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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推理大师的噩梦》完结,绫辻行人异色短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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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汗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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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发表于 2023-6-23 10:11:22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black白夜 于 2023-6-27 08:55 编辑

    第一篇  钝钝吊桥垮下来



    一九九一年十二月三十一日晚上,有位怪客来访。

    这是除夕夜,本该放轻松,好好过个年,去泡泡温泉也好,无奈时间不允许。我正在写一部长篇小说,截稿日迫在眉睫。当然,我也不是一天二十四小时都在写稿。我租了一间公寓,做为工作场所,今晚打算休息,看看电视上的除夕特别节目,但是那些节目都很难看,愈看心愈烦。我已处于「精神上超忙」的状态,身心俱疲。

    就在此时,不速之客到访。

    那是晚上将近十点的时候,推销员不可能在除夕夜上门吧?我边想边开门。站在门口的是个肤色白皙的青年,他穿着厚皮衣,身材纤细,有如玉树临风,年纪大约比我小十岁——大概是二十岁吧?

    「绫□先生晚安!」

    此人面相老实温驯,看来弱不禁风,一头长发,像往昔那些唱民歌的。此刻他面现红潮,口吐白气。我好像在哪里见过他,但——到底是谁呢?我想不出姓名,也记不起他和我有什么关系。

    他的腋下挟着一顶黄底绿纹的全罩式安全帽,戴着皮手套,背着黑色小背包。看样子是骑机车来的。

    「咦,阁下是……呃……」我望着地,瞠目结舌。我还是想不出他是谁。

    「久违了,我是U,你大概忘了。」

    「啊……哦,原来是U君呀,我想起来了。」我边说边点头,心中却仍是大惑不解。「U」 名字,我觉得非常熟悉,却又无法唤回清晰的记忆,犹如被半透明的窗帘遮住了部分脑袋一般,那种感觉真是难以言喻。

    「你气色不佳,大概是累坏了吧。」U君露出亲切的笑容,「占用你一点时间,可以吗?」

    依我的个性,精神上再怎么「忙」,也不会将访客赶回去,何况他并非陌生人。虽然仍无法完全想起来,至少可确定不是初次见面。大概是大学的学弟吧?我边想边请他入内。

    他坐在客厅的沙发椅上,看看手表,喃喃念道:「时间刚好。」然后从背包中拿出一本笔记簿,又说:「绫□先生,我今天来此,是想请你看这个。」他将笔记簿放到桌上。那不是普通的簿子,而是用一叠稿纸钉成的,封面上以斗大的字写着「钝钝吊桥垮下来」。

    「这是……小说吗?」

    「是的。」他轻抚长发,有点难为情地说道,「想到好点子,就写了下来。今夜厚颜来此,便是想请你拨冗过目。」

    「是推理小说吗?」我刺探道。

    「不错。」回答得干净俐落。

    看来这个U君的确是我的大学学弟。我念大学时,参加了校内社团「推理小说研究会」,拜此所赐,如今竟以推理作家为职业。我毕业之后,也常受邀出席该社团的聚会。经常和年轻学子接触,可以刺激头脑,增进脑力。尽管如此,但……那种奇怪的感觉依旧挥之不去。近来记忆力虽显着衰退,但也不该想不出来。这张脸我明明认识,名字「U」 有印象,以前也确曾见过几次面,可是却……

    「字数不多,可否请你立刻惠予指正?」他说。

    我拿起那稿子,以专业作家的口吻问道:「是什么类型的?」

    U君面露紧张之色,说道:「是所谓的正宗解谜推理,有附上「向读者挑战」……」

    「就是「猜犯案者」吗?」

    「差不多,可以算那一类的。」

    所谓「猜犯案者」,即「猜犯案者是谁的推理小说」之简称,也是推理小说迷聚会时,经常玩的游戏之通称。首先由出题者朗读「问题篇」,接着念「挑战书」,亦即:「到此为止,线索已齐全,请指出凶手是谁。」各人将自己的答案写下来,交给主持人,然后由出题者出示「解答篇」,答对者有赏——就是这种游戏。

    以前日本侦探作家俱乐部的「星期六会」,每逢过年就以此做为余兴节目,远近驰名。我的母校的「推理小说研究会」,创社已十多年,直到现在都还在举办这种游戏,已成为定期活动的一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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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6-23 10:11:39 | 显示全部楼层
    「已经在例行聚会中发表过了吗?」我问。

    「没有。」他摇头道,「无论如何,想让你先看看。」

    「是否对此作有信心?」

    「我想,你绝对猜不中。在这点上,我有信心。」

    「哦,勇气可嘉。」

    我衔着香烟,窥伺他的表情。他面露微笑,似乎在显示自己胆量不小——原来如此!我明白了。以前我曾用同样的方式,向大名鼎鼎的推理作家岛田庄司「挑战」过,企图让岛田庄司承认我是「猜凶手的高手」,如今这小伙子一定也是为了相同的目的而来。

    「问题本身十分单纯,如果故意写得很复杂,让读者看得一头雾水,就会猜不中,我绝不使用那种卑鄙的手段。我督促自己,一定要站在「正统推理小说」的原点来写作,同时必须严守「公平游戏」的规则,即使是以第三人称写的旁白叙述,也绝不可有欺瞒读者的虚伪词句,这在「向读者挑战」那一页中,也写明了。此篇并未使用繁杂的「机械性诡计」,也没有安排毫无理性的中国人登场,因此你大可放心阅读。」他说明完毕后,看看手表,又说,「那么,可否请你马上开始?」

    「如果猜中,奖品是什么?」我这是玩笑话。

    U君笑着回答:「倘若完全猜对,今后你可以叫我狗奴才。」

    无论此话是否戏言,都显示他有无比的自信。既然如此,我也不能退缩。

    「就这么说定!」我奋勇点头,展卷拜读。

    钝钝吊桥垮下来

    伴大助:H大学的学生。

    伴行人:大助之弟。

    阿佐野洋次:大助之友。

    阿佐野笑:洋次之妹。齐户荣:洋次之学弟。

    爱伦坡:M村的长老。

    艾勒里:年轻的首领。

    阿嘉莎:艾勒里之元配。

    奥耳姬:艾勒里之侧室。

    卡尔:艾勒里与阿嘉莎之子。

    鲁陆:卡尔之表弟。

    纶太郎:苦恼的自由业者。

    武丸:纶太郎之爱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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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6-23 10:11:56 | 显示全部楼层
    1、钝钝桥

    地点是日本本州的一处深山林内。

    山中有深谷,谷上有吊桥。谷底有条河,名曰「钝钝河」,吊桥名为「钝钝桥」。看起来是一座古老的破桥。桥长约近二十公尺,桥面是木板,两旁吊以缆绳,构造极为单纯。大风一起,就吱吱作响,摇摇欲坠,和电影「魔宫传奇」中那座桥很像。桥前有块牌子,上写「小心危桥」。即使没有这句警语,只要是稍具想像力的人,必定走不到两、三步,就会退回——看起来就是如此危险。

    从桥面至谷底,至少有三十公尺。峡谷两边是垂直的峭壁悬崖,崖壁岩石呈赤褐色,看来光滑易碎,找不到可踏脚之处,而且寸草不生。可以断言:若无登山绳,一般人是不可能从崖顶下到谷底的。不,关于这点,或许不用加上「若无工具」的条件。因为,即使是个攀巖的天才,也不可能征服此断崖,除非能像蝴蝶或小鸟那样肋生双翼,展翅高飞。

    河水由东流向西,吊桥连接南北路。

    南边那条路通往「钝钝山」的山脊,那里也有一条纵向的山路。北边则无通路,过了吊桥就须止步。

    本来那边是有路的,但一个月前发生了大规模的山崩,路便不见了。那条沿着峡谷通往西边的路,约有十多公尺因坍方而消失。由于位在深山林内,修复无望,故一直延若至今,无人理会。坍方处前面只剩一小块空地,如同阳台般向山谷凸出。这里也是一样被断崖围住,任何人都休想在此爬上爬下。

    请注意——

    钝钝桥北边这块凸出的空地,已成为「孤立地带」,本故事中「问题」的焦点,就在此处。也就是说,以下所记述的凶杀案中,犯案现场便是此地。

    2、纶太郎与武丸

    钝钝桥南边那条山路,离桥不远处便有岔路。那些羊肠小径险峻异常,一般的登山地图均未标出。沿着岔路走是下坡,地势很陡,不久便会碰到钝钝河的支流。

    那天——八月一日下午,溪边出现了一名男子和一只小狗。这条小溪是钝钝河的东侧支流之一。

    男子名叫纶太郎,二十六岁。小狗叫做武丸,是雄性的日本柴犬。

    纶太郎的故乡是位于钝钝山山麓的「钝钝村」。他早已离乡背井,目前只身住在都市;曾就读于某一流大学,毕业后任职于银行,因适应不良,不到一年就辞职不干了。现在的职业是「自由业」,至于具体的工作是什么,在此就略过不提。

    目前纶太郎很烦恼。至于到底在烦恼些什么,在此也按下不表。要把那些事的前因后果讲清楚,来龙去脉说明白的话,恐怕会花掉太多篇幅,对故事的进展一点帮助也没有。总归一句话,造成烦恼的原因很复杂就对了。

    由于愁肠百结,几近崩溃,他便抛下一切工作,回到家乡。他已多年未回乡省亲,因此父母大表欢迎,爱犬武丸也飞扑过来撒娇。武丸是他念高中时开始饲养的。然而,他的心情并未因归乡而好转。最后,他决定孤注一掷,于是带着武丸来到钝钝山上。此地远离尘世喧嚣,不虞受人搅扰,或许能使他忘却一切烦恼,还他清净心灵。但若徒劳无功,依旧心乱如麻,那他也有所觉悟,最坏的结局是一死了之,自寻绝路。竟然有这种打算,可见他苦恼到何种程度。

    下午一点过几分,他们来到小溪边。这些日子天气一直是阴晴不定,今天却是艷阳高照,晴空万里。

    以前纶太郎总是不畏路途遥远,很喜欢来这里玩,念高中时,只要放暑假,差不多每三天就会来一次。溪边有块细细长长的大石块,形如烟斗,他便命名为「烟斗石」。当时他常坐在此石上沉思,那是一种「孤独的乐趣」。

    「好久没来了。」他如往昔般,坐在烟斗石的一端,对着蹲在一旁的武丸说话,「以前也常带你来呢,你还记得吗?」

    武丸已满十一岁,若换算成人类的年龄,恐怕已过了六十大寿,垂垂老矣。这条崎岖险峻的山路,让它走得筋疲力尽,此刻它正吐着舌头,上气不接下气,头都抬不起来。

    纶太郎仰望苍穹。他的内心因苦恼而充满愁云惨雾,黯淡无光,但这片碧空却是蔚蓝如海,万里无云,放眼望去,四周尽是翠绿的草木。他虽已汗流浃背,但山风阵阵,清凉无比。

    横亘在眼前的溪水,远比平时湍急,可能是连日下雨的关系。雨一直下到前天晚上才停。河道看来比平常宽了一倍,水位也升高了。若有人一不小心掉进去,铁定会立刻被滚滚水冲走,而惨遭灭顶。

    纶太郎点燃香烟,心想:若跳下去,必死无疑。武丸频频以前脚拭脸,不断用尾巴拍地,似乎在抗议自己被迫吸入了二手烟。

    「你真幸福。」纶太郎有感而发,「自由自在,无忧无虑。」

    武丸露出不解的表情,狗头一歪,「汪」了一声。纶太郎一听,愁上加愁。他的烦恼既复杂又深刻,连「武丸为何此刻要吠一声」这个问题,都深深困扰他。

    就这样——

    过了大约三个钟头。他们在那里待到下午四点多。当然啦,到了后来,这个时间是具有重大意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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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6-23 10:12:30 | 显示全部楼层
    3、M村的戒律

    乍见之下,小岔道似乎在那烟斗石附近就消失不见,再过去就没路了。其实在那小溪较狭窄之处,还有一独木桥(说穿了,只是一棵大树倒下之后,恰巧连接两岸而已,是自然形成的桥),过桥后,即有一条简直不能称做路的羊肠小径,愈往前愈窄,一直通到山中更深处,那里有一片原始森林。

    即使是熟悉地形的当地人士,也几乎从未踏入此林一步。这是有原因的。

    相传古代曾有「平家」的残兵败将,逃入此林。败军之中有通法术之人(就想成「能通阴阳的人」或「具有超能力的人」好了),为阻断追兵,便使出看家本领,催符唸咒奇阵,做成一个特异的「结界」,偏安一隅。时至今日,此阵仍威力无穷,要是有人无意间闯入阵中,必定立遭横祸,非死即伤——此说一直在附近村落之间流传。

    无论此说是真是假,事实上,在这片原始林的深处,如今确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聚落存在。在此,我们就姑且称之为「M村」好了。



    「孩子们,听着!」爱伦坡环视周围那些小小的脸孔,说道:「不可胡乱杀生。吾辈必须保护这座山的自然与调和。蛇也好,兔子也罢,不能随便杀害。这是吾等的「戒律」,懂了吗?」

    爱伦坡可说是M村的「长老」。原本是此地的「大王」,年老后便将王位让给年轻的艾勒里,但仍留居此地,深受大家的爱戴。本来,此地自古以来的习俗是「一旦交出权力,便须离开聚落」,因此像爱伦坡这样的,应算是极少见的例外。

    「还有一条!」

    爱伦坡坐在地上,臀部紧贴地面,边说边环顾四周。因且一下巴有白色的胡须,故被童稚之辈称为「美髯老夫子」。

    「切不可渡河越岭至对岸峡谷。因为那边是「秽地」,那是「禁谷」,住着很多邪恶的人,他们都是从别处来的,尔等万万不可与他们打交道,否则就是违法乱纪,知道吗?」

    「为什么呢?爱伦坡。」名叫鲁陆的矮小男童问道。

    「不为什么。」爱伦坡斩钉截铁答道。「秽者,污秽也;禁者,禁忌也。那些人只会为吾等带来灾厄,使吾辈走向灭亡。眼前最佳证据就是卡尔。昨天晚上,卡尔犯忌前往该地,结果险些丢掉小命!鲁陆呀,想必汝亦知此事。」

    一干童子哑口无言,卡尔为村中年轻领袖艾勒里之子,年龄与鲁陆同,但应算是鲁陆的表兄。

    「孩子们,尔等要谨记在心,懂了吗?」爱伦坡千叮咛万嘱咐。一想到那身受重伤,命在旦夕的幼小生命,那双老态龙锺的小眼睛,就浮出万分忧虑的神色。

    4、「禁谷」中的年轻人

    同样是八月一日的下午,但地点不同。这里是钝钝山的西侧,也就是M村长老口中的「禁谷」。

    从钝钝桥经山脊路南下,往东的岔路可达烟斗石,更往南则有一条西向的岔路。这条路的坡度,远比东路岔路平缓,路面也比较好走。从这条岔路往西下山,即可到达谷底。昨天傍晚,有人在靠近峡谷的一个角落,搭起了两座红色帐篷。他们正是爱伦坡所说的「邪恶的外来人士」。



    「喂,洋次,行人到哪儿去了?」

    刚刚提水回来的伴大助,问着坐在树荫下写生的阿佐野洋次。洋次从写生簿上抬起头来,以漫不经心的表情「呃」了一声,随即又缩起脖子说道:「刚才还在这里呢。因为他又对小笑乱来,我便责骂他,他居然还朝着我做鬼脸。」

    「唉,这小子!」大助叹道。

    行人这不可救药的小孩,和往常一样令人头痛。脑袋既愚蠢,行为又粗暴,个性上毫无讨人喜欢之处,一点也不可爱。明年就要升国中了,却还如此不懂事。大助每次想到自己竟有这样一个亲弟弟,就觉得福薄运衰,面上无光……

    大助今年二十岁,是H大学理学院二年级的学生。他从国中开始就喜欢爬山,每逢休假便去登山露营。(这次露营的成员,连大助共五人——棒槌学堂注)

    阿佐野洋次是大助幼时的玩伴,国中开始就常和他结伴爬山,目前就读于H大学文学院二年级,兴趣是绘画,为校内美术社之成员。

    小笑为洋次之妹,是高三学生。

    斋户荣为洋次在美术社之学弟,是小笑的男朋友。

    还有大助之弟:行人。

    露营计划是大助和洋次提出的,目的是要带小笑出来散散心。小笑因为面临大学入学考试,心情烦躁不安。洋次又把斋户荣也邀来做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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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6-23 10:12:42 | 显示全部楼层
    当初预定的成员是四名,但行人知道后,就吵着说也要去。对他而言,「你还是小学生,不宜前往」这种理由,是说不通的。一旦不顺他的心意,他就整天吵闹不休。要是骂他,他就放声大哭。父母方面,因行人是上了年纪之后才生出来的,放对他百般宠爱,有求必应。结果,大助只好带他同行。

    总之,行人是颗灾难之星。以近来的小学生而言,他长得很矮小,有一张娃娃脸,乍见之下,似乎已很懂事,其实不然。大概是从小就被溺爱,娇生惯养之故,心理学上所谓的「超自我」发展得特别慢,已经十二岁了,还是难分善恶,不知好歹,幼稚得很。

    从国小二、三年级起,行人就常打架、逃学,是标准的「问题儿童」。

    行人也是个惯窃,经常顺手牵羊偷东西,只不过还没被抓到而已。有一次,附近邻居养的一只猫,被人丢进火炉中,活活烧死,那也是他干的好事,幸亏没被外人发觉。每次带他去热闹的地方,他就开始捣蛋。譬如说,用铁钉刺入路边车子的轮胎,或用美工刀偷偷划破别人的衣服。恶劣的程度已达犯罪边缘。长此以往,总有一天警察会找上门的。

    最大的问题在于:他本人并不自觉那是「坏的行为」,只是觉得很好玩,毫不考虑就做了。

    可能是「头壳坏掉」了吧?大助这么想。当然啦,行人在功课方面也不会好到哪里去,尤其是国语和社会,成绩特别烂。关于这点,父母也常喟叹。其实行人的「智商指数」算是很高的,但成绩却……

    「哎唷!」帐篷内传来尖叫声。紧接着,小笑从里面冲出来,声泪俱下,向洋次哭诉道,「哥哥,你看!我的背包中有这个……」她将一包透明塑胶袋丢到地上。袋中是已被大卸八块的死蛇尸骸。

    「又是那小鬼干的!」

    「对不起,小笑。」大助急忙赔礼谢罪,「我会好好教训他的。」

    「实在不该带阿行来。」洋次说的「阿行」,自然是指行人。

    「说得对!我真的受够了!」小笑激动万分。

    大助长叹一声。方才行人和小笑擦肩而过时,好像又伸手乱摸小笑的胸部。行人已至思春期,最近开始对异性的身体产生强烈的兴趣。现在就这样,将来的下场可想而知。

    「不是我在说他,那小鬼绝对不正常!一定是变态!昨天也偷摸我屁股,捏住人家的屁股一阵乱搓。后来我脱下裤子一看,那上面居然有一个血手印!那一定是真的血!不晓得他又干了什么好事!」

    「真是抱歉,对不起。」大助除了再三道歉赔罪之外,也别无他法。

    此时斋户荣从山脊路那边慢慢走过来。刚才他好像独自一人去散步的样子。

    「怎么啦?小笑,看你一副杀气腾腾的样子。」斋户荣道。

    「还会有什么事!」

    「又是阿行吗?唉,算了吧,他毕竟是小孩子,你就别跟他计较了。」阿荣的语气十万平和。

    「斋户君,你知道行人上哪儿去了吗?」大助问道。

    「刚才我在山上见到他,他往桥那边走去了。我还跟他说别走太远,结果他只是朝我扮鬼脸。」

    「你是说那座一过去就没路的吊桥吗?」

    「是呀。」太危险了!大助心想。虽是问题儿童,毕竟是自己的亲弟弟,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看来溺爱行人的,不只是双亲而已,这点大助本身并未察觉。

    「哼!不知死活的小鬼,坠崖死掉最好!」小笑大气连喘,似乎怒火冲天气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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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6-23 10:12:58 | 显示全部楼层
    5、行人遇难

    伴行人已一筹莫展。

    「救命呀!救命!」已喊到声嘶力竭,却不见半个人来。在这荒山野地,任他如何吶喊呼叫,声音也传不到帐篷那边。

    他想:这么看来,桥前那块破牌子上面写的,大概是一句警语吧。

    「小心危桥」这几个汉字,行人因为国语程度太差,竟然看不懂。他只觉得,走过吊桥又刺激又好玩,不走不行。

    方纔他双手拉在缆绳上,一步一步慢慢走上桥。桥面的木板缝隙很大,所以刚开始时他走得很慢。每踏一步,整座桥就摇摇晃晃,吱吱作响。他雀跃万分,兴奋莫名,于是愈走愈快,剩下五公尺的时候,居然用跑的,结果就出事了。

    呼咚一声,吊桥突然崩塌。原来那支撑整座桥的缆绳已经断裂。千钧一发之际,行人冲到对岸。如若延迟一秒,他的小命就休矣。从崖上俯视谷底,连一向胆大包天、顽劣难驯的行人,都倒抽一口凉气,浑身发抖起来。

    离彼岸将近有二十公尺。吊桥半毁,只剩一条幸免于断的缆绳,以及数块悬在上面的木板,被强风一吹就剧烈摇晃。他战战兢兢伸出手拉拉那缆绳,结果却使桥面更加弯曲,仅存的那几块板子都掉到谷底去了。这样的话,绝对无法承受行人的体重。

    这边的路已因山崩而堵住,往前走约两公尺,就没路了。周围全是悬崖峭壁,形势险峻,要攀上或爬下都不可能。除了高声呼救外,他已无计可施。

    看看手表,已是下午两点多。正值盛暑,火伞高张,热气逼人。此处又形同天然阳台,全无遮光避阳之所,如此曝晒个两、三小时,势将中暑而倒。行人如今只恨自己不是电视上那些可以变身的超人。

    「救人唷……」他已喊到筋疲力尽,眼看就要死心绝望了,就在此时……

    「喂——行人呀!」呼叫声从山脊路那边传来,那是哥哥大助的声音。

    「哥哥!」行人挥手大叫。不久,大助的身影出现在对岸,「我在这里!哥哥,快救我呀!」

    「危险!别乱动呀!」大助喊道,「你别急,我去找大家来帮忙,听到没有?待在那儿别动,不要做傻事。」

    「我知道了。」

    「不用怕,我马上回来救你,你可别乱跑喔!」大助说完,转身往山脊路跑回去。这时是下午两点半。

    6、悄悄贴近的黑影

    大助的背影消失以后,行人便在原地坐下,双手环抱膝头。把脸埋在双腿间,以躲避强烈的日光。在这种状况下,即使是品性恶劣的顽童,也只好乖乖听话了。

    我不该来这里,我不该做出那种事……行人保持那个姿势,一边在心里忏悔,一边等待大助回来。

    就在此时,对岸出现了一条杀气腾腾的黑影,但行人因一直保持那种姿势,所以浑然不觉。



    下午时分的M村,一如往常宁静祥和。

    大家都聚集在森林中的空地,享受悠闲的午后。童稚之辈精神抖擞,裸露全身四处玩耍;年轻女性在树荫底下清理毛发……空地旁边有露天温泉,「美髯老夫子」爱伦坡正在泡温泉,只露出头部,眺望着村中的光景。

    忽然间——

    远处传来奇怪的惨叫声,音量并不大。大家一齐转头朝那个方向里去。

    「刚才那是什么声音?」爱伦坡莫名其妙,心惊肉跳,皱起灰眉喃喃自语道,「好像是从吊桥那边传来的……」

    这时是下午两点四十分。



    大助抵达帐篷所在地时,是下午两点五十分。方纔他从山脊路跑到「岔路C」,再跑下来。

    树荫下铺着一块防水布,小笑正躺在上面。没见到另两人。有个帐篷传出收音机的声音。

    「小笑,小笑!」

    「嗯?」小笑揉着惺忪睡眼,慢慢起身,见大助气喘吁吁,便问道,「伴大哥,什么事这么慌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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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6-23 10:13:18 | 显示全部楼层
    「出事了,洋次和阿荣呢?」

    「出了什么事?」洋次从帐篷内钻出头来问道。

    大助连忙说了详情。洋次一听,愕然咬唇,抱着胳膊沉思起来。小笑却明显流露出幸灾乐祸的神情。

    「唔,这样的话,咱们这几个恐怕无能为力。」洋次说,「我看,我还是赶去钝钝村求救好了。」

    「好,有劳你了。我先回吊桥那边……对了,阿荣跑到哪里去了?」

    小笑答道:「他说要去钓鱼,就往谷底去了。」

    「哦,那么,小笑,你就在这里等,阿荣一回来,你就和他一同赶去吊桥那边。」大助说完便转身离去。

    7、行人的末日

    大助于下午三点半回到钝钝桥边。路径相同,但这次是上坡,所以花费的时间比较多。

    他屡次告诫自己不可惊慌失措。从吊桥的毁损程度看来,在救难队赶到之前,是无计可施的。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安抚行人,然后静待救援。到天黑还有一段时间,希望能来得及。幸好天气不错,尚无下雨之征兆……终于来到桥边。

    大助伸手扶在那块写着「小心危桥」的牌子上,以支撑身体。一面调整紊乱的呼吸,一面朝对岸望去,看看弟弟是否平安无事。就在此时……

    大助当场目瞪口呆,僵在原地,怀疑自己的眼睛有毛病——行人不见了。

    那里应该没有藏身之所。虽说距离有二十公尺,但视野良好,无障碍物,而且大助视力颇佳,绝无问题。吊桥的样子和先前相同,只剩一条缆绳未断,其余均已损毁。

    到底怎么回事……



    斋户荣离开帐篷后,沿着小溪(「支流B」——棒槌学堂注)下山。这条山路比想像中难走得多,好不容易才到达小溪和钝钝河的交会处。

    他站在岸边仰望右上方。那里原本有一座吊桥,也就是钝钝桥,哪知……

    桥竟然垮了。断掉的缆绳全都垂在两侧的山崖边。河岸上散落着许多木板碎片,那大概是此桥的残骸吧?他朝着吊桥的方向缓缓走去。没走多久,就瞧见对岸河边倒卧着一个人。

    「阿行,是你吗?」他大喊,「喂!你怎么了?要不要紧呀?」然而那人毫无反应,动也不动。

    河川水位已然升高,水流湍急。阿荣四下张望,寻找适合渡河之处。往上游走了几公尺,就见到一块凸出的岩石!他想:沿着这块岩石,或许能走到对岸。打定主意后,他便将装着钓具的登山背包丢在岸上,开始渡河。

    脚下很滑,好几次都差点跌到河里,千惊万险总算到达彼岸。跑上前一看,倒卧者果然是行人。

    「喂,你还好吧?」——地上的少年只发出微弱的呻吟声。

    「振作一点!喂!」

    「……哎唷……」

    阿荣抬头望向断崖,暗忖:大概是从那上面摔下来的,这样居然没死,真是奇迹。

    「喂,阿行,喂!」他伸手按在行人背上,频频叫唤。行人动都不动。从侧面望去,才发现行人的头部已经破裂,血流满面。

    「……唔……唔……」似乎尚有微弱的意识,好像有话要说的样子。

    「什么?你在说什么?」

    「……中了暗算……」

    「咦?什么?」

    「……被推……推落……」话语断断续续的,只有「中了暗算」及「被推落」说得比较清楚。这也就是推理小说中常见的「死前留言」。

    「泼……泼……」说到这里,顽童行人就气绝身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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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6-23 10:13:33 | 显示全部楼层
    8、M村大骚动

    当天傍晚,负责侦察的艾勒里传回消息,说钝钝桥北侧有人坠崖而死。据说死者是个少年,名叫行人,是昨天进入「禁谷」的外来人士之一,不知被何方神圣「推落」断崖而摔死。

    大家都聚集在空地上。爱伦坡将此事的资讯报告完毕后,就啃起自己最爱吃的柯树果实,同时观察大家的反应。

    年轻的君王艾勒里神情严肃,默默不语。

    不久,爱伦坡说道:「艾勒里,此事就交给我处理,如何?」

    「悉听尊便。」艾勒里答道。

    爱伦坡深吸一口气,再次环顾四周,道:「如若吾辈中有胆敢杀人之凶徒,我定要将其揪出,使其身受应有之处罚。凡「违法犯禁」之徒,定要受罚。昨天擅入「禁谷」的卡尔也不例外。当然,凶手并不一定在吾辈之中,也可能是死者的同伴之一。」

    「慢着!爱伦坡。」艾勒里插嘴道,「话虽如此,但那少年是……」

    「我明白。但是,无论任何理由,杀人就是「犯法」。如若杀掉的是闯入「秽地」的邪恶人士,那更是双重「污秽」,罪加一等,饶恕不得,岂可坐视不管?」

    艾勒里哑口无言,没有反驳。

    爱伦坡继续道:「惨叫声从吊桥那边传过来时,我们几乎皆聚在这广场之中,不在此处的是哪几个?假定我们之中有杀人凶手——姑且称之为X吧:则当时这个X必然不在此广场上……」

    查问结果,发现关键时刻不在此处的有:艾勒里及其发妻阿嘉莎、艾勒里之妾室奥耳姬,以及艾勒里与阿嘉莎所生之子卡尔——此外没有了。其中卡尔因昨天受了重伤,至今仍昏迷不醒。

    「当时阿嘉莎在何处?做何事?」爱伦坡质问道。

    一个中等身材的美丽女性站立起来,此女即为阿嘉莎。去年春天,此女在密林中遭大熊龚击,右臂齐肘而断。虽已丧失右前臂,但其高雅的气质并未稍减:「我一直守候在卡尔身边,片刻未离,绝未做出有愧于心之事。」阿嘉莎毅然答道。她的表情显得异常忧郁,大概是因担心其子命危的关系吧?

    「奥耳姬呢?」

    奥耳姬身材远比阿嘉莎矮小,而且大腹便便,临盆在即。对于爱伦坡的质问,她回答说,整个下午都在远离广场的树荫下休息。

    「那么,艾勒里,当时你身在何处?」

    艾勒里嘴唇一掀,露出强健的门牙,似乎在显示「当今领袖」的权威。龇牙咧嘴之后,才以稍带粗鲁的语气答道:「我就在密林中。爱伦坡,那惨叫声我亦曾耳闻。」

    「哦!」爱伦坡点点头,想起当时的情景。惨叫声传来之后,的确是过了一阵子,艾勒里才出现在广场上。

    在此,再将时间确认一下:惨叫声从钝钝桥传到此地的时刻是下午两点四十分,爱伦坡在广场上看见艾勒里,是在二十五分钟后,正确时刻为下午三点零五分。

    9、「神」所提供的线索

    本章中,再度有劳那位「苦恼的自由业者」纶太郎登场。

    话说纶太郎带着爱犬武丸,来到烟斗石附近,开始和他那复杂而深刻的烦恼搏斗。这个时刻已如前所述,是在下午一点多。他在此地待了大约三小时,也就是一直待到下午四点多,这在前面也已提过。其间他一刻也没离开过烟斗石。亦即,很凑巧的,他恰好一直都在「监视」着那座独木桥。从M村要走到山脊路的话,非经过那独木桥不可。在小说中,作者就是「神」。这是作者以「神的观点」,用旁白直接告诉读者的,所以绝对不会错。

    作者直接问纶太郎,他的回答如下:

    「在这两个半小时当中,那座独木桥都在我的视野之内。我敢断言,其间没有任河一个人走过那座桥。」

    ——会不会因一时疏忽,看漏了?

    「不可能。虽说我的烦恼既复杂又深刻,但若有人度过那座桥,我不可能没看到。」

    不过——他接着说,其间他脚边的武丸曾两度狂吠。武丸是一只胆小如鼠的狗,所以可能是发现了草丛中有蛇,才吓得狂吠的吧?这话是纶太郎说的。



    为了要凸显问题的所在,在此附加几点说明。

    读者不妨认定:从M村至钝钝桥,或从「禁谷」中的营地至钝钝桥,路径都是有限的。除所提之路径外,没有别的路可走。像「只有爱伦坡一族才知道的秘道」之类,是绝对不存在的。

    另外,如图所示,东侧支流由于溪水暴涨,尤其是比烟斗石更下游的部分,若不经那独木桥,是绝对无法渡过小溪的。反之,若绕到比较上游之处,则有可能踩着岩石渡过小溪。

    整理一下:

    假如爱伦坡所说的X,是来自M村。这个X若要从M村前往钝钝桥,则基本上仅有如下两条路可走。

    1过独木桥,经「岔路B」,上山脊路,至钝钝桥。

    2绕到「支流A」的上游,渡河后上山脊路,再到钝钝桥。

    这两条路线所需时间分别是:1去要三十五分钟,回程是二十分钟。2去需一小时半,回程要五十分钟。读者可将之当成「能够想得到的最短时间」。

    若光考虑「可能性」,当然不只这两条路线。例如,也可从「岔路D」上山脊路,下了「岔路C」,再沿着「支流B」走到「岔路A」,然后再上山脊路。这是一条极端迂回曲折的路径。若不经附图所示的「正规道路」,而自行从山腰爬上山脊,当然亦非不可能做到,怛无论是哪一种,其所花费的体力与时间,都远比前述的12两条路线还要多。这是显而易见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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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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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6-23 10:13:54 | 显示全部楼层
    再补充一点。关于艾勒里、阿嘉莎、奥耳姬及卡尔的不在场证明,其中艾勒里在下午三点零五分以后的不在场证明,是可以完全成立的。阿嘉莎和奥耳姬则是在三点四十分以前,完全没有不在场证明。阿嘉莎虽然声称自己一直守候在卡尔身边,但因卡尔处于重伤昏迷的状态,放并无证实阿嘉莎供词之能力。

    另一方面,前来露营的那四个人,在下午两点四十分的时候,也就是惨叫声传到M村的时候,每一个人都处于单独行动的状态。

    根据他们的证言,当时是——

    ☆大助……为了要通知大家行人遇险之事,正在山脊路上奔驰。

    ☆小笑……正在营区的树荫下打盹。

    ☆洋次……正在帐篷内听收音机的新闻报导。

    ☆阿荣……为了去钓苗,正沿着「支流B」下山。

    另外还有一点,这点会触及事件的核心,那就是:爱伦坡一族于下午两点四十分所听见的那声惨叫,确实是行人在钝钝桥北恻,被凶手推落山崖时,所喊出的声音没错。

    再强调一遍:以上这些,是身为「神」的作者,以旁白的方式写出的词句,所以绝对不会有误。

    【向读者挑战】

    ☆问题1

    请问,杀死伴行人之凶手X叫什么名字?X是单独做案的,绝无任何同谋共犯存在。同时,绝不会有「凶手连名字都未曾出现在故事中」的情形出现。

    ☆问题2

    杀人手法为何?也就是说,X是如何杀死行人的?

    必须声明:凡是故事中末提及的特殊道具,例如风筝、滑翔翼、降落伞、气球、怪盗二十面相最爱用的小型直升机等,凶手绝未使用。同时,像超能力、宇宙人、次空间通路等超现实的概念,也不需列入考虑。

    ☆在此必须言明:本作品是一篇「解谜小说」,这类小说皆有明确之规则,明定「作音以旁白的方式直接写出的文句,不得有虚伪的记述」。此外,为避免将逻辑过分复杂化,在这问题篇当中,对故事中所有的台词(含对白与独白)也设定了同样的规则。亦即,除了X的台词之外,其余所有台词,均无出自故意的「谎话」。

    ☆请读者在上列条件之下,提出解答。

    祝马到成功,一猜就中

    作者敬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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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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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6-23 10:14:16 | 显示全部楼层
    读完这篇《钝钝吊桥垮下来》的「问题篇」之后,我勉强压抑内心的愤怒,抬头望向U君。他正以专注的神情,在看梅图数雄的漫画(《大蟒蛇》一套四集)。那些漫画原本放在我的书架上,是他自行拿下来的。

    「啊,读完了?」他察觉到我的视线,便阖上书本,拨拨额前的头发,「嘿,梅图数雄的作品真是百看不厌,我将之视为我的「人生导师」呢!」他笑容满面,说道。

    「梅图漫画百看不厌」这句话,我完全同意,但也没有必要将之捧为「人生导师」吧?可见此人真是轻浮(用刖的形容词也可以,反正就是这类的人)。不知何故,此时我突然对他感到十分厌恶。

    U君以恭敬的态度,将他的「人生导师」放在旁边,然后挺直腰杆,说道:「好了,绫十先生,怎么样?猜出来了吗?」

    「我正在想。有没有限时?」

    「这个……」他看看手表,「给你三十分钟,可以吧?」

    我默默颔首,然后拿出今天的第三包「七星牌」香烟,拆了封,边点火边想:为何方才会冒起三丈无名火?

    是否因为他将故事中的被害者,命名为「行人」?这应该脱不了关系吧?但这是不可以的,我怎能因这种事而生气呢?他只不过是一个比我年轻十岁的学生罢了。我想他应该没有恶意,就当做是个低级的玩笑,宽大为怀,一笑置之算了。

    比较值得挑剔的,应该是其他登场人物的名字。像「纶太郎」和「武丸」之类,还能勉强忍耐,但是M村那些家伙的名字,究竟是什么意思呢?

    什么「爱伦坡」、「艾勒里」、「阿嘉莎」、「奥耳姬」……真是的!至于露营队成员的姓名,也是非常过分。「伴大助」是否在影射推理作家「班达因」?「阿佐野洋次」和「斋户荣」,难道是「佐野洋」和「斋藤荣」?一点也不好笑,我完全笑不出来。这能叫「推理迷的稚气」吗?说得好听,写起来也不怕脸红!人物姓名取得如此恶心肉麻,真是令人不敢领教。而且,在阅读的时候,完全看不见这些人物的「脸」。还好这些名字一看就懂,容易区分,不致混淆。虽然如此,既已采用小说的体裁,就算是号称「猜凶手」的短篇作品,对于人物外表的描写,也应该要多一些。像这样的话,倒不如用A、B、C……之类的记号来表示,还比较简洁一些。

    ——愈想愈火大,总归一句话:我要批判他!没有描写人性!对了,就是这句话。

    话(「人性!你没有描写人性!」)到嘴边,又勉强咽下去。我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向厨房,打算喝杯咖啡来转换心情。

    对方只不过是个学生,比我小十岁,只是业余作家。我身为学长,忝为前辈,在这方面,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算了。总之,先把那「问题篇」解出来再说。

    「来吧,开始!」我把两杯咖啡摆到桌上,再度拿起那「问题篇」的原稿,大略翻一翻。U君伸手去端咖啡,边说谢谢,边窥伺我的表情。

    「既然你说对此作有信心,这问题想必相当难解吧?」这是我的肺腑之言。

    此案是所谓「准密室」的状态,有一个「敞开的密室」,被二十公尺的空间所隔开,凶手在此做案,此乃「不可能的犯罪」。在设定故事及叙述词句方面,似乎内藏玄机,相当可疑,有陷阱的「味道」,但我想,重点应该还是要摆在「如何化不可能为可能」这件事上。要如何才能突破那二十公尺的障碍呢?若能识破诡计,则凶手是谁,自然水落石出。这是此类小说的通则,那么?…….

    我边喝咖啡边思考。片刻后,我决定先从最容易下手的地方开始。

    「行人临死时所说的『中了暗算』、『被推落』、『泼……泼……』这几句话,可否当做推理小说中常见的「死前留言」?」

    「可以。」

    「我想,最后那个「泼」可能是要指出凶手是谁。」

    「哦,是吗?」U君露出不自然的笑容,像要逃避似的。那种嘴脸,我看就讨厌。

    「也许他是要说「泼辣的女人小笑」吧?不过我想,答案应该不会这么简单。」

    「其实所谓的「死前留言」,大都只是做为补充性的线索而已,并非关键。绫十先生,你的作品不也都是如此吗?」

    「说得也是。那么,这点就暂且按下,待会儿再检……」

    此时我决定用所谓的「消去法」,这招百试不爽。

    「我现在从不在场证明,及其他线索开始抽丝剥茧。首先是M村那些人……

    「谋杀案在下午两点四十分发生,此时艾勒里、阿嘉莎、奥耳姬和卡尔等,均无不在场证明。其中卡尔因重伤昏迷,理所当然要排除在外。就体力而言,临盆待产的奥耳姬,恐怕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往返钝钝桥与M村,故应不是凶手。

    「至于艾勒里,假定地使用某种诡计,在桥的北岸杀死了彼岸的行人,那么他就必须在犯案后二十五分钟内——亦即在三点零五分,爱伦坡在广场上看见他之前——赶回村子里。如此一来,他就非走第二条路线不可,亦即一定要经「岔路B」,过独木桥。但是当时守候在烟斗石的纶太郎,已做证说「其间没有任何一个人走过独木桥」,因此可以说,艾勒里也不可能是凶手。

    「现在就剩下阿嘉莎一人,她和艾勒里不同,在三点四十分之前,她都没有不在场证明,所以,即使她走第2条路线回来,在时间上也不会矛盾。问题是她只剩一只手,能否犯案呢?这点和奥耳姬相同,从常识上看,结论也是不可能。因为被害者是在二十公尺远的山崖上,无论她用什么诡计,也是鞭长莫及。

    「结论是:这四人都要「消去」。爱伦坡所说的X并不在其中。」我停下来,看看U君的反应。他又在假笑,装模作样一番之后,目光落在手表上,说道:「时间约剩十分钟。」

    真是面目可憎!我暗暗咒骂。

    「接下来是营区那四人。」我努力保持语气的平静,继续使用「消去法」。
    *滑块验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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