是警备司令加边防支队队长,不光要管洮辽地区的治安,还要负责外蒙边防。

  要换成别人,混到这个样子也许还说得过去。可是,你要了解到张麻子的过往经历,就会明白这老家伙混得着实很差。

  还记得土肥原那个老祖师爷青木吗?

  日俄战争时,他拉拢一帮马贼,组成了“满洲义军”,专门在俄军后面捣乱。

  这帮马贼里面,就有当时还是小字辈的张麻子。

  后来他给时任洮辽镇守使的吴俊升做了秘书官,跟着吴大舌头混。

  等到大舌头升了官,便把自己的位置留给了张麻子。

  让麻子想不到的是,这个芝麻官一做就是十几年,差点把屁股都坐穿了。

  张作霖在世时不敢多声张,等到老帅和吴俊升都被日本人炸死,他就有了新的指望。

  这个指望就是像提拔他的吴大舌头一样,能够做上黑龙江省主席。可是年轻的张公子连正眼也没瞧他,人家相中的是万福麟。

  张麻子嘴里不说,心里一万个不服。

  你说要挑一个高精尖人才,出过国留过洋的也就算了,人家有文化,咱是大老粗,没法比。

  可偏偏这个万福麟和张海鹏没什么区别,论出身,都是胡子,讲文凭,斗大字没认下一箩筐,要说处理政务,一样都得抓瞎。

  反正都是抓瞎,为什么不让我张某人来抓?

  更让他火大的是,万福麟其实根本不在黑龙江。他在北平陪着张学良吃喝玩乐,但省主席却照做不误,平时有什么事就由他的儿子万国宾负责处理。

  一个二十几岁、乳臭未干的小孩子懂得什么ABCDEF?

  你们自己不在家,还不肯把位置让出来给我过过瘾,真是不把我当人看啊。

  张麻子表面不露声色,暗地里却把牙齿咬得格格响:你张家既然对我不仁,那就休怪我不义。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张海鹏张麻子就这么被日本人给叮上了。

  把张麻子拖下水的,是日本驻齐齐哈尔特别机关长林义秀少佐。

  这个日本特务一开始就没打算给张麻子留什么面子,对方哪里痛他就偏戳哪里:阁下是东北军老臣,怎么混得如此蹩脚?

  张麻子肚里的酸泡一个劲地往上面翻,只好打了个哈哈:年纪大了,不在乎这个。

  一听这话,人家林义秀可不乐意了:屈才啊,大日本皇军可不允许这样搞法——我们要做你张将军的伯乐。

  两三碗迷汤一灌,张麻子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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