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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大唐狄公案之《广州案》(全文完):朝臣失踪,贵妇被杀,作者:高罗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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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3-2 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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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2-7-29 09:24: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乔泰坐的小轿老远就停下。他下轿后四周留心观察了,并无可疑人物走动,便快步上前 敲门。
    一个老番婆开的门,叽哩咕噜一通。乔泰打了招呼便径往里院走去。一路不见人影,花 园里十分幽静。乔泰便先去先前会晤倪先生的圆穹顶大厅。
    大厅里也阒无人迹。乔泰心想,倪先生及汀耶、丹纳想必正午睡,需得耐心稍候一刻。 正拟各处厅馆廊轩走走,探索途径。突然听得脑后一阵风起,刚要回头,一棍正顶门心打来。 只觉双眼一黑,金星乱迸,顿时合扑倒地。
    原来两个番客早躲藏埋伏。这里见乔泰倒地,不由哈哈大笑,又咕噜一阵。其中一个腰 间抽出弯刀,上前便欲割取乔泰头颅。
    “感谢真主!”丹纳从丝帘后探头出头来,用胡语叫道:“这个淫邪的魔鬼终有此报。”
    歹徒见蓦地出来一个美人,螺黛描抹,笑逐颜开。欢喜不迭,争着上前与丹纳说话。
    “多亏了两位义士相救,不然我便被这魔鬼挟裹而去。——今日你两个谁是头功?”
    “阿齐兹打的棍子,该我用弯刀取首级了。——我叫阿哈德。曼瑟令我们干净利落断了 这人性命。”
    丹纳笑道:“阿齐兹是头功了。丝帘后有一瓶美酒,先与我取来庆贺,再杀魔鬼不迟。”
    阿齐兹乐不可支,恨不得掇臀捧屁,殷勤奉侍。忙跳进丝帘后取酒。
    这边丹纳已搂定阿哈德。阿哈德正神魂颠倒际,忽听得丝帘后“啪”的一声,一个花瓶 打碎在地。阿哈德正要问话,一柄利刃已刺入他的胸膛。一柱殷红的血汹涌而出,溅了丹纳一身。
    汀耶从丝帘后出来,笑道:“那家伙也躺倒睡着了。”
    姐妹两人忙取来凉水,往乔泰头上脸上喷洒。乔泰渐渐苏醒过来,张开眼睛。
    “原来是你两个丫头干的好事,竟要害我性命。”
    汀耶笑道:“乔都尉看看那个躺在地上的人。”
    乔泰挣扎坐起,仍觉头顶疼痛异常,隐隐欲呕吐,一摸早已鼓起一个紫血大包,幸没淌 血。
    他见一个胡人躺在地毯上,满身是血,手中还捏着一柄弯刀,乃大惊失色。
    “这是丹纳的手段。乔都尉再看看我的手段。”汀耶高高掀起丝帘。
    丝帘后躺着另一个胡人,头破血流。一个波斯花瓶跌碎在地上。
    “这两个歹徒早潜伏这里,欲有所图。多亏我姐妹发觉。不然乔都尉的头颅便被割下了。”
    丹纳笑道。
    汀耶也道:“这两个歹徒故意杀死你在这里,我家主人便做干连人,洗刷不清。”
    乔泰忽问:“倪先生在家么?”
    “主人出去了。不然还需我两个出死力?”汀耶道。
    乔泰忍痛上前搜索了那两人衣袍,并无一件证物搜着。
    “不知两位姑娘可曾见过这歹徒?”
    “并不认识。他们是从窗户潜入的。”
    “两位姑娘如此英勇举动,拔刀救助,真正是巾帼奇侠了。”
    丹纳道:“乔都尉休东拉西扯,我姐妹今日救了你性命,你用何物来报谢?”
    乔泰笑道:“只须两位小姐开口。但凡我拿得出的,都可相赠。”
    丹纳道:“只求乔都尉一桩事。”
    “不知何事?——十桩百桩都提得。”
    “我姐姐汀耶要想嫁给你。——我们姐妹俩曾设誓相约,两个同时嫁一人。和睦相处, 永不分离。”
    乔泰讪笑:“你两个傻丫头,婚嫁大事,岂可放在嘴头子上说着玩的?”
    汀耶正色道:“并非顽笑,这是真的。我们两个都应嫁与你乔都尉。——主人也一直在夸 奖你哩。”
    乔泰乃觉窘迫:“我都四十岁的人了,岂可耽误你两个如花似玉年华。”
    丹纳道:“孔子圣人说过,四十而不惑,乃真正是不惑邪僻,建功立业的年纪。”
    “你两个小油嘴子,这般放肆,竟不知羞。”乔泰佯怒。“你们可认识一个买卖蟋蟀的盲 姑娘?”
    汀耶噘嘴道:“乔都尉原来看上一个盲姑娘了,莫非贪图她的蟋蟀?”
    丹纳也道:“早知让那两人割了你头颅去,省得如此苦求不听。——也怪我们有眼无珠, 不如盲目哩。” 乔泰正色道:“这里杀了两条人命,还有心思调戏说笑。汀耶你去叫那司阍老婆雇一顶大 轿来,我欲将这两具尸首立即运去都督府衙门禀告狄老爷。丹纳快来与我一起将这大厅血迹 拭抹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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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2-7-29 09:25: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都督府衙门外轿马如龙。广州各衙门文武官员—一拜辞狄公,各赴所司。遵狄公命,严 防歹民暴乱滋事,加强巡察、饬纠。监管、报警诸急务。
    乔泰匆匆坐轿赶到衙门,一口气将倪天济府邸险些遇害,幸汀耶、丹纳搭救一段情节抢 禀一遍。
    狄公密令缉捕行役速将曼瑟拘捕归案。
    “阿哈德、阿齐兹正是柳大人那账单上的两个番人姓名。乔泰你快回衙厅休息,我这就 叫医官来与你治疗。”
    乔泰摇手道:“不,这事我须出场。不捉拿到曼瑟,我也睡觉不安、吃饭不香。”
    狄公只得答允乔泰。又道:“你千万将倪天济也带来衙门见我。——曼瑟欲图倪府害你性 命,他两个不和已至水火。倪天济与盲姑娘似是一党,专与曼瑟为敌的。”
    乔泰刚走,鲍宽步履踉跄抢进衙门来一头跪倒。咽哽道:“狄老爷,拙荆被人杀了。”
    狄公震惊,吩咐中军报知温侃。又道:“本宫即随鲍相公去府上亲勘。”
    鲍宽哭丧着脸道:“恰才闻报,拙荆并非在舍下被害,而在法性寺后背的一幢宅子里。”
    温侃正与姚泰开说话,闻报鲍夫人被杀,心中惊诧,忙与姚泰开一起赶到衙门前厅。
    狄公正问:“鲍相公可听清楚那园宅所在?”
    “恰才里甲来报,正说的是那宅址,想来无误。”
    狄公见温侃到了,便问:“温都督可知法性寺后背的一幢园宅?那是什么地方?”
    温侃摇头不知。姚泰开则失声叫道:“什么?法性寺后背一幢宅子?”
    “莫非姚先生认识那地方?”狄公惊道。
    “不瞒狄老爷了,那里正是我的一所别馆。我与番商有时便在那别馆洽谈生意,平时则
    多是空闲着……”
    “且住,此刻姚先生便前头领路,我们一并赶去现场勘验。”
    “呵,还没问哩,令阃是如何被害的?”狄公又问鲍宽。
    鲍宽道:“听里甲说是一条丝巾从后背勒死的。丝巾一端还有一枚银币。”
    乔泰忽然想起一件事来,附耳狄公道:“昨日姚先生曾与我道及那所别馆,正在法性寺背后,叫什么‘开颜居’,似乎是金屋藏娇之处。还约我日后一同去佚玩哩。”
    鲍宽耳尖,又窥得乔泰声色,突然叫道:“我明白了!必是婆娘去那里私会倪天济那贼了。
    ——他们两个早就厮熟,勾搭至今。莫非今日她正是去会姓倪的,竟被那贼杀了!狄老爷, 须与我报仇。”
    狄公皱眉道:“鲍相公说话少不得须有个边际。尚未见着现场真迹,竟如此言乱语,怕是 不妥。即便是令阃是去晤倪天济的,恐有他故,未必幽会。更不可轻易断定倪天济行凶杀人。”
    鲍宽双眼发直,如入魔障。还辨道:“婆娘知我午后在衙门议事,一时回不来,竟又去会 那野汉子,端的可恨,杀了也不足惜。”又长长吁了一口气。“或许是婆娘萌生悔心,姓倪的
    才动了杀机——”
    狄公不耐烦,叱道:“休要再罗唣,轿备齐了没有?”
    中军叩道:“早已备齐。” “上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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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3-2 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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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2-7-29 09:26: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一队官轿到了法性寺后背的“开颜居”停下。门口早有团丁守护。狄公问里甲:“现场在 哪里?”
    里甲答:“启禀大人,作案在内院左侧的小轩里。小人这就带路。”
    狄公随里甲径奔内院左侧小轩。鲍宽、陶甘、乔泰、姚泰开及四名衙丁后面紧紧跟定。
    狄公边走又问:“你可动过现场什么东西?”
    “没有。这里的小丫环来报案时,只道是王小姐。小人赶来,认识是鲍太太,早先曾见
    过。并未挪动过一样物品。”
    片刻到了那出事的小轩,果见两名团丁守在门外。里甲道:“我临去时,便命人看守,想 来不至有人进来过现场。”
    狄公赞许,命众人门外守候少刻。他先进去小轩四面上下仔细看了。乃命乔泰进来将合 扑伏地的尸身翻转过来,着鲍宽辨认。
    尸身脸容可怕,肿胀的长舌吐出嘴外,紫血污瘀。鲍宽失声叫喊,捂住脸面,再不敢细 看。
    狄公命传首先发见凶案的小丫头问话。
    里甲将一个惊颤不已的小丫头传到跟前。
    狄公问:“你叫什么名字?”
    小丫头答:“奴才叫文竹。”
    “你是如何发现这里有人被杀的?”狄公和颜悦色。
    “奴才进来这小轩献茶时,忽见王小姐蜷曲伏地。叫了几声不应,乃见她脖颈上套了一 条白丝巾,早已死了。”
    “你可知道王小姐来此作甚。”狄公又问。
    “王小姐来过几回,会一男子。只是说话而已,从不躲避遮闪。——今日王小姐先来, 谁想竟被人勒死。”小丫头也觉伤感。
    “文竹,我再问你,这认识那男子么?”
    “不认识。这王小姐也是听沈嬷嬷说的,其实从未接过话。”
    狄公点头。挥手示意文竹退下,传沈嬷嬷问话。
    须臾沈嬷嬷传到小轩,报了姓氏、年龄。狄公便问:“沈嬷嬷,听说你是这邸墅的总管?”
    “回老爷话,是的。姚掌柜吩咐老媳妇看守这房子,照管四个姑娘。跟随的还有几个小 丫头,文竹便是其中一个。姚掌柜则一月来一二回,有时还带几位朋友来。”
    “你是如何认识鲍夫人的?”狄公忽问。
    “回老爷话,老媳妇刚才才知道这被害的原是鲍太太。以前只管她称王小姐。不然老媳 妇怎敢放任倪先生与她往来。”
    “倪先生与她往来,姚掌柜可知这事?”
    沈嬷嬷畏疑地望一眼姚泰开,怯生生道:“姚掌柜实不知此事。倪先生是有头面的人物, 撒漫使钱,都得他许多好处。又只称是王小姐,谁愿阻拦?再说他两人会面,从不躲闪掩门, 捧茶叙话而已,从未见有苟且之事。——老爷不信可去问问这里的丫头。他们会面就在这间
    小轩,且莫说睡的床,多一条板凳都没有。他两个就隔着茶几对面坐着闲话,有时弃一局棋, 吃些点心,便告辞了。”
    “倪先生与鲍夫人来时可预先通报?”狄公又问。
    “他们从不预先通知,想来就来,又总是各管各来。今日鲍太太早来一步,竟遭了暗算, 而倪先生却没来,老媳妇也觉纳闷。”
    狄公道:“鲍夫人来这里前后,沈嬷嬷可还见到别的客人来过这里?”
    “回老爷话,没有。……噢,有个可怜的盲姑娘曾来过,稍先鲍太太一脚。”
    “你说是一个盲姑娘?”狄公警觉。
    “是的。这盲姑娘衣着素净,说话文雅。老媳妇问她可是常卖蛐蛐与姚掌柜的,她答是。 有一回我也亲见姚掌柜在家等候她哩。”
    狄公问:“你告诉她姚先生不在,那盲姑娘立即走了没有?”
    “没有,她还在门口与老媳妇闲聊了一会。又说还要去会一个女友。老媳妇便领了她出 后门边上走了。”
    突然,里甲气咻咻进来入轩禀报。只见倪天济被两名衙丁挟了进来。
    “这是怎么一回事?”狄公喝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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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7-29 09:26:23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位倪先生刚坐一顶轿子到这里,泰然自若径往内院走来。小人想正是嫌疑犯自投罗 网,便将他拿下了。”
    狄公望了一眼倪天济惊惶失措的窘状,问道:“倪先生来这里有何贵干?”
    “在下与一熟友在此约会,本应早到了,只是被两位朋友拖住吃酒,误了些时辰。谁知 刚进门来,便被衙卒拘押,不知何故。”
    “不知倪先生约会的熟友是哪一个?”狄公声音柔和。
    “且不说他的名字吧。都是姚先生这开颜居的常客。不知这里出了什么事,如此惊慌, 劳动狄老爷责驾。”
    狄公捻须道:“倪先生也不要转弯抹角了。鲍夫人杏枝在这里小轩被人杀害了。”
    倪天济脸色煞白,瞠目结舌,嗫嚅半日吐不出一句话来。
    鲍宽忽的冲进来嚷道:“那倪贼在哪里?看我揭了他一层皮去。”
    狄公挥手示意衙丁将倪天济押到一处别室,让乔泰细问。鲍宽迎面拦定,不让放行,举 手便欲打倪天济。
    狄公喝道:“鲍相公自重!本官面前竟这般放肆!”
    鲍宽乃醒悟,不觉赧言。低倒了头,揪胸顿足。
    狄公道:“鲍相公不必如此狼狈。本官实与你说了吧,令阃是被人错杀的。”
    “错杀的?”鲍宽抬起头来,惘然望着狄公。
    “是的,歹人杀错了人。歹人跟踪追杀的原是那卖蟋蟀的盲姑娘。那盲姑娘先到一步, 也先走一步。令阃与那盲姑娘十分相像,又背脸对窗,结果被歹人丝巾勒死。”
    鲍宽听罢,不觉呆了半晌。忽又道:“拙荆几番与那盲姑娘买蟋蟀,想必认识。凶手正用 她作引线,摸来这里杀人。”
    “鲍相公先回府吧。倪先生的话与这里沈嬷嬷、文竹的话也都听见了。——令阃素娴内
    则,无一丝不贞。与倪先生约会,固大不妥,但绝无苟且之举,并没玷污你鲍府的名声。”
    两个衙丁扶定鲍宽退下,坐轿回府第不题。
    狄公转到乔泰审倪天济的右厢,见陶甘也在这里。彼此只是促膝谈心,知道这事倪天济 无辜。
    乔泰见狄公进来,禀道:“凶手原来从屋顶下来。小轩的窗户外有一株大树,正可隐伏。 我与倪先生适才去看了,果然新折断几根枝桠。”
    倪天济双眸失神,泪痕满面。
    狄公劝道:“尽管你与杏枝恋情在先,但红绳失系,不得已她已成了鲍夫人,也是运命。 快将这段不幸事忘却吧。与有夫之妇过往甚密,没有一个好结局的。”
    倪天济嘿然。 狄公命乔、陶两人陪同倪天济一起去街上吃顿酒饭,夜膳罢再来找他。——他则与姚泰开回去都督衙门,有话要细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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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7-29 09:26: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狄公与姚泰开坐一顶官轿回衙。——路上狄公紧蹙双眉,默然无一语。姚泰开则如坐针 毡,心中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回到都督府衙门,狄公下轿自顾急趋西厅书房。姚泰开心怀 鬼胎,后面趋步跟定。
    狄公命姚泰开隔书案坐在对面。自己慢慢呷了一口茶,乃开口问:“姚先生是如何认识那
    个卖蟋蟀盲姑娘的?”
    姚泰开蓦地一惊,干咳几声乃道:“狄老爷,这事平淡无奇。我往昔爱玩斗蛐蛐,她几回
    卖与我蛐蛐,都是名种,价格也低廉,故而认识。”
    “这盲姑娘住何处?”
    “听说住在狮子坊里。不过,我从未去过她那里都是她来找我的。”
    “她叫什么名字?”
    “她自称兰莉,也不知姓什么?”
    狄公厉色道:“这盲姑娘确实卷入杀害鲍夫人杏枝的阴谋,来历蹊跷,行迹诡秘。我立即 传命追捕她到案。——待捉到她时再—一核合你刚才的话。此刻你将那里开颜居的几名女子, 丫环的名姓,年甲—一开具来,以备官衙查稽。”说着扔过一叠素笺与一管笔。
    姚泰开打开砚盒,便一笔笔细写起来。狄公转出书房命巡丁军校道:“少间这位姚先生出
    去衙门时,你们务必后面紧紧跟着,不可让他走脱了。他朝法性寺那别馆去,即来这里禀告。
    倘若他去其他什么地方与一盲姑娘私会,立即拘拿了押来衙门。总之,一步不松跟定他,又 不能让他察觉。见有异常举动,立即回来报我。”
    他走进书房时,姚泰开刚写完。狄公草草看了一遍,略表满意。道:“姚先生此刻可以回 去了。有事我会派人传话你的。”
    狄公进罢夜膳,陶甘、乔泰也回到了衙门,三人踱回书房,狄公便先说自己对这一连串
    事件的见解。
    “那盲姑娘兰莉分明是个关节人物。她像是在单枪匹马追寻什么踪迹。柳大人死时她必 定在场,但不知谋害柳大人的具体细节,只疑心是花塔寺一带作的案。——罪犯们也发觉了 这一点,故暗中追踪她,欲置她于死地,错杀了鲍夫人便是明证。凶手或许是受雇的水上人,
    因为杀人手段正是水上人特有的丝巾。——目下盲姑娘处境危险,我们得迅速探知她的下落, 予以救助。她的举止分明是协助我们。”
    乔泰问:“这杀人阴谋会不会与曼瑟遣人害我有关?香客与水上人或恐有密约。”
    “这一点我也甚不解。曼瑟如何晓得你要去倪府呢?那是我临时想起的。再说即便那两个番人暗中盯梢你到倪府,又如何来得及回去向曼瑟讨示,再潜入那圆穹大厅内伏击。”
    乔泰咬牙道:“我非要亲自将曼瑟那贼捉拿。头上这个鸡子般大的疙瘩,便是记恨,誓不 两存。——晚上我拟与陶大哥街上去转转,顺便也寻找那个盲姑娘,陶大哥识得她形貌。” 狄公答允:“无论有无收获,半夜之前务必来此一趟。恐怕朝廷已有密旨差军驿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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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7-29 09:27: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八章
    陶甘、乔泰出来都督府衙门,商议定先去市场打听蟋蟀行情,探问明市内蟋蟀多的地方。 兰莉盲目,她的行迹所至必与捕捉蟋蟀有关。
    两人寻到了禽虫市,果然还有三五个蟋蟀摊,生意冷清。忽见一个孩童擎着个细竹笼叫 卖。摊主大声叱责,驱其滚开。孩童刚强辩几句,竟被一摊主拧了耳朵提到老远。又批了几 个巴掌。孩童哭骂着走了。
    陶甘急忙跑步追上:“小兄弟,有何委屈。你那竹笼的蛐蛐卖与我吧。”说着塞上十个铜 钱。
    孩童破涕为笑,道了谢,正欲离去。陶甘拉了衣角问道:“小兄弟,打问个信息。这几日 哪里能捕到好蛐蛐?”
    孩童道:“南海神庙后有一片空地,原有许多蛐蛐可捉,此刻已被工程封闭。要捉蛐蛐恐 只能上试院去试试了。”
    陶甘听得仔细,回头与乔泰说了。
    “我早应想到试院了。那里偌大一个空院场,又有许多门格。州府三年开科分试,热闹
    一阵,平时却废弃不用的,正可藏匿人物。——兰莉在那里既可藏身,又可捕蟋蟀,岂不两 便。”
    两个赶紧离了禽虫市,街上买了一盏灯笼便匆匆向试院而来。——试院在州学后背,左
    邻法性寺睡佛阁,十分幽静。
    入夜试院像个坟场。空院上野草萋萋,虫声嘤嘤,很是荒凉。陶甘、乔泰逾木栅而入, 毫不费力。
    他们团团走了一圈,空廓廓的门格撒了围幕,像一尾齐整的鱼骨,如何藏匿得人?
    正觉踟踌,忽见大门楼阁上闪出一点灯火。——那里照例是守院的老衙卒寝息之处。但 楼阁上还有一排房栊,阒无灯火。藏匿着人,神不知鬼不察。
    两人遂悄悄摸上楼阁,绕避过老衙卒房间,见两面房栊都锁闭着作库房,堆屯杂物。忽 听得最后一间房门一动,闪出个黑影,长发披散。两人还疑心看花了眼,拔脚紧追上去,早 没了影踪。乃回进房里一看,却有一张竹榻,整齐堆造着枕衾。桌上一个小小银丝笼盒,里 面果然蹲着一匹蟋蟀。用灯笼一照,桌上竟有两张地图,一张是广州江湾的山川地形图,另一张则是怀圣寺番坊周围的街市图,五仙旅店上还加了个红圈。
    乔泰道:“这盲姑娘怎么看得地图?五仙旅店上打了记号,莫非与我有关?”
    陶甘也觉怪异:“眼睛瞎的,竟跑得如此迅疾,一转眼工夫,便不见了。”
    正说着话,忽听到楼阁下有女子呼救。两人急忙奔下楼梯,四面搜寻。乔泰见一小门边
    有动静,正侧耳细听,突然一条丝巾飞来圈住了他的脖颈,乔泰伸一手后去,扭住了那人手 腕,用全身力气反压下去,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那黑影倒地不动。乔泰赶紧脱解下丝巾, 果然一端系一枚银币。 “又是水上人!’乔泰狠狠地朝那人踢了几脚。回头却见陶甘正挣扎呼救,赶忙又上去解
    了他脖颈上的丝巾,方喘过气来。那歹人早已逃之夭夭。再细寻那女子,哪里还有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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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2-7-29 09:27: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九章
    狄公正在灯盏下作笔记,见乔、陶两个髻散衣乱,狼狈归来。惊问:“出了什么事?”
    乔泰、陶甘坐下,又连连灌了几碗清水,乃将州学试院内一番际遇细禀一遍。
    “那个捉到的活口呢?”狄公问。
    “唉,别提了,未到衙门口,已没气了。仵作道压断胸骨头,夹憋死了。”
    狄公愠怒,来回踱步。
    陶甘将蟋蟀丝笼从袖中取出,又小心将两张地图铺摊在书案上。蟋蟀在丝笼中“啾啾” 叫起来。
    狄公发现两张地图都是十年前绘制的。怀圣寺香坊那一张,五仙旅店上加了红圈,用意 十分清楚。
    “那兰莉姑娘眼睛并不瞎,恐怕比你我还清晰明亮哩。”
    陶甘皱眉细想,连连摇头。
    中军引巡兵军校进来书房禀报:“姚泰开径自回去府邸。吃了几杯闷心酒,便将家中几房 妻妾—一斥骂。六姨太争辩几句,吃他剥了衣裳一遍好打,平日还是极宠幸的。打骂了又吃 酒,酩酊大醉,才作罢了。并无异常举止。”
    狄公问:“曼瑟抓到了没有?”
    “没有。他躲藏起来了。邸宅内一个鬼影都没见着。
    狄公叹了一口气,挥手示意军校退下。
    须臾中军又来报:“军驿有京师密旨传到,指令狄大人亲拆。”
    狄公转喜,忙传军驿进来书房交面交呈,在回执上钤押了私印,又画了姓名。命军驿回 馆墅休歇,明日回程。军驿道:必须星夜回返,不许耽搁。
    狄公无奈只得让军驿先走,茶水都不曾吃一口。——他拆开密旨细阅一过,愁眉紧攒,心绪益发不宁。
    陶甘、乔泰一时不敢详问。
    狄公吸干了茶水,喟叹一声乃道:“京师大局严重,圣上病笃,日内便要驾崩。娘娘已立 意临朝称制。三省御前大臣议决拥立三太子登基,并宣布柳道远失踪事,另推台阁首脑。命 我辍止寻找柳道远,即刻返回京师。”
    陶、乔两人也心中皇皇,不知如何是好。
    狄公拂袖道:“时不我待,只能孤注一掷试一试了。”
    陶甘问:“不知老爷有何妙策,当杀手铜用?”
    “你此刻即命衙门内木匠,刻雕一个木制人头。五官形象与柳大人相仿佛。半夜时装就 木笼内悬在城门口。四处张贴文告,封押我之官玺并都督府官印。
    “文告由我亲拟。大意即称,京师有钦犯柳道远,潜迎广州。大理寺海捕文告,到处追 缉。顷前都督府衙门已拿获钦犯尸身,系是药物毒死。现依律分尸,枭尸级示众三日。朝廷 嘉奖,悬赏五百两黄金,着处死钦犯之有功之人限当日来都督府衙门领赏。——大理寺卿今 日颁赏毕即仪仗返京,隔日无效云云。”
    狄公边拟句边挥毫,念毕书成。着衙门书手抄誊几十份,即刻去城内外各处张贴,不得
    有误。
    陶甘道:“颁赏期限只有一天,恐胜券难操。”
    狄公笑道:“这事只宜猝击,不宜慢功。首犯必不会上钩,我只巴望胁从、贿买、实行之 人图重金之悬格,不经首犯应允即匆匆跑来投案,道破真相。首犯要拦阻时,已来不及。故 限定一日,极有诱惑。”
    乔泰咋舌:“五百两黄金,一世都赚不到手。倘是我毒杀的柳大人,半信半疑也要拼死吃 河豚哩。” 陶甘则忧心忡忡,再不置一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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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2-7-29 09:28: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章
    次早乔泰正好睡,怀圣寺礼拜殿内传来一阵阵颂祷之声,抑扬顿挫。
    正做好梦时忽又听得有人敲门。
    “老子疲乏一夜,想睡一会,这等闹腾!”乔泰嘟嚷,翻个身又睡觉了。
    “是我,快开门。”
    乔泰恍惚间听得是珠木奴的声音,喜出望外。一骨碌翻身爬起,便拉开门闩。
    珠木奴云鬓不整,稍稍涂抹,披一件蓝底满天星大氅,两目咄咄有光。乔泰呆呆望着她
    出神。
    “你终未将我乔泰忘记。那日花艇上匆匆,未能倾吐衷肠,尽舒怀抱。今日正是良机。” 乔泰说着过来便要搂抱。
    “嘘!有急事哩。我也无需你携我去京师了。今日我非来找你,而是来找你主子的。”
    “你找我主子作甚?莫非香烛烧到狄老爷头上,要他收你为侍妾携去京师?”
    “非也。实话与你说吧,我找你陪同我一起去都督府衙门领那五百两黄金的赏格去。”
    “什么?你要去都督府衙门领悬赏?你与柳大人……不,不,你与那钦犯有何干系?”
    “柳相公正是奴家毒死的。当时痛心好一阵,几不欲活。不管他钦犯不钦犯,他确是为 了我才第二回潜来广州的。如今已被枭首分尸,我也顾不得许多嫌疑,要去领那五百两黄金 赏格。”
    “你……你是如何毒死他的?”乔泰惊骇万分。
    “哎,长话短说吧,到狄老爷面前又须得说一遍。你听了其中隐情,也好在你主子面前 为我嘉言几句。”
    “你两个有何隐情?”乔泰疑惑。
    “胜似夫妻。”珠木奴眼中放出光来。
    “这话须依经傍注,有个边际。——柳大人怎的与你这水上人扯起风流债务。”乔泰不信, 怕珠木奴凭伶牙俐齿,去图侥幸。
    “柳相公与我在花塔相识,一见钟情,两下倾心,再也难分难解。他告诉我他是朝廷的 钦差,又没说钦犯。他未曾娶妻,家财万贯,只恨长安无中意的女子。见了我时竟失魂落魄, 两个也一堆山盟海誓,再不分离。
    “他那回返京之前,又与我设誓立愿,等他京师了却王命,即潜来广州与我脱籍赎身, 携去长安永做夫妻。——奴家梦寐之求正应在他身上了。
    “然而此时奴家千不该、万不合做了一桩欺心的错事,至令痛思不灭。——我们水上人 有个规矩,情人外出前饮一种药酒,按期归来,有解药破除,爽约背盟,起离异私逃之心, 药性发作,无可解救。——奴家爱他心切,怕他反悔,这一条肚肠,怎生放得?临行前千叮 万嘱,问他几时转来。柳相公信誓旦旦,一月之内必然来广州接我。奴家便调合了三十日发
    作的药酒,与他饮服。三十日内不归,药性发了,必死无疑。也是奴家心狠,竟瞒过了柳相 公,只谎称背信不归,有负初盟,苍天有眼,自有报应。
    “柳相公一去便无音讯。奴家怀藏解药,潜心等候。与恩主也吵翻过两回。茶饭不想, 梳洗无心,朝夕萦挂,不能去怀,只一个心意盼着这冤家转来。——三十日过去,我绝望了。
    日日哭泣,不仅为自己深情之不幸,也为柳相公薄情之不幸。哭了三日三夜。
    “谁知柳相公三日后竟到了我身边!他摸到花塔寺边我那恩主的别馆时,已气喘哽窒, 大汗如雨,脸色苍白。我忙与他服了解药,已无济于事,渐渐一丝两气,命脉交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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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7-29 09:29:08 | 显示全部楼层
    “他说这回来广州故意回避众目,只带了苏主事一名亲随。又穷酸穿扮,不住官驿。谁知路上山阻水隔,多耽搁了几日。到广州后又忙着先去拜访几个大食熟友。赶到我身边时,
    迟到三天——前前后后三十三天。
    “不消半个时辰,他便死在我的怀里。脸上那么平静,那么深情。他并不知毒酒发作,
    还以为是路途蹭蹬,染上时疾。至死未悟,撇下我独个奔赴泉台。——这话片片真灼还乞乔 都尉俯鉴微情。”
    乔泰听到这里,渐渐耳热眼跳,坐立不宁,乃觉此事不妄。——“铁怕落炉,人怕落套。” 只骂珠木奴糊涂,女人心机,害人误已。
    “我百计无奈,人死在别馆内,尸身如何藏匿?又是朝廷高官,一旦泄漏,性命不保。 只得恬着脸面去恩主面前认错,求他设法救我。——谁知恩主听了,并不怪罪,只是淡淡一 笑,答允由他一手处置善后。我又道随柳相公来广州的还有一名亲随苏主事。恩主问那个苏 主事可知悉我与钦差的勾搭。我道或许不知。恩主叫我放心,苏主事即便知道,也不让他翻 起大浪。”
    乔泰略有省悟,正要问话。珠木奴又亲呢道:“乔都尉,我头里求你偷偷携我去京师,也 是想脱逸恩主羁囚,自在高飞。我在广州终难逃出他的掌心。——如今否极泰来,原来柳相 公是朝廷钦犯,难怪第二回来广州,一路遮闪,躲避众目,穷酸装扮。等我领了悬赏,一齐 回京师做夫妻吧。”
    乔泰听罢,不由一阵寒噤。如掉入冰桶里,遍体冷麻,寒颤不已。面对着这头落入陷阱 的小鹿,一时不知如何是好。珠木奴对他如此用情,又如此糊涂单纯。他仿佛看到京师法场 的阴影,看到这头小鹿披发枷号,被刽子手们肢解,满身是血。——他应该救她,柳大人自 堕情网,罪咎在已。水上女子历来规矩虽残忍,但也是专治背恩负义的良方。如今京师大局 已定,柳大人已是废人,何必还为他垫此风流孽债。
    乔泰正胡思乱想间,珠木奴已紧紧搂定了他,陶醉在欢娱欣悦中。忽然她一声惨叫,摇 晃了两下,搂住乔泰的双臂松驰了,一对美丽的大眼睛,呆呆地望着乔泰。口唇抽搐,鲜血 从口中涌出,渐渐瘫软下来。
    乔泰大惊,伸手一摸。一支短镖已射入珠木奴后背,只露出三条沾血的彩羽。等他明白 过来什么事时,禁不住潜然下泪。心中七颠八倒,梦丝难理。
    窗外阒寂一片,朝暾正照在怀圣寺的光塔顶上,礼拜殿的颂祷声早已没有了。
    乔泰拔出短镖,将珠木奴尸身安放在床上。轻轻锁了房门,走下楼去。
    回到都督府衙门,乔泰含悲将珠木奴的故事告诉了狄公,狄公不禁感叹良久。
    “可惜晚了一步,我还没来得及问她的恩主是谁。”乔泰懊丧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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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2-7-29 09:29: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廿一章

    狄公刚吃早膳,陶甘进来书房便问:“有人前来衙门领悬赏么?”
    狄公摇了摇头,示意他坐下,将乔泰、珠木奴一段交际和盘说了。
    “柳大人潜来广州果是为了风流情事!全不顾及国家朝廷殷念一片。到头来怕是身败名 裂,不名一文。”陶甘深慨。
    狄公道:“你不可如此议论公阁大臣。——柳大人来广州后曾与几个大食人聚会过,莫非
    正是曼瑟、阿哈德,阿齐兹一伙。想窥破他们的暴乱阴谋。”
    陶甘不解道:“柳大人,王之肱股,国家重臣,如何会与广州一个水上舞姬打成一团,分 解不开。我看会不会珠木奴背后有人导引,整个风流韵事只是朝廷大宝承嗣斗争的一部分。”
    狄公正色道:“这事非你我该妄议。珠木奴肇因情妒,不幸误杀柳大人,其中并无政事实 迹,岂可胡乱与朝廷挂钩?——乔泰认为杀珠木奴非曼瑟莫属,那日宴会上已露端倪,纯是
    因妒情萌动杀机,倪天济家杀乔泰也是出于同一原由。”
    陶甘道:“这判断并不十分令人信服。”
    狄公皱眉捋须:“目下要紧的是赶紧查实珠木奴的恩主是谁。或许就是他导引出杀害柳大 人这出悲剧,又企图将他的死掩盖起来。杀苏主事,杀鲍夫人都是环绕着这一目的。”
    陶甘又问:“据老爷这两日蛛丝马迹判来,这个‘恩主’又会是谁呢?莫非是一个我们至
    今尚不认识的人物。”
    狄公微微点头,乃道:“我已归纳出九条细节来:一、他与广州军政衙门诸官宦多有交际。 二、此人必是阴怀异志,不肯俯仰人的,正拟跳入宦海大干一场。三、与朝廷中欲置柳大人 于死地的敌手结成死党,受朝廷中人许诺重用。四、他对我来广州的举止了如指掌,应是我 们与之打过交道的人物。五、此人必与广州的下层社会广有联系,暗中指挥番客,水上人的
    暴徒。曼瑟可能只是他的一条走狗。六、此人欲置乔泰于死地,又欲嫁祸于倪天济。七、此
    人对蟋蟀也感兴趣。八、他与盲姑娘关系特殊。他几番欲杀盲姑娘,但盲姑娘不敢公开来衙 门求庇助。九、他又是珠木奴的恩主,地位气焰可知。——九九归原,这人难道还不易寻觅 么?”
    陶甘掐指算计排列半日,温侃、鲍宽、梁溥、姚泰开都中几条又不中几条,一时也无法
    判定。况且谁也没有证据实迹。唯一可行拘捕的只有姚泰开,罪行是有谋杀鲍夫人杏枝的嫌 疑。但他不会是首犯,京师又无一丝牵涉,只是广州一个土豪富。一味刻薄妇女,荒淫取乐
    也不像是有野心异志的人物。
    两个正议论未决,乔泰气急败坏,跑进来书房叫道:“作怪,作怪,尸首不见了!”
    狄公吃一大惊:“乔泰,你是说珠木奴的尸身不见了!”
    “正是。老爷。我率四名衙丁及仵作赶往五仙旅店时只见空床一张。店主都没听见一丝 动静,想必又是从窗户挟走的,那里尚有几滴血迹。——我也太大意,杀死她的短镖本就是 从窗外打进来的。我怎的不多留个心眼,唉,如今……”
    狄公问:“你可到白鹅潭她的花艇上去查询过?那里不是有个小丫头么?珠木奴的恩主派 遣来监护她的。”
    乔泰哭丧着脸:“我已去过了。那小丫头也被勒死,尸身漂到河南。花艇上的花虔婆吓得
    一个字也吐不出,更不知她的恩主是谁。——他两个都在花塔寺后的别馆寻欢作乐,恩主从 来不去花艇。”
    狄公站立团团绕书案走了好几圈,忽然双眉舒展,眼中放出坚毅的光来。 “原来是这么一回事!盗尸终于露出尾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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