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质迷境》一个地质队员经历的真实又诡异的故事（完结），作者：地质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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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己会走的植物

    第二天，我们几个人坐车去工区，在沙窝子里翻腾了一上午，中午才到，只见三个集装箱已经被沙子包起来了。驻地人员一看我们来了,都蜂拥走出来,一个个头发直竖,一看就是很多天没洗头了。

    贺拐子—一介绍完后，曹大棒子和我赶紧到生活箱里。贺拐子把工作进度介绍一下后,就嚷着开饭。原来贺拐子把行李早准备好了,,,早吃饭早走。吃完饭喝完送行酒，贺拐子把场面话说完后，带着他的一个手下开着车就走了。曹大棒子和我看着车没影了,两人轮番把队长祖宗骂了几百遍才恨恨地回到生活箱里。

    看到贺拐子住的那个集装箱实在太脏，曹大棒子骂骂咧咧地让几个手下把整个车厢打扫一遍。晚上,曹大棒子召集所有人开了工作会,详细询问后，发现进度远远落后于贺拐子说的情况。因为在大漠里填图,安全第一,大家每天跑路线不超过四公里。另外,大漠只要刮风,人一出去就很容易失踪，罗盘在这里失灵跑偏的现象太正常了。

    因为这里刮风都是一连好几天地刮，集装箱个别地方的漆都刮没了,于是曹大棒子定了一个规矩，只要刮风就全体休息。工作要干，钱要赚，但要保证安全。半个月时间里，就遇见一次沙尘暴，刮了一天就停了，就这样工作进度被齐头赶上。贺拐子在电话里死活不相信。曹大棒子被队里叫回去了,工地只剩下我和几个小孩。

    我们闲了就抓四脚蛇，挖一种叫西芸的药材。沙漠里的四脚蛇尾巴比身子长许多,背上到头顶有一个骨脊梁,特别像角龙,这种四脚蛇是成对的,你发现一只,周围注定还有另一只。它的血液很怪,先流出来的是红色的,到最后是绿色的,据说是一种治妇科病的药材。

    西芸,一眼看上去像一把荒草,特征就是巨大,一人多高,草丛下只有一条根，每条根都跟人一样，四肢齐全，五官端正，连生殖器都分男女。西芸还会走，最初听说时，我还不相信，一次遇见一棵，当时它没动,第二天就发现没了,沙窝子上一个坑,就跟一个人挣着从沙坑里爬出来的痕迹一样。那天我让所有人在四周找这棵西芸,在一公里外找见了，挖的时候发现西芸才扎进去一米，往常最少有两米，看来会走的传说是真的。据说这种植物是一种壮阳极品。

    有一天，我带着手下踢足球，一群年轻人正踢得高兴，一个维吾尔族老人骑着骆驼从远处的沙包子里朝我们走过来，看到我们挂在铁丝上晒的四脚蛇和药材，比画着要收购。我摇手拒绝了，那老人还是坚持要收购，围着我说了半天。

    我扭头问周围人谁会说维语,大伙儿都摇摇头。那个老人说了很多,我一句都没听懂。于是他从骆驼背上掏出几个钱币,只见钱币上面有一只鹰,下面是几行蝌蚪文,接着老人取下来四条四脚蛇,旁边放一个钱币。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要四换一,我摇摇头,转身拿纸笔写了一张纸条:没兴趣,不换,也不要钱,他牵着骆驼走了。

    后来，我觉得钱币很新奇，撵过去，给他四条四脚蛇换了一个钱币。时间消磨得很快,半个月过去了,生活依然波澜不惊。一天下午我在房里睡觉,听见外面一阵响动,朝外一看,正是那个老人在翻动我们晒的药材，手下已经嚷嚷开了。

    我走出去，那个维吾尔族老人立刻走到我跟前，掏出一张纸递给我，我接过一看，上面歪歪扭扭写着：他是收购药材的，打电话××××××。我看完纸条递给维吾尔族老人，摆摆手，维吾尔族老人掏出一把钱往我怀里塞,我连忙拒绝。这个维吾尔族老人手劲还挺大,我连忙做个打电话的姿势,他才不动。我心里也很好奇,就掏出电话按那个号码拨过去,接通后,听见对面说维吾尔语,我立刻195把电话递给他，维吾尔族老人接过电话说了好一阵才把电话递给我。我接过电话,里面一个维吾尔族人操着半生不熟的汉语说:“他收购你们的药，你们卖给他，他有钱，他说出五百买你们的药。”

    我说：“你告诉他，我不要钱，我只要上次他给我的钱币。”那人还听不明白，我一个字一个字地重复说了几遍，他才明白，我把电话递给维吾尔族老人，他又和电话里的人说了几句。终于说完了，维吾尔族老人把电话递给我,电话里面说:“他说身上没带那种钱,不过他家有,你可以去他家拿。”我说:“我考虑一下。”维吾尔族老人接过电话又说了一阵后，依依不舍地拉着我的手哇啦哇啦说了好一会儿。我让手下拿出一瓶饮料递给他后，他牵着骆驼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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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截佛像

    晚上正吃着沙子饭，曹大棒子电话打来了，让我准备资料，他跟队长要过来看项目进度，而且已经上路了。我问：“这么着急？”曹大棒子说：“上面专门过问了，队长不放心要自己过来看看，本来说要你下午回来汇报，但是考虑没人换你，所以决定要连夜赶过来。”

    我说：“过来也好，也知道我们吃着沙子在卖命呢。”挂完电话，我把汇报的事情告诉手下，分完工后，连夜把汇报材料写好，我就沉沉地睡了。

    第二天起来后,手下把材料都准备好了,我一项项检查,发现一个敷衍了事的懒货竟然没把分配的样品登记表填完，于是限他一小时填完，倘若晚半小时就少吃一顿饭。第一次见我这么严肃，大伙儿这才认真对待。中午,事情都准备妥当了。我打曹大棒子的电话,一直不在服务区，给队长秘书打电话，也不在服务区，看来还没到。顾不上吃饭，我开车到县城里，到预订的宾馆看房，看完房间后准备去安排饭局,宾馆老板好心地对我说:“就安排在这里吧,这里总共才四家饭馆,又脏又小,都是跑大车的在那儿吃,这是这里唯一有包间的地方。”想想也确实是这样，我就要他拿菜单来看看，结果连点了四个菜只有一个有，我索性问他有什么菜直接给我列个单子，听到他说能做烤全羊，我连忙问需不需要提前说，他说需要提前半天。

    一切安排好后，我终于打通了曹大棒子的电话，曹大棒子疲倦地说最快晚上才能到。我出去找饭馆吃完饭后，闲得无聊，想起药材的事情，就拨了那个电话，在问清地方后，我开车过去。到了约定见面的地方，一个精瘦的维吾尔族中年人等着我。打完招呼后，我开车到他家，在车上，他介绍他是阿阁，那位老人是他父亲，他家世代行医。听着他结结巴巴的汉语，我“嗯嗯”地答应着。

    我说：“上次你父亲拿一种钱跟我换四脚蛇，我从没见过那种钱，我就好奇，在电话里你说你家还有，我就过来看看。”他估计没听明白，也“嗯嗯”地应和着。

    终于到了他家，推开一扇破旧的木门，只见一棵大树下，一张硕大的木床上坐着十几个孩子，他们见到门口的车，一阵风地扑上去，中年人连连阿斥也不管用。

    进了院子后，我发现这个院子真大，差不多有一公顷，院子里种满了果树。中年人把我让到他家客厅后，就出去喊那个维吾尔族老人。过了一会儿，维吾尔族老人提着一个布包进来了，在示意我继续坐之后，慢慢地打开布袋，布袋里包着一堆上面有蜊蝌蚪文的钱币，还有一尊半截佛像。我看到这些，问他们为什么不自已去找那种四脚蛇和药材，又问这些东西是哪来的。中年男子翻译给维吾尔族老人后，两个人交流了一会儿，中年维吾尔族男子说：“这些是家传的，我父亲年岁大了，年轻人都上班，那些药材不好搞，而且都是我们不常用的药材。”听完他说的话后，我们约定一周后去营地换，我就要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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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个人热情地邀请我吃晚饭，我如实告诉他们晚上的安排，中年男子恍然大悟地说：“原来要烤全羊的是你啊，我就是给你烤羊的。”我听完后，很高兴，问还有什么菜，中年男子说还有土造的葡萄酒。我听完后太高兴了，连忙问有多少。他说有一坛。我跟他过去，一个半人高的土坛里装了满满一坛葡萄酒，在听明白我全部要了之后，中年维吾尔族男子痛快地答应了。

    曹大棒子打来电话说马上就到了。我连忙到宾馆大厅等他们,等到天黑，曹大棒子和队长的车终于到了。两辆车停好后，一脸疲倦的几个人下车了。把他们安排好房间后,队长要洗澡,我就到了曹大棒子房间。我问曹大棒子怎么这么着急。曹大棒子说:“好像是局里大头直接要求的,其余他不说我也知道,自从考察哈萨克斯坦那件事情后,他提防着我们呢。”我问:“哈萨克斯坦那边的项目怎么样了?我可不想在这个沙窝子里蹲几年。”曹大棒子说：“别提了，那项目彻底停了。”曹大棒子停了下说：“平心而论，那项目确实不错，但是出事了。”我连忙问:“怎么了?”曹大棒子说:“我们回国后,李头儿也是下了血本,连着带两批人去考察,投资意向书都签了,一个是金矿一个是农业,就是签订意向书的时候出事了,李公子都回国了。”我说:“出什么事了,谁死了?”曹大棒子这才慢慢说了出来:“我和李公子回国后,投资合作的事情进行得很顺利，双方签订了意向书，下一步就是协商合资的具体事宜。李公子带谈判团参观时,大使馆紧急联系他们,要求他们立即回国。后来才知道,由于当地治安形势恶化,连续出了好几起枪击事件，有一些外国人死的死、伤的伤，所以大使馆紧急通知大家立即回国。”我听完说：“那这件事就这么黄了，我们不是白忙了？”曹大棒子说：“那也没办法啊。”正说着，队长秘书过来说队长洗好了，我连忙去安排晚饭。

    饭桌上,队长看着一只咧嘴朝他笑的烤全羊,终于笑了一下。我拿出白酒,队长摆摆手，说:“赶路太累不想喝,你们谁想喝就随便喝。”我一听，心想：“你不喝，谁敢喝？”我跟曹大棒子那么久没见，不喝对不起曹大棒子。我连忙说还有土造葡萄酒，队长对养生很感兴趣，一听，说尝尝。我下去抱着一小坛葡萄酒上来，喝完一坛后，队长连连说好，不知不觉我们六个人喝完两坛，气氛一下子起来了。土造葡萄酒后劲很大,所有人都上头了,队长抱着我的头说:“兄弟,哥哥来了，你怎么不让我喝点白的呢？”我听完，直接从背后提出两瓶伊犁特曲。曹大棒子连忙说:“在这能喝上伊犁特曲不容易。”队长秘书也连连附和着,队长豪气万丈,拿出一个茶碗,倒满一碗后一口喝完,喝完后看看我,我也倒满一碗喝完,喝完后后悔没带两个手下来陪酒。一顿饭吃到夜里 1点，在安顿他们休息后,我才晃着晕晕的脑袋回到屋里,松了一口气。听到哈国项目以安全理由终止了,我心里空荡荡的,晃着喝晕乎的脑袋坐在沙发上,在胡思乱想自己的未来中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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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亮听到曹大棒子敲门我才醒来，猛地一起来把脖子给扭了。一开门曹大棒子就埋怨我怎么睡死了，然后说：“队长昨晚喝多直接吐了全身,小秘书伺候一晚上,走得着急也没带换洗衣服,我半夜出去给他买了身衣服和鞋子。”我说：“现在队长人呢？”曹大棒子说：“天亮就拉到医院打吊针醒酒了，这小子没怎么掺着喝过酒，昨天第一次见他端碗,我还一惊。他爽了,我们倒霉了。”我说：“怎么不喊我？”曹大棒子说: “秘书给你打电话你没接,才敲的门。”我说: “那过去看看。”曹大棒子说：“看什么，人还没醒呢，他秘书看着，你怎么睡沙发啊?”我说:“别提了,昨天喝得晕晕的,想想李头儿在哈国的事,就睡死过去了。”曹大棒子一听,知道我心思了,说: “想再多也白搭,那个事情黄了也好，李头儿踏踏实实不折腾了。”我说：“话是这么说，但白忙活一场,最后连个回音都没有,心里不舒服。”曹大棒子安慰说:“你这项目要是有大发现,也是一次机会,这次队长亲自来就证明了,贺拐子现在都不是项目带头人了，换成队长了。”

    说着话，我掏出那枚古钱问曹大棒子以前见过没。曹大棒子拿着古钱看了几遍，说：“真没见过，年头也久了，不像近代的，因为上面没数字。”我说：“我也是这么看的，今天要是回不去，安排完队长我们换钱去。”曹大棒子说：“不着急，我这次可能要留下来，昨天在车上队长临时说的，那家伙现在很重视这件事，不知道哪位大人物说了什么，问他，他还藏着掖着。”我说：“这人就是个文人，哪像搞技术的，喝酒都出尔反尔的。”曹大棒子说：“这就是命，我们左突右冲的，罪没少受，钱没少花，现在还是围着别人转。”

    正说着话，秘书打来电话说队长醒了。曹大棒子和我赶紧赶到医院。到了医院，队长醒了，回到宾馆吃过饭后，交代让曹大棒子去看现场，然后就自顾自地睡觉了。曹大棒子和我开车去营地。到了营地，看完进度材料，曹大棒子发现情况不乐观，索性把材料都拉回宾馆，等队长拿意见。在宾馆我们百无聊赖，曹大棒子觉得那些药材也没用，就提议去那个维吾尔族家看看。我先给那个中年人打了电话，那人听说我们要送药材，高兴地说在家等我们。

    曹大棒子和我开车到了那家后，中年维吾尔族人和那个老人都在，我们把晒的药材搬下来后，老人看了半天，看得眼里直冒光。维吾尔族中年人这才反应过来，把我们让到客厅喝茶，坐了一会儿，老人和中年人拿着布包进了客厅。布包打开后，曹大棒子盯着那半截佛像看傻了，对我说：“这东西只有半截太可惜了，我以前在东疆那边见过这种衣角是飘起的佛像，挺早的东西了。”曹大棒子跟我说完，掉头对他们说：“你们要是告诉我，这佛像哪来的，我们的药材白送你们。”
    我听完使劲拉拉曹大棒子的衣服，曹大棒子没理我，又慢慢地说了几遍。维族老人听明白之后，脸色也很不好看，对我们哇啦哇啦说了一顿，曹大棒子和我听不横，心里跟抓毛一样看着中年男子。那中年人想了一会儿，对我们说：“我父亲说，这些东西一部分是在沙漠里发现的，是寺庙里的东西，都是这些年我父亲治病，别人捡来给我父亲的。”我听完很好奇，没想到在边疆省这个地方近代还有佛教遗迹。曹大棒子显然对这种解释很不满意，直接说：“你要是带我去那个地方，外面那辆车给你们，一辆不够，宾馆还有一辆。”这回是那两个维族人傻眼了,两个人交谈了几句,那个中年人拒绝了曹大棒子的要求。

    曹大棒子被拒绝后,再也没说别的,我按照约定拿着布包里的钱和佛像就要起身告辞。维族老人把我拦了下来，坚持要留我们吃饭。曹大棒子和我见老人态度坚决,就答应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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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荒漠尸体

    第二天上午，我接到总工电话，他告诉我曹大棒子的调离文件已经下来了,问我知道不知道,听说我从队长那里已经知道后,总工愣了一下，最后让我安心工作，就匆匆挂断电话。接完电话，我跟几个手下仔细分析前期工作，决定再多跑两条线，将路线间距缩小点，做到工作彻底无缺失，能发现铁矿露头更好，要是没矿，技术上也做到最细了，无论有没有矿都能顺利提交报告。

    休整一天后，我带着人跑路线，几个人迎着沙漠里初升的太阳，看着流沙一股股地窜动着，时不时地还要打罗盘判定方向。大漠里没明显地标,不靠罗盘打方向,人肯定会跑偏。到了中午,我们在一个背风处啃着馕喝着水，又干又累。走到下午，到了会合点，车已经在等我们,坐在车上,我感到腿肚子都抽筋了,人在极度干燥的环境下,身体盐分缺失太厉害，就会出现这样的情况。就这样跑了一星期我们才把一条路线跑完，手下却病倒两个。在重新考量工作成果后，我还是决定继续跑完最后一条线。在项目快结束的时候，我们在约定地点却没看见我们的车，我以为司机没来，等到下午时，还没见车，我打电话到营地，对方说上午就出去了。我打司机的电话，电话第一次没人接，第二次有人接了又挂了，再打就彻底没人接了。

    我把情况在第一时间向队里汇报后，按照队里的意思报了警。在打完电话后，我才发现太阳已经偏西了，赶紧朝营地走去，可是天还是黑了下来。天一黑就刮起漫天的大风，沙子打在脸上刺疼，我给拉水司机打电话，因为不认识路，他死活不愿来接我们。我实在没办法走回去了，就带着手下躲在一个梭梭林里一段土墙的后面。在给营地、单位打完电话说清状况后，几个人就躲在土墙后面议论着司机的事情。其实谁都知道，司机可能凶多吉少。在排完班以后，我沉沉地睡着了，做着稀奇古怪的梦。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我就被推醒了，发现自己满身都是一层沙子。旁边还有人没醒说着梦话，仔细一听，他竞然在跟失踪的司机聊着天，听了一会儿，我们醒着的人都全身冒冷汗。我赶紧把所有人喊起来，抓紧时间赶路，一路上想着司机的事情，我心里惶惶。到了营地，我喝了一碗冷水，拿着两个馒头就上了拉水的车回城去录口供。到了公安局，警察说车找到了，在一条通往边境的国道边上发现的，司机却不见了，车里也设没血迹。附近劳改队跑了几个人，很有可能是这些人抢车杀了司机。

    在跟队里汇报完后，队长说贺拐子已经赶过来了。当天下午，在离车辆发现地五公里的一条便道边上，司机的尸体被发现了，是被枪杀的。我和警察第一时间去了现场，只见司机被反绑着双手，蜷着身体，半个脑袋不见了，身上口袋都被翻过。我跟这个司机不熟，这个项目是贺拐子找的班底，只知道这个司机有个女儿上高中，他这个人不爱喝酒，话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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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到天快黑的时候，医院的救护车才到，一个白大褂一边搬着司机的尸体，一边念叨着倒霉倒霉。我无奈地看着他，身边几个警察见怪不怪地看着。

    晚上，贺拐子到了。贺拐子和我在公安局见了面，因为太晚就没去医院看尸体。晚上我们聊了会儿，他看我迷迷糊糊地打着盹儿，就让我去休息了    第二天，我被公安局的电话吵醒了，叫我过去，说要问情况。贺拐子和我屁颠屁颠地去了公安局，原来是监狱的人过来了，跟监狱一个警察谈完,我们才知道,一共跑了五个犯人,现在还没抓住。贺拐子搞清楚事情后,给队里打了电话,队里的意见是安排家属来当地善后,贺拐子和我就在当地等家属。回到宾馆,贺拐子说：“这个外聘司机也算倒霉，我也是通过朋友联系的他，以前他在物资局开车，被自流以后就到处奔波，有过小钱，找了个女人钱被花光了。”我说：“那他家属还来么？”贺拐子说：“来，可能来一堆人，来了先把人烧了，赔偿慢慢谈。”我说：“最好这样，别跟老周那事情一样，谁都是家属，谁都来要钱。”贺拐子对我说:“才子啊,你带的分队越来越有曹大棒子的风范了，逢出必死。”“对，不行也调我回去待待办公室吧，我年纪也不小了，天天跑外面也不是回事啊。”贺拐子说：“李头儿的公司熄火了,曹大棒子被踢走了,总工有把柄被人捏着,关键时刻腰杆不硬。我这个副队,前面还动员我也去那个局下属公司,你身上是带标签的，想回去很难。”我看了看贺拐子，贺拐子说：“为什么那么多副队，偏叫我过来，就因为我们是一起的，这死人的事情，处理好，是应该的,处理不好,我们都倒霉。”我听完贺拐子的话,心里挺凄凉的。贺拐子说：“才子啊，不行就换个单位吧，他们要是不用你，还是会放你的，你就考个研究生吧。”

    我嗯嗯地点着头,晚上按照贺拐子的意思,请当地公安吃饭,一堆陌生人由陌生变熟悉，一个个喝得红光满面。一个叫赖子的公安搂着我的头，一个劲喊哥喊弟的，我正琢磨后面怎么安排的时候，公安队长的电话响了。公安队长接完电话，说了句：“路检抓住一个。”顿时，公安、监狱的人跟打了鸡血一样亢奋，急急忙忙回警队去了。

    我看看贺拐子，贺拐子大手一挥，说：“抓住杀人犯是好事，他们抓人我们喝，明天家属就到了，我们明天把小伙子拉几个回来。”我一边敬酒一边问：“拉回来干什么，都整理资料呢。”贺拐子说：“队里说派了两个车拉家属，我担心家属明天打你，我找几个人来，万一家属情绪激动胡来了，我们保护好自己。”我点点头。贺拐子继续给我说上研究生的好处。听他说完，我心里有点蠢蠢欲动。第二天，我又被警察叫去对口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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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司机死亡之谜

    昨晚，路检警察发现乡镇公路上有一辆小车，小车见有卡子掉头就走。路检警察也猫了一天，发现这个情况，就开车追过去。谁知越喊话，小车开得越快，最后小车内的人看跑不过汽车，索性一头扎倒在一个大渠边上，跳下两个人分头跑了。路检人员一看有情况，一边向领导汇报，一边开车朝一个人追过去。活该这个人当场被抓。当地本来就是沙漠环境，水无比珍贵，平时水渠里都没水，偏偏今天水渠里有水，还挺大，他按照平时的跳法，刚跳到渠对岸，一只脚还没收回来，就被渠水带着水势卷到大渠里。警察一看，开车到下游闸门那里，刚放下一半闸门，他就被冲了过来，他死死抓住闸门边上的水泥预制件才没被冲走。

    就这么阴差阳错地抓住一个逃跑劳改犯，警察连夜突审，他全部交代了：家里自幼爹妈离婚，孩子太多、从小就没上过学，家里也没人管，经常家里人把饭吃完了，他还没饭吃，于是就到处流浪蹭饭，最后流浪到城市里,慢慢会开锁了，长期就靠偷车为生。一次在偷车时被抓住了,被判了五年刑。进监狱后,他结识了四个人,像找到组织一样，胆子更大了，心肠更狠了。一次、他们利用一个管教的疏忽，杀死管教抢枪逃离了监狱。但是在茫茫半戈壁半沙漠的环境里,没水没吃的，他们注定走不远。恰好他们在大漠里遇见了一辆汽车，遇见了外聘司机，在把外聘司机杀害后，五人开始驾车逃亡。

    他们本来完全可以不杀外聘司机的,一个手脚被捆绑、扔到荒戈壁上的人,能被人发现就是奇迹。但是他们还是开枪了,让一个从没开枪杀人的人练胆量。他们不顾司机哀求,硬是把他爆头杀掉了,死都不让司机有全尸。也许是报应,在杀完司机后,车就死活打不着了,五个人只好去其中一个人亲戚的村里躲避。但这个人还是感觉到自己家躲起来比较靠谱,于是才让村民开车送他。不巧遇见警察的卡子，两人只好分头跑，以分散公安的精力，谁知道公安偏偏追着他跑，他对自己的体能很自信,不过恰好被一个浪卷到大渠里。

    听完介绍，贺拐子对公安说：“这号人，还让他蹲什么监狱，抓住凌迟处死，让他死都不得好死。”我说：“那几个人抓住没？”公安说：“在抓捕，现在还是秘密，再有询问你的时候，随传随到吧。”我说：“行，你们要是后勤跟不上，我给你们送饭送水，多好的一个老百姓，平常客客气气的人就被这些杂碎杀了，害了我们多少人，破坏了多少人的生活。”

    离开警队回到宾馆，我和贺拐子两个人正商量着吃什么饭的时候，电话打来了，说死者家属马上到了。贺拐子看看我，说：“我留下安排家属，你赶紧开车去拉几个年轻人过来，防止家属情绪激动朝你发泄。”我答应后，开车回营地。拉了几个青工回来后，贺拐子已经在宾馆门口站着等我，我还没下车，他就走过来说：“家属坚持要去看尸体，情绪还算可以，人连续颠簸那么久，估计也没力气闹了，不过你还是要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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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跟贺拐子进了宾馆，见外聘司机的父母都在沙发上耷拉着头，他的哥哥姐姐们见我来了，都围过来问出事过程。我身边几个青工一看他们围过来直接冲到我前面，把外聘司机的哥哥姐姐们还吓了一跳。我一看这些小年轻太激动了，就把人拨拉开，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然后告诉他们已经抓住一个枪杀他弟弟的人。外聘司机的爸爸妈妈一下子哭了起来,态度坚决地要见死者一面。

    我看看贺拐子，贺拐子点点头，我给警察打过电话后，带着死者家属去看了尸首。外聘司机的家人看了尸首后，当场晕倒四个人，其余人哭的骂的闹的,现场一片混乱。多亏身边有几个小年轻,连扛带背地才把那四个人送到医院抢救。这个场面既在我们料想之内,也出乎我们预料。在看完死者尸首后，法医允许给死者换衣服，几个小年轻这才看清楚尸首的半个头没了，有两个人直接跑过道吐了。贺拐子一看，着急地跑上去一人一脚，骂道：“去外面吐去。”给死者洗完澡换完衣服后，天色也晚了，几个家属留下来给死者守灵，贺拐子和我跟着外聘司机的父母以及大姐大哥回宾馆。贺拐子着急得团团转,琢磨怎么谈赔偿的事情,死者大姐大哥主动找了我们,提出要十万。贺拐子跟队里联系后说：“行，但是人必须先火化。”死者家属也痛快，在追加一万块丧葬费后，双方签了协议。

    第二天，在办完相关手续后，司机的尸首被拉到四百公里外的殡仪馆火化了。看到死者家属抱出一个骨灰盒时,贺拐子深深地吐了口气,我这才跟泄了气一样,软软地靠在椅子上。看着哭哭啼啼的一家人抱着小盒子，我心里莫名其妙酸酸的，忽然特别痛恨自己怎么选择这个行业，真想立刻拿着档案走人,永远不干这行。贺拐子陪着外聘司机家属回去了,死者父母回去前,坚持要见破案的公安,在我再三的请求下，一个刑警过来见了面，死者父母颤巍巍地拿出五千块交给这个刑警，对他千恩万谢。刑警再三推辞，这个一米八四的男人，最后竟然满脸都是汗。

    看到这个场面，我说：“叔叔阿姨，我还在这儿，你们要是信得过我，钱你们先拿回去，现在还没把杀人犯全部抓住，等案件结案了，我代表你们重金酬谢他，你们看怎样？”两个老人说：“我们是看见昨晚下班后，有几个警察在路边摆摊卖菜，卖杂货，我们想他们生活这么困难，还能替我儿子抓住杀人犯，我们也尽点力，希望他们能安心地抓住其他杀人犯。”听完这话后，刑警、贺拐子和我都说不出话了。在死者哥哥姐姐们的全力劝阻下，两个老人收起了钱。在送几辆车出了“某县欢迎你”的牌子后，我带着刑警返回驻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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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令

    刚回到驻地，队里就把电话打到我这里，要求我稳定军心，继续干出个大成果。我直接说：“你给我一根小火柴棍，让我冒着风险去闯枪林弹雨，最后的成绩上面还不一定会有我的名字，一次两次可以，这都多少次了，我不干了，辞职报告我回去给你们。”挂完电话，我给曹大棒子、贺拐子都打电话说了下情况，两个人都说安全没保证，不能再工作，但是现在不能辞职。

    沙漠里的枯燥生活、身边的死亡、人性中渴望群体生活的诉求让我手下这群小年轻的内心无法平静，一个人在连工作的尊严、生命安危都无法保证的情况下，还有什么可畏惧的？几个小年轻主动提出辞职，还要集体去队长家讨个说法。

    队长在给我打电话后,千叮咛万嘱咐让我做做这些小年轻的思想工作，回队后千万别去他家闹事。将一切收拾好后,我准备第二天回单位，临走前我从项目经费里拿出一万块现金准备交给牺牲烈士家属。

    到了单位，队长、总工还算客气地问了下情况。安慰我们几句后，就让我们休息了。我给曹大棒子打电话,曹大棒子让我去他家,我衣服都没换就跑过去,过去刚喝了两口茶,贺拐子也来了。贺拐子说:“才子啊，你干脆去大棒子公司吧，这样你档案就到局里了。”我说：“我预料到这个结果了。”贺拐子说:“总工这家伙不地道,现在跟队长一个鼻子出气,这次项目没进展,骑虎难下,队长借着司机被害和你们闹着返队的事情圆满地把项目先暂停了,队长都没说把你怎样。是总工提出来要处理你,队长看他都说这话了,话锋一转扯到我身上,说我是直接总负责也要承担责任,特别是司机被害这件事情,是我作为领导没搞好安全生产。”我说:“司机是被逃犯开枪打死的,跟安全生产有什么关系啊,治安是警察管,又不是地质队员管。”贺拐子说:“我给你说一下，你做个准备，我可能去南部那个队当总工，曹大棒子的意思是我把你带过去，我今天来就是问问你的意思。”听到贺拐子要我跟他去南部地质队工作，出乎我所料，一时不知道怎么选择。曹大棒子的爱人招呼我们吃饭，在饭桌上闲聊这次的经历后，我说：“我还是不去南部队了，我跟棒子哥吧，一线工作我干腻了。”·贺拐子说：“你还是考个研究生吧，先去大棒子公司，档案在局里，现在他的公司处于草创阶段，你还有时间复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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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十一章心碎北京
   
    长毛蜥蜴

    到了新单位，一切从头开始，以前过往都是个零。我翻了翻家底，这个公司只有局里多年没用的几台旧钻机和一幢苏联援建时期的小楼，看见这些简单的家底，心都凉了半截。

    曹大棒子费好大劲才把人员凑齐，挂靠在某队资质下拿下了第一个项目：在边疆省东部与某国交界处打六百米深孔。曹大棒子开会宣布这个事情后，现场几个返聘的老钻机工摇头说不能干。事实上那几台老机器也确实不能干。曹大棒子到局里求爷爷告奶奶要求更新设备，被客客气气的几句自主经营打发回来后，只好靠在老板椅上仰脸发愁。

    几天后，曹大棒子以全部旧钻机作价一半货款的形式，赊回两台动力头。一切准备就绪后，曹大棒子和我一人押着一辆卡车拉着钻机去了边疆省东部。再次来到东部这个城市，一切照旧，迎面就是能把你身上水分吹干的风。调试好机械，办好边境施工所有手续，然后跟项目合作单位落实完孔位、进尺深度后，曹大棒子带着几十号人进了施工现场。在一望无际的荒滩上，顶着肆虐的狂风艰难地扎好帐篷，挖好了水槽坑。天黑后，大厨才折腾出几桌开工饭，一边吐着嘴里的沙子，一边连汤带水地朝肚子吞。

    第一天的施工很顺利，打了将近一百米，看到下面打出花岗岩，曹大棒子心里明白为什么能还算顺利地拿到这个项目。以后的日子还209是跟以前的生活一样，每天看岩芯，搞编录，隔段时间去合作单位汇报下钻机进尺,送样检测。时不时地接待一下合作单位技术人员和安全检查团。

    有一天，曹大棒子对我说：“你看，我们这个工作风吹日晒，还受气,贺拐子说得对,你不行再考研深造吧。你要是愿意回去好好复习,我给你假期，考完再来上班。”我听完，想了想，说：“我再在这待段时间,等这边上轨道了,那几个新来的青工能接手了,我们再定吧。”曹大棒子说:“好,最多一个月,超过一个月我亲自赶你回去。”我听完,没吭声，曹大棒子看我沉默没说话，起身去钻机了。

    手下几个青工还是玩性大，闲了去沙窝子捉毛蜥蜴，捉到以后就剖腹晒干泡酒。据说，要是蜥蜴腹内有筒状的红筋，还带两个黄色蛋的，就是王蜥蜴，这种蜥蜴再晒于就是浪费材料，要在当时还活着的情况下扔酒里淹死，这种酒是壮阳极品。他们死活不信，我见他们最少也抓了一百多只蜥蜴，也没见肚子里有那种东西的，但是那个青工赌咒发誓说肯定有，他家几代都是东部戈壁上种瓜的，肯定有这事。

    过了半个月，一天，我躺床上睡觉，那个青工一把拉起我就朝外跑，我睡得迷迷糊糊的，被他这一折腾，心里冒火，问他慌什么，转念一想，以为钻机出事了，我立马脑门冒汗。那个青工扭头说：“带你看王蜥蜴，再晚去就死了。”我一听这事，心里那阵紧张就放松下来了。

    跑去一看，一条胳膊那么长那么粗的毛蜥蜴，被几个人按着，肚子被拉开，蜥蜴痛苦地在地上扭着，我到跟前一看，肚里真有个跟屌一样的器官，真神奇。他们又拉开另一只蜥蜴的肚子，里面就没有这个器官。那个青工证明他没吹牛后，拿水把那个蜥蜴内外冲了一遍，把蜥蜴肚肠扒干净后，活生生地就把那只蜥蜴扔进酒坛里，盖上盖子后，那只蜥蜴还在里面折腾了好一会儿。这个事情传开后，这只蜥蜴被展示了一天，几个返聘老钻工见了后都欷歡了半天，念叨怕这几个小子出事。

    我离开这个工地后两个月，一个青工就出事了，他跟换班的民工一起朝钻机走，突然看见一条大蜥蜴，几个人说有一米多长，半支着身子有二十厘米高，看到他们后，就猛跑。几个人看到这样的宝贝肯定不放弃,就拼命追,几个民工也在前面跑过去了,哪知青工一脚踏空,踩塌了一个不知道什么时间挖的陷阱,下面还种着一排铁签子,人被,刺伤好几处地方,一条动脉还给扎着了,差点因为失血过多死掉。这件事情发生后,这些人才没把抓蜥蜴当消遣,一场意外挽救了多少条蜥蜴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