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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正面抗日战场——从“我的家在松花江上”讲起-----关河五十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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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7 22:57:57 | 显示全部楼层
  奉东条之命,野村和来栖找到美国国务卿赫尔,交给他两份新的谈判方案。

  赫尔一一看过去,发现这两份方案都有一个共同的特点,那就是要求美国停止援助中国。

  赫尔收下了两份方案,表示要回去再认真研究一下。

  野村和来栖回去后没有发现彼此有什么明显漏洞。野村扮真诚,说明费尽很多心机才想出了这两个万全之策,来栖扮憨厚,说明如此做法,实在是情非得已。

  演得很棒,可并没有能瞒过罗斯福和赫尔的眼睛。

  现代战争在某种程度上拼的就是技术,比如电码破译技术。

  在这个高精尖领域,日本超过中国,美国又超过日本,特别是美国人掌握了一种名为“魔术”的最新技术,已能成功破译日本大使馆和东京的往来密电。

  通过“魔术”的帮助,罗斯福和赫尔掌握了东条谈判的欺骗性,甚至他们都知道东条所划时限,即谈判必须在11月29日以前取得成果。

  日本人要为军事行动拖延时间,美国人同样也想这么做,因为按照海陆军的报告,必须有两到三个月的时间,美军才能最终完成在太平洋的布防,否则不足以阻止日军的南进行动。

  考虑到如果接受日本的方案,从书面上确定“停止援助中国”的话,容易对中国和其它盟国造成剌激,罗斯福和赫尔决定采取一种他们认为更稳妥的办法。

  11月24日,赫尔召集中、英、荷、澳四国大使开会,宣布了美国的“临时过渡办法”:要求日本将越南驻军减少到2万5千人,在此基础上,美国将解除对它的经济封锁。

  中国驻美大使立即致电国内,蒋介石闻知后大惊失色。

  显然,美国人暂时不想跟日本干仗,所以只需要日本不继续“南进”即可,至于日本撤不撤出中国,实际并不在他们的考虑范围之内。

  东条方案的提出,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所谓“停止援助中国”,如同甲午战争时的翻版,迁就于列强,却独独胁迫中国。

  解除对日本的经济封锁,跟变相援助日本差不多,这比“停止援助中国”又会好到哪里去呢?

  蒋介石为此“忧愤交集”,那一刻,他甚至想到了“崖山之败”。

  崖山位于广东海岸,六百多年前,大宋王朝在那里组织了抵御元军的最后一战,即崖山海战。经过那一战,宋军实力消耗殒尽,见事不可为,皇帝、文武大臣和军民百姓相率跳海自杀。《宋史》记载,七日之后,十余万具尸体被冲到海边,场面悲壮至极。

  “崖山之败”不仅宣告了宋朝的灭亡,也标志着中国在历史上第一次完全沦陷于外族之手,所谓“崖山之后无中国”,文化意义上的古典中国从此不复存在。

  重庆,或者是昆明,会成为近代的崖山吗?

  对古史相当熟悉的“委员长”不寒而栗,他有了一种绝望之感。

  (14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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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8 21:29:12 | 显示全部楼层
  站在罗斯福和赫尔的立场上,这么做无可厚非,人家毕竟是美国的总统和国务卿,不是中国的,考虑任何事情当然不可能先替你着想。

  能够事先通知中国驻美大使,那是客气的,就算不打招呼又怎么样?

  罗斯福和赫尔管不了那许多,他们准备在11月26日与日方正式达成协议。

  从“魔术”破译的情报来看,“临时过渡办法”与东条的想法一致,那就是对中不利,对日有利,对方是肯定愿意接受的。

  美国人的做法虽不地道,但在国际政治中却并不鲜见。牺牲小国,保全大国,历来都是如此,现在只不过是又增加了一个新的范例而已。

  11月25日成为最关键的一天。

  蒋介石不断地向华盛顿发来措辞强硬的长篇电文。在电文中,他再三强调,在日本从中国撤军之前,只要美国对日经济封锁有一点点松动,中国这边就顶不住了,“抗战必见崩溃”。

  类似电文给罗斯福和赫尔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特别是看到下面这些句子的时候——

  假如真的到了那一步,你们以前的援助就是一场空,大家都白忙活了。以后我们也不再需要你们的帮忙,更不会相信那句人间自有真情在的谎言(“从此国际信义与人间道德,亦不可复闻矣”)。

  这不是绝交信,但意思差不多。

  赫尔一整天都坐卧不安,郁闷不已,此时有人来敲门了,一看,却是“胡适博士”。

  此时的胡适,早已告别了“低调俱乐部”,先以政府特使,后以驻美大使的身份赴美游说,以争取国际支持。

  胡适能担当这一重任,缘于他的名气实在太大,不仅国内知名,在西方国家中也有很强的影响力,连老外吹牛,张口闭口,都喜欢把“我的朋友胡适之”放在嘴边。

  某次,一位刚当选的美国议员到中国大使馆赴宴,糊里糊涂也弄不清楚中国大使是谁,就知道腆着脸吃。吃完送客,胡适邀请该议员今后到中国旅游——当然是客气,兵荒马乱的,如何游法。

  这位议员点点头:好的好的,我一定会去,而且首先要去拜访一下我的朋友胡适博士。

  胡适闻言莞尔:议员先生,那你不用走那么远,因为胡适就站在你对面!

  胡适虽贵为大使,出门却不带随员,就那样一个人夹着皮包到处跑。他在美国行程几万公里,作了四百多场讲演,使美国朝野上下充分了解到了一个正在遭受苦难然而始终不肯屈服的东方古国,而他本人的形象也迅速提升,成了罗斯福和国务卿赫尔的座上宾。

  从“桐油借款”开始,包括后来组建飞虎队,都是胡大使辛苦努力的结果,四年时间里,他总计为中国争取到了1.7亿美元的国际援助。

  美国《纽约时报》因此发表评论说,重庆政府就算是寻遍全境,也找不到比胡适博士更合适的人物了,他所到之处都能为中国赢得广泛支持。

  胡适相信,只要美国参战,日本必败无疑,但“临时过渡办法”的出台,却表明汤姆大叔已经有了不顾及中国,转身想溜的念头。

  这太可怕了,必须阻止。

  (14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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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8 21:33:52 | 显示全部楼层
  那几天,蒋介石可谓是全家总动员。

  宋美龄、宋子文都在美国进行穿梭游说,他自己则与胡适组成一硬一软的搭档来专攻赫尔:蒋介石前面发“绝交信”示威,胡适随后亲自登门试探国务卿的态度。

  赫尔正在家里生闷气。

  他认为蒋介石是“得福嫌浅”,帮你是人情,不帮是道理,怎么的,日本要打的是你,又不是我。

  胡适连忙上前解劝:我们“委员长”对国际局势还不够了解,没有多想想美国的难处,您得体谅。

  这不过是虚晃一枪。胡适此行,绝不是光为了来说软话的。作为大学问家,有的是比普通大使多得多的法子,蒋介石“动之以情”在前,他要“晓之以理”于后。

  胡适治学的门径,叫做“大胆假设,小心求证”,换句话说,就是以“科学精神”抠字眼。

  胡适问:允许日本继续留驻越南的同时,能保证他们不进攻云南吗?

  赫尔摇摇头。

  胡适皱起了眉:那样的话,这些驻军对中国形成的威胁就太大了。

  赫尔不明究竟,不可能吧,才2万5千人,就算打起来,又有多可怕?

  不可怕?那我就说来给你听听。

  由于并没有限定这2万5千的兵种,假设他们大部分是日本航空兵以及配套的机械师、工程师呢,那样的话,日本完全可以在越南建立一个庞大的航空基地,

  经过胡博士大胆假设,求证下来的结果的确是可怕的:不独云南,即如英国人控制的缅甸亦将受到覆盖式的空中打击。

  赫尔愣住了。

  他也许可以不接受蒋介石那种呼天抢地,悲天悯人的东方情怀,但不能否认胡适的西方式思维。

  正如胡适所言,重要的是还得听听英国人怎么说。

  英国首相丘吉尔的电报适时而至,他也反对“临时过渡办法”。

  表面上,丘吉尔是担心中国垮台会对盟国造成危机,实质上他正是害怕自己的殖民地会被日本人顺手牵羊,因此特地提出,在谈判中“要价要高,还价要低”。

  美国人对蒋介石的哭诉也许可以置之不理,但对这位胖小弟的话却不得不在意。

  五分钟后,在罗斯福的授意下,赫尔起草了“赫尔备忘录”。

  11月26日,当野村和来栖接过“赫尔备忘录”时,立刻从头凉到了脚,处于“最极度的苦恼”当中。

  备忘录一共十款,单单拿两款出来就知道这两个家伙为什么表情如此丰富了。

  第一款,日本必须从中国和越南完全撤军,一个不留。

  第二款,美日同意不得支持除重庆政府以外的任何一个中国政府。

  野村和来栖设想过赫尔会讨价还价,却没料到对方会一下子变得如此强硬,几乎就是谈判桌上的魔术。

  11月27日,美国政府向夏威夷和菲律宾发出战事警报,表明它已做好了同日本作战的准备。

  尽管如此,不到最后一刻,罗斯福仍心存侥幸,寄望于能用“硬压”的办法使日本在谈判中就范,他却不知道东条早就蓄势待发,太平洋战争就要开始了。

  一个星期后,随着一声“虎虎虎”,日本海军航空队成功轰炸珍珠港,裕仁天皇随后下达了对英美宣战的诏书。

  美国一步失算,失算在了那个叫做山本五十六的日本人手中。不过这个已不重要了,重要的是中国得救了。

  事已至此,汤姆大叔别无选择,它必须应战。

  1941年12月8日这一天,在得到美国太平洋舰队几乎全军覆灭的消息后,罗斯福气急败坏,赫尔呆若木鸡,可是大洋彼岸的蒋介石却恨不得长跪不起,大叫数声:苍天啊,大地啊,是哪位神仙大姐、耶稣大哥救了我们啊!

  当天,他在日记上第一次用轻松的笔调写下了一句话:“抗战政略之成就,本日达于极点。”

  在我们的生活当中,究竟谁才是真正的导演,只有天知道。

  (14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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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8 21:43:35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太平洋战争的初期,美国领头,英、荷、中等二十多个国家先后对日宣战,但几乎没有谁能阻止日军的疯狂势头。

  1941年12月9日,日军向菲律宾发动进攻,仅仅五个月后,菲律宾即全境失陷。叨着烟斗的麦克阿瑟急到要拿手枪自杀,然亦无法挽回局面。

  美国的坏运气似乎也传染给了盟国。12月25日,驻香港的英军宣布无条件投降,第二年2月,驻印尼的荷兰总督向日军举出了白旗。

  转眼之间,日军似乎成了太平洋上的一只无敌怪兽,到了人挡杀人,佛挡杀佛的地步。

  在日本发动太平洋战争后,中国统帅部有意识地将精锐部队陆续部署到西南,以便在那里牵制进攻香港的日军,其中原属第九战区的第4军和第74军都被调到了两广地区。

  你牵制我,我当然也得牵制你。在“中国派遣军”的所有部队中,武汉第11军地位非常特殊,它属于跟中国的第74军一样的位置,即战略军,可经常性保持9个师团的兵力。

  屯集这么多人,还让对手抽兵南援,当然是不能容忍的事情。1941年12月24日,武汉第11军向长沙发动进攻,从而拉开了第三次长沙会战的帷幕。

  这次进攻几乎就是第二次长沙会战的重复,除了进攻部队缩小为三个师团外,其它从路线到战术,都没有什么明显变化。

  因为在阿南看来,两个月前的那次战役,他打得非常成功,没有必要再改来改去。你想想,一连击溃对方包括第74军在内的四个军,要再说指挥有什么问题,那就纯粹是鸡蛋里挑骨头了。

  至于撤退时受到了一点损失,纯属意外,

  阿南的成功,无疑就是他的对手的失败。可是有时候失败并不一定是坏事,相反,它还会让人变得更加理智和成熟。

  薛岳是个情绪起伏很大的人。仗打得好时,他往往眉飞色舞,且有求必应,有人找他办事,刷刷两笔就给批复了,但要是吃了败仗,那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对面站着的就是一凶神,发起火来,连桌上的电话机都会摔到粉碎。

  等摔掉电话机,就连隔着电话骂人都不可能了,老虎仔无人可咬,这时候才会蹲在地上,一边呼哧呼哧喘气,一边龇着牙想上次为什么会弄个一嘴毛。

  第二次长沙会战,报上都在宣传“长沙大捷”,薛岳本人却在南岳会议上被蒋介石批得抬不起头来,这让他本来极强的自尊心很受挫伤,回去后就一个人抱着脑袋想问题。

  第一次,光撤,到追击时才讨得了点便宜,第二次倒是想狠一些,但是却把决战地点给弄错了,结果前面防线一崩溃就无法收拾。

  假如有第三次你该怎么打?

  我会把前面两次的经验教训合为一体,前面诱它,并且逐次消耗其实力,等到它精疲力竭的时候,再选定地点进行决战。

  薛岳将之称为天炉战法。

  要做太上老君,任你是孙猴子也好,牛魔王也罢,一旦进了八卦炉,就只有被熔被炼的份,最后乖乖变成炉内长生不老的仙丹。

  刚刚划出道,阿南就来了,看来不炼他都不成了。

  (14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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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8 21:46:40 | 显示全部楼层
  让阿南气喘心跳的是,他的这次进攻过程远比上次顺利,连在正面挡路的部队都很少,顶多不过是从旁边放放冷枪,搞搞侧击而已。

  强渡新墙河时,最大的困难不是来自对面的子弹,却是当天晚上下了大雨,看不清楚,有的官兵被周围不时袭来的冷弹弄混了方向,不知不觉间就走迷了路。

  没费什么周折,连炮弹都没用多少,三个师团就全部渡过了新墙河。

  阿南得出的结论是,第二次长沙会战确实是把第九战区的主力给打惨了,所以没人敢挡道,而真实情况却是,新墙河只是薛岳“天炉战法”的第一诱击地点,很快就要进入第二诱击地点——汩罗江了。

  果然,到了汩罗江情形就大为不同。河对岸的火力开始猛烈起来,熊本第6师团的骑兵联队要打马通过,当即被击倒一大片。

  这时外面传来消息,香港已被占领,用不着第11军再策应了,而且当初从武汉出发时,就确定停止线为汩罗江,于是幕僚纷纷进入帐中,请示是否撤军。

  然而阿南微笑着摇了摇头:不,继续前进,直捣长沙。

  支那军队机动能力很差,抽出去的主力来不及回师,因此长沙目前的守备力量必然极其薄弱。在汩罗江遇到的困难,正好说明支那军队很着急,怕我们攻进他的长沙。

  我们要抓住这次天赐机遇,像占领香港那样,一举占领长沙!

  大小参谋们你望望我,我望望你,没人吱声。

  汝辈这样胆小,如何能成就大事。阿南收敛了笑容,好吧,先发份电报给“中国派遣军”司令部,请示一下再说。

  没等南京的畑俊六回复,阿南就收到一份情报:据空中侦察机观察,汩罗江南岸的中国守军正在向长沙退却。

  阿南一拍大腿,我说怎么着,他们顶不住了吧,不用等回复,赶快追!

  1942年1月1日,名古屋师团一马当先,从长沙东南的浏阳河徒涉而过,并向长沙外围的守军阵地发起攻击。

  此时此刻,没有人认为长沙会攻不下来,只是你想不想要的问题。

  名古屋师团一心惦记的也不是想什么办法将对手击垮,而是晚上怎样在长沙城内庆祝元旦,联队长们已穿上崭新的军服,在军营帐内频频举杯,预先开始庆祝了。

  飞流直下三千尺,疑是长沙落手中。前线欢腾,后方也不甘寂寞,那些原本迟迟疑疑的参谋们都在一个劲地拍阿南的马屁,说些主帅够神够勇,原谅小的们当初见识短浅之类的话。

  阿南春风满面,连连摆手:没关系,没关系,我这人心里特宽绰,决不会计较的。

  第11军参谋长木下勇觉得自己身为幕僚长,光嘴上拍拍已经不行了,当下他就组织起一批随军记者,坐着飞机到长沙上空去兜了一圈。

  当然不能白兜风,回来得写新闻报道,木下勇自己也弄了两份电报,一份发给南京的“中国派遣军”司令部,一份发给东京的日本统帅部,内容都是提前报捷:我们一只脚已经踏进长沙了,哦耶。

  (14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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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8 21:49:48 | 显示全部楼层
  日军的实际情形却并不如阿南想像得那么美妙,即使一线的看似顺利,也遮不住二三线的苦恼。

  仅在新墙河以南,杨森的川军就夜袭了日军一个辎重兵联队,后者伤亡惨重,联队长当即毙命。

  从新墙河到长沙,已经打了一个星期,而在这一个星期里面,类似于杨森这样的进攻方式层出不穷,大量的侧击、伏击和袭击,使得日军的运输补给线率先出现危机,并由此埋下了失败的隐患。

  按照薛岳的天炉战法,他要用长沙来吸引住日军,然后调集外围的决战兵团对其实施反包围。

  关键还是要先守住长沙,不能破了底,当然这很难。

  进攻长沙的3个师团,除了第40师团为新编师团,可能稍逊一筹外,熊本第6师团、名古屋第3师团均为日本超一流或一流部队,当初第74军和第4军在的时候都败得狼狈不堪,如今不在了,到底谁削谁就更难说了。

  勇气很重要。薛岳以身作则,在名古屋师团兵临城下时,他没有依例南撤,而是将战区长官部搬到了长沙市内的岳麓山上。

  最高指挥官离前线战场如此之近,万一有个闪失可如何了得?

  薛岳说不妨,假如遇到这种情况,我的职务可由副司令长官罗卓英直接代理,以此类推,从集团军总司令一直到下面的连长,谁要是阵亡,无须手续,副职或哪怕是资历稍深一些的可以马上顶替。

  除此之外,还得找一支能战之军固守长沙。

  第74军不在,第4军也不在,长沙城里能够依靠的是第10军,但这却是一支没有军长的奇怪部队。

  第10军的原军长是李玉堂,他和李延年、李仙洲因均为山东人,且都是毕业于黄埔第一期的高级将官之故,而被人称为“山东三李”。

  第10军属于战略预备军,由军委会直接指挥,到第二次长沙会战,才临时划拨给第九战区。

  第10军当时风尘仆仆赶到长沙,打的却是一个窝囊仗,成为被日军先后击垮的三个军之一。

  在随后的南岳会议上,蒋介石站在台上一个个追查责任,查到第10军的时候,给了评语:指挥无能,作战不力。

  李玉堂其时就坐在下面,听到之后脸都白了,其他第10军的师长也紧张万分。

  幸运的是,杨森在追击的过程中缴获了一张日军作战地图。蒋介石一看,在第10军阵地前沿,竟然标示着三个半师团的番号。

  按照通常经验,中国的一个军对付一个师团都很吃力,何况三个半。于是在第二天的会议上,蒋介石缓和了口气:看来就算你们是铜墙铁壁,也难以阻挡敌人的前进,能这样还算不错。

  说是“还算不错”,但李玉堂还是受到了撤职处分。处分令下,第10军官兵都为李玉堂鸣冤叫屈,而新任命的军长与李玉堂有同窗之谊,在听说之后,便以部队调防、走不开为由,迟迟未来上任。

  部队再能战,若无良将统领,亦难以发挥效力,薛岳只得再找李玉堂,可是后者因深感委屈,整天闷在家里哪儿也不想去。

  (14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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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9 17:43:16 | 显示全部楼层
  难事还要由高个来办。蒋介石亲自打电话,只是寥寥数语。

  第一句问:你是第十军军长李玉堂吗?

  第二句问:你是黄埔一期学生吗?

  在李玉堂给予肯定回答后,蒋介石撂下一句“长沙交给你”便挂断了电话。

  据说蒋介石的头脑里几乎保存着手下每一个将领的容貌、个性和对他的服从程度,这个固然“不科学”,然而十分有用。

  李玉堂随即以撤职留任的名义回到第10军,并担负了守备长沙的重任。

  第二次长沙会战后,第10军虽经整补,也仅有两万人,人数上只相当于日军的一个师团,要想守住长沙并无确定把握。

  然而李玉堂没有选择。自古道,不是冤家不聚头,一样的对手,他必须用不一样的方式把属于自己的东西再夺回来。

  第10军的使命就是在长沙拖住日军,李玉堂很清楚这一点,因此他在长沙保卫战中贯彻的是一种以空间换时间的防守原则,即从远至近,从外到内,对日军进行逐次削弱和磨钝,直至迟滞其前进。

  在李玉堂不分昼夜的督建下,长沙城外遍布许多小地堡。别看小归小,只有一人高,但起码对于步兵来说,每一座都不是那么好攻的。

  步兵无法,便推上炮兵。

  日军火炮轰击时,李玉堂正在吃饭,一颗炮弹落进指挥所,把墙上的玻璃击得粉碎,碗碟和筷子也被炸断,但他倒是吉人天相,一点事没有。

  定了定神,继续吃,没有筷子,就用手抓。

  幕僚赶紧问:是不是换个位置?

  李玉堂回答:不动。

  幕僚又建议:那我们快点吃。

  李玉堂依旧静定自若:不用。

  身边又不是围着摄影记者,所以李玉堂用不着做秀,他如此静定,乃是因为成竹在胸。

  由于从新墙河到长沙的道路早就遭到彻底破坏,因此日军的特种部队很难大批开进长沙,随步兵师团作战的,只是用马匹驮来的山炮和平射炮,而且数量有限。

  第10军炮兵和战区直属炮兵加一块,却有四五十门之多,而且其中有很多榴弹重炮,李玉堂让它们在岳麓山上一字排开,等的就是日军炮兵露头。

  找准位置后,重炮一阵猛轰,完全把对方的炮兵阵地给压制住了。

  在地堡群的交叉射击下,名古屋师团的直属加强大队一晚上便被扫得净光,整个大队最后只活了一个日本兵。

  长沙没有城墙,名古屋师团能进入长沙城内,完全是靠死尸铺路,硬挤进去的,然而进了城以后,另一场噩梦又开始了。

  城里不可能筑起密密麻麻的地堡,李玉堂采取类似于赤壁大战中的锁船办法,将房屋的墙壁全部凿通,使作战部队可以在每座房子间穿梭来去,同时又在屋顶设置了观察哨和火力点,

  “铁链锁船”对日军的威胁并不比地堡来得小。

  炮兵不敢露面,步兵又爬不上房,名古屋师团便出动工兵,后者不仅修桥铺路行,登高也是一大擅长,双方很快在房顶展开了争夺。

  (14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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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9 17:48:15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有工兵,我又不是没有,李玉堂也把第10军的工兵集中起来,让他们登上房顶,别的不干,就是放火。

  在三国中,火曾经是破“锁船”的法宝,如今则是对付进攻者的利器。日军工兵们被火烧得受不了,只能重回地面,李玉堂接着用步兵一冲,很快就把这些家伙给冲散了。

  连着两天,名古屋师团都不能占领长沙,这让阿南开始感到了一丝不对劲。

  和以往一样,薛岳发给决战兵团的电报被第11军司令部截获并破译。看完电报内容后,阿南如梦方醒,这才知道游戏中的那个猎物原来竟是他自己!

  然而此时退已成为不可能,不光对上上下下难交代,而且必然会像第二次长沙会战时那样,在撤退时遭到极大损失。

  即然赌注已经放了上去,唯一的办法,也只有赌到底。

  阿南知道,他只有在薛岳反包围完全就绪之前占领长沙,才有转败为胜的机会。

  名古屋师团不够,那就再把熊本师团派上去,两个老牌师团一道拱,不相信拱不开一条路。

  熊本师团上去后,同样在城外的地堡群前遭了老罪,损失了不少人。

  这地堡真是太可恶了,可是在缺乏火炮支持的情况下,一时又打它不掉。好在两个师团加一块,已具备了足够的人数优势,于是他们组织小股部队乘隙钻进地堡与地堡之间的建筑物中,用火力来封锁地堡,其他人则以此为掩护,越堡进入长沙城内。

  如此一来,城里的日军越来越多,攻势也越来越猛,长沙城由此失陷大半,第10军也伤亡了三分之一,形势十分危急。

  薛岳在岳麓山上把这一情况看得清清楚,他电告李玉堂:决战兵团已全面反攻,连第4军也从广东奉调回师,望你们再坚持一晚。

  电令遍示全军后,第10军将士提出了一个口号:苦战一夜,打退敌人,守住长沙,要回军长!

  不须李玉堂动员和组织,第10军连炊事兵和司号兵都拿起剌刀到前线参加了白刃肉搏。

  熊本师团和名古屋师团本来是日军中最坚挺的部队,但由于连年消耗,其战斗力已大不如前,最明显的就是新兵比例不断增加,这些人原先的行当五花八门,有老师、学生、律师,甚至还有牙科医生,平时放放枪还没事,等到对方打疯了,要上来拼命的时候便原形毕露。

  第10军的一个辎重兵喝了点老酒,黑夜中操了根扁担,便随着冲锋部队杀入敌阵,靠一根扁担挥来舞去,这兄弟竟然也毫发无伤。

  天亮之后,长沙城内外遍布日军遗弃的尸体和伤兵,阿南翻盘的希望破灭了。

  第10军战后即被中国统帅部授以“泰山军”称号,他们在用热血和生命挽回部队荣誉的同时,也要回了自己的军长:李玉堂官复原职,并升任第27集团军副总司令。

  (14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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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9 17:49: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11军前敌指挥所内已完全陷入愁云惨雾之中。

  两个主力师团无论如何都不能在短时间内占领长沙,最糟糕的是由于后方不断遭到攻击,补给难以运达,导致前线部队弹药匮乏,再打下去,只能是勉强硬撑而已。

  幕僚们预感到大事不好,个个束手无策,惶惶不安,倒是他们的司令官还表现得更男人一些,阿南只淡淡地说了一句:胜败乃兵家常事。

  可是问世间情为何物,直叫一物降一物,你阿南既然败给了薛岳,就只能愿赌服输。

  由于事先破译了薛岳的电报,阿南知道1月4日是中国决战兵团形成包围的最后截止日期,如果他不能在这一时限前撤出战场,迎接他的必将是灭顶之灾。

  眼下不能管面子不面子了,三十六计走为上。

  1月4日晚,第11军奉令总撤退。

  阿南算是反应快,但随着薛岳的各路决战兵团全部到位,此时的他已经成了水浒中被鲁提辖一脚踢倒在街上的郑屠,在剔骨尖刀被打落之后,不管怎么闪,都只有挨人家痛扁的份了。

  不用多,一共才三拳,不过全是“醋钵儿大小”的拳头。

  名古屋师团因为有一个大队长的尸体没有找到,本来还梗着脖子,要求阿南允许在长沙再停留一晚,未料在撤退中却第一个被打得找不着北。

  当初他们是从浏阳河徒涉过来的,现在以为还能徒涉回去,没想到对岸已经被薛岳所控制,这顿打怎能免得。

  名古屋师团光在河中间就死伤了500多人,鼻子歪了半边不算,眼前还似开了个油酱铺,咸的、酸的、辣的一发都滚将出来。

  此时已是深夜,四周全是枪声,众人慌乱不堪,不知道该往哪里逃才好。辎重部队和伤病员由于没有作战能力,只能一个劲地往师团指挥部缩,弄得风声鹤戾,气氛更加紧张可怖。

  就在上天无路,入地无门的时候,幸亏熊本师团还控制着一条要道,这才保得众人撤往浏阳河北岸。

  好,那第二拳就留给这个“日本第一师团”。

  替名古屋师团殿后的熊本师团算是脑子活络,他们根据破译的电码,判断出薛岳的堵击路径,因此改变了原先的北撤路线,

  这种样子就是很不乖了,分明还是“敢应口”的表现,薛岳追过去,提起拳头又是一下。刹那间,油酱铺变成了彩帛铺,红的、黑的、紫的全都绽将出来——熊本师团主力遭到包围,并被分割成数段。

  其时日军已经粮弹两空,许多日本兵的枪里都没了子弹,拿着那杆擀面杖也不过是做个样子,有的人则饿到连道都走不动。

  能够帮他们维持体面的,是急匆匆赶来的大批日军轰炸机,空中特种部队使熊本师团尚能支撑片刻,但指挥机关已做最坏打算,开始焚烧全部文件。

  阿南刚把名古屋师团拖出来,熊本师团又半个身子入了土,急得他眼冒金星,连忙调集部队南下接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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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29 17:54:47 | 显示全部楼层
  最后一拳免费奉送。

  前来接应的第40师团被多次堵击,从大队长开始,死了一大堆人,比这个更惨的则是独立混成第9旅团。

  独混第9旅团原驻北方,是新近才调到武汉来的。他们在半路上遭到杨森的堵击,成建制地跑出去四个,还有一个被杨森紧紧围困在了一处名叫影珠山的地方。

  开战之后,杨森大多采取老鹰抓鸡的土战术,经常从侧面或背后跑出来打一下,其特点是专拣辎重部队打,而且打了撒腿就跑。这种打法很讨巧,但多少遮掩了川军骨子里的那种凶猛气质。

  杨森、杨汉域、夏马刀这样的高层猛人不提也罢,川军里面,还有端着剌刀跟鬼子肉搏而牺牲的营长,有一个人挑掉六个鬼子的超级勇士,后者受重伤被抬回后方时,胸前仍抱着三挺缴获的轻机枪死不肯放。

  陷入重围中的日军大队左冲右突,然而始终没有办法突出去。

  最后一拳正是赏给你的,太阳穴,做道场,磬儿、钹儿、铙儿一齐响。

  终于有一个军曹跑了出去,根据他的报告,日机随后飞去影珠山侦察,但是战场已一片死寂,横躺竖卧的,到处都是日军尸体。

  从大队长以下,这个大队被从建制上完全抹掉,无论出的气,还是入的气,什么气都没了。

  独混第9旅团曾经历过八路军发动的百团大战,算是见过世面,可是南方之险,也确实不是它所能承受的。

  要怪,也只能怪自个,谁让你碰到了四川人里面最猛的呢。

  1月11日,在付出重大伤亡代价后,阿南才得以将熊本师团拯救出来。四天后,退回原出发地点。

  在第三次长沙会战中,日方统计死伤人数为6千余人,这是一次中日双方都认可的大胜仗,胜利者为中方(“实为七七以来最确实而得意之作”)。

  会战刚刚结束,中国统帅部即向前线发出电令:战场不动,等待参观。

  参观者不是统帅部高层,而是蓝眼睛高鼻子的洋老外,即各盟国的驻华使节。他们在长沙看到遍地都是枪弹残片和日军尸体,顿时惊叹不已。

  三个师团,还有两个号称是日军中最强的,如今都在长沙吃了败仗,中国战场上,光武汉就常年牵制了日军9个主力师团,如果全部加起来,日本陆陆续续用于中国关内的军队已接近百万,如果它们移师其它战场,那将出现怎样可怕的局面?

  要知道,太平洋战争爆发以来,日本仅仅靠区区10个师团就打遍南洋无敌手,别说一般中小盟国,就连英美都避之唯恐不及。

  这样的国家,这样的军队,谁敢低估?

  美英两国政府专门发来祝捷电,中国战场由此成为二战中不可替代的重要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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