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地狱》(完)被谎话、欺骗、爱恨包围的少女，梦野久作推理短篇巅峰代表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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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辆雪佛兰的敞篷车，也许真是天助我也。加上我刚好准备了安全剃刀的刀刃，也许这就是一个奇迹。在摇晃的车内,二个人嬉闹喧哗中，根本没发觉我在后窗的周围切出一个U字型的小洞。
当我从小洞把手伸进去时，校长正好从最左边最可爱的舞妓背后一把抱住，我轻易取走那个舞妓的花簪，还有歪斜戴在校长头上那顶圆礼帽，从车上跳下逃走时，我的脚力果真发挥大作用……年轻司机边喊“小偷！小偷！”边拼命追过来，那是在天黑不久的平坦国道上所发生的事……我右手拿花簪，左手抱手提包，嘴巴紧紧叼住帽子，我都还没感到气喘吁吁，司机就早已被我抛在远远的脑后。于是我又返回市内，偷偷打电话给大为惊讶的殿宫爱子，告诉她我在复仇工作中意外取得之物，两人都由衷感到庆幸。
因此，那个圆顶礼帽和花簪，现在理应在殿宫爱子手里。当您读到这封信时，可以立刻去向爱子取回。我不知道到底会展开怎样的戏剧性场面……
然而，我的复仇工作还有真正目的要完成，因为我所知道仅只这些，不可能让校长反省。
“爱子……假如校长真心忏悔，向你母亲道歉的话，就把帽子和花簪还回去……假如校长没来拿回去，请和你的母亲商量，这两样物品就按照你们喜欢的方式处理……”
我留下这些话后，接着立刻雇一辆厢型车直接前往温泉旅馆。
……啊……温泉旅馆……正是那家有名的温泉旅馆，我还没想到要对校长复仇之前，受好奇心所驱使，从学校下课后就搭乘温泉火车来过好几次好几次，从里里外外到处环顾，详细探索过的房子。这次的复仇工作……放弃我一生的所有一切，除此之外绝对无法完成复仇的这个地方，我注视良久。我相信校长那一伙人，多半不会因此折返。敞篷车后窗挖洞，恶作剧的坏人，到底有什么目的呢？当时那三个人肯定不知道。何况他们也不会察觉做那件事的人，是理应早就抵达大阪的我。还有三个人好不容易才聚集在一起，今晚的计划怎会因为受到一点惊吓就中止呢？他们虽然会为这件有如天方夜谭的不可思议灾难大为吃惊，但是吵吵嚷嚷一阵骚动后，就会急忙赶到目的地，我百分之九十九相信。
因此，我在行经温泉旅馆前有点距离的汤川桥头，让车子停下来。然后，我沿着狭窄的小巷，走到温泉旅馆三楼侧面，躲在那里的阴暗板墙后方倾耳偷听好一阵子，直到从高耸三楼窗子透出明亮灯光的同时，微微地传出校长的笑声，这才放下心。于是我立刻悄悄地翻过墙，沿着安全梯来到三楼的紧急出口，从那里沿着坚固的铜制排水管，从屋檐爬到屋顶，即使我……号称火星之女，翻上屋顶那一刻，低头瞥了一眼下方漆黑深处，石灯笼照射下的花岗岩小路，仍然不由得冒出冷汗。
千辛万苦终于匍匐爬行到目标的红瓦屋顶的顶端，我从嘴里叼着的手提包内拿出细绳，将绳子的正中间绑在位于屋顶中央的避雷针底部，末端缠绕在自己身体上边拉着绳子边从倾斜的屋顶往下滑。再从屋顶边的排水管伸出头，透过下方的回转窗，往屋内窥探。
温泉旅馆的三楼，整体像一座眺望用的沙龙。可能是因为快下雨的缘故，暑热难耐。窗户上方全都打开，内部的状况一目了然。
房内的情形真是超出我的想像，实在没勇气全部描述出来。但是我只写出必要部分。
高大的棕相竹、芭蕉、美人蕉盆栽，还有各种奢华漂亮的躺椅，金碧辉煌的屋子里，体格健壮的殿宫督学官、露出可怕白色背瘤的川村书记、秃头像只熊般全身是毛的校长，除了同车带来的三个年轻女子外，还有两个较年长、可能是当地艺妓的女人。他们三个男人以那五个下贱女人为对象，得意洋洋地狂欢作乐。已分不出是人还是兽的姿态和声音又舞、又跳、滚来滚去、爬来爬去、又是笑又是哭。
一时之间，我茫然看着那种光景都愣住了。我想起校长演讲时说的“现代的文明是为了男性的文明”，有生以来第一次看到这种像妖怪的人和美女群狂喜乱舞的丑态，惊吓到几乎失神。不久恢复平静后，我把身体倒挂在屋檐，冷静地拿起柯达照相机对准焦距。然后，故意拿起一根火柴“嚓”划了一下，看准大家都转向我这里的瞬间，按下闪光器，我认为强烈的银白光肯定都照到大厅另一边了。
我将闪光灯丢到下方的茂密树林时，正在躺椅上嬉戏的女人当中有人“呜——哇”地尖叫，拿起衣服就要穿上。
“那是什么？刚才那个……”
“好可怕的光啊。”
“有『啪嚓啪嚓』的声音耶。”
“流星飞过吗？”
“傻瓜。今晚云层不是很厚吗？”
“不。也有星星穿过云层而落下的事。因为光度很强烈，就像在眼前看到一样。我曾经看过一次……在小时候……”
“怎觉得今晚是一个奇怪的夜晚啊。”
“看起来好像就在窗外的样子。”
校长说着，就慢慢踱到窗边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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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瞬间，我觉得实在太有趣了，又想出一个恶作剧的方法。我把照相机和手提包丢进很深的排水管，快速将扎着的头发解开，让又长又蓬松的头发垂下来。以黑包袱巾遮住穿着衬衫的胸前，大胆地从屋檐边缘探出半个身体。倒垂的长发乱飘，同时以几乎窒息的尖锐而带着悲哀的声音惨叫：
“森栖校长，嘿——嘿——嘿嘿嘿……
从屋内照出来的明亮灯光，校长发现窗外的这张脸时，抓着窗框眼睛睁得大大，直瞪着我看。无耻地全身裸露，白舌头从张得大大的嘴巴垂下来。那个模样实在太可笑，我不禁放声大笑。
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
嘻嘻嘻嘻嘻嘻……
屋子里的人，被我的笑声惊吓到都站起来。
“那那……是……呜哇——啊……”
“……谁呀……快来——呀……”
每个人都发出尖叫声四处乱窜，有抓起别人的衣服就往外跑的女人……有光着身子滚到门口的女人……也有吓昏倒在椅子上的人……椅子倒了……桌子翻了……破碎的玻璃杯和小盘子……空瓶子滚来滚去的声音……
……三更半夜，看到从三楼屋檐有个长发倒垂高声大笑的女人头，任谁都不会认为那是人吧……
不久，一切都平静了，最后剩下和校长一样直瞪我，呆若木鸡的殿宫督学官、川村书记。环视世上竟有如此滑稽模样的这三个人，直到现在我还是忍不住从心底放声大笑。
“呵呵呵呵……哇哈哈哈哈哈哈……我是谁呢？知道吗……？……校长先生……殿宫先生……川村先生……我就是火星之女哟……哇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咿嘻嘻嘻嘻嘻嘻嘻嘻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校长双眼翻白，舌头就这样伸出来，好像遇到大地震的佛像般，“咚”一声往后昏倒过去。其他两人对此根本没回头，还是目瞪口呆看着我。我就此拉着绳子回到屋顶的顶端。我整个人趴在屋顶上，“呼……”叹一口气，总算才镇静下来。
这时候，我发觉自己累到不知道能否站起来，但是也不能一直这样休息。看来逃跑的艺妓，已穿好衣服跑去告诉旅馆的人，从底下传来不知是谁闹哄哄的声音。与此同时，也看到底下有两三盏老旧应急灯笼的光影在庭院走来走去，不过我丝毫不慌张。
我把珍贵的照相机放进手提包牢牢叼住，把绑在避雷针的绳子放置不管，爬到屋顶顶端时，变成在另一侧边缘。仰头看到美丽的星光从云间流泄出来，不知为何感到一阵心酸，眼泪在眼眶打转而感到苦闷。突然有一种想从屋顶斜面冲下去，直接往暗黑庭院的小路跳下，一死百了的冲动，但是一听到从下方传来有人爬上安全梯的可怕脚步声，精神立刻大振，我沿着从脚下拉出来的收音机天线，跳到隔壁栋二楼屋顶。然后跳到屋顶近处的一棵大松树的树枝上，再往板墙外跳下去。接着横跑过稻田的田填路，如此抄短路直奔温泉火车的车站，好不容易赶上末班车，不到一小时就返回投宿的地方。投宿的房间已铺好床。枕头旁放了一壶像药般苦苦的凉茶，我坐下不久，就站起来“咕噜咕噜”灌下两三杯，那种甘美的感觉……和刚才在温泉旅馆屋顶上想死的心情正好相反，让我充满勇气。
那一晚，所有底片都百分之百成功地冲洗出来。虽然是小底片，下流模样的三男五女露出惊吓望向我这边的情景，清晰可见，无需再放大。早知道如此，就不必千辛万苦冒险去偷帽子和花簪以作为日后的证据，想到这里不由得一个人笑起来。我从那晚一直睡到翌日中午，心满意足地好好休息一顿了。
今天过午后起来，我立刻火速动笔写这封信。这么长的信要写三封，也许得写到半夜，说不定会写到天亮，就算这样我觉得也没关系。天亮前，我把昨晚的照片又各加洗三、四张，准备放进每一封信的信封内。
我把信分别装进三个不同收信人姓名的信封，并拜托依照随附填写顺序把信寄出去，明天二十六日夜晚，等到整个城市沉睡时刻，我就把信放进爱子家的信箱。
然后，我会拿着很久以前从学校化学教室偷来的X X X X和脱脂棉，还有昨天就买起来准备好的△△△△和△△△，偷偷进到母校那栋令人怀念的废弃屋。
我要把积放在那里的稻草、竹子，还有清一色由纸做成的运动道具堆起来，撒上△△△△。然后把浸泡在△△△△的蜡烛直接放在榻榻米上，我认为只要二十分钟，那里就会变成一片火海。接着把充分浸泡过XXXX的棉花覆盖在脸上，我打算钻进堆满易燃物的下方。我是一个闻到挥发油就会立刻昏倒的体质，所以闻了那么多X XXX，恐怕火灾还没开始前就会因过度麻醉而昏倒，也许真的就死了。
森栖校长……
我要报答您让我成为女人的大恩。同时，让我亲爱的爱人•殿宫爱子做个真正意义的尽孝者。我不清算所有一切，就无法回归原本的虚无。请收下火星之女的纪念品——少女的焦黑尸体。

因为我的肉体永远都属于您的……呸呸……
图档：伤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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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说
变格派之雄   梦野久作
文/林皎碧
一、日本战前侦探小说
日本战前侦探小说风潮，可分为一八九O年代黑岩泪香(1862—1920)为鼻祖的草创流行期，以及一九三。年代江户川乱步(1894—1965)、横沟正史(1902—1981)等作家所掀起的黄金时期。黑岩泪香说侦探小说可区分为侦探故事、疑狱故事以及感动小说，前两者分别以侦探、法官的观点，后者以和犯罪相关经侦探或审判的当事人为主人翁的故事。换言之，侦探小说以搜查和推理进行，疑狱故事以法庭审理为主轴，感动小说则以惊悚、悬疑加上其他因素而形成。
因此，明治时期(1868—1912)的读者对侦探小说的看法，根深蒂固认为就是在解开犯罪或事件的谜底，也就是对犯罪的搜查过程与对嫌疑犯展开的推理过程的故事。江户川乱步和横沟正史为有别于此，创作出引人入胜的非事实犯罪故事，许多作家受到两人的刺激，陆续把潜伏在各自脑海里的猎奇、神秘世界引爆出来而形成战前侦探小说的黄金时期。于是，从解谜推理到真实犯罪故事、怪奇幻想故事、情色猎奇故事、魔境冒险故事、间谍故事、科幻故事等无法归到既有文学领域的作品，都结集在“侦探小说”之下。在一九三0年代的侦探小说黄金时代，相对于以理论性解开刑事案件之谜的“本格侦探小说”，因运而生的就是“变格侦探小说”。本书的作者梦野久作就在这股风潮中，以描述疯狂和奇想的内容在文坛上占有一席之位。
顺便一提，战后因受限于当用汉字[21]
，侦探小说的“侦”字无法使用，才有江户川乱步等人提出改名为“推理小说”的建议。另外也有以悬疑(mystery)小说、惊悚(suspense)小说代之的用法。事实上，无论推理小说、悬疑小说或惊悚小说，虽然和犯罪小说有所重叠，却不能说相等同。一九五四年当用汉字加入“侦”字，不过大家已经习惯使用“推理小说”的说法，显然回不去了。
二、梦野久作其人
梦野久作，九州福冈县人，本名杉山直树，出生后不久父母亲离婚，由开设私塾的祖父教养，三岁开始读四书五经，并进入喜多流梅津只圆门下，学习能乐，据说其能乐造诣已达师范级。中学时立志当作家和画家，父亲坚决反对，毕业直接进入军队当一年志愿兵后，前往庆应义塾大学文科就读，父亲出资购买四万六千坪的土地，要他退学回乡经营农场。
二十五岁，对家里因继嗣引发的纠葛感到厌烦，遁入东京喜福寺剃度出家，改名杉山泰道，法名为萌圆，遍行大和路、吉野路以修行，二年后还俗，继续经营农场。翌年结婚，进入九州日报任记者，九年的记者生涯，负责家庭专栏，以前圆、T生、白木朴平、海若蓝平、土原耕作、香俱土三鸟、三鸟山人等笔名发表不少童话，一九二二年以杉山前圆出版长篇童话《白发小僧》，四年后以《妖鼓》参加杂志《新青年》悬赏小说，获二等奖(一等赏从缺)。此后，开始以“梦野久作”为笔名，离开报社，步上职业作家之路。
“梦野久作”笔名的由来，据说是发表《妖鼓》前和其父商量，父亲读了那篇小说后说：“嗯〜这不就像『梦の久作』写的小说吗？”所谓“梦の久作”是当地人对整天做白日梦或梦想家的一种揶揄话，儿子听了父亲这话，决定以此为笔名，“の”和“野”同音，梦野久作于焉诞生。虽然梦野久作的作家生涯只有三十七岁以后的短暂十年，其作品却包含科幻、侦探、幻想等多彩多样的文风，其代表作《脑髓地狱》被誉为日本三大奇书之一，曾入选日本文化厅“应向外介绍的二十七位日本近代作家”
三、作品解说
《少女地狱》为梦野久作死去那一年的一九三六年，由黑白书房将〈什么都不是〉、〈连续杀人〉、〈火星之女〉三篇短篇辑为《少女地狱》收录于《新发表侦探杰作丛书》第一卷，其中〈连续杀人〉曾于一九三四年刊载于杂志《新青年》十月号。虽是三篇独立的小说，其共通点则是围绕在人世间的谎话、欺瞒、爱、恨中的三名女性因虚无感而走向幻灭，若说从这三名女性所坠落的妄想地狱、车掌地狱、火星地狱，让我们看见人心最暗黑的真实似乎也无不可吧？
〈什么都不是〉的故事从告知主人翁姬草百合子自杀身亡的一封信开始，臼杵利平医师回想和姬草如何相识，以及她是如何受到病患好评的优秀护士，却因为无意中的一句话，弄得姬草得以一个又一个的谎话去圆上一个谎话，到了无法收拾时，竟然因为妄想、说谎而至自杀身亡，诚如臼杵利平医师所说“她终究不得不葬身在自己创作的地狱绘卷的深渊。她以自己的死要为那幅地狱绘卷的真实存在背书，应当也想把我等推落佛教所谓永劫战栗的恐怖无间地狱当中。”最后领悟她的爱说谎显然是一种病态的妄想，为掩饰真正的自己，以谎话演出一个完美的自己，掀开谜底后就如篇名“什么都不是”，让读者留下难忘的深刻印象。梦野久作以侦探小说中常使用的倒叙手法来解开如谜团般的姬草百合子，随着叙述的时间逐渐了解真相，不过本作品的魅力不在解密，而在于描述姬草的种种奇怪行为及其异常性，最令人感到惊悚莫过于到最后的最后还在遗书中说谎，真是执念甚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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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杀人〉是以从乡下来到东京当车掌的主人翁友成富美子，写给憧憬车掌工作的友人山下智惠子的六封信所构成的一篇小说。原本过着低调生活的富美子，因为小学同学月川艳子的一封来信，整个人生因而变调。得知月川艳子不幸遇害，富美子矢志要为同学向巴士司机新高龙夫这个诈骗者兼杀人魔报仇，却在不知不觉中与杀人魔坠入情网一度失去报仇念头，最后还是以谎话置杀人魔意外死亡。富美子察觉自身的“恶女”本质同时发现自己已怀孕，感到畏惧不已，最终选择结束生命。这篇小说的反面到底想表达什么呢？女性复杂的心理以及对爱情的盲目吗？无论艳子还是富美子，明知道自己可能遭杀害，仍然抱着侥幸心态相信对方而不愿逃命，到底是宛如蜘蛛和蝴蝶般的男女恋情？还是飞蛾扑火的自灭？
〈火星之女〉这篇小说，以高等女学校废弃屋火灾后发现一具焦黑女尸的几则逐日新闻报导、殿宫爱子留下的一封信，以及甘川歌枝的一封长信、或说是一位女性独白等三部分所构成的作品。女性焦尸的出现、校长失踪后发疯、女教师自杀、书记卷款潜逃，这一连串的怪事不仅令人费解也弄得人心惶惶，直到爱子留下一封信带着母亲离家出走，信中明白指出女焦尸就是自己的同学甘川歌枝后，才经由女焦尸本人的长信娓娓道出真相。一方面诉说自身成长过程以及因身高、运动优势所遭受的歧视和冷暖极端对待，另一方面谴责校长的败德、恶行，痛斥教职员的伪善、贪婪，隐约中也可以嗅出甘川歌枝和殿宫爱子之间，似同情又似爱情的感情。主人翁为控诉罪人的肮脏丑陋，竟至将自己烧成焦尸以引起社会的高度注视，然后一个环节扣住一个环节，如此高潮迭起的设定，足见作者不拘一格的创作野心。虽然这篇小说不若另两篇小说般充满怪异性，但是火星之女写在信上“……哇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声，盘旋在读者耳际久久未歇，令人毛骨悚然。
梦野久作的作品特征，其一就是以小说中某一人物绵延不休地揭开事件始末的独白体形式；其二以一封或数封书简罗列，读者从中读出事件来龙去脉的书简体形式，本书中的〈什么都不是〉和〈连续杀人〉就是最典型的案例，至于〈火星之女〉可说是两者兼而有之。梦野久作曾说：“无论是谜团、诡计还是名侦探、名犯人，若无必要都可以舍去。神秘、怪奇、冒险、变态心理等等都好。(中略)若不确保产生某种令人战栗、恐怖的毒腺元素，良心上就感受不出生存的价值。若不侦探、暴露到底，本能上就无法满足。”因而对读者而言，梦野久作的作品并非清凉剂，读后对书中的诡异恐怖却异色缤纷的场景反而会在内心深处不断回响，我们对这个“回声”感到颤栗，总觉得不知道在何处即将引发共鸣却又觉得震撼。这可以说就是梦野久作作品的最大魅力吧？
梦野久作在日本文学史上是一位特立独行的作家，在变格侦探小说中是一位代表性人物，一九三六年三月十一日因脑中风猝死，享年四十七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