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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乱世里的枭雄们--一个比三国更为精彩的时代-----小马连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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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8 13:12:03 | 显示全部楼层
  3。24

  很多年前,有位前辈告诉我,无论你的基础好坏,能力大小,环境优劣,最终决定能否成功的东西只有两样,一个是方向,另一个是坚持。
  而这两样东西里,最重要的是方向。
  虽然并不能理解前辈的指教,但我记了下来,我相信自己总有一天能想明白。那一天可能需要比较长的时间,比如到李嗣源这个年纪。
  召集众将,李嗣源表示要回自己的辖地镇州,然后再跟中央解释这一切。
  回去?在魏州城下无功而返,士兵哗变,你却领着部队回老巢,这种情况还需要解释吗?况且,有一个人只怕早已经为他“解释”过了。
  虽然说李嗣源气场很大,磁力惊人,一站就能四方响应,但也有罩不住的时候。有一支部队就不受李嗣源磁场控制,在早上李嗣源刚入魏州城时,就立马打包,拔营回京。
  这个决定走自己的路,让他人无路可走的人是元行钦。
  同样一个事情从不同的角度可以得出许多解释,在元行钦看来,李嗣源进了乱兵大本营,仿若热血道士尹志平碰上了衣不蔽体全身瘫软的小龙女衣,你要说什么事都没发生,谁信?
  为了避免被李嗣源吞并掉,元行钦选择了撤退,这一退,彻底将李嗣源逼上了华山一条道。


  根据元行钦这两天的举动,只怕回去汇报工作时的第一句话就是:李嗣源已经进魏州,跟赵在礼喝了酒,然后……
  众将纷纷建议,不如大家日夜兼程,争取在元行钦之前赶到洛阳,先行交代情况,还有可能争取宽大处理。
  据记载,这里的众将包括并不仅限于下面这两位:副招讨使霍彦威、中门使安重诲。霍彦威我们认识,安重诲以后我们也会非常熟悉。
  好吧,那就向洛阳出发。
  李嗣源终于选择了正确的方向,可他本人并没有意识到正确在哪里。
  我只是准备先去中央交代情况嘛。
  去中央是去中央,但未必是交代。因为领着近一万人操着家伙奔向洛阳,莫说是交代情况,就是黑社会上街谈判也不带这样的。
  真相总是需要一个人点明的,而提醒李嗣源去洛阳到底干吗的人是五代最著名人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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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8 13:13:07 | 显示全部楼层
  3。25

  因为五代十国这段历史比较冷门,很多人不知道郭威、柴荣,不知道李从珂,不知道李克用、李存勖,不知道王建、孟知祥、杨行密、马殷、钱镠,甚至不知道朱温,但托九年义务教育的福,我们多少还是听过这位仁兄的大名。这位兄弟以其超黑的腹部,超厚的脸部,超大方的手笔,一举成为五代十国最著名人士(之一)。
  他是李嗣源的女婿石敬瑭。
  在向洛阳进军了两天,李嗣源发现自己的自白书都被跑在前面的元行钦拦了下来,于是,他又有点想打退堂鼓。
  石敬瑭正色告诉自己的老丈人,不要再多想了,因为想多了坏事。
  最后,石敬瑭用一句见血封喉般的话堵住了李嗣源的退路。
  您老人家已经跟那些叛乱的士兵一起进入贼城,难道还指望解释清楚,大事化了,小事化无吗?
  不得不承认,石敬瑭这人的口碑相当坏,但他的眼睛闪耀着贼样的光芒。
  不要犹豫,不要幻想,我们此次西去,不是去解释,不是去上访,更不是去自首。我们是去夺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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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8 13:14:58 | 显示全部楼层
  3。26
  夺天下?
  我相信当这个词第一次进入李嗣源的脑海里,他老人家确是吓了一跳。
  自己的父亲就在李家打工,而自己从李存勖的爷爷算起,已经给李家打了近五十年的长工,眼看着就要光荣退休了,现在想起来要去斗地主,是不是有点太晚了?
  但很快,他明白了,到了这一步事情已经无可挽回,要想解释清楚,唯一的途径是一死以明其志。
  但李嗣源虽然已经六十,但寿命这个东西,能争取的话最好还是再活五百年。
  想通的李嗣源已经不再是一位老人,他又重新回到那个横冲直撞、所向无忌的状态。他找来了中门使安重诲,下了一个命令。
  传檄诸镇,各率所部兵马,向我靠拢。
  李嗣源用的是檄书,这个檄书的意思是号令天下英雄,群起而攻之。六大门派对付明教,聚贤庄非法集会对付乔峰用的都是这个东西。
  兄弟,如果你没有办法治理你的天下,那就让我来试一试。

  石门镇。
  风吹,草低,李从珂一张风刻沙雕的脸露了出来。他已经在这里老老实实守边关很长一段时间,但这会儿,他已经坐不住。
  跃身上马。
  “诸位,这边关我们已经守够了,现在,我们干大事去。”
  李从珂扬鞭,铁骑踏尘而去,身后,是数百劲骑。不要觉得人少,当这位勇气不输李亚子的阿三奔到李嗣源身后时,再没有人敢有一些纯洁或不纯洁的想法。

  镇州。
  气氛很紧张,这里是李嗣源的自留地,城内还有他的大小老婆。现在李嗣源已经抛妻弃子在闹革命,她们自然要成为革命的牺牲品。
  李嗣源的家门口就围守着不少的人,这是镇州监军派来的。作为李存勖派来的太监,监不住李嗣源,总要监住其家属吧。
  唯一的问题是,作为一名太监,学不成宝典也就算了,竟然还心慈手软,没有立刻下手。 府门外突然冲来一队军人,这伙人久经沙场,砍人如剁菜,太监的秘密警察当然不是他们的对手,不到一刻的工夫,就被打得四处逃散,监军同志坚守岗位,被砍倒去见李克用了。
  这伙军人来到府内,说道:
  “大家不用怕了,现在魏州城内全是我们的人。”
  此人,李嗣源的老部下王建立。
  交代完毕,王建立出府,上马领兵出城。在城外,他见到了李从珂。
  没有寒暄,两人并骑南下,那里,李嗣源正在等待他们。

  瓦桥关。
  瓦桥关在今天的河北省雄县城西南,南通河朔,北连幽州,是防御契丹的重要据点。这里,驻扎着数支军队。
  这一天,一匹快马驰于军营,来者通报之后,进入中军营帐,然后,从怀里掏出一封蜡丸密信。
  人是从李嗣源那里来的,信,自然是江湖召集令。
  不过一会儿,整个大营躁动起来,披甲,执锐,战马牵出,营门大开。
  天就要变颜色,我们该去追随李嗣源,证明自己的存在。
  大军开拔出门,径直南下,最前面的是齐州防御使王晏球、贝州刺史房知温。

  奉化(河北清苑),驻扎在此地的北京右厢马军都指挥使安审通召集部下,离开了营地,向李嗣源靠拢。
  河朔某地,平卢节度使符习本来是参与平魏州之战的,在接到李嗣源的召唤后,终于下定决心,率兵前去会合。

  ……
  归来吧,聚集吧,逃散的溃兵,忠诚的部下,忠勇的义子,共事的同志,来我的身边,我们去做一件大事。
  从魏州出来时,李嗣源的身边不到一百人,可现在,人越来越多,声势越来越大。
  经过相州时,马坊使康福来了,他虽然没有多少兵,但胜在有几千匹马。
  到达白皋时,没有人,没有马,但有数条船,船上装着准备送到洛阳的绢帛。李嗣源没有错过这些可以用来发项目奖的好东西。
  唤人,人来,唤马,马至,月底发工资时,资金到账了。
  天下人心,尽在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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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8 13:21:17 | 显示全部楼层
  3。27

  李嗣源已经飞龙在天,他只需要做一件事,前进,进入到这一场夺位大战中最重要的地方。这个地方不是洛阳,而是汴州。
  正所谓城不在大,有粮则灵。洛阳的仓库已经见底,而汴州处于交通要道,漕运汇集之地,有的是粮。
  而此时,亢龙有悔的李存勖也已经从洛阳出来,同样在向汴州进军。
  这是一场关乎帝位、性命的赛跑。


  元行钦回到了洛阳,他给李存勖出了一个主意,现在中原到处都是乱兵,以主上的威望,只要肯亲自走一趟,乱兵就会归附。
  照以往的经验看,不要说是乱兵了,就是敌军都有可能会吸引一两个来投诚。当然,过往经验能不能适应新形势的变化就不知道了。
  好吧,朕就再战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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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8 13:34:43 | 显示全部楼层
  3。28

  良心
  李存勖终于愿意动了,而在出发之前,著名艺人景进提醒李存勖,东边来的敌人要对付,打西边来的也不能放松了。
  景进说的是从成都搬迁出来的王衍,他此时正在长安暂住,等待李存勖的最新指示。
  李存勖曾经用星星月亮太阳起誓,要给王衍一块自留地。可据记载,李存勖是唯物主义者,从来不信日月星辰,在登基之后没多久,就将祭天用的天坛拆了建球场,这大概跟刚领结婚证就拆街道办差不多。所以,用这三样作担保是保不了什么的。
  李存勖叫来一位太监,交付了一份制书。
  这位太监是张居翰,枢密使之一,因为平时管不了事,也就跑跑腿,传达一下文件。
  出来后,张居翰耐不住好奇,打开制书看了一眼。不看还好,一看就倒吸了一口凉气。里面有八个字:王衍一行,并从杀戮。
  张居翰又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左右看了一下,然后迅速将制书摊在旁边的柱子上,掏出了一支笔,改动了一下。

  托清廷剧的福,特别是关于雍正篡改康熙遗诏这一精彩桥段的传播,大家都知道怎么对付皇帝的诏书,改一改就是了,汉字就是比英文字母灵活嘛。但实际上,这不是一个容易的活,比如雍正的版本中将“传位十四子”中的“十”改成“于”,变为“传为于四子”。但历史学家们分析,这个改动不靠谱,因为人家是多民族大团结,官方语言还不只汉字一种,还有满文。满文俺不懂,但不懂装懂地搜索了一下,发现是不好改。
  至于到底是谁继承了康熙的皇位,这个问题太深又太浅,菜市场卖白菜的王大妈跟杀猪的李大哥都能说出个头头道道,我们就不凑热闹了。
  我只想说,改制书不是改试卷,没那么容易,而且,张居翰的这一次更不容易,因为制书上已经盖了章。
  关于制书的写作流程是很复杂的。一般来说,由皇帝定一个中心思想,然后传达到中书省,由数位中书舍人各写一封,人数不限,事情重大的,最多有六位来写,人员不满编的,可能一人写了就算,写完后,由领导拍板(一般是副部长中书侍郎),盖上中书省的章。再将写好的稿子送到皇帝那里,由皇帝画个“敕”字,表示同意,照此执行。
  此事,称之为五花判事。
  张居翰拿到的就是上面已经写了“敕”字的,而且他的改动很大,据记载,他是用手抹去了“行”字,然后在原来的位置上写了一个“家”字。我不知道在没有涂改液的情况下,他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可能是墨水未干吧。但要说改得天衣无缝,我绝不相信。
  改动皇帝已经画押的制书,还改得这么没有技术含量,张居翰是在拿自己的性命去赌一把。
  就赌你不识字!

  受书的是四阉帮之一向延嗣。他是这次任务的执行者,他应该是识字的,但可能没注意看,也可能是卖老张一个面子,对明显有改动的制书没有提出质疑,就开工去了。
  在长安的秦川驿里,王衍一行有一千多人,王衍一家有一百多人。改一字,活千人。
  我们已经说过,张居翰同志是被郭崇韬拉来充数,排挤马绍宏的。基本上,他演绎好了这个角色,他没有发言权、投票权、建议权等一切权利,只能白拿工资不干活。但这一次,他冒着生命危险干了一件大事。
  一年以后,张居翰告老还乡,结束了其漫长的宦官生涯。据记载,他大概在六十年前,就给一位太监当义子。在以后的日子里,他见过许多如田令孜、刘季述、杨复恭这样的大太监。相比起这些同事,他的一生是平凡的。就算日后当上了枢密使,他依然比不过马绍宏们。
  但历史是公正的,在《新五代史》的《宦者传》里有他的传,这一卷只有两个人,另一位是张承业。
  人的一生不需要天天做好人好事,做一件让自己心安的好事,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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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8 13:36:58 | 显示全部楼层
  3。29

  三年后,张居翰病逝于长安,活了七十一岁。这让我们相信,好人有时候也是能长命的。


  杀了王衍,李存勖没有了后顾之忧,终于回到了战场。此时,离他当日策马进大梁已经过去了两年零六个月。三年不练功,全都变成大笨钟,可李存勖身手敏捷,上马如飞,腰杆直挺,明显打猎还是起到了锻炼身体的作用。
  出了洛阳,李存勖突然感觉不太对劲。过了很久,他才明白这种感觉,原来是孤独。
  慢慢渗出的孤独,在血液里静静流淌的孤独,悄无声息,就占据你的所有。
  它如此让人惆怅,却又如此陌生。
  曾经的自己只身一人挥剑冲入敌阵,陷身在数十倍、数百倍的敌人当中,也未尝过这孤独。
  边行边走,李存勖终于想明白了孤独的来源,那是以前自己太不孤独了。
  那时,勤劳、果敢的张承业替他管理财政,沉稳老道的李存璋为他打理政务。
  那时,高大威猛的周德威常常黑着脸,搞不清楚他的心里在准备黑那位梁朝可怜儿。而个子矮小,却无比坚强的李嗣昭无论碰到什么,总是说没事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
  李存审不显山不露水,可仔细一看,眼睛里藏着无尽的智慧和幸运。还有茫然无助时,总是最坚定地站在他的身边,鼓励他的郭崇韬。
  遇难而上、从不畏惧的银枪将王建及,白衣的史建瑭,老而弥坚的安金全……
  最后,也有那位驰骋沙场,内心装着一架永动机般的无所不能往,无险不能赴的李嗣源。
  现在,除了李嗣源之外,所有的人都不在了。这不是悲剧的全部,悲剧的高潮是仅剩的这一位还站到了自己的对立面。

  英雄迟暮是自然规律,老一辈的封建战士总会老去,此时,该有新的热血青年站起来。
  可让李存勖困惑不已的是,现在自己金银满内库,天下尽在我手,为什么没有新的英雄站出来?
  这个问题在很多年以后,有一个人作出了回答。那时,有一位世故的老人告诫一位即将率军出征的将领。
  “今相公诚能不惜官钱,广施惠爱,明其赏罚,使军心许国……”
  通俗来讲,就是舍不得孩子套不住狼。这是一位将五代兵变看惯的老江湖的总结。为这个结论奉献案例,提供基础研究的,就有李存勖。
  当时,这位老江湖就在李存勖的朝中。他叫冯道,户部侍郎,虽然官不小,算是副部级,但据当时的情况看,这位冯道应该还没正式上道,在李存勖那里说不上多少话。而且那时,他刚休完法定旷工假(丁父忧),此刻正在回洛阳的途中。
  所以,他也没有参加那一次的劝捐会。
  在李嗣源兵变的消息传来后,大家都慌了。从来不管事的豆卢革们以及不知道怎么管事的马绍宏们都主动找到李存勖,商谈应付的办法。因为这些同志智商不足,所以,也就想出了发奖金之类的招,具体来讲,就是让李存勖从内库拨点钱出来,发给军人,好鼓舞一下低迷的士气。
  据记载,因为长期处于半饥饿状态,洛阳附近的士兵火气有点大,士气有点低。
  而所谓内库,是皇帝的私房钱。一般来讲,私房钱是没有国库多的(个别能骗老婆的男人存的可能比较多),但在财政局长孔谦的巧妙安排下,进入内库的钱源源不断,而收归国库的少得可怜,经常见底。
  捐还是不捐,这是个问题,李存勖考虑了一下,毕竟是救自己的天下,那就捐吧。可还没有开口,旁边一个坚定的声音响起。
  不捐!
  开腔的是刘玉娘刘皇后,据记载刘玉娘同志信仰佛教,所以相信佛祖,相信命运。
  “我们夫妇能有今天,虽然也使用了暴力手段,但最主要的还是天命所归,就算不捐,那些人又能奈我们何?”
  完了,内库嘛,自然要听命于掌握内库的人,老婆说不捐,那就是不捐。
  众人看劝捐不成,只好纷纷退下。

  因为被一个女人当场讲命运与征服的课,宰相们相当不服气,退下后,又到旁边的小殿开了一个碰头会,发出了一些不和谐的声音。可接下来的事实证明,老板娘在公司的情况下,绝对不要发牢骚,因为能征服老板的老板娘天赋异禀,不是千里眼,就是顺风耳。
  在豆相们愤愤不平时,刘玉娘就在屏风后面偷听,她的火气很大,但好在也懂得天下唯小人与宰相难养的道理。
  努力克制自己的冲动后,刘玉娘吩咐人拿来了一些东西,然后出现在众宰相的面前。
  “人言宫中蓄积多,可四方贡献随以给赐,所余止此耳,请鬻以赡军!”
  人言,自是暗指宰相,这个意思是,你们都说宫里有钱,可实在是没钱,那些钱都赏赐下去了,现在就剩这一点,请诸位相公拿出去换钱给军队买粮食吧。
  宰相们一看,顿时满头大汗,诚惶诚恐。刘玉娘同志拿出来的东西,就是给他们一百个胆也不敢拿。
  据统计,有刘玉娘平时用的铜镜、梳子(可能是象牙或玉做的,原味不打折),还有三个洗脸盆(别嫌弃,是银子做的)。这些还好,更吓人的是,她的手上还牵着三个小孩,大概不是她本人生的。
  来,把这些王子拿去换钱吧。
  老板娘真会开玩笑,宰相们马上打哈哈,起身告辞。
  算了,儿子都拿出来了,俺们还是闭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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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8 13:38:13 | 显示全部楼层
  3。30

  最后,由李存勖、宰相、枢密使等凑了点钱,给马上要出工的将士发了点奖金。
  我们知道,对治疗报怨来说,奖金发得不及时,其实跟没发没什么区别。很多士兵为了换点口粮,连孩子卖了。
  冬天来了,给人家送风扇,宠物死了,给人家送猫粮,老婆离了,给人家送虎鞭,孩子卖了,给人家送玩具。这算是安慰还是找事?
  晚了,一切都晚了。而李存勖也很快就明白了一这切。
  走着走着,他就发现不对劲了,今天开溜两个,明天逃跑一队。两万多的人,快到汴州时,已经跑了数千。
  人心散了,队伍不好带了。
  此时,另一个坏消息传来。
  李嗣源已经进入了汴州。


  万胜镇,李存勖刚刚到达这里。
  这里离汴州只有数十里地,这个距离不算长,一天的工夫就能到,这个距离很长,长到李存勖永远都走不完这一段。
  就在今天,李嗣源已经抢先一步占据汴州。
  一个在城内,一个在城外,纵是一日的路程,却隔开了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李存勖停了下来。
  前进就只能刀剑相见,曾经并肩作战的义兄弟黄沙百战共同夺下了大梁,现在,又要为这个城市的归属相战吗?
  策马登上高处,李存勖大概可以看到远处的大梁城,这座以劲敌身份激励了他十多年的城市再一次将他拒之门外。

  此刻,他再没有往日的豪情,良久,叹道:
  “我的时代已经过去了(吾不济矣)!”
  下来后,他点起兵将,下了班师回京的命令。

  归来去兮,李存勖正走在他最后的时光里。很快,他也发现了这一点,曾经的他一挥袖,应者如云,一断喝,响者动天。可如今,天下正在弃他而去。
  从洛阳出来时,李存勖领出了两万多人,等回军时,今天跑两个,明天走两个,已经溜号了一小半。
  不用去猜测,他们都去投靠李嗣源了吧。
  李存勖站在公元九二六年的春天里。万物都在复苏,可李存勖只感到冬天的寒意。
  这个世界里,还有谁跟在我的身后?
  回头,李存勖看到了元行钦们。
  你们还在,很好,我们喝酒吧。
  走到洛阳东面的一处地方,李存勖不走了,叫人摆下了酒宴。那个地方有一座石桥。
  很奇怪,再走两步就进入洛阳城,那里有最好的配套设施,大可以摆豪华宴。李存勖却偏偏选择了这个城乡结合部。
  风,卷起春天的气息,野外,战马就在身边低嘶。
  就在这里吧,我们曾经无数次在野外聚餐,半醉之时,起身杀敌,不亦快哉。
  喝了一半,李存勖突然问道:
  “你们跟了我这么多年,患难与共,福贵同享,今天我已经到了此步,你们有什么办法?”
  元行钦没有说话,他默默站了起来,脱下头盔,开始解开发髻。头发凌乱,披散在肩上,一挥手,元行钦拔出了剑。
  紧着着一片拔剑声,一百多军将,发髻已解,长剑出鞘。
  “我们只不过是不知名的小人物,跟着陛下,位至将相,现在危难之时,如果不能报国,就是死了也无法逃脱责任。”
  剑挥过,乱发一地,被风吹卷着,誓死护主之声响彻石桥。
  李存勖又燃起了希望。
  天下并没有尽背弃我,我还有希望。
  希望是有的,但大概并不在这一百断发人身上,因为李存勖的精兵并不在这些人的手上。
  唐朝精兵还在四川,在李继岌的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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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9 11:52:18 | 显示全部楼层
  3。31

  这一天已经是三月,离当日击杀郭崇韬过去了一百天。按理说李继岌以及他的数万精兵早该回来了。
  迟迟回不来,那自然是出事了,具体说,是因为康延孝造反了。
  大家都知道,造反都是被逼的,康延孝大概也算是。这位兄弟工作认真,达到了不要命的级别,郭崇韬能够一路扫荡蜀军,直入成都,可以说,大部分是康先锋的功劳。
  可干得好是不够的,无数事实证明,走得远,爬得高的人都是跟领导走得近的。
  董璋就比较近,据记载,郭崇韬非常欣赏董璋,经常把他叫到中军帐商量事情。这就有点过分了,要知道,论军中职位,董璋要比康延孝低,开会什么的,不叫康延孝,却叫董璋,这算怎么回事?
  据我分析,董璋受到郭崇韬器重,康延孝却受到有意无意地排挤是有原因的,原因就在他们自己身上。董璋在梁朝时就以勇猛闻名,而康延孝以谋略著称,算是各有特色,可不巧的是,郭崇韬也是搞谋略这个专业的。
  跟领导的技能重合是没前途的,跟领导技能互补才是合适的。
  攻下蜀地后,大家分地盘,孟知祥是皇亲国戚,早就内定为西川节度使,而东川节度使是董璋。这就是典型的任人唯亲了,董璋的刀都没沾血,不过陪着开了两次会,而康延孝夺关斩将,差点将命搭上。
  这世界上总是有不公平的,而我将会与之回击。
  康延孝已经下定决心,当郭崇韬被杀,大军开拔出成都,半路上,他认为这个机会来了。
  现在军中,就一个乳臭未干的李继岌,剑门以内,还有谁是我的对手?

  康延孝选择了一个不错的时机,中原已经大乱,大军在外,军心不稳,康延孝稍加点拨,就拉起了队伍,准备搞割据。可惜的是,他算来算去,都没有算到真正对他构成威胁的人。
  等康延孝故意掉队,脱离李继岌的中军,领着部队占据城池,准备回马成都时,发现成都已经戒备森严。
  孟知祥已经进入成都,他的第一件事就是组织守城,不但如此,孟知祥甚至组织了一支志愿军前来讨伐他。
  而另一部队夹击过来,领军的是任圜。当然,老冤家董璋也领着部队来了。
  康延孝选对了时机,可上天却给他安排了三个对手,以孟知祥之稳重,任圜之机智,董璋之勇猛,康延孝的造反活动注定失败。

  康延孝的造反持续了一个月。一个月前,他揭竿而起,一个月后,他卧在囚车里。
  据记载,孟知祥专程出成都,前来与任圜、董璋会合,摆了庆功宴,这三位也不是什么厚道人,喝酒就喝酒吧,却把康延孝拉出来,放到酒席的中间。这个空间一般是给歌伎跳舞助兴用的。
  显然,康延孝的助酒功能要好一些,他一头散头,身着囚服,血迹犹腥。
  孟知祥算是这三人里最不厚道的,喝得差不多,他望着囚车里的康延寿,用一种惋惜的声音说道:“你已经是节度使,还有平蜀之功,还怕得不到富贵而找死啊(而求入此槛车邪)!”
  孟知祥,收起你的怜悯吧,你出身名门,不用动就可居高位,又怎么会懂一个草根用性命博出位的艰辛。
  白天永远不懂夜的黑,成王败寇,且将这项上头颅拿去。


  康延孝的反叛失败了,但依然起到了一个效果,他拖住了征蜀军一个月,这是关键的一个月。
  摆平康延孝,李继岌领军日夜兼程,奔赴洛阳,那里,有他的父母,有他未来的天下。
  一切都太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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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9 11:53:44 | 显示全部楼层
  3.32
  亚子悲歌
  公元926年四月初一的早上,大军在洛阳城外列队,李存勖在吃早餐,这是出征前的最后一顿饭,这也是他人生的最后一顿饭。
  回到洛阳,稍作休整后,李存勖又打起精神,准备前往前线,守住关口,然后等儿子回来。
  李存勖在等待的,是一个永远不会回来的儿子,而有一个人,正在秘密寻找永远找不到的义父。
  这个人是郭从谦。

  在郭崇韬死后,公然在酒会上喝酒,大喊郭公冤枉的人是郭从谦。五名在值夜班搞事的从马直兵属郭从谦管理,在魏州城外,突然发作的张破败也是郭从谦的从马直系统里的。
  李存勖在洛阳搞清算,抓捕所谓郭崇韬谋反的同谋,大有错杀一千,不可放过一个的意思,可他最终还是放过了郭从谦。这实在是一个不美丽的错误。
  郭从谦才是真正要造反的人。那天,值夜班的五名从马直军人突然发难,大概就是在找一个人:睦王李存乂。
  这个时候找李存乂,当然是要拥他造反。
  经过长时间的秘密寻找,郭从谦依然没有找到他的义父,于是,他判断李存乂可能就关在宫内的某个角落里。
  这是一个错误的判断,就是让他郭从谦进宫翻个底朝天,也找不到李存乂,但如果挖地三尺,他大概能挖到李存乂的尸体。
  李存乂已经被处决了。
  当然,郭从谦并不知道,而且他认为现在必须马上找出李存乂。李继岌的大军就要归来,李嗣源的部队也要冲进来,再不行动,什么菜都凉了。
  不能等,那就只有强闯了。
  郭从谦抽出刀,率领自己的部下冲到兴教门,开始向城门发起进攻。这是一个大胆的举动。此时,东边的宣仁门外有骑兵,李存勖的发小,书童朱守殷在此列阵,而南边的五凤门外有步兵。
  看来郭从谦是拼了,他当旁边的两大主力是死的,不管不顾地就往城门冲。
  事实证明,有一路主力确是死的,朱守殷听到兵乱,马上拉着部队跑到附近山上密林里蹲下装死,而另一路活得很,有的撒腿就跑得没影,有的看郭从谦干得太辛苦,卷起袖子就来帮忙。
  人心尽失,大势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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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0-19 11:54:49 | 显示全部楼层
  3.33

  李存勖放下筷子,出现在兴教门内。
  天下人都要反我吗?
  怒吼之下,这位战神终于恢复了一些功力,率领着近卫将郭从谦赶出城门之外。
  敌人并没有跑远。
  不将狗打走,马上就被狗反扑一口。这是俺的农村经验,用在洛阳也是适用的。晚些时候,兴教门火焰冲天,而城墙上放下许多绳子,看来,乱兵要翻墙了。
  来得正好,我先清理门户!
  李存勖冲到城门之下,乱战欲狂,久违沙场的他找到了当日踏营叫阵的感觉。
  天下英雄,皆败我手,天下利器,安能伤我?
  不败的神话在这一刻被打破。
  有一支箭从城上射下,深深刺入了李存勖的身体。

  混乱之中,李存勖失去了知觉,当他再次醒过来时,已经躺在了绛霄殿的走廊下。
  挣扎着环视左右,有数个伶人,数个太监,还有一些军士,他认得这些人,
  散员都指挥李彦卿还在,阿福进,王全斌你们还在啊。
  事实证明,忠诚的人多能做出大事,这会儿的三人还是无名小卒,但很多年以后,他们各自做出了不俗的功绩。

  此刻,陪着我的就只有你们了吗?
  我的皇后呢?
  一个太监伏下身子,轻轻地告诉他,皇后已经叫人送来了乳浆,陛下喝一点吧。
  据说,中箭伤的,如果喝点水还有救,喝牛奶,那是速死。
  李存勖有没有喝不知道,就如他不知道自己的刘玉娘已经收拾细软,离宫而去,同时跑路的还有他一向信任的元行钦。

  远在蜀地的儿子什么时候回来?可现在这样,他回来了又怎么保全自己?自己的玉娘谁来保护?自己的江山谁来看护?自己要怎么跟李嗣源见面?
  此刻,李存勖突然想起了许多事情,可过了一会儿,剧痛提醒他,这一切,他已经无能为力,在生命的最后一刻,他只能提一个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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