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奋斗 3 天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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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96 天 [LV.6]常住居民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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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3-3-15 09:02: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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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所谓的白鹰医师,和她认识的白鹰医师根本不是同一个白鹰医师。简言之,那不过是凭她的机智,再以我为样本所创造出来……为取悦我而创造的一个架空人物。并借由让我相信这个架空人物和她的亲密度,试着提高她自己的信用,奠定她在社会的存在价值,她的白鹰医师只是一个骗术人偶。但是轻率的我却百分之一百二十盲目相信这个有如骗术人偶的白鹰医师存在……因为我深信那是与我同样爽朗、爱逗趣的人,以致轻率地就拜托她帮忙居中介绍。然而她那种不可思议的创作能力,此后竟就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编出一套令人惊讶的离奇剧。……那就是连白鹰医师本人您都不知道,有位自称是K大耳鼻科白鹰医师的人,在大白天竟光明正大打电话来。
那是在我开业后的第三个月……今年九月一日下午三点半左右,她放下通话中的电话冲到门诊室。
“医生、医生。白鹰医师来电话。”我正为大排长龙的病患看病,惊讶地回过头。
“什么?白鹰医师来电话……不知道有什么事呢?”
“哎哟。医生啊……上次不是要我介绍吗?所以我昨天打了电话……虽然我也说百忙之中……结果他现在就打电话来了……”
她好似向我抗议般可爱的眉头都皱在一起。说到这种演技,应该就是她独特的天分吧。坦白说,那实在太逼真了。她与那个她所创造出来的白鹰医师的亲密度,逼真到丝毫不容怀疑。
打电话来的男人……那个不是白鹰医师的白鹰医师,完全如她所说,从声音听起来是一个活泼又开朗的人。而且我几乎没能开口说话,对方一直滔滔不绝讲不停。
“呀。臼杵君吗?好久不久。一切都好吗?呀〜好久没联络,真是好久没联络了。工作如何?嗯嗯。从姬草那听说了。很好、很好。嗯嗯。姬草是一个优秀的护士吧?她在我这里,表现太出色以致于遭到护理长的嫉妒,弄了个莫须有的事情而把她赶走。内人非常疼爱她。呀〜她本人好像也很开心。上次还有昨天,共打了两次电话来。她说你那边很不错,是一个值得留下来工作的地方。对,她是这么说的。嗯嗯。内人听了也很高兴。不管怎么说她就是一个会被当成女儿疼爱的人啊。嗯嗯。为了当护士从青森跑出来,这种做法也许多少带些傻气。不过天生就是当护士的料。工作态度实在无可挑剔。我敢保证。好好善待她。哈哈哈。呀,好久不见,很想碰个面啊。怎么样?酒量还是跟以前一样好吧!嗯,好的、好的。……你知道东京有一个耳鼻科医师聚集的庚戌会吗?对。嗯嗯。在九州时听过。明治四十三年,也就是庚戌年时创办的会……嗯。对,什么?就是每个月聚会一次,不是在三号就是四号,大家聚在一起叙叙旧、发发牢骚、喝喝酒的聚会。是一个很有趣又令人愉快的聚会。下个月已经决定三号举办。地点在丸之内俱乐部……下午六点开始,你要不要来呢?会费到时候再说,花不了多少钱。嗯,一定要来啦。嗯嗯。哈哈哈。虽然还未见过尊夫人,也请代为问候……”
对方讲着讲着,时间也到了。我把话筒放好,她就站在我身旁,很可爱地歪着脑袋,闪着担心的眼神说道:
“啊呀。怎么就挂断了呢?我也有话要跟他说啊……不过,说了些什么呀……”
“嗯。吓一跳。实在是一个心直口快的医师啊。讲起话稍稍有些强势。”
“……是啊。不过真是一个有趣的人。”
她听完电话内容,看来像似安心了,很开心地又在走廊蹦蹦跳。
“白鹰医师真是一个爽朗的好人。待人又亲切……我好喜欢他……”她说了这类满是感激的话,虽说是喃喃自语……却不露痕迹地让我也听得到
然而,两天后的早上,我去上班没多久,她露出平常不曾有的不高兴脸色,手握一张揉得皱巴巴的便条纸,很奇怪地弯着身子站在我面前,嘟着可爱的下唇如此说道,“真是没办法。白鹰医师这个人啊,实在太热衷工作了。”
“怎么啦?为何独自不开心呢?”
“没有啦。就是昨晚的事啦。白鹰医师寄来这么一封快信。信的内容说今天下午要去探视一位姓平冢的病患,也许会晚回来。所以可能就无法参加庚戌会,要我向臼杵医师先打声招呼。真是拿白鹰医师没办法。光会拼命赚钱……
肯定是到那位平冢什么的银行家那里吧。他每次和朋友一起表演那笨拙的义太夫会[6]时,总要把白鹰医师叫过去。这就是排场啦,真是无聊透了……”
“哇哈哈。这不是什么坏事耶。假如那种健康又有钱的病患不多来几个,可就伤脑筋了。耳鼻科医生嘛……”
“可是好久不见,又和您约好要见面啊……”
“啊哟。只要有心要见面就肯定可以见到面的。”
“可是……”
她欲言又止地以一种埋怨的惨澹眼神,抬起头看着我……可是……当时我若是稍稍仔细观察一下,应该很容易就能看出她带着一股不寻常的不安。也能察觉出我所说的这一句“只要有心要见面就肯定可以见到面的”,带给她多么大的不安……又如何把她推落充满恐惧和威胁的十八层地狱……她苦心要以K大助教授白鹰医师的名声,来证实自己家境富裕的同时,并以此来提高自己作为一个护士是如何被重视……由于那个“谜团般的女人”的新闻报导,当时以一连串谎话来满足自我意识的她,本身已经遭受社会性破灭的威胁,只要我和真正的白鹰医师直接碰面,她自己才知道的那些令人惊讶、有如谜团般的过去,还有她拼死努力伪装的假象,不就会寸土不留地被粉碎吗?当她自己所构筑的那个虚构天堂之梦被打碎后,不就得再度被放逐于人生冰冷的道路上吗?对这种女性而言,幻灭是比宣告死刑更为恐怖的事,这是理解现代妇女……特别是少女心理的人很容易就能同意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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