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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北魏汉化组

《六个说谎的大学生》(完结):有一種「惡意」,比殺人更深刻,作者: 渹}秋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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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奋斗
    2023-2-6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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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16 09:37:30 | 显示全部楼层
    不管怎么说,波多野芳惠是来看看兄长生前的样子,坐她旁边实在有些失礼,所以我坐在饭厅那边,假装在用平板处理事情,以免她觉得过意不去。
    看着影片的波多野芳惠,迸出口的第一句是:“哇!好年轻。”
    还真是令人会心一笑的反应。小组讨论开始,就在波多野祥吾提出投票规则时,“没想到他口条这么好啊。”她发自内心感到惊讶似地看向我。
    “我记得波多野一直都是给我这样的感觉,难道他在家里不一样吗?”
    “就是啊!根本不会像这样讲话……就像变了个人似的。”
    “可能因为是求职期间吧,多少得加把劲才行。”
    “他在家只会说些无聊废话,每天不是打游戏,就是睡觉,连家人都不晓得——不对,正因为是家人才不晓得他的另一面。总觉得真是难为情啊。应该——”
    只见话说到一半的她突然想掩饰情绪似地朝我微笑点头,却还是忍不住啜泣。总觉得这时劝她喝点葡萄汁,不太适宜,于是我倒了杯茉莉花茶放在茶几上,并拿起放在客厅一隅的面纸盒递给她。波多野芳惠的泪水止不住地淌落。
    这么说挺无情的,波多野祥吾这名字在我结束求职活动那一刻,便和往生者无异。所以面对他去世一事,我实在感伤不起来,或许内心多少有点失落,但就像学生时代听到某乐团解散一样,只是间接感受到一股寂寥。
    但波多野芳惠的情形不一样,死去的是自己的亲哥哥,而且是仅仅几个月前才发生的事。我用若有似无的力道温柔抚着她那不停颤抖的背部,待她情绪稍微平复后,我问道:
    “你哥生前是在哪里高就?”
    深怕太敏感的话题会让她情绪更溃堤,所以我特地挑了个比较无关紧要的问题,一方面也是纯粹好奇。
    “他为了找工作,延毕一年。”
    听到这句话时,我把期望值降到最低,没想到从她嘴里迸出国内最顶尖的IT企业名,让我惊讶不已。即便当事人已去了另一个世界,我还是不由得表示叹服。
    “虽然不清楚他是在做什么,但他好像挺乐在其中,是个十足的工作狂。因为他连亲戚的红白事也没空参加,所以我妈打电话骂他,数落他哪来那么多工作要做,肯定是在外面乱搞。其实我妈也知道他不是这种人,应该是工作真的太忙了。生病后他还是坚持上班,直到实在撑不下去……不晓得我哥工作时是什么样子呢?”
    我重新播放暂停的影片,默默看了二十五分钟后,再次按停。
    “没了吗?”她有些失望地问。
    “当然还有,只是接下来……怎么说呢?有点偏离主题。”那个信封即将登场,我思索着该如何启齿,“全部看完也要两个半小时,如果你想继续看,当然没问题。”
    “我想看,虽然多少会看到哥哥难堪的模样,但今天难得有此机会,只是觉得一直待下去会打扰到你,真的不好意思。如果可以的话,我还是想看完。”
    我轻轻颔首,按下播放键。
    影片中的我注意到摆在门附近的信封。我走回餐厅继续工作,之所以不想看影片,是因为不忍看见彼此信赖的伙伴逐渐丕变的模样。
    影片中的我和现在判若两人。
    那时的我打从心底相信别人,对每封告发信深感惊诧、感叹、失落,单凭一句不可能就反驳所有告发。当时的我不是在装乖,而是真心这么想。二十岁出头的年轻女孩被一步步逼至悬崖,苦尝绝望,所以绝对不是什么愉快的影片。
    零岁到十岁的变化有如奇迹,十岁到二十岁堪称革命,二十岁到三十岁的外表像是系统更新般微调,内心却起了剧烈变化。
    这个嶌衣织是何时死去的呢?
    从何时开始,变得如此不信任人?
    何时开始发现自己善于分辨别人的嘴脸?
    影片随着波多野的惨败离去而落幕,此时已将近晚上十一点。
    看完影片的波多野芳惠就这样盯着全黑的荧幕有好一会儿。如果相信波多野祥吾是无辜的,那这两个半钟头的影片就是一齣悲剧。看着自己的哥哥被包括我在内的五个人视为犯人,不做任何辩解地离去,她会忿忿不平也是理所当然。
    没想到波多野芳惠只是长叹一口气,露出有些释然的表情,说了句:“谢谢。”
    我不晓得该如何回应。
    “我一毕业就考上公职,所以没经历过什么求职活动,原来是这种感觉啊。”
    “倒也不见得是这样。”本来想说才没那么离谱,却半晌说不出话来;虽然没有如此写实具体,但或许求职活动就是这么回事吧。这想法瞬间掠过脑海。
    “你觉得谁是犯人?”
    当然不能说应该是你哥哥,只好回答不知道,随即又补了句:
    “我想,你看完影片应该也知道,关键点就在于四月二十日那天的不在场证明,也是最确切的一点。”
    我递出一张简单整理所有人的不在场证明表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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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奋斗
    2023-2-6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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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16 09:47:12 | 显示全部楼层
    森久保
    史代
    袴田九贺
    波多野
    上课大学
    面试
    面试
    上课没事
    下午两点
    没事面试
    没事没事
    上课
    没事
    下午四点
    打工取书
    打工打工
    还书
    没事
    下午五点


    方框圈起来的是被偷拍的时间点。每个人的不在场证明都有可信赖的第三者证明,所以从这表格一看就知道犯人是波多野祥吾。就某种意思来说,我希望波多野芳惠能接受这般残酷事实,明白她哥哥真的是犯人,接受已故亲人的另一面,心情平静地离开这里。
    就在我思忖该如何开口安慰时,波多野芳惠缓缓翻阅我递给她的记事本。我忘了从钉着钉书针的第二页开始,之后都是不能给外部人士看的资料,一时大意的我实在不好意思出声吓阻。就在我伸出右手,礼貌地请她还给我时,她已经开始翻看六个人的报名表。
    “那个……”
    “不好意思,这是公司内部机密文件,请还给我……”
    “我的意思是……”
    波多野芳惠再次看向那张表格,说:
    “不觉得不可能吗?”
    “不可能?”
    “不可能一天之内拍三张照片吧。应该说也不是绝对不可能,但这样的距离就这么一点时间的话,不太可能办得到。”
    我接过记事本和报名表,又看了一遍。
    “应该可以吧。一桥大学在国立,庆应大学在三田,矢代在锦系町,三个地点连起来刚好是个小三角形。”
    “这个叫九贺的就读综合政策学系。”
    “那又如何?”
    “校区在神奈川县啊。”
    我诧异地一时说不出话来。
    “庆应的湘南藤泽校区,我高中时的好友就是读那里,绝对错不了。”
    有种难解的拼图终于对上第一片的心情。
    我没去过庆应的三田校区,倒是搭计程车经过几次,每次都会怔怔眺望庆应的校舍,便有了先入为主的观念。我拿起放在饭厅桌上的平板,用地图应用程序查了一下,发现下午两点从一桥的国立校区出发前往庆应的神奈川校区,无论是搭电车还是公车都得花上二小时,但这还不是主要问题点。犯人下午两点在国立,四点赶到神奈川校区偷拍九贺的话,时间虽然吃紧,但还算可行;问题是绝对不可能只花一小时就从神奈川赶到锦系町。用程序试算,搭公车与电车起码也得花上一小时又四十分钟。就算开车行驶高速公路,也要一个半钟头,所以根本不可能办得到。
    要是按照他们提出的行程,一次根本拍不了三张照片。
    显然有人说谎。
    这就怪了。我已经多次检视拍照时间点是否有误,莫非我的前提根本是错的?之所以没有深入细想,是因为无法理解堂堂谎称行程的意义与好处。宣告假行程因而得利的并非宣告者,而是拥有不在场证明的犯人,因为宣告者被偷拍的照片就是最佳的不在场证明。
    之所以撒谎的理由只有一个,那就是包庇犯人。
    “……难不成有共犯?”
    波多野芳惠的这句话让我起鸡皮疙瘩。
    也就是说,九贺苍太、矢代翼、森久保公彦,三个人可能私下共谋啰?他们事先掌握到波多野祥吾二十日那天没有任何行程,然后套好将他塑造成犯人的证词。这个光想像就令人作呕的假设不会是真的,不是我一厢情愿,而是就逻辑上来说不可能。
    假设他们事先共谋说谎,应该能更巧妙地掌握会议流程。既然目的是拿到内定资格……当然,至于推举谁就不清楚了。那就应该采取更直接的手段,何必这么麻烦,直接投票给同一个人就行了。毕竟六分之三,一半选票都在他们手上,完全可以采取更和平、更有效率的方式进行。还是,犯人确实只有一个?
    那么,他们三个人为何要谎称行程?
    我忽然想起矢代翼说过的话。
    “……被威胁了吗?”
    “威胁?”
    “被犯人威胁。”
    我拔掉连着电视的传输线,将笔电挪至手边,点开录音档资料夹,找到名为“yashiro_20190524”的档案。五人的访谈都在当事人同意下,用手机进行录音。我一边回想,一边仔细搜寻那个关键点,与录音档搏斗了约三分钟后,终于找到我想听到的那句证词。
    ——我在会议上被“犯人”威胁,坦然撒谎。嗯?是啊,我记得是这样,难道是我记错了?我记得被要胁说要是不想让照片传到其他公司,就要照着说,可要好好想想,别错过这机会哦。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是我的幻觉?已经记不太清楚了。毕竟连你们的名字都忘了。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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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奋斗
    2023-2-6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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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16 09:47:55 | 显示全部楼层
    照理说,没人会帮助犯人,大家一起合作找出犯人才是最有效率、最符合逻辑的方式。不过,要是被犯人握住把柄的话,可就另当别论。弱点就是信封里的内容,犯人只须威胁要将这东西送到其他面试公司即可,等同掌握他们的命运。
    明白缘由之后,接着浮现的疑问是犯人如何威胁呢?当然不可能当面指示,也不可能在会议中传讯息指使,毕竟确认不在场证明之前,没人碰手机。有什么方法能在不暴露自己是犯人的前提下,威胁当事人谎称行程呢?
    为了找出答案的我再次打开影片。
    “……原来如此。”瞬间想通了。
    答案真是再简单不过了。
    我确认着九贺苍太最初打开信封时的情况,可惜拍得不是很清楚,虽然感觉颇可疑,但没拍到决定性的一刻。难不成是我推敲错误?幸好这般不安在森久保公彦打开信封时,瞬间烟消云散。
    “这个很可疑吧?”
    “……真的吔。”
    波多野芳惠凑近看着画面,十分认同地颔首。
    “从信封里抽出两张纸。”
    森久保公彦为了陷害九贺苍太,打开信封,抽出里面的纸放在桌上。就在大家的焦点都集中在那张纸的时候,森久保察觉信封里好像还有东西,偷瞄了一眼,虽然这动作不明显,不仔细看还看不出来,但他确实瞄了眼信封,抽出第二张纸,这张纸很小,和信用卡差不多大。
    以两倍速播放一段时间后,发现森久保趁其他人不注意时,频频偷看纸片,待矢代翼夸称犯人应该只有一个人的时候,他慌忙将纸片揉成一团,虽然透过影片判读不出纸上写些什么,但内容不难想像。
    “你的照片公布后,要谎称是四月二十日下午两点左右发生的事,如果不照做,就把这张照片寄给其他你正在应试的公司。”
    矢代翼手上是告发波多野祥吾的信封,会议快结束时才打开。从影片中可以确认她一样也是偷偷地抽出第二张纸,而且可能是察觉会议时间所剩无几,于是她无视会议进行的内容,赶紧主动提起自己被偷拍的时间点。明明她的照片已经公开一段时间,却刻意地再次提起,这行为怎么想都很唐突,现在总算解开这个令人疑惑的谜了。
    九贺苍太、森久保公彦、矢代翼在犯人的威胁下,谎称行程。照这样推论下去,应该正逐渐迎向事件的真相——无奈如此乐观想法仅仅持续几秒,因为我立刻意识到自己不知下一步该如何着手。在无法断言谁是犯人,谁不是犯人的情况下,袴田亮是犯人的推论可说是最简单易懂,但就逻辑来说,也不能排除另外三位佯装成受害人,在信封里藏了第二张纸的可能性。那么,之所以要谎称行程的事实只有一个。
    那就是,波多野祥吾确实是无辜的。
    我不晓得波多野芳惠是否领悟到什么,但光是这样的事实就令我备受冲击。波多野祥吾留下的讯息是真的,既然他不是犯人,那么“那个信封”里装的就是对于我的告发。
    我逃进厨房,从冰箱拿出茉莉花茶勐灌,试图压抑自己的激动情绪。
    我拿着杯子,抬头瞧了一眼时钟,发现指针即将指向明天;虽然要求看完影片的是她没错,但之后的推敲是由我主导。我赶紧询问是否还有末班车可搭,她笑着说还有,但确实是我的疏忽,没注意到都这么晚了。
    就在我心怀歉意时,波多野芳惠一边收拾茶几上的纸盘,一边说:
    “时间不早了,我也该走了。谢谢你邀我来,还让我待这么久,真的很不好意思。”
    “你太客气了。我来收拾就行了,反正只是扔进垃圾桶。”
    “没关系,顺手收拾而已。”
    她收拾好后,走到玄关时,再次向我道谢。
    “虽然心里还是有些遗憾,但今天能看到影片,真是太好了。”
    “那就好。”
    “你对我这么亲切……真的不知道该怎么道谢。嶌小姐,你人这么好,为什么哥哥会误以为你是犯人呢?”
    我不知如何回应。
    “对了,可以冒昧请教一件事吗?纯粹是出于好奇。”
    “什么事?”
    “你觉得我哥拿走的信封,也就是对你的告发内容会是什么呢?”
    我一时语塞,挤不出半点笑容,当场怔住。
    意识到自己不该这么问的波多野芳惠赶紧道歉,随即步出大门。站在门后的我确定她步出门厅后,像要忘了那个提问似地慎重锁上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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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奋斗
    2023-2-6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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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16 09:48:22 | 显示全部楼层
    钻进被窝的我知道自己睡不着,脑子异常清醒。
    我拿着一杯茉莉花茶和笔电,来到庭院。简单擦拭庭院桌椅上的露水,静静地坐下。刚搬进来时,喜欢到每天都会使用的这个空间,如今却显得多余。一吹风就会尘土飞扬,不时从墙外传来行人喧闹声,舒适的季节又比我想像中来得短。即便如此,像这样偶尔来到庭院,也算是对于在家具展上花了两个小时才挑到的桌椅,一种赎罪心态吧。当然,有时也会迎来舒爽夜风。
    我插上USB,点开压缩档,光标在夜里显得分外刺眼的荧幕上一闪一闪的。
    ——密码是犯人喜爱的东西【限制输入次数:剩下2/3次】
    我注视着画面,啜着茉莉花茶。只剩两次机会,不敢随便尝试的恐惧感让剩余次数始终停留在2/3。我把想到的单字都记下来,却还是没有十足把握。
    当我走在看不见出口的迷宫时,忽然想起波多野芳惠那句话:
    “为什么哥哥会误以为你是犯人呢?”
    对哦。森久保公彦也认为我是犯人,理由是我利用波多野祥吾对我的爱意,这个奇怪的论断。波多野祥吾又是如何呢?他真的喜欢我,而且表现得很明显,所以直觉自己的感情被利用了吗?还是瞬间察觉到我有着可怕的魅惑魔性呢?
    心底涌起一股无从宣泄的情感,真是遗憾啊。虽然不晓得到底在遗憾什么,就是觉得遗憾。心绪纷乱的我试着上网搜寻“波多野祥吾”,倒也不是期待什么,只是想打发时间罢了。输入名字后,才勐然想到这名字在全日本恐怕有一两千人,却又楞楞地想着说不定能找到什么关于他的情报。果然如我所想,找到应该是关于他的网页。
    ——【散步社团:步步】毕业生介绍
    是个即使初次造访,也给人十足怀旧感的网站。十年前就已经濒临灭绝,只学过基本HTML就架设网站的外行感,格外惹人怜爱。让人感受到年岁增长的不单是照片,还有网站上各种情报,都残留着时代变迁带来的数码化臭老感。
    “毕业生NO.065波多野祥吾:二○一二年毕业,佯装好青年的腹黑大魔王。”
    我看着这个应该是社团伙伴写的,和他给人的印象完全不符的标题,不由得叹气。网站上还放了几张他的搞笑照片,自我介绍一栏写着“感动感谢,步步到永远”,这种外人看了不知如何评价的句子。照片上的他和我印象中的模样一致,应该是大四时拍的吧,但脸上表情比我认识的他来得柔和。原来如此,如果是这样的他,确实会窝在家打一整天游戏、睡觉。
    我点开网页上方名为“回忆”的链接,跳出二○○六年到二○一五年的选项。我试着点选二○一一年,出现大量照片,按照“迎新联谊”、“五月驹込~巢鸭”、“七月日暮里~千駄木”、“夏季集训遍路”等活动分门别类。从照片上来看,他们定期会举行路程比较长的散步活动,算是满活跃的社团,也看到波多野祥吾参与活动的模样。想说分享他的回忆也分享得差不多了,正准备关掉网站时,我突然想起对他的告发是未成年饮酒,这网站会不会就是情报来源呢?
    我点开应该是他入学的那一年,二○○八年,果然在“迎新联谊”找到波多野祥吾喝酒的照片。那时还是大一新生的他坐在蓝色塑胶埝上,开心喝酒,神经实在很大条。虽然不太可能有人闲到来逛这种个人网站,举发别人未成年饮酒,但他也实在太没警戒心了。果然是神经很粗的大学生。我不禁苦笑,正要关掉网站时,突然有种违和感。
    我凑近荧幕,仔细端详波多野祥吾喝酒的照片。
    真的是这张照片吗?
    总觉得有种见到赝品似的违和感。照片是波多野祥吾坐在塑胶埝上没错,但那时的照片有这么清晰吗?印象中好像有点模煳,而且这张照片里的他喝的是思美洛,记得那时在会议室公开的照片不是思美洛。
    我再次点开影片确认,果然没记错,照片不一样。因为波多野祥吾穿着一样的衣服,自然以为是同一天拍的照片,其实构图有着微妙差异,而且他手里拿的是麒麟拉格啤酒,不是思美洛。我又回到散步社团网站寻找,还是没找到麒麟拉格啤酒的照片。满腹狐疑地滑着鼠标磙轮时,瞧见最下面有一栏“未使用照片”,点进去一看,里头的照片更多;虽然挑选照片的人称不上专业等级,但确实有些水准,这区的照片品质明显比较差,除了手震、失焦等瑕疵之外,还有很多不晓得在拍什么的照片。
    我在这些大量的瑕疵照片中,找到波多野祥吾喝麒麟拉格啤酒的照片。
    犯人果然是从这里抓照片。
    我享受小小成就感的同时,却也想知道为何有种违和感。
    波多野祥吾,影像却颇模煳,一旁的树还比较清晰。以拍摄的年代背景来看,应该是用数码相机拍的,但拍摄角度有点歪,勉强从罐子上的图案看得出来是麒麟拉格啤酒,真的拍得很不清楚。
    相较于此,思美洛的照片都是放在正规的“回忆”一栏,品质确实比麒麟拉格啤酒的照片优秀多了。不但波多野祥吾的模样十分清晰,就连思美洛的瓶身标签都拍得很清楚,拍照角度也没歪斜。
    如果我是犯人,实在找不到不用这张照片的理由,而且怎么想也不可能是碰巧没找到。毕竟要找到麒麟拉格啤酒的照片,必须先点开“回忆”一栏,再点进“二○○八年”的“未使用照片”,但依照未使用照片的排放顺序来看,肯定会先看到思美洛的照片;也就是说,犯人不是没找到思美洛的照片,而是主动选了麒麟拉格啤酒的照片。
    怎么想都觉得很怪。两张照片除了拍摄品质有差之外,另一个相异点,就是手里拿的酒类不同。
    那么,也就是说……
    刹时,脑子里迸出三个小火花。
    试图让脑子冷静下来的我喝了口茉莉花茶,情绪亢奋得连瓶盖都盖不好,确信自己的推测是对的。虽说是小到微不足道的事实,却一次解开了两个疑惑。
    为什么波多野祥吾误认我是犯人?
    还有,真正的犯人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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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2-6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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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17 10:46:53 | 显示全部楼层
    2
     
     
     
    我必须好好思考如何与犯人交手。
    虽说我对自己的推测有信心,但毕竟只是推测,要是直接戳破犯人的假面具,就怕对方否认到底,反而对我不利。况且我手上没有像是监视器影像、GPS之类的有力证据,所以连着犯人的那条线是一拉就会轻易断掉的玻璃线。
    还真是可笑,现在的我只能期待犯人自白,巧妙引诱他落入陷阱,说出实情。要是有任何可以否认的退路,就永远无法迫使他老实招了。而这起信封事件也就没有真相大白的一天。
    左思右想后,我决定从除了犯人以外,其他参与最终选拔考试的成员口中再次套出某句证词。为了不让犯人有任何脱身的缝隙,必须澈底堵住壕沟。
    我联络先前磋商过好几次关于“Spira Pay”引进事宜的医院,接着打电话给九贺苍太。因为他有给我名片,所以知道他的工作用手机号码。
    “那起信封事件的犯人好像不是波多野祥吾。”
    九贺苍太听到我这句话,颇惊讶似地沉默半晌,说:
    “……真的吗?那是谁?”
    我瞬间犹豫了一下是否该说出名字,结果还是决定告知。
    “犯人是袴田。”
    九贺苍太思忖片刻后,回道:“哦……那个打棒球的。”
    “是的。我还有几件事想确认,方便见面吗?一小时就行了。”
    “刚好有点忙,这个嘛……是有点不太方便啦。不过要是下午一点来我们公司一趟的话,我应该能抽空一小时吧。我今天刚好在总公司。”
    我边确认荧幕上显示的行程表,确定调整一下工作量,应该能空出一小时,只是势必得加班了。
    约定的时间迫近,我赶紧搭计程车前往六本木的办公大楼区。快到约定时间时,接到九贺的来电,改约在咖啡厅碰面。
    “就在我们公司旁边那栋大楼的一楼,你先进去等我。”

    我来到咖啡厅,点了一杯招牌咖啡。店外设有露天座,想说坐那里的话,他比较容易找到我,果然九贺一眼就看到我。
    “抱歉,突然换地方。因为我们公司在二十八楼,不好意思让你还要上去。我先去点个喝的。”
    他走进店里后,从大楼那边走来一群黑色团体。从头到脚一身黑的他们不是什么变装团体,而是求职生。从他们稍微舒缓的表情看来,应该是最终选拔考试结束了吧。男女六人保持着微妙距离并肩走着,来到离我有一小段距离的露天座位。
    “又到了求职季啰,”九贺苍太一手拿着冰咖啡回来,“我们那时代也已经是过去式啰。那时和现在,哪个比较好呢?”
    是啊,哪个比较好呢?其实只要敷衍回这么一句就行了,但我实在没心情闲聊。可能是察觉到我有点紧张吧,他一脸严肃地落坐后,很快切入正题。
    “你说波多野不是犯人?”
    我点头,简单说明这几天发生的事。波多野去世后,从他的遗物里发现一篇控诉我——嶌衣织才是真犯人的短文;但我不是犯人,所以开始寻找八年前的真相,访谈了包括鸿上在内的五个人,终于在前几天锁定真正的犯人,但为了让犯人自白,必须要有除了犯人以外,另外三位参与最终选拔考试成员的证词。
    “所以需要我的证词,是吧?”
    “你先看一下这个。”
    我从包包取出文件夹,放在他面前。趁他确认文件内容时,我再次伸手探向包包,抓起记事本,瞄了一眼包底后,放回记事本,转而抓起保特瓶,确认一眼包底后,又放回保特瓶。难不成会功亏一篑吗?搞不好会失败。我努力掩饰自己的不安,一边祈祷,再次抓起记事本时——
    “这不对吧?”
    我听到九贺苍太的声音,赶紧抬起头。
    “什么不对?”
    “这个。”
    九贺苍太指着波多野祥吾在迎新联谊赏花时的照片。
    “虽然很像,但这不是那天信封里的照片。”
    还一脸纯真地补了一句:
    “而且他拿的不是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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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2-6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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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17 10:47:17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端起咖啡想啜一口,手却使不上力。因为杯子不够倾斜,结果半口都没喝到就放回原位。
    我必须好好吟味他说的这句话。
    思索了几十秒后,我确信没问题。
    放心,他会老实招的。
    九贺苍太应该会好好坦白自己的罪过。
    “九贺,你说你对酒没兴趣,对吧?但这可是一般人都知道的东西呢!”
    “什么意思?”
    “这是酒,叫思美洛的酒。”
    九贺苍太似乎还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以为我只是单纯嘲笑他的无知,就像他不晓得发泡酒和啤酒不一样。只见他难为情似地苦笑:
    “是哦,这么有名啊?”
    “是啊。至少袴田、矢代和森久保都知道。”
    他一听到这三个名字,脸上瞬间抹上一点阴郁。只见他的态度越来越警戒,只是还不太清楚我此行的目的。
    “你已经分别见过他们?”
    “嗯,”我颔首,“你是最后一个。”
    “所以……这是什么意思?”
    “我说怀疑袴田是骗人的,我认为你才是真正的犯人。”
    “原来如此,我被骗了。”
    “是的,就像那天的你。”
    我紧张得有如雕刻时,准备下第一刀的心情,毕竟每一刀下去都无法回复,不可能再回到原先的氛围、状态、对话。一旦踏出第一步,就必须毫不畏怯地前行。总之,不能在此退缩,我一脸严肃地盯着他。
    “如果想听我怀疑你的理由,我可以详细说明。但不希望你再装傻了,请你坦然面对八年前那件事,坦白一切。”
    九贺苍太露出一抹自嘲的笑,思索什么似地双手交臂。看起来像要坦白一切,也像在找借口替自己辩驳。已经点燃火种,引爆完成,再来就是等着看失衡的大型建筑物究竟向右还是向左倾倒。我祈求似地等着他开口。
    其实推理非常简单。

    细想犯人之所以特地从“未使用照片”一栏里挑选品质差的照片,只有一种可能性;之所以选择麒麟拉格啤酒,而不是思美洛的理由,就是犯人不知道思美洛是酒。
    小组会议那天,波多野祥吾看到照片的瞬间肯定就明白了。这是从自己参加的社团网页挖出来的照片,但他同时也很疑惑,为什么要从未使用照片里挑选?那时和我进行了相同推理的波多野祥吾却得出错误的结论。
    求职活动过程中,只有我表明不会喝酒。犯人是个不懂酒的人,所以犯人就是嶌衣织,这是他的判断吧。
    ——虽然清楚知道犯人是谁,但事到如今,也不打算追究了。
    已解开一个谜。虽然被冤枉的感觉不好受,但我能理解他的推断,如果可以的话,真希望能向他解释,可惜没有任何能与亡者交流的方法。
    不会喝酒的人,只有嶌衣织,就连当时的我也是这么认为;但其实不然,还有一个人也是滴酒不沾,所以单凭不会喝酒一事就断定犯人,未免稍嫌草率。
    就算是平素不喝酒的人,看到思美洛的瓶子也会意识到是酒类饮品。就像即使不感兴趣,大部分人也能区别小型车与一般房车的不同,也多少知道电吉他与贝斯不一样。但如果是连啤酒和发泡酒都分不清的人呢?我的猜测成了确信。他掉进我努力设下的小陷阱,无意间迸出的一句话验证了所有假设。
    ——他拿的不是酒。
    我手上的牌,仅此一张。
    明白犯人是谁后,我又重看影片,注意到好几个点。
    好比突然出现在会议室的那个神秘信封。照理说,谨慎的九贺苍太应该会打内线电话,通知人事部处理,他却比谁都先迳自拆封。
    为什么这么做呢?因为要按照他设定的正确顺序打开信封。
    “另外,九贺苍太的照片在森久保公彦的信封里。”这句讯息煽动森久保公彦为了自身利益想打开信封。已经被告发的袴田亮也会因为没什么好失去的,而想打开信封,被告发的矢代当然也会想反击。待三四张告发照片陆续公开,被害者成为多数派时,赞成打开所有信封的意见就会占上风,会议也就被迫绕着信封打转。
    但要是打开的顺序不一样,可就不是这么回事了。假设最初打开的是波多野祥吾的未成年饮酒照片,众人恐怕就是一笑置之吧。波多野祥吾也不会遭受什么冲击,大家也就会倾向处理掉这种无聊的爆料信封,所以九贺苍太精确计算如何分发、活用信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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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2-6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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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17 10:47:48 | 显示全部楼层
    再者,森久保公彦和矢代翼的信封里都有威胁他们谎称行程的第二张纸,九贺却没有任何发现第二张纸的动作,也只有他不是受谁的指示而开始推论拍照的时间点。还有,最早发现照片右上方的噪声图案,以及左下方的黑点也是九贺苍太,促使大家讨论偷拍的时间点也是他。
    之所以一直诱导会议朝向对自己有利的方向进行,却没被怀疑是犯人的理由很简单,一是因为对于我们来说,他从那场会议开始之前就已经是不可动摇的领导角色,二是因为告发他的照片大大影响他的评价,所以大家都认为他不可能拿到内定资格。
    九贺苍太这么做,一点好处也没有。
    不管怎么样,经过事后各种验证,怎么想犯人就是九贺苍太。然而,种种验证还是不出“我认为”这三个字,唯一决定性的根据依然只有他那句不小心露馅的话。我对于袴田亮、矢代翼、森久保公彦,也设了同样的陷阱,他们都认出那是思美洛,当然也知道那是酒。虽然这是不争的事实,却也是不够强而有力的证据。
    无奈证据只有这么一个。
    九贺苍太沉默了好长一段时间后,终于松开交臂的双手,轻快地拿起冰咖啡,用吸管啜了一小口,满面笑容地摊了摊手。露出开朗表情的他最先迸出的一句话就是:
    “那又如何?”
    我耐着性子,等他继续说下去。
    “该怎么说才好呢?好难哦。”
    他又喝了一口冰咖啡,望向远处。想说他可能是工作累了,想让眼睛休息一下吧。循着他的视线望去,看到方才那群求职生。他们应该是大四生吧,一群男女明明坐在咖啡厅,却没有大声嬉闹,也没有聊得很起劲,像是扮演着各自的角色,一直用不自然的恭谨口气交谈。
    “我知道嶌这么做的目的。”
    他在等我肯定或是否定的回应。我像是被掐住喉咙般,一时慌了。就在我为了掩饰慌乱心绪,整理被风吹乱的浏海时——
    “事到如今,你不会是想向在天国的波多野道歉吧?”
    沉住气。
    我安抚自己,慎重思索这句话的意思,他无疑是在自白。我松了一口气,看来已经顺利通过第一关;但现在开始才要破解真正的疑问,以及此行的真正目的。我轻咳一声,双手握住咖啡杯。

    “九贺,你为什么这么做?明明拿不到内定呀!”
    “所以我才说很难说明啊。”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根本不在乎拿不拿得到内定。”
    “那……你的目的只是想羞辱波多野吗?”
    “别这么说,不是这样。该怎么说呢?当时太年轻了。所以真的很难解释……不过硬要解释的话,就是很不爽吧。没错,就是这样。”
    只见他有如挣脱枷锁,爽朗神情中带着些许羞怯。
    “我之前不是说过吗?求职期是混乱期。现在的我就算会那么想,也不会付诸行动吧。但那时不一样,回过神来就已经行动了。现在想想,那时的轻率真不值得称赞。如果能穿越时光回到那时,我会劝自己放弃那么做。但是,我不否定当时的愤怒与‘愤恨’。求职是几年前的事了……八年还是九年前?我到现在还是认为那时萌生的‘愤恨’并没有错,只是怒火越烧越旺,一时控制不住。”
    “到底什么事让你那么愤恨?”
    “所有啊!所有的事。我说过,我和当时很要好的朋友一起报考Spiralinks,结果他在第二轮就被刷掉了。”
    九贺苍太这么说时,突然竖起右手的食指。我以为这是他说话时的习惯动作,但似乎不是,只见他的右手食指微微上下动着,原来是指他身后的超高层大楼。
    “我现在的公司在那栋大楼的二十八楼,今年是创立第四年,员工超过二百三十人,虽然还没上市,但也达到上柜目标了,去年业绩也突破三百五十亿。公司创立人是川岛和哉,对这名字没印象也无所谓,总之他真的是个很厉害的家伙,从大学时代就崭露头角。我们在同一个研究小组。不管是发表研究报告,还是引导出结论的过程、思考逻辑,不管做什么都很厉害,简直是个跟怪物没两样的男人。明明是文科男,什么应用程序设计、简单的程序设计都难不倒他,根本就是十项全能啊。我从来不会想和他比较,因为越比只是显得自己越逊。
    “当他问我要不要一起创业时,我真的好高兴。男人啊,就是成天想着自己比别人优秀还是逊的愚蠢生物,总会抱着不想输给别人的竞争心态,所以同窗也有可能是竞争对手。唯独他例外,虽然我们是同学,他却是我永远的憧憬,也是我最尊敬的人。”
    不懂他在说什么的我一脸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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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2-6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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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17 10:48:26 | 显示全部楼层
    “还没听懂吗?”
    九贺苍太开心地笑了。点了两次头之后,喝了口咖啡,双肘撑在桌上。
    “第二轮面试被刷掉的朋友就是他。”
    我反射性回避他的视线,不知道目光要落在何处的我先是看向左边,又瞄向右边,然后无意识地摸摸鼻子。
    “你可能不相信我说的吧,”九贺苍太深叹一口气后说,“就某种意思来说,这就是一切的开端。”
    传来好大一声“欸”的感叹声,当然不是在附和九贺苍太,而是那群求职生突然拉高分贝。听不清楚他们说些什么,只见男生不知在雄辩滔滔什么,女生则是假笑地夸张颔首。
    我像要逃避什么似地喝了口咖啡。
    “更令人难以置信的是川岛落选,我却不断晋级。原来我比川岛优秀啊!我可没有因此自我陶醉,因为川岛真的很优秀,我们都觉得他很像贾伯斯。也许你会觉得就算能力再强,要是人格有缺陷也不怎么样,但我敢断言,他是个非常有魅力的人。不说川岛的事了。总之,当时这件事让我萌生一个很大的疑问:‘企业真的有选到优秀人才吗?’其实说穿了,最根本的问题就是:‘求职活动真的有发挥效用吗?’”
    九贺苍太一口气喝光剩下的咖啡。
    “我不知不觉地晋级到刷掉川岛的Spiralinks面试最后一关。光是这件事就足以证明求职活动根本没有发挥效用。不过,我承认那时身处求职混乱期的自己以偏概全,应该更冷静、慎重地了解之后再断定吧。
    “参加最终选拔考试的成员聚集在涩谷总公司的那天,每个人看起来的确很优秀,实际交谈后,感觉也不差。但就我个人看来,没有一个比得上被刷掉的川岛。碰巧那天我和高中同学聚会,话题自然会绕着求职活动的事打转。我说自己已经晋级到Spiralinks的最后一关,正在和这样的成员一起为小组讨论做准备。结果有个高中好友脸色骤变地说:‘这家伙就是那个啊!专门搞直销诈骗的骗子。’
    “我惊讶的同时,也有种看好戏的心态,果然我们当中有人是人渣啊!不过啊,我马上意识到不只有搞诈骗的人渣,我不也是吗?就像那个打棒球的大个子——叫袴田是吧。就像他说的,我是个不负责任的混蛋,不折不扣的‘杀人犯’,于是心中的愤恨越来越烈,人事部居然刷掉那么优秀的人才,让两个人渣一路闯关到最后,加上那天聚会的‘醒酒瓶骚动’,更确立我的想法没错。”

    “……醒酒瓶骚动?”
    “嶌,你应该还记得吧。我们聚在一起开了几次会后,大家相约聚餐那次。细节已经不记得了。总之我那天有事,比较晚到。我还记得那间店不是学生爱去的便宜居酒屋,而是类似气氛还不错的西班牙酒吧。那时我们已经混得比较熟了,聚在一起多少喧闹也是理所当然,但我到的时候,目睹到的光景还是让我作呕。兴头来多喝几杯,醉了难免情绪亢奋,这我都能理解,但他们居然把醒酒瓶摆在不会喝酒的你面前,还夸口说今天一定要让你喝个够,这让同样不会喝酒的我真的很无言。怎么会做出如此幼稚、没品的行为,实在太低俗了。一身西装,装得一副优秀社会新鲜人模样,骨子里就是个愚蠢大学生,不是吗?”
    “……有这种事吗?”
    “忘不了啊!那种诡异光景。要是你真的不记得,肯定是因为被灌到什么都不记得吧。就是那么丑陋的一场聚会。总之,聚会结束后不久,收到最终选拔考试方法变更的通知。我再三看着那则通知,下定决心要教训他们。我要证明这六个人都是不值得留在最后一关,不折不扣的人渣……向谁证明?当然是向无能的‘人事部’还有这个‘社会’。
    “不是我夸张,我当时坚信人事部是整个公司菁英中的菁英,只有极少数人才能被分派到这部门。现在想想,根本就是个笑话,不觉得吗?他们在求职生面前摆出一副高高在上的态度,要是不这么做,怎么说服我们,是吧?可是进了公司后,我很惊讶人事部在公司的地位,根本没人觉得这部门有啥重要,算了……不想再说下去了。只要想到这群无能的人掌握着生杀大权,我的杀意就越来越强烈。明明不懂得识人,却摆出一副看透别人的傲慢态度,亏我当时还拼命揣摩他们的心思。就像我之前说的,还以为会有个像漫画里头那样创新、不可动摇的指标,一个不会出错,能够确保绝对正确的绝招。
    “但根本没有,怎么可能会有。我觉得这是个不得了的循环。学生为了进公司而撒谎,管人事的也不会明说公司不好的一面,满口谎言,吸引学生来应征。面试这档事根本不可能看透一个人,以致于有问题的学生也能顺利拿到内定资格。结果学生进来后,发现公司根本没当初想像的那么好,错愕不已;另一方面,学生的表现不如预期也让人事很错愕。今天、明天、今后,这样的循环不停持续下去。说谎、被骗,不断生出莫大的挫败感,这就是当前的社会体制啰。我真的很愤慨,所以才会做出‘那件事’。
    “我当然知道做那件事也无法改变这个社会,顶多让Spiralinks的人事惊讶他们挑选出来的最后面试者竟然是这种咖。但我还是必须做,因为当时的我是个厌恶社会体制的愤青。川岛被刷掉后,我对Spiralinks也不感兴趣,反正那时我已经拿到四间公司的内定了。于是我决定调查你们的背景,越查就迸出越多丑事,上网搜寻情报,唆使受骗者去学校堵森久保,在照片上加工噪声图和黑点,请人作证拍摄时间是波多野没有任何行程的那天,动了各种手脚。会议那天我之所以主张处理掉信封,没有利用信封扇风点火,是因为这样才能激化你们关注信封,揭发所有人的丑恶面……结果就是除了你和波多野之外,其他人都原形毕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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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2-6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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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17 10:48:58 | 显示全部楼层
    “总之,我当时真的很蠢,现在想想,真不懂自己到底在干么。但当时的我可不这么想,一心觉得自己是正义的化身,只想控诉这个漏洞百出又愚蠢的社会体制。对于当时脑子混乱,身为求职生的我来说,这才叫‘公平’……好了,换你说了。嶌,你觉得呢?”
    始终沉默不语的我只觉得呼吸困难,静静地用手帕擦拭脖子上的汗。我想若无其事地回应,却发现喉咙微微发颤。想说喝口咖啡掩饰紧张,但杯子早已空了,一时慌得很难堪。
    “……什么意思?”
    “你不是去见了久违的那些人吗?那些参与最后一关的人。”
    “那又如何?”
    “印象有变吗?”九贺苍太露出演员般帅气的笑容,这么问,“都过了八年,你还觉得他们很厉害、很优秀吗?我是觉得不太可能啦!因为包括我在内的六个人都是人渣。为了让波多野背黑锅,我放进信封的是赏花的照片,但我确实有挖到他的黑历史就是了。放心,我们六个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当然——”
    他停顿一下,面露爽朗笑容说了句:
    “也包括你啰。”
    我必须说些什么才行。
    无奈喉咙就像塞了颗塑胶球似地,发不出声音。明明有想说的话、该说的话,却吐不出半个字。我嚥了好几次口水,张开嘴,却只能深吸一口气,就这样反复这动作。不行,不能再这样下去。我下定决心,狠狠地瞅着他。
    “我的——”我小心翼翼地开口,不让话吞回肚子里,“我的信封——”
    “真是吓一跳呢!”九贺苍太打断我的话,他仔细打量盛着冰咖啡的杯子,“想不到你是会做那种事的人,自己应该心里有数吧。”
    “信封内容……”
    “当然不是空的啰。我是不知道波多野为什么说是空的,就走掉了。我保证信封里头绝对有东西,也还记得是什么样的内容,我家还有备份照片呢!要是当时曝光了,不晓得会怎样……你的内定资格大概就飞了吧。那么,又是谁会拿到内定资格呢?”
    “还给我。”
    九贺苍太把杯子放回桌上,一脸诧异,像是听到不曾听过的语言般瞅着我。
    “要是有备份的话,请还给我。如果不行的话,至少告诉我,波多野带走的信封里头到底装了什么。”
    九贺听到我这番话,微笑回道:
    “你的目的果然是这个啊。”
    我毫不退缩地瞅着他。
    但他像是突然失去记忆,忘了我的存在似地,一直做着无意义的各种举动。不是擦掉杯子上的水滴,就是双手拉扯装吸管的纸袋,再不然就是闭目养神,伸手按着眉间;抑或是抠掉手指上的脏东西,叹口气,瞄一眼手表。就在我着急地再次开口时——
    “还用问吗?当然不可能。”
    顿觉视野扭曲,一颗心渐渐萎缩,意识逐渐远去的我,用仅剩的力气让自己不至于从椅子上滑落。
    九贺苍太抓着杯子,站起来。
    “嶌,你之所以能拿到内定,可是讬我的福呢!在那场互揭疮疤的小组讨论,你可是唯一全身而退的人呢!多亏那封信,才能拿到内定资格,所以就原谅我干的蠢事吧。毕竟让你背负这个业才是真正的‘公平’,不是吗?”
    他朝垃圾桶走去,因为脚步过于轻盈,还以为他扔掉杯子后会再走回来,没想到九贺就这样走向办公大楼。起码也该打声招呼吧。坐在离他十公尺远的我有此莫名期待,但他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有种一切划下句点的感觉。
    我必须追上去,叫住他才行。明知如此,我却没有体力,也没有心力从他那里夺回信封内容。懊恼与痛苦以残酷的高温烧炙我的心,只能一动也不动地怔在原地。
    “我对自己的洞察力很有信心,也擅长自我分析。”
    传来像是透过麦克风发出的鲜明女声。想都不用想,声音的主人就是坐在隔壁的求职生。一身套装的女学生脸上有颗远看也很清楚的泪痣,挺直的背嵴,毫不掩饰满腔自信地雄辩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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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2-6 16: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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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2-17 10:49:20 | 显示全部楼层
    “无论是自己还是公司,只要打开心房,好好看着周遭一切,就一定能掌握什么。其实管人事的人也没那么坏心眼,求职真的没那么恐怖,也没那么辛苦。”
    我默默瞅着她的眼睛,还有那颗泪痣。
    ❖
    我几乎没有任何回公司后的记忆,反正没人关心,也没人斥责,虽然有点在意迟归的说词是否顺利过关,总之一切的记忆都很模煳,也无所谓了。浑沌意识稍稍清醒时,已经晚上十一点了,虽然还有末班车可搭,但我没信心能走到车站,所以决定坐计程车返家。不知为何,总觉得自己像个旁观者般思索这些事。
    突然,我有股必须马上联络波多野芳惠的使命感,遂掏出手机。当我意识到这个时间点不适合打电话时,已经接通了。我赶紧为自己的失礼道歉,她一点也不介意。
    “没关系的,我都很晚睡,”她回道,“已经知道密码,打开那个档案了吗?”
    “那个嘛……还没有。”
    我告诉她,真正的犯人是九贺苍太。仔细想想,对于波多野芳惠来说,犯人只要不是她哥哥或是我就行了。是谁都无所谓,所以我根本没必要打这通电话。
    果然她只是随口回应:“原来是那个帅哥啊。”让我开始对自己这通深夜急电,深感歉意。
    她似乎察觉到我的心思,说了句:
    “太好了。找到犯人了。”
    “……是啊。太好了。想说跟你说一声,不好意思,那么晚还叨扰。”
    “没拿回信封内容吗?”
    “……咦?”
    “听声音感觉你有点消沉。”
    顿时有种被识破的不寻常紧张感。就在我不晓得如何回应时,波多野芳惠安慰似地说:
    “嶌小姐,你很在意吧。因为知道信封内容是什么,所以怎么样都想拿回来,不然怎么会那么积极调查好几年前的事。信封里到底装了什么?即使过了那么多年,还是急着想拿回来,是对你非常不利的事吗?过往的污点对现在的你来说……”
    “我不知道。”

    不知是没听懂,还是没听清楚。波多野芳惠“咦”了一声后,便沉默不语。
    “我不是因为知道内容而害怕,而是完全一头雾水才害怕,真的很害怕。”
    我一直认真地活着。
    从小到大,被夸奖的次数远超过被斥责的次数。考进顶尖高中,上了一流大学,进入知名企业工作;虽然最终选拔考试遇到意料之外的骚动,但我还是顺利进了大公司,努力工作,力求表现。我应该是个好人,也期许自己是个好人,相信自己是个好人。
    但是,有人可不这么认为。
    倘若波多野祥吾拿走的信封不是空的……我不止一次想像这个可能性。要是信封里装着对我的告发,那会是什么?我不断思索,甚至因此彻夜难眠。我到底做了什么会被告发的事?每次我都拼命安慰自己没事,不要担心。既然犯人波多野祥吾说信封是空的,那就是空的,嶌衣织没有做过任何坏事,但现在显然不容许我如此妄想了。
    当时还是个求职生的我,打从心底信赖、尊敬留到最后一关的那些人。果然能够一路闯关到最终选拔考试的人就是不一样,大家都很优秀,亲切又体贴,我有幸成为这个小团体的一员。虽然这想法颇幼稚,但我深信他们是最棒的伙伴。所以当信封逐一揭开他们不为人知的一面,我的世界仿佛倒转般,深受冲击。
    小组讨论时,我哭着力劝大家不要打开信封,因为我不想再被谁背叛了。每当一封封信打开时,都让我痛得像是刀子划过皮肤。波多野祥吾坦承他是犯人时,我的心完全碎了。信任别人的脑回路因为过热完全烧断。
    历经两个半小时的小组讨论结束时,我的人生也起了剧变。不单是因为拿到Spiralinks的内定资格,离开会议室的我再也无法相信任何人,也不相信自己。
    每个人的内心都藏着“信封”,只是小心翼翼地不被识破。
    当然,我也不例外。
    “嶌小姐……?”
    我想起还在通话中,赶紧说声掩饰沉默的抱歉后挂断电话,计程车继续疾驶。闭上眼的我又开始胡思乱想,只好一直凝望窗外流逝的街景。
    ❖
    “嶌,方便谈一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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