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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转帖] 《杜松树》全文完--流血的童话-第2篇--王雨辰(前作异闻录-每晚一个离奇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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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2-7-20 16:56:27 | 显示全部楼层
龙古朝妻子走过去,弯下腰在她的脸颊上轻轻地吻了一下,接着对着她的耳边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

伴随着龙古沉重的叹息声,米媛突然流泪了,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但疑惑却更多起来。

“还是从几年前说起吧,前面的事你从我妻子和夏老师那里应该都知道了,那是一个突发事件,我的初衷只是希望借着儿子毕业游玩的机会让那孩子和米嫒搞好关系,因为龙泽很喜欢她,所以我觉得似乎有可能让家庭接受她,接受我的女儿。不过我可能太天真了,这只是个一厢情愿的想法而已。”龙古坐在米媛旁边,一只手紧紧抓住妻子的手。

“当米嫒告诉我她杀了舒敏时,我就感觉被人大力地提起来倒插进了冰水里。我太了解我妻子了,她绝对做不出杀人的事,但是那种情况下人都接近疯狂、接近野兽了,越是在极端的条件下,人性往往越是压抑不住兽性,所以我让米媛冷静一下,自己走到了出事的地方。
“我看到了一摊血,那孩子安静地坐着,斜靠在一棵成年杜松树下,她用手捂着头,鲜血顺着脸颊流下来,虽然不多,却触目惊心。我看到旁边的斧子,这才知道原来米嫒只是用斧背敲打了舒敏的脑袋。我立即走过去为她包扎伤口,同时把杜松树的浆汁涂抹在伤口之上,整个过程中她默不作声,只是呆呆地看着我。那时候我就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但没想过会
那么严重。我很少亲近自己的女儿,作为父亲,我是有愧的,她的喜怒哀乐都没有我在身边,而如此亲密的接触却是因为我的妻子打伤了她。一想到这里,我就有一种乏力和无能的感觉。我一直以为自己能干、优秀、心理强大,但那时候我才知道,一个男人如果连妻儿都无法保护,那他只能是个卑微者,那些财富和名利都不能作为借口来填补这些缺陷。

“抱着舒敏的时候,我想过如何报复米媛,但这个念头很快一闪而过,不知道是不是身体过于饥饿和从未有过的挫败感,我突然想出了一个计划,一个我觉得非常完美的计划。”

龙古大声地喘着气,攥着米嫒的手更加用力起来。

“但是你这个计划至少伤害了你两个亲人,两个离你最近的女人。”辛十牙不客气地当面指责他。龙古出乎意料地没有否认,只是点了点头。

“后面的事你们应该知道了,我对米媛撤了谎,我说舒敏死了,还编出了她为了大家牺牲自己肉体的遗言。这么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让米媛背负沉重的罪恶和负疚感,而这种负疚感可以彻底击垮她对我的不信任铸造起来的那堵墙。果然,离开岛屿之后,米媛彻底退出了权利舞台,而且不惜同自己的叔伯辈扯破脸皮也要大力支持我在董事会的决策。我的确很卑鄙,利用女儿去欺骗妻子。”

米媛痛苦地闭上眼睛,她将手从龙古手中抽出来按在自己的脸上,将头别了过去。

“你,你说什么?这不可能,那些肉,那些肉!”夏少元的眼睛都鼓了出来,接着脸色难看如莱,他双手捂住嘴跑到外面大声呕吐起来。

龙古摇摇头,苦笑了几下。

“不知道是不是凑巧,其实那天我回来本来就带来了好消息,在淡水河的另一边,我发现了一种可以吃的肉食动物——蛇。”

辛十牙哦了一声。

“的确,蛇是在海岛上分布最广的一种动物了,像蛇岛那样的岛也并不算少数。”

“我以前插队的时候和当地人学过捕蛇,所以还算不错,我抓到了勉强可以维持体能的食物,但是我知道,要欺骗米媛,不同时欺骗夏少元是不可能的。而为了不让他看到尸体,我就以这种方式来欺骗他,这种书呆子有时候的确很好骗,而且我相信他也没吃过蛇肉。当然,为了以防万一,我在烹制蛇肉的时候加入了一些采摘来的蘑菇。”

“你说蘑菇?”

辛十牙问了一句,龙古点了点头。

“放得并不多,我是从舒敏的手上发现的,看样子并不是毒蘑菇。”

辛十牙思考了一会,然后拿来纸币,粗略地画上了几种蘑菇递给龙古。

“你能想起来是其中的哪种吗?”

龙古不解地看了看辛十牙,但他还是仔细看着,思考了一会儿后指着其中一种说就是这个。

“毒蘑菇未必一定会吃死人,”辛十牙自言自语地说, “还有一种是神经性毒蘑菇,服下后不会出现普通的中毒症状,相反有时候还会很开心和兴奋,就好像吸了毒一样,比如说这种——毒蝇菌。”

房间里的人都看着辛十牙。

“这是一种神经性毒素的毒菌,一般来说与松树伴生,因为可以毒杀苍蝇而得名,误食后约6小时以内发病,产生剧烈恶心、呕吐、腹痛、腹泻及精神错乱、出汗、发冷、肌肉抽搐、脉搏减慢、呼吸困难或牙关紧闭、头晕眼花、神志不清等症状,不过因为食用方法和剂量不同以及服用者的体格高低,有时症状也有很大差异。如果我没猜错,因为夏少元和米嫒误以为蛇肉即是舒敏的肉,所以不敢食肉而进食蘑菇比较多,相反几个孩子和你可能就放心大胆地吃蛇肉了。这种蘑菇会产生幻觉或者造成深度睡眠,类似酒醉的状态,我猜想夏少元一定吃了不少,所以获救离岛之后对舒敏的愧疚以及食用人肉的恐惧,加上大量毒蘑菇的神经性永久伤害让他产生了对肉的极度的心理厌恶。而米嫒吃得不多,但是性格也产生了变化。”
“没错,当时和夏少元、米嫒商议后,就和孩子们说是蛇肉。”龙古点点头, “夏少元的确吃得很少,那之后接连几天他的样子都很奇怪,要么沉睡不起,要么精神亢奋。”

“你错了,除了舒介一,那三个孩子都以为那是舒敏的肉。”莫绘里突然开口打断了龙古的话。龙古诧异地看着女孩,他从来没有注意过这个柔弱少语的少女。“相信杜松树可以复活死者的你,当日在岛上也看到了对吧?只不过和龙古相反,孩子们眼里的世界远比成人的要简单得多,也恐怖得多。”
辛十牙从口袋中摸出一片杜松树皮。

莫绘里深吸了一口气,她走到众人中间。

“在伯母和舒敏姐姐走后,我就和龙泽跟在她们后面。那天我们醒得很早,因为实在太饿没办法睡着,所以我提议让龙泽一起跟着伯母她们去采摘蘑菇,虽然这并没征得同意,但我以为会让大人们高兴。”

莫绘里看着龙泽,但龙泽始终注意着外面的两个人,莫绘里失望地转过了视线。

“可是你看到了童话故事里的那一幕,看到了当时舒敏经常为你们讲的那一个段落场景真实地再现了?”辛十牙问。

“你当时和龙泽在?”米嫒惊讶地问。莫绘里点点头。

“我们躲在离你们不远的杜松树的后面看到了整个过程,因为害怕所以不敢出来。”

“我不明白,为什么你们一直没有说出真相,没有告诉我?”米媛更加不解起来。

“因为我们相信,那是只有我们才能坚守的真相,事情的一切都应该按照童话故事的剧本去谱写——至少,我们当时是这样以为的。在你走后,我和龙泽吓坏了,可还是忍不住走了过去。我们两个都以为舒敏姐被你砍死了,她的头上流了好多血,可是当我们想去触碰她的时候她突然抓住我们的脚踝爬了起来,那场景,我一辈子也忘记不了。她满头是血,眼睛却闪烁着非人的怪异光泽。她嘴里一点一点地咀嚼着什么东西,白色的如同豆腐渣似的,从嘴角一点点掉出来,粘在身上的血迹上。我们明白,童话故事在现实里再现了,杜松树下死去的人真的复活了。可是舒敏姐仿佛不认识我们一般,她一句话也不说,接着我们跑去叫凉笑过来,但是等我们三人过来的时候舒敏姐已经不见了。那天后我们便有了秘密,三人的秘密,我们相信舒敏姐一定死而复活了,但却不知下落,所以我们绝对不能说出去,只能暗暗地去寻找她。”
“三人?为什么不告诉舒介一?”楼曲萌问。

“是我提议的,姐姐只能是我一个人的。”龙泽的脸上充满着让人厌恶的表情,就像是霸道的小孩想要独占自己喜欢的玩具和食物一样。

“长大以后你们也该了解到那天的真相了吧,为什么还是继续守护着这个秘密?”辛十牙问道。

“因为龙泽告诫我们,如果说出舒敏姐没死的真相,伯母伤入的事就会公之于众,而最重要的是,舒介一也会知道,那么舒敏姐就会重新回到那个家庭去了。”莫绘里解释说。这时候龙泽突然站起来一把拉开了莫绘里,因为力量过大,绘里差点摔倒在地上,楼曲萌连忙过去扶住了她。

“那种家伙根本不配做舒敏姐的弟弟,同样是拥有一半的血缘,凭什么要和他亲近得多?按理说,我还是父亲那一方的血液吧,何况他是那种龌龊下流的男人生下来的杂种,为什么啊?就因为他可以和舒敏姐一样感受到我感受不到的味道?看到那些古怪的颜色?这算什么借口?我绝对,绝对不会承认败给这种家伙!”龙泽发疯般地吼叫起来,并用手指着外面
的舒介一。

“所以当凉笑提出要继续交往甚至公布关系的时候,你不答应,她就以公布真相为要挟,接着你就杀了她?”辛十牙讨厌这个家伙,虽然他很年轻、很聪明也很优秀,但是这个少年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味道竟如此丑恶。辛十牙看了看龙古,果然是有其父必有其子吗?不,应该说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昨天应该是你让舒介一引我去树林,然后让莫绘里跟在后面,甚至干脆也想杀掉想找出真相的我?其实你早知道这两个人都在小岛上了吧,龙古说不定也把以开发小岛为借口建造设施来方便舒敏在这里居住的事告诉给你这个宝贝儿子了。”

“我只是想吓唬吓唬你,没打算杀你。”毕竟还是学生,龙泽有点心虚地掩饰说。

“结果你没想到,杜松树林里发生的那一幕却把舒敏心底印象最深刻的部分唤醒了,你也没想到,她会在那个时候出现在杜松树林里,头部受创和服食毒性蘑菇让她出现了一些异于常人的举动,看样子她似乎很依赖杜松树。早上被我涂抹了动物的血的斧子被送来的时候你估计还很得意对吧?”

辛十牙看着外面的姐弟二人,舒介一依然耐心地看护着姐姐,仿佛他变成了哥哥一般。

龙泽看着阳光下的二人,嘴里再次涌出柠檬的酸意。

果然无论如何努力,我也不可能比他更接近姐姐的。

就算做到这一步不惜杀掉那女人,最终你们还是相遇了。

“还有一点我不太明白,为什么你要在市区种植大量的杜松树?”楼曲萌指着外面大片的杜松树林问龙古。

“那是我能为这孩子做的最后一点事了,我当然不想她一辈子待在这个岛上,可是医生说她有物品依赖症,只要离开杜松树林就会焦躁不安,会像孩子一样无法安静下来,我就想着要在市区大量种植这种松树,让她可以慢慢适应那里的环境。”龙古的眼角慢慢露出了少许的慈详和希望之色。

龙泽愤愤地看着父亲。

“这种迟到的补救有什么意义,如果当时不是你为了欺骗妈妈得到权力而将姐姐抛在这个岛上,她也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龙古没有驳斥儿子的话,更没有因为他的不敬而生气,他居然蹲了下来,双手在头顶反复摩擦着。

此刻在这里的龙古已经不是那个掌管上万员工的企业总裁,而只是一个失败的父亲。

辛十牙并不打算原谅龙古,但是从父女的角度来说,龙古并非有意去利用自己的女儿,他只是在面临选择时将自己的利益凌驾于子女之上,虽然看上去似乎颇为冷酷和自私,但实际上这种行为和思维很多父母都有,只是不像龙古这样极端。

安排舒介一来小岛并不是龙泽的意思,但是龙古怕舒介一被抓,所以还是这么做了。来至小岛的舒介一见到了舒敏,但舒敏已经无法完全认出这个弟弟了。介一以承担杀死凉笑罪名为条件,请求龙古让自己永远呆在岛上照顾姐姐,龙古答应了这个请求。辛十牙上岛后,龙古叮嘱舒介一带着舒敏躲藏起来,为了赶走执意寻找真相的辛十牙,龙泽本来打算让绘里
假扮舒敏的亡灵吓跑他们,结果没想到辛十牙被赶来的楼曲萌救下。辛十牙抓住了莫绘里,不过意外的收获却是那一幕场景被夜间在树林里的舒敏看到,受到刺激的舒敏最终还是被辛十牙发现了,不希望龙泽越陷越深的绘里同意了两人的要求,在第二天配合楼曲萌的表演,并且让舒敏最终走到了前台。

夏少元不是一个意志坚强的人,那半年他经常独自一人呆着,希望忘记那段可怕的往事,但是有些东西越想忘记就越浮现出来,他最终以一种自虐式的惩罚——再也不吃肉,甚至对肉有一种抗拒感来换取内心的一点可怜的安慰,所谓的失忆只是他本人精神崩溃之后的自我意识的压制罢了。他最终辞去了工作,不知所终。

龙泽杀死凉笑是不争的事实,龙古得知儿子愚蠢的过激行为后虽然力图掩盖,不过最终还是真相大白。龙泽未满十八岁,在龙古的努力周旋下,还是被判处无期徒刑。服刑前舒介一去看了龙泽,开始龙泽拒绝见他,但舒介一说是关于舒敏的事情,于是龙泽答应了。

舒介一安静地坐在玻璃窗边,那边的龙泽显得非常精神。他始终如此,就算是彻底失败,在舒介一面前也要保住最后的尊严。龙泽告诉自己,可以在任何人面前沮丧潦倒,唯独在这个人面前不可以。
“你其实从来没把我当作朋友,对吧7”舒介一拿起话筒。

龙泽也拿起话筒,不过他没说话,只是不屑地点了点头,舒介一只是哦了一声,也没有流露出太大的反应。

“你接近我,只是为了更好地了解我、伤害我对吗?只要是我喜欢的你都要抢走,无论是人还是东西。”

龙泽再次点头,他不打算和舒介一说话,他关心的只是舒敏的事。

“我明白了,绘里接近我,希望我和你调包,为你制造不在场时间证明,这也是你指使的。原来,原来你这么恨我。”舒介一颤动的手指敲击着桌面。

“你到底想说什么?”龙泽终于忍不住了。

“姐姐的病情恢复得很好,她已经可以认出妈妈了,不过语言功能还有待恢复。如果她记起你,问到你,我该如何回答?”舒介一说得很慢。龙泽眯起眼睛看着舒介一,他觉得这的确是他发自内心地问自己,并非是故意炫耀和气自己。

“就说我留学去了,因为犯了些错,被爸爸赶到外国去了。当然,她要是记不起我最好。”龙泽苦笑了一下。

“不会的,姐姐说了,她听到你的名字虽然不记得是你,但是她总说
有一种值得怀念的柠檬味道。”

龙泽快速地眨着眼睛。

“我希望,你能出来,那时候我们还能做朋友吗?”

龙泽用手捂着眼睛,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

“绘里还好么?”

“她的精神也不太稳定,那次人流对她伤害很大,她始终处于自责的幻觉中。她把孩子埋在杜松树下或许就是希望有一天那孩子能活过来吧。不过她说了,会一直等你。”

“介一,你喜欢绘里吗?”

“喜欢。”舒介一不假思索地回答。

“你喜欢舒敏姐吗?”龙泽又问道。

“喜欢。”

“那,替我好好照顾她们,你一定要多多用心,尽全力去爱她们,因为你可是还连带著我的那一份。”

龙泽咳嗽了一声,又咳嗽了一声,舒介一翘道龙泽是在掩饰自己的感情。龙泽低下头用手捂住听筒,过了一会才又说了一句:“回去吧。”

“我知道了。”舒介一放下听筒,看着龙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接见室。

出来的时候,舒介一看到绘里和辛十牙、楼曲萌正站在门外。

“你见到他了?”辛十牙问。

舒介一点点头: “他看上去还不错,气色还好。”

莫绘里没有问什么,只是看上去似乎稍稍放心了些。

“其实,你和舒敏以及你们的母亲都是联觉者对吗7”

“联觉者?”楼曲萌奇怪地问。

“是的,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母亲应该很早就了解这种特殊体质的人群,不过她并不打算告诉我们,或许是怕我们在成长阶段有压力和产生与其他同龄人不同的孤独感吧。”

“的确用心良苦,”辛十牙赞叹地点点头。舒介一的母亲因为看到儿子归来,又得知女儿还活着,病情好了许多,虽然暂时没有合适的肾源,

但是在龙古的资助下,她的生活质量比之前好多了。

“你还没告诉我到底什么是联觉者啊!”楼曲萌不耐烦地拉着辛十牙的袖子。

“在解释之前,话说你知道什么叫通感吗?”辛十牙伸出右手食指问道。

楼曲萌摇摇头。

果然这家伙是语文白痴,辛十牙无可奈何。

“好像以前语文老师说过,应该是用来指文学艺术创作和鉴赏中各种感觉器官间的互相沟通。指视觉、听觉、触觉、嗅觉等等各种官能可以沟通,不分界限,比如说好听的阳光、沉重的气味之类的。”莫绘里在后面突然搭腔道。

“对,一直以来,大家都认为这是文学家奇妙的文笔所写下的形象语言,但实际上后来人们发现,有一种特殊人群,他们的感觉之间是存在互通现象的,比如看到下雨嘴里会产生奇妙的巧克力味,听到声音眼前会看到不同的颜色。简单地说就是各种感觉之间产生相互作用的心理现象,即对一种感官的刺激作用触发另一种感觉的现象,在心理学上被称为‘联

觉’现象。联觉现象大多出现在数学较差的人身上,左撇子、方向感较差以及有过预知经历的人也通常会出现联觉现象,这种东西往往被看作上天与生俱来的恩赐。另外,联觉现象的遗传概率也非常之高,所以这也恐怕就是为什么龙泽不是联觉者的原因所在。联觉者所能体验的奇妙感觉是我们这些正常人,不,普通人所无法想象和感受的。”辛十牙滔滔不绝地解释着。

“舒敏姐常说她听到不同的声音和不同的人说话都会感觉到不同的味觉,而我也是。”

“所以龙泽嫉妒你和舒敏有相同的能力才会变成那个样子?”

“可能他的儿童时代太孤单了,他的父母或许都不太从精神上给他关怀,而姐姐恰恰有一种让人特别是让孩子亲近的能力,所以他才会对姐姐特别依赖吧。”舒介一说完后小心地看了看莫绘里。绘里细长的眉毛稍稍耸动了一下,并没说什么。

“介一离开的时候将手机留给了我,说是方便我和龙泽联系。凉笑死的那几天我好害怕,还有你们来找我调查的时候也是,我经常会做一些可怕的噩梦,但是每次想让龙泽来陪陪我他都说没空。”莫绘里的手扯着胸前的衣服,脸上虽然平静,但声音多少带有一些怨恨。

“手机是龙泽送我的,我没有告诉过其他人我有手机的事,也没人看我使用过。”舒介一解释说。

“对了,你割下凉笑的肉是为了确认当日在小岛上所吃的肉是否是蛇肉?”辛十牙问道。

舒介一舔了舔嘴唇,艰难地点了点头。

“我原本不想这么做,实际上那次吃过蛇肉后我就一直怀疑是否真的是蛇肉,加上绘里给我出的那个推理故事,因此,在杜松树林看到夏老师晕过去之后,我看着凉笑的尸体还是忍不住用小刀割了一块下来。不过我最后还是没有吃,大概是因为畏惧真相吧,一想到自己吃下了姐姐的肉,我是没办法原谅自己的。”

舒介一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对不起,我该早告诉你。”绘里走到舒介一面前欠身道歉,舒介一有些意外,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挠了挠鼻子。

“我其实一直都知道你没有真正喜欢过我,我知道你喜欢的是龙泽,你对我说的大多数都是谎言,但我不怪你,因为我只需要喜欢你就够了,你能跟我道歉证明你还是在意我的感受的,我很高兴。”

辛十牙没想到这个看上去沉默、不起眼的少年居然有如此强的心理承受能力,他宁愿为龙泽背上杀人的罪名也要帮莫绘里,也要留在孤岛上照顾姐姐,他一想到这儿就不得不对介一刮目相看了。他想起了舒介一的母亲,同样貌不惊人,却有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与包容,或许只有这种看上去简单但胸襟如大海般深不见底的女人才能让龙古这种男人与其结婚生子吧。舒介一的确如他母亲所说,是个善良的人。

作为和绝大多数人不同的联觉者,有的人会庆幸自己得到神的眷顾而拥有这种特殊能力,而有的人却非常苦恼并哀叹自己被和他人不一样的感觉所困扰,异于多数人的少部分群体总会走向极端,就好像从概率学来说,一个可以中到亿元大奖的人的概率和一天之内被响尾蛇咬到两次再加上被雷劈中一次的概率相同,但两者差别却如此之大,不幸者哀叹自己不幸的时候,恐怕总有一个幸运儿在欣喜若狂。

四人一直走着,到了路口快要分别的时候,辛十牙突然想起了什么。

“虽然说那之后是龙古的谎言和计谋,但实际上舒敏是真的想让米媛杀死自己,让身体成为拯救你们的食粮吧?”

莫绘里和楼曲萌对视了一下,她们都等着舒介一来回答。

“姐姐那时候已经吃下了毒蝇菌,我不敢说她是否已经产生了幻觉,不过我相信她是个温柔的人,那时候应该的确是抱着牺牲的决心才这样做的,说不定其实在上岛的时候她就已经隐约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所以才总是故意激怒米姨,才为我们讲杜松树的故事。”舒介一思索了一下回答说。

辛十牙满意地点点头。

”虽然这么说可能有点晚,不过还是好好准备高考吧,好好享受你们最后的高中时光。”辛十牙真诚地祝福道。舒介一和莫绘里表示了感谢,两人沿着长路继续走了下去。

楼曲萌笑嘻嘻地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走远,辛十牙好奇地看着她。

“干吗这么高兴?”

“当然因为破了案子啊,不仅是凉笑的,还有数年前的舒敏失踪案。”

“你觉得他们最后会走到一起么?”楼曲萌指着那两人问。辛十牙摇摇头。

“我不知道,不过这不重要,对他们来说这只是少年时代的一段经历,这件事会给他们两个都带来很大的改变,或许对绘里来说舒介一是个很适合疗伤的人,但可以相互取暖的人并不见得一定就是可以相互取爱的人,爱是过程不是结果,它需要时间来证明,而不是别人可以说了算的。“辛十牙说完,看到楼曲萌站在原地发呆做思考状。

“对了,为什么那天晚上你会跟在我后面?”辛十牙好奇地问。

“笨蛋啊,当然是因为你进来把椰汁放在我床头我被你吵醒了啊。”楼曲萌拍了拍辛十牙的头。

原来如此,还以为她有着过人的查案嗅觉呢。

可是,这家伙不是一向睡倒就雷打不动的吗?
辛十牙忽然露出了微笑。他眺望前方,远处又有一片杜松树林。辛十牙仿佛又看到那个黑色长发穿着淡蓝色裙子的少女的身影在林中模糊地穿行着。神话和传说中可以让死者复活的拥有灵性的杜松树,或许在现实之中至少可以让一个女孩获得灵魂上的安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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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1 14:29:45 | 显示全部楼层
感谢 scalea 分享,辛苦了,+14分

[ 本帖最后由 云雾飞舞 于 2012-7-21 14:31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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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3 00:51:18 | 显示全部楼层
附录

格林童话之“杜松树”①

很久以前,有一对夫妻,丈夫是个工人,妻子则贤淑又美丽。他们结婚很久。但却一直没有孩子,这让妻子感到非常寂寞,于是她努力地到处求神问卜,希望能生一个孩子,然而她的愿望却迟迟没有实现。

在他们家的前院的一角,种着一棵杜松树。

有一年冬天,妻子站在这棵杜松树下,打算摘掉树上一些干枯的树枝,但是一个不小心,她的手指被树枝尖端划破了,一滴鲜血就滴在地面的积雪上。

妻子注视着滴在白雪上的赤红鲜血,忍不住叹了一口气:“我好希望能有一个嘴唇如血一般红、肌肤如云一般白的孩子啊……”

她在心中如此暗自许愿,然后依依不舍地回到了屋内。

隔年三月积雪融化,四月时四周已经长出一片青绿,五月时草地上开满了美丽的花朵;到了六月,森林中的树木已经茂密得枝叶交缠,小鸟开心地唱着歌,四处都飘着花香。

有一天,妻子又来到那棵杜松树下。杜松树散发着香气,妻子心情愉快地跪在树下,好像有什么喜事一样。

①玛莉亚把哥哥的骨头放在杜松树下,而前妻也是在杜松树下祈祷,希望自己能够怀孕。在 金出鬼一译的(格林童话集)(岩波文库)中,将杜松树译为“柏桢”,这在拉丁原文中指的是“返老还童“的生命之树,对西欧降妖除魔的信仰来说是具有相当灵力的神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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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3 00:51:39 | 显示全部楼层
到了九月,杜松树长出多肉的果实,而妻子则变得不太爱说话。

到了十月,杜松树的果实已经可以摘下来吃了。妻子生下了一个嘴唇如血般红、肌肤如云般白的小宝宝。夫妇俩都很开心,但是妻子却因产后缺乏调养,没多久就病死了。

临死前,妻子嘱咐丈夫要将自己的遗体葬在杜松树下。

丈夫遵照她的遗言,把她埋在杜松树下,并且终日难过哭泣。

然而,悲伤总有被时间冲淡的时候,不久他就又娶了第二任老婆。

新娶来的妻子也有着过人的容貌,但个性却是属于有话直说的类型,和以前那位妻子温顺的个性完全不同。

以前丈夫很喜欢乖巧听话的女人,但过了中年之后,他对女人的喜好也有了转变,现在他更喜欢可以独当一面操持家务的女人,因为这样可以免去不少麻烦,省得他为家务操心。

然而,由于新妻子是第一次结婚,突然照顾前妻所生的宝宝的确会让她有些不知所措。但女人毕竟是喜欢小孩的,她心想: “只要我把这孩子当成亲生的一样,那一切就都好办了。”

当小婴儿肚子饿时,他嚎哭不止的模样实在惹人疼惜,于是新妈妈便会抱起小宝宝哄着,会喂奶给他吃,并摸摸他那粉嫩的脸颊。

渐渐地,小婴儿长大了,他开始能说几句简单的话,也会四处乱爬,这些都更加令人想要疼惜他。于是新妈妈便为他缝制衣裳,烤可口的饼干给他吃,为孩子奉献一切,俨然已经是一副母亲的模样。

然而,这样的景况并不长久。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小男孩突然不再亲近她了。

原来,不知是哪一家的三姑六婆跟小男孩说新妈妈其实并不是他的亲生母亲,从此小男孩就再也不肯叫她“妈妈”,而且也越来越不听话了。

后来,继母也怀孕了,她生下了一个可爱的女婴。从那时起,继母有了很大的变化。过去的她是那样疼爱前妻所生的孩子,现在她自己也有了亲骨肉,就免不了要拿两个孩子来作比较。她总觉得自己所生的孩子比较可爱,而前妻生的孩子则越看越觉得面目可憎。

渐渐地,两个孩子都长大了。其实小女孩在学校念书时成绩平平,是个没什么个性的平庸孩子;相比之下,小男孩的成绩却非常优异,早熟的 个性使他写得一手好文章,老师们都对他赞不绝口。

有一次,老师要求班上的同学写一篇名为“我的母亲”的作文,可是小男孩却写“我没有母亲”,结果继母被叫到学校,并由老师拿了那篇文章给她看。

那种当面被羞辱的感觉,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从那时候开始,继母就经常借机欺负小男孩。要是小男孩放学回家晚一点,她就把门锁上不让他进来,小男孩只好在外面过夜;要是小男孩没有把饭菜吃光,他马上就会挨打;要是他烧的洗澡水不够热,肯定也会挨打。

每当小男孩在学校考了一百分,喜滋滋地拿回家给继母看时,继母都是一拿过考卷就当着小男孩的面将它撕得粉碎。男孩那种失望错愕的表情,继母全都看在眼中。

尽管遭到百般虐待,小男孩却从来也不反抗,只是咬着牙强忍着。可是他越是这样,继母就越生气。

“老是动不动就毒打小男孩,自己一定跟母夜叉差不多吧?”继母这样想,“如果长此以往。说不定真的会被人称为恶魔呢。”

可是,每次一看到小男孩的脸,继母就抑制不住地想大发雷霆。

在外人眼中,不对的永远是继母,那个被虐待的孩子永远是最可怜的。这就是社会上的一般想法。

继母觉得自己满腹委屈无处宣泄,偶尔也会向丈夫大吐苦水。但是……

“他还是个小孩子嘛。”

“你都多大啦,还跟一个小孩子计较。”

丈夫总是这样搪塞她。

小男孩的确年纪还小,而自己也的确是个思想成熟的大人。但是有的时候小男孩也会使坏呀!继母虽然想这么说,但她的丈夫却总是没有耐性听下去。

“为什么要用那种眼神看我?不准你这样!不准你再用那种眼神看妈妈!”

每次继母在毒打小男孩时都会发出尖锐的喊叫声,像板了一只被勒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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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3 00:51:59 | 显示全部楼层
每次继母在毒打小男孩时都会发出尖锐的喊叫声,像板了一只被勒住脖子的鸡。而男孩每次都用冷冷的眼神瞪着她,这更让她无法忍受。小男孩看自已的眼神分明就不是孩子看母亲的眼神,而是在充满敌意地瞪着一个不相干的女人……

继母一面打着男孩,心里一面想: “既然到了这个地步,就狠狠地打个痛快吧!”

“不要,住手!不要打哥哥了!”

每当这个时候,妹妹玛莉亚都会站在母亲和哥哥中间,用她那不清不楚的声音哭着阻止妈妈。妻子拿自己的亲生女儿没有办法,只好停下手。这时小男孩便会用手拭去嘴角的血痕,然后若无其事地拉着妹妹的手到外头去玩。

小男孩非常疼爱玛莉亚,而玛莉亚也总是喜欢黏着哥哥。这一切都让继母感到不舒服。

“我说老公啊,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继母经常在丈夫吃饭时这么问他。

“那个孩子和玛莉亚,你到底比较疼谁?是他?还是玛莉亚?”

“这种事……还用得着问吗?”

被烦透了的丈夫总是不耐烦地如此回答。

“你一定比较疼那孩子吧!我常常打那孩子,你一定觉得我是个狠心的妈妈对吧?”

“你别这么说嘛。”

“那好,既然如此,你就把那孩子送走,送到不会让我碍眼的地方去。”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

“以前常听人说起继母和前妻孩子不合的传闻,如令这种事居然也发生在自己家里了。”丈夫心里这么想。

可是,对于这样的问题,丈夫通常并不把它当一回事,只是随便敷衍过去就算了;再说,他也不知道自己能做些什么。

继母继续忍耐了一段时间。

她把虐待小男孩当成是一种娱乐,以求取心理上的平衡。

然而,她现在要面对的却是另外一个问题。


丈夫在外面偷腥。

有一天,丈天跟往常一样下工回到家里,但继母却从他身上闻到了一 种以前从未闻过的淡淡香味。

仔细回想起来,这阵子自已的丈夫的确经常借故不回家。

继母越想越觉得可疑,于是便偷偷地跟踪丈夫,结果她亲眼看见丈夫 走进郊外一户人家的屋子里。她询问了那附近的人,才知道那里住的是一 个单身女子。而根据附近的人的说法,丈夫大约每个星期都会来一次。

“那个男的好像是她的丈夫,听那个女人说,他们是因为某些原因而不能住在一起的。”

说完,他们毫无顾忌地笑了。那笑声在继母听来颇有几分幸灾乐祸的味道。

“他把孩子丢给我,自己却在外面大享艳福……”

怒气冲天的继母决心要向丈夫报复。

一天,小男孩从学校回到家,继母一反常态,用和蔼的语气对他说:“孩子,你想不想吃苹果呀?”

“苹果?哇,好棒!快拿给我!”

小男孩天真地说。

“你看,苹果就放在那个柜子里,你自己去拿来吃吧。”

听到继母这么说,小男孩便迫不及待地向厨房跑去。

当他踮起脚往柜子里瞧的时候,继母偷偷走到他的背后,她举起手上 的斧头,使劲朝小男孩的脖子劈了下去。如柱般的鲜血从小男孩的脖子喷出,头颅咚地一声掉到了地上。

那是秋天的一个寂静午后。

就像无声电影的画面一般,一切都在异常的寂静中进行着。小男孩连惨叫的时间都没有,鲜血溅满了周围的墙壁和地板,赤红的血在秋天午后的阳光中看起来更是骇人。

“终于解决掉了。”

继母心里这样想着。

此刻,她的头脑异常地冷静。

之前,她早就在脑海里仔细想象过这样的场景,只不过她没想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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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3 00:52:20 | 显示全部楼层
际做起来竟然比自己想象得更简单。

老实说,她原以为会更难以收拾才对。她以为小男孩会奋力反抗或大声地尖叫,会让她迟迟无法得手,或者大地会动摇,说不定天也会塌下来。

可是,实际上,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样做好吗?

杀人原来是这么简单的事?

一切的一切都照着原先的计划顺利进行着,一点意外也没有,这反而令人感到不可思议……

但是,当继母回过神来以后,恐惧的思绪便开始在她空白的心中蔓 延。怎么办?要是被别人看到的话,我就成了杀人犯,丈夫就再也不会相 信我了,就连最疼爱的小女儿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天真无邪地向我撒娇了。他们两个一定会把我想成是可怕的女人而躲得远远的……

于是,继母迅速采取行动。

她先把断了头的男孩的尸体使劲抬到玄关的椅子上,然后从柜子里取 出白色的被单,并把它撕成一条一条的。接着,她把小男孩的头放回脖子 上,并用白布缠绕了几圈,让头和身体连在一起,最后还在他手上放了一个苹果。

不一会儿,妹妹玛莉亚从学校回来了,但母素并没有看她,只是专心地搅动着锅里的汤。

“妈妈。”

玛莉亚这样叫道。

因为没有看到妈妈的脸,所以她不知道妈妈的表情。在玛莉亚看来,妈妈就和平常一样,在厨房里认真地做着菜。

“哥哥好奇怪,脸色发青地坐在椅子上,手上还拿着一个苹果。我跟他要那个苹果,可是他都不回答。”

“是吗,玛莉亚?”

母亲这才回头看着玛莉亚。

“你再去求他一次,如果他还是不回答,就摇摇他的肩膀吧。”

母亲的眼神中不带任何表情,只是平淡地这么说道。


于是,玛莉亚照着妈妈的指示走到哥哥身边。

“哥哥,我也想吃苹果。”

可是哥哥还是没有反应,玛莉亚便摇摇他的肩膀,结果哥哥的头竟咚 地掉了下来。

玛莉亚吓了一大跳,尖叫着跑回了母亲身边。

“妈妈,哥哥的头……哥哥的头掉下来了!”

玛莉亚一边说,一边哭个不停。

“那真是不得了啦。”

母亲的语气还是那样地沉着。

“这件事可不能跟别人提哦,都已经这样了,想挽救也来不及了。对了,我们把哥哥拿来煮汤吧。”

说着,母亲就把男孩尸体的衣服脱光,拿菜刀切下他的肉,把骨头和内脏都放在一旁,就这样从头、胸、腹,一直处理到脚……

当时的家庭主妇都有自行肢解牛、猪的经验,所以做起来十分熟练,并不困难。

肉切下来之后,母亲就把肉放在砧板上剁碎,然后加进汤里细细地烹煮。她花了很长时间熬煮这锅汤,香气在厨房里飘散开来。

玛莉亚一面哭一面看,幼小的她其实还不懂事,看着母亲切下哥哥的肉,她也没敢说什么。虽然她察觉到母亲内心的可怕,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知道今后再也看不到哥哥了,她心中十分难过。

当晚,丈夫回来得比平常早,继母把肉汤盛进盘子里,端到餐桌前。

“喔?好像很好吃呢,这是什么肉?”

丈夫对今天发生的事完全不知情,不过他忽然注意到坐在一旁的女儿玛莉亚正哭个不停。

“怎么回事?难道被老师骂了吗?”

“好像是跟同学吵架了,真是拿她没办法。明明胆子这么小,还要跟别人斗嘴。”

继母这么说,丈夫也没有多疑,很快就把汤给喝完了,并且还想添第二碗。于是继母又添了一碗给他,她定睛看着丈夫津津有味地喝着汤,心中潜藏的憎恨又再度苏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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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3 00:52:40 | 显示全部楼层
活该!谁叫你在外面养女人,这就是给你的惩罚。让你失去最心爱的东西,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对了,儿子跑哪儿去了?”

丈夫不经意地问了一句。

现在的他只迷恋外头的女人,根本没心思去关心家里,可是家里突然少了一个人,再怎么迟钝的人也都会发觉不对劲。

“那孩子?他到叔叔家去了,而且还说好一阵子都不会回来。我真不了解现在的小孩子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继母装出一副不知情的表情如此回答。

“这家伙真是的。怎么说走就走,也不先跟我说一声。”

丈夫一面说着,还一面咂着嘴。

“话说回来,这汤还真好喝,再给我来一碗吧。”

一碗接一碗,食欲极佳的丈夫把肉汤喝得精光,而吃剩的碎骨则都丢在餐桌底下没有收拾。

吃完饭后,玛莉亚回到卧房,她从衣橱里找出一块上等的绢布,然后到餐桌底下把哥哥的骨头统统捡起来包在绢布里拿到门外。

玛莉亚的眼眶又充满了泪水。

这些小小的碎骨就是哥哥,难道再也没办法看见那心地善良的哥哥了吗?

她越想心里越难过,眼泪也一滴一滴地直往下掉。

可是玛莉亚还是强打起精神,她把那包骨头放在院子里的杜松树下,然后在上头盖上泥土。当她做好这些之后,她的心情突然开朗了起来,也停止了哭泣。

就在这时,玛莉亚的面前发生了不可思议的事。

虽然没有风,但是杜松树却缓缓地摇动着,树枝一下子分成两股,一下子又再合并起来,简直就像一个人在开心地拍手一样。

而在这时,树的中心也涌出了一阵烟雾。

烟雾的中间出现了一股火焰,然后便有一只漂亮的小鸟从火焰中飞了出来。小鸟一面唱着好听的歌一面飞上高空,只留下杜松树和玛莉亚在原地,而那原来包着骨头的绢布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消失了。


从杜松树里出来的小鸟飞上了晴朗的天空,它飞了好久好久,因为实在太累了,便在一栋民宅的屋檐下休息。

这是一位金银工匠的家。

小乌停了下来,开始用清澈的声音唱歌。

妈妈杀了我,爸爸吃了我。

妹妹玛莉亚捡起我的骨头,包在绢布里,放在杜松树下。

金银工匠正在工作室里打造黄金的项链,他听到唱歌的声音便若有所感地站了起来,套上鞋子跑到巷子中间。

工匠身上还穿着皮革制成的工作围裙,他一只手拿着正在打造的金项链,另一只手拿着钣金钳,就站在巷子中间陶醉地听着小鸟唱歌。当歌唱完时,他感动地说道:“唱得真是太好了,拜托你,再唱一次给我听吧。”

“好啊,可是我不能白唱。只要你把那个金项链送给我,我就再唱一遍。”

“可以呀,这个金项链就送给你,再唱一次给我听吧。”

小鸟飞下屋檐,从金银工匠的手中衔走了金项链,然后停在工匠的面前,又把同一首歌唱了一次。小乌唱完之后,便一溜烟地飞走了。

接着,小鸟又飞到一家鞋店的屋檐下休息,并且又唱起刚才的那首歌。

妈妈杀了我,爸爸吃了我。

妹妹玛莉亚捡起我的骨头,包在绢布里,放在杜松树下。

鞋匠非常入迷地听着这首歌,他跑到巷子里抬头朝屋檐上一看,才发现是一只小鸟停在那里唱歌。

“唱得真是太好了。喂,快出来呀,一起来听小乌唱歌。”

鞋匠把他的老婆也叫了出来,夫妇俩一同陶醉地欣赏着小鸟的歌声。

“唱得真是太好了,过去从来没有听过这么美妙的声音呢!”

“是啊,小鸟啊,拜托你,把刚刚的歌再唱一遍吧。”

“嗯,好啊,可是你要送我什么当作报酬呢?”

“你听见没?小鸟居然要奖赏才肯唱歌呢!”

鞋匠听了有些泄气,不过他灵机一动,告诉他的老婆: “对了,我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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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3 00:52:53 | 显示全部楼层
作室最上面的架子上有一双红鞋子,是刚刚才做好的,你把它拿来吧。”

等到鞋匠的老婆把鞋拿来,鞋匠再度对小鸟说: “这样可以吗?就照约定再唱一遍给我听吧。”

于是小鸟飞了下来,它用左脚抓起红鞋子,然后飞回屋顶上把同样的歌又唱了一遍。唱完之后,小鸟便右脚勾着金项链、左脚抓着红鞋子飞走了。

接着,小鸟又停在一座磨坊前。

磨坊的水车咕隆咕隆地转动着,二十个年轻人坐在磨坊前的地上雕刻着新的石臼。

小鸟选了磨坊前的一棵菩提树停了下来,然后又开始唱歌。

妈妈杀了我,爸爸吃了我。

妹妹玛莉亚捡起我的骨头,包在绢布里,放在杜松树下。

年轻人都停下了手边的工作,入神地听着这首歌。歌声停止后,其中 的一个人开口说道:“小鸟啊,你的歌唱得真好,拜托你再唱一遍吧。”

“嗯,好啊,可是我不能白唱,如果你们把石臼送给我,我就再唱一遍。”

“石臼?你要它做什么?”一个年轻人问遭。

“有什么关系,就送它吧,反正它一定有用得着的地方。”另一个年轻人这么说。

“好吧,就把石臼送给你吧,不过你要再唱一遍给我们听。”

于是小乌飞了下来,那些年轻人齐心协力用圆木棍抬起了石臼。

小鸟把脖子穿过石臼中央的洞,把石臼当成项圈一样挂在了脖子上。

令人惊讶的是,它这样居然还能飞起来。飞回树上之后,小乌便又把歌再次唱了一遍。

唱完歌之后,小鸟奋力地挥动翅膀,它右脚抓着金项链,左脚抓着红鞋子,脖子上挂着石臼,不知道飞到哪里去了。

小鸟飞到了令人怀念的爸爸的家,刚好爸爸、妈妈和玛莉亚都在饭厅里吃饭。

小鸟停在杜松树上,开始唱歌。

妈妈杀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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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3 00:53:10 | 显示全部楼层
这句歌词一传到继母耳中,继母就吓得脸色大变,她把耳朵捂住,把眼睛闭紧,不敢听这首歌,可是歌声却好像狂风暴雨一样一直钻进她的耳朵里。

爸爸吃了我。

妹妹玛莉亚,

唱到这里时,玛莉亚也听见歌声了。

“哇!”她开心地大叫起来。

“妈妈,那边有只小鸟,歌唱得真好听呢!”

“唱歌?在哪里?在哪里?”

父亲想要到外头去看看那是什么鸟,可继母在一旁拼命地阻止,但是父亲完全不理会她,径自跑了出去。

捡起我的骨头,包在绢布里,放在杜松树下。

小鸟一面唱着歌,一面把之前得到的金项链扔下来,正好套在父亲的脖子上。父亲又惊又喜地跑进屋里对继母说:“你看,多么亲切的小鸟啊,竟然送给我这么漂亮的金项链。”

继母浑身颤抖着,不知该如何是好。

小鸟仿佛完全不顾她的感受,继续唱着:

妈妈杀了我。

“啊,我不要听……”

爸爸吃了我。

继母痛苦得快要死掉。

妹妹玛莉亚,

“唉呀,它在叫我的名字呢。我也要到外面看看,说不定那只鸟也会送我什么哩。”玛莉亚一面说一面跑出屋外。

捡起我的骨头,包在绢布里, 小鸟这样唱着,把那双鞋子丢到玛莉亚的面前。放在杜松树下。

玛莉亚高高兴兴地穿上鞋子,跳着进了屋子里。

“这是怎么回事呢?刚才我还很难过,可现在一下子心情就变好了。那只亲切的小鸟送给我一双鞋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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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2-7-23 00:53:25 | 显示全部楼层
“不行。不行!不能收下那东西!”

母亲跳了起来,她的头发像火一样直竖着。

“世界好像快毁灭了!我也要到外面去,说不定心情会好一点!”

可是,继母才刚跑出门,小鸟就把石臼咚地一声丢在继母头上,把继母给砸死了。

父亲和玛莉亚听到响壳赶紧跑到外头来,可是他们已经看不见继母的踪影了,只看到院子里一阵烟雾袅袅升起,烟雾中窜出了一道火焰,当火焰熄灭时,竟然出现了原本已经死去的小男孩。

“哥哥!”

“原来是你啊,你回来啦!”

哥哥牵着爸爸和玛莉亚的手,三个人开开心心地走进家里,好像什么事也没发生过一样。

当天晚上,很难得地,在餐桌上又出现了肉汤。

“奇怪了,今天的肉真老啊。”

爸爸边吃边发牢骚。

“上次的汤那么好喝,这次到底用的是什么肉啊?”

“这是很老的肉啊,可是也只能将就着吃了。”

哥哥这么回答着,和妹妹对望了一眼,两人都微笑了。

“对了,妈妈呢?她到哪儿去了?”

爸爸不经意地问道,她好像直到现在才发现家里少了一个人似的……

“我也不知道,她忽然出远门了,大概是到什么亲戚家去了吧?”

“真受不了,先前她说你到亲戚家去了,怎么这次换成自己了?唉,现在的人哪……”

“不过话说回来,今天的肉还真难吃啊,下次去买肉的时候记得跟肉贩说要挑好吃一点的肉哦。”

“是,我知道了,爸爸。”

两个孩子爽朗地回答完,就各自回自己的房间写作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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