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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宝宝寒

[转帖] 乱.日本战国风云史(讲述长达两百年的日本史)----万邦咸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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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18 11:22:00 | 显示全部楼层
  自然,这个想法虽然在信玄心中形成,但并没有挑开明说,但其后武田家的战略走向,正是按这幅蓝图一步步来的。
  本着蓝图的第一步原则,武田信玄才驻屯在海津城,遮断了善光寺与妻女山的联系,希望将上了绝地的上杉军先饿得半死,再乘着其突围时一鼓作气消灭之。但到了九月九日,当武田信玄都计算到上杉军粮食快要见底的时候,快要大功告成了,谨慎的他,猛然觉得计划也许有项疏漏:
  万一,上杉政虎釜底抽薪,不走八幡原,而是从妻女山冲下,往反方向直驱,闯入信浓的中南部,劫掠粮食以战养战怎么办?
  想到这里,武田信玄不由得倒吸了口凉气,武田家所有的精锐,都集中在了川中岛,后方的守备是很空虚的。那么,上杉政虎会不会走这一步呢?信玄回想起第一次川中岛会战,那时他不也把政虎的后路给截断了嘛,但政虎却舍弃后方,避实击虚,最后还是让他逃走了!上杉政虎这个越后的苍龙,向来都是秉承进攻之上的态度的,这种前车之鉴,我不能不防,不要再被政虎牵着鼻子走了。
  本着补缺补差的精神,武田信玄才派出了别动队出击,而且别动队的目的地,恰好正是妻女山的背部——所以大家明白了,高坂昌信的别动队的角色,不是像山本勘助所说的,“猛烈啄击树干的背部”,而是彻底封死上杉政虎可能的出路:无论上杉军走哪个方向,本队都能与别动队随时配合,歼灭之。
  海津城那堂而皇之的炊烟,并非武田军粗心大意,而是信玄的心里,根本就没想瞒着上杉军,在他眼里,政虎已是瓮中之鳖。
  武田信玄的方案是很好的,但他低估了上杉政虎鱼死网破、绝地爆发的斗志,他很快就会尝到,战前分兵这一大忌的苦果。
  不过,至少九月九日晚,马鞭萧萧渡过雨宫渡的一万三千上杉军,本意并不想与哪怕是八幡原的八千武田军决战,政虎的最初目的,就是绕开任何阻击,退往善光寺,取得补给后,再决定进退。
  巧的是,当晚整个川中岛地区,下起了弥天的大雾,不管是涉过雨宫渡的上杉军,还是渡过广濑渡的武田军,他们在雾中都有些盲目的前进着,战争之神的手,将命运中的决战巧妙地安排好了。
  九月十日晨六时,浓雾渐渐散去,八幡原,当上杉政虎看到军阵前方,几名背负百足蜈蚣小旗的武田军使番时,他什么都明白了——相信这些使番的主人也一样,决战不可避免了,那就来吧。
  千曲川的水雾渐渐在莽原上消散,晶莹的露水很快在旭日中化为缕缕淡烟,景色美极了——然而,很快取代水雾铺天盖地而来的,是席卷整个八幡原的一场惨烈的血雾。
  狭路相逢勇者胜,血路,在血路中夺得生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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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0 11:20: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九章 血海八幡原

  背着百足蜈蚣旗的武田军使番,纵马在各部间来回穿梭,“敌人来袭,布阵,布阵!”各种响声,脚步声、法螺贝声、呵斥声、竖起武器声、旗帜飘荡声,起起伏伏,响彻在八幡原上。
  据后世记载,八幡原上,武田军布的是鹤翼阵,这种阵型单一部队排成长长的横队,以求最宽广的防御面,而整体宛如一只往前张开长长两翼的鹤,本阵核心位于中心往后的地带,敌人无法从两翼迂回,而一旦选择中心突入的话,必然会遭到左右的夹击,而深陷其间,是个再理想不过的典型防御阵型。
  而上杉军的阵型,许多军学家都说是传说中的“车悬阵”,这种阵型据说来自中国兵法书里,全日本就只有上杉政虎会用,其实说白了就是车轮战术——大将的指挥机关就是车轴心,部将的队伍排成圆形,位于大将的外围,然后一支支队伍像车轮般,从平行方向轮番攻击敌人的阵型,一支突击完了,沿着时针方向撤走,后面的一支再接着来,周而复始,直到敌人崩溃。
  万邦觉得这种什么车悬阵,听起来很牛,但操作性基本等于零(连鹤翼阵的操作性都不强),首先军队的基本配置,都是要加强侧翼防护的,你突击都是正面侧面最有效,那个什么车悬阵只能平行突击,而且始终只能有一个部队保持交战面,狭窄得一塌糊涂,有个毛线的威力?另外,一支部队撤走,一支部队又要接着上,有“添油战术”的嫌疑不说,光是这时间和步伐上的协调性,什么中世纪的部队能练出来?最搞笑的是,撤下来的部队,还要继续绕个圆圈,准备下一轮攻击,没给打死,都被累死了。
  所以,这车悬阵,大概也是“越后流”的那些军学家,窝在家里搓着脚丫臆想出来的,和中国武侠书那些反重力飞檐走壁有的一拼。
  上杉政虎在八幡原的阵型,其实就是没有阵型,以最精锐的部队,和最快的速度,迅猛突击武田信玄的本阵核心,砍下信玄的脑袋最好,砍不下也要杀出一条血路来。上杉政虎用“青竹”(政虎用竹子特制的指挥棒)一指,打着“大芜旗”的柿崎景家,打着“上字旗”的村上义清,打着“無字旗”的宇佐美定行,带着最精锐的两千越后子弟,如狼似虎的朝着武田信玄那竖着孙武子与诹访明神旗帜的本阵,滔滔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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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20 11:21:40 | 显示全部楼层
  武田信玄你搞“V”字形防,我就搞“A”字形攻,看最后是你把我给“V”死了,还是我将你给“A”穿了!
  事实也正是如此——担任信玄本阵前线护卫的武田信繁,与担任旗本职务的山本勘助、初鹿野忠次所承受的冲击和牺牲最大。
  最先倒霉的是布阵最前的武田信繁,这位武田家“御一门众”的笔头,望着如黑云般卷来的上杉军,心里就已经有了战死的觉悟,他将属下春日源之丞叫来,先把兄长信玄赠送给他的《金文字法华经》交给了春日,“这是君臣之义。”然后脱下了铠甲上的母衣,挥刀割下自己的发髻,又托付给了春日:“交给我的儿子(武田信丰),这是父子之情。”春日跪地大哭,要与信繁生死与共,信繁大声呵斥,将他赶走。春日刚骑马脱离战场,柿崎景家的骑马队就如旋风般杀到,信繁的七百部众,大多是由甲斐国的惣村集团“武川众”组成,全是骠勇善斗的农兵,清一水的长枪,将号称“越后七郡无人可敌”的柿崎景家部纠缠得痛苦不堪。
  随后,宇佐美部赶到,加入了对信繁队的攻击序列。武川众渐渐死伤惨重,支撑不下去了,告急的汇报,不断传到了信玄的本阵里。手持军扇的信玄,只有一个回答,“传令典厩(武田信繁,官位典厩),不惜一切代价坚守下去。”

  武田军两翼被上杉军其他部众牵制住了,而信玄的旗本也是兵力有限,根本抽调不出人手,前去增援典厩的阵线。
  这样的态势下,武田信繁的战死也是必然的事情了——打着“丸合上字”旗帜的村上义清也加入了战团,其率领的“北信侍”,当年被武田信繁率领的“十二头”逐出领地,因此仇人相见分外眼红——一番死斗后,武田信玄的亲弟,披头散发的典厩信繁,阵亡于村上义清无坚不摧的长枪下,年三十七岁。“典厩殿已被我讨取!”上杉军的欢呼声如雷霆般,武田军两翼将领,听闻之后,莫不惊恐哀恸。
  武田信繁,这个甲斐最重要也是最优秀的副将,第一个战死在八幡原上,他的阵亡也成为了第四次川中岛中,武田家最沉重的损失。信繁文武双全,且有大军团指挥才能,多次代替兄长出征,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私下底信繁还是个优秀的歌人与学者,甲斐的法典《甲州法度之次第》,就是由他与驹井高白斋政武亲自执笔的,信繁还在法典里多处引用了中国的古籍典故,其文采连京都的公卿也赞叹不已。信繁的死,震动了整个东国,据说战后信玄亲自抱着他的尸体泣不成声,小田原城的北条氏康得知此事后,将几个儿子同时喊来,正色说到:“典厩殿下在八幡原英勇战死了,你们身为武人,必须要以他为榜样。”甚至就连武田的宿敌上杉政虎,在战后也为信繁的哀悼不已。
  后世对信繁的评价更高,真田幸隆之子昌幸,就给次子取了“信繁”之名,来纪念心中的偶像,是为真田信繁,也就是后来的真田幸村。
  江户时代的儒学者室鸠巢也在《骏台杂话》里称赞到:“若论天文、永禄年间的真贤士,非甲州信玄之弟,典厩信繁殿下莫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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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30 09:56:22 | 显示全部楼层
  说个题外话,许多观点认为武田信繁的死,对后来武田家的衰落影响很大,言下之意是若典厩还活着,一定能维系好家业。不过万邦认为,这样的观点属有些看不太透,正是因为信繁文武全能,威信还高,加上之前还是信玄家督位子的竞争者,说一点猜忌不受那是不可能的(别的同族与将领,大多被派到外面去当城代郡代,只有信繁一直留在踯躅崎馆里,当信玄的副将),况且信繁给后世留下的文书里,署名都是“吉田信繁”,吉田正是甲斐武田的庶流,信玄的意思,就是自己儿子义信继承宗家,自己弟弟信繁统率庶家——且不说信繁在而后义信谋反事件里如何抉择立场,就是回来信玄四子胜赖继承家业后,就不会发生武田版本的“新宫党悲剧”了吗?
  话虽然狠了些,但也许在川中岛壮烈成仁,是典厩信繁最好的结局了吧。
  典厩阵亡后,武川众队开始了溃散,这时武田军的另外一位侍大将,居然脱离了自己的岗位,悲愤地大喊着“我要与典厩殿下同生共死”的口号,杀入了敌阵。此人是在户石崩殿后战中表现出色的诸角虎定,也叫室住昌清,是信玄爷爷信昌的庶子(昌就是信昌的偏讳),更是典厩信繁的“传役”,早和信繁结下了如父子般深厚的感情。诸角虎定,这位六十一岁的老将,穿着朱红色的铠甲,挺着大身抢,纵马单骑突入了村上义清的大队中,最终死在了乱枪乱刀之下,首级也被砍下——虎定的部下成濑正一与石黑五郎兵卫两人,见主人的首级落入敌人手里,哭喊着死命往前,一番血战后居然将主人首级抢回——这两位勇士尔后的经历也很有意思,成濑正一跳槽去了德川家,在长筱之战(1575)里,正是熟知武田家内情的他,为织田与德川的铁炮队识别武田家大将的马印旗标,提供了目标锁定(太狠了),后来成为了幕府旗本与伏见城守备役,备受家康、秀忠两代将军的信赖;石黑五郎兵卫呢,因为抢回虎定的首级,一时勇名远扬,后被山县昌景看中,成为了武田精锐“赤备队”的一员,武田家灭亡后,他为了躲避织田家的追杀,也投靠了德川家康,又被家康的大将井伊直政喜欢上了,继续在德川的“赤备队”效力,算是干回了老本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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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30 09:58:18 | 显示全部楼层
  诸角虎定自杀式的袭击,除了让武田军本来就乱作一团的阵型更加乱外,没有对上杉军凌厉的攻势起到任何阻滞作用。典厩队败退后,村上与柿崎继续正面突进,而打着“無字旗”的宇佐美则绕到了信玄本阵右翼方向——那是由信玄嫡长子义信统帅的八十骑战力守备的区域,宇佐美不断地派出数骑人马,向义信部挑衅。
  武田太郎义信血气方刚,很快忘却了自己的职责,挥着太刀就带领部属,朝着宇佐美部杀去,自此信玄本阵的右方,出现了致命的破绽。而其本阵前方,由足轻大将山本勘助与初鹿野忠次统帅的第二道防线,也在村上义清与柿崎景家的联手突击下,濒临崩溃的边缘。
  此刻,初鹿野已英勇战死,六十二岁的山本勘助则收容了残余的兵马,在防栅的后面,沉着冷静地维持着防线,用弓矢与长柄拼死抵御着。
  “不能让你们再前进了,馆主殿下就在后面,除非从我勘助的尸体上越过去。”
  许多小说里,包括影视作品中,山本勘助的战死,无外乎两个原因,一是因为献啄木鸟战术失败,心怀内疚,冲入敌阵战死;二是,为了援救身陷重围的少主义信,英勇阵亡。但万邦却认为,山本勘助与初鹿野忠次都是信玄属下的足轻大将,其职责就是统帅精锐的足轻队,在本阵前面最猛烈的攻击前,为主君信玄充当最坚强的盾牌,典厩信繁也就是抱着这样的觉悟,才不惮成仁的——不问左右,不问其他,决不能后退,决不能让敌人冲到主君的面前,这就是死的职责,哪有什么集结号?哪有什么鸣金退兵?
  所以,万邦宁愿相信,山本勘助是在主君本阵正前面,厮杀到生命最后一息,才倒下的,砍下山本勘助首级的,是越后方的栗林肥前守,《川中岛合战图屏风》上描绘了勘助生命的最后场景,这位勇猛的老者,盘膝坐在地上,面部甚至带着一丝微笑,看着敌人的太刀朝自己的脖子砍来。

  当年我只是个漂泊无依的浪人,是那个人在华丽的大殿上接见了我,在听闻我的豪言后,他没有嘲笑,没有怀疑,坦然接受了我,“留下来吧,在我这里,你能找寻到生的价值。”从此,我的剑术和兵法在战场上驰骋着,我的特长已化为了坚固的城堡,在信浓的原野上矗立着,我山本勘助终于有了生的价值了!
  现在我还能证明,我山本勘助的死,也是有价值的。
  也许山本勘助在死前的最后一眼,是望着八幡原上那无垠的碧空,鸟儿在云朵间自由地翱翔,太美丽了——万邦相信,他在死前,是没有遗憾的,更是没有悔恨的。
  山本勘助战死后,信玄本阵最大的危机来到了,正面有村上义清和柿崎景家这两头火牛,侧面躲开义信防卫的宇佐美定行,也冲了进来。连信玄的旗本都开始了溃逃,许多人在上杉军的追击下,居然落入了后方的河川中溺死。武田信玄手持军扇,沉着脸,在小姓的护卫下,端坐在床几之上,四周已是白刃纷纷。
  望到大芜旗、無字旗与上字旗,已经在信玄旗本的孙武子御旗交错在一起,远方的上杉政虎,命令竖起了“毘”字军旗,“多闻天王庇佑,此行必要取下甲州凶徒的首级,喝啊!”
  政虎跨着放生月毛,手举小豆长光,后面跟着荒川伊豆守等七骑猛士,视周围的千军万马如无物,单朝一个目标,武田信玄,奔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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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31 11:21:5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时,武田军的左翼突然发生了骚动,又一支打着上杉军旗帜的人马,居然不知怎么地,与武田军的人马嘈杂着混在了一起!“天亡我也,枉我自夸熟读兵书,居然犯了临时分兵的大忌,现在只能指望源助的别动队,能早日发觉我的窘境来援了。”信玄仰天长叹了声,这时他听见身边的小姓欢呼到,“弹正殿下的别动队!”
  激动的武田信玄立起了身子,他看见,千曲川处,一队队精强的武田别动队生力军,正涉水而来。高坂昌信“弹正众”的九曜旗,马场信房“武川众”的花菱旗,小山田信茂“郡内众”的泽泻旗,饭富虎昌“赤备队”的月星旗,真田幸隆“信州先方众”的六文钱旗——全来了,全来了,武田信玄大笑着,“快快,铁炮队全部朝天射击,全军反攻。”
  三十挺铁炮轰鸣了起来,武田军本队和别动队听到这一信号后,轰雷般高呼了起来,朝上杉军发动了反击。
  原来,高坂昌信与马场信房的别动队,刚绕到妻女山,就发觉了情况不对。许多影视作品,还非要安排高坂等人杀上山头,才发现是座空营,这简直太演义化了。高坂、马场、真田等人,都是宿将级别的人物,基本观察侦测了一小会儿,就立刻明白了上杉军主力已下山,八幡原的主君本队会有危险这一状况,便回马直接朝着八幡原赶去(下图的武田别动队行军路线,就很好地反应出,别动队是没有上山的)。

  别动队在渡过千曲川时,遭遇到了上杉政虎事先留下的,以甘粕近江守景持为将的一千阻击部队(政虎很精明)。高坂昌信心急火燎,一个迅猛突击,就将甘粕景持的部队全部冲散,武田信玄事先在左翼,看到了那队乱糟糟的上杉军,实际正是甘粕队的败兵。
  生死一瞬的关键时刻,别动队及时赶赴到战场,让面临全线溃败的信玄本队人马士气大振,各翼人马纷纷发起了反扑,这回轮到上杉军支撑不下去了,他们在敌人双面的压制下,挨个败退,朝着善光寺的方向退去。
  本阵之中,喜气洋洋的武田信玄,陡然发现,孙武子御旗前,一名大将打扮的武士,骑着一匹白色的骏马,正向自己猛扑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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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1-31 11:24:40 | 显示全部楼层
  “保护馆主殿下!”信玄身边的马回与小姓,急忙手持长枪与太刀,将对方死命抵住。
  信玄头脑有些发懵,因为坐在床几上的他,很快又听到了“别上当,刚才那是影武者!”的呼喊。
  但已经来不及了,斜刺里一名打扮一模一样的武士,已经冲到了信玄的面前。《常山纪谈》是这样描绘这名武士的模样的,绀红色的铠甲,萌黄色的母衣,僧人白头巾,挂着黑色念珠,手持三尺太刀,朝着信玄连斩三刀。

  此人正是上杉政虎,而刚才的那位,是他的影武者荒川伊豆守,不过万邦推测政虎当时应该没有包白头巾,因为他直到八幡原后九年才出家的。“奸贼,受死吧!”政虎虽然包白头巾的可能不大,但手里的小豆长光倒是货真价实的。
  电石火光,武田信玄下意识地用手里的军扇去格挡,两刀过后,军扇残破,第三刀无可抵抗,斩入了信玄的肩膀,鲜血飞溅了出来。
  身边的武田将士意识到了什么,各个死命朝信玄身边卫护,那个在志贺城之战中砍下笠原清繁首级的荻原弥右卫门,第一个冲到信玄面前,横着长枪挡在了政虎面前。“哐当”一声,政虎的太刀,将荻原的长枪挑飞。
  “吾命休矣!”捂着肩膀的信玄,万念俱灰。
  关键时刻,武田家另外位叫原虎吉的将领急中生智,他绕到了政虎的后面,对着放生月毛的屁股,用枪狠狠招呼了下。政虎的爱马吃痛嘶叫起来,驮着主人朝反方向狂奔,临行前,上杉政虎应该回头,深深望了宿敌一眼吧。
  十年了,争斗十年了,为什么我在感到一丝厌倦的同时,还感到了更多的欣慰呢?
  因为你是个可堪一战的好对手,也许此战胜利的话,我会毫不犹豫地斩下你的首级,供奉在毗沙门天佛堂前,我相信换做是你也会一样的,因为真正的对手,尽全力战胜对方,就是最大的敬意。
  永别了,川中岛后,再无川中岛。
  此刻是正午时分,上杉政虎与数骑人马纵横在荒野与河川间,朝着善光寺的方向迤逦而行,只留下了捂着肩膀伤口的武田信玄,在哪里痴痴地呆着……
  遗恨十年磨一剑,流星光底逸长蛇。
  午后四时,信玄下令停止追击,次日上杉政虎领军与善光寺部会合,返回了越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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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 09:54:1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次川中岛合战是日本战国史上最著名的合战,关于其的逸话,随着江户时代“甲州流”与“越后流”兵法的兴盛,也是层出不穷。还有个很受人关注的话题,那就是这次没有明显结局的战事,双方究竟孰胜孰负?
  我们先来看看双方的战损人数,各处史料是大相径庭,按上杉政虎给近卫前久写的书信里所载,上杉军砍下了八千余颗武田军首级,这显然是有所夸大了。流行的史料,有两种说法,一是甲军战死四千六百,越军战死三千七百(这也很夸张,可参考先前万邦关于古代军队伤亡承受力的论述);一是甲军战死两千余,越军战死一千余(这个靠谱些)。

  而且,无论是武田信玄还是上杉政虎,事后都声称己方是胜利者。武田方随后还在八幡原举行了胜利仪式,庆祝将上杉军逐出北信浓;而上杉政虎,也在回春日山城后,给表现出色的将领,颁发了很特殊的“血染的感状”,这种染着鲜血的感谢状,就是表示得奖者在战役中失去了许多的郎党亲族,其对政虎的忠诚是构筑在鲜血之上的,共有色部胜长、安田有重、中条藤资、荒川伊豆守、本多右近允、松本忠繁、冈田但马守七人(其中前四人都是扬北众)。
  那么,究竟哪方胜利了,哪方失败了?
  《甲阳军鉴》是这样说的,“八幡原之战,胜负各有五分。”好嘛,各打五十大板。后来丰臣秀吉在和家臣谈到此战时,是这样评价的,“前半场为上杉胜,后半场为武田胜。”
  万邦认为,若将眼光单单放在北信浓争夺战上的话,那么可以算是“武田六分胜,上杉四分胜”,此战虽然武田军战损比对手要大,但保护住了川中岛和北信浓地区,在战略上将上杉逼出了局。另外,虽然有如武田典厩信繁、山本勘助、诸角虎定此类的大将战死,但武田很快就发起了对飞驒与西上野的“双拳攻略”,可见武田军的根基并未被动摇——反观上杉方,在经历小田原与八幡原之战后,明显被抽干了血气,在其后面对甲相同盟时呈现了很大的疲态,又被打回越后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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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2 10:19:00 | 显示全部楼层
  但若要将眼光放到更遥远的层面上的话,那就得说道说道了,上面不是说了信玄随后搞了个“双拳攻略”嘛,那其实也是害怕上杉军再次杀入北信的应对之举,因为飞驒和西上野攻略成功后,武田攻可三路出击,守可成掎角之势,十分便宜。武田信玄最后也确实实现了这个目标,但却耗费了过多的精力与时间,让对东海道的战事一拖再拖,最后落得功败垂成的结局,这大概也是冥冥中的命运吧。
  不过,至少信玄与政虎的恩怨,在川中岛这个地方,以一种永远让人铭记的方式,世代流传了下来、纵观第四次,也就是所谓的八幡原合战,万邦并没有像赖山阳那样,对战事的过程充满了浪漫瑰丽的向往与想象,反倒通过细心的分析,愈发觉得历史是充满着巧合、意外与临机应变的色彩的,历史中的战争更是如此。万邦始终相信,历史战争根本不需要用戏剧化的笔触去渲染,因为历史战争本身就充满了最戏剧化的魅力。

  好了,既然上文已经谈到了信玄的“双拳攻略”,咱们下面就详细说说这个攻略的来龙去脉,因为它构成了武田信玄军事生涯的后半部分。
  甲信与越后,单从南北走向看,更像一个竖起来的大哑铃——占据了北信浓的武田军,可以一个急行军,就能冲到越后;但反过来说,上杉政虎也能随时越过饭山城,出现在信浓的平野上。事实上,八幡原后的武田信玄,对走北陆街道夺取出海口以及上洛的通道,已经不太感兴趣了,因为在甲相骏同盟还稳固时,这是信玄唯一的出路,但桶狭间之战后一切变得不一样:今川义元继承者的孱弱无能,东海道王国的衰落,都在不断给予信玄很强的刺激讯号,是到了撕毁盟约,继续谋取新罗三郎子孙最大利益的时候了。
  武田信玄如此做,有很充足的理由,以今川氏真的无能,远江与骏河早晚也要落入已独立并且孜孜进取的松平元康手里,倒不如便宜我武田家好了,还有骏河国同样拥有着如富士大宫这样繁荣的商业圈,有很出色的出海口,还有与甲斐一样著名的安倍金山,但它没有像上杉政虎那样难缠的领主,也没有像扬北众那样善战骠勇的战事,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想。
  风险很小,收益很大,这还不足以让武田信玄这样的枭雄动心吗?至于道义,喂喂,你是在说单口相声吗?
  但信玄一直是谋定而后动的,谨慎的他不会不知道,一旦撕毁盟约的话,就会让甲信处于越后、相模伊豆和骏河三方的向心包围中,这搞不好是会玩火自焚的。
  所以,先要搞定上杉家,并在这样的过程里,乘机取得将来应付后北条与今川的优势地位,本着这样的精神,对飞驒和西上野的“双拳攻略”出炉——我们可以对它有个明了的认识,那就是这个攻略,不单是对付上杉的,还有对付现在的盟友,未来潜在的敌人的目的在里面,在信玄的手腕下,这两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目标,也被巧妙地融合在一起了。
  咱们先看看那不太有力的左勾拳,即“飞驒攻略”。
  飞驒国,也就是许多人会误念成“飞弹国”的悲剧性小国,如果说日本的行政单位“国”,大概相当于咱们中国的县,那么飞驒国绝对属于小县穷县级别的,它在《延喜式》里被光荣地授予“下国”格,处于越中、美浓和信浓间,最大的特产就是山沟沟,一条号称日本的阿尔卑斯山的“飞驒山脉”贯穿其间,还特别喜欢下暴雪,南北朝时的南朝大将新田义贞,就是通过飞驒山脉去的北陆越前,结果冻死在这个地方的军马不计其数。在日本古代,就连朝廷都不太好意思在这里收税,特批在飞驒永久免除“租庸调”,但条件是在修筑宫殿时,当地的木石工匠要为朝廷服徭役。好在飞驒虽然不产什么粮食,但山林茂密,当地人很擅长木工和石工,就此成为了很著名的“劳工输出大国”,出去买手艺换取温饱,他们有个共同的名称,叫“飞驒工”——怎么看怎么像日本的瑞士,怪不得飞驒山脉叫日本的阿尔卑斯呢。
  那时的飞驒人,绝对没有“阿尔卑斯,见证甜蜜每一刻”的情怀,日子过得很是清苦,但好笑的是,就是这样个蜗角地,居然也有武士领主割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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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2-6 10:08:57 | 显示全部楼层
  最先来飞驒落脚的,不是武士而是公卿,当年的后醍醐天皇,在推行“建武新政”时,就委派公卿去往各国担任国司,希望恢复朝廷对地方的掌控。有一名出身藤原北家,叫姊小路家纲的,就被任命为从三位参议及飞驒国司,跑到了吉城郡的信包城呆了下来,并吸取了当地的豪族,成为了一票势力。飞驒的姊小路家,在日本的武家时代算的是一个异数,人家都是幕府武士当大名,他一个朝廷的公卿,居然也割据了一小块地皮,当起个小大名来,和伊势北田以及土佐一条(这三家都是公卿出身),并称为“三国司大名”——看来在乱世里,不管你是公卿、守护还是国人,只要有地有人,都能成为大名,这话一点不错。
  后来,建武新政没推行两年,就因为足利尊氏的叛乱而破产了,尊氏的幕府拥戴光严上皇,称北朝;而后醍醐跑到大和吉野,称南朝——日本进入南北朝混战时期,当时姊小路家的任务,就是在侧面支持北陆新田义贞的活动。
  足利尊氏就此注意到了这个鸟不拉屎的弹丸之地,便任命那位佐佐木道誉当了飞驒守护,负责压制姊小路家。但佐佐木道誉是幕府重臣啊,日理万机,就又派了自己的家臣多贺氏为飞驒守护代,将尊氏的任务下放给了多贺氏承包。
  这样,飞驒国就此分裂,姊小路家占据北面的吉城郡,多贺家占据南面的益田郡与大野郡,中间还混杂着土著势力:高原乡的江马家,白川乡的内岛家,还有武安乡的广濑家。
  在这个蜗牛角的道场里,渐渐地居然是守护代多贺氏的家臣三木家抬头。一方面,是幕府的飞驒守护京极家(佐佐木道誉为始祖)在应仁之乱后的衰落;一方面,是飞驒国司姊小路家的分裂,分为了古川、向和小岛三家,日夜争斗不已。守护和国司都不行了,反倒造就了家臣的家臣三木的崛起(这点和织田信长他家很相似),在英主三木直赖的运作下,飞驒国被初步统一了。一时间,三木家也成为了小霸,到处出兵,砍下过“信浓四大将”木曾义元的脑袋,插手过美浓国土岐家的内乱,帮过越前朝仓平定本愿寺一揆,十分活跃。
  三木直赖死后,他的儿子良赖威逼失势的姊小路家,强行继承了“姊小路”的家名,并就任朝廷的参议官位,当上了飞驒国司,这便是姊小路良赖。后来,良赖又接近幕府,当上了幕府的“外样众”,获得了与伊达晴宗、朝仓义景、北条氏康、上杉政虎、武田信玄、大友宗麟及岛津贵久同等的资格。
  不过,资格归资格,一旦像上杉政虎和武田信玄这样的大牛顶撞起来,像飞驒这样的小国,就如漩涡里的小船,是无法控制自己的方向的。
  先动手的是上杉政虎,他在川中岛八幡原之战的同时,派出了心腹爱将河田长亲,杀入了越中与飞驒。河田长亲,本是近江国人,因美貌智慧并重,在政虎上洛时被看中,来到越后,成为了政虎身边的侧近,其经历和那位高坂昌信很有些相似。永禄六年(1563),河田长亲攻陷了飞驒盐屋城,自此半个飞驒归于上杉的帐下。
  武田信玄自然不会让上杉走飞驒的道路,威胁信浓的侧翼,他也动手了:担任攻略飞驒任务的,也是武田家的后起之秀,饭富昌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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