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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特殊行业从业者哭丧人,讲述农村的诡异往事》,作者:两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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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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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9-3 09:21:37 | 显示全部楼层
    《姨奶出马》

    1,
    哈喽,大家好!我来啦。这次来得有点晚哈,各位久等了。因为万平一直在帮朋友找人,而且各地疫情又有了波动,所以,这次的远行就暂且到这了。我也就先不到处嘚瑟了。

    俗话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我从来没想到一个小感冒会把我撂倒。来势之汹吓得我差点以为自己要挂了。到现在也没好利索,头上像顶了块儿石头,整天晕晕乎乎,跟喝多了似的。反复烧了好多天,最后去医院了。医生还是建议我要吃些肉,全素对我来说不适合。我琢磨琢磨再说吧。

    本来今天的稿子是另一个。但是写了一半突然发现涉及了一些较为敏感的东西,所以还是算了吧。求稳求稳。

    很多人说这一年又快过去了,时间飞逝。我说这一年还是快点过去吧。真的,我从来没如此盼望让时间快走。只有今年。因为今年我们经历的太多太多!好在,最大的难题我们都度过了。现在回想起来,犹如梦魇。有心的朋友可能发现了,经此一疫,我大天朝国民的智商嗷嗷上涨。曾经吹得云山雾罩的“国外如何自由美好”也都在此疫中露了真容。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线上金融的各种爆雷又有无数人中招。前几天我妈打电话还说呢。我家有两个亲戚不知信了谁的话,在一个线上理财平台投了很多钱。结果,血本无归不说,还欠了很多外债。现在闹得是又要离婚又要跳楼。天上掉馅饼,不是漩涡就是陷阱。可就是有人架不住诱惑往里跳,拦都拦不住。

    表哥老轴昨天给我发了个照片,他身边围了一堆老头老太太,整得跟卖假药的一样。我问他干啥呢?他说给老年人普法,提醒他们防止电信诈骗,传销保健品诈骗,还有高额返利诈骗。他说年底了,骗子们开始四处活动寻找猎物。在这里也提醒咱号里的朋友们,骗子的手法有很多,但只要咱们不贪便宜就不会有问题。遇到奇怪的事,觉得没把握的就直接报警。

    按下葫芦浮起瓢。一个住宿的公寓又突然出了问题,弄得很多本就漂着的年轻人更是走投无路。还好,最后guo家出手了。但教训是惨痛深刻的。一代人有一代人的苦楚。

    炸雷一个接着一个。前一阵儿小商小贩们纷纷倒苦水,几大电商的社区团购抢了他们的饭碗。原本的生计就快难以维持。我记忆中前两年我们住的小区就有过社区团购。还是我认识的一个哥们儿组的团,他是“团长”。东西是很便宜,还给送到家。但是只干了不到一个月就解散了。我问他咋不干了呢?他说太耗精力。挨家送货不说,利润很低,而且人们似乎更愿意上菜市场自己去挑,总说他送的菜不新鲜。

    信息化时代,很多东西都是一夜之间就发生巨变。我们是要努力追赶,但也有很多人卡在中间那一层,各个方面都受到了很大的限制。鼓励他们跟上脚步的同时,也希望给他们留有更大的生存空间。往小了说,都是“只为生存计”的普通老百姓。往大了说,当社会出现较大断层时,就会埋下很多的不安定因素。

    生活不易,和谐社会更不易,且行且珍惜!(此番言论纯属个人观点,请随便喷。)

    偶滴个神呀!一开篇跟你们扯了这么多。不闲聊了,接下来咱们要说故事喽!

    2,
    这些年,东北“出马仙”似乎又活跃起来了。有的新朋友可能不太知道那是啥。

    出马又叫搬杆子、顶香火头、领兵带队的。南方称为出壳、落座、放桌等。随着地域的不同,叫法也很多。但最终都是一个目的,有一个弟子(也称弟马)带领一个仙家的堂口,为人看事查病。

    出马仙:出马仙是指从事出马职业的仙家,主要集中在中国东北地区。他们以看事治病为主,主要目的是做功德——这是百科上的解释。按东北这边老百姓的叫法就是“大仙”、“大神”。

    这个东西要问有没有?答案肯定是有。可你要问是真是假?那就不好说了。就像有人说这世上真有鬼,有人说根本没有一样。所有的事物都有两面性,甚至是多面性。咱们呢也别论真假,也别抬杠。我讲这些呢,就是给大伙儿茶余饭后解闷的,娱乐为主。

    我小的时候就见过很多“出马仙”,觉得实在是太神奇了。长大后有了些许的分辨能力,谁家要是有人要出马,我更是爱去凑热闹。就想看看是真是假。

    我们那儿原来是满族大镇,过去每当过年的时候都有祭祀仪式。这个祭祀仪式是由萨满完成的。而萨满其实在古时候是一种类似巫师的职业。远古时期,当人们遇到天灾、瘟疫或是不了解的疾病时,他们认为是邪祟在作怪,就会请萨满法师来驱邪。

    我跟师父干活的时候认识了一位老萨满。他也是我们这儿满族文化的传承人之一。他告诉我,现在所谓的出马仙,就是演变于古时候的萨满法师。

    当然,像出马仙这样的奇特职业也不是谁都能干的。他们要么天生有一双阴阳眼,要么能夜视,要么能感知。总之,与常人有些许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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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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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9-3 09:21:56 | 显示全部楼层
    3,
    我奶奶的亲姐姐我叫姨奶。这个老太太的经历挺神奇的。

    奶奶家以前是地主,而且是大地主。奶奶说她小时候玩的东西都是西洋玩意儿,望远镜、万花筒啥的。但她父亲的思想还是比较守旧,不让女孩子抛头露面,请了个先生在家教她和她姐姐。不过奶奶不是念书的料,一个字教很多遍也记不住。姨奶不一样,聪慧异常。奶奶说当时请的是一个极有学问的先生,尤其在易经玄学方面很是厉害。他见到姨奶时惊异道:“天予奇质、神灵来助。”

    这个老先生在奶奶家教了三年,在一个大雪纷飞的冬日离开了。奶奶说,先生是一早就不见的。家里人只找到雪地上的一串脚印。那脚印一直延伸到后山的半山腰,便不再有了。没有人知道先生去了哪里,也没有人再见过老先生。

    几年后,奶奶和她的姐姐都到了适婚的年龄(那个年代结婚都早)。奶奶家因为条件好,眼光自然也高。提亲的媒婆来了一拨又一拨,都被奶奶的父亲回绝了。正当姐妹俩待字闺中的时候,整个社会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一场运动改变了无数人的命运。

    奶奶说,一群人冲进她家的时候,正是半夜。她和姐姐被姆妈叫起来慌乱地穿好衣服就被几个人带到了院子里。到处都点着火把。她的父母被人绑了起来跪在院子里。之后她像做了一场噩梦一样。家里被很多认识的、不认识的人洗劫一空。父亲每天天不亮就被带走,深夜才被放回来,脸上身上都是伤。母亲整日地哭,最后几乎双目失明。到这种时候,就不会再有人上门提亲了。即使有,条件也大不如前。要么有残疾,要么年纪大,要么是鳏夫。那段日子,奶奶也总是哭,但她姐姐一次都没哭过。

    大概过了半年多,运动的热度逐渐减退,说媒的人渐渐多了起来。奶奶的父亲左挑右选相中了爷爷。爷爷年轻时长得很帅,也有膀子力气,就是穷。可那个年代穷是好事。穷说明成分单纯,不会受到批斗。奶奶的父亲被斗怕了,听说爷爷家不仅穷得厉害,还给红军送过粮食,立马同意了。

    成亲的前一天夜里,姨奶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个金镏子给了奶奶(抄家的时候所有东西都被抄走了),嘱咐她千万别说出去。奶奶过门没几天,姨奶也嫁人了。嫁得比奶奶远,在山沟里。

    奶奶成亲以后虽然日子太平了,但穷也是真穷啊。爷爷家兄弟三个,玉米面贴饼子都供不上嘴。没办法,青黄不接的时候,奶奶就去山沟里的姐姐家讨粮食。

    姨奶虽然嫁得又远又偏,可她过得比奶奶好太多了。在人烟稀少的大山沟里,竟然顿顿吃的是白米。咱们现在条件好,可能体会不到吃糠咽菜是个啥滋味儿。奶奶说,稻糠本来是给猪吃的。但人实在是没吃的,只好把稻糠皮子掺在玉米面里一起蒸。吃的时候很难往下咽,糙得剌嗓子。因为没有油水,很多人为此得了胃病。

    奶奶到姨奶家看见大米饭,都没用菜,就干吃了两大碗。再看姐姐吃的用的,跟自己简直是天壤之别。她奇怪姐姐家的日子怎么过得这么好?姨奶告诉她,夜里你就知道了。

    月上中天,姨奶悄悄把奶奶捅咕醒,趴在她耳边说“跟住我,别出声”。出了院门儿,姨奶摸黑在前面走得嗖嗖快,奶奶在后面紧追。走了得有二十分钟,俩人在山根底下停住脚。奶奶刚要问,就见姨奶蹲下搬开一块儿石头,然后往旁边的草窠子里一伸手,拿出把小铁锹挖了起来。奶奶见了也捡了块儿石头,跟着一起刨。奶奶说当晚的月亮像是怕她俩害怕似的,把黑黢黢的夜照得通亮。挖了一会儿,姨奶扔下锹,用手在小土坑里扒拉几下,一个不大的红布包露了出来。姨奶捡起来塞进怀里,把土填回去,把石头放好,拉着奶奶头也不回地往家走。

    回到家也没说话,直接上炕躺下了。奶奶一直没睡,又好奇又害怕。天亮后,姨奶拿出红布包一点点打开,奶奶不错眼珠地瞅着。那红布里是几枚黄澄澄的金镏子。奶奶瞪圆了眼睛说不出话来。姨奶说:“咱家被抄家之后,我做了个梦。梦里一条金黄色的大蟒蛇吐给我两个金镏子。还跟我说话哩,说要是遇到难处夜里就朝月亮磕三个头,它准会入俺梦里来。”奶奶问:“那你磕过吗?”姨奶说:“磕过。这两年都是它照应俺这日子哩。”

    咋样,是不是有点中国版阿拉丁神灯的意思?

    4,
    这事一直持续到大姨奶生了小孩儿。那孩子三岁的时候,一天夜里睡着觉突然坐起来,指着窗外嚎啕大哭,哭着哭着就开始抽搐。姨奶吓得不轻,抱着孩子又是掐又是喊。好不容易缓过来,孩子说窗外有条大虫要吃他。姨奶当晚朝着月亮拜了拜,说以后不要来吓孩子了,感谢它这几年的关照。

    没了大蟒蛇自然也没了金子。但是姨奶发现自己突然能说准别人的事了。比如谁家要有喜事了,谁家要倒霉了。她也不明白自己是咋知道的,就是一看见这个人,脑子里就有他将要发生的事。她起初不知道这是咋回事。后来她去奶奶家把这事说了。刚好当时穆老爷子在村里,他告诉奶奶,“你姐姐这是要出马。”姨奶知道自己要出马乐坏了,觉得自己跟别人不一样。奶奶可没高兴。她跟姨奶说,很多出马的人,子孙后代都病病歪歪的。这种事不见得是好事,要是能不出最好别出。

    其实奶奶说的是真的,也不知道是为啥,很多出马仙的孩子都跟普通孩子不一样。有的特别闹人,有的极其不懂事,还有的心智上有缺失。啥原因谁都说不清楚。

    姨奶出事是回家之后。她当时已经打消了出马的念头。回到家的第二天,姨奶突然头疼,然后就拿头撞墙,谁都拦不住。奶奶得着信儿都三天之后了。到那一看,姨奶整个人瘦了一大圈,披头散发躺在炕上,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棚顶。姨爷告诉奶奶,说姨奶已经三天不吃不喝了。请了大夫来看,也没看出咋回事。奶奶看着自己的姐姐,大概猜出咋回事了。夜里有一阵姨奶清醒,求着奶奶让她想办法。她说有个人一直让她供香火,她不同意,那人就打她的脑袋。奶奶问那人长啥样?姨奶说看不清,雾气昭昭的,模模糊糊地看着又细又高,好像穿了一身白。奶奶心里有数了。她临去前特意跑到穆老爷子那问了几句。按姨奶说的,那应该是条白柳,也就是白蛇。奶奶说:“姐,你以前跟那黄金大蟒打过交道。要不你再试试,看它能帮你不?”姨奶也是没办法了,夜里跪在院子当中朝月亮拜了又拜。果然,那金色的大蟒入梦来,告诉姨奶不用怕,按它说的做就会没事。

    第二天,姨奶两口子在他家西面的半山腰,开出一小块儿平地,搭了一个很小的瓦庙,又摆好各种供品。好言好语地商量了半天,这事算是过去了。但是每隔几天,姨奶都会来烧烧香祭拜一下。

    转过年的夏天,姨奶上山采野菜。前一天刚下过雨,野菜密实。姨奶左一把右一把越整越上瘾。天快黑的时候两个大袋子都装满了。姨奶回头准备下山,发现自己迷路了。按理说那山上的林子她也进去过,多少也是熟悉些的。可那天不知抽啥风,死活就找不着下山道了。天越来越黑,姨奶急得乱闯。心里一慌脚底下没根,整个人摔趴在那。这一摔不要紧,一个装山菜的袋子直接飞了出去。姨奶吓出一身冷汗,她发现,自己半个身子已经悬在了山崖边上。动一下就是粉身碎骨。这方圆几十里都没几户人家,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就在这时,姨奶发现,她前面好像有东西在动。因为天有点暗了,一开始没看清。又过了一会儿,一条胳膊粗的大白蛇立着脖子吐着信子跟姨奶脸对脸。姨奶说,她当时连哭都忘了。

    那大白蛇一点点爬到她的左边,然后猛地一甩蛇尾,姨奶本能地抬手去挡,整个人失去抓力,往右侧的山崖下坠落。正当姨奶觉得自己必死无疑时,一股力量从身下传来。她被卷着甩到了地上,摔得背过气去,缓了好一会儿才醒过来。这时,才听见姨爷远远地喊她。

    当天夜里回到家,有个穿着一身白衣的老者在姨奶家门口等着。见面便施礼,说感谢这几年姨奶的供奉。说完忽然就不见了。紧接着一阵鸡鸣。姨奶睁开眼睛一看,原来那白衣老者只是个梦。转过天再去山上的瓦庙上香,发现小小的瓦庙居然不见了,平地上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之后的几年姨奶过得都挺正常。奶奶说,那个白衣老者就是曾经要姨奶出马的柳仙。不过后来有更厉害的压它一头,姨奶又愿意供奉香火,所以这孽缘变善缘。一个食了香火,一个得了性命。倒是谁也没负谁。


    5,
    亲人们,我看到了你们的催更。有要给我烧纸的,有要给我烧元宝的,还有要追杀我的,把我吓得都想上山了。哈哈哈哈。

    来到年下了。大家有几件事得注意。一个是防止各种花式被骗,只要让你动钱就报警。二是每一年的算卦又开始了。姻缘、财运、本命年犯太岁啥的,都是我们关心的。这么说吧,但凡有真本事的大师,他是不会为了几百几千耽误时间的。我呢不是很建议大家去算这个东西。老话说,命越算越薄。本来挺好的福气,算来算去整没了。再说句实在的。姻缘这种事真的是命中注定的。多大年纪跟什么人在一起,过多久,这都是有定数的。至于财运,那是综合因素决定的。祖荫、人品、时机、社会大趋势的走向等等。而我们常说的本命年犯太岁,你若真信,就去正规的寺庙道观烧烧香拜一拜。其它的千万别乱往自己身上整,弄巧成拙事就大了。顺其自然放平心态,笑口常开比啥都强。

    得嘞各位,今天就到这吧。还是那句话,各地疫情抬头,大家尽量少去人多的地方。冬天来了,春天真的不会远了。咱们下期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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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9-5 09:22:50 | 显示全部楼层
    《“泰国来的前女友在我别墅做下的事。”》

    1,
    亲们,我来啦!新的一年快到了,两不知在这里祝大家新年快乐,牛气冲天。都说时间是把杀猪刀,一点不假。日月更替,年复一年,偶尔照下镜子,也会有那么一丢丢伤感。我那张绝世美颜的帅脸也已经被时光刻上了岁月的痕迹。谁说只有女人在意皱纹呢?我也会在吃饱了的时候感叹岁月未曾饶过我。是,我撑的!

    万平来了,带着他的马车和嫁妆。哈哈。来得很匆忙,说有个姑娘狂追他,导致他不敢回家住,只好举着核酸报告投奔我来了,弄得我以为他欠高利贷被追杀呢。万平的桃花一直很旺。师父说他那是命里带的,不想要都不行。

    那天有朋友留言,让我说说当年哈尔滨猫脸老太太的事。这事虽然过去了很多年,但是现在一提起此事还是有很多人记忆犹新。说的是有一个老太太满脸长毛,嘴部和牙齿都不是常人的样子,看起来像猫。行为举止也甚为怪异。家人带她去医院看病,但并没看好。后来还传出她吸人血、吃小孩啥的。其实,都是以讹传讹。我倒是听医生朋友说起过,他觉得此类现象更像是一种脑部疾病,比如寄生虫感染。还有人说是返祖现象,这个咱们不了解,不好瞎说。但并没有喝人血吃人肉。

    我跟万平说起这事,他说这事不是重庆发生的吗?咋又变成哈尔滨了?我说有好几个版本,我也不知道哪个是真的。他说那你见过类似的事吗?我说见过,但是跟这个还是有区别的。

    2,
    我有一个小舅,不是亲的,都不知道出几服了。不过他人很好,很认亲,为人善良实诚,每到年节都会给我家送东西。虽说都不是啥稀罕玩意儿,但那份心意实在可贵。我们走动得较多些。我俩年纪差得不多,他比我大六七岁。我从来不管他叫小舅,都叫他外号:“二肥”。

    “二肥”其实不肥,算是微胖。不过我妈说他小时候特别胖,他家俩孩子都那样。老大叫“大胖”,老二就叫“二肥”。

    大胖长到十六岁的时候,跟一帮孩子上凤凰山玩儿。下山的时候还有人说看见他跟在后面,可到了山下人就不见了。一帮人返回去找,咋都找不着。一直到大胖他爹过世,也没见着大胖的人影。村子里传得五花八门。老一辈人说大胖得罪了神明,被收去了;年轻的说大胖被狐狸精勾走了。那天他弟二肥也去了。他爹问:“你哥呢?”二肥说,下山的时候他哥要去解手,他没跟着,之后就找不见了。大胖的爹娘在之后的几年里一直在找,但也都没啥结果。

    过了大概有十一二年,大胖爹过世,我和师父去给哭活儿。大胖他娘当时病重住院,二肥白天在家待了会儿,就回医院了。家里头就剩村里的乡亲在帮着张罗丧事。深夜里秋风凉,我添了几张烧纸进屋去拿厚衣服。出来的时候脚下没留神,一下摔趴在地上。等我站起来时,忽然感觉有人在身后扽我衣服。先别说拽我衣服的是人是鬼。就说大半夜的,跟前停放着一口棺材,棺材里面是死人,四周除了一盏昏暗的小灯泡和几根白蜡之外,就是漆黑的黑夜,左右百米开外连个喘气的都没有。就问你怕不怕?可我就是干这个活儿的,怕也没用。但我多了个心眼儿,没马上回头。一边蹲下身,一边掏打火机。丧礼的时候地上铺了很多稻草,我捡起一缕用火机点着。如果身后是人,他一定会问我干啥呢?如果身后是鬼,那我手里有把火也好壮胆。点着稻草我慢慢起身,身后始终没人说话,可以肯定不是人了。正当我犹豫要不要回头的时候,身后传来嘿嘿的笑声。我心下明白了,这是哪个二货故意吓我。我运足了真气准备转身给他一脚。憋足了劲猛回身,身后啥也没有。我喊:“谁啊?别闹啊。小心被我抓着喂鬼。”

    没人应声。

    我弄灭了稻草,查看了下棺材里的逝者,一切正常。跪在火盆前烧纸,心里虽然一直犯嘀咕,但脸上没有任何变化。不敢有。这玩意挺邪门,你越是怕啥,越是来啥。越是觉得撞邪了,就越有可能变成真的。所以,干我们这行的,哪怕已经吓得没魂了,面色也得如常。

    就像唐应每年七月十四子时走鬼门,擦肩而过的邪祟不计其数。他呢?跟没看见一样。走得那叫一个气定神闲。师父也教过我,遇事别慌,要稳住心神。

    “啪嗒”,供桌上供的馒头掉桌上了,我没往两边看,捡起来放回盘子里。刚放好,身后又有人扽我衣服,我还没搭理。退着回到火盆边继续烧纸。借着昏暗的灯光,眼角瞥见一个影子。我放心了,有影子就是活物。站起来往前迈了一步一回头,一声大叫被我生生咽了回去。眼前的东西从来没见过。一个上方下圆的头,五官上半部分呈尖头状,嘴奇大,牙齿外突,脸黑黢黢的。他的手脚全都在地上,有点像猫的姿势,但穿的是衣服。他看着我,不时发出嘿嘿的类似笑的声音。我站在那,不知道是该喊还是该跑,整个人都傻掉了。那个东西试探性地往前走了两步,大门外突然两声闷响。那东西听见动静上下几个跳跃就窜没影了。师父从外面走进来:“是不吓坏了?没事,跑了。”

    我回过神来问:“师父,那是个啥呀?”

    师父摇头:“没见过。不过感觉像得了怪病的人。”

    第二天出殡的时候师父让我坐拖拉机跟唢呐一起走的。二肥是凌晨回来的,扛着灵头幡在前面给他爹开道。我跟吹唢呐的刘大嘴说夜里遇到怪物,刘大嘴说我忽悠他。拖拉机到山根底下的时候开始抬棺上山。虽然秋天山上的叶子不像夏天那么密实,但开出条道也挺费劲。几个乡亲挥舞着镰刀在最前面砍树枝。突然有人“啊”的大叫,紧接着队伍里有人喊:“快看快看,那是啥呀?”

    我几步跑过去,只见林子里闪过一个黑影,我想追过去看,师父一把拉住我:“不能去。”

    因为师父和穆老爷子压阵,大伙儿没议论几句就又继续往山上抬。之后的事情还算顺利,没出啥别的差错。

    下山的时候,刘大嘴追上我问:“昨晚上你真看见怪物啦?是不是刚才上山碰见的那个?”我哼了一声,丢给他一记大白眼:“不知道,我忽悠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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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5 09:24:00 | 显示全部楼层
    3,
    大胖爹七天回魂之后,二肥来找奶奶:“二婶,跟您打听个事。”

    奶奶问啥事?

    二肥说:“我记得你家我二叔年轻时跟大车队跑过野林子。他说他遇到过野人。我想问问,那野人长啥样?”

    奶奶说:“你二叔跟老穆头儿到坝上给人看坟地去了。我也知道那事,我跟你说。” 我抻着脖子听了半天,觉着跟野人不沾边,倒像是某种大型动物。二肥走了之后我跑去跟师父说。师父叹口气:“那晚你看着那东西,有点像大胖。”

    “啥?大胖?不能吧师父。大胖也不长那样啊?”

    师父说:“古往今来,这世间的奇异之事数不胜数。人在世上,无论是幻化,还是异变都是有可能的。”

    然后,师父说了一件他知道的异事。

    当年师父在江浙一带游历时,曾遇见过一个修野狐禅的老者。这位老者每天都跟师父说一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师父一开始还劝他,后来发现劝不了,也就随他去了。过了月余,老者都没再去找师父。一天夜里大雨,师父打坐完要睡下时有人敲门。师父猜是那位老者。刚一开门,一个东西嗖一下跳进屋内。脑袋上都是长长的毛,虽然两腿直立,却有很大的弯曲,露出的胳膊上也都是长长的毛。师父吓了一跳,往后退了两步问:“何事?”

    那东西也不说话,伸过去一条胳膊晃来晃去,那上面挂着一个酒坛子。师父试探着把酒坛子摘下来,那东西拍了拍师父的肩膀,转身离开了。师父说:“我一开始是有些担心的,毕竟第一次见到那种东西。可当我看清他的眼睛之后便明白了。真的是他,那个修野狐禅的老者。我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但至今再没见过。”

    后来,我逮着二肥就问那人是不是他哥。他架不住我磨叽,说他觉得是。因为每年他爹忌日的时候都有人提前将坟拾掇规整。那附近就他家一座坟,除了大胖,他想不出会有别人干这活。

    这些和猫脸老太太有些地方类似,但又不完全一样。至于究竟是咋回事?谁也说不清。就当乐呵听听得了。

    4,
    万平听我讲完问:“你就见过那一次?”

    我点头。

    我说作为交换,要么你给我讲个你的事,要么咱俩来顿素什锦锅子,你请客。选吧!我想这货为了省事肯定能请我,结果他抠到家了,认可说事也不认可花钱。下面是万平讲的,我用第一人称说,方便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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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4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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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9-5 09:24:3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在跟舅舅跑了几年活儿之后,有了些经验,也有了些钱。更多的是交了不少朋友。那时候舅舅还没受伤呢,整天潮得很。现在流行的嘻哈装束,好多年前他就开始整了。我妈每次看见他都骂他一通。他就当没听见,该啥样还啥样。有一回我陪他去参加一个什么会展,都是外国的一些流行元素啥的,我也看不懂,只好自己四处瞎溜达。但是会场里头不让抽烟,我就跑到楼梯间里抽。后边一个男的也进来抽烟,我看了一眼他放地上的烟盒,是华子。他倒是爽快,拿出一根递给我。我说声谢谢接过来点着,确实好抽。楼梯间是声控灯,亮一会儿就灭。我俩都挺懒,灯灭了谁都不出声。这根华子我抽得极快,大口猛吸。也就两分钟,掐灭烟头喊亮灯大踏步往出走。结果还是晚了一步,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兄弟,害怕啦?”我停住脚,向侧面迈了一步,转身说:“你我并不同路,谢谢你的烟。”男人的手加大了力气:“都是江湖上混的,为的是一口饭。我也没恶意,只想找你帮个忙。”



    我见那人也不能把我咋的,就同意了。



    出了会场,旁边有个茶室。坐下来他就开始打量我。我问:“你到底有啥事?”



    男人说:“我叫郑林。我想先问一下,刚才你那么急着走干啥?”



    我瞪了他一眼:“废话。你后边趴个啥你不知道?”郑林说:“实不相瞒,我其实老早就知道你,但是一直没机会认识。今天正好碰到你舅,他说给我介绍。可你跑得太快了。”



    我一听认识我舅舅,立马就客气了:“啊,你早说呀。说吧,怎么了?”



    郑林喝了口茶,深吸一口气:“事情是这样的。我前年去了趟泰国,认识了一个女朋友。她不是泰国人,是在泰国酒店上班的中国人。我在她上班的酒店入住期间发生了些事情,她全程都帮我处理得很好。回国之后我们一直有联系,慢慢就在一起了。后来我就让她辞职了,因为我们准备结婚。可事情到这时候出了问题。她突然告诉我她信教,一个泰国的宗教。一开始我也没太在意,毕竟信教不是犯罪。可一布置婚房的时候我傻眼了。她弄了好多奇怪的神像摆在家里,就连她自己的梳妆台上都是。我说这样肯定不行,她就大哭大闹。有一回我也急了,把她供在卧室的神像直接扔了出去。她当时没闹,我以为吓住她了。结果睡到半夜,我忽然感觉背后发凉。转身才发现,她拿着菜刀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吓坏了,一点点退到窗边,拉开纱帘直接跳了出去(一楼)。我在小区保安室一直待到天亮,直到朋友来接我。之后我提出分手,她一开始不同意。我就一直躲着不见。直到有一天她给我发消息,说已经从婚房搬走了,要彻底忘了我。这我才敢回家。朋友担心我,跟我一起回去的。一打开门,满屋子腥臭味,白墙上全是血。朋友直接吐了。那我也认了,只要不纠缠就好。找人收拾完房子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不敢回去。过了有大半年,我才敢住进去。一开始也都正常。可近几个月不知是咋了,我经常莫名其妙地生病,咳血、头疼、浑身没劲,洗澡的时候还出现了幻觉,感觉水龙头流出来的都是血。而且,屋子里又有了那股腥臭味儿。医院也去了,没查出来啥病。后来咱们这赶庙会的时候我碰到一个怪人。他说我被脏东西缠住了,还很厉害。当时人太多,没等我细问就被人流挤走了。你舅舅是我朋友介绍给我的,他是这次会展的老板。事情大概就是这样。”



    我听郑林说完,脑子飞快地转了几圈,想得最多的就是这活接不接。因为有关泰国的活在我们这圈子里是出了名的“老大难”,给多少钱都没人愿意接。毕竟命比较重要。郑林看出我的犹豫,从包里掏出两摞钱,看厚度应该是两万,推到我跟前:“兄弟,这是定金。我知道这活不好干。算我求你,你就当帮哥一个忙。事后必有重谢。”



    他不差钱是肯定的,全身上下一水的国际大牌。我说用不了这么多。我拿较少的定金后,就去找舅舅,跟他确认了一些信息后就着手准备开工。



    我先去郑林家看了看。那是一栋单独的小别墅,一进屋的确有很大的腥臭味儿。可我在屋子里转了几圈并没发现什么邪祟。不过整栋房子给人的感觉很不好,阴暗、压抑、憋闷。这是我们行内人的感觉。若是普通人进来估计就剩害怕了。此处说是凶宅也不为过。



    我跟郑林说:“这活我接,但我得找个帮手。否则我这花样年华就交代了。你要是同意咱就干,不同意就当我没来过。”郑林连连点头:“同意同意。”这不是我矫情。很多人是不希望有第三个人知道自己摊上这种事的。所以我们干活的时候如果需要找帮手得事先跟雇主商量。彼此尊重。



    我找的帮手是小涛,以前是个道士。后来因为家里的原因下山了(有的流派的道士可以结婚吃肉啥的,与常人无异)。



    我打电话里把利害跟他一说,他一副大大咧咧的样子:“不叫事儿。”



    第二天的下午六点多钟,我俩来到郑林家。一进门,小涛停住脚:“兄弟,咱俩今天中奖啦。”



    我问:“咋?整不了?不行咱就撤。命要紧。”



    小涛阴着脸说:“试试。”



    话音没落,这哥们儿一扬手甩出去一个铜钱,只见那铜钱在地上滴溜溜转个没完,就是不停。此时最后一丝太阳的余晖也已经被黑暗吞没。



    小涛说:“走香吧,躲开铜钱。”我点着香在别墅里走了一圈,香火不歪不灭,很旺。小涛看看铜钱又看看我手里的香,说:“这个没用了。咱俩今天还真碰上外来的了。”



    说完拉着我就往外走。我以为他害怕要跑,就说这得跟雇主说明白。



    小涛:“嘘!别出声。”他拉着我来到别墅后面,燃着一张符。那符纸跳跃着飘到花坛里。小涛指着花坛说:“把这刨开。”我找了块儿碎石头,一直刨一直刨。小涛两手不知举着一个什么东西在那等着。刨了有五六分钟,就听“叮”的一声,有金属撞击的声音。我把东西掏出来,是一个金属的小坛子。小涛说:“打开盖。”我用匕首转圈撬了一遍,用了很大的劲才把盖子抠下来。开盖的一瞬间,我整个人像掉进了粪坑里,太臭了,都喘不了气。小涛似乎没受啥影响,一下罩住金属坛,三两下系好扣子抡起胳膊在地上一顿摔。就听得四面响起各种奇怪的婴儿哭声,听着极其瘆人。摔了有一会儿,小涛喘着气说:“快,开车奔琉璃寺。”



    我俩往大门那跑,车子一路飞驰。寺院的门口已经有人在等,都是小涛事先安排好的。那大和尚接过金属坛子啥也没说就进去了。



    回去的时候我忍不住问:“你不是道士出身吗?去佛寺干啥?”



    小涛说:“来之前我问过以前的大师兄。他说能擒得住,但收不了。只能去寺庙压在佛像下面。七日后让你那朋友跑一趟泰国,把这东西送回去。否则易有后患。”



    后来郑林请吃饭的时候我问他事情解决得是否顺利?郑林点头:“兄弟,我到泰国找朋友一问才知道,那玩意儿是用死去的婴儿制成的。那东西能招来很多阴邪的东西。这女人也不知信的是啥教?竟然能整出如此可怕的东西。亏得遇到你舅舅和你。感谢感谢。”



    我劝他以后还是别去泰国了,他说打死也不去了。


    好了,万平的故事说完了。我记得后台还有人问过我,说在泰国请的佛牌啥的好不好?我只能说,泰国的那些东西别管是啥,能别碰就别碰。切记!

    亲们,这就是我用一顿什锦火锅换来的故事。你们可要仔细读啊,这里有香菇、鸡腿蘑、豆皮、玉米、土豆、宽粉、胡萝卜、笋尖、鹌鹑蛋啥的,还有各种丰富的海鲜底料。


    要细品啊(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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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6 09:59:15 | 显示全部楼层
    《阴阳裁缝铺》上

    1,

    亲们,我来啦!你们还好吗?阳历年过了,就快到阴历年了。我们国人还是更看重阴历年的,总是很有气氛。不过现在过年还是比我们小时候少了些吸引力。

    为啥?因为现在的生活条件太好了呗。小时候有啥呀?萝卜白菜土豆。只有过年能吃上饺子和大肉,还有糖葫芦,还能放鞭炮。小时候是不买新衣服的,都是穿哥哥姐姐剩下的。过年的时候才会弄套新衣服新鞋,穿着到处炫耀。现在呢?物产丰富,物流发达。平时吃的穿的都比过去好,大江南北随心买,今天下单恨不得明天就能到。怎么比得了啊。明年是牛年!俗话说牛马年好种田。愿新的一年我大天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也愿大家心想事成,财运亨通。(我咋像卖春联的?)

    说完拜年嗑咱们说点正事。为了适应大环境的要求,以后咱家的故事会写成一个系列——《不存在的故事》。这里有跟以前一样的东西,也会有新的故事。为啥这么折腾一下呢?一个是让大家换换口味儿。再一个就是生命在于折腾!还望大家多多捧场!小五子在这拜谢各位啦!(鞠躬。)

    说到新衣服,小时候基本上都是到裁缝铺做,很少有买现成的。我们镇上有个裁缝铺,老一辈人说清末时就有,也不知道具体开了多少年了。裁缝铺挨着纸扎铺,生意说不上多好。因为我每次去纸扎铺买纸人纸马,都很少能看见裁缝铺进顾客。大夏天的也门窗紧闭。跟纸扎铺的老板打听,人家说不清楚,没来往。

    纸扎铺的老板也很怪僻,我每次看到他都感觉不太舒服,他也不太搭理我。裁缝铺对我的吸引力太大了,可每次胆子都不够大,而且也没啥由头。我要是进去,人家问我干啥的?我总不能说上个厕所吧?所以,一直以来都在寻找机会。皇天不负有心人!转过年的秋天,机会来了。

    一天夜里,村主任拍门喊师父,说他老母亲要不行了。我当时还没睡,就穿上衣服跟师父一起过去了。老太太八十多了,身体一直很好。村主任的媳妇儿说,老太太这几天总做梦,梦见过世的老伴儿来接她。家里人留心了,却没想到这样快。

    寿衣是老太太七十大寿的时候备下的。我们这有个风俗,老人过整寿的时候会准备过世穿的寿衣,说这样就能骗过黑白无常,多活几年。我觉得这只是个安慰。毕竟黑白无常的智商应该不至于这么低,否则海选的时候是咋入围的呢?难道是职场潜规则?

    我们到的时候老太太有出气没进气,师父说趁着还没咽气先穿寿衣。儿媳妇给穿的时候发现少了一件白汗衣,问师父穿以前的行不?师父不好说不行,只说要是能找到新的最好。翻箱倒柜好一会儿也没找到。村主任说:“小五,你跑一趟。去镇上的裁缝铺看看有没有。”我叫上强子和大猫,坐着拖拉机直奔裁缝铺。

    到镇上的时候,纸扎店和裁缝铺都没关门。纸扎店开着很正常,就是做死人买卖的,不分白天晚上。至于裁缝铺……也许是凑巧吧。

    我和强子进去的,大猫去买烧纸。一进门是台老式的缝纫机,屋子是长筒式的,也不大,但是没看见人。强子喊:“有人没?”没人应声。屋子里灯光很暗,我又往里走了几步,昏暗的灯光下,墙上挂着的一套套衣服看起来有点瘆人。

    “有事吗?”门外进来一个人,穿一身白褂子。


    强子问:“死人穿的白汗衣有吗?”


    “稍等。”


    说完径直走到最里面,打开一个箱子,取出衣服交给强子:“就这一件了。”


    强子拿到衣服就要走,我说:“再看看别的还用啥。”

    我一边嘀咕着太暗了看不清,一边打开手电筒四下照。白衣老板背对着我说:“三日后你来,我等你。”这时大猫在外面喊:“五子,走啦。”出了门,强子问我:“他让你三日后来干啥?”我摇头。

    老太太的丧礼办得很顺利,没出啥岔子。师父念叨:“这老太太活着的时候就很讲理,心善不爱计较。西去之路自然顺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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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6 09:59:30 | 显示全部楼层
    2,

    三天时间转眼就过去了。去的前一晚我基本没睡,脑子里胡思乱想:那白衣老板是不是想害我?害我啥呢?图财?我穷得一个大子儿都没有。图命还有可能。甭管图啥,去就是了。


    当然我也不傻,去之前准备了几样趁手的家伙什儿。真要是害小爷,小爷就给他来个鱼死网破。本来是想叫上强子的,后来一想还是算了,真要是有事把他连累了,回头不好交代。

    傍晚五点多,吃完晚饭,我走到村口搭上四轮子(一种四个轮的农用车)奔了镇上。

    晚秋的傍晚,六点多基本上就黑天了。我在裁缝铺外面晃悠了一会儿,给自己鼓鼓劲,上前去推门。


    “来啦。”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我转圈看了看,人在哪呢?这时,从房子最里面走过来一个人,是他,那个白衣老板。

    我笑着说:“来了。您有啥事?”白衣老板说:“我看你身材挺匀称,想让你给我当个打版的样子。”“啥?就这事?”老板抬头看着我:“那你以为呢?”我气得一甩手,转身就要往外走。


    白衣老板一把拉住我:“急啥?先来量量尺寸。”我使劲挣脱他的手,发现根本没用。那手似铁钳般死死地抓住我,掐得我火辣辣的疼。

    我一看这是想要我的命啊。小爷也不是白给的,不服就来。一时间脑中闪过好几个应对的策略。最后我沉肩坠肘,气运丹田,大喊:“救命啊救命啊!”是的。在这种力量相差如此之大的情况下,啥招都白费,就扯脖子喊吧!喊了四五遍,白衣老板始终笑眯眯地看着我。而且,并没有人来救我。我清了清喊劈的嗓子问:“为啥不让我走?”


    老板笑着问:“你怕啥?我又不能吃了你。放心,我也不会害你。”


    我说:“那你抓我干啥?”


    老板看着我的眼睛说:“小兄弟,我想借你身上的一个物件用用,用后必当归还。可否?”


    岁数小智商是不行,一听是借东西没考虑就答应了。亏得那时候不流行倒卖器官,否则我这心肝脾肺肾就不保了。

    我刚一点头,白衣老板抬手在我眼前一晃,手里多了一个吊坠——是师父给我的那块儿玉牌。他拿着仔细端看:“阴山古玉吧?”


    我说不知道。他拿着玉牌往里走,我也只好跟着。走到底撩开一个布帘,竟然是一道暗门。这房子在外面看着挺破旧,没想到里面暗藏玄机。小木门只够一人进出。里面没拉电线,几根蜡烛照得周围鬼影绰绰。白衣老板让我小心别碰倒烛台。

    暗室不大,大概七八平米的样子,里面堆放了些箱子啥的。白衣老板从角落里拿出一个罐子,叫我上前去看。我走上前,他比了个“嘘”的手势。小罐不大,是那种老式的陶土罐。他把玉牌往陶罐上一放,那陶罐突然抖动起来。白衣老板两手紧紧抱住罐子,他应该用了很大的力气,手指关节都白了。几分钟后,罐子不动了。

    白衣老板点点头:“真管用,好东西啊。”


    我问:“这罐子里是啥?”


    白衣老板:“想知道?”


    我点头。


    “那得再借我用一次。”


    我说行。


    他告诉我,罐子里是啥其实他并不清楚。(我当时差点揍他,但是打不过,所以放弃了。)这罐子是他在接手这间裁缝铺的时候,老掌柜给他的。交给他的时候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打开。这几年他也一直没敢动。可就在不久前,他整理东西时发现这个罐子被人打开过,因为上面绑着的红绳不见了。他当时并没太在意,用一块儿青砖将罐子压住,藏在了角落里。

    一天夜里,他回来取东西,发现店铺居然开着门。当天是七月半,鬼节,大街上一个人都没有,就连边上的纸扎店都关门了。他知道事有蹊跷,没敢冒然进去,便躲在暗处静静观察。

    我问他看见啥了?他不说话,放下罐子指着外面:“跟我来。”

    我俩从暗室的后门出去,是纸扎店的后窗。绕过纸扎店侧墙,就能看见裁缝铺的门口。白衣老板示意我蹲下。过了大概五六分钟,那铺子里忽然灯火通明。片刻,铺子里接二连三出来好几个人,手里都拿着东西。我仔细观察,这些人动作僵硬,也不交谈。而且有个最奇怪的地方,怎么只见出不见进呢?他们从哪来的呀?

    正奇怪呢,远处过来一辆车,听声音像是吉普车一类的。车灯一晃,道中间正有个人过马路,我刚要喊,白衣老板拽住我:“你看好。”


    只见吉普车直奔此人而去,却没把人撞倒,而是从那人身体里穿了过去。“我去,这是鬼啊?”


    白衣老板说:“每晚夜深后就这样。等天一亮又都什么事没有了。”


    我问:“那你店里的东西少了咋办?”


    白衣老板没直接回答,而是问我:“能见见你师父吗?”


    我脑子一激灵:“谁告诉你我师父能解决的?”


    白衣老板笑嘻嘻地说:“梦中人。”


    我说这件事我做不了主,必须回去问师父才行。他再三拜托后,我俩便各自离去。

    回去的时候都半夜了,农村大道上根本就没有车。我又没骑自行车,只好走一会儿歇一会儿。到家一看,脚上磨出两个大血泡。睡到中午,奶奶把我叫起来,说唐应找我。

    我一瘸一拐地去师父家,唐应给了我一盒药膏,抹上后凉凉的,不太疼了。我跟师父说了大概情况,问师父,能去吗?师父说:“恐怕此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再等等,会有人来。”我在后面追着问谁要来?师父也不回答。

    晚饭之后,师父那院传来陌生人说话的声音,我翻墙过去看,是那个白衣老板。泡好茶,白衣老板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唐师傅,这是家父留给我的。您过目。”


    说完,双手递上一个棕色的小盒子。师父缓缓打开,暗红色的绒布上是一块儿形状不规则的石头,像鹅卵石那么大。师父看完合上盖子:“令尊现在哪里?”


    白衣老板恭敬地答:“家父云游。”


    师父点点头:“你的事我知道了。明日夜里我过去。”


    白衣老板谢过师父,朝我挤了挤眼睛便走了。

    我问师父那东西是啥?师父说:“那是很多年前送给朋友的一颗佛前石。你准备好明天用的东西。应儿,你明天一起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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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6 09:59:57 | 显示全部楼层
    3,

    转过天的傍晚,白衣老板弄了一辆面包车来接。到镇子上时不到六点。说来也怪,那天很多铺子都提前关门了。纸扎店的老板跟师父见过礼后也走了。不到七点,街道上已空无一人。

    师父在裁缝铺里走了几趟,又问了夜里的详细情况,然后对白衣老板说:“去准备一沓黄纸和一把剪刀。”


    说完递给他一串钥匙,又指了指旁边。原来纸扎店老板把钥匙留给师父了,为了我们应急。找来黄纸,师父开始用铜钱和凿子在上面打戳,之后用剪刀剪来剪去。不一会儿,一个个人形的纸片就剪好了。只见唐应咬破拇指,在每个小人上点了一下。不知是不是我眼花,总觉得那些小纸人动了。所有东西准备好也快十点了。我们进了暗室,等着他们来。

    子时刚到,只听得外面“叮”的一声响。暗室门上的小洞变得格外亮。师父和唐应站在两侧没动,白衣老板瞅了会儿示意我看看。透过小洞看出去,屋内站着好多人,有男有女,一个挨一个,呆板僵硬。柜台内站着一个男子,面貌看不清,身形高高瘦瘦的。这些人排着队到男子那领衣服,然后走出店门。过了有五六分钟,那男子好像意识到了什么,紧张地在屋子里到处看。走到暗室前时,我紧张得直咽口水。瘦高男子在暗室门前站了两三分钟才离开。虽然有唐应的避息圭在,我手心里仍然都是汗。

    瘦高男子转身离开的同时,师父一把推开门,随即甩出一张火符,正贴到瘦高男子的后背上。可奇怪的是,那符纸像是被人吹回来一样,又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此时我们四人已经都从暗室里出来了。那瘦高男子没回身,一扬手,屋子里突然没了灯火,漆黑一片。白衣老板的手电亮了一下也灭了。四周忽然阴冷异常。

    我当时不知道该咋办,慌乱得到处摸。一个声音在我耳边冰冷地说:“别怕。”


    之后有一只手搭在我的左肩,向后用力,我整个人被往后带。与此同时,一股阴风贴着我的鼻尖刮过,唐应稳稳地扶住我。只听师父一声大喝“开”!


    原本此一声后灯应该亮,可是并没有。四个人谁都不再出声。我猜师父大概是在等机会。屋子里起了阴风,风中夹着阵阵的鬼哭狼嚎。唐应扣住我的心脉,不让邪祟感知到我的气息。

    忽然,不知哪里传来了“沙沙沙”的声音。同时,我感觉唐应在动。但我看不到他在做什么。转念间,忽觉心气翻涌,脑门一震,鼻子一热,鼻血流了下来。唐应感觉到我的异常,将一个凉凉的东西摁在我后脖子上。一股清凉直冲天灵盖,登时脑子便清明了不少。这时,阴风中传来“咣啷咣啷”的声音,听着特熟悉。我猛然想起,是那个陶罐抖动的声音。我也不知道师父在哪边,只好扯着脖子大喊:“师父,是那个罐子的动静。你给我的玉牌压在上面了。”话音未落,就听四周响起一阵急促的铜铃声,紧接着是唐应的一声“破!”


    眼前瞬间就亮了。

    我适应了光亮一看,嚯!那些纸片小人围成一圈,圈里是一件月牙白的衣服,上面是师父的铜铃。唐应上前翻动那件白衣,找到一个三四厘米大,像牙齿似的东西。我问师父那是啥?


    师父说:“没看错的话这是玉山阴骨。”


    “玉山阴骨?那是干啥的?”


    师父说:“按理说此物不应出现在这。应儿,招他上来问问。”

    唐应打坐在地中央,念随心转。片刻,屋内响起阴森的笑声:“我就知道你们会有求于我。”


    听声音的方向是在白衣老板那边。我过去找,没人。回头刚要跟白衣老板说话,只见他手里不知什么时候多了把剪刀,没等我反应过来剪刀尖已经贴在了我的脖子上。几乎是同时,唐应的赤符也到了。白衣老板往旁边一闪,剪刀向外移了几公分。师父抬手一掌正中他的后心。就听屋内一声厉叫,白衣老板应声倒地。

    灯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有人说话:“见过老先生。”


    师父示意唐应不要动,对着角落里说:“有求于你倒是谈不上。你本是这阳界之外的魂灵,竟然跑到人间的店铺乱来。你利用这些孤魂野鬼的贪念,聚亡灵之气于一身,为的是短时间内的速修。我没猜错的话,你是想以此培养鬼煞之气,用在不久之后的冥阴节。今天你的所作所为已然越界当惩。破不破你全在我儿一念之间。好在你并没有伤及无辜,算你还有一丝善念。我且问你,这阴骨从何而来?”

    那角落里传出一声叹息:“不瞒老先生,这是我太祖留下来的。传到家父手里没几日,家父便暴病身亡。临终之际只说此物不可见人,其它的还没来得及说便撒手归西。自从这阴骨到我手中,我每日都能听见有人怨泣,身子也越来越弱。好几次将它扔掉,第二天又回到我身上。直到我发现这个裁缝铺。每次来这,阴骨都不敢出声。后来我探知到是那个陶罐的原因,便把它封在里面。不曾想被掌柜发现。念在愚生尚有苦衷,还请二位手下留情。”

    师父想了想:“罢了。你且去吧。不过,今后望你好自为之。不要再行越界之事,否则定当叫你灰飞湮灭。”


    一声谢过后,屋子里安静下来。我扶着白衣老板坐起来,他还有点晕晕的。师父嘱咐他一些事宜,我们也离开了。

    一路上,我问唐应很多问题,他根本不搭理我。我只好跑去问师父:“师父,那阴骨是咋回事?那陶罐为啥能镇住阴骨?那人是干啥的?咋有那么吓人的东西?”


    师父叹口气:“这世间不是所有问题都有答案。即使有,或许也没到你该知道的时候。不急,慢慢来,会有答案的。”


    是啊,这世上的事哪是我想咋样就咋样的?不知道也好,此事看着就瘆人,还差点让我丢了小命,我也无需执念不休。就像师父说的,还没到时候。(然而,谁也没想到,此事的答案来的这样快。下期揭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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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7 09:23:21 | 显示全部楼层
    《阴阳裁缝铺》下

    1,

    亲人们,我来啦!等急了吧?这事赖万平。他都到这了还不消停,又接了个活儿,还是在微信上接的。胆战心惊地跟他出去两天,吓得我腰都疼了。(其实是路滑摔的……)

    我发现人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你看我原来挺喜欢一个人在家里待着的,万平刚来那几天我还觉得他有点闹腾。可这些天突然觉得多个人也挺好,连说梦话都有人接茬。

    有朋友对上篇文表示不接地气,不咋生活化。这玩意儿咋说呢?我给大伙儿举个栗子吧。前几年跟师父去江南一带时参加了很多茶会(其实就是同行业的闲唠嗑)。我跟他们说我碰到的事,他们都拿白眼翻我。那白眼里满满的都是:这也叫事?没见过世面。雏儿。大惊小怪。土鳖……反正大概就都是这意思吧。后来我就不言语了。因为听那些老先生一说,我那些的确连鸡崽子都算不上。所以,这些东西大家就当是一乐,茶余饭后解解闷儿。各人有各人的世界。

    上篇文章里讲到,白衣老板的裁缝铺夜里异常热闹,他带着我躲起来偷偷查看,居然是鬼营业!无奈,他请师父帮忙驱鬼。虽说解决了那些邪祟,但却留下了一个最棘手的问题,就是那白衣老板的小命,因为一块玉山阴骨岌岌可危!

    那日,我和师父还有唐应从裁缝铺回家后,虽说我的疑惑很多,可师父并没有想告诉我答案的意思。唐应更是指望不上。所以,睡了一宿觉起来我也就不执拗了,因为没用。

    第二天下午北沟村来了份活儿,回到家都第三天下午了。我在院子里正收拾东西,就听大门口有机动车的声音。农村车少,远远的就能听见。我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出去看。诶!竟然是那个裁缝铺的白衣老板。车子停在离师父家十几米远的地方,白衣老板身边有一个男的搀着他。看那样子他好像很虚弱。我跑过去问他怎么了?他只是摇摇头,没说别的。也不知是没力气还是不愿说。这倒无所谓,就是他身上的气味有点怪,有些熟悉,一时间却又想不起来是啥味儿。我前脚刚把他搀进院门,师父就回来了。看了看白衣老板,摸了摸他的脉门,皱了皱眉头说:“扶进屋去。”

    堂屋的椅子上,白衣老板虚弱地讲述了这几天发生的事。

    他说那晚回去后还没啥不对劲,第二天一早起不来了。整个人昏昏沉沉,感觉胸口有什么东西堵着。他心知有异,却毫无办法。等了一天不见起色,便只好来找师父。

    我到里屋问唐应:“你说那人能死不?”唐应摇头:“现在不会。”

    师父让我把厢房收拾出来,把白衣老板安顿好。吃过晚饭后,我到白衣老板那屋聊天,他身上的味道比刚来时更浓了。我左右琢磨不对劲,跑去跟唐应说。唐应在那打坐,眼皮都没撩,只说了句“墓尸气”。我一听蹦起来问:“啥?墓尸气?他是死人?僵尸?木乃伊?完了,那他要吃我咋整?”唐应站起来,走到我跟前,阴着脸说:“出去。”


    我抱着门框不撒手,“我不出去。我今晚在你这睡。我怕死。”没等唐应说话,就听师父在我身后喊:“别闹了,都过来,我有事说。”

    堂屋里,师父的脸色不咋好看,一壶茶一口没喝,一直盯着手里的什么东西。好半天,他老人家说:“我们得走一趟。这次出门也许会有危险。小五,你去问问奶奶让不让你去。”我说:“不用。这事我自己说了算。”后来我才知道,其实师父夜里去找奶奶了,不然,他是不会带我去的。

    临走前,我去看白衣老板,那哥们儿倒是没大碍,就是虚得厉害。脸色蜡黄,气力不佳。还有就是身上的墓尸气极大。

    尸气和墓尸气还是有区别的。尸气一般是指人过世一段时间后,因为所在环境的湿度、温度使尸体本身发生变化,比如腐烂、膨胀,所产生的气味。

    而墓尸气是指很多年的尸体同墓坑的环境所产生的一种气味。这种尸体已经很少有腐烂味了。说不明白是啥味儿,霉味里混着土腥气,还有一点风干牛肉干味儿。万平说他挺爱闻的。但我觉得更多的就是一种阴气。这真是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常年接触这些东西的远远就能感觉到,而不懂的只会说“好冷啊”。

    至于白衣老板身上为何会有墓尸气?我一度怀疑这哥们儿是干子孙行的。

    子孙行又叫外五行。早年间盗墓的、刽子手、看阴宅的、接生婆、算卦的,被称为子孙行。因为这些人身上的因果很大,弄不好会有损阴德,祸连子孙后代。世人这样叫,为的是提醒行内人要讲良心,否则会断子绝孙。但说实话,那年月生活艰难,讲良心的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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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7 09:23:35 | 显示全部楼层
    2,

    转过天都上车了,师父也没告诉我要去哪。一路颠簸了将近八个小时,到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多钟。从车上下来我的骨头都要散了。

    这地方放眼望去只有一条土沙路,远处是连绵的大山。师父说,只要沿着小路往里走半个小时,就能看见人家了。

    奇怪的是,一路走过来,居然一个村民都没见到。我问唐应:“这咋一个人没有?鬼村啊?”


    唐应四下看了看,虽然没理我,但脸上也写着疑惑。

    太阳落尽前,我们终于走进了村子。一个老头儿站在院子里朝我们喊:“你们打哪来的?找谁家?”


    师父上前搭话:“我们是吉林的。想跟您打听崔麻子家。”


    那老头儿一听,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嘴里连说:“不知道不知道。”


    师父还想再问,老头儿转身进屋了。又找了几户人家打听,回答都是一样的。

    我问师父:“那咱找不着那姓崔的咋办?”师父说:“不会的。我们上山。”

    村子依山而建。顺着村路一直往里走就能上山。我和师父拿着电筒照亮,后面隐隐约约有说话声。应该是一些村民好奇。其实我比他们还好奇。这大晚上的往偏远的山上折腾,还是头一回。

    往前越走越黑,也越走越远。夜间上山实在不是个明智的选择。我一开始还问师父有多远?后来干脆就不问了,没力气了。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师父说“到了”。我扑通坐地上,说啥都起不来了。唐应在一旁说:“这是在山上,怕是会有蛇虫。”


    我一听,噌一下窜起来。唐应我俩举着手电四处照,发现到了一个山洞,这山洞弄得还挺好。左右大概四五米宽,前后大概七八米长。堵在后面的是一些树枝石块啥的。山洞里有一个石头桌子,靠近一侧山壁旁有一个行李卷,下面铺的是干草。我问师父:“您说的那个姓崔的就住这啊?”师父点点头:“他一会儿就回来了。咱们先歇着。”

    师父和唐应在一旁打坐。我好奇那山洞后面有啥?便去扒那些挡着的树枝。在那鼓捣了十几分钟,弄出一个窄窄的过道。小心翼翼地摸过去察看,里面比外面宽敞,但温度比外面低很多。而且,这山洞应该是挨着水脉,因为往里面走能感觉到潮气。离师父和唐应越来越远,我心里有些打鼓。看了看也没啥新鲜的,决定往回走。

    刚一转身,电筒的光不知扫到啥了,亮晶晶一闪。我下意识地想,不会有啥宝藏吧?那我就发了呀。站定了瞪大眼睛仔细一找,发现在离我三四米的左侧山壁上还有个山洞,是往横向延伸的。我壮着胆子走过去一看,登时头皮炸裂!那小山洞里摆着一溜儿的棺材。虽说这玩意儿我也常见,但情况不同啊!我最多一次见过三口棺材,还是在大庭广众之下。那人也多,还有师父在,没啥可怕的。现在呢?偏远的山洞里,我一个人,只有一个手电筒,对面是一排棺材。周围也不知道是风声还啥声,在山洞里窜着叫。你要说不害怕那纯是扯,没吓尿裤子就算我胆大了。

    硬绷着打哆嗦的腿一步一步往后退。不知道退了多远,没心思想。感觉离那些棺材够远了,一铆劲,掉头就往回跑。可这瘸子偏遇上下坡路。兴许是刚刚退得有点太远了,我转身一冲,直接撞墙上了。也顾不上疼不疼,跑就是了。凭着记忆原路往回蹽,喘得舌头都干了。一口气跑下来一看,眼前还是那一溜儿棺材。我直接坐地上了,吓的!


    有人说害怕的时候要冷静,要保持理智啥的,那都是扯淡。人受惊吓到一定程度身体根本不受大脑理智的支配。有的是应激反应,有的干脆就没反应,整个人直接就傻掉了。

    连累带吓,我坐在地上至少有二十分钟才勉强站起来。原先能克制住的腿也不听使唤了,哆嗦得跟帕金森没啥区别。你要问我当时咋想的?不瞒大伙儿,没想法,大脑一片空白。后来我自己是咋迈步往前走的已经没有印象了。就是机械地走。走了一圈又一圈,最后还是回到原点。我一开始没啥反应,看见那些棺材就换个方向接着走。但人是这样的,恐惧到了极点就会变成愤怒。在我意识到自己开始生气的时候,甚至已经有了赴死的心。那一刻,我做了一个极冲动的决定,我要去看看那些棺材里到底有啥。一边喊着“不服就来”一边冲过去掀棺材盖儿。一个、两个、三个、四个……一气掀了六口棺材,六口棺材里里面居然什么都没有。

    我停下手,懵懵地想这是咋回事?难道只是有人存放在这的空棺材而已?是我想多了?事情弄成这样,我憋着这股气上不去下不来,难受得很,索性靠坐在棺材前歇着。泄了气也跑累了,竟然昏昏沉沉的泛起困来。迷迷瞪瞪的,就觉着后脑勺发凉,左脸似有风擦过。我一个激灵蹦起来,眼前的情形让我禁不住失声大喊:“啊!”一个黑乎乎的东西站在我跟前,看不清是啥。情急之下挥出一拳,就听“啊呀”一声,那个黑乎乎的东西应声倒地。


    这一喊我听出来了,是个人。摸起地上的手电照着此人——哎呀,那叫一个邋遢。头发老长的都团在一起,上面全是土。身上的衣服都看不出颜色了,一条一缕的。脚上只有一只鞋。

    我问:“你是干啥的?”


    来人坐在地上捂着脸说:“我在里面睡觉呢,听外面有动静,起来一看,有个人跟缺心眼似的走来走去。还发疯似的把那些棺材盖都打开了。”


    我一听急了,“行啦行啦,刚才对不住啊。我在这里面走不出去了。你能带我出去不?我给钱。”


    那人嘿嘿一笑:“行啊,比你师父大方。”


    “你认得我师父?”我问。


    他站起来:“我是崔麻子”。


    看着他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我问:“你咋证明你是崔麻子?”


    那人笑着说:“你师父姓唐。他儿子不是亲生的。你师父爱喝茶,他手心有一块黑痣。其实那不是痣,那是他第一次用掌心雷不当反灼了自己。”我一听他说的都对,高兴地跳起来:“唉呀妈呀,太好了。我们都找你一天了。咱们赶快出去吧。我师父他俩外面等着呢。”

    跟着崔麻子左拐右拐,一会儿就走出了小山洞。没几步就看见师父和唐应了。

    崔麻子和师父在一旁说话,我跟唐应说在里面遇到的危险,唐应淡淡地回应:“不会有事。”

    自己啥时候睡着的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崔麻子已经不见了。师父说:“我们回去吧。”


    我诧异:“这就完事了啊?那姓崔的不去吗?”


    师父说:“找他不是让他去。是为了用他手里的一样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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