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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转帖] 《布袋戏杀人事件》:不可能犯罪+台湾本土特色的民俗推理,作者:陈嘉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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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擦汗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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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4-3-14 09:24:54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员警说完这些话以后,一名身穿便衣,外貌忠厚,但不失精明的中年男子走向了三人。而员警见到他连忙行礼,并介绍了老涂和黄风庭两人:“组长!这位是这幢大楼的管理员涂先生,这位是报案的黄先生。”

    “涂先生你好,黄先生你好。”这名中年男子分别向两人握手致意,“我是负责侦办这个案子的警员,我叫张玉鹏。首先要请教两位,大致的案发经过。”

    此刻的老涂早已等不及,将今天晚上他所见到的一切,巨细靡遗地描述了出来,而黄风庭则在一旁加以补充。

    “怎么可能!那真的是‘藏镜人’!……”张玉鹏组长好像没有听懂似地,再覆述了一次,而在旁边聆听的员警,也露出震惊的神情,然后与他的上司四目相对。

    “我们说的都是真的!……”老涂以为他们两个人,无法接受这段乍听之下,十分荒唐的陈述,于是又接着说:“戴着一顶大圆帽,套着面罩,全身一片金光闪闪的“藏镜人”……你们总应该对电视上的布袋戏有印象吧?”

    “不!不是这样子的啦!涂先生,并不是我们不相信你……”张玉鹏连忙解释说,“我们讶异的是,死者在前一阵子,曾经收到过一封署名为‘藏镜人’的恐吓信。”

    “什么呀!……”老头儿涂汉生和黄风庭,同时惊吓的大喊出声。

    “我们起初认为,那只不过是恶作剧罢了,没有想到……”张玉鹏组长不禁在心中咒骂着,自己那该死的直觉——他的预感竟然成真了。

    “对了!……”大约数秒钟的沉默之后,涂汉生老头儿想起了一件事情,“大概在上个礼拜,‘藏镜人’也曾在这栋大楼里出没过,还被大楼的监视器给拍了下来。”

    “什么!……”其他三个人顿时异口同声地大喊了出来。

    “涂老伯,你怎么没有跟我,提过这件事情呢?”黄风庭急忙问道。

    “涂先生,”老涂尚未回答,张玉鹏组长又接着问道,“这件事你为什么不早说呢?我是指:在发现那名可疑份子的时候,为什么不马上跟警方联系呢?”

    “我当时也以为,那只不过是一场恶作剧罢了,所以我……”涂汉生负疚地垂下了头来,放低音量低声地说道。

    “涂老先生,你不用自责,我想我们都犯了一个错误,那就是——小看了事情的严重性,以至于未能防微杜渐。”张玉鹏组长先是拍了拍老头儿涂汉生的肩膀安慰着,随即话锋一转,“……对了,涂先生,你刚刚说大楼的监视器……”

    “啊!……”老头儿涂汉生像是被注入了一剂强心针,情绪激动地绕过黄风庭,走到了他身后的办公桌前,拉开抽屉,把里头的物品翻了又翻。

    “……我记得是放在这里的啊?……啊!……有了,就是这个!……”

    老头儿涂汉生从抽屉里,拿出了三卷录影带,不等张玉鹏组长吩咐,旋即将其中一卷,放进了管理员室的录放影机,呼噜呼噜地播放了起来。

    画面上,一个打扮成“藏镜人”的神秘客人,对着监视器凝视了数十秒,才转身拔步离去。

    “就是这样子了啦,他一共出现了三次,直到他被我从后面,追赶的那一天起,就再也没有出现过了……当然,不包括今天……”老管理员涂汉生越说越小声。

    不过,张玉鹏组长和另一名员警,并没有注意到老涂的懊悔,因为两人都被荧幕上的画面给迷惑住了。

    “真叫人难以置信……”张玉鹏组长舔了舔干燥的嘴唇,“……你们所看到的人就是……就是‘这个家伙’?”

    老管理员涂汉生和黄风庭一齐颔首称是。

    “可是……”一段时间没有发言的员警问道,“……可是,谁会打扮成‘藏镜人’的模样来犯案啊?除非……”

    “不是神经病,才会干这种事!……”老涂听出员警的言下之意,遂声色俱厉地打断道,只是涂汉生同时也察觉到自己的失态,于是,语气转瞬趋于和缓,“……我想,这件案子应该是某个布袋戏迷所为。”

    “布袋戏迷?……—啊呀!”张玉鹏组长回想起数个星期前,在电视新闻上所报导的一则,关于“同人志”的新闻来——一群喜爱布袋戏的大专学生,分别打扮成他们心目中最钟爱的“布袋戏人物”。

    其中一位自称“清香白运素还真”的学生装扮,最令他印象深刻——他不仅在染成如皑皑白雪般的头发上,顶着一只莲花座,以及全身一套净白亮眼的外衣引人注目:那位学生更把自己的眉毛染白,还在眉心之间点上红点,十足像极了霹雳布袋戏里的人物“素还真”。

    那则新闻还提及“同人志”一词——所谓的“同人志”,其中的一个定义,指的就是打扮成自己心目中,十分崇拜的漫画、卡通、小说或戏剧里的人物。

    “是啊!打从上个礼拜,那个家伙出现,我就推测出‘藏镜人’,一定是某个布袋戏迷所妆扮的,只是不知道‘藏镜人’的目的为什么……啊!”老管理员涂汉生好像想到什么似地,突然襟口不发一言。黄风庭见到老涂的神色有异,立即就知晓他在顾忌什么。

    “死者钟季瑜生前,曾在她的节目上公开批评布袋戏,而被目击到的凶手,又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布袋戏迷……看起来真相呼之欲出了。”张玉鹏组长的嘴角,不自觉地扬起。

    “不会的!吴彦平他不会杀人的!……”涂汉生连忙替那位被刑事组组长张玉鹏影射的布袋戏迷辩解,“……我敢用我的性命担保,彦平他绝对不是凶手!……”

    “是的!……”黄风庭也赶紧委婉地劝说道,“吴彦平这个孩子,虽然个性偏激了一点儿,对于他看不惯的人和事物,会毫不迟疑地站出来批判,挺身捍卫自己坚信的理念——就好比他在网络上,发表犀利尖锐的言论那样——但是,他绝对不会采取这么暴烈的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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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擦汗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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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4-3-14 09:25:08 | 显示全部楼层
    “怎么?听起来好像你们认识他?”张玉鹏组长诡异地瞧着他们。

    “吴彦平是‘北区布袋戏后援会’的会员,而我是会长黄风庭;至于死者钟季瑜我也认识,因为,我也在同一家公司任职。”黄风庭边说边从他的皮夹里,拿出了一张名片——张玉鹏组长这时才注意到,他的左手少了一截。

    “喔!是这样子啊!……”张玉鹏组长仔细地端详着,黄风庭递过来的名片,“……那么,你们对前一阵子,他在网络上对死者的毁谤和恐吓,有什么样的看法?”

    “就像我刚才所说,那只不过是吴彦平一时冲动,所犯下的错误,而事情也都已经过去了……”黄风庭连连摇头说,“对了!今天晚上,在我们‘北区布袋戏后援会’的总部里,有一场聚会,我想彦平应该也会出席,这或许能够作为他的不在场证明。”

    “好的!关于他的不在场证明,我们会去调查的。”张玉鹏组长拿出笔记本,在上面记下了这件事,然后,再把他外套内衬里的一只塑胶封套取出,里头有一张纸条,“……除此之外,我们在死者的皮包里,找到了一张纸条,上头写着“今天晚上九点来我家,我有要紧事跟你谈”,署名是“匡晏”,这个人你认识吗?”

    “匡晏!我认识他啊!……何匡晏这小子,他是我们电视公司的导演,他也是这栋大楼的住户……”黄风庭停顿了一下,“……他……他跟这件案子有什么关联啊?”

    “有什么关联,这我还不大清楚,只知道他约死者到这里来会面,而‘藏镜人’却比他快了一步遇到死者,将钟季瑜给杀害了……就时间点来看,实在是太过巧合了。”

    “你是指……?”黄风庭瞪大了两眼。

    “我是指:这个何匡晏有可能,就是犯下了这起谋杀案的凶手……”张玉鹏组长严肃地说,“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初步推敲,至于详细的情形,还得在调查之后才能得知……对了,你知道他住在哪一间吗?”

    “我知道!……”老管理员涂汉生这时插话进来,“是305号房,不过,我想他人应该不在房间内,因为我今天晚上,打过电话到他的房里,问他房间是否需要重新粉刷,但是一直到八点五十几分,房间里都没有人接听……况且这一阵子,他都很晚才回到大楼,听他说最近在赶拍戏,所以要忙到很晚。”

    “那么,你们有联络到何匡晏的方式吗?”

    “我有他的随身行动电话号码,我抄下来给你。”说完,黄风庭从办公桌上,撕下来一张便条纸,在上头写下了几个数字。

    “谢谢你们的合作,如果有需要协助的地方,我们会再通知你们的。”张玉鹏组长再次跟两人握手致意。

    “如果有什么我帮得上忙的地方,尽管开口,我一定会义不容辞地尽我所能,协助警方破案,将凶手绳之以法。”

    老儿涂汉生用两只温热且布满皱纹的手掌,紧紧地握着张玉鹏组长的双手,以诚垦的口吻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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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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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4-3-14 09:25: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回】是是非非千万人 人间随处一片天

    坐在警车内的张玉鹏组长,利用到富亿电视台的车程,反复地翻阅着刑案现场拍摄下来的照片。数分钟后,他向身旁正在开车的员警问道:“喂!……小王儿,你对这件案子有什么看法?”

    “组长,看起来这次我们面对的,是一件离奇的命案。”员警王祺瑞两手握住方向盘,视线直望着前方,喜滋滋地答应道。

    “喔!你为什么会用‘离奇’来形容这个案子呢?”

    “不管那个家伙是神经病也好,布袋戏迷也好,打扮成‘藏镜人’去行凶,这不是太不寻常了吗?”警员王祺瑞不以为然地说道,“就算要隐瞒自己的身份,以忍者的装扮出现,还比较符合现代潮流哩!……”

    “喂喂喂!忍者也现代不到哪去好吗!……”刑事组组长张玉鹏又好气、又好笑地纠正他的部属道。

    “至少周杰伦唱过一首歌,名字就叫作《忍者》啊!……”王祺瑞见上司不懂他的幽默,旋即作了另一番解释,“唉呀……我的意思是:像忍者那般隐密,一身黑衣的家伙,偷偷摸摸地躲在幽暗的巷子里,多么不容易被察觉啊!打扮成‘藏镜人’,这也实在太醒目了啦!……我想那个人大概,幻想,自己就是‘藏镜人’了吧!……”

    “不仅是装扮,就连凶器也使用这么漂亮的匕首。”刑事组组长张玉鹏拿出其中一张照片——照片里是一把上头镶嵌着宝石的匕首,由于被害人的殷红血渍,衬托着宝石原本的色泽,故整支匕首上,绽放出染血的光辉。

    “……根据法医的初步研判,死者的死因是:腹部遭到了尖锐器物的猛刺,伤及动脉,造成了大量出血:死亡时间的判定是晚上九点钟左右,不过,这对案情并没有太大的帮助,因为有两名目击者,可以证明这一点……至于凶器上头没有发现任何的指纹,凶手大概戴了手套吧!……”

    “不用担心了啦!……会这么做的,肯定只有那个小子而已,把他抓来好好审讯一番,应该就可以顺利破案了。”员警王祺瑞乐观地说着。

    “不只是吴彦平,可能犯下这桩案子,那个留下纸条、引导死者踏进棺材的何匡晏也有嫌疑。”

    “是吗?”员警王祺瑞低声嘟囔着,“我还是认为,是那个大学生干的。”

    “总而言之,等我们到了富亿电视公司之后,就可以明白何匡晏到底有没有嫌疑了。”

    不久之后,他们便开车到了富亿电视公司的大楼前。一看到警车的大门警卫有些纳闷,警察于此时此刻造访的目的为什么,而张玉鹏组长并没有对此多做解释,仅仅是亮出了警察证件,告诉警卫说,他要找何匡晏导演。

    五分钟后,刑事组组长张玉鹏和员警王祺瑞到十二楼,何匡晏导演专用的办公室见他本人,由于在赶到富亿电视台之前,刑事组组长张玉鹏已经先打过随身行动电话通知他,会有两名警察来造访他,所以何导演并没有,对他们两人的来访感到意外。

    “两位警官,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何导演满面倦容地,打了一个哈欠。

    “我要告诉你一个坏消息!……”张玉鹏一见面,便满面严肃地说,“你们电视台的娱乐新闻主播钟季瑜,在一个钟头前遭人杀害了。”

    “你说什么!……”导演何匡晏的倦意,仿佛在刹那间烟消云散了。

    “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来打扰你,只是我们在死者的口袋里,找到了一张纸条,上头写着你的名字……”张玉鹏组长说着,将装着纸条的塑胶封套拿出来,交给了打从一听到消息,就瞠目结舌的何导演,“就是这一张得啦,请你看一下下咯。”

    “纸条?……”导演何匡晏一脸狐疑地,接过了塑胶封套。

    “我们想知道,今天晚上你……”

    “等一下!……”何导演打断了刑事组组长张玉鹏的谈话,“……这张纸条不是我写的啊!”

    “什么?”刑事组组长张玉鹏和员警王祺瑞彼此对看了一眼。

    “我今天晚上,根本就没有约季瑜出来过……这分明是有人故意陷害我,不仅仅是内容,就连署名也是电脑打字。”

    何导演愈说愈激动,差点揉皱了手上的塑胶封套。

    “噢,竟然是这个样子啊!……”刑事组组长张玉鹏将塑胶封套拿回到手上,再仔细地看了一次,“……嗯!的确有这个可能……不过,还是请你交代一下,今天晚上你的行踪。”

    “你这是什么意思?我不是说有人陷害我吗?”何匡晏导演有些忿忿地问,“那么,为什么我还要,被当作嫌疑犯来看待?”

    “这一点请你原谅,这也是我们的职责所在,所以麻烦……”

    “今天晚上,我一直都待在自己的办公室,先是睡了一会儿,醒来之后则是在这里,检视拍戏的进度以及剧本,没有踏出我的办公室一步。”不等刑事组组长张玉鹏说完,何导演已经语带激愤地,把自己不在现场的证明交代完毕。

    “就在这个房间里?”

    “我只有一个办公室。”

    “有其他人可以证明吗?”

    “没有!……”何匡晏声色俱厉地回答。

    “谢谢你的合作,倘若有任何需要你的地方,我们会再跟你联络。”张玉鹏组长见场面有些尴尬,打算立即结束调查。

    “我就不送了!……”何导演言毕,用力地坐回他的办公桌前面,继续他先前的工作。

    正当组长张玉鹏和他的部属,要离去的时候,办公室的门,冷不防地被打开了。

    “董事长!怎么连门都不敲就……”

    “匡晏!你看到电视上的新闻了吗?”一脸惊骇的余董事长劈头问道。

    “我知道!……”何匡晏导演很不耐烦地说,“这两名员警已经跟我说了。”

    “员警?……”余董事长此刻才注意到,办公室里还有其他的人存在。

    “我叫张玉鹏,是来调查钟季瑜小姐命案的刑事警察。”刑事组组长张玉鹏和他的部下,分别向余董事长握手致意。

    “调查?……”余董事长看了看刑事组组长张玉鹏,再朝何导演看去,他好像突然想到什么似的,“……对了!警官,我有一些事跟你们说,来我的办公室谈一谈吧!……”

    此言一出,假装不关心案情,自顾自地看着剧本的何导演,似乎突然嗅到了一丝敌意,眉头下意识地皱了一下。

    等到三人步出办公室,何匡晏一把合上了手中的剧本,愤怒地将它重重地摔在了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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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14 09:25:44 | 显示全部楼层

    “怎么着,你认为凶手是他?”刑事组组长张玉鹏看着眼前这位穿着讲究的影视界钜子说道。

    “是的!……”余董事长双手合十,表情痛苦地说道,“……到了这步田地,我想我也没有必要隐瞒,我、季瑜、和匡晏三个人之间的关系了,只是……”

    “只是什么?”张玉鹏组长紧赶着追问了一句。

    “只是这件事情,我的太太一直被蒙在鼓里,所以……能否请你们警方替我保守这个秘密?”

    “关于这个,你大可以放心。”张玉鹏组长温和地安慰道,“我们警方只是想多了解案情,对于提供线索的证人,我们有保护其秘密的义务。”

    “那就好……”余董事长松了口气,才开始说道,“是这个样子的,钟季瑜女士和何匡晏,本来是一对恋人,就如你们所知道的,三年前被媒体大幅度报导,众所瞩目的恋情——一个是因为拍摄乡土剧而掘起的导演,另一个则是在这名导演所执导的戏剧中,担纲重要角色的女明星。他们从一开始,单纯工作上的伙伴关系,转变成情感上的依赖……不过,这段恋情随着女方的知名度和声望,远远地超出了男方而宣告结束……后来,季瑜成为了我的情妇。”

    说到这儿,余董事长想起了与他有过爱欲纠葛的死者钟季瑜,整个人顿时跌入了痛苦的深渊,紧皱的眉头显示出,他极力地压抑着内心的苦楚。不过,余董事长毕竟是个历经过各种大场面的人物,所以才一会儿,他就恢复到平常庄重、威严的神态,继续说道:“但是我和季瑜的关系,近来发生了变化,她仿佛受不住,我对她的许多限制和掌控,想要与我保持一段距离,所以她这段日子以来,又重新回到了何匡晏的怀抱……可是,就我对钟季瑜的了解,她对匡晏早已没了感觉,所以,她主动对何匡晏那小子投怀送抱,只不过是想刺激我罢了……她故意接近何匡晏,装出一副旧情复燃的态势……匡晏他也是一个聪明人,她应该看得出来,钟季瑜对自己不是真心的,所以……”

    余董事长用微微发颤的手指,调整了一下鼻梁上的金框眼镜,镜片底下散发出高深莫测的光芒。

    “……以下是我的推测:发觉自己被利用的匡晏,心生怨怼,再加上先前那段被抛弃的不甘,于是他狠下心来,对钟季瑜展开了辣手摧花的报复……”

    “这听起来很合理,极有可能成为什么导演的杀人动机。”张玉鹏组长若有所思地附和道。

    “其实,我早就料到,可能会发生这种事情……就在今天晚上七点左右,我对何匡晏开诚布公,要他离钟季瑜远一点……没想到,这一切都太迟了……”

    这位影视界的钜子,展露出了不胜唏嘘的神色,惋惜地说道。

    “那么在晚上七点钟之后……”张玉鹏组长细心斟酌他的用词,“你有见到过何匡晏导演或者是死者吗?”

    “没有,从那之后,我就一个人待在这个房间里休息……也许是最近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吧?很容易就感到疲惫……”

    余董事长此刻的脑海里,激起了一圈又一圏倒映着死者面容的波纹,他竟没有意识到,刑事组组长张玉鹏问题中的弦外之音。

    “请你多多保重!……”张玉鹏组长扬起满意的微笑说道,“……倘若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我们会再跟你联络的。”

    “刑事组组长张玉鹏!……”董事长余定森的眼神中,透露着极度的痛楚,“……无论如何,请你们务必尽早捉到凶手,不仅是为了季瑜,更是为了我。”

    “你放心好了,我们一定会的!……”刑事组组长张玉鹏再次与余董事长握手致意。

    等到刑事组组长张玉鹏两个人离去,余董事长掏出西装外套内榇里的一只镀金怀表,啪地一声打开。望着里头一张他与死者钟季瑜的合照,千头万绪霎时自心头深处涌上,两行泪水便不听使唤地,从他的眼眶中汩汩流出……

    离开余董事长办公室的两人,来到了停车场。

    “组长!……真有你的。竟然能在不被怀疑的情况下,套出那个人今天晚上的行踪。”坐进车内的员警王祺瑞,向站在车外的张玉鹏组长佩服地称赞道。

    “其实不是我厉害,是余董事长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才会没有注意到我问话的用意,进而吐露出他今天晚上的行踪。”刑事组组长张玉鹏打开车门,坐了进去。

    “不过你认为他是凶嫌吗?”员警王祺瑞坐定位置之后问道。

    “我不能够确定。”张玉鹏组长摇了摇头说,“但是,至少从余董事长对他自己、死者和何匡晏三人之间,关系的描述来推断,他的杀人动机,可能比何匡晏还大呢!……”

    “是啊!就连我也听出来了……”员警王祺瑞边说边发动车子,“看到自己的情妇,和过去的老相好厮混在一块,我想这个位高权重的男人,心中必定不是滋味……更何况那个第三者,还是他的部属呢!……”

    “不仅是如此,再加上他亟欲要我们,把注意力放在何匡晏身上,这更加深了他就是凶手的嫌疑。”张玉鹏组长说完,系上了安全带。

    “而且,他还跟何导演一样——两个人都没有不在现场的证明。”

    “好啦!接下来就只剩那个大学生啦!……”刑事组组长张玉鹏看了看手表,“……按照黄风庭的说法,那个布袋戏迷的聚会,应该还在进行,我们尽快赶过去吧!……”


    一间三十坪左右的房屋内,挤了将近三、四十个人(到底是将近三十个人,还是将近四十个人?),看似摩肩接踵的大厅里,却有着许多与现代生活扞格不入的景象——贴有土红色壁纸的墙壁,乍看之下宛若是,由大量的砖块堆砌而成;室内的每一扇木制隔间门窗,都铺黏上了白色的半透明宣纸:而棕褐色的桌椅和上头放置的茶具,都带有怀旧复古的风格——房间整体的摆饰不免让人联想到,一间古意盎然的客栈。

    这样的室内装潢,对于整天被禁锢在钢筋水泥所造的、装设铁制门窗的高楼大厦里的现代人来说,自然是格外地新鲜。只是在此时,一踏进这间房子里的人,却不会先把注意力,放在上述那些古色古香的室内装潢上,而是先将目光投注在里头穿着怪异的人们。

    就拿刑事组组长张玉鹏和王警员来说好了,当他们两个一进门,看到众多与真人等同大小的“布袋戏偶”,都不免吓了一大跳。

    比方说,距离两名警务人员最近的,两具“布袋戏偶”——一个是头顶像是“释加摩尼”,外表宛若一尊佛像的“一页书”;另一个则是一袭青衣蓝发、左手持羽扇轻摇的“蚁天海殇君”——就让刑事组组长张玉鹏和员警王祺瑞,显得有些跼促不安起来。

    等到两位警官察觉出,这些戏偶全都是由真人所扮演的时候,他们惊骇的心情才消退了大半。但是,面对着一双双好奇目光迎面而来的注视(当然,刑事组组长张玉鹏和王警员的目光,也是同样好奇地注视着他们),他们仍是伫立在门口,不敢往里头踏上一步。

    如此僵化的局势,还是要等到见惯了大风大浪的刑事组组长张玉鹏,拿出警察证件说明来意后,才得以解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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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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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14 09:25:5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是警察,来这里的目的是,要找一位名叫吴彦平的大学生,他人有在这里吗?”刑事组组长张玉鹏一面大声说着,一面用搜寻的目光扫过室内一遍。

    正当他发现人群当中的“藏镜人”之际,“藏镜人”也恰巧举起手示意说:“我就是!……”

    光听这句话的语气,就可以知道,回应者的态度,带着反抗不从的因子,更别提“藏镜人”面罩下方的双眼,迸射出的炙热目光了——这个反应更让王警员的右手,不自觉地滑向腰际,按住了手枪的枪套。

    “方便借一步说话吗?”组长张玉鹏微笑道,“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的。”

    “藏镜人”没说什么,默默地自人群堆里走了出去,随着刑事组组长张玉鹏进到一个小房间,留下大厅里议论纷纷的其他人。

    进到小房间,将门带上以后,“藏镜人”先将自己头上的那顶大圆帽摘下,再慢条斯理地除去了脸上的面罩。

    张玉鹏组长原本以为,拿下面罩后的“藏镜人”本尊,必定是戴着一张面目狰拧、穷凶极恶的面孔;但是,出乎意料地,这名大学生吴彦平却是长得相貌堂堂、一表人才:此人脸上清秀的五官,鲜明地突起,给人一种年轻有活力的气息;不过,却也潜伏着一股蠢蠢欲动的冲劲。

    至于在看见吴彦平的庐山真面目之前,会将他的形象妖魔化的误判,可能是受到他扮演的角色——“藏镜人”所误导吧?毕竟一般人通常对小说、漫画、电影中的正派角色,比较有好感与认同感。然而对反派角色情有独钟的人——以张玉鹏组长的既定观念来判断——就算他的本性不坏,也必定具有异于常人的性格。

    “我就是吴彦平,找我有什么事情吗?”这名大学生的语气平缓,但是,这段话听起来给人的感觉,像是隔着一面坚韧的盾牌交谈。

    刑事组组长张玉鹏心想:也许他以为,警方是为了前阵子,他在网络上的不当言论,而找上门来吧?

    “你好,我叫张玉鹏,是中和分局刑事组组长。我想你们这里的人,可能还不知道,今天晚上九点钟的时候,著名的娱乐新闻主播钟季瑜遭人杀害了。”

    “啊!……”吴彦平整个人,像是受到了惊吓一般,身子向后挪动了一下,不过,他很快又恢复原有的神态答应道,“是吗?……那么,你们警方怀疑,是我干的咯!……”

    “哎哟哟,真是好好抱歉了啦,由于你先前对死者,有过书信上的恫吓,所以……”

    “我明白了!……”吴彦平怫然不悦地回答道,“……只是从今天晚上七点钟开始,我就一直待在这个聚会里,一分钟也没有离开过,在场的所有人,都可以替我作证。”

    “这样子啊!……”对于吴彦平的激动情绪,组长张玉鹏也颇能体谅,“……不过,除了你的不在场证明之外,我还有件事情,想请教你这个布袋戏迷。”

    “喔?”吴彦平一反先前防御性的姿态,用力挑了挑眼上的两道浓眉,语气里充满了疑惑的元素。

    “是这个样子的,因为有目击者指称:那名凶手打扮成‘藏镜人’的模样来行凶……”

    “有这种事!……”即便现在的吴彦平,自己就是装扮成“藏镜人”,但是,他的反应看起来相当激烈。

    “因此你可以谅解,我们警方会锁定你为主要嫌疑犯吧!……”组长张玉鹏苦笑着说,“只是……如果你不是凶手的话,那么,以一个布袋戏迷的观点来看,你认为这名凶手,是抱持着什么样的心态,来装扮成‘藏镜人’去犯案的呢?”

    “张警官!……”吴彦平板起面孔回应刑事组组长张玉鹏的提问,“或许你会觉得,我这个人有点残酷无情,但是,我还是想老实说出,我对这件事情的看法……其实一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我是感到震惊这没错,不过,那是因为有感于人生的无常。”

    “人生的无常?”组长张玉鹏不能了解他话中的意思。

    “前阵子女主播钟季瑜在她的节目上,公开批评了布袋戏,把布袋戏说得一文不值,这对任何把布袋戏视为高雅本土艺术文化的人而言,简直就是一项愚不可及的‘罪行’……那个女人她懂什么?对布袋戏全无所知,仅凭着自己狭隘偏执的想法,就口无遮拦地对别人喜爱的事物妄下断语,这不是一种藐视他人的高傲态度吗?……更何况她批评的事物,还是我最钟爱的布袋戏……”打扮成“藏镜人”的吴彦平,愤愤不平地说,“坦白地说,在那段期间里,我确实有过‘伤害’姓钟的那个女人的念头,但是,我知道,我不能抛下我周遭的一切,去做出一些于法不容的行为……也就是这样子,我才会发表那些激烈的言论,藉此来宣泄我心中的愤懑……”说到这里,吴彦平试着让自己重新沸腾的情绪,慢慢地冷却下来,“……后来我也反省了自己,那些偏激的言行,觉得自己实在不应该,用这种威胁、恐吓的手段来报复……反正‘人在做、天在看’,我想每个人——包括我自己——都应该谨言慎行,多尊重别人才是……倘若那个钟姓的女主播,不知道检讨自己言行的话,她迟早会惹祸上身、自取灭亡……果不其然……总而言之,我想说的是:应该是有某个无法忍受女主播钟季瑜,任性、放肆言论的布袋戏迷,克制不住内心的冲动,犯下了这桩杀人案件吧?”

    “那么,你知道不知道,还有谁和你一样——同样也对‘藏镜人’这个角色情有独钟,同样也对女主播钟季瑜批评布袋戏的言论,感到满心不满的?”

    “对不起,刑事组组长张玉鹏!……”吴彦平以豪气万千的语气回答,“我的确知道几个喜爱布袋戏的同好,和我一样,对女主播钟季瑜批评布袋戏的言论,感到心中不满:我也晓得就算我知情不报,依警方调查侦讯手法的高明,很快也会找到,我刻意隐瞒的那些朋友……只是,一样身为布袋戏迷,与基于志同道合的立场,即便我的朋友涉嫌这起谋杀案,我也是无法出卖他们,把他们的姓名告知警方……除非警方能够提出切确的证据,证明此案真是我的某个朋友所为,我才会告诉警方关于他们的资料……希望你能够体谅我的立场,不要以为我是个不愿意和警方合作的顽劣份子。”

    “我能够了解你的立场……”刑事组组长张玉鹏微笑以对,“很抱歉在这个时候打扰你,倘若有需要的话,我会再和你联络。”

    “好的。”吴彦平站起身来,分别与组长张玉鹏和员警王祺瑞握手。就在此刻,一名年约四十多岁的男子走进屋内。

    “彦平,警方的人找你有什么事?”年纪较大的男子问道。

    张玉鹏组长并未马上说明自己的来意,而是在想:这名男子我好像在哪看过?

    “你还记得那个娱乐新闻主播钟季瑜吧?”吴彦平回应了一句,“她今天晚上被某个人,给刺杀身亡了!……”

    “什么!……”那名四十多岁的男子,宛如受到惊吓般地,大叫了一声。

    “警方认为我有嫌疑,所以来询问我,今天晚上我的行踪。”吴彦平接着说道。

    “警官!……”那名四十多岁的男子,替吴彦平辩称,“彦平这个孩子,虽然个性偏激了一点儿,但是,他绝对不会犯下杀人这类的滔天大罪……更何况他今天晚上,一直都待在这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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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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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4-3-14 09:26:11 | 显示全部楼层
    “对了!……”凭藉着说话的口吻,和外貌的相像,刑事组组长张玉鹏联想到黄风庭,只是眼前这名男子的仪表,较为干净爽朗,体面许多,“请问……你和‘北区布袋戏后援会’的会长黄风庭有什么关系?”

    “黄风庭?他是我的大哥啊!……”那名四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答应道,“我是他的弟弟黄云飞。”

    “喔!原来是这样子啊!……”组长张玉鹏点了点头,消除了适才的疑问。

    “喂,你怎么会突然提到我哥啊?”黄云飞好奇地反问了一句。

    “因为黄风庭是目击到,这桩谋杀案的证人,也是他告知我们,这里的地址。”张玉鹏组长点头说道,“由于他也和你的看法一样,认为吴彦平不可能是凶手,所以他告诉我们:吴彦平在‘北区布袋戏后援会’的总部里参加聚会,这或许可以作为,他不在现场的证明。”

    “组长!……”警员王祺瑞拉了拉刑事组组长张玉鹏的衣袖,然后将嘴巴凑近刑事组组长张玉鹏的耳边,低声说道,“黄云飞先生是‘富亿电视台’内布袋戏剧团的人,那么,他一定也认识死者,更何况你还记得死者生前,怎么跟我们说的吗?”

    “是啊!……”刑事组组长张玉鹏陡然想起,死者钟季瑜曾在生前做出指控:除了吴彦平之外,那封署名为“藏镜人”的恐吓信,也很可能是他们电视公司里头,那个布袋戏剧团的人所写……这么说来,“藏镜人”也有可能是眼前的黄云飞咯!

    组长张玉鹏对他的部属王祺瑞,投以一个称许奖励的眼光,然后向黄云飞问道:“黄云飞先生,我必须很冒昧地,请问你今天晚上的行踪。”

    “为什么?”黄云飞尚未开口,吴彦平抢在他之前问道,“这件案子关黄二叔什么事儿啊!……”

    张玉鹏组长便详细地把死者生前,收到的那封恐吓信之事件,述说给在场的人听。

    “有没有搞错啊?只因为那个女人,批评过布袋戏,黄二叔就有嫌疑啊?那么,全台湾岛数以百万计的布袋戏迷,都有宰了她的动机萝?警方应该先把他们逐一清查一遍才对啊?”吴彦平不以为然地反驳“死者生前的指控”。

    “只是我们得先根据,地缘关系调查,毕竟在电视台里工作的人,是最方便将恐吓信,放置在电视台内部的人。”组长张玉鹏解释道。

    “我知道了!……”黄云飞双手相互紧握,不疾不徐地说道,“今天晚上,当这些孩子聚会的时候,我并没有跟他们在一块儿,而是独自一个人,在二楼的房间里修改剧本。”

    “等一等!……”吴彦平急切地向张玉鹏组长,替黄云飞辩护说,“黄二叔在我们每次聚会的时候,都是这个样子的,不是只有在今天晚上才这样子了啦……”

    “彦平!不要紧的啦!……让我自己来解释吧!……”黄云飞挥手向吴彦平示意,而吴彦平则是颇为气结地,襟口不语。

    “……每次在这些孩子的化妆聚会中,我都只是当众致词,起一个头而已,因为我这个老古板,很难融入这群活泼、有朝气的孩子们中间,所以对他们说完话之后,就让他们自个儿去狂欢了,而我一个人待在自己的房间里。”

    “换句话说,你无法提出今天晚上,自己不在现场的证明咯!……”刑警王祺瑞冷漠地问道。

    “是的!……”黄云飞再次对想开口驳斥,刑事组组长张玉鹏的吴彦平挥手示意,“不过,警官,虽然我们布袋戏剧团对钟主播,所发表的言论大感气愤,但是,我们剧团里的人绝对不会做出,‘谋杀’这种难见容于法理的行为。”

    “基于警方的职责所在,我们并不能听信片面之词。”张玉鹏组长有条不紊地,阐述了自己的立场,“我想你应该也知道,就警方的调查而言,一个人是不是涉有重大的犯罪嫌疑,取决于客观的证据,而非个人主观认知上的自由心证。”

    “这个我明白。”黄云飞点了点头说,“不过,我还是相信我的团员。”

    刑事组组长张玉鹏微笑以对:“那么,如果还有任何需要你们协助的地方,我会再和你们联络,希望你们能够全力配合。”

    “耶,没有问题得啦!……”黄云飞旋即开口答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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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15 08:30: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回】鱼网之设 鸿则罗其中

    著名娱乐新闻女主播——钟季瑜香消玉殡的消息,在隔天同时占据了报纸社会版和娱乐版的版面,而各家新闻台也在每段整点新闻中,不断地重复播放着这则震惊全台湾省的命案;几家敏锐度较高的新闻台,更是溯及既往地,翻出了前一阵子,吴彦平在网络上的恐吓言论,以及女主播钟季瑜自出道以来,所经历的所有事件与诽闻。

    数日后,一家名为“丑闻内幕”的八卦周刊,还指证历历地报导出,女主播钟季瑜在遇刺身亡之前,曾经收到一封署名为“藏镜人”的恐吓信。这家八卦周刊甚至还将死者遇害的整个经过,做了大致的沙盘推演。

    “该死!……”脾气堪称温和的张玉鹏组长,在看了这篇杂志的报导之后,也不禁发了火——他将杂志卷成了一团,往桌子面上重重地一摔,“这八卦杂志知道的,简直比警方还多啊!竟然列出了所有嫌疑犯的名单,那些记者还洋洋洒洒地,掰出了一大堆的推论,现在这是怎么样啦?小小的台湾什么时候,冒出了那么多的推理小说家啊?他们竟然敢一口咬定,那个大学生吴彦平,就是杀害女主播钟季瑜的‘藏镜人’……可恶!要是让我知道,是谁把‘藏镜人’的消息外泄的话,我一定马上惩处他!……”

    “组长……”一名女警察怯然地,向正在气头上的组长张玉鹏报告,“今天早上,我接到了一通电话,是一个名叫黄风庭的人打来的,他说他是女主播钟季瑜被杀害的命案的目击者。”

    “喔……”看到女警察戒慎恐惧的模样,组长张玉鹏的脸上霎时染红了,怒火也消了一大半,“他怎么说?”

    “他说有记者假扮成警察,跑到他居住的大楼里,向大楼管理员询问案情,不疑有它的管理员,就把目击到的一切全盘供出。而他打这通电话的目的,是要向警方致歉。他说:对于重要消息外泄,以致于替警方的侦查带来困扰,感到万分的抱歉。”女警察见张玉鹏组长的态度趋于和缓,遂较为安心地,陈述完了她的报告,毕竟她从来没有见到,一向个性温和的长官,大发雷霆的场面。

    “原来如此……那些狗仔队实在是太可恶了!……”张玉鹏愤愤不平地说,“幸好大楼监视器所拍下的带子,被我们拿了回来,要不然还真不知道,应该如何处理善后……”

    “组长,组长,你快来看一看这则报导,这真是太屌炸天了。”笑得嘴巴合不拢的员警王祺瑞,将手上另一份八卦杂志递给组长张玉鹏,“你快来看一看,这个标题多耸动啊!‘案外案——女主播钟季瑜的谋杀案现场旁的灵异事件’……我只能说这个记者带种,居然有发表这篇报导的勇气。”

    组长张玉鹏迅速地,瞄了一眼手上的八卦杂志,上头是这么写的:

    【案外案——女主播钟季瑜的谋杀案现场旁的灵异事件】
    记者:曾浒岚

    震惊整个诈骗岛的女主播钟季瑜被害命案,自从发生至今,仍然让台湾岛全民,犹若雾里看花般地感到迷惘,因为目前,警方的侦办进度,正在遭遇瓶头,停滞不前。

    回顾这整起命案,我们不难发现,案件当中有诸多疑点,其中最启人疑窦的,莫过于凶手为什么,要特地打扮成“藏镜人”,对女主播钟季瑜痛下毒手?寻遍各大报章杂志,大家的说法无不认为:凶手“藏镜人”是一个“精神异常的疯子”,或者是某位“走火入魔、入戏太深的布袋戏迷”——但是,一个指证历历的传闻,却推翻了上述的可能性。

    据本杂志记者所获得的独家消息,一个外宿在新丰大楼(亦即女主播钟季瑜的谋杀案发生地点旁边)的女大学生,我们暂且称之为“L”小姐吧。L小姐指证她在案发之后不久,曾经自她住处的窗户目击到,有人自天台坠楼而下、犹如浮光掠影的一幕!除了她亲眼目击到坠楼的一瞬间之外,当时在她房里打牌的朋友,也都可以为L小姐作证。

    自从天台坠落之人不是别人,正是动手杀害女主播钟季瑜的“藏镜人”(据L小姐所描述的外观可以得知)——那么,究竟“它”是畏罪自杀?抑或是犯案以后,逃逸不慎摔落?现在还没有人知道。

    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新丰大楼附近,并没有遗留下坠楼死亡的尸体!这岂不怪哉?人死要见尸,既然找不到尸体,唯一合理的解释,就是那个“藏镜人”并非真人,而是戏剧中的虚构角色——“藏镜人”化作了形体,向曾经批评过布袋戏的女主播钟季瑜,作出了绝地反击……

    “小王!你在搞什么鬼啊!……”或许是文章的内容,太过荒诞不经,组长张玉鹏只看到一半,便看不下去了,他将手中的八卦杂志扔到一旁,“……我叫你去仔细调查,窄巷旁边的所有住户,看看他们有没有,目击到行凶的那一刻……你没有照办那也就算了,居然还浪费时间,在这种毫无事实根据的鬼故事上!……”

    “冤枉啊!组长!……”员警王祺瑞一脸无辜地求饶说,“我有遵照你的吩咐,去访查有无其他住户,目击到行凶的那一刻,但是,由于新丰大楼建筑设计的关系,大楼内部并没有任何住户,紧邻着发生命案的窄巷那侧,所以问了也是白问。”

    “我们的运气还真他妈的背啊!……”组长张玉鹏的沮丧心情,不自觉地脱口而出,“不过话说回来,能够有目击者看到,凶手犯案后的行踪,并且提供大致的犯案时间,也算是我们警方走运了。”

    “不过,我并没有在住户当中,侦讯到这号目击‘藏镜人’坠楼的人物耶……那么,组长,我们要去找出那名女学生调查她吗?”员警王祺瑞征询他上司的意见,“说不定那名女大学生,真的有目睹到‘藏镜人’……”

    “小王!麻烦你仔细地帮一帮忙,光用膝盖想就可以知道:这篇报导铁定是那个记者,凭空捏造出来的啦!”刑事组组长张玉鹏没好气地望着他的部属训斥道,“最好是‘恶鬼显灵’啦!……那还要我们警察干嘛!干脆请道士来维护社会治安算了!……现在的记者啊,最喜欢搞这一套了,明明单纯到不行的案情,硬是要把它说得天花乱坠,好像一件命案不见血、不搞个灵异现象,就不够精彩过瘛……拜这些想像力丰富的记者所赐,现在局里上上下下,每个人都已经为了这个、闹得震天价响的命案,忙得焦头烂额了,因为一大堆民众,受到媒体报导的影响、一有风吹草动,旋即拨到警察局的报案电话,已经塞爆了专案小组的专线了,还有一狗票等待我们去侦讯的嫌疑犯哩!……所以,你不要再想那个女学生!回到工作岗位上,专心地做你该做的事情吧!……”

    “喔……我知道了啦!……”听完了组长张玉鹏的抱怨,员警王祺瑞连忙埋首,继续处理桌上堆积如山的文件。

    只不过事情会到此为止吗?刚宣泄完不满情绪的刑事侦查组长张玉鹏,心底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就如同看到那封,写给女主播钟季瑜的恐吓信一般——他以担任刑警多年,所磨练出的直觉断定:“藏镜人”铁定会再次出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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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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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楼主| 发表于 2024-3-15 08:30:15 | 显示全部楼层

    位于“富亿电视公司”十楼的一间会议室里,一群穿着体面的高阶主管,正襟危坐地分列于长条形会议桌的两侧。而站在会议桌的另一头,正慷慨激昂地发表精神训话的董事长余定森,看起来并未受到钟季瑜命案的影响。

    余定森董事长还要所有的主管们,打起精神来,由于公司现今面临到,数个节目收视率低迷的危机,所以,全体员工不能因此受到打击,或者是怀抱着哀凄的心情。反倒应该振作起来,共同度过这段艰困的时期。

    会议结束以后,董事长余定森回到他十三楼的办公室。一关好房门上了锁,他故作镇定的坚强外表,再也无法硬撑下去了——那张紧绷的脸庞,旋即松垮了下来,平日令人望而生畏的眼神,也随之涣散了,不像在员工面前那般炯炯有神。

    余定森用双手费力地松开了紧系在脖子上,那条黑白斜条纹相间的领带之后,董事长高耸的双肩,也在瞬间崩塌了,向来挺直的腰杆,则渐渐弯曲成一道弧线,整个人深深地陷入瘫坐在躺椅上。十只手指插入了分梳整齐的油亮发丝里,日益憔悴的面孔,埋在了颤动不止的双臂里——只有回到属于自己的空间,董事长余定森才能够解除所有的武装,还原成自我的面貌。

    对这个历经商场上,大大小小风浪的余定森董事长而言,钟季瑜算得上是他生命中,最为挚爱的女人了。至于他的妻子充其量,不过是他在生意上的一笔“合作买卖”罢了,他从来没有对妻子动过真情:不像钟季瑜,让长久以来认定自己,不需要感情寄托的余定森董事长,初次体验到了爱情的美好。

    为了博取女主播钟季瑜的欢心,董事长余定森不惜花费了大笔的金钱,来供给她一掷千金的奢华,甚至还动用到了戏剧节目的制作款项——这当中包括“掌中风云”布袋戏剧团和乡土戏剧制作费用的支出。

    但是,备受董事长余定森宠爱的钟季瑜,却亟欲摆脱余董事长永无止尽的控制欲望,于是她屡屡提出分手。余董事长迫于对她的迷恋,只得不断地以金钱来满足她、安抚她,这份欲走还留的感情,才得以藕断丝连,维持至今。

    不过,终日高居权力顶端的董事长余定森,并没有察觉到,钟季瑜刻意的与自己渐行渐远,直到他发现何匡晏和钟季瑜逢场作戏的“旧情复合”,他才意识到了,钟季瑜可能离他远去的危机。只是想要力挽狂澜的余定森失败了……他知道他已经完全失去她了……

    望着各方人士和公司员工送来的、堆积在办公室角落的生日贺礼,余定森却丝毫没有喜悦的心情——在失去了钟季瑜之后,已经没有什么事情,是值得他开心的了……

    余定森心灰意冷地,走到了高大的橱柜前,打开玻璃窗上的锁,从里头拿出了一支把手外观为步枪型式的十字弓。

    或许只有靠着这个,才能够得到解脱吧?董事长余定森心里暗想着。


    忙碌、嘈杂的谈话声,在屋内回荡着,只见里面有人,脚步匆匆地来来回回着,不停地传递着手上的文件。这里是整个台湾诈骗岛上,各地都知名的“八卦周刊”——《珊瑚星周刊》杂志社——位于台北市罗斯福路上的总公司。

    每到星期天,这些记者先生、小姐都要赶着交稿,赶着把他们手上的,能够满足社会大众“偷窥欲望”的稿件,准时地交到总编辑手上。

    “你以为现在,是在写中学生的作文啊?随便交代一下,就可以过关啦!……”总编辑拿着这份,尚未经过校对的文字稿,一把丢向负责撰写稿件的记者柯自利,“……一点特色都没有,读者看了说不定还会以为:我们是从同行的刊物上照本宣科、原封不动地拷贝下来的呢!……老柯,不是我在说你啊!你又不是第一天当记者了,光凭这样平淡的内容,就想吸引住读者,那他妈的压根儿就是不可能的事……你小子懂了吗?现在读者戚兴趣的东西,不是别的,就是性爱与暴力场面!……愈是煽情、愈是血腥的东西,越是能够激起观众内心压抑许久的兽性……所以说啦!看你是要设法挖出,女主播钟季瑜以前的丑闻,查一查看她到底跟几个电视台的高层或是广告厂商上过床;或者是挑选几张她死后比较精彩、‘上相’的照片来刊登……就是这样子的啦!发挥你的想像力,就算是当做小说来写也好。说不定你写出心得了,将来还会有出版社,邀请你出书也说不定哩……”

    在听完了总编辑对自己,滔滔不绝的指责之后,记者柯自利吞忍着满肚子鸟气,步出了办公室。这个礼拜之所以会如此绷紧神经、勤奋地赶稿采访,全都是因为向来是《珊瑚星周刊》的首要对手——《丑闻内幕》杂志,在本星期最受全台湾观众瞩目的“娱乐新闻主播命案”的报导,明显占据了上风——这是由于钟季瑜的助理,将死者生前收到过一封,署名为“藏镜人”的恐吓信之消息,透漏给了《丑闻内幕》杂志的记者的原因。

    再加上《丑闻内幕》杂志的记者抢得先机、拔得头筹——早一步“化装成员警”的他们,顺利地取得了管理员老涂的证词。

    至于晚一步的《珊瑚星周刊》记者,则吃了闭门粪:被黄风庭的大声叱喝给赶出了那幢大楼。因此,《丑闻内幕》杂志在这个星期的“女主播钟季瑜”命案报导,显得比较“有料”,当然,在杂志销售数量上,亦成功地拉出了长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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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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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15 08:30:33 | 显示全部楼层
    “真是好好可恶得啦!……这份独家本来是唾手可得……没想到《丑闻内幕》的人马,动作还他妈的真快。”《珊瑚星周刊》的记者柯自利,轻轻摩挲着包裹着绷带的手掌,心里暗自埋怨着。

    柯自利手掌上的伤口,是因为假扮成“员警”去“采访”管理员老涂的时候,被当时与老涂在管理员室,泡茶聊天的黄风庭识破身份,双方因而起了冲突。在一阵的推挤拉扯后,记者柯自利不慎从台阶跌落,以至于手掌擦伤破皮。

    “死残废!……”柯自利气呼呼地,咒骂着害他受伤的黄风庭,“要不是我当时是以‘警方’的身份造访——我会就这么善罢甘休吗!……”

    “小柯!有你的信件!……”一位同事从影印室走出来,手中拿着一只普通的信封,“……不知道是哪里飞来的‘秘密情报’?只是这封信上的寄件人,住址挺奇怪的。”

    “哦?我来看一看。”

    柯自利接过信封一看,封信上的寄件人住址,以整齐的笔划写着:台北县乌斯藏市交趾路紫玄关一号

    “他妈的,这是哪门子的住址啊?我们绿毛王八岛上,只有到处满地爬的绿蛆,哪里有这样子的地名啊?”

    乌斯藏市?交趾路?紫玄关一号?——大概是哪个无可救药的卡通迷你恶作剧吧?这只信封就好比网络上,流传已久的那则笑话那样,在普通信封的寄件栏,写上电子邮件的地址寄信,柯自利阅毕,只觉得一阵莞尔。

    “不会只是恶作剧吧?”柯自利冷笑着。

    “也有可能是黑函!……”那名同事说道,“好啦!……不跟你在这里哈啦了,我还得赶着去写稿呢!……”

    同事离开以后,柯自利粗鲁地将手上的信件撕开,抽出里头的信纸一看,上头以电脑打字的字体写道:

    十一月二十三号晚上九点整,于万丈金光分开之际,“藏镜人”将会再度现身——为时只有一分钟。切勿错失良机!

    欲见“藏镜人”形影,请至林森路上的“光华大楼”13楼走道上,最尽头的阳台处,往对街富亿电视公司的方向望去,此乃最佳观赏点。

    切记!不要通知警方!若有警方的介入,“藏镜人”将不会如期现身!

    一看完了这封预告着“藏镜人”现身的匿名信件,柯自利不免怀疑:为什么写这封信的人,会知道“藏镜人”的行踪?还有那奇怪的地址?

    怀疑之余,他的内心也开始挣扎——到底要不要依照信上所言,在指定的时间,到指定的地点,捕捉“藏镜人”的身影?毕竟这封匿名信,极有可能是一场无聊的恶作剧而已——从那奇怪的地址来判断。

    虽说如此,但是,面对着《丑闻内幕》的强势报导,无计可施的记者柯自利,只好“死马当活马医”——他决定依照预告信上面,指定的时间和地点,来取得关于“藏镜人”的现场直击画面。

    “你就等着我好了!……”记者柯自利蓄势待发地摩拳擦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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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4-9 10: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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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24-3-15 08:30: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回】螳螂之贪 雀又趁其后

    身材瘦高的摄影师吕峻霖,背着一台笨重的摄影机,跟着记者柯自利,赶到突出于光华大厦十三楼的阳台处——从这里可以眺望二十公尺外、座落于对街的富亿电视公司。

    虽然近年来台湾的冬季,呈现出了暖冬的气候,但是这几天,恰逢大陆冷气团提早南下,干冷的寒流威力依旧不减当年,在阴暗的夜空下尽情肆虐。尤其是身处在十三楼的高度,耳边呼啸而过的高空夜风,更是让人直打寒颤。

    此时的吕峻霖,在内心里不断地抱怨着:“他奶奶的,真不知道是自己的哪根筋有问题,为什么会来当八卦杂志的摄影记者?”

    其实他也知道,这是一份相当惹人讨厌的工作,无奈当初大学毕业,服完兵役之后,年轻气盛的吕峻霖学无专精,找工作时处处碰壁。后来为了谋得一职来糊口,只好去应征八卦周刊的摄影记者,凭借着自己在大学时,混摄影社所累积的经验,才得以找到踏进社会后的第一份工作。

    然而时间一久,吕峻霖渐渐地觉得,这份工作如同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虽然待遇不错,但是,自己的社会地位却相当低。每当在大学同学会,同学之间问起各自在哪里高就时,他总是红着脸低声回答:“兼职摄影师”——仅是有业务就接,并非是稳定正职之意。

    当然,这只是吕峻霖刻意隐瞒自己职业的说法,因为他怎么样也没有勇气,当着同窗好友的面前,宣称自己就是爱偷拍名人私生活的“狗仔队”。

    为了跟监偷拍名人,比较不为人知的一面,导致日夜颠倒不正常的生活作息,也让吕峻霖那原本健康的身体,慢慢地出了状况。在身心都遭受到煎熬的情形下,令他一度想放弃这份吃力不讨好的工作。

    “小吕!打起精神来!别管他人的异样眼光!……你要晓得:社会大众有了解真相的权利——尽管没有几个读者,是为了了解真相,才去翻阅八卦杂志的——不过,你只要认定,自己所作的一切努力,是为了让社会大众了解真相,如果这样子想的话,你才会乐在其中啊!……”

    被分发到与吕峻霖,共同采访新闻的“老鸟”柯自利,曾这样子谆谆告诫刚进这行、懵懂无知的摄影师傅吕峻霖。

    看着这位前辈如此专注地,扑在女主播钟季瑜被害的命案上,摄影师吕峻霖只好把高涨到喉咙里的苦水,硬是大口给吞了回去。

    “柯大哥!……”吕峻霖开口问道,“你真的相信,那封预告信上所说的:‘藏镜人’会在今天晚上九点,于什么‘万丈金光分开之际’现身吗?”

    “小吕啊!既来之,则安之!……”柯自利从裤子口袋里,掏摸出来了一根香烟,叼在嘴边,“我也是别无选择,才会出此下策啊!……不管怎么样,我们都已经向器材部申请到,你手上那部高档的摄影机了,如果‘藏镜人’没有出现,那么,我们可就糗大啦!现在我们唯一能够做的,就是祈祷预告成真咯!……”

    九点钟以前的这段期间,半蹲坐在阳台上的柯自利,香烟一根接着一根地抽着;而吕峻霖则是在一旁,忙着架设摄影机器,调整好角度,准备恭候“藏镜人”的大驾光临。

    到了九点钟,两个人停止了闲话家常,开始把注意力集中在,对面的富亿电视公司的大楼——尤其是富亿电视公司各个楼层上,透出亮光的窗户。

    “柯大哥,这个‘于万丈金光分开之际’,究竟是什么意思啊?”摸不清头绪的摄影师吕峻霖,好奇地问道。

    “这个嘛……妈的,这个我也不大清楚耶!……”柯自利此时一手拿着纸条,一只手拿着手电筒,试图凭藉着手电筒微弱的光线,在视线晦盲不明的阳台上,解析出预告信里的词句,所隐藏的非凡涵义,“……不过,你再仔细用摄影机,搜寻一下有灯光冒出来的每一扇窗户,搞不好‘藏镜人’就猫在其中的一间屋里呢!……”

    “什么啊,每一间屋子我都看过了啊!……”吕峻霖有些不耐地抱怨着说,“可是,我他妈的就是没有看到半点鬼影!……”

    “是啊!我也没有任何的发现……”柯自利再次拿起了,挂在脖子上的望远镜,往富亿电视公司的大楼望去,“奶奶的……难不成真的是恶作剧?”

    吕峻霖闻言,失望的神情溢于言表。正当他想收拾摄影器材走人之际,突然被柯自利一句,突如其来的呼喊,打住了收拾的动作。

    “啊……难道‘金光’指的就是……指的就是这个?”双眼紧贴着望远镜的柯自利,有点儿不敢相信视线所及。

    “哪个?”吕峻霖一面问道,一面用摄影机观望着富亿电视公司大楼,只见其中一扇窗户里渗透出耀眼的金光,而一抹黑影屹立在闪闪金光之中,“这是……?”

    “小吕!稳住!……务必要捕捉住接踵而至的画面!……”柯自利以命令的口吻提醒道。

    “是了啦!……是了啦!……”吕峻霖一点儿也不敢掉以轻心。约莫一分钟的光景,那扇渗出金光的窗户,完全没有动静。

    “柯……柯大哥……柯大哥……”

    “他妈的,闭嘴,你不要和我交谈了啦!……把注意力放在那扇窗户上!……”柯自利厉声训诫吕峻霖,而他紧贴着望远镜的目光,则是丝毫没有偏离,那扇渗透出金光的窗户。

    就在此刻,绚丽的金光朝左右两侧岔开,大量的白色光芒从中间飘漾出来。

    柯自利和吕峻霖两个人,都亲眼目睹了:那个原先隐没在金光之中的黑影,蓦地转为清晰可识——虽然“藏镜人”的头顶,并没有像往常一般,戴着一顶像锅盖形状的大圆帽,但是在他的脸上,仍然套着仅露出眼部的面罩,而宽松布袋戏服上,满布着多如星斗的亮片——凭着这些特征,柯自利和吕峻霖就知道,他们两个人“正中红心”了。

    只是“藏镜人”的举动,却带给两个人一种幻觉:好像“藏镜人”是来自另一个时空,而“金色光幕”则是时空嬗递的交错点——进行“时光旅行”的“藏镜人”,为了降临在公元二零零二年的时空,用双手奋力地拨开了,阻碍在前面的“光幕”——这一举一动仿佛是向世人宣告:“狲动武林,惊动万教”的“万恶罪魁”,即将跳脱出虚拟世界,幻化成真实人物。

    “我的妈呀,‘藏镜人’再度现身了。”吕峻霖的喉咙里,勉强地发出了宛若呓语般的模糊声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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