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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神探狄仁杰一》使团喋血记、蓝衫记、滴血雄鹰,作者:钱雁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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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9-21 09:41:22 | 显示全部楼层
      许世德道:“大人,你现在抓到了我,又有什么用呢?你虽身为宰相,却无权处置内卫,所以,你只能把我放了。”
      狄公深吸了一口气:“我可以杀了你。在这里杀死你,没有人会知道。”
      许世德笑道:“人做事一定要有目的。您现在杀我有什么用呢,既不能救太子的命,也不能挽回局面!”
      狄公长叹一声。许世德道:“我有一个好提议。”
      狄公抬起头。“哦”了一声,显示出很感兴趣。
      许世德道:“‘藏宝图’现在我的手中,这笔财宝,我们二一添做五,今天在场的人人有份。拿到钱后,我也不会再去替皇上卖那个不值钱的命,您帮我做一个假案,就说我在回乡途中饮酒过度,溺水身亡,这样,我改头换面,隐匿民间。您还做您的宰相,而我呢,做我的富翁,从此再不见面。”
      “真是个绝妙好计!”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紧接着门外响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和羽林卫的高声呼叫:“包围房间!弓箭手准备!”
      许世德猛吃一惊,回过头来。一个人缓缓走进屋里,正是武则天!
      许世德张大着嘴,浑身颤抖着,像羊角风突然发作,猛地,双腿一软跪倒在地。
      狄公冷冷地望着他。
      武则天脸色铁青,点了点头:“许世德,你说得好。说得好啊!”
      许世德上下牙关不停地打架,“咯咯”直响。
      武则天道:“若不是狄怀英力请我留下看一出好戏,我怎能知道内卫中竟然有你这样的败类!你为中饱私囊,巧言令色,构陷太子。竟拿着朕对你的信任,当做阴谋的筹码!像你这样的人,我该怎么赏赐,嗯?!”
      许世德抬起头,跪爬两步,大声道:“陛下,陛下,臣一念之差,铸成大错,求陛下饶了臣的狗命!陛下!”
      武则天冷冷地道:“来人,将这条狗拉到庄外,五马分尸。尸体扔进山中喂狗。”
      卫士们高声答应,一拥而上,架起许世德。狄公道:“慢!”卫士们收住脚步。
      狄公大步走过去,从许世德怀中掏出了那本《蓝衫记》,而后冲卫士一挥手,卫士拖起许世德快步走出门去,门外响起了许世德凄厉的惨叫。
      狄公双手将书呈上,武则天接过来看了看,交给了身旁的女官。
      她看了狄公一眼道:“怀英,刚刚你们说的,我都听到了。你竟私自写信给太子,这是重罪。你是朝中老臣,连这点也不明白?”
      狄公道:“臣甘愿领罪,请陛下重处。”
      武则天长叹一声:“好了。看在你破案有功的分上,此事就不必追究了。用许世德的话说,咱们君臣二一添做五,我不赏,也不罚,就这样吧。”
      狄公赶忙道:“谢皇恩。那太子呢?”
      武则天道:“嗯,看来李显确实是被冤枉了。但他私离京城,也是大过一件,由你口头宣旨,罚他布衣素食,闭门思过。无旨意不得外出!”
      狄公笑了:“是。”
      武则天看了看周围的人道:“关于这件事情,你们要守口如瓶。一旦传扬出去,今日在场之人都难脱干系!”
      狄公躬身道:“是。”
      武则天深吸了一口气,重重地吐了出来,快步走出门去。屋内众人如释重负,个个脸上露出了笑容。

        第一缕朝阳洒在刘家庄门前,狄公率李元芳、曾泰、刘传林、莹玉等人走出来。狄公长长伸了个懒腰道:“回去要好好睡上一觉!”
    李元芳道:“大人,太子真是您写信请来的?”
    狄公一愣,和曾泰交换了一下眼色,发出一阵大笑。
    李元芳也笑了:“这个问题,问得有点蠢。”
    狄公道:“是啊,如果我不这样说,太子的罪过就大了,擅离京城,私会外臣,仅凭这一点就可以把太子废了。”
    曾泰道:“大人,在许世德身上,只搜出了一本《蓝衫记》,那另外两本呢?”
    狄公深吸了一口气:“这又是一个永远的谜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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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9-22 15:00:07 | 显示全部楼层
    《滴血雄鹰》

    第一章 滥杀伐武氏缠噩梦
      洛阳城,北依邙山,南对伊阙,西有榖水缓缓流过,城中洛水纵贯。大山大河令这个城市具备了一朝帝都应有的河汉之象,因此它被隋唐两代定为东都,武则天篡唐嗣建大周后,更名为神都。
      惊雷闪电,摇撼着大地。漫漫雨幕笼罩着这座雄伟的都城。夜,上阳宫提象门,雨箭密集地射在宫内的青石地面上,发出巨大的“哗哗”声。一盏灯笼由远而近,内班宿卫们冒雨巡查各处宫门。宫内早已下灯,一片漆黑,只有提象门西侧的一座殿宇中,隐隐透出一点闪烁不定的灯火。
      一名年轻侍卫手指殿宇大声道:“队长,看,那边有灯火!”
      队长顺着手指的方向望去,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道:“上阳宫又闹鬼了!”
      年轻侍卫道:“我们过去看看吧!”
      队长扭过头来,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大声呵斥道:“你不要命了!那是上阳宫内的绝对禁地——宝成殿,任何人私自踏进宝成殿基石一步,杀无赦!”年轻侍卫吐了吐舌头。
      队长回头冲身后的侍卫们大声道:“向东巡行!”
      宝成殿的大门“吱呀”一声打开,一阵急雨飘进来。雷声滚过,闪电在门前亮起,一张女人的脸映入眼帘。这本是一张雍容富贵的脸,但眼角和嘴角却挂着一丝丝血迹,脸上毫无表情,双眼直视前方,在这凄厉的雨夜中显得异常恐怖。
      又是一道闪电亮起。女人缓缓飘进殿中,令人感到毛骨悚然的是,此人竟然没有双臂!
      殿内高烧红烛,低垂帐幔。令人纳闷的是,殿内的摆设竟然完全是传统家庭的格局:一张低矮条几放在丹陛上,后面铺着两张榻席。丹陛下,分左右陈设两排条几,后面也都铺着榻席。条几上碗筷齐备,似乎是一家人正准备用饭。殿正中挂着一副横匾,上书:“勇冠三军”。
      下排的最末一张榻席上坐着一个人,她慢慢地端起空碗,举着筷子笑道:“父亲、母亲、二位兄长、姐姐,大家别客气,吃呀!”
      一声惊雷响起,此人回过头来,竟是大周皇帝武则天!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好大的雨呀!”
      “好大的雨呀!” 殿内传出了另外一个女人的声音!武则天大惊失色,猛回头,向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没有人。
      武则天慢慢地回过头来。一道闪电亮起,面前站着一个人。正是殿门外那个无臂女人,她的双眼直愣愣地望着远方,木然不动。武则天吓得魂不附体,一声撕心裂肺的惨叫,晕倒在地。
      武则天被抬进寝宫。几名宫女和宦官吓得手忙脚乱,不停地摇晃着她的身体,大声喊叫着:“皇上!皇上!您醒一醒,醒一醒啊!”
      “啊” 的一声大叫,武则天猛地从床上弹起来。宫女、宦官赶忙退到一旁。武则天惊恐地问道:“朕在哪儿?”
      一名宫女赶忙道:“陛下是在寝宫中。”
      武则天长长地舒了口气,浑身不停地颤抖着:“朕这是怎么了?”
      那名宫女道:“陛下又做噩梦了吧?”
      武则天咽了口唾沫道:“春香,你是说,朕在做梦?”
      春香点了点头:“是的。刚才陛下一直大叫‘有鬼!’奴婢等这才斗胆将陛下唤醒。”
      武则天深吸一口气:“又是一个噩梦!可,这梦为什么如此清晰?为什么,为什么?”
      她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无力地靠在床头,对春香等人道:“好了,你们下去吧。”
      春香道:“陛下,要不要请太医来看看?”
      武则天略一沉吟,点了点头:“叫风春来。”
      雨越下越大。狄府,狄春端着茶,打着油纸伞,快步向正堂走去。
      “狄春。” 身后传来了叫声。狄春站住,李元芳赶了上来。
      狄春笑道:“将军,是你呀!还没休息?”
      李元芳道:“睡不着啊。想去和大人聊聊。好了,你去歇着吧,我给大人送茶。”
      狄春点了点头,将托盘交在李元芳的手中。
      狄府书房里,桌案上堆满了各州的公文,狄仁杰静静地看着,良久,他轻轻敲了下桌子道:“怪哉!”
      李元芳推门进来,将茶放在狄公面前道:“大人,请用茶。”
      狄公道:“狄春,李将军睡了吗?”
      李元芳笑道:“卑职还不曾睡!”
      狄公一愣,抬起头来,这才发现,站在面前的正是李元芳。他笑了起来:“是你呀!”
      李元芳也笑道:“卑职冒昧,不请自来。”
      狄公道:“好,来得好,我正要让狄春去叫你哪。坐吧。”
      李元芳在椅子上坐下,叹了口气道:“这雨一下就是十几天,真是恼人啊!”
      狄公拿起桌上的几份公文递过去:“这是剑南道益州、陇右道鄯州、河东道蒲州送来的公文。你看一看。”
      李元芳一愣:“大人,此乃阁批公文,卑职看是否妥当?”
      狄公道:“无妨。”
      李元芳拿过公文看了一遍,抬起头来:“滴血雄鹰?”
      狄公点点头:“剑南、陇右、河东三道,远隔千里,竟然同时发生如此恶性的凶杀案。死了七八十条人命,却没有人看到凶手。除了这只滴血雄鹰,各地官府在勘查现场时,没有发现任何有力的线索。这中间的缘由耐人寻味呀!”
      李元芳道:“公文中说,所有凶案中的死者都是没有身份户籍的流人,这是怎么回事?”
      狄公道:“内中定有蹊跷。是什么令这些流人聚到一起?又是什么原因致使他们惨遭屠杀?这只‘滴血雄鹰’到底代表了什么?”
      武则天靠坐在床上,额头渗满细细的汗珠。太医风春来在为她诊脉,武则天看了他一眼问道:“脉象有何不妥?”
      风春来道:“并无怪异。只是皇上身体虚弱,心胆疲累,应当好好调养。”
      武则天皱了皱眉道:“你要说实话才好!”
      风春来赶忙道:“陛下三脉虽弱,却未显疾象,只是龙体羸弱,心神不定而已。”
      武则天问:“哦,那朕为何会噩梦连连?”
      风春来吞吞吐吐地道:“这……俗话说梦由心起,也许……”
      武则天哼了一声:“什么梦由心起,你明明是无能诊朕之疾,这才以言语搪塞于朕!”
      风春来吓得赶忙站起身,跪倒在地:“微臣万死不敢搪塞陛下。”
      话音未落,风春来身前传来“啪”的一声响。武则天吓了一跳,低头看去。一个青玉制成的翠蟾不知从何处落在了地上。一见此物,武则天登时脸色大变,体如筛糠,她颤抖着道:“此物从何而来?”
      风春来一愣:“微臣不知。”
      武则天道:“呈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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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3-9-22 15:00:21 | 显示全部楼层
      风春来赶忙拾起地上的翠蟾递过去,武则天伸手接过,翻过来看了一眼,一声惨叫,将翠蟾扔在地上:“大、大胆风春来!竟敢带此逆物进宫,阴谋惊吓于朕,真是罪不容诛!”
      风春来吓得魂不附体,连忙解释道:“陛下,此物并非臣带进宫来!”
      武则天跳起身来,歇斯底里地大喊道:“来人,来人哪!”
      殿门大开,侍卫们闪电般冲进殿内。武则天脸如死灰,指着风春来歇斯底里地喊道:“把这逆贼拖出去,乱刀分尸!分尸!”
      侍卫一拥而上,拖起风春来往外便走。风春来哀叫道:“陛下,臣冤枉!”
      武则天口中不停“嗬嗬”怪叫,浑身颤抖,好似羊角风突然发作。她紧紧地抓住被角,缩成一团。
      在洛阳县通往神都的官道上,一辆马车在飞奔着。大雨如注,前座的车夫挥动长鞭不停地吆喝,两匹马奋蹄狂奔,溅起一片水花。
      车厢里坐着一位黄衫青年,他微合双目靠在座椅上凝思。静夜中只听到马蹄翻飞和车轮压在泥地上发出的阵阵“哗哗”声。青年人的手指动了动,睁开眼睛,脸上的神色非常凝重。他徐徐伸手入怀,掏出一面象牙腰牌,腰牌上刻着 “内卫” 二字。
      官道旁的麦地里,四只马蹄在原地不停地踏着步;马鼻喷出一道道白气。一双穿着虎头镔铁甲的脚慢慢地走到马旁,脚踏进蹬中,双脚轻轻一磕马肚,战马发出一声长嘶。
      忽然,车厢外响起一声金铁撞击的声音,青年人一怔。
      两匹马仍在飞奔着,一溜鲜血滴在马背上。青年“啪”的一声撩开车帘,一道闪电亮起在头顶,他发现驾车的马夫脖颈上已经没有了头颅,鲜血奔涌而出。青年人大惊失色,不禁发出一声尖叫。
      车外响起了悠闲的马蹄声。
      青年人张大了嘴,浑身颤抖着,他被眼前的情景惊呆了……
      “仓啷”,车厢外又一次传来了金铁的撞击声。青年人一咬牙,不顾一切地跳出车厢,没命地向远处的麦田奔去……
      青年人在麦地里拼命地奔跑着。突然一个人出现在他眼前,青年人一声惊叫,抬起头来,闪电亮起,原来是一个护田的稻草人!草人的头用南瓜做成,刻着五官,身上披着一件草编的蓑衣,栩栩如生。
      闪电在空中不停地亮起。青年人长长地出了口气,慢慢地蹲下身。
      “仓”,身后传来一声金属的撞击声。青年人浑身一抖,回过头来,登时瞳孔放大,嘴张得大大的却喊不出声来。寒光一闪,鲜血溅在稻草人的蓑衣上。

      上阳宫提象门外,大雨瓢泼,一道道闪电不停地亮起,雷声轰鸣,震人心魄,似乎在这样的雨夜中,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一点灯火由远而近,迅速来到提象门前。原来是一队卫士和一顶花呢大轿。守门的卫兵问道:“是太平公主殿下吗?”
       一名卫士答道:“正是。听说皇帝身体违和,殿下特来问安。”
      话音未落,远处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呼喊:“冤枉!臣冤枉!” 一队内班宿卫拖着太医风春来向提象门奔来。风春来泪流满面,不停地高声呼叫,转眼间,已奔到宫门前。为首的队长一见公主大轿,赶忙一摆手,内班宿卫们将风春来拉到一旁,为公主让开道路。
      万分绝望的风春来一眼看到太平公主的官轿,就像是抓到了一根救命稻草。他高声喊道:“公主殿下,救命啊!”
      花呢大轿内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是何人呼救?”
      内班宿卫首领赶忙上前一步,躬身答道:“回公主的话,是太医风春来。”
      侍者微微掀开轿帘,太平公主惊诧地问:“你们要拉太医到哪里去?”
      首领回道:“皇上有旨,将风春来乱刀分尸。”
      太平公主一惊:“却是为何?”
      首领回道:“卑职不知,只是遵旨而行。”
      太平公主沉吟了片刻道:“先将风春来羁押在此,我立刻进宫面圣!”
      首领为难地道:“这……公主,这可是皇上的严旨呀!”
      公主把脸一沉,冷笑一声:“是吗?那好吧,你现就将风春来拖出去分尸。放轿帘,起轿!”
      首领见势不妙,赶忙上前一步道:“公主息怒,卑职遵命就是!”
      公主道:“这才是了。尔等在此听候消息。”
      突然,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呼喊:“刀下留人!刀下留人!”众人吃了一惊,抬起头来。
      一名内侍飞奔而至,气喘吁吁地对内班首领道:“风春来还没杀吧?”
      首领摇了摇头:“怎么了?”
      内侍道:“皇上不行了,快请风太医回去看看!”
      太平公主猛吃一惊:“你说什么?”
      寝宫内,武则天双眼翻白,口吐白沫,浑身抽搐,躺在床上不停地倒气,她的手里死死地抓着那只翠蟾。春香和内侍宦官围在一旁,焦急万分,却束手无策。
      殿门打开了,太平公主带着风春来迅速走进殿内。风春来浑身上下被大雨淋得透湿,不停地打着寒战。春香迎上去,满眼含泪地道:“公主,您来了。皇上她……”
      太平公主快步走到龙榻前,抓住武则天的手,轻轻喊道:“皇上,皇上!娘!”
      武则天的身体不停地抽搐着,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声音。
      太平公主回过身,焦急地喊道:“风太医,还不上前替皇上诊病!”
      风春来哆里哆嗦地走上前,颤抖着拿起武则天的手腕,三根手指轻轻按了下去。武则天忽然双眼睁开,一把抓住风春来的手腕,狂叫道:“是鬼!是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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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22 15:00:35 | 显示全部楼层
      风春来大吃一惊,赶忙后退一步,但手腕却被武则天死死地抓住,指甲深深地嵌进肉里。
      武则天两眼布满血丝,疯狂地喊着:“贱人,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风春来惊叫道:“公主!公主!”
      太平公主赶忙扑上前来,抱起武则天轻声喊道:“娘,娘……”
      武则天的手指慢慢地松开了,她的双眼呆呆地望着公主:“你、你是李贤吗?”
      太平公主不由得一愣。她刚想说什么,武则天的身体忽然弹了起来,双手死死地掐住太平公主的脖颈,厉声喊道:“李贤,你也要害我,你这逆子!我要把你碎尸万段!”她的双手不停地用力,太平公主痛得大声呼救。
      风春来、春香等人一拥上前,费尽力气才扒开了武则天的手,将太平公主拉下床来。武则天狂叫着猛扑过来,众人七手八脚地将她按在了床上。
      风春来颤声道:“公主,怎么办?”
      太平公主惊魂未定,吓得没了主意:“我、我怎么知道?你是太医,快想办法救皇上!”
      风春来一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银盒:“皇上处于癫狂之中,看样子是惊吓过度所致。如果任其发展,定会激毁心脉,不治而亡。要想让皇上安静下来,必须用针。”
      太平公主急道:“那你还等什么?”
      风春来打开银盒,取出一枚银针,眼望公主道:“公主殿下,众位,恕春来不敬,要将此针灸入皇上头顶的百会穴之中,一旦皇上苏醒,降下罪来,请众位一力承当!”
      公主道:“不必疑虑,救驾事大,如有不敬之罪,我一人承当!”
      风春来点了点头,快步走到武则天身前,将银针徐徐刺入了百会穴中,他不停地捻着,观察着皇上的反应。果然,武则天不再挣扎,渐渐地安静下来了。众人这才长长地出了口气。
      风春来的脸上也显出一丝喜色,对身旁的春香道:“见效了!赶快拿雪蟾粉化水喂皇上服下!”
      春香快步向殿外跑去。太平公主问道:“太医,怎么样?”
        风春来徐徐摇了摇头:“殿下,这一针只是暂时抑制发病,恐怕还要找个根治之法,否则,皇上难过今晚。”
      太平公主道:“马上将所有太医全部召来,大家一起想办法!”
      风春来摇摇头:“太医院中恐怕无人能医此疾。”
      太平公主急道:“那怎么办?”
      风春来道:“我想到一个人,也许他有办法。”
      太平公主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在慢条斯理!说,是谁?”
      风春来道:“狄国老。”
      太平公主一愣:“狄仁杰?”风春来点了点头。
      太平公主问:“狄公会治病?”
      风春来道:“狄国老自幼熟读医书药传,深谙诊病之道,尤其对医治各种疑难杂症,毒学诡术,更是颇有心得。以前,我二人曾多次切磋,臣对他的学识见地也是万分钦佩。”
      太平公主点点头:“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姑且一试吧!”
      此时,狄公正在书房里跟李元芳谈论“滴血雄鹰”的事。他徐徐地踱着步。
      李元芳道:“如果能到案发现场看一看,或许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
      狄公停住脚步,长叹一声:“这恐怕是不可能了。循朝例,我虽身为宰相,却不能随意干涉外官办案。”李元芳点了点头。
      狄公道:“凭直觉,此事又是本朝的一大奇案!”
      话音未落,门打开了,狄春冲进来:“老爷,宫中内侍现在正在等候,说皇上病重,请老爷火速进宫诊病!”
      狄公马上命人为他准备车马。

      武则天不停地抽搐着,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太平公主坐在一旁,焦虑地望着她;风春来在殿中不停地踱着步。气氛异常紧张。
      忽然武则天大叫一声,身体直挺挺地弹起来,而后重重地落在床上。公主大惊。风春来赶忙奔过来,伸出手探了探武则天的鼻息,颤抖着道:“呼吸已经非常微弱了,就怕皇上已经油尽灯干。”
      太平公主焦急地问:“狄仁杰怎么还不来!”
      话音未落,殿门打开,狄公急急走进殿来。
      太平公主和风春来迎了上去:“国老!”
      狄公点点头:“情况我都知道了。”说着,他走到武则天床前,伸手搭上腕脉。太平公主和风春来紧张地望着他。
      狄公抬起头来:“三脉迟孔涩结,乃气血不畅,胸中凝阻,以致倒生昏乱。”
      风春来道:“似此怎生奈何?”
      狄公站起身道:“以针灸打开皇上胸塞,再以凉药导引,则此疾可痊。”
      太平公主道:“国老是说,皇上有救?”
      狄公微笑道:“当然,此疾乃惊恐忧思之症,本不是什么大病。”
      太平公主舒了口气:“这就好了。那就请国老尽快医治吧!”
      狄公点点头道:“取针来。”
      风春来递上银盒,狄公取出金针,从武则天眉心的天中穴一路施针,一直刺到了腹部的关元穴。而后回过头道:“谁可为皇上度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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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22 15:00:56 | 显示全部楼层
      公主道:“我来吧。”
      狄公点点头,以金针刺入武则天的颊车穴,武则天的嘴缓缓张开,公主俯在她身前嘴对嘴将气度入她的口中。狄公轻轻捻动胸前和腹部的金针,不一会儿,只听武则天胸口传出“咕”的一声响。
      狄公脸上一喜:“好,有门!”
      他轻轻捻动关元穴上的金针,不一刻,只听武则天胸腹之间不停地发出一阵阵鸣响。狄公迅速将胸腹间所有金针拔下,而后,捻动眉心天中穴上金针。“哇”的一声,武则天一张嘴,喷出一口黑血。
      太平公主大惊:“怎,怎么吐血了!”
      风春来道:“公主稍安,这就是皇上的病根,这口黑血吐出,皇上才算是有救了。”
      太平公主半信半疑地点点头。狄公拿起手帕轻轻擦了擦武则天嘴角的鲜血,起下眉心的金针道:“好了,皇上已经无碍了。我想,再过一会儿,她就会醒来的。”
      
      梁王府正堂上,一名内侍焦急地徘徊着。门开了,武三思快步走来。内侍赶忙迎上去:“梁王。”
      武三思道:“力士,出什么事了?”
      内侍道:“皇上病危!”
      武三思猛吃一惊,“哦”了一声。
      内侍道:“我看皇上就是能过了这一关,恐怕也挺不了多久了。梁王要为今后做好打算!”武三思抬头思索……
      与此同时,太子宫内,太子李显接到武则天病危的报告,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什么?”
      幕僚道:“消息绝对可靠!”
      李显深深地吸了口气:“太突然了!怎么会这样?”
      幕僚道:“皇上已过古稀之年,这种事本没有什么值得奇怪的。倒是太子殿下要为今后做好打算!”
        李显抬起头问:“什么意思?”
      幕僚道:“武三思一直垂涎皇位,欲置殿下于死地而后快。这个时候,要谨防他暗下毒手啊!”李显陷入了沉思。

      武则天神态安详地躺在床上,狄公坐在一旁静静地望着她。忽然,他的目光落在武则天枕旁的一件东西上,正是那只差点儿要了风春来性命的翠蟾!狄公伸出手,轻轻拿起翠蟾看了看,而后翻了过来,只见翠蟾的底部赫然刻着几个字:“给太子贤。”狄公登时惊呆了。
      “这是我亲手赐给李贤的。”
      狄公一惊,抬起头来,武则天正望着他。
      狄公赶忙放下翠蟾,站起身来:“陛下,恕微臣不敬。”
      武则天摇了摇头:“坐吧。”
      狄公这才放心地坐了下来:“太平公主一直在陛下身旁伺候,刚刚臣才请她到偏殿略事休息。”
      武则天长叹一声,点点头:“难为她了。怀英,又是你救了朕的命。”
      狄公道:“臣不敢贪功。太医风春来厥功甚伟,没有他在陛下百会穴上下的一针,恐怕臣也无能为力。”
      武则天点点头:“是我冤枉他了。风春来现在何处?”
      狄公道:“已赶到太医院下方,为陛下煎药。”
      武则天长叹一声,没有说话,伸手拿起了那只翠蟾。
      狄公道:“臣听内侍说,这只翠蟾是风春来带入宫中的?”
      武则天苦笑着,摇了摇头:“李贤死去已十多年了,当时风春来还不在京中,他怎么会有此物?”
      狄公道:“臣也觉得奇怪。那么,此物怎么会出现在宫内?”
      武则天道:“是鬼。是鬼呀!”
      狄公迟疑道:“鬼?”
      武则天点点头:“李贤的鬼魂,他不肯放过我!几个月了,我几乎时时为恶鬼所缠,恐怕这就是冥间的信号吧。朕也将不久于人世了。”
      狄公笑了笑:“臣还记得,太宗朝时,宫中也曾传闻闹鬼,这才有了秦叔宝、尉迟敬德二公守门一事。当时,尉迟敬德曾说过一句话:‘创立江山,杀人无数,岂有鬼哉!’太宗皇帝大加赞赏。那是何等的豪气!而今,陛下身为君上,堂堂天子,竟会去信这些鬼怪邪说,这恐怕会令天下齿冷啊。”
      武则天道:“如果不是阴鬼作祟,这只翠蟾怎么会出现在我的面前?而且,昨天夜里,我做了一个非常奇怪的梦,应该说,不像是梦,竟像是真实发生的事情,可我醒来时,自己却躺在床上!”
      狄公问:“哦,什么梦?”
      武则天道:“我看见蟒氏那个贱人出现在我面前。”
      狄公道:“陛下说的是王皇后?”
      武则天点点头:“是的,她没有双臂,站在我面前,一言不发……”
      她的身体又开始颤抖起来。
      狄公道:“常言道梦由心生,皇上恐怕是忧思过度,故生异梦吧?”
      武则天摇摇头:“我知道,那绝不单单是一个梦,那是幽冥鬼怪在向我讨命。”
      狄公微微摇了摇头。
      武则天道:“怀英,你好像从来不相信有幽冥之事。”
      狄公道:“以臣愚见,那都是妄人讹传,不足为信。”
      武则天叹了口气:“记得我处死皇后蟒氏和淑妃枭氏之后,连续几年,梦中皆出现蟒、枭二人浑身沥血、长发披面站在朕的面前,向朕索命。”她将梦中的画面描绘了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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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22 15:01:17 | 显示全部楼层
      ——深夜,长安武则天寝宫,暗夜无光;殿门缓缓打开,一只猫飞快地跑进来。武则天静静地睡在床上,忽然殿内传来了一阵猫叫,她睁开眼,坐起身来,只见一双晶亮的眸子在黑暗中发出淡绿色的光芒,竟像是人的眼睛。武则天惊问:“谁?”黑暗中传来一声猫叫。武则天刚松了口气,忽然“嗖”的一声,那猫竟闪电般蹿上床,向武则天扑来,武则天一声惊叫,倒在了床上。猫调头跳下床向外跑去,武则天翻身下地。那猫飞快地跑出殿门;武则天犹豫了片刻,随后追去。
      ——夜,御花园中,惨雾腾腾,浓雾中传来一阵阵猫叫。武则天一边走一边惊恐地四下里张望。面前出现了一堵矮墙,猫蹲在墙边静静地看着她。武则天慢慢走过去,突然那猫一声哀叫,转眼不见了踪影。武则天大吃一惊。四周死一般寂静,没有了猫叫,也没有任何声音。武则天回过头,一张恐怖的脸出现在她眼前,正是萧淑妃!她张着嘴,露着两个长长的獠牙向武则天扑来。武则天一声惨叫,转身想跑,又是一张脸出现在她面前——王皇后!她脸色惨白,嘴角挂着鲜血,轻声道:“武媚,你为什么这样对我?”说着,她张大了嘴,露出一排白森森的獠牙。
      
      武则天长叹一声:“连续几年,我都做同样的梦!也正是这个原因,我才下令宫中任何人不许养猫;也正是这个原因,我才下决心离开长安,久居神都!这些都是私言,不足为外人道也。如果真如你所说是妄人讹传,朕怎么会连续几年都做同样的梦?”
        狄公沉吟片刻,踌躇道:“陛下,可恕臣直言否?”
      武则天点点头:“现在并无外人在场,你我就如朋友一般,但讲无妨。”
      狄公道:“当年的事情,臣也听说过一些。陛下精于权谋,当年王皇后和萧淑妃之所以获罪,恐怕与陛下的谋略是分不开的吧。”
      武则天突然把头一抬。狄公赶忙道:“微臣失言。”
      武则天叹了口气,点了点头:“你说吧。”
      狄公道:“陛下虽是一代明君,但毕竟是女人,就心性而言,与世上女人恐怕也别无二致。当年杀死王、萧二人所用的手法可以说是残酷之极。臣听说,陛下下令将二人手足斩下,手接在足上,而足接在手上,又将二人放入酒缸之内,慢慢炮制而死。如此死法,可谓极尽凄惨之能事!二人身死魂灭,不足为怪,然陛下心中难道真的能够平静如常吗?”
      武则天收回目光,长叹一声。
      狄公继续道:“当时二人的死状陛下是亲眼看到的,可以说是触目惊心,就像臣在断案中也遇到过一些死状很惨的人。对死人来说,身既已死,一切便都消失了;但对看到死者的生人来说,却会产生一种想法:‘此人死得这样惨,会不会阴魂不散,前来寻仇?’这样,白日既有所思,夜间便有所梦,醒后回味便证实了先前的想法,认为是鬼魂托梦作祟。因此,臣在断案中也经常利用人们的这种心理,所谓的审阴司、审鬼魂,其实都是无稽之谈,不过是一种心理战术而已。我想陛下之所以噩梦频频,也不过如此而已,再加上陛下女人心性,更易相信鬼怪之事,这才令陛下不能平静。”
      狄公娓娓道来,一番话说得武则天不禁点头诚服:“也许你说的有点道理。但是,翠蟾之事又怎么解释?这只翠蟾是我亲自赐给章怀太子李贤的。他死后我又亲自收回,锁在上阳宫中,可今晚,怎么会到了这里?”
      狄公点点头:“这确实是奇事一件,但也不能说明就是鬼魂作祟。难道就没有可能是人做的?”
      武则天双眉一扬:“人?谁?”
      狄公道:“臣不敢妄加推论。只是凭着多年断案的经验,觉得此事定有佞人从中为怪,利用陛下畏神惧鬼的女人心性,达到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武则天长叹一声:“你不信鬼神,我不怪你。但你说有佞人作怪,也不过是凭空臆断而已。”狄公笑了笑,没有说话。
      武则天接着说:“刚刚你说到了女人心性,我还会有什么女人心性?从进宫的那天起,我就不再是女人,一生都在政治的漩涡中挣扎。见到的听到的是死亡、背叛和杀戮。我没有退路,只能一步步向前走。最后我走到了尽头,即位登基,做了皇帝,再也没有人在我之上。可恰恰是从那一刻起,我真正失去了一切:家庭、孩子、亲情,一无所有!有的只是反叛、奉承和不停的操劳。”
      狄公望着武则天,这番话竟不像是从这位铁腕女人嘴里说出的,倒是肺腑之言!
      武则天长叹一声:“其实,在我向着目标前进的路上,已经失去了很多。但那时,我至少还有目标,那是我奋不顾身想要达到的。当真正达到了,我觉得兴奋、激动,毕竟我是第一位女君主!我觉得自己了不起,我傲视一切,天下在我脚下,群臣在我脚下!可现在我却觉得非常茫然,我不明白在万人之上,做了皇帝让我得到了什么?”
      狄公道:“陛下得到的是天下。”
      武则天苦笑一声:“你错了,我得到的只有仇恨和敌人!”
      狄公愕然。武则天继续道:“儿子变成了我的敌人;兄弟姐妹变成了敌人;从前的朋友变成了敌人;我不得不把他们从我的视线中一一清除出去,这样,我就一无所有了!”
      狄公道:“如果说陛下杀燕王李忠,是因为他乃萧妃之后,为陛下所不能容。可我到现在也不明白,陛下为什么要杀孝敬皇帝李弘和章怀太子李贤,他们可都是您的亲生儿子呀!”
      武则天笑了笑:“杀李弘是因他私自为李忠收尸,我怀疑他心怀叵测。”
      狄公问:“就为这个?”
      武则天点点头:“杀李贤的原因更简单,他误信人言,认为我不是他的生身之母,于是起了忧惧之心,写下了一首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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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22 15:01:27 | 显示全部楼层
      大明宫中,武则天手里拿着一首诗:‘种瓜黄台下,瓜熟子离离;一摘使瓜好,二摘使瓜稀;三摘犹为可,四摘抱蔓归。’武则天发出一阵冷笑:“‘好一个三摘犹为可,四摘抱蔓归’呀!我的好儿子!”
      内卫道:“据说,章怀太子经常对身边的人说,陛下绝不会放过他,早晚会死在您的手里。”
      武则天重重地一拍桌子:“这个逆子,要他何用!叫丘神勣来见我!”
      丘神勣接旨后,立即到章怀太子府,进正堂传旨。
        李贤惴惴不安地徘徊着,丘神勣走进来,大声道:“李贤接旨!”李贤双膝跪倒。丘神勣从怀里掏出了那首诗,狞笑着递了过去:
      “皇上让我把这个交给你。”
      李贤接过一看,登时大惊失色。等他抬起头,丘神勣已经不知去向。突然一条绳索从后面套在他的脖子上,迅速收紧……
      
      狄公听了武则天的叙述,不禁暗暗倒抽一口冷气:“章怀太子是这样死的?”
      武则天点头,一滴泪水流过了她的面颊。
      狄公长叹一声:“孝敬皇帝和章怀太子都是仁孝温和、礼义良善的谦谦君子,如此无辜被杀,实在令人痛心。”说着,他的眼中蕴满了泪水。
      武则天的嘴唇颤抖着,轻声道:“冤鬼呀。”狄公没有说话。
      武则天看了他一眼:“怀英,如果有一天我死了,你会怎样评价我?”
      狄公一怔,不知该怎么回答。武则天道:“但说无妨。”
      狄公沉吟片刻,咬了咬牙:“功过参半。”
      武则天点点头:“恐怕满朝之内,也只有你敢这样说。”
      狄公道:“对坐无君臣。臣只当是朋友之间交谈。”
      武则天点点头:“你知道,我会怎么评价自己?”
      狄公摇摇头。武则天道:“如果为自己立碑,那么,我会立一座无字之碑。”
      狄公目瞪口呆。武则天徐徐坐起身来:“我要做一场大法事,来超度这些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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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22 15:01: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滴血雄鹰”惊现十州
      彤云密布,天色阴沉,大地笼罩在一片晦暗之中。官道旁边的麦地里,护田的稻草人静静地站在麦地中央,它的蓑衣上溅满了鲜血。黄衫青年的尸体横卧在田埂旁,头颅和左臂已被人砍去。
      一双脚停在尸体旁,一位身穿正五品京县县令官服的中年人蹲下身。此人不是别人,正是我们非常熟悉的、曾任湖州县令的曾泰!他仔细地检视着死者的伤口,身旁的县尉递过一样东西:“大人,这是在死者身上搜出的身份文牒。”
      曾泰伸手接过,只见文牒的外皮已被雨水泡得字迹模糊,分辨不清。他伸手打开,只见里面模模糊糊地用蝇头小楷写着几行字:“江小郎,隋大业七年生人,河南县江家庄人氏。”
      曾泰深吸了一口气,合上文牒,缓缓站起身来。麦田两侧,三班衙役捕快在县丞的带领下有条不紊地勘察现场,搜取证物。
      曾泰静静地思索着。脚步声响起,一名班头火速奔到他身后,急促地道:“大人,距此一里之外的官道旁,发现了一辆马车和车夫的无头尸体!”
      曾泰道:“走,去看看!”说着,向麦田外走去。
      衙役捕快已将马车团团围住。曾泰和那名班头匆匆走来。
      只见马车的前座上坐着一具无头尸身,也是左臂被斩去,右手中紧紧地握着赶车的长鞭。曾泰四下里观察着,周围没有别的痕迹。他伸手撩起车帘,踏上马车。他愣住了:车厢的内壁上,用鲜血绘着一只雄鹰!

      狄公从宫中回来,走进书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坐在椅子里。李元芳问道:“大人,皇上的病不要紧吧?”
      狄公笑了笑:“皇上无病。”
      李元芳一愣:“无病?那为何深更半夜召大人进宫?”
      狄公笑了笑:“皇上早年杀伐过重,以致被噩梦缠身,这本不是什么重病。然而,令人感到蹊跷的是,已故章怀太子李贤的遗物——青玉翠蟾,竟在昨夜无缘无故地出现在皇上面前,这才致她惊惧过度,心智失常,引发昏乱之症。”
      李元芳不胜惊讶:“章怀太子已经死去十多年了,他的遗物怎么会突然出现在宫中?”
      狄公点点头:“是呀,怪就怪在这里!”
      李元芳只觉得脊梁沟一阵发麻,轻声道:“难道,难道是……”
      狄公看了他一眼:“你想说什么?”
      李元芳看了看外面:“大人,章怀太子死得不明不白,难道是他的阴魂不散……”
      狄公道:“怎么你也这么说!”
      李元芳浑身一抖:“还有谁说过这样的话?”
      狄公道:“皇上。她提到了王皇后和萧淑妃。昨晚她说了很多,那些话本来是不应该从一位君主口中说出的。昨夜,皇上似乎变了一个人,变成了一个女人。”李元芳好奇,问:“皇上变成了一个女人!”
      狄公笑道:“这有什么奇怪?她本来就是个女人。”
      李元芳道:“恐怕天下没有人敢把她当作女人来看待。大人,可否恕元芳直言?”
      狄公道:“但说无妨。”
      李元芳道:“皇上杀人如麻,死在她手中的人不计其数。我想,这会不会是厉鬼前来索命?”
      狄公笑道:“皇上杀戮过重,这是不假,然而,鬼怪之说乃是妄传,人死魂销,岂有鬼哉?如果枉死的人都来寻仇,那世上岂不早已大乱,何来这清平世界,朗朗乾坤?元芳,想不到,你这样一个武艺高强,浑身是胆的大英雄,竟也会如此迷信!”
      李元芳觉得不好意思:“大人教训得是。”
      狄公笑道:“很多年前,那还是先皇高宗在世时,一次,御驾路经妬女祠,并州长史李冲玄对我说:‘凡盛服过祠者,必然引发妬女不快,造成雷电之灾。’因此他要另开道路。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的?”
      李元芳道:“‘天子之行,风伯清尘,雨师洒道,何妬女避邪!’”
      狄公笑着点了点头。
      李元芳道:“当时,先帝称大人真大丈夫也!这件事,我还是听张柬之大人对我说起的。张阁老对大人的胆识非常钦佩。”
      狄公道:“人只要正身正行,上无愧于天,下无愧于民,何必有许多杞人之思!鬼怪之说不过是庸人自扰而已。”
      李元芳道:“大人所言甚是,元芳惭愧!”
      狄公道:“不过,翠蟾之事确实有些奇怪。难道,是有人从中作祟?”
      话音未落,狄春快步跑进来,喊声:“老爷!”
      狄公回过头问:“怎么了?”
      狄春笑道:“您猜猜是谁来了?”
      狄公一愣道:“这个小鬼头也来考我,让我凭空猜测。你以为我是神仙不成?”
      狄春笑望着狄公。狄公沉吟片刻道:“看你这个鬼样子,这位客人不但和我很熟,也和你这小家伙很熟,这会是谁呢?——啊,曾泰!快请他进来!”
        狄春笑着伸出大拇指表示佩服,一面冲外面喊道:“曾大人,请进吧。”
      脚步声响起,曾泰快步走进书房,双膝跪倒叩下头去:“恩师在上,受学生一拜!”
      狄公笑着将他扶起来。
      曾泰站起身,对李元芳躬身施礼道:“李将军,别来无恙啊!”
      李元芳赶忙笑着还礼:“曾兄自湖州案后,一年之内连升三级,荣任正五品京县县令,真是可喜可贺!我和狄大人都为曾兄高兴啊!”
      曾泰道:“还不是仰赖恩师多方举荐,曾泰才有今日!”
      狄公笑道:“我这也是效春秋祁奚之故事,内举不避亲啊!”
      三人开怀大笑。落座后,曾泰道:“早就听闻恩师随皇帝驾临东都,几次前来探望,都正逢恩师伴驾出巡,无法得见。”
      狄公点头:“我听府内的家人说起了。”
      曾泰道:“这一次,总算是见到了您老人家,可学生却不是专程前来探望,而是有事来请教。”
      狄公问:“哦,什么事呀?”
      曾泰道:“恩师,学生治下的永昌县出了一桩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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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22 15:02:09 | 显示全部楼层
      上阳宫门外,两顶大轿从不同的方向同时抵达这里。左边一顶大轿的轿帘一掀,太子李显下得轿来。右边大轿的轿帘打起,梁王武三思走了出来。二人的目光正好相对,都是一愣。
      武三思赶忙躬身施礼道:“太子殿下。”
      李显微微一笑,拱手道:“梁王可好?”
      武三思道:“承殿下记挂,三思一切安好。”
      李显看了他一眼:“梁王也是进宫问安的吧?”
      武三思道:“啊,是呀。听说昨夜皇上龙体违和,三思心中不安,特来呈进问安。”
      李显淡然一笑:“梁王的消息可真灵通啊!”
      武三思反唇相讥,微微一笑道:“太子殿下不也一样吗?”
      二人对视着,发出了一阵会心的笑声。
      武三思一伸手:“太子殿下请。”
      李显拱了拱手,快步走进宫门。武三思脸上的笑容登时不见了,他轻轻地哼了一声,随后而入。
      武则天寝宫里,太平公主和武则天坐在床上,说着什么。公主看了看手中的翠蟾,叹了口气:“如此看来,真是贤哥的阴魂不散,前来作祟搅闹。娘,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武则天道:“娘俩之间,还有什么话不能说!”
      公主道:“您虽然贵为天子,百神呵护,可这幽冥之事,却是难讲得很,万不可掉以轻心啊!”
      武则天浑身一抖,长叹一声,点了点头:“我已传下旨意,命国师王知远代朕大做水陆道场,超度亡魂。”
      太平公主点头:“王知远的道行很深,堪当此任。”
      正说到这里,内侍进来禀报:“太子殿下和梁王殿下听说圣躬违和,前来问安。”
      武则天一愣,冷笑了一声:“这两个人消息好灵通呀!”
      太平公主笑道:“这就叫各怀鬼胎!”
      武则天笑了笑:“叫他们进来。”
      太子和武三思走进殿来,躬身问安。
      武则天坐在床上望着下站的太子李显和武三思,慢吞吞地道:“你们看到了,朕的身体无恙,只是最近操劳国事,有些疲乏,故此想休息一下。”
      李显道:“看到圣躬安康,臣就放心了。陛下勤政爱民,乃万世明君,天下皆仰皇帝圣颜,但盼陛下在操劳国事之时,也要注意龙体,以免群臣不安。”
      武三思唯恐落后,赶紧附和道:“太子所言极是,这正是臣等的肺腑之言!”
      武则天道:“知道了。朝中之事,太子要多费些心力,遇事多与狄仁杰这些老臣们商量,他们历经两朝,处事谨慎有方。梁王也要倾力相助才是,切不可同床异梦,各怀心腹!”
      李显、武三思同声道:“臣等遵旨。”
      武则天道:“好了,朕累了,你们去吧!”
      李显与武三思退出寝宫。
      武则天冷冷地哼了一声,太平公主从帐幔后转出来。
      武则天道:“我还没死呢,这两个人就已经在为今后打算了,说什么‘注意龙体’,‘肺腑之言’,表面上装得谦恭无比,其实还不是来探探虚实!哼,真是其心可诛!”

      再回到狄公府上,曾泰道:“案发地点是永昌县通往东都的官道之上,两名死者不仅头颅被凶手割下,还失去了左臂。这实在是令人感到匪夷所思。”
      狄公道:“哦?还发现了什么?”
      曾泰道:“在一名死者身上发现了身份文牒,死者叫江小郎,是河南县江家庄人氏。”
      狄公点了点头:“我记得,河南县是在垂拱四年,也就是六年前分为洛阳县和永昌县的吧?”
        曾泰点头:“正是。大人说得一点不错。”
      狄公道:“那么,这个江家庄到底是归洛阳县治下,还是归你的永昌县治下?”
      曾泰道:“恩师可能还不知道吧,去年十一月,洛阳县和永昌县合而为一,统称永昌县。”
      狄公道:“哦?啊,我想起来了,当时我正任黜置使在剑南道巡查。如此说来,这个江家庄就在你的治下?”
      曾泰道:“正是。我已派县尉前往江家庄调查。”
      狄公点点头:“还发现了什么?”
      曾泰道:“哦,对了。在官道旁发现了死者生前乘坐的马车,车厢内壁上用鲜血画着一只雄鹰。”
      狄公霍地从椅子上站起来:“你是说,‘滴血雄鹰’?!”
      曾泰一惊,赶忙点头:“是啊。怎么,大人您知道?”
      狄公的目光转向李元芳,李元芳深深吸了口气。
      狄公道:“益州、鄯州和蒲州,发生了重大凶案,死者多达七十余人,在现场没有别的线索,只有一只用鲜血绘成的滴血雄鹰。想不到,凶案竟蔓延到了天子脚下的永昌县!”
      曾泰吓了一跳:“皇上现在东都,可境内却出了这样的恶性凶案,一旦上达天听,学生实在是吃罪不起啊!这才想请恩师出面勘查推断,以期尽早结案。”
      狄公叹道:“永昌县虽然近在咫尺,可此刻我是以内史身份伴驾东都,又没有使职差遣,循例是不能直接干预外官之事的。再者,你的上官乃是洛州刺史,我就算是想要干预,也只能是向刺史询问情况而已,绝不能躬亲查案,否则,必受御史弹劾。”
      一番话说得曾泰愁眉紧锁,长吁短叹。
      李元芳道:“‘滴血雄鹰’一案本已牵涉剑南、河东、陇右三道,现在竟蔓延至天子脚下,又将河南道牵涉在内。一个凶案竟然牵扯了四道十州,二十多个县,不能不令人称奇呀!”说着,他的眼睛望向了狄公。
      狄公站起身来,缓缓地踱着,忽然,他停住脚步回身道:“也罢。我就先以私人身份勘察现场,而后,再做区处!”
      曾泰大喜过望:“太好了!”
      李元芳笑道:“大人遇到奇案,便如老饕闻到了美味食物,那是绝不肯放弃的!”
      狄公“扑哧”一笑:“知我者李元芳也。我们换上便服,立刻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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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3-9-22 15:02:26 | 显示全部楼层
      已是午牌时分,通往东都的官道已被永昌县的衙役捕快和士兵完全封锁。气氛非常紧张。
      马车车厢壁上绘着“滴血雄鹰”,暗红的血色弥漫在整个图案中,令人感到触目惊心,毛骨悚然。狄公四下观察着,车厢里干干净净,没有打斗过的痕迹。他转身钻出车厢。
      车外的曾泰道:“恩师,发现了什么?”
      狄公摇摇头道:“那个叫江小郎的死者尸体在哪里?”
      曾泰赶忙道:“哦,我知道恩师断案的习惯,因此命衙役严格保护现场,尸体现还在案发时的地方,未敢擅动。”
      狄公点点头:“好啊!走,去看看。”
      说着,三人来到了现场。李元芳望着官道上一排大如海碗的马蹄印,他蹲下身,张开手掌放入蹄印中,那马蹄印竟比手掌大出一倍还要多!李元芳一愣,轻声嘟囔道:“不可能!天下绝不可能有这么大的马匹!”

      狄公走到麦地里那稻草人旁,静静地审视着黄衫青年的尸体。站在一旁的县丞俯在曾泰耳旁低声问道:“大人,这位老先生是谁呀?”
      曾泰看了狄公一眼,轻声道:“我请来的断案大师。”
      县丞一愣:“断案大师?”曾泰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时,狄公回过身来道:“曾泰。”曾泰赶忙上前。
      狄公问:“你说从死者身上搜出了身份文牒?”
      曾泰道:“正是。”
      狄公道:“拿来给我看看。”
      曾泰赶忙冲身后的县丞做了个手势,县丞将文牒呈上,狄公接了过来。文牒封皮上的字样被雨水浸得模模糊糊,无法辨认。狄公轻轻翻开文牒,只见主页上写着几行小字:“江小郎,隋大业七年生人,河南县江家庄人氏。”
      狄公蓦地抬起头,轻声道:“隋大业七年生人……”他的目光转向地上的无头尸体,缓缓蹲下身,撩起死者的衣袖,伸手在死者的右臂上轻轻按了按,而后站起身来:“怪哉!”
      一旁的曾泰和县丞对视了一眼道:“恩师,有什么发现?”
      狄公沉思着没有回答,良久,他抬起头来道:“怎么,你们没有发现什么可疑之处?”
      曾泰一愣,望着身旁的县丞,县丞莫名其妙地摇摇头。
      狄公道:“依这份文牒所写,这个江小郎是前隋大业七年生人,而今已是神龙二年,算起来此人应该已经一百多岁了!”
        一阵闷雷滚过天际,发出“轰隆隆”的巨响。曾泰和县丞猛吃一惊,登时后退了一步:“什么?”
      狄公将文牒递了过来:“你们仔细看看!”
      曾泰赶忙接过文牒,果然上面写着“隋大业七年生人”。曾泰倒抽了一口凉气,抬起头来,望着狄公。
      狄公道:“按本朝律法,年过九旬的长者就应该赐勋官、加俸禄了。难道县中没有备案?”
      曾泰看着县丞。县丞瞠目结舌,结结巴巴地道:“永昌县治下共有六位九旬以上的老翁,都、都有记在册呀,可,没有一个叫江小郎的。”
      狄公道:“你们再看看死者的尸身,皮肤光滑润泽,富有弹性,这哪里是百岁之人的皮肤!依我看,死者连四十岁也还不到。”
      曾泰和县丞赶忙走到尸体身旁,撩开衣袖。果然,此人的皮肤光滑,肌肉结实,看样子是个身体健康的年轻人。曾泰傻眼了,慢慢站起来:“难、难道,这文牒……”
      狄公摆了摆手:“先不要妄下结论。走,到官道上看一看!”
      李元芳正站在官道旁,静静地思索着,神色非常紧张,一滴冷汗顺着他的额头滚落下来。天际滚过一阵闷雷,李元芳猛地抬起头来。
      狄公走上官道,一双鹰眼四下搜寻着:官道上的车辙;一排排马蹄印……他循着车辙徐徐向前走着,不一会儿,车辙改变了方向,奔官道旁的麦地而去;麦地的田垄旁,泥土翻了起来,一行脚印向麦田深处延伸,远处,就是那个护田的稻草人,也就是死者陈尸之处。狄公的目光落在了脚印旁一排巨大的马蹄印上,那蹄印的方向与脚印延伸的方向相同。
      狄公静静地思索着。许久,他抬起头来问曾泰道:“你是何时接到报案的?”
      曾泰道:“大约是辰牌时分。接到报案后,学生便派人将官道封锁起来。”
      狄公点点头道:“案发时间是今日凌晨寅、卯两个时辰之间。”
      曾泰道:“哦?何以如此肯定?”
      狄公指着地上两条清晰的车辙道:“你来看,这就是死者所乘双轮马车留下的车辙!”曾泰点点头。
      狄公道:“从目前路面上的情况看来,以死者所乘马车留下的痕迹最为清晰,这就证明从案发到报案,中间这段时间里,没有其他车辆经过。”
      曾泰问:“为什么?”
      狄公道:“如果案发后有其他车辆经过,那么死者所乘马车的车辙一定会被其他的车辙所覆盖。而现在看来,恰恰相反,是死者马车的车辙覆盖了其他的车辙。”曾泰点头。
      狄公继续道:“这样我们就可以肯定,从案发到报案,这条路上除了死者的马车,没有其他车辆经过。那么,这条官道直通东都,非常繁忙,什么时间路上没有车辆呢?”
      曾泰略一踌躇,道:“在东都的城门关闭后,路上就没有车辆了。”
      狄公道:“那么,东都城门何时关闭?”
      曾泰道:“按常理说,东都城门在丑末关闭,辰时开启。”
      狄公点点头:“那中间这两个时辰不就是寅时和卯时吗?”
      曾泰一拍脑门:“卑职愚钝,恩师所言极是!”
      狄公道:“因此,我们可以断定案发时间就在这两个时辰之间。”
      曾泰连连点头。但忽然,他又摇了摇头:“不对……有一点说不通啊?”
      狄公问:“什么?”曾泰道:“既然城门已经关闭,那么死者却为何还要赶往东都?即使他赶到了,也无法叫开城门,这种行为恐怕有些不合情理吧?”
      狄公淡然一笑,点点头道:“问得好。依你之见呢?”
      曾泰沉思良久,摇了摇头:“还请恩师开导。”
      狄公道:“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死者有办法叫开城门进入城中。”
      曾泰一愣:“这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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