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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特殊行业从业者哭丧人,讲述农村的诡异往事》,作者:两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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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10-9 08:43:36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么有趣的女人,我必须推出来了,否则良心不安!>

    艾瑞巴蒂大家好呀!俺小五子来也!这几日的假期大家过得咋样?其实不用问都知道,有多一半的人都胖了。相信很多女性朋友们要开始节后的减肥工作了。然后没减几天就是国庆假期了,就又胖回去了,然后再想辙减肥……那天去看师姐,她说女人一辈子都在“吃不吃”和“怎么减”之见来回游走,脑细胞累死无数,腰上的肉不见掉一两。唉,别说是她,连我这个不需要爱情的苦命人都在控制体重。不为别的,为了健康啊。但是节食减肥不提倡。反弹快,植物神经功能紊乱,脱发,还会对胃造成不可逆的伤害。一个年近八十的老中医告诉过我一句话:养胃就是养命。所以还是要运动起来,不为别的,为了自己。运动还会产生多巴胺和内啡肽,让人的心情变好。心情好了,啥都好了。

    我现在似乎多了一个很奇怪的毛病。就是写一件事情的时候会突然想到过去,这种情况总使我陷入一些回忆里不能自拔。是我老了吗?不是说只有老人才喜欢回忆吗?哎,老就老吧,生老病死无可避免。只是希望我老了也依然很帅气(不要喷我)。

    由于我干的活较为特殊,很长时间以来我都觉得自己是个与众不同的人。因为离死人很近嘛。所以在很多场合我很能装深沉,把自己整得高深莫测的样子。人家要是问这兄弟是干啥的?朋友们一说我那些奇奇怪怪的事,立马觉得自己与众不同了。无论是眼神还是动作就都端起来了。用老农民的话说:二分钱的水萝卜你还拿上了!

    直到前几年认识明姐。

    明姐只比我大两个月。第一次见她是在殡仪馆。当时她正在给朋友的父亲化妆。她穿着白大褂戴着帽子口罩,我也看不出她的年纪,上前问:“大姐,普通妆一次多少钱?”她连眼皮都没抬说:“滚。”

    哎呀我去,我这暴脾气。我一个纯种的东北男人碰到这种事能忍吗?必须能啊!咋也不能跟女人动手吧。我识趣地往后闪,朋友拿着两瓶饮料进来问:“明明,还得多久?要不你先歇会吧。”

    “不用,快完事了。老爷子走得安详,妆好化。”

    丧礼完事之后,几个哥们儿一起吃饭,席间一个女孩儿长得明艳动人,我不禁多看了两眼。女孩飞给我一个白眼:“滚。”

    我刚好夹菜,手一抖,一块儿豆腐正掉腿上。当时是夏天,穿的短裤,烫的我呀。朋友说:“你咋这么怂呢?不是都能跟鬼聊吗?怕啥?”

    我喝口水:“女人比鬼可怕。”

    女孩听了哈哈大笑,总算不尴尬了。朋友说:“这是明明,遗容师。这我哥们儿,小五。有点缺心眼。”

    我印象中的遗容师都是年纪很大,要么唉声叹气要么脾气古怪的人。这么年轻漂亮的还是头一次见。我好奇:“这么小咋干这个?”明明干了一杯啤酒:“哎呀,我也不想。可我太奶奶非让我干这个。我一试还真挺喜欢,就先干着吧。”

    有人说:“是不是老人糊涂了?”明明摇头:“她才不糊涂呢。她死好几年了。”

    在场的人一个个都傻了,瞪眼瞅着明明不说话。我倒不觉得有啥奇怪,问她:“你真喜欢天天跟死人打交道?”明明点头:“真的。一开始不喜欢,现在觉得太有意思了。我跟你们说,死人比活人好玩儿多了。”

    明明说:“我刚上班那阵子,实在无聊,就弄了个耳机天天听嗨曲。那天我正一边听歌一边画眉毛,镜子是对着停尸床的。就见床上躺着的那位呼一下坐了起来。把我笑得呀,都岔气了。”我们几个听了面面相觑。有人问:“你不害怕也就算了,笑啥啊?”明明说:“那哥们儿是个地中海发型,中间是假发。估计是起猛了,假发粘一半掉下来一半。”说完自己又哈哈上了。我回头问我朋友:“你觉得我俩谁更缺心眼?”

    自打认识明明以后,我的世界丰富多彩极了。她跟唐应完全是两个极端。一个根本不像人间的产物,一个简直就是死人行里的祸害。

    一次,她夜里值班。因为没意思,就四处逛荡。溜达到停尸间的时候发现门没锁,她以为看门的大爷在里面干活呢,就进去了。停尸间亮着灯,她喊了两声没人答应。要是正常人就出来了。结果这大姐不但没走,还在里面唱上了。因为里面比较空荡,有回音,她觉得很像KTV混响的效果。第二天,殡仪馆停尸间闹鬼的事就传得沸沸扬扬。我问她唱的啥歌?她说那几天在追一个三十年代上海滩的电视剧,唱的是《月圆花好》,咿咿呀呀的可柔情了,一点都不吓人。

    认识她一段时间之后,我特意问了她的生辰八字。找师父一看,师父笑了,说:“这孩子八字轻阴身重,但却是个难得的福星。一生见鬼无数,却有鸿运之兆。天命如此,不得了啊。”

    从朋友口中得知,明明一直没谈恋爱。据说是因为她的工作。熟悉后我问她,她说一半是因为工作,一半也是自己不想找。她觉得谈恋爱太费脑子,比给死人化妆累多了。

    参加工作第一年过春节值班,她一边跟朋友视频一边吃泡面。屋子里的工作电话响了,说送来一个亡人,面部需要修复,让她做好准备。明明挂断视频放下泡面到外面一看,先看到的一双通红的高跟鞋。她觉得这个女人一定不会难看。走到跟前再一瞧,身上都是血迹,面部已经模糊不清。跟着来的是女人的丈夫,手紧紧地抓着停尸车,哭得隐忍而悲痛。安排好之后,其余的工作人员都出去了,明明看了看男人,退回了自己的休息室。门外,是男人的嚎啕痛哭,撕心裂肺。明明给女人修补完面部,开始精细地化妆。一点点地刷底膏,涂粉底,描眉画眼擦口红。一切完成后叫男人进来看。男人看了看,说妻子生前面色要红润些。明明又在女人两颊偏上淡淡地扫了几下腮红。男人再次失声。明明想,这也许就是爱情的模样。一个人离去时,另一个人悲痛到不能自已,肝肠寸断。她把女人推进冷冻柜时说:“有个这么爱你的男人,也算不白活一回了。”话音刚落,忽然有人叹气:“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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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10-9 08:44:06 | 显示全部楼层
    声音虽轻,却满是无奈。明明推了一半的冷冻柜又抽了出来:“咋的?有人爱你还不好?”空荡荡的屋子,一个女人的声音:“不出月余,他就会爱上另一个女人。”明明笑着说:“那就不是你该管的事了。”说完,咣当一声,死尸入柜。过了些时日,明明在餐馆打包。看见那个紧抓停尸车不放手的男人在给一个烫着大波浪的女人喂东西吃。明明忽然想到那声叹息,此时阳光透过云层照在他们身上,分外刺眼。

    33号停尸柜里的尸体已经停放了将近一年,明明和看门的刘大爷闲聊的时候得知,那里面是一个女孩儿,二十岁。明明跑去看,卡片上写着窒息死亡。刘大爷告诉明明,女孩儿的父母只来过那一次。但是费用已经交到了五年后。不知为啥,就是不往回领自己的女儿。七月十五那天没人愿意值班,明明自告奋勇留下。吃了晚饭无聊,她去找33号柜的女孩儿。刘大爷知道她不会乱来,钥匙扔给她,自己在门房里喝小烧。

    33号柜在停尸间的最里面。很久没人来看她,冷冻得抽屉拉起来有些卡顿。明明试了两次,没拉开。“哎呀,咱俩年纪差不多,我来陪你说话解闷。我还会化妆,化得可好了,一会儿我给你化吧?”

    “咔哒”,仿佛有人在后面推一样,抽屉顺畅地弹了出来。明明拉开尸袋,一张略微干枯的脸让她觉得很不舒服。“你在这里面待得时间太久了,面部缺水严重啊,别急啊,一会儿我先给你做个补水护肤。”

    女孩儿冻得太久,面部已呈黄褐色,嘴唇干瘪发紫,眼睑也有些塌陷。明明套上军大衣:“来,咱先做个面膜。”由于冷冻太久,底膏上了好几遍才服帖。“你这个脸型适合化细细的眉,就像旧上海的歌女,要有点妖媚之气才好看。”一根细细的眉笔勾出眉形,然后用眼线笔填中画眉尾。“哎呀,你这个鼻子生得真好,高高的,直直的,都不用打高光,要是鼻头再多点肉就更好了,福气更大些。”

    虽然不用高光显出鼻梁,但明明还是细心地给她化了山根和侧影:“你这个嘴不好弄,有点薄,不过跟眉毛倒是很搭,你平时喜欢啥颜色的口红?斩男色?橘色?樱桃红?豆沙色?”

    说到豆沙色,空气中传来轻轻地一声:“嗯。”

    “哎呀,我也喜欢豆沙色,我跟你说,这个绝对配你。”明明先给女孩儿的嘴唇涂上凡士林,再轻轻地用纸巾擦去,最后涂上豆沙色口红:“你是真好看呀,等会儿,缺点眼影,今年流行大地色,要不要试试?”

    明明用眼影刷扫了一下:“不行,有点暗,还是樱花粉适合你。咱们最后这个腮红用蜜桃色。”

    明明轻扫女孩儿的两颊:“妥了,大功告成。哎呀,这气色看上去太好了!”

    收拾完,明明拉上尸袋,准备推回去。试了几下没推动:“咋了?你还有事?”身后幽幽地声音:“手”。

    明明再次拉开拉链,女孩的手有些枯槁,指甲出奇地长。明明知道那是因为冷冻后皮肉萎缩导致的:“哎呀,我把这事忘了。”

    细心地修剪后,明明翻了翻化妆包:“我没带指甲油。你用我的吧。”

    明明用的是西柚色的指甲油,涂上后显得女孩儿的手有些黑。她用肉色的粉底给女孩的手遮瑕美白:“现在你是个大美女了,但你小心点这个指甲,没做底护,怕是挺不了几天。我真得回去了,一会领导要来查岗的。”

    拉好尸袋,推回抽屉,一个轻柔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谢谢你。”

    “谢啥,我还得谢你呢,否则这漫漫长夜得多无聊,走啦。”

    这个妆化完,明明的心情出奇地好。回去的时候走廊里那具上午送来的男尸胳膊掉在了外面,明明上前帮着放好。没等转身又掉了下来。放好了胳膊,腿又掉在外面,反反复复几次,明明急了:“故意的是吧?甭吓唬我,我还不知道吓唬谁呢。你最好老实点,不然一会儿我把你弄成碎块脸,黄泉路上掉一地,看他们笑不笑话你!”

    或许是害怕,男尸老实了。

    明明生日那天,几个好朋友请她吃饭。临要走的时候来了个急活。那是明明第一次着急。可偏偏那天的大妈一点都不配合。头总是偏在一边,扶正器也不管用。上粉也不行,结块。眉笔打滑,梳子也总是卡住。明明把工具一扔:“大妈,我今天过生日,着急走呢。您能不能行个方便,让我快点整完?”

    空荡荡的房间传来一声“哼”,很不满。明明随手拿起大妈的手:“哎呦,这手成天打麻将吧?指纹都快磨没了。你这无名指上原来有个戒指吧?是不是被家里人撸下去了。这到下面没点硬通货可容易遭罪。这样,回头我给您弄个装饰戒指,水晶的。虽说不是金的,但样子好。下面人没见过,稀罕着呢。”

    说完明明再拿起工具就顺手地很。三下五除二,二十分钟搞定。好不容易打到车,走到半路发现化妆品装错了。几个女孩儿看到匆忙赶来的明明,很惊讶,围着问她用的什么化妆品?明明掏出摆在桌上说:“国际大牌,我那些殡仪馆朋友用的。上色好,带妆持久。哈哈哈哈。”

    有一次明明上班迟到了。出租车还故意绕路,一会儿说太堵车,一会儿说红灯多。明明看着也不说话。司机等红灯的时候,明明开了车门又关上了。司机问她干啥?她说有个人拼车。司机问她人在哪呢?明明一指自己身边:“这呢啊。”司机乐了,说她起太早没睡醒,她身边根本没人。明明说:“那只是你看不见而已,她说她要去江南陵园,让你开稳点,不然呛死她的那些水容易吐出来。”

    司机看着明明,又看了眼她旁边的座位:“老妹,要不你换个车吧,这整得怪吓人的。”

    明明笑了:“怕啥?她那份钱我出,你只管好好开车就行,再撵我下去我就投诉你。”

    一路上,明明和那个看不见的“人”聊得热火朝天。司机把车开得都快起飞了。到地方的时候明明付的两份钱。司机的眼神仍然充满怀疑,回头一看,旁边的座位是湿的,座位下方还有一滩水。

    明明喜欢上喝酒也是上班之后。那年清明刚过,也是夜里值班。东北的四月虽说已到春季,但倒春寒冽得很。明明看见刘大爷在喝酒,就去讨了一口。这一口下肚,顿觉七魂八窍窜了气,好似打通了任督二脉,舒坦得很。自那以后,她就喜欢在值夜班的时候偷偷来几口。从低度到高度,从散白到精装,喝得不亦乐乎。我问她喝多过吗?她反问我:“啥样算喝多?”我说就是那种不省人事。明明摇头:“没有过,超过半斤就越喝越精神,现在连看门的刘大爷都不跟我喝了。”

    果然,女人比鬼可怕得多。

    有一年中秋节,同事要去见未来的婆婆,她替人家顶班。临近十点都没事,她以为能过个消停的中秋。结果子时刚过就送来一个老头儿。明明那天不太想干活,试着问家属,老爷子用化妆吗?家属说用,要最好的。明明准备好东西,开始干活。也不知道他们是哪的人,或许是有老家的规矩。老人的儿子和儿媳在她工作间门口摆上了祭品,有酒有菜。磕了几个头之后,又嘱咐工作人员多多照顾,然后就走了。

    因为老人过世没多久,所以很好化。面部化好之后,开始整理衣服。明明发现老人的右手一直是攥拳的状态,她试着弄几回都没打开:“你这老头,手里有啥宝贝呀?放心,我不要。但你这样我没法给您净手啊。到时候您到下边找老伴可不好找,人家嫌你埋汰。”

    劝了半天,还是不张手。明明累了,看着门口的酒拿过来就喝了一口:“嗬,还茅台哪。您真会享受啊。”明明刚想再来一口,就听头顶有个苍老的声音:“给我留点。”

    放下瓶子,明明来到老头儿跟前:“大爷,您这手里不会是酒瓶盖吧?你要是不撒手,我可一口全干了啊。”

    “啪嗒”,老头手一松,一个酒瓶塞掉在地上,“得,咱爷俩把这酒分了吧。但我告诉您,不能喝多。黄泉路上的酒鬼大伙儿都欺负,可怜得很。”话音刚落,就见盖在老头脸上的白布呼一下翻开了。明明上前重新盖好:“哎呀没事,看在您请我喝酒的份上,一会我给您兜里揣根针,谁要是欺负您您就扎谁,保准没人敢靠前。”

    明明是个奇葩的存在。当然不可否认这是她命里带的。但她的后天慈悲更让我感佩。佛说:一切辗转,皆起慈心。可能就是她这样吧。她还跟我讲了很多她的事,今天暂且写到这。电脑要没电了,而我们这片还没来电呢。最近很多城市开始限电,网上各种言论解读这件事,弄得很多人很恐慌。别紧张,因为核心就是缺嘛,缺就省着点用。多正常。别被一些言论带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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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2 09:09:53 | 显示全部楼层
    <有个姑娘让他倒插门,结果这个姑娘......>

    上个文发完,我妈问我跟明明咋回事?我还纳闷呢,结果我一看留言,好家伙,原来是你们起的哄!我跟明明不可能的。假如她真的对我有意思(我说的是假如,明明你别骂我)我也是不能同意的。因为咱自己啥命咱知道,我不能坑人家。

    子鱼小姐姐说:你下篇再写写明明呗。我说不写。她问为啥?我说你看。

    她又说:那你写写唐应呗。我说不写。因为唐应弄死我之前是不会告诉我的。不过大家也别灰心。我总是会找到机会的。

    这大千世界光怪陆离,好玩的事多了去了。比如万平这次来,说他舅舅又恋爱了。我说那正常。他说不正常。这次爱的是上次骗他的那个女人。我诧异。当初那女人可是卷走了他舅舅的全部存款啊。万平说,那女的主动联系他舅舅,说当初骗他是迫不得已。自己被一伙传销的盯上了,不弄到钱就会被打残。但是这么久以来一直觉得对不起他,对他的爱更是日益加深。他舅舅一听就心软了,见面后两人抱头痛哭,好似电视剧里被棒打的苦命鸳鸯。此时正是热恋期,一天不见都跟要死了一样。我听了直感觉这世界太疯狂。

    有人在后台问我:你写的都是真事吗?我咋回答?我说是真的。他会说不可能,我身边从没发生过你说的那些。我说是假的。他会说不对!我亲眼见过一些奇怪的事。这玩意儿让我咋回答?有些人这么问的时候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他只想听见和他一致的回答。为的是确定自己的正确性。其实大可不必。人这一辈子说短不短,说长不长,我讲的这些要是能让您娱乐解闷这就算我们结了善缘了。至于真假嘛,您觉得是真就是真,您觉得是假就是假。我不要“我觉得”,只要“你觉得”。

    闲言少叙,咱们看故事喽。

    我们村一直往东最早还有个村子,叫欢喜村。听老人们说那村以前还挺富裕。村里多一半都是手艺人。过去手艺人很吃香,像木匠、裁缝、兽医啥的,不一定富得流油,但都能吃饱饭。村里一些上年纪的老人说,欢喜村西面的凤凰山很有灵气,村里早年间还出过宫中娘娘。或许是这一缕贵气还在,所以一直以来出生的大多是女娃。每到农忙的时候总是从外面雇人干农活。还有很多人家不嫁女儿,招倒插门女婿。我记得奶奶说过,爷爷的大哥,也就是我的大爷爷就是倒插门到欢喜村。不过他这个倒插门女婿当得跟别人不一样。别人倒插门撑死是要人,我大爷爷这个倒插门是要命。

    我大爷爷是念过大书的人,一路从私塾读到学堂,还去城里读了吉林大学。后来因为一场运动,社会动荡。把很多教书的打成臭老九。学校停课,大爷爷的书就念到头了。回家之后的大爷爷总感觉自己跟周围格格不入。他喜欢吟诗作对,读书写字。可跟他差不多大的那些年轻人早都成家有孩子了。即使不在农忙季节也都是凑在一起玩牌赌钱。大爷爷说那是不思进取,跟他们玩不到一块去。

    第二年农忙的时候欢喜村来招工。一面破锣敲得贼响。村里地少不忙的人家都跑出去应活,大爷爷也去了。那个五十多岁的雇主说大爷爷长得不结实,细皮嫩肉的,一看就不是庄稼人,不能用。没等大爷爷多说,边上一个五大三粗的女人抓过大爷爷说:“俺看行,去吧去吧。”边说还边摸搜大爷爷的胳膊。

    大爷爷确实不是干庄稼活的料。从小就泡在学堂里,连一株秧苗都没栽种过,他去能干啥?其实大爷爷也知道自己不行。但他在家待得没趣,想去凑热闹。可谁知道,这一去,就险些命丧黄泉。

    一帮人坐大马车来到欢喜村,没歇脚就直接下田了。运苗、抛苗、调线、插秧,大爷爷看别人干得热火朝天,他也照葫芦画瓢干起来。可农活不是书本,他那一肚子学问在黑土地面前明显不管用。被工头说了几回,大爷爷没了心气,自己坐在田埂上发呆。就在这时,那个五大三粗的大嫂子笑嘻嘻地来到大爷爷身边:“小兄弟,不会干活吧?我看你也不是这块料。这样,姐姐我菩萨心肠,给你找个别的活咋样?”大爷爷问啥活?女人又往跟前凑了凑:“教识字,可行?”大爷爷想都没想忙点头:“行行行。”女人乐得拍手:“那你这就跟俺走吧。”

    一炷香的工夫,来到一所大宅。那年头还处在运动时期,很少见那么阔气的宅子还有人住。大爷爷刚一踏进宅子,身上就打了个冷战。抬头看了看天上的太阳,跟着女人继续往前走。这是一所三进的跨院,穿过两个月亮门,来到最里面的内院。女人站住了,喊了声:“夫人,先生给您带来了。”话音刚落,就见正房的门咯吱一声打开,伴随着一阵香气袭来,一个身穿水蓝色对襟旗袍的女人笑呵呵地走出来:“是吗?我来瞧瞧。”说完,上下左右不错眼珠地将大爷爷打量一番:“呦,真不错。小先生在哪里学成啊?”大爷爷恭恭敬敬地回话。女人转着圈问了个仔仔细细,最后说:“你要教的是我女儿。我没别的要求,你今日就得留下,要教满一个月才能回家。你若同意,我现在便与你立文书,若是不应,那就请回吧。”大爷爷想了想点头同意。但是得给家里写封信,说清事由,不然家里会着急。

    女人吩咐厨房给大爷爷准备了饭菜。兴许是上火,一餐饭食吃得如同嚼蜡。傍晚时,女人让大爷爷去见自己的女儿。

    内院的偏屋里,暖香阵阵。大爷爷站在门口没敢往里进,女人在后面推了他一把。这一推,就推出了大爷爷的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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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2 09:10:12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姑娘长得究竟有多好看我不知道。只知道大爷爷见到姑娘的时候好半天没说出话。眼睛直直的,微张的嘴已经合不拢,脑子里轰轰作响,整个人犹如雕塑般一动不动。女人拍了一下大爷爷的后背:“小先生,这是家女成玉。识文断字的事就交给你了。” 说完转身就出去了。大爷爷回过神来,面红耳赤地开始教成玉写字。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家里收到信,知道他在大户人家教书挣钱很是高兴。唯独爷爷心里犯嘀咕。因为当时的社会环境要是有这样的高门大户早就被抄家了,怎么还能安安稳稳地请先生教书呢?

    爷爷当时在生产队赶大车,去哪相对比较方便。这天他赶着马车从镇上回来,拐个弯就奔欢喜村去找大爷爷。这大马车一溜烟跑出老远,眼看都要晌午了,也没看见信上说的大宅子。爷爷怕回去说不清,不敢多耽搁,扬鞭驾车回家了。

    回家后爷爷也没说去找自己哥哥的事。父亲早逝,他怕母亲担心。又过了有十天,农忙完事了。中间大爷爷一直都没来信。家里人让爷爷出去打听打听,看看啥时候能回来。

    本来是要早晨就出发的,但是中间生产队有事儿给耽搁了。出门的时候日头都快落西了。因为晚上马车就得送回生产队,所以爷爷是走着去的。到欢喜村的时候,按现在说都是晚上七八点钟了。那时候也没有电筒,爷爷就举着木棍,顶头缠着破布点着松油照亮。走了有两趟街,就见两扇朱红色的大门上面挂着两盏灯笼,上面写着刘字。抬步上阶扣打门环,门分左右,出来一个老头。爷爷说明来意,老头让他进去等着。不一会儿,大爷爷披着衣服出来,见是自己弟弟,便让他进屋里叙话。

    大爷爷把在这儿的情况说了个大概。爷爷临走时,大爷爷写了一封信。大意是告诉母亲,刘家有意招他为婿,问母亲是否同意?

    爷爷连夜回到家,跟母亲前前后后学了个仔细。家里没有主心骨,老太太对这件事情自然是顺遂儿子的心意。嘱咐爷爷改天去镇上买四样东西送到刘家。虽是赘婿,但也不能失了礼数。

    转眼就要到婚定的日子,爷爷带着四样礼品,赶着马车奔去刘府。可天公不作美!走到半路,狂风大作大雨倾盆。那时候的路都是土路,马车几次陷进泥坑中。再后来,无论爷爷是吆喝还是下鞭子,那马都不愿意往前走。没办法,爷爷把车赶到道边一户人家,在那躲雨。这家是老两口,闲聊的时候听说要去欢喜村刘家。老头儿问哪个刘家?爷爷也说不上来。就说了大概的位置和那闺女的名字。老头和老太太互相看了一眼问:“你没整错?”

    爷爷说不能,我前几天刚从那回来的。虽说地方有点僻静,但也是高门大户。老头俯在油灯下跟爷爷说:“你说那家我知道。解放前我是他家的长工。但是孩子,刘府早在多年前就是荒宅了。刘家上下七口死的死逃的逃。哪还有人啊?”

    爷爷一听当时就愣住了:“可我前几天确实去了刘家呀。还见了我大哥。他在那教书都快一个月了。我眼见好几个大活人,那总不能是假的呀。您是不是记混了?”

    老太太也凑上前说:“那不能。我跟你说,那刘府是我们这的鬼宅。你是外村的可能不知道。每年的七月十五那院子里哭声可瘆人呢。去年有hwb进去说是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将院子又砸了一遍,还贴了封条。可那带头的没几天就在家暴毙而死。我去看了,脸是黑的,张着嘴,眼珠子往外鼓鼓着,可吓人了呢。”

    爷爷听到这儿心下也没了主意。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最后一咬牙,管他是人是鬼,总得去看看。不然回去跟老母亲没法交代。雨停了,爷爷跟老两口借了气死风灯,赶着马车去了他们口中的鬼宅。

    一路上心里不免忐忑,但那时候爷爷年轻气盛,脾气也冲。想着真要是有鬼的话,我也得把我大哥救出来!赶了大概一个多小时的路,爷爷觉得不对劲儿。按理说他刚才走了一半也就还剩一半的路。就算是泥泞难行,那也不至于走这么久。从老两口那出来是下午,可这么会工夫怎么就要天黑了呢?马车再往前行,爷爷心里发毛了。这道好像跟上次来的时候不一样。又往前走了十几分钟,周围全是荒郊野地。一户人家都没有。爷爷想可能是走错了路,调转马头就往回返。

    话分两头。大爷爷这边一直都没收到家里的准信儿,心下不免有些着急。姑娘成玉劝他说,不如我们先成亲。到时候我跟你一起回去拜见婆婆,我再跟她小心赔礼。想来她老人家也不会怪罪于你。话已至此,大爷爷也不好再推脱。他本就是念过新学的人,对一些繁文缛节颇有成见,成玉此番话正合了他的心意。

    一对新人情投意合。刘家上下皆大欢喜。刘母更是积极催促布置庭院和新房。大爷爷见如此忙碌,问:“这就准备上了?怎得如此着急?”刘母笑说:“现在不比以前了。虽说咱也是大户人家,但也得安稳些。虽然不能鞭炮锣鼓,但该有的也有。白天人多眼杂,为免是非,你和成玉夜里成亲。”大爷爷听完嘴上没说什么,可心里还是有些别扭。一想到自己是入赘刘家,不便多言,人家如何安排就如何是吧!

    夜里大宅内红灯高照,刘家人往来穿梭一片忙碌。有人帮大爷爷穿好喜服,又叮嘱了几句便让他等着吉时成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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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2 09:10:23 | 显示全部楼层
    当初大爷爷出来的时候,身上有一块怀表,那是恩师送他的。可不知咋了,到了刘府之后这块表就停了。透过门缝往外看,月影移中,已快到午夜。大爷爷心想,这半夜结婚可能他还是头一个,往后见到同学可有的卖派了(吹牛)。

    又等了一炷香的工夫,门外有人喊大爷爷。开门来到院子里,灯火通明。院子当中一顶大红的花轿,轿帘上金丝飞线绣着花开富贵,中间一个大大的喜字。前后四盏喜烛红灯,甚是喜气。屋檐下放着一溜的长桌,上面摆满了瓜果梨桃和各式精美菜品。大爷爷见此情景心下不免感叹:确是富户啊!

    边上有人吆喝:“吉时已到。”

    大爷爷整理心绪,抬头挺胸来到花轿跟前。喜娘笑呵呵地一挑轿帘,这院子里忽就起了一阵阴风。这股风打着旋越刮越急,直奔花轿扑了过来。大爷爷下意识地眯着眼睛挡着脸。本以为得刮一会儿,就听不远处传来铜锣声响——“噹”。就这一下,那拧着劲的阴风好似长了腿一样,闪开花轿奔着锣声扑去。喜娘的舌头喜鹊的嘴,她帮大爷爷拍打着身上尘土,笑着说:“哎呀,这夜风送喜,新郎官日后必定喜得贵子。”说完手一抬,新娘子蒙着盖头被扶下轿来。红服倩影莲步款款随着新郎官入得正厅。拜了天地,叩谢了父母,一对新人于洞房内对坐。大爷爷是新派人,看新娘子没动静,便主动上前要掀盖头。刚一伸手,新娘子说话了:“先灭了灯吧。”大爷爷想,灭了灯就看不见了。又一琢磨明白了,新娘子害羞。回头吹了蜡,借着窗外的月光,大爷爷坐在床沿:“成玉,我定不负你。”说完缓缓地掀起新娘子的盖头。就在这个过程中,空气里有丝丝缕缕的腥臭之气传来,大爷爷没在意。盖头掀开,成玉转过身背对着他。扶着新娘子的肩膀,大爷爷轻轻地喊了声:“成玉”。待新娘子转回身一仰脸,就听大爷爷“啊”的一声惨叫,整个人后仰跌坐在地。他的面前早已不是那个娇滴滴的新娘子。头歪在一侧和肩膀贴在一起。一张皮肉破碎的脸上挂着两颗黑黑的眼球,一张露着牙床的嘴在往下淌血,她伸手去扶地上的新郎官,水葱似的玉手已变成森森白骨,上面还有蛆虫在爬。身上的喜服破烂不堪,散发着阵阵恶臭味。大爷爷一介书生,何曾见过此等阵仗。屋外阴风急蹿,“呼”一下刮开房门。月光正照在新娘子脸上,大爷爷瞧得仔细,连惊带吓,身子一软晕了过去。

    再说爷爷。觉着走错了路往回跑。可跑来跑去怎么都不见有人家,而且周围还起了雾,那气死风灯就能看到几步之外。勒住缰绳下车查看,爷爷心里有数了。过去总听老人们说鬼打墙,看来这次遇上了。爷爷虽说第一次碰上这事,倒是不害怕。那时候他抽烟袋。掏出烟袋锅,在里面抹了点烟袋油,在自己的鼻子下蹭了蹭,又给马鼻子上涂了点。那马连打几个响鼻,爷爷跳上车,马儿向上一声嘶鸣,拉着爷爷朝最黑的方向跑去。跑了不到一分钟,爷爷就觉着眼前一亮,马车停住了。边上有人说话,骂骂咧咧说爷爷不看路,差点撞着他。爷爷认得了,这趟街是贩牲口的,再往北走就是刘府。心急火燎地到了门口,爷爷傻眼了。这哪是上次见过的气派样子。朱红色的大门破破烂烂,两盏白色的灯笼在门廊上晃荡。壮着胆子进到里面。偌大的宅院到处荒草丛生,残垣断壁,残破不堪。爷爷想起上次见自己哥哥的位置,凭着印象找过去,只有一间破屋,连门都只剩了一半。站在月亮门往内院望,也没看见有啥。爷爷转身刚要走,就听得远远的有声音,“救命”,动静很小很微弱,又连着传来两声。顺着声音找过去,在内宅背面的一处地窖里,爷爷发现了自己的哥哥。好在地窖不深,爷爷下去将没了魂的大爷爷给背了上来。只见大爷爷脸泛金色,双眼紧闭不睁,口中喃喃地念叨着:“你不是成玉,你是鬼。”

    快马加鞭回到家,大爷爷已经人事不省。老母亲哭着让爷爷去找人帮忙。此人是镇上的疯老道。早先跟一个老和尚住在镇子上一所废宅里。经常来村里化缘,给钱不要,只要些许吃食。要是碰上谁家有个说不清的怪病啥的,他还出手相助。疯老道来了之后对着大爷爷又是吹又是念,又宰公鸡又化符水,折腾了一天人才醒过来。他说大爷爷被鬼牵去配了阴婚,人虽然救回来了,但有一魄被恶鬼扣下,以后怕是脑子会有些不灵光。

    的确如此,自打大爷爷醒来之后,以前他会的很多事都不会做了,还无故发脾气,要不就呆呆地坐在院子里,嘴里不知念叨些啥。直到他真正娶亲有了自己的孩子,才慢慢好起来。晚年的大爷爷每次喝完酒都给我们讲这件事。大奶奶说他还惦记那个女鬼。或许他老人家仙逝后会去了结自己的心愿吧。因为大奶奶说,大爷爷死后一次都没托梦给她,定是变了心去找人家了。谁知道呢?都说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难道也包括女鬼?

    得嘞,今晚咱们就到这吧!夜深人静,我要去米厂看看新稻子,因为早上就要开磨了。一想到去的路上会经过一片野坟地,心里还是很期待的,当然,只要不碰到女鬼就好。

    哦了朋友们,愿你们好梦吧!咱们下期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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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6 09:22:32 | 显示全部楼层
    <被小三气死后,她遇到了贵人>

    今天继续讲明明!

    上个文有朋友说明明的太奶奶不是一般人。还真说对了。

    明明的太奶奶早先是绺子出身。啥是绺子?东北叫胡子,山东叫响马,西北叫马匪,西南地区称山贼,湖北称湖匪。这是大范围的称谓。往细了说还能分出好多。绺子就是聚众掠夺民众财物的土匪帮。

    明明太奶奶行走江湖时报号九月红。也曾是白山黑水间一名叫得响的人物。但女人混迹土匪窝说到底也是多有不便。所以在拜会了女匪驼龙后,便金盆洗手了。但九月红退出土匪圈也不光是因为女人的不方便,这其中还有个插曲。

    也是这个节气。九月红打探到一个消息。有一队朝廷的人马要经过虎牛沟。据说有一辆马车里装的都是黄白货。也就是金银。九月红带着弟兄们蹲了七八天,摸清了地形后就等鱼上钩了。

    就在要动手的前一天夜里,九月红翻来覆去咋也睡不着。心慌。折腾到半夜,总算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可就这么一会,她做了个梦。梦里一只通红的红毛狐狸点着她的脑门告诉她,明天不能去。九月红带的那帮兄弟当时风头正劲,短短几个月内就占了好几个山头。所以她对这红狐狸的话不但没听,还在梦里跟这红狐狸打了起来。梦境中她用自己那把特制的双头蛇弯刀一刀将狐狸的尾巴钉在地上,只见眼前一阵红雾弥散,她在血雾中看见自己满脸是血。

    自梦中惊醒,九月红将绺子里起卦算命的半仙儿叫了过来。几乎所有干土匪的,都会弄一个算命的养着。为的是解心疑,定人心。算命的姓胡,外号胡半仙儿。听了大当家说的梦,胡半仙也告诉她最好不要去。九月红嘴上应着,第二天一早还是跟着一起下了山。

    可有些事就是天意。一开始九月红骑着马走在最前头,路过一个河岔子的时候马蹄打滑,一下跪趴在那。九月红有几下身手,虽说没摔着,但是心里有点犯嘀咕。过了河滩就是山垃子。之前踩点了好几天,哪哪都已经熟悉了。可趴窝埋伏的时候,九月红的一条腿说啥都不能动了。也不是疼,就是没知觉了。

    二当家的是一个岁数挺大的老头儿。就说当家的今天不对劲,还是回去看家为好。劝了半天,九月红同意了,让几个弟兄送她回到山上。结果当天夜里传来消息,近二十名弟兄全都折里了。有两个跑回来的小喽喽说那队人马用的全是火枪,还带着一门土炮,他们根本不是对手。

    九月红想到梦里的那只红狐狸,心中不由得后怕。当天夜里她就藏进了只有她自己知道的山洞。七日后又到外省躲了几年。之后就奔了辽阳,在驼龙的见证下金盆洗手了。

    而她在外省的那几年,总是能梦见那只红狐狸。在有缘人的指引下,九月红祭了祖顶了堂口,供养起那只救自己命的狐仙。但她那条腿算是瘸了。不痛不痒,可走起路来就是一瘸一拐的。

    明明跟太奶奶亲,因为太奶奶总给她讲故事,还放任她随便干啥都行。老太太长寿,几次下病危通知都死里逃生。缓过来第一件事就是弄两杯烧酒跟堂上的狐仙喝一杯。

    明明上高中时学不好,整日待在家发愁。太奶奶告诉她,去学阴手行,给死人擦胭脂抹粉。明明问:“那要是有鬼咋办?”

    太奶奶说:“他们怕你。再说还有太奶奶呢,你怕啥!”

    就这样,明明入了死人行。你要问她有多爱这个,也谈不上。可你要说让她选一行,她还是愿意干这个。

    明明入行半年多的时候,就有人给她介绍男朋友,教育口的,有编制。明明妈觉得男方是铁饭碗有保障,使劲撮合他俩在一起。

    两人约在一家茶楼,男方选的。明明说当时自己没想那么多,穿着一身休闲就去了。男的挺斯文,戴着一副金丝边眼镜,握手的时候只轻轻搭了一下明明的手指尖。让明明觉得他挺有教养的。

    落座后要了壶乌龙茶。灾难从此刻开始。

    男人先讲了一堆乌龙茶的种植和制作过程,又讲了一通茶的历史。明明一直都礼貌地点头微笑迎合,时不时地露出惊讶之色。演的着实累得慌。

    之后男人又说起有关茶的文化和礼仪。先说泡茶的,再说喝茶的。什么古人品茶讲究六境:择茶、选水、侯火、配具、环境和品茶者的修养啥的。还说这里面的一招一式都有极严格的要求和形式。

    明明说她当时刚好端起杯要喝,听他说完就僵在那,手都不知道该怎么拿杯好了。

    男人以为明明被自己的学识镇住了,就开始评论起明明今天的打扮。说她来这个场合穿得太随意了,这在茶礼上是不合规矩的。又说明明素颜来赴约也有些不礼貌,应该化一些淡妆,不能太浓。吧啦吧啦地说了一大堆。

    因为是她妈妈撮合的,所以一开始还忍着。可男人越往后说得越过分,最后上升到了家庭教养的程度。明明忍不了了,问他:“你知道我是干啥的不?”

    男人说:“知道,不是化妆师吗?”

    明明又问:“你见过死人吗?”

    男人摇头。明明满意地点点头。接下来,她告诉男人,其实人死后并不全都是一样的。有缺胳膊少腿的,有塌下去半边脸的,有脑袋剩一半的,还有没了下半身的。最难弄的其实是烧死的。皮肉焦糊地粘在一起,严重的都分不清鼻子嘴。但是味道不错,闻起来很有韩国烤肉的感觉。

    男人看着明明,呆愣愣地问:“你到底是干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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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6 09:22:47 | 显示全部楼层
    明明笑呵呵地说:“给死人化妆的啊。哪天我带你见识见识。那满屋的死尸,看着贼有成就感。”

    我问明明后来咋样了?明明说也没咋样,就是她说完之后男人就走了。下楼的时候不知咋整的没站稳,摔了。后来明明妈打电话骂她,要是不同意就说不同意的,给人家吓得摔骨折了算咋回事?

    我说那完了,以后不会再有人给你介绍男朋友了。明明瞪了我一眼:“本姑奶奶沉鱼落雁闭月羞花,还怕没男人吗?”

    不久之后,他们一个单位的小伙子追求她。明明想着大家都在同一屋檐下,应该不会有那么多绞牙的事。相处了一个多月,小伙带她回家见父母。明明带了礼物。小伙子母亲很热情,拉着明明的手说了半天话。饭桌上小伙母亲问明明在殡仪馆做啥?小伙抢着说会计。

    小伙母亲说:“那还好。要是干些死人活可不好。煞气重不说,运气也差。身上都是死人味儿,多脏。以后都不好生养。”

    明明“啪”一下撂下筷子:“阿姨,我就是干死人活的,给死人化妆。”

    小伙母亲一时呆住了,转而看看自己的手,满眼都是嫌恶。起身就去洗手。明明也起身走了,临出门前跟小伙母亲说:“你那手洗不干净,都是血,脚边还有那么多小孩儿缠着你,保重身体。”

    女人瞪大眼睛满是惊恐地站在那半天动弹不得。

    后来明明打听到,女人以前是开黑诊所的。专门给人堕胎,打下来的胎儿转手就高价卖掉。

    从此以后明明对谈恋爱就不上心了。每天跟她那些看不见的朋友玩得别提多嗨了。

    那年重阳节,明明本打算回家陪陪母亲。可还没等出门,值班室的电话就响了。说又来了个急活赶紧处理一下。明明不喜欢别人用“处理”这两个字说死者。她重申“那叫整理遗容。”她手艺好,领导也奈何不得她,连连说“对对对。”

    停尸床上,是一个穿着朴素的老太太。老人有白癜风,面部斑驳不堪。明明给老人擦洗消毒时,发现老人屁股下面有好几处溃烂的皮肉。最严重的一处深可见骨。明明将消毒剂换成了碘伏,她怕消毒剂会蛰疼老人。给老太太均匀了肤色后,她选择了上淡妆。

    老太太形销骨立,桃花粉的肤色会让她看起来面部丰润些。明明发现老人有耳朵眼,但是耳朵上没有任何饰物。明明将自己一对假的珍珠耳钉摘下来,小心翼翼地要给老人戴上,可几次都没成功。

    “您老人家就踏踏实实地戴着。这是假的,都不到十块钱。别客气。您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有机会给我补上。”

    戴完后看了看,又觉得老人的发色似乎不太搭:“我再给您染个头发。不过我这是一次性的。您到下面的时候小心别让雨淋着啊。”

    染发喷雾喷了几次,细齿梳子梳了个好看的发型,明明满意地点了点头:“哎呀,这老太太谁家的呀?这一捯饬太漂亮了。我跟您说啊,下边寂寞的老头儿可多了。您可看准喽,没钱的咱可不要啊。长相必须帅,否则看着不养眼闹心。”

    那天老人的子女对明明的手艺并不认可。各种挑毛捡刺。一会说化得不像他们妈了,一会儿说化得太淡跟没化一样。明明嫌他们聒噪,摆摆手:“不用钱。”几个儿女登时没了挑剔。

    此时老太太眼角滑落一滴泪,明明拍了拍老人的手:“别哭,都过去了。”

    几天之后明明心血来潮买了张刮刮乐,不多不少,整好中了十块钱。

    殡仪馆有一阵闹小偷。别的不丢,专丢好吃的。什么薯片辣条饼干巧克力,都丢。明明平时小孩子心性,谁有好吃的她都去蹭。同事问是不是她拿的?她说真不是,因为自己那阵闹牙痛,啥都不敢吃。

    那天晚上是明明值班。收拾好东西她溜到门房去蹭电视。看门的刘大爷问她看没看见有人跑过去,明明摇头。刘大爷嘟囔:“我那根香肠怎么转眼就没了?”

    牙神经跳着痛,明明心烦,走着走着就来到了停尸间。挨个牌子翻看,明明打开了47号柜。拽了几次没拽开,“行啦,我又不抓你。给你带好吃的了。”

    话音刚落,柜子“哗”一下弹开。

    “悠着点,差点撞到我。”

    柜子里是一个少年,卡片上写着十四岁,病亡。看着柜子里的各种零食,明明说“嚯,没少整啊。你吃的完吗?”说着撕开一包虾条,“呸呸,都没味了。我跟你说,这样不行。你要是想吃啥跟我说,我给你弄。你这到处偷以为谁都看不见哪?真有一天事发了小心打你个魂飞魄散。”

    角落里,有低低的啜泣声:“我饿。”

    明明紧了紧衣服:“这些没营养,回头我给你弄点鸡腿肘子啥的,吃了长身体。长得结实了到下面也不受欺负。听话,回去吧。明晚在门口等我。”

    转过天殡仪馆里就不丢零食了。明明的柜子里却是一股熟食味。同事问她咋买那么多?明明说:“我最近长身体,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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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6 09:23:00 | 显示全部楼层
    夜里停尸房门口,小男孩问明明:“我能帮你干啥?”明明笑着说:“帮我找个男朋友。”好一会儿,一个稚嫩悲伤的声音说:“男人都不可靠。我爸天天打我和我妈,还不给我饭吃。我妈被打跑了,我直到病死都没人管。”明明对着一堆熟食不出声,一低头,满脸泪水。

    八月十五是阖家团圆的日子。明明妈跟老闺蜜旅游去了。明明无聊,给有需要的同事替班。看门的刘大爷过来说儿子给他买了瓶香槟,他喝不惯,像饮料,给明明拿来喝。

    午夜,明明开了香槟坐在停尸床上品尝,边喝边咂嘴:“这不就汽水嘛。”身后一个男人幽幽的声音传来:“我躺哪?”满是怨气。

    明明抹了下嘴:“哎呀,咋那么小气呢?不就借你床躺会吗?我那床要不是洒上水了我还不稀罕你这地方呢。硌得慌。唉?你们平时躺这不觉得硬吗?”

    “有点,没办法。”

    明明说:“赶明儿我给你弄个海绵垫铺下面吧?但我怕领导不同意。”

    男人贼兮兮的声音:“他跟咱这的美女寡妇好。”

    明明哈哈大笑:“唉呀妈呀,做鬼都这么八卦。服了你了。行,我明天就安排。”

    从那以后,冰冷的停尸床下面就多了一条海绵垫子。每当上面换个人,明明就说:“咋样?咱这床不错吧。我跟你说,到这你就是vip中p,那就相当于五星级大客户待遇,舒服着哪!”

    明明爱喝酒,也能喝,还干喝不多。她说那酒不全是她喝的,还有她太奶奶,她太奶奶馋酒。我说你少装糊涂,都是那大狐狸喝的还差不多。明明贼笑。

    我问她:“领导真和寡妇有一腿?”明明白了我一眼:“你咋也这么八卦呢?他俩确实早就好上了。但据说领导老婆脾气火爆,谁也不敢说。”

    “那能瞒得住?”

    明明摇头。

    这话说完没多久,明明就见到了领导老婆。不是活的,直挺挺地躺在停尸床上。领导很伤心,拉着老婆的手哭了好几回。明明说:“那真是只闻其声未见掉泪啊。”领导嘱咐明明一定要把自己老婆整好看了,啥好用啥。明明神情悲痛地点头。

    午夜,明明的粉刷在女人僵硬的脸上细细涂抹:“哎,我该叫你嫂子还是姐姐呢?你这脸遮瑕膏得多涂,斑太多。我跟你说啊,这斑多都是气上来的。生气不光容易长斑,还容易得癌症。你这病八成是气的。”说到这,女人的额头隐隐泛起黑气。

    “行啦姐姐。不至于啊。这人活一世草木一秋。哪有全是顺心事的。你看你虽然有斑,但肤质光滑,皱纹也不多。大牌护肤品没少用吧?还有这手,明显是不用干家务的。命运给了你安逸的生活,就得让你失去点东西。哪能全让你占了呢?你看那包青天,智慧超群,文曲星下凡。可你再看那脸,黑的跟碳似的。晚上出去不露牙笑都找不着人在哪。所以呀,老天爷是公平的。这得失之间得有个平衡。”女人额头的黑气渐渐褪去,但眉头却没放松。

    “嗬,你这眉皱的。我跟你说,夫妻一场,有些事也不必耿耿于怀。这男人抛弃糟糠之妻的不在少数。他终归让你保全了体面。比上不足比下有余。这一世您不满意,来世您好好修行,定能嫁个如意郎君。”女人的眉头渐渐舒展。

    过了一会儿,就听走廊里传来“咔哒咔哒”高跟鞋的动静。“吱呀”一声门推开,居然是那个美女寡妇。扭腰摆胯来到女人跟前,轻蔑的哼了一声:“这么多年守着正位有啥用?最后还不是躺在这变成一堆死肉!哎,这人生下半场拼的可不是那张结婚证,拼的是谁活得长。老女人,啊不对,是死女人,你就等着明天化成灰吧,到时候我会花你的钱住你的房还要骂你的娃呢。”说完一阵轻浮的嘻笑,浑身上下透着满满的得意。

    明明看不下去,刚想发火,就见停尸床上的女人“呼”一下坐了起来。美女寡妇倒是不怕:“肌肉痉挛而已,吓唬谁呢?给我躺下吧。”说完就去伸手推女人。这手刚伸到一半,就听女人身体里传出“咔咔咔”的骨节错位声。只见她的头慢慢转向寡妇,闭着的眼睛瞪得老大。

    美女寡妇惊叫一声转身要跑。可也不怎么着,两条腿就跟镶在了地上似的,咋都拔不动,“明明救命,救命啊。”寡妇吓得变了声音,鼻子眼睛拧在一起,要多丑有多丑。

    明明瞪了她一眼“活该!”转身又对女人说“差不多得了。真要是给她吓死了你也轮回不了。回头我收拾她给你出气。快躺下吧,一会儿你闺女就来看你了,你这样会吓到孩子的。”

    女人闭上眼睛,明明帮她把脖子扶正,缓缓将她放平。回头对美女寡妇说:“你也是太过分。霸着人家老公也就算了,死了还来挑事羞辱,死者为大不知道吗?就你这智商,宫斗剧前三集就得赐你个一丈红,还想着上位呢,不自量力。赶紧给我出去!”

    美女寡妇惨白着脸连滚带爬的跑了出去。孩子来看母亲,血脉相连,哭的几近晕厥。明明扶着她,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世间从此便少了一个爱她宠她护她周全的人。纵是黄泉路上,女人也难以放下自己的骨肉啊。

    孩子临走时,明明交给她一张纸条:“你妈妈让我给你的。上面是几个存折的密码。她不让你跟任何人说,任何人。明白吗?”女孩再次泪出,哑着嗓子:“明白。”

    我问明明:“看过这么多人生离别,你是不是觉得人生其实没啥意思?”明明摇头:“我从不考虑那些。我只想让他们的最后一站多些体面温暖 ,少些愤恨心结。这样在轮回路上就能少受些执念之苦。”

    我看着她,忽然想到《法华经》上说:以一灯传诸灯,终至万灯皆明。明明的工作很不起眼,甚至受很多人嫌弃。但她就像黑暗中那一丁点跳动的灯苗,照亮了无数生魂迈入黑暗的第一步。她心里有光,愿她一生安好,平安喜乐。

    得嘞,今天就到这,我们下期不见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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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9 09:31:13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被黑社会老大带走的那一天>

    1,

    亲们,我来啦!咋样?我最近勤奋不?嗡嗡嗡,嗡嗡嗡,我是勤劳的小蜜蜂!上次大伙说想知道明明的事,咱就咔咔整了,够意思吧?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朝暮之间已是深秋。我们在一起已近三年。近千个日日夜夜,可能比有些夫妻在一起的日子都要多。(老公们不要骂我!)在此感谢大家的不离不弃,愿以后的每一个深夜,都能陪伴大家(多恐怖)。

    说到深夜陪伴,不禁让我想起了多年前的一件事。那件事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不敢关灯睡觉。

    12年夏天,师父家里来了好几个人。都是社会大哥打扮,大金链子小手表,紧身裤子夹个包,走起路来摇啊摇,张嘴闭嘴兄弟好!

    唐应顶烦这种人。师父和他们在堂屋说话,其中一个人很没规矩,贼头贼脑地四处看。唐应那屋一直关着门,他像到自己家了似的,一把推开门问:“这屋干啥的?”

    当时唐应正在打坐,我在外面没想到他会这样。唐应在屋里冷冷地说:“出去”。那人也不知道哪根筋没搭对:“咋的?还怕看啊?”

    说真的,我不是不想救他,我是救不了。我当时在师父旁边倒茶呢,放下茶壶赶紧跑过去,可那也晚了。我也不知道那哥们儿看见啥了,只见他瞪大眼睛“啊啊”地鬼叫,一直往后退,最后坐在地上,手指着唐应那屋想喊啥又喊不出来。最后“咣当”一下直挺挺地倒地晕了。

    我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他们几个当中有一个大哥模样的人,吩咐两个弟兄:“弄起来,弄起来”。两人上前又是掐人中,又是喊名字,我恍惚记得那哥们儿好像叫“二秃子”。喊了好几遍都没醒,领头的大哥有点不耐烦了,上去就是俩大嘴巴子,又泼了他一脸茶水。我当时惊讶于原来开水也可以把人叫醒(危险请勿模仿)。

    那哥们儿从地上弹起来眼睛直直地看着前面,惊恐犹在。之后就被人架到外面凉快去了。我到屋里问唐应拿啥吓唬的?都给人吓傻了。唐应冰霜般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邪的坏笑。不用说,指定不是啥好东西,没准是些无头女鬼啥的。我叹口气,造孽呀。

    你们也许会问,怎么每次说到唐应,不是下地宫就是在打坐?朋友们,人家玩的跟咱们不是一个东西。他要养足够的心神去做很多事。而我们呢,睁开眼睛手机,闭上眼睛还是手机。都是看也看不够的花花世界。用师父的话说,现在的人耗神太大。眼为心之苗,很多人因为透支心力,眼睛都没有神,浑浊涣散呆滞无光。

    这里建议大家每天抽出十五到二十分钟闭目养神。用不着啥特意的姿势和环境,就是闭眼歇会儿,别整那些花里胡哨的。别看不起这十几分钟,坚持下来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那个社会大哥的来意是想请师父去帮着看个人,说是快不行了。师父说有病去医院,他又不是大夫。可那人说自己哥哥得的是外病,执意要师父去帮忙,还把师父的一个故人抬出来攀交情。这样一来想拒绝就很难了。

    问了病人的一些东西,师父疑惑地看着来人:“如无意外,此人已经过身,不知几位前来用意为何?”

    社会大哥上前一步拱手抱拳:“唐师傅,不瞒你说,我哥昨天上午已经没了,停在厂子里。可半夜灵堂里闹得凶,没办法就去找七叔,七叔让我来找你。不管咋说,还希望您能帮帮忙。”

    师父想了一会儿:“这样,我去送送你哥。至于能不能帮上忙我不敢保证。你看如何?”冲着师父老友七叔的面子,我和师父跟让人绑架了一样,被几个社会小青年舞舞咋咋弄上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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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10-19 09:31:29 | 显示全部楼层
    2,

    两个小时后,车子开进郊区一个工厂里。看样子像是雕塑厂。厂子很大,左右各一排厂房。角落里圈着几只鸡,边上只有狗窝没见狗。院子中间搭着苫布的灵棚,倒是给我省事了。

    可下了车一看我有点发懵,怎么灵棚的棺材已经盖上了呢?还是口黑棺材。而且没有守灵的没有吊唁的,供桌火盆灵头幡丧乐统统都没有。

    师父看了眼没说话,转身去查看周围的环境。我待在灵棚里都不知道该干啥。过来几个小青年,围着我问东问西,最想知道我见过哪些鬼。我不想理,告诉他们:“想看鬼打开眼前这口棺材就行了”。几个人见我没笑容,识趣地离开了。

    没东西就找东西吧。到厂房里找来瓦盆和桌子,桌子太高,又找锯锯掉桌子腿。因为供桌太高的话,死者够不到上面的吃食,会闹事的。

    有人说真的假的?以前我也不觉得这算个事。那年村里管水库的赵大爷过世,因为下雨,地上积水,我就把条桌换成了高腿的小方桌。结果当天夜里守灵的时候,老爷子就闹开了。但老人生前脾气很好,再一个也很熟悉。所以并没害怕。我试探着摆弄好几样东西都没反应。后来我把桌子上的供品往下一拿,燃着的白蜡“啪”爆了一个灯花。心下明了,换成了矮条桌后就都消停了。

    有人说怎么人死了还那么多事?

    唉,活着的时候有那么多的不如意,死了还不顺心,岂不是白死了?哈哈,开玩笑的。人嘛,都有各自的脾气秉性。谁说做了鬼就不一样了?正所谓江山易改秉性难移!

    把基本要用的东西准备好之后,师父也回来了。告诉我这次的活不好干。一天完不了,按日子算得后天能出。我抬眼看着周围的荒凉,心想,这是奔着闹鬼去的。

    不知道是不是我运气太好,想啥来啥,夜里还真就出事了。

    当天夜里只有我和师父守灵,死者的弟弟还有那一帮小青年在厂房里打牌喝酒侃大山,一个也不出来。我在那一边烧纸一边嘟囔:“早知道这样就不来了”。

    师父说:“找上咱们就是咱们该做的,无需抱怨。”后半夜师父让我去休息。我找了一张有行军床的屋子,点上蚊香刚躺下,就听有人划拳行酒。是那些小混混。许是乏了,伴着他们吆五喝六的喧闹声,我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被尿憋醒,摸着手电刚要起身,忽然感觉右后侧好像有人,我喊了声:“师父?”没人应。

    当时床是一侧靠墙,头尾都是空的,也就是说我脑袋后面极有可能站着个人,打开手电照了照,啥也没有,心说自己眼花了,趿拉着鞋往外走,电筒光一晃,眼前似乎有人影闪过,一丝犹豫没有,抬起脚直接把鞋甩了出去。

    我当时想的是,如果是人,那我这一鞋他无论躲不躲都会有动静。如果是那些东西,那我也好心里有数。果然,除了鞋落地的声音,其他啥动静都没有。兴许只是路过。这荒山野岭,有点啥也正常。

    尿完回来接着睡,看了眼表,凌晨两点,脸朝外躺着,迷迷糊糊的感觉床前站着个人,翻身脸朝里,甭管是人是鬼,就当啥也不知道。

    梦里,一个男人跟我对坐着喝闷酒,一杯接一杯。喝好了问我相不相信这世上有鬼?我说信。不是有那么句话嘛,宁可相信世上有鬼,也别相信男人那张嘴!哈哈,开玩笑的。

    梦里的我没说话,一直听男人说。具体的已经忘了,只记得他说的都是受的苦遭的罪。说完就又接着喝。我劝了几句便也没啥说的了。起身要走,男人一把拽住我,恶狠狠地说:“咱俩换换,你做鬼我做人。”出于本能,我口念心诀让自己醒过来。

    有的朋友可能会说,做梦,又不是真的,怕啥。可我知道有人利用梦境夺人魂魄,这可不是闹着玩的。我努力让自己清醒。此时男人的手越抓越紧,我使劲掰,怎么也掰不动。一股泥浆味传来,眼前男人的脸好似面粉糊糊,一块块垮掉。正当我以为会有多吓人的时候,掉光后的脸变成了一尊慈眉善目的佛像,笑眯眯地看着我。

    我这个人天生见佛像就心生欢喜,当下便长舒一口气。悬着的心放到一半还没落地,就见从佛头的侧面突然冒出一张鬼脸。也别问我怎么判断是鬼脸的。相信很多朋友都做过梦,梦中很多事自然而然就知道。

    你要问我那鬼长啥样?我这么说大家就明白了。很多人不是有脸盲症嘛,我是鬼盲症。如果不是特殊品种,我觉得他们都长一样。我知道自己是做梦,所以也并没太惊慌。就在这时,脑门子一凉,醒了。

    师父拿着水杯在我跟前问:“回神没?”我点头。我跟师父说那个梦,师父看着我,语气略沉:“如果是做梦,我能过来吗?”

    “啊?啥意思?不是梦啊?可我确实睡着了。”

    师父说:“一魂出窍并不是平时说的做梦,但它跟做梦很像。这是一种术。早年间的密宗有人专门研究这个东西。一开始也只是趁人神情疲倦的时候缓缓诱导,有点像现在的心理治疗。后来被心怀不轨之人演变得较为邪性。攻人心智,摆布其魂魄。曾有一段时期,甚至用来杀人于无形。按理说,这东西早已失传,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我说会不会是那社会大哥搞的鬼?

    师父摇头:“他身上也只是有个小鬼而已,还成不了这样的气候。倒是那具棺材里,杀气腾腾。” 我心想这回好了,小命要交代在这了。如果那天师父不在的话,我指定就跑了。因为干不过。

    来到灵棚添了几张烧纸,我一看那棺材,被师父上了好几道保险。定是夜里闹得太凶。放眼望去,四周漆黑如墨。偌大的院子里堆的东西显得诡影绰绰。心里不由得激灵一下。马上要亮天了,不会有事的,心下安慰自己,可该来的躲不掉。

    我那天也不怎么了,整个人感觉又困又累。以往哭活的时候要是碰上这情况我通常都会找地方眯会儿。可经历了刚才的事,我只好使劲掐大腿内侧,强迫自己打起精神。

    棺材虽然被贴了镇魂符,但里面那位可能是觉得憋得慌,一个劲儿地挠棺材板子,听得我心烦。我上前拍了拍喊道:“老实待着吧,挠漏也没用。”很听劝,不闹了。

    我靠坐在棺材侧面,心里盼着快点亮天。

    忽然,耳边传来一阵喘息声,很急促。我屏住呼吸仔细分辨,声音居然来自于棺材里。当时的第一反应不是跑,而是担心里面的人是不是没死。这种事不是没有过。我们村捡破烂的徐老太太,停灵第二天从棺材里爬出来了。那要是当天出殡,不就把老太太活埋了吗。

    想到这我赶紧喊师父,喊了几声没人应。里面的喘息越来越急,连带着呼救声。我靠,果然没死。我跳起来把棺材上的红绳和铃铛拽掉,使出浑身的劲猛推棺材盖。但这棺材用料太厚,我试了几次都不行。拍打声越来越弱,我急得不行。深吸一口,稳扎马步,两膀一较力,“吱嘎”一声,总算错开一道缝。起码不会憋死了。还没等我喊人来,就觉着有一股力量将我往棺材里吸。

    慌乱中我紧抓棺材沿不松手。可那股力量太强,我的上半身控制不住地向棺材里倒去。那个被我费力推开的盖子此时也已经歪在一边。正当我以为还会像每次一样有师父来救的时候,我的脸已经跟躺着的那位贴在了一起。此时我才明白,这哪是没死,这分明是尸变。一阵泥塘的腥臭之气呛进鼻孔,下意识偏头躲避,脖子上师父送我的玉牌掉了出来。紧接着一声尖锐的惨叫震得我耳膜刺痛。

    倒撅在棺材里的我此刻感到有人抓住我的脚踝在往外拽。谢天谢地总算有救了。可身子刚回到一半,死尸的胳膊突然抬起来,两只手一把抓住我的手臂。我疯狂地甩动,可他那干硬的枯手像钳子一样怎么也挣脱不开。我越发害怕,像个泼妇一样,又喊又叫连抓带挠。其实我也知道那样没啥用。可当时又怕又慌,就激发了自己不为人知的潜力(羞愧羞愧)。

    正当我的菜市场王八拳练得快没力气的时候,我发现衣服褪到了胸前。此时我那两百六的智商瞬间回到脑子里。下一秒低头含胸俩胳膊往回一缩,成功脱掉了外衣。趁此机会加上外力相助,我逃出了那口黑棺材。

    出来之后大口喘气,尽量平稳心神。看了下周围,并没有人,谁都不在。那刚才救我的是谁呢?

    突然,一阵高亢的鸡鸣响起,脑袋晕乎几秒钟后眼前一片白光。揉了揉眼睛,面前是师父担忧的脸。我问是不是他老人家救的我?师父说“你又睡着了”。

    “不可能!我刚才被他抓到里面差点死了!”我急急地喊着说。师父往下压了压手,示意我冷静。我赶忙起身去看棺材,红绳银铃都还在,棺材也盖得好好的,纹丝未动。摸了摸身上,衣服也穿得好好的。难道真是又睡着了?可那股呛鼻的臭味实在太真实了。

    我撸起袖子,几道紫红色的抓痕赫然入目,提醒我刚才绝不是做梦:“师父你看。”

    师父看着我身上的伤:“嗯,我知道。没大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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