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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qtomcn

[转帖] 民国老兵志怪谈异 作者:笑看茶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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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19:38: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五十三章 血棺滩(4)

工兵连的弟兄们,一边在坑底卖力的挖着,一边在小声交谈着,站在旁边的我听得清清楚楚。

“哟,这土怎么有种血腥气啊?”

“是啊是啊,你瞧瞧,兄弟,这下面的土好像用血浆浇过了一样!”

“这下面不会埋着个血人儿什么的吧,老兄?”

他们虽然嘴里议论个不停,但手里的活却并没有停下,一锹锹泛着腥气的泥土被他们不停地扔了上来。

不一会儿功夫,下面就大呼小叫起来,说是挖到了一个什么大家伙,好像是个陶瓷的人头。

刘老大急忙叫弟兄们暂且住手!观察了一会儿,见并无异常,这才命令只留工兵连连长等几个人,在下面小心地挖它上来,千万不要损坏了它;其他弟兄们上来休息一会儿——毕竟人多手杂,说不定几下子就把那个陶人弄坏了!

工兵连连长领着几个人慢慢的挖拙着,终于挖出了一个完整的陶人!

刘老大让他们把那个陶人抬上来,好好研究一下,看看能不能从这个陶人上瞧出些门道来。

这个陶人十分高大,长有十尺,体厚达四尺上下,形状非常古怪;四肢完整﹑五官俱全,通体呈黑红色。

刘老大命人擦去那陶人身上的泥土,再到河边取水清洗干净,蹲在那个陶人面前,仔仔细细地看了起来。

这具陶像做工并不精美,中间部位从头到脚好像有一条细线一般,也不知道当初是怎么捏胎烧制的,总之是十分的难看。

包括刘老大在内的我们几个人,瞧了半天也未发现有什么问题,更不知道它的来历。按说这若是一座古墓,可也没有用这么大的家伙作陪葬的啊!

这时站在我们身后﹑一直观察着陶人的一名工兵突然叫了起来:“报告营长,这下面,真的不能再挖下去了!”

“哦?为什么啊?难道你看出了什么门道儿不成!”刘老大站了起来,看着那个工兵惊愕地问,“你叫什么名字?”

“报告营长,属下是工兵连一排,排长霍万年!”那个工兵立整敬礼﹑高声回答。

“好,霍排长!你且说说看,为什么我们就不能再挖下去了呢?”刘老大好奇地打量着那位非常壮实的排长。

“报告营长,这个叫一龙三现,刚才被我们乱枪打死的怪物,就是第一现,现在这个陶人则是第二现,如果再挖下去,那下面应该就是敌酋鬼首啦!”霍排长非常自信地说。

“什么叫一龙三现?”刘老大面色凝重地问道。

“报告营长。”那排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刘老大挥手打断了,“兄弟你就别报告来报告去的啦,有话直说,不要弄那弯来绕去的那一套!”

那排长咧嘴笑笑,不好意思的摸了摸头,继而非常直白地说:“一龙三现,现在指的多是在绘制陶画时,把一条龙形图案分成龙头﹑龙身和龙尾三段,分别绘制显现,中间还多用祥云隐藏隔开;但它真正的来历,却是源于巫门分支的术语!”

这一下,我们全都愣在了那里!

都说是英雄不问出处﹑奇士出于寒门,浅滩卧龙﹑草中藏珠,就是没想到我们工兵连中还竟有这等有见识的高手,看来真是奇人异士在民间啊!

刘老大听了那排长的话,是非常的感兴趣,回头安排其他弟兄们原地休息一会儿,又招呼我们几个坐在草地上,特意把那霍排长坐在自己身边,饶有兴趣地问道:“巫门分支?什么巫门分支?”

霍排长给我们每人上了一支烟,猛地抽了几大口,这才介绍起来:嘿,咱们华夏神州啊,自古以来教派无数,除了什么佛教﹑道教﹑白莲教,其它五花八门﹑匪夷所思的旁门小教更是多如牛毛!而且就算一个教派,在不同的地方也有不同的门派分支。

举例来说吧,就算现在最为盛行的佛教,也有很多分支门派,据我知道的就有十大宗派,像什么华严宗、天台宗、唯识宗、三论宗、净土宗、禅宗﹑律宗、密宗、俱舍宗、成实宗;至于我们土生土长的道教门派,那就更多啦!除了什么积善派、符录派、金丹派之外,不同的地方又有什么龙门派、崂山派、随山派、遇山派、华山派、嵛山派、鹤山派、霍山派、武当派等等。

要是按人来划分,则有少阳派、正阳派、纯阳派、紫阳派﹑重阳派等等。

当然,我们所知道的主要是按所供奉的宗师来分的,像什么天师道、全真道、灵宝道、清微道四大派。

“打住打住!我说兄弟你太能侃啦,这些东西以后有空时我们再聊!”刘老大见那霍排长口若悬河﹑滔滔不绝,马上苦笑着打断他的话,“刘某佩服兄弟的口才,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办正事要紧,你刚开始说的那个巫门分支的事儿,跟这个陶人有什么关系?”

“嘿,不好意思,刘营长!刚才不给你们讲那些正门大派的事儿,我怕你们不容易接受,小小的巫术旁道也有很多分支的!”霍排长摸摸下巴接着说,“那巫门中曾有一系旁枝,叫做匿尸宗。”

“什么?匿尸宗?还有这种巫门旁枝!”刘老大惊诧地说,“这匿尸宗是不是也是一个害人的邪教啊?”

“不,刘营长,这匿尸宗只讲究长生之术,其教义并不害人的!”霍排长急忙解释说,“真的!我不会骗长官的!”

“哈,长生之术?你霍排长是不是也是匿尸宗的信徒啊?听听你的名字,霍万年,猛一听,还以为是活万年呢!都活一万年了,这还不算长生么!”刘老大哈大笑。

“嘿,嘿,我,我老实交待吧,属下祖辈都是匿尸宗信徒,不过他们追求的确实只是长寿长生,绝不骗人害人的!”霍排长不好意思的承认了。

“好小子!怪不得你对这东西熟悉呢,你好歹也算是匿尸宗的后人,既然你比较了解,反正大家干了这么长时间,那就好好歇一会儿,你就详细给我们讲讲吧!”刘老大招呼大家好好休息一会儿,就和我们坐在一块,听那霍排长讲了起来:说实话,我霍万年祖辈儿都信那个,都是匿尸宗的忠实信徒。但到了我这一辈儿,我却不愿意去追求那虚无飘渺的东西,只想着刀枪搏个万户侯而已。

不过,毕竟是祖辈传授的事儿,耳濡目染的我对那匿尸宗也算比较熟悉。

其实那匿尸宗和其他宗教一样,也认为人的身体就像房屋一样,只是供灵魂暂时居住的,等到了一定时候,就会被鬼神从房屋里赶出来,进入天堂地狱,或者继续轮回。

所以到了寿终正寝的时候,虽然房屋(身体)并没有损坏,却仍然能被鬼神将灵魂从那里面拘走。

匿尸宗与其他宗教不同的教义是,既然灵魂是主人,身体是房屋,只要把灵魂和身体紧紧地捆绑在一块,把它藏匿起来,不让鬼神找到拘走,那么差不多就可以长生不死了。

所以匿尸宗就有了一种十分神秘的匿尸咒,能将灵魂囚禁在尸体中,就像把一个人关进牢房中一样,让它无法出来。

然后再把那装有灵魂的尸体藏匿起来,每隔一百年就能出来再活一世,等到快要寿终正寝的时候,就再次藏魂匿尸,再躲一百年,以此求得永生。

当然,如果房屋破旧得不行了,也就是说原来的肉体老化不中用了,就再换一套房屋,也就是再找一具尸体而已,如此循环,就像人们换房屋那样!

为什么要藏匿一百年才能出来呢?听说是在阴朝地府中,如果有一个未曾拘到的灵魂,就会派鬼差一直寻找它;如果一百年的时间内仍然无法找到,就会在阴籍中注销,就像我们阳间长时间找不到一个人,就会宣告他死亡一样。

“我说霍排长啊,兄弟我不是那个匿尸宗的徒弟,也听不懂你们那里面的条条道道,你就干脆地告诉我们,到底什么是一龙三现?这下面倒底会有些什么东西,为什么你说不能再挖下去了,就这些就行!怎么样?其它的我们改天再聊,说实话,霍排长你讲得太神啦!”大傻兄弟打岔说。

“是啊是啊,大傻兄弟说得对!霍排长你讲得虽然厉害,但没办法进行验证啊,什么藏尸匿魂﹑长生不死的,没法让人相信的——除非你明确说这坑底里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我们才能相信你说的话!”小李随声附和道,“当年秦始皇那么厉害,天下术士奇人被他一个驱使,还派徐福到海外找什么仙药灵丹,最后不还是靠咸鱼来遮尸臭嘛!”

大傻和小李的一番话,说得霍排长一阵脸红!

“好了,你们两个休想看人家霍排长的笑话,马上霍排长就告诉你们,这坑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刘老大看似在打圆场,实则是将了霍排长一军,“我说霍排长啊,兄弟你知识渊博﹑口才一流,现在你就告诉他们两个,到底什么是一龙三现,还有这坑下面埋的是什么东西,让他们两个心服口服!”

霍排长当然明白刘老大的意思,咳嗽了两声,接着直入正题,讲了起来:一龙三现,就是匿尸宗中的宗主大师们,在临终之前,安排两个十分忠心的弟子,采用匿尸咒,一个埋在最上面,作为护法,保护他的肉身灵魂不被外物所害;刚才你们乱枪打死的那个,就是他的一个弟子;这是第一现。

第二现就是,把另外一个弟子装入人形陶器中,用灵物血浆和蛋清蜂蜜,把两半陶器合严封好,埋入再深点儿的第二层;这算第二现。

最下面就是大师的真身所在,这算是第三现。就像一条头朝下扎入土中的龙一样,最上面是龙尾,中间是龙身,最下面才是龙头。

这就是匿尸宗所讲的一龙三现法。而且一层比一层厉害,最下面则是活了几世的匿尸宗教主级的大师。

听了霍排长所讲的一龙三现,我们虽然不能完全相信,但他说的倒也符合实际,似乎还有些道理。

“霍排长,你的意思是说,这个陶人中有一具尸体,而且比我们刚才打死的那个还要厉害?”刘老大这时郑重地问道。

“是的,刘营长!如果没错的话,那陶人里面,就是一具活尸!也就是灵魂也没有跑出去的尸体!”霍排长果断地回答,虽然说得神乎其神﹑离奇至极,他倒是一脸严肃认真的表情。

“哈,霍排长啊霍排长,兄弟我想信你!但是你总得先告诉兄弟我一件事,这么个人形陶瓷,下面连个口也没开,尸体从哪儿装进去?”大傻兄弟瞅着那个陶人质问道。

“这位兄弟啊,刚才我不是讲过了吗?这陶人是分成上下两半的,把人放进去以后,再盖上另一半,中间严丝合逢的,再用蛋清﹑血浆和蜂蜜涂抹严,密封得十分严实,一点活人的气儿都不会让鬼神闻到的,要不然还算什么匿尸宗!”霍排长急切的分辩着。

听了霍排长的话,我们几个不再吭声,低头在那陶人的中间部位仔细的察看起来,果然在它的中间部位发现一条细线状的东西,就像木工的合模线一样,只是十分细小,加上外面涂抹有什么东西,真的非常精细。

“霍排长啊,看来你说的没错!里面可能真的密封有什么古怪的东西。要不,我们先解决掉它再说?”刘老大安排大傻道,“大傻兄弟,你去拿把大刀来,砍掉它的头再说!”

虽然我们团不缺刀枪的,但我们这些人却没有带朴刀过来。大傻兄弟从工兵连借来一把锋利的军工铲,就要动手。

“慢着!小李你们几个全部准备射击,万一那东西像当年木酒海下的怪物一样,你们就要立即射杀它,避免惹麻烦!”刘老大安排我们几个全部瞄准以后,示意大傻兄弟动手。

那大傻兄弟胆大力大,见我们几个作好了准备,立即举起那把军工铲,对准陶人的脖子就猛地戳了下去。

只听“哗啦”一声响,那个陶人的头部就被大傻手中的利铲戳开,但那陶人的头颅与身体去并未完全断开,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连着一样。

与此同时,一声凄厉的惨叫刺得耳膜生疼,一股殷红的鲜血从那陶人脖子处喷涌而出!

头皮一麻,我知道事情不对,立即扣动扳机,对准那个陶人的头部射了几枪,小李他们几个和我一样,全部照着它的头颅一阵乱射!

鲜血迸出﹑惨叫连连,陶人的头部完全被我们打烂,碎成了几块散落下去,露出了一个血洞累累的东西,虽呈人头状,但已经被我们射得血肉模糊﹑面目全非!

那个东西挣扎了几下,终于完蛋了!

我们几个也是吓得手脚发冷。虽然霍排长提前有提示我们,说陶人里面会有一具尸体,而且和它的灵魂一块藏匿在里面避劫,但当陶人里面真的传来惨叫和喷出鲜血时,我们仍然惊心动魄﹑十分紧张!

除去了那个陶人中的怪物,我们几个抽了只烟才算平静下来!

“它娘的!怪不得当年李不全老先生不愿意出手呢,原来这还有一龙三现的怪事!恐怕他当年也已经算出来,那滴血古棺并不是一个鬼怪而已!”刘老大感叹着。

“嗯,如果不是当年李不全用符咒禁固最上面的那个东西,估计里面的东西也有可能不伤害人的!”小李兄弟说。

“咳,我说小李兄弟啊,你就喜欢扯淡不是?像这种鬼鬼祟祟的旁门左道,根本就不应该怜惜它,斩草除根才是正道!”大傻兄弟一向嫉恶如仇﹑杀气甚重。

“好啦,别扯了!下面看霍排长的啦,”刘老大转身看着霍排长说,“我说兄弟啊,这一龙三现的玩艺儿,我们已经除了两个,下面那个魔头到底是什么东西啊?我们怎样才能除掉它!”

“刘营长啊,其实,其实我们不必管这件事的!”霍排长苦着脸说,“况且人家只是想要自己不死,又不是什么大魔头,而是匿尸宗的大师教主!”

“不行!它的徒弟吓死了狗子﹑朱老先生还有我们的一个哨兵,这不算害人算什么?哼,除恶务尽﹑斩草除根!”大傻立即反驳道,“要不是碰上我们,这鬼东西为了自己不死,还不知道会害死多少人呢!既然它的两个弟子都被我们打死了,难道还要留下它,让它将来找我们麻烦不成?”

霍排长张口想说些什么,却只是摇了摇头,没有说出来。

“大傻兄弟说的有道理!斩草除根才是王道,也算是替他们三个报了仇;况且团长的命令是,彻底解决这个问题,而不是让我们见好就收﹑半途而废啊!”刘老大笑着看了看霍万年,“我说霍排长,你认为团长的命令是错的吗?”

刘老大虽是营长,但他霍排长属于团属工兵连,并不归他管,刘老大抬出团长的命令,就是让他霍万年全力配合。

那霍万年一听刘老大这样一说,就明白今天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们是决心要除掉它匿尸宗的大师宗主了。

霍万年倒也不傻,立即表态说:“属下服从团长命令,听从刘营长调遣指挥!不过,这下面的宗师,毕竟是一代教主,可不是我们手中的刀枪能够对付得了的。”

第二百五十四章 血棺滩(5)

“什么?你说什么?霍排长!”刘老大吃惊地问道,“不是刀枪可以对付得了的?你不会是告诉我,这下面埋的是岛国人的坦克﹑装甲车吧?”

周围当然是一片哄堂大笑,个别年轻的弟兄已经笑得弯着腰捂住了肚子,只有霍万年一个人非常尴尬地在笑声中摇着头!

不是刘老大刻薄嘲笑他,而是那霍排长他说得也实在是太离谱啦——不是刀枪可以对付得了的,难道深埋在下面的那个老家伙,还披有钢盔铁甲﹑或者是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躯不成?

等我们笑足笑够,刘老大就要命令工兵连继续开挖的时候,那霍排长鼓起勇气对刘老大说了一句:“刘营长,你是长官,兄弟我服从命令,马上遵命下去挖掘。但在弟兄们没有动手前,能不能先听兄弟我给长官讲一个我自己亲身经历的怪事,然手我们再奉命动手?”

“与匿尸宗有关吗?”刘老大问。

霍排长肯定地点点头,脸色凝重地说:“兄弟我霍万年知道自己嘴碎﹑话多惹人嫌,不过既然霍某当兵从戎,就作好了头断血流﹑马革裹尸的准备!但我确实不愿意眼睁睁地看着这么多弟兄,不是效命在杀敌疆场,而是死伤在一个几百年前的巫门前辈手中!”

见那霍排长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刘老大也不由得愣在了那里。

“刘老大,我看这事儿也不急在这一时,不如让霍排长讲讲,我们再动手也不晚的!现在时间还早,等会儿这么多人要挖也快!”我低声建议道。毕竟这事儿太过离奇,至少刚才那陶人中的血尸,是我们亲眼看到的,小心驶得万年船﹑一时大意悔终生嘛!

刘老大轻轻的点了点头,又坐了下来。

霍排长跟着坐在我们中间,豁出去了一样讲了起来:刘营长,各位弟兄,这事儿是兄弟我亲身经历过的,虽然有些古怪离奇﹑不可思议,但兄弟我保证确有其事﹑绝不胡扯。

在我当兵前,我和我大伯家的儿子玩得最是要好,我叫他愣子哥。

愣子哥比我大五岁,从小就胆大力大脾气糙,不愿意读书认字儿,反倒迷上那些卖艺讨生的武把式。

后来那些艺人都说愣子哥细腰大背﹑骨健筋强,加上又爱那行儿,是个练武的好材料,大伯眼看他确实不是读书的料儿,就花了很多钱,认了几个非常有名气的师父,教他学得一身好武艺。

不是吹的,愣子哥不到二十岁,当真练得可以断碑裂石﹑功夫不凡。他也常常告诉我说,习武之人抛开武德不说,单从击技格斗上讲,必须做到“一胆二力三技巧”!

也就是说,胆量是第一位的,如果胆小,就算你功夫再好,如果见到对手胆怯心慌,那也不行;第二条才是力量,如果功夫不深,纵使练尽天下招数,那也只是花拳绣腿﹑耍猴一般没什么用;如果有胆有力,再加上名师所指点的击技招数,那才厉害!

当然,这只是嘴上的功夫,愣子哥真正让人心服的,就是多年前他处理邻居诈尸那件事。

邻居霍青山因为被毒蛇咬伤,自制的蛇药又不对症,所以听大人们说,他左腿肿有腰粗,因为他才不过四十多岁,死的很不甘心,直到断气儿,他那双眼还舍不得闭上。

在家停尸三天,就要入土为安。就在下葬的前一天傍晚,一件虽然听过无数次﹑但一直未曾亲眼见识的怪事就发生了。

当时正是傍晚时分,我和愣子哥就在霍青山家前面听响器(唢呐),看着那些艺人又吹又唱的,很是热闹,不像是办丧事,倒像是办喜事一样。

那个时候,愣子哥二十出头,刚刚学艺回来。十五六岁的我老是跟在他后面,听他讲些学武的事儿。

就在我们听了一会儿,感到没有什么意思的时候,就听到青山家院子里有人叫骂起来:“快点儿快点儿!赶快把那只黑狗打出去!这是谁家的畜牲,怎么能让它进灵堂呢!”

接着就听到几个人的怒骂声和狗的惨叫声!

回头一看,一条很大的黑狗夹着尾巴从院子里冲了出来,一边痛苦地哀叫,一边还回头看看打它的人,然后一溜烟儿地向远处跑去。

之所以不允许黑猫黑狗的东西接近灵堂﹑靠近死人,则是因为我们那个地方的人,一直认为虽然断气儿﹑但未入土的尸体,如果有那黑猫黑狗的东西接近他,容易发生起尸,也就是诈尸!

偏僻农村嘛,这种事儿别讲真的假的,反正传得是风风雨雨﹑人尽皆知。虽然听说过很多有关诈尸的传闻,却是未曾亲眼见过,也不知道这种怪事儿到底有没有。

所以一听那霍青山家发生这种事,我和愣子哥小声议论着,那条黑狗接近了霍青山的尸体,为何并没有发生诈尸啊?看来以前那些传闻都是假的!

我们刚离开青山家不远,就听到他家院子里发出一片惊叫声,那些叫声真……吓人,真像是半夜一个人出来见厉鬼了似的。

回头一看,只见青山家大门口处,十多个人疯了似地从院子里冲出来,不要命的奔跑而去。

更令人惊奇地是,周围那些听唢呐的那些人,也是一个个像被火烧着屁股一样,全部一哄而散!

“愣子哥,那青山家一定发生了什么大事!要不,我们回去瞧瞧?”我说。

“好!快点上,瞧瞧就瞧瞧!”

我们两个人回头就向青山家跑去。迎面跑来的人急促地冲我们叫道:“你们两个往哪儿去?赶快跑吧,那青山起尸啦!”

“起尸啦?!”虽然心里十分好奇,而且我一向并不胆小,但真正遇到这种事儿,再看到那些成年人一个个碰到老虎似的躲避着,我当时一阵犹豫不决。

愣子哥拉着我就向前跑,一边跑一边说道:“咋啦?你害怕了?就你这胆儿,还想学武呢!我看学六也不行!”

愣子哥一向不信鬼神,平时常对我说,活着是人﹑死了是尸,就和那鸡犬是一样的,它们活着是鸡犬,死了就是鸡肉狗肉。

听了他的激将话,我心中一横,就和他一块来到青山家大门口。

这时外人已经全部跑远了,只有霍青山的亲戚们在大呼小叫着,说是赶快关上大门,让青山在院里使劲儿蹦达一会儿,身体里的那口气儿一出来,也就没事儿啦!

只可惜当时有一个小孩因为突如其来的变故,当场吓呆在院里,没有和大人一起跑出来。这才让大人们在门口大呼小叫个不停!

“里面有小孩?让开,我进去瞧瞧!”愣子哥推开门口惊慌失措的人们,却拉着我向院内走去。

刚到院里,就看到有一个十来岁的孩子愣在那里,而身穿寿衣的霍青山就直愣愣地站在灵堂门口,两只死鱼眼直直地盯着前面一动不动!

我曾听老人们讲过,如果有被狗啊猫啊的东西起了尸,那尸体若无活人引诱,他倒不会跑着追人祸害;但是他周围若有活人跑动,它一定会死追到底,一直到尸体里的那口气儿累出来才算结束。

“愣子哥,怎么办?要是过去救那个小孩,可能会引起那青山追赶啊!”我心里砰跳得十分厉害。因为现在已经天色模糊,那个两眼无神﹑呆滞僵硬地站在门口的尸体,随时有可能向我们扑来!

“不要怕!我把那个小孩扯过来,你马上带他跑出去!至于青山嘛,由我对付!”愣子哥蛮不在意的说着,就向愣在那里的小孩走去。

“去,你和万年一起走吧,不要紧的!”愣子哥轻轻拉了拉那个小孩的胳膊!

那个小孩只是一时被吓呆了,这时有大人前来接应,哇的一声就惊醒过来,哭叫着向门外冲去!

这时门口处的几个大人拿着棍棒的也来接应。

就在这时,可能因为那个小孩的哭叫以及跑动带来的风声,惊动了诈尸的青山!

都说诈尸的东西只是力大无穷而动作迟缓,当时我才知道那纯属扯淡!因为人和人不一样,诈尸和诈尸的情况也是天差地别!

或许是那年仅四十多岁的霍青山,实在是死不甘心吧,反正是诈了尸的他,面目突然狰狞起来,呲着牙朝着愣子哥就猛扑过去,虽然胳膊腿看似有些僵硬,动作却也并不算慢!

那几个拿着棍棒的壮汉们,岂能眼看勇于救人的愣子哥遭他毒手?所以青山向前扑的同时,几个人便挺着棍棒上前相拦!

哗啦几声响,那青山猛地用胳膊一扫,几条棍棒竟然脱手飞了出去,吓得丢了棍的那三个大人回头就跑!

剩下两个拿着棍棒的壮汉一看情况不对,知道绝对不应该对这个青山手下留情,因为他现在已经不认得亲邻熟人啦,如果不下狠手,只是想用棍拦着它,那是墙上挂窗帘——门儿也没有!

所以那两个汉子便抡起棍子,朝着青山的双腿就扫了过去,想要把他放倒再说!

只可惜“咯嚓”一声脆响,那条棍断成了两截,而青山似乎没有知觉一般,身子一顿,继续向前扑来!

与此同时,另外一个汉子立即用棍对准青山,当胸猛地直捣过去,结果被青山一挥手就打开了!

两个汉子全部愣在那里——原来诈尸之人竟然有如此大的力量!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青山已经扑到了两个汉子跟前,双手紧紧地抱住了一个人,另外一个人大叫一声,猛地踢打着青山,想要从他怀中救过来同伴。

只可惜任凭他如何拼尽全力,青山是毫不放手,眼看就要活活地勒死怀中的那个汉子!

“好啊!竟然如此厉害,看我的!”愣子哥叫了一声,我还没来得及阻拦他,他已经冲了过去,对准青山的头部一掌推出,打得他们两个人倒在了地上!

“小愣子,救活人要紧!你别怕弄坏青山的尸体!”旁边有人一看是练武多年的愣子哥,立即大声喊叫着,怕他有所顾忌,再等一会儿,他怀里的活人也被他勒死了!

“这就好说啦!”愣子哥听了那句话,果然放开了手脚,对准青山的胳膊一掌砍去,那条胳膊立即垂了下来!

愣子哥从青山怀里拉起那个汉子,把他拉了出来。他汉子脸色发紫,浑身颤抖着,被旁边的人扶了出去。

愣子哥见救人成功,这才转身拍着手向我们走来。

“啊!小心!”

“愣子哥,小心!”

“青山又起来啦!”

我们几个人惊呼起来!

因为那个被愣子哥打倒在地,用手掌砍断一条胳膊的青山,竟然从地上站了起来,悄无声息地向楞子哥扑了过去。

而愣子哥因为向我们走来,无法看到背后的青山,这让我们一个个心惊肉跳!

就在那青山快要接近愣子哥的时候,只见愣子哥猛地一转身,迅雷不及掩耳般双手平胸推出,正好击中青山的胸部,把他推到在地上!

我们一阵放松,心里的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但这次愣子哥没有立即转身向我们走来,而是盯着青山的尸体,似乎等他再次扑来!

果然,那青山的尸体在地上一阵挣扎,竟然再次站了起来,好像不知疼痛与害怕一样,再次向前猛扑!

这次楞子哥因为与他有几尺的距离,所以并未用手,而是当青山快要接近他的时候,身体向后一斜,右脚飞出,一个侧踹正中青山的下巴!

这一脚的力量可真不小,那青山脖子向后一仰,立即双脚离地整个身子向后飞出好远,扑通一声落在地上,嘴巴里一股雾状的气体冲了出来,就再也没有站起!

“好啦好啦!我说霍排长,你讲的这事儿和那匿尸宗半毛钱的关系也没有啊!我觉得霍排长在工兵连真是屈才了,以你这水平,当个说书的艺人,一定会吸引十里八村的人彻夜不睡的守着你,听你说书讲故事!”大傻兄弟首先叫了起来,“这诈尸不诈尸的,还有你那个愣子哥,与这血棺滩的事儿,挨边儿吗?”

“是啊,霍排长,你不是说与匿尸宗有关么?怎么讲起诈尸的事儿来啦?”刘老大笑着说,“兄弟你口才真……好啊,这八竿子打不着的事你也讲得唾沫星子横飞的!要是没其他事,我们这就开工!”

“不,兄弟我还没讲完呢,这不是刚刚要讲到那匿尸宗的事嘛,就被那位兄弟打断了,我之所以先讲讲愣子哥胆子大﹑武功好,就是为了对付那匿尸宗的大佬嘛!”

“好好好,霍铁嘴儿你接着讲,这次要简洁点儿,别光往驴蛋上扯!”刘老大开始把霍排长改称霍铁嘴了。

“嘿,不是我瞎扯淡,这是兄弟我亲身经历的真事儿!行,我这就开始讲到匿尸宗的事啦,那位兄弟不要打断我的话啊!”霍排长看了看大傻兄弟,又讲了起来:愣子哥虽然一胆二力三技巧的都有,就是有一点儿令我大伯十分头疼,那就是他根本不信祖传的匿尸宗那一套!

愣子哥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就是,一口气儿在是活人,一口气儿散是堆肉,尸体而已,哪里能够起尸回生?

这让我大伯很是生气,却也没办法说服他。

但愣子哥却拉着我,倒想说服他老爹,不要让他们信匿尸宗那一套!而且他的方法很简单,那就是把回阳沟那具尸体扒出来,让大伙看看他匿尸宗的高手到底是能起尸回生,还是不过一付臭皮囊!

说起那回阳沟,在我们那个地方,可是匿尸宗信徒们心中的圣地!

那是因为,在我们那个地方,匿尸宗的信徒甚多,相传我们那儿在大清朝曾经出了一位匿尸宗的高人,说那高人已经成功活了几世,现在就埋在回阳沟,已经过了九十九年了,再有一年,他就可以再次活过来。

那时我已经十七岁了,身高体壮的浑身是劲儿,再加上跟着愣子哥学得一些拳脚功夫,所以也是天不怕地不怕的。

听了愣子哥的打算,我一时兴起,决定跟着楞子哥一块到那回阳沟,共同把那个匿尸宗高人的尸体挖出来,看他到底能不能活过来——因为我们两个深信,那个埋在地下多少年的尸体,不是只剩几块骨头,也就是像个腊肠一样啦!

因为那个地方非常偏僻,人迹罕至的,所以我们也不需要在晚上行动——那个鬼地方基本没人去,不用担心被人碰上的!

那天早上,我们两个带上铁锹等家伙,对家人编个瞎话就直奔回阳沟而去。

到了回阳沟,因为并未立碑起坟,所以我们两个找了好久,总算找到了大人们所说的标记——露出地面半尺高的小陶人儿!

至于铲土挖坑,对我们两个年轻力壮﹑浑身是劲的练家子来说,那还不是小菜一碟?不到半个时辰,我们就在那个地方刨了一个大坑!

大概挖有五尺多深,突然一锹下去,竟然挖上来一片鱼鳞样的东西,这让我们停手观察起来。

因为曾听老人讲,若是把尸体埋在聚风凝气的龙脉宝地上,那尸体就会头长肉角﹑遍体生鳞,时间长了就会化身为龙!

不过那匿尸宗,可是从来没有这么一说啊!而且这个回阳沟,根本也不是什么风水宝地!

“管它是个什么东西呢!挖出来瞧瞧再说!”愣子哥叫了一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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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0:46:5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五十五章 血棺滩(6)

当时正值中午,晴天白日﹑艳阳高照,又不是月黑风高的深夜,当然并没什么好怕的。再说既然赴宴,别怕喝多;既然下水,别怕湿脚。既然我们有备而来,就不会怕他一具早已入土多少年的死尸枯骨!

我和愣子哥两把铁锹上下翻飞,一块块土从下面飞了上去。又挖了一会儿功夫,终于有一个黑色的东西出现在我俩眼前。

“慢点儿,兄弟,别把他老人家的宝器弄坏了,他可是匿尸宗的高人啊!人家用的寿器,那肯定是不同凡响的!”愣子哥笑着提醒我。

等我们小心翼翼地把那黑东西上面的土渣清掉,看清楚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以后,我和愣子哥都是相视大笑!

因为我们原本以为,这下面毕竟埋葬的是匿尸宗的前辈高人,不说是金棺银椁,至少也得弄副阴沉木﹑水晶石打造的棺材吧?令人笑掉大牙的是,出现在我们面前的竟然是一具粘土烧制而成的黑色陶瓷棺材!

虽说陶瓷这种东西能耐千年﹑不腐不蚀,但那玩艺儿毕竟不好看﹑不值钱啊!

我们两个一阵大笑,没想到这匿尸宗的高人倒还挺会想办法的,竟然用粘土烧成个棺材形状的东西,让人想像不到!

不过,这种陶瓷的东西,虽然难看不值钱,但是只要不烂,倒是不怕潮﹑不怕虫,千年不腐!就是不知这个举世罕见﹑古今少有的陶棺之中,到底会装有什么东西。

是枯骨死尸?是獠牙鬼怪?还是面目如生的活人一个?

“兄弟你让一让,我弄开它好好瞧瞧!”

我赶快让开,紧张而又渴盼地看着愣子哥就要掀开那棺材盖子。

愣子哥毕竟是打熬气力多年的练家子,只见他掏出防身用的短刀,沿着棺材盖缝隙划了一圈,口衔短刀,双手扣住那陶瓷的棺材盖,猛一用力就把它掀在了一边。

站在旁边的我,看不到愣子哥的表情。但见他并未吓得蹲在地上,或者拔腿就跑,而是愣在那里,直直地看着棺材里面,我就知道那棺材里面并没有什么可怕的鬼怪邪物。

于是我赶快向前两步,伸头弯腰,想要瞧个稀奇,看看那传说匿尸宗活了几世的前辈高人,到底是个什么样子,那古怪少见的陶瓷棺材中除了尸体,还有什么奇物异宝没有。

要是我事前知道棺材中会是那样一个东西,打死我也不愿意去看的——只可惜这世上没有后悔药,更没有前后眼啊!

因为头上的阳光直直地照射进棺材中,把棺材内的情形照得是清清楚楚﹑一目了然!我伸头一看,头发立即直楞楞地竖起来了!

那具陶棺之中,没有什么奇珍异宝,也不是一把枯骨,更不是什么獠牙鬼怪,而是一个赤身裸体的男人!

只要是人就没有什么好怕的,赤身裸体的男人更没有什么可怕的——总比张牙舞爪或手握利刃的家伙好对付吧?

但关键的是,那个一丝不挂的男人,从额头沿着鼻子一直向下,从中间向两边翻卷着一层老皮,露出里边粉嫩的新肌,就像爬叉(也叫爬蝉﹑爬拉猴﹑爬叉猴﹑知了龟等等,也就是蝉的前身)蜕皮一样。

那种蜕皮的样子,和蛇蜕皮的方式亦不相同,因为蛇在蜕皮的过程中,身体可以前进后退,故而旧皮呈圆桶状;而那陶棺中的男人,因为棺内空间狭小,无法前后移动,故而采用从中间向两边撕开的方面,换去旧皮﹑露出新肌。

听老人们曾经讲过,那匿尸宗一般只是固守灵魂﹑藏匿尸身,避免阴差拘魂,以求长生而已。没想到这个匿尸宗的前辈高人,竟然在匿尸躲劫过程中,还在进行肉体的更新,难道他还想还老返童﹑羽化飞升不成?

棺材中的那具尸体,因为脸上﹑身上旧皮外翻,也看不出他的年龄和长相,只觉得老皮粗糙﹑新肤粉嫩,显得十分诡异恐怖,特别是脸上的旧皮已经蜕至眼睛的中间部位,身上的旧皮已经裂开半尺左右,更是让人看了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

“怎么回事?难道这家伙真的能够起死回生么?看着真是吓人啊!”愣子哥盯着那个怪尸喃喃低语。

“愣子哥,我看今天这事儿有点玄乎,死尸蜕皮我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我侧目不愿再看。

正当我和愣子哥又惊又怕的时候,那具自行蜕皮的裸尸,或许是因为久在地下﹑突然见天,被太阳光直射曝晒的缘故吧,那层老皮竟然快速地向两边翻卷开来,露出下面血丝缕缕的肌肤,点点血迹从皮下渗透出来,让人看了触目惊心——这可是埋在地下不知多少年的尸体啊,它怎么可能不但不腐,而且还会蜕皮变化呢?

在开棺之前,我们两个之所以不害怕,是因为我们根本不相信匿尸宗那一套,认为人死如灯灭,棺材之内不过是一具枯骨朽尸而已,没想到竟然发现了如此诡异的一幕,我们心中原来的观念,一下子就坍塌啦!

“愣子哥,快点给他盖上棺材盖儿,我们走!”我推了一下身边的愣子哥,再也没有心思去证明什么匿尸宗的真伪啦!

愣子哥也知道今天的事儿真是奇怪,看来还是我们年少轻狂﹑所知不多!怪不得孔老夫子曾经说过“敬鬼神而远之”,原来他老人家的意思就是,鬼鬼神神的东西,不管我们信与不信,最好离它远点儿,不要招匿惹它们才是对的!

只可惜我们已经招惹它了,把他从地下挖出来曝晒于烈日之下,已经是冒犯之至!

就在愣子哥起身想要去拿旁边的棺材盖子,给它盖上的时候,只听到一个冷丝丝﹑阴森森的声音气若游丝般轻轻飘入耳中“已经晚喽。”

心中猛地一惊,我和愣子哥就看到那个硬生生地蜕掉旧皮,后面还密布层层血丝的那个尸体,已经在棺材中坐了起来!

“赶快跑!”愣子哥发声喊,示意我们两个三十六计走为上策!

令人难以置信的是,我根本迈不开步子,不知道是被那具怪尸吓得腿脚发软,还是被它使了什么魔咒,反正就是没办法离开那具该死的棺材。

浑身孔武有力的愣子哥也是拼命想要爬上去,但他同样像是被吸住了一样,任凭他如何拼命挣扎,也同样无法离开那棺材半步!

最吓人的事终于还是发生了!

就在我们两个拼命想跑而又无法跑开的时候,身后那个声音像是缓过气儿来一样,冷冰冰地说了一句:“不要费劲儿啦,你们既然破坏了我的肉身,总得还一个给我使用吧!”

背上不是冰凉,那简直是像是有一块巨大的冰块,就紧紧贴在我身后一样!要不是还有武功高强﹑力大无穷的愣子哥在我身边壮胆,三魂六魄肯定已经从我身体里面飞出去了!

“不让我走,小爷我就和你拼啦!”愣子哥见挣不脱身,一怒之下高声叫道。

我回头一看,只见愣子哥手持那把锋利非凡的短刀,转身向那具尸体刺去!

只可惜棺材中的那具尸体,不知到底是有什么法术魔力,一下子就控制住了愣子哥,“哗啦”一声,那把利刀就掉在了陶棺里面,同时愣子哥被那个尸体抓住双臂,慢慢的拖进了陶棺中!

愣子哥拼命的挣扎着,想要从那棺材中起身出来,只是任他力大如牛,却也只是扭动着身体﹑猛蹬着双腿,明显不是那怪尸的对手!

虽然心中实在害怕至极,但我也不能见死不救,眼睁睁地看着愣子哥被那东西拖进棺材里害死啊!所以我见状立即回头,想要和愣子哥合力对付那具怪尸。

因为我并没有随身携带护身短刀,只得又弯腰拿起地上的铁锹,就要猛地铲向那个怪尸!

只可惜虽然我力量不小,惊怒之下更是出手迅猛,但那把铁锹还没接触到对方,那怪尸突然冲我吐了一口黑气,我头晕眼花﹑双手一软,铁锹就掉了下去。

“兄弟,你,你自己,跑吧!”愣子哥拼命的一边挣扎一边叫道,“我,我认栽了,不拖累你。”

“愣子哥,你坚持住,我马上铲死它!”我声嘶力竭,绝对不可能抛下愣子哥而独善其身!

我咬牙切齿拼命捡起地上的铁锹,无论如何也要从它手中救出愣子哥!

棺材中的那具怪尸,双臂紧紧的勒住了愣子哥的脖子,愣子哥已经无力从它怀中挣出,而是非常微弱地说了一句:“你走——找人——来——救我。”

愣子哥说完那句话,已经停止弹蹬﹑不再挣扎了!

“我只需要一具肉身而已,多你一个也是浪费,你走吧!”那个冷冰冰的声音再次响起,而且他已经腾出一只手来,指着我说,“不过你要是真想死在这个地方,我也会承全你的!”

看到学武多年﹑功夫不凡的愣子哥在它手中仍然丝毫没有还手之力,我自知不是对手,与其我们两个全都死在那里而无人知晓,倒不如像愣子哥说的那样,我回村报信儿更为理智!

大脑灵光一闪,我立即丢掉手中的铁锹,转身就向村子的方向跑去。

等我连滚带爬﹑跌跌撞撞跑进村子里,哭喊着叫来许多人拿着棍棒农具的再次赶到回阳沟时,那具棺材中只剩下一具怪尸而已,愣子哥却是已经不翼而飞了!

如果说是愣子哥最后打败了那具怪尸,但他的那把短刀却仍在棺材里面,而且任凭我们那么多人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搜遍了整个回阳沟,也没有见到愣子哥的踪影!

后来我们砸碎了那具陶棺﹑烧毁了那个怪尸,但愣子哥却是从那以后,再也没能出现过!

据老人们说,那具怪尸本来再过一年,就可以出来再活一世的,没想到被我们破坏了他的计划;所以他干脆夺用了愣子哥的肉身,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因为这事儿,我深感愧对愣子哥,愧对大伯一家人。所以从那以后,我请教了许许多多的高人名士,想要打听一下那具怪事到底是怎么回事,一个人在密不透气的地下,到底能不能存活多少年等等。

多年后我才了解到,其实早在古代,那些修习龟息DA法的奇人异士们,就能不吃不喝不呼吸地存活多年。

比较出名的当数道教名人张果老,据说唐时武则天曾派人相请,张果老不愿前往,就能屏气假死,骗过朝庭大员。

当然,我听说过最为惊奇的还是战国时代的异士方笑生,他嫌生逢乱世,不忍眼看烽火连连﹑战乱不止,老百姓家破人亡﹑背井离乡,而自己又有心无力,故而安排自己的子孙将自已活活埋葬,说是等到什么时候天下太平了,再挖他老人家出来。

不管他用什么方法证明自己能够复生,反正最后他的子女真的按照他所说的,把他装棺活埋了。

一直等到秦始皇横扫六合,灭六国一统天下,建立了大一统的秦朝帝国,天下刀枪入库﹑马放南山,方笑生的后人才遵照祖训,破土开棺看看他老人家是否能够复活。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那在地下不吃不喝不呼吸﹑昏然沉睡多少年的方笑生,竟然真的伸着懒腰从棺材里面走了出来!

方笑生复活以后不久,又嫌大秦暴政虐民﹑苛政如虎,就告诉后人说,秦始皇虽然一统天下,但离太平盛世为时尚早,他仍要进棺长眠,等到什么时候海宴河清﹑圣人治世的时候,再开棺叫醒他。

方笑生的后人知道这位祖宗高深莫测,自然唯唯服从,再次将他活人入殓﹑入土长眠。一直到路不拾遗﹑夜不闭户的文景盛世之时,也就是到了西汉时期,他老人家才出土入山,大笑而去。

“霍排长啊,你讲的这么多,其实我也听说过一部份,包括佛国印度,据说一些瑜伽高手,也可以不吃不喝不呼吸地生存好长时间;不过,就算那匿尸宗确实能够藏魂匿尸,甚至能够像换房屋那样换个身体重新再活一世,它也不可能刀枪不入啊!”刘老大疑惑地说。

“是啊,你那愣子哥虽然最后不翼而飞,生不见人﹑死不见尸,但也没办法证明他就是被棺材中的怪尸借走了身体啊!”小李顺口问道。

“咳!自从那愣子哥不见踪影以后,我心里一直愧疚难安,总是默默念叨着,希望他能托梦给我,告诉我到底是怎么回事,也好让我安心哪!”霍排长说,“后来等到中元鬼节,他果然托梦告诉我说,他是被那匿尸宗的老鬼给夺去了身体,实在没法,就加入了阴籍,还告诉我千万不要没事找事,不要找那些奇术巫门的麻烦,以免引火烧身﹑祸及生死!”

“我明白了,你霍排长是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绳!这也是人之常情,没办法的!”刘老大说,“不过,这次刘某倒要让你开开眼界,让你看看到底是我们国军厉害,还是那些旁门左道厉害!”

我虽然没插嘴,但我心里明白,看来刘老大是决心要把这血棺滩挖个底儿朝天啦!

“好了,弟兄们!大家也都休息这么长时间了,现在我命令,工兵连全体下去开挖,一定要把那什么匿尸宗的头头给老子弄出来!”刘老大接着补充说,“这个坑距水潭实在太近,大家注意点儿,千万别挖漏了,那水潭可是深不可测的!”

因为这血棺滩,就在清水河边。就是因为当年那场大水,才将这座古棺冲了出来,而且距那座深水潭,也不过是数迟之遥。

军令如山,不管工兵连的弟兄,特别是霍排长愿意与否,他们是必须按照刘老大的命令下到坑底,继续开挖——因为团长把团属工兵连调归刘老大全权指挥嘛!

也许是我们经验不足,也许那长眠地下的匿尸宗敌酋鬼首发怒显灵,反正工兵连又挖不到半个时辰,虽然没有发现什么陶棺怪尸,却无意间有水渗进坑内,眨眼间水潭和那坑便连在了一起!

工兵连的弟兄们大部份手脚并用,很快爬到了岸上,也有一部份等水涨起来后游到了岸边,但有几个看着游水动作相当老练的弟兄,竟然沉入了水潭中!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那工兵连中也有不少情同手足﹑可以换命的战友,看到同伴落入水潭不见踪影,忙向刘老大表示,自己水性甚好,决定下去救那几个落水的弟兄!

刘老大当然迫不及待。但那几个水性极佳的士兵,一到水潭中就像被什么吸住了一样,双手乱抓﹑迅速沉入水底,再也没有上来!

刘老大又急又气,解下所佩带的手枪,就要亲自下去救人,被小李伸手拦住了:“刘老大,这水潭里一定有什么怪物,否则以他们几个的水性,绝对不会送命的!”

我恍然大悟地叫了起来:“刘老大,先不要冲动!你还记得李不全生前所说的话么?”

因为这朱雀城几十年前曾发大水,水淹全城﹑危在旦夕,就是因为这个水潭像个无底洞一样,吸干了洪水,这才救下了无数百姓。

当人们认为这水潭中住有龙王而要建龙王庙供奉时,李不全曾经说过“大家还是不要破费建什么庙啦,况且人家一不是龙王,二不做无本买卖,它救多少,将来就会害多少,我们没有必要感激它的。”

听了我的提醒,刘老大一下子愣在了那里……

野史记载:公元前二百一十九年,秦始皇南巡天下,途经洞庭湖。风浪骤起,御用龙舟行将覆没,随行大臣谋士无计可出。

旁有术士奇人献策:将传国玉玺投于湖中﹑可平此祸。始皇听之,亲抛玉玺于湖﹑祀神镇浪,瞬间风平浪静,方得过湖。

八年后,秦始皇再次巡至华阴平舒道,有人持玉玺站在道中,对始皇侍从说:“请将此玺还给祖龙(秦始皇代称)。”言毕不见踪影,传国玉玺复归于秦。

这个典故流传甚广﹑妇孺皆知。

但那洞庭湖里到底是何物竟敢兴风作浪﹑差点儿弄翻祖龙始皇的大船?

为什么非要扔下传国玉玺才能瞬间风平浪静?

那个术士奇人倒底有何来历?

如果是那水里的神怪想要夺取那颗传国玉玺,为何又会送还给秦始皇?

这一切到底有何千古不解之谜?

第二百五十六章 祖龙镇波(1)

因为李不全的那句话,也实在是太骇人了!若是诚如李不全所言,那这潭中之物当年可真是曾经救过不少人,要是它救多少害多少,再索还过去,真的不知道会造成多大的伤亡!

刘老大沉思了片刻,终于冷静了下来。毕竟是俗话说得好,欺山不欺水﹑欺水变水鬼!人在山上遇到危险还可以发足狂奔﹑进行逃命,或者是藏匿沟壑草中,或者是攀爬树上进行避险,等待同伴相救;但要是在水中遇到危险,那可真是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无处躲藏﹑没法等待,而且是倾刻之间一口水呛着,就能让人魂飞魄散。

“怎么办,刘老大?”大傻兄弟心急火燎似地问道,“能不能把这个水潭边儿炸开它,让它里面的水全部排出去啊?”

“大傻兄弟,你先别急,要知道这个水潭深不可测,当年能吞没那么多洪水,怎么可能排干它!”我安慰道。

“是啊兄弟,你还记得那年我们在孽龙潭遇到的事儿吗?”小李接着说,“这水潭中肯定有什么古怪的东西在里面,要不然以他们几个的水性,怎么可能溺死在里面?”

刘老大一言不发,面现痛苦。我心想,他一定在后悔没有听从那霍排长的劝阻——要是我们按照霍排长所说的,中途收兵回营,也不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后果。

等了好久,也不见那潭中有尸体浮出,而刘老大为了避免带来更大的伤亡损失,亦是严令不准任何人再下到潭中。

最后实在无奈,我们只好垂头丧气地收兵回营。

团长听了刘老大的汇报是怒不可遏,破例地训斥了刘老大一番。但团长训老大并不是因为他没有及时收手,而是说他是妇女之仁,既然决心对付那些鬼东西,就是一要小心,二要大胆,没必要用工兵连的弟兄人工开挖,而是要采用爆破的方法以暴制暴。

第二天早上,团长亲自带队,领着一个营的兵力赶赴血棺滩。

团长围着那口怪潭转了一圈,就命令除了我们几个之外,所有弟兄撤到离潭十丈开外的安全地带——当年赵团长还在当营长时,亲身经历了孽龙潭的骇人情况,他当然不愿重蹈覆辙,给本团带来意外。

毕竟这潭水深不可测,谁也不知道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恐怖厉害的东西!

“老刘啊,你说这水潭会不会和当年我们碰到的那个孽龙潭一样,里面藏匿着什么怪物啊?”刘老大说。

“这个难说,至少并没有听当地人讲过,说这个水潭怎么吓人,但它确实让人琢磨不透,否则怎么可能让那几个水性不错的弟兄们溺死在里面呢?当时真像是有什么东西把它们拉下去的一样!”刘老大说。

“嗯,要不然用炮弹炸药包轰开它,把水排出去?”

“估计不行的,团长,这水潭实在太深了!”刘老大又将李不全当年那番话讲给了团长听。

“……这水潭,又不像山洞﹑地堡什么的,能够派人下去瞧瞧是怎么回事!你们几个也说说嘛,争取想个法子,用最小的代价来解决这个问题!”团长看着我们说——很明显,团长虽然脾气火爆,却也并非有勇无谋的莽汉一个,不可能脑子一热不顾兄弟死活的。

团长的话让我恍然大悟!对呀,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平常打仗还要派出侦察兵了解敌情呢,更何况我们对于水潭中的对手是一无所知,当然处处被动﹑束手无策啦!

这到水潭中去侦察情况,有谁可以做到呢?眼前灵光一闪,一个黑不溜秋的身影就出现在我脑海中——对,如果有他在场,一定可以顺利解决,至少他能下到潭中了解一下情况,让我们不致于盲人骑瞎马般乱折腾!

我想到的这个人,就是琉璃眼!

想当年那琉璃眼能不到十岁孤身潜入老涡子,而且一双琉璃似的眼睛不怕水﹑能见鬼的,解决这类水下怪事,最是恰当不过!

我将这个想法一提出来,刘老大立即眼前一亮,表示同意。

然后刘老大就将有关那琉璃眼的情况,大致向团长作了汇报——毕竟当时团长并未随同我们一块,前往营救那个美国飞行员,对途中所经过的一系列事情并不熟悉。

“既然有此奇人,为何不把他拉过来加入国军?跟着游击队会有什么混头儿!”团长立即又兴起了纳贤之意。

刘老大和团长听了我的建议,立即收兵回营,安排我和大傻两个,离开朱雀城,前去请那琉璃眼——这次并没有什么特殊任务,去的人多了反倒不好,而我和大傻不但脾气相投﹑交情至深,而且熟悉路情,特别是大傻兄弟,又与琉璃眼关系不错。

因为琉璃眼所在的游击队,游走于沦陷区,所以我和大傻不带武器﹑换作民装,潜进日军占领区,历尽风波﹑不必细表,终于有惊无险地把琉璃眼请到了朱雀营。

当天晚上,团长亲自为琉璃眼接风洗尘。琉璃眼奇人奇相,让团长深为满意,对他能够解决血棺滩怪事充满了希望与信心。

第二天早上,团长因为军务繁忙,就安排刘老大带领我们,陪同琉璃眼前往血棺滩。

我们一群人围着琉璃眼,众星捧月一般,把琉璃眼领到了血棺滩那个水潭边。

会家不忙﹑忙家不会,琉璃眼不慌不忙地围着那个水潭转了一圈。

“怎么样啊兄弟?这里面到底是什么情况?”刘老大急切地问道。

“奇怪!真是奇怪!如果是个小鬼儿小判儿的,我这双眼瞅瞅就能看出来,但这个水潭,虽然不大,好像是深不可测啊!”琉璃眼皱着眉头说,“看来我必须下去瞧瞧才能弄清楚!”

琉璃眼说干就干,话没落音就非常麻利地脱去了身上的衣服,只穿一条粗布裤衩就向潭边走去。

“兄弟,千万小心点儿啊!你这次可是我们团请来的贵客,情况不对﹑马上就上来!”刘老大叮嘱着。

“好咧!”琉璃眼答应一声,站在潭边,双手合什举过头顶,双脚一蹬﹑轻轻一跃,水花也不起的就消失在水潭中。

周围一片掌声!行家一出手﹑就知有没有,光看人家就这个入水的动作,就让原本自以为自己水性不错的战友们自愧不如。

“怎么样?我推荐的这个琉璃眼兄弟还行吧!”我颇为自豪的说。

“嘿,下水的架势很是优美,水性肯定也不赖!但能不能在里面看出点门道儿,最后能不能解决问题,那才是最重要的!”霍排长说。

“霍排长,你这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纯是太监骂青楼,自己干不成,又眼红人家的心理!”大傻兄弟毫不客气地说,“人家干成干不成﹑能不能解决,干你什么事儿?”

“咳,我说这位兄弟,霍某绝对没有那个意思,我和大家一样,希望他上山捉虎﹑下海擒龙,把那个害死我们几个弟兄的鬼东西捉上来!”霍排长赶快解释说。

一支烟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可那琉璃眼不但没有上来,而且是连个水泡也没有冒一个,这让我们几个转来转去,心中很是忐忑不安——那琉璃眼可千万别出什么意外啊!

我们从刘老大手里又要了一根烟点上,缓缓地吸着,希望在这根烟灭之前,琉璃眼兄弟能够上来。

可惜的是,第二支烟都已经烫着手了,那琉璃眼仍是毫无动静。这一下别说是我,刘老大他们几个长官也开始焦躁起来。

“这个琉璃眼是怎么回事儿?无论如何,你总得先上来报个信儿啊!”刘老大扔掉烟头,皱着眉着,“不会是,不会是那兄弟在下面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我们几个更是紧张,要是他琉璃眼真的在水下遇到了什么麻烦,我们可真是鞭长莫及﹑有心无力啊!

“不行,总得想个办法,把人家共军兄弟救上来!”霍排长说,“刘营长,要不找个长点的绳子,拴我腰上,让我下去瞧瞧?兄弟我水性还算差不多!”

就冲这句话,我认为那霍万年虽然话多嫌罗嗦,但人心还是不错的。谁不知道这个怪潭风险极大,下去基本上就等同于判了死刑啊。

“哈,霍排长倒还是挺讲义气的,不错!”大傻兄弟冲着霍万年竖了竖大拇指,“不过,这下水的活儿,还是交给我吧,兄弟我在水里也有两下子的!”

那大傻兄弟说着,就脱衣服准备下水。正在这时,只眼潭中水花上翻,却是那琉璃眼游了上来。

虽然现在天气较热,但那潭水深处肯定很冷,琉璃眼兄弟上来后一个劲儿地搓着身体,显得如同三九天跳进了冰窟窿一样。

“怎么样,兄弟?你可把愚兄我吓了一跳!别管如何,兄弟你应该早点儿上来嘛,万一你在下面有点什么麻烦,我们这么多人也帮不上忙啊!”等琉璃眼穿好衣服,脸色恢复如常,刘老大才关切地问道。

“真是不好意思,兄弟我真的对不住啦!”琉璃眼无奈地说,“这个水潭看似不大,其实比我老家那老涡子还要厉害百倍,奇深无比啊!我一个劲儿地往下扎,最后也没有扎到底儿!”

琉璃眼这话我们相信,因为朱雀城当年发大水,一个水潭就能吸干如此天量之水,肯定不是一般的水潭可比的。

“嗯,深肯定是很深,瞧瞧兄弟冻得那个样子,我就知道你肯定潜下去不近!”刘老大说,“兄弟在下面,有没有发现鱼精水怪什么的?”

“刘大哥,兄弟我实话实说吧!虽然我弄不清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但这潭里一定住有个颇有道行的家伙,而且绝对不是一般的大鱼水怪!”琉璃眼很是肯定是说,“兄弟说句不中听的,这个世上厉害的东西多了去了,能不招惹它就尽量别招惹它!”

“呵,要是有兄弟在身边早点儿提醒我们,我们肯定是不愿意多惹是非;但关键是现在已经结下梁子﹑惹了祸,而且还损失了几个弟兄的命,你说我们还可能与它善罢甘休吗?”刘老大苦笑着说,“现在我们只有一条路,那就是无论如何也要除掉这里面的鬼东西,否则对不起那几个弟兄啊!”

琉璃眼默不作声了片刻,突然莫明其妙地问道:“刘大哥,你们听说过‘秦始皇投玺镇波的典故吗?”

“哈,那是个老掉牙的故事啦,兄弟我是从小就不知听了多少遍!”小李抢先说道,“不就是说,当年秦始皇巡视天下,坐船经过洞庭湖的时候,湖面上突然风浪大作,差点儿把秦始皇的御用大船给弄翻,随行的大臣谋士想了各种办法,也无法平息风浪;后来随驾巡游的一位术士奇人,建策说让秦始皇把那枚传国玉玺扔进风浪之中,那洞庭湖眨眼间就云开雾散﹑波平如镜,这才保得秦始皇平安返回帝都。后来秦始皇再次出巡,经过一个什么地方的时候,有一个人在路中间拦住队伍,拿着那枚玉玺说,‘玉玺还给祖龙,然后那个人就平空消失了。”

我们几个都是点头赞同,意思是这个老传说,我们都曾听说过,而且和小李兄弟讲的差不多是一模一样!

“哈,这位李哥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琉璃眼笑着说,“你们想想,那洞庭湖为什么会突然刮风起浪,差点儿弄翻秦始皇的大船?为什么那多大臣谋士都无法平风息浪﹑而一个术士奇人会出那个怪招?为什么非要扔下传国玉玺才能瞬间风平浪静?如果是那洞庭湖里的神怪想要得到那颗传国玉玺,为什么还会主动送还给秦始皇。”

听了那琉璃眼一连串的问话,我们一个个愣头愣脑的不知如何开口——很显然,他琉璃眼问得非常有道理:洞庭湖突起风浪,玉玺入湖立即风平浪静;扔入湖中的传国之宝为何有人再次献上;献宝之人为何会凭空消失。这一切的疑问,我还真的未曾深入思考过。

“呵,兄弟你问得太好了!这个问题我还从未听人提过,”刘老大很感兴趣地说,“这一切,难道兄弟你听说过什么吗?”

“刘大哥,我确实听到过有关这些问题的传闻!”琉璃眼回答说,“先抛开这些问题不说,只说一点,那就是,这个典故虽未有正史记载,为何不同的地方所传下来的故事惊人的一致?”

“哟,如此说来,兄弟对这个典故知之非浅啊!”刘老大非常感兴趣地说,“我想兄弟绝对不会是无故提起这个故事,难道兄弟想要通过这个典故,告诉我们这个水潭与那怪事有些什么关系吗?”

“哈,刘大哥厉害!兄弟我还没开口呢,大哥就知道我想要说些什么!”琉璃眼也是非常佩服地说,“虽然兄弟我不敢保证猜测无误,但至少两者之间有异曲同工之妙,能为解决这个怪潭的问题提供些想法儿!”

“那就太好啦,兄弟!”刘老大握着琉璃眼的手说,“快中午了,我们回营吃饭,边吃边聊!反正近来无战斗命令,解决它也是不一句话的事儿,急不来的!”

我们一班人马又回到营中。团长亲自和我们几个陪同琉璃眼一块吃饭,顺便了解一下事情的进展状况。

琉璃眼简要地向团长讲了讲那潭下的状况,并且再次提出了那几个有关秦始皇洞庭投玺镇波的问题。

“好啊小兄弟,这个典故我赵某也曾听说过,就是没有听说过你提的那些问题,以兄弟之见,当初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团长对那几个问题更加感兴趣,立即放下碗筷,盯着琉璃眼兄弟热切地说,“兄弟你吃好喝好,马上详细讲讲!”

“呵,团长啊,琉璃眼兄弟在路上还和我们说,这个典故与那血棺滩怪潭,可能有异曲同工之妙,能为我们解决血棺滩怪潭提供思路呢!”刘老大补充道——毕竟我们请那琉璃眼过来的初衷,就是为了解决问题而不是请他来给我们讲故事的。

“哈,那就更好啦!上山练枪法,顺便打到一只大家伙,那不是一举两得嘛!”团长听了刘老大的话,那就更高兴了。

吃过午饭,因为我们几个较为熟悉,加上又是我和大傻兄弟把琉璃眼请过来的,所以虽然我们几个军阶较低,倒也一块陪同琉璃眼在团部饮茶聊天。

“赵团长,刘营长,几位大哥,兄弟我这次前来没能给贵军解决掉这个问题,真的很不好意思!还请多多包涵啊!”琉璃眼非常尴尬地敬了个军礼。

“坐坐坐,兄弟!你这说的是哪里话?毕竟我们是人不是神,谁也不能保证能解决掉那些神神怪怪的东西!”团长赶快让琉璃眼兄弟坐下,“再说,像那岛国人,我们都想尽早把他们赶出中国,但目前我们倾国之力,不也暂时还没做到嘛!喝茶喝茶!”

“是啊是啊,团长说的没错!更何况兄弟此番下去,至少知道里面的大家伙不易对付,避免我们莽撞行事,造成更大作伤亡呢!”刘老大说,“对了,好好讲讲刚才说的那个事儿吧,看对我们解决血棺滩怪潭有点帮助没有!”

“谢谢长官理解!那个传说典故非常复杂,我就详细讲讲,权当闲聊吧,我想应该对解决那个怪潭的事儿有点借鉴意义!”琉璃眼兄弟一盏茶尽,就开口讲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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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0:47: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五十七章祖龙镇波(2)

以前我们村有一个以说书卖艺为生的老艺人,年轻时胸有长篇古书数十本。古籍经典﹑民间怪谈﹑三国水浒﹑草莽绿林等等,所知甚多,让人很是崇敬。

后来因为年老体衰,没有办法再游乡穿镇的进行卖艺说书,于是就在村里住了下来,颐养天年。

因为我小时候对那些说书的艺人们既好奇又崇拜,于是没事儿就围着他问东问西,问他所说的那些故事到底是真是假。

那老艺人就告诉我说,古时之人﹑之事﹑之物,历经千百年﹑方传到今天,肯定是真中有假﹑假中有真。但都有当年真人真事实物的痕迹。比如他年轻时常讲的传奇故事《和璧隋珠》,那是在正史当中都有记载的。

我听过了很多老艺人讲的各种英雄传奇故事,就是没有听说过什么《和璧隋珠》,于是便央求他讲给我听,老艺人闲来无事,也就给我讲了起来。

日月轮转、四时交替,昼夜相更、改朝换代,那是天道,谁也无法左右。自从商汤灭夏﹑武王伐纣,历经西周东周两段,又过了数百年以后,周朝王室也天命将尽﹑逐渐衰微,华夏大地进入了春秋﹑战国之乱世。

话说乱世出英雄﹑时势造英雄,当时群雄逐鹿﹑争夺天下,都想横扫四方,成为天下共主。

而在战国七雄之中,并不缺不乏雄心英主。

其中的魏文侯、魏惠王、楚威王、齐威王、赵武灵王等,均为一代雄主,在位时国力强盛,不逊于秦。

反而西秦并不强大,特别是在战国初期,诸侯列国之中,就数秦燕两国实力较弱。

虽说后来秦国君主励精图治、国力渐强,但年轻的秦王赢政之所以能够横扫六合﹑统一华夏,这还得益于赢政胸怀宽广、多纳各路贤能,深明古圣之道。

据说,当年秦王赢政身边曾有一位术士奇人,名叫徐方。此人精通役神使鬼、占星巫术,会望气、明阴阳,而且在奇门巫界交游广泛,所以甚得秦王赢政的信任与赏识。

徐方曾经告诉秦王赢政,说是上古时代,无论是轩辕战蚩尤,还是大禹治洪水,亦或周朝灭商纣,无一不招纳奇人异士,借以请来神鬼相助。

所以说,如果秦王赢政想要扫灭群雄、一统天下,除了兵多将广、粮草充裕之外,尚需请些世外高人、各色贤达,以助大业早成。

于是,胸怀大志的秦王赢政欣然答应,并令徐方秘密招纳天下奇人异士,组成方士团。

以徐方为首领的方士团中,老幼妇孺、各色人等五花八门,但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他们都为当世异人,均有奇技在身。

那些方士,或精于练丹制药、或长于役神使鬼、或可占卜预测、或能禳灾去祸,更有甚者,可土遁水藏、撒豆成兵……

其中比较出名的则是巫门奇人卞楚。卞楚巫术高深、几近通灵。

有了那些能人异士的相助,秦王赢政如虎添翼、更加强势,利用巫术使秦国勇士不畏死亡,关键时候披发跣足、如疯似癫,冲锋陷阵、攻无不克。

后来,那些奇人异士各施所长,终于帮助秦王赢政灭六国、统华夏,成为天下人主。

大秦帝国建立以后,秦王赢政虽然没有像周朝那样裂土封侯,也没有大封神位,但他也没有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特别是那些奇人异士们,或得到灵物宝贝、或随帝转炼丹药等等。

当然,天地不完整、人欲各不同。在那些奇人异士之中,只有巫术高深的卞楚未能如愿以偿。

因为卞楚一不要官,二不求名,一心只想得到那名震天下、价值连城的和氏之璧。而且自称他先祖就是春秋时期楚国人卞和——也就是发现和氏璞玉之人。

卞楚向方士团头领徐方表示,其祖上为了那块宝玉,被削双脚、哭瞎双眼,最后各主只顾明抢暗夺那块宝玉,并未使其祖上得到相应酬报,白白为他人做嫁衣裳,最后郁郁而终……

所以卞和后人多入巫门,欲学得奇法异术,使那块和氏之璧复归卞门。

对于已经拥有四海、成为人主的秦王赢政来讲,本来那块和氏璧也是可有可无的。无奈被那丞相李斯献计说,和氏之璧乃是稀世珍宝,不如雕为玉玺以传后世,作为天子无上权威的证物。

秦始皇接受了李斯的建议,并命他亲书“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大字在那玉玺上,作为传国之宝。

眼看效力多年,最后那块和氏璧却被秦始皇拿去刻了块印章,这让卞楚十分生气,一怒之下愤而出走,并且留下狠话说,他一定要替祖上讨回公道,让那和氏璧重归旧主。

这一下,秦始皇大为光火,认为他一介术士,竟然敢目无尊上、不辞而别,与始皇争宝,一怒之下就要发榜捉拿于他。

作为卞楚的老上级,徐方深知卞楚的本领,于是向秦始皇进言,说那卞楚好歹曾经效力于大秦,此次虽然弃主而走,却也并无什么妨主之事,还请陛下容他归隐。

作为千古一帝的秦始皇,胸怀自非常人可比,加上他又深信巫术,也就听从了徐方的劝说,不再追究此事。

但是从那以后,秦始皇的宫中就开始发生了许许多多的怪事。

一天深夜,宫中宿卫突然发现一名动作可疑的宫女在宫内乱窜,顿时大惊。因为秦灭六国后,原六国贵族多收买刺客,图谋刺杀秦始皇。

宫内侍卫们一见那宫女大异于常,便喝令止步检查,但那宫女不但没有停下,反而迅速想逃。

众多侍卫们知道情况不对,在宫内大呼小叫,捉拿刺客。那宫女果然厉害,一连放倒了数个侍卫高手,仍然直穿深宫后院。

无奈那宫内宿卫甚多,一个个勇猛异常、忠心护主,最后终于围困住了那个宫女。刀枪之下,那个行踪诡异的宫女终于被击伤拿下。

令众人惊恐万状的是,那个受伤被擒的宫女,竟然并非人身,而是一个身穿人衣、扮作宫女状的木偶之物!

一个木偶之身,竟然闯入皇宫禁地,欲图不规、想要行刺,这事惊动了秦始皇。秦始皇立即招来一帮方士奇人,要他们立即查出幕后真凶,枭首腰斩、诛灭三族,绝不宽侑。

那帮术士看了半天,又掐又算的,也是一筹莫展。最后还是他们的头领徐方看出了门道儿,汇报秦始皇说,这个木偶并非进宫行刺陛下,而是想要寻找一件东西。

秦始皇问徐方,一个木偶假人,他想要得到什么?

徐方叩头请罪,说是这个木偶,就是由以前曾经效力于秦的卞楚所控制,想要取回那块和氏玉璧,绝非有行刺皇帝之心。

秦始皇当然大怒,和氏之璧现在已经雕成玉玺,成为大秦传国之宝,更是无上权力的象征,怎么可能再拱手送人?而且那卞楚实在可恨,竟敢如此犯上,朕岂以容他?

于是秦始皇下令,全国各县郡张榜捕捉卞楚,凡捉其者赏金万两,凡包庇者株连九族。

那卞楚本为巫门奇士,更兼有未卜先知之术,见事不成早已远遁避祸,自是不可能让官军捉到。

后来徐方为了避免宫内再发生此类怪事,亲派几位弟子高足进宫,充当宿卫。至于捉拿卞楚之事,因为虽然赏金甚重,官府却久而未有所获,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扫平四海、天下一统,秦始皇突发奇想,想要移龙体、出深宫,巡视天下。于是就带领一帮大臣谋士,兵甲无数、浩浩荡荡,开始出巡周天。

途径楚地洞庭湖时,秦始皇一行大船百艘,簇拥拱卫着秦始皇的巨大龙舟,在烟波浩渺的湖面上破浪前行。

行至湖心之时,原本波平如镜的洞庭湖,突然之时乌云压顶、狂风顿起,湖水更像炸了锅一样翻起了惊天骇浪!

一时间银涛巨浪、排山倒海,原来看似庞大的船队,这时竟然像一片片树叶那样,被怒波抬起摔下,惊得一帮文臣武将,一个个面无人色。

那些能征善战、勇武非凡的护驾兵将们,虽然在陆地上势如猛虎,但在那冲天巨浪的洞庭湖上,却是胆战心惊、束手无策。

武将没有用武之地,文臣谋士同样在那令人胆寒的惊涛骇浪面前无计可出。只有几个随行大臣病急乱投医,高声祈祷,请水神息怒,说是等陛下平安上岸,定当三牲供奉、建庙敕封……

只可惜用尽了法子,那风浪却是越来越大,而且有几条数丈长的大鱼,在秦始皇乘坐的那艘龙船前面,大张巨口猛地窜出,惊得船上的武士们目瞪口呆、不知所措,更别提弯弓射杀了。

见看风浪逾烈,就要龙船覆没之时,那随驾同行的徐方终于算出了是怎么回事。连忙不顾自己生死,冲到甲板上大声疾呼,说是请那卞楚道友息怒,请他看在相处一场的份上,饶过众人。

徐方话音刚落,只见一道水柱冲天而起,就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说是他卞楚被那秦始皇逼得无处容身,愤恨之下,潜回楚地故土,最后投湖自尽!

今天仇人相见,本想纵水吞噬无情帝王,以雪旧恨;但他卞楚感念徐方往日情谊,不忍看到故人落入鱼腹,故而请他转告秦始皇,或者归还他和氏玉璧、以慰其心;否则就要兴风作浪、问罪于他。

徐方急忙望空施礼、高声道谢,然后急忙转身回舱,向秦始皇禀报详情,请陛下定夺。

那秦始皇毕竟是千古一帝,深知万里江山得来不易,怎肯为了一方玉石,舍弃九五至尊之位?

于是秦始皇略一沉思,立即答应下来,并立即取出传国玉玺,视之一番,不肯将这无上权力的象征假手他人,于是打开舷窗,亲手丢之于水中。

令人不可思议的是,那颗玉玺落入湖中后,眨眼间云开雾散、风停浪落,很快就恢复了轻风徐来、水波轻摇的祥和之景,使得秦始皇一行终于平安上岸……

按说秦始皇在洞庭湖有惊无险,总算平安而归,这事理当结束。但那秦始皇觉得自己横扫天下、成为人主,威加四海、至高无上,他岂能在一个水鬼面前低头?更何况那枚象征无上皇权的传国玉玺,竟然被以前手下的一个术士所得?

所以秦始皇上岸回宫以后,决定以后绝对不会再坐船下水,看他一个水中之物又能奈他何;而且传那徐方见驾,令他无论如何,也要诛杀卞楚鬼魂,并且要他夺回传国玉玺。

徐方感念卞和手下留情,本不愿与其为敌,无奈秦始皇上岸回宫,秋后算帐、一意孤行,决心要讨回玉玺,诛灭卞楚之灵,以出心中恶气。

皇命难违,徐方深感骑虎难下,非常后悔自己当初没有功成身退、四海逍遥;如今一边是手足道友,一边是无上皇权,徐方知道自己稍有不慎,就会落个车裂腰斩,甚至于祸及九族、殃及子孙——多少功臣名将,因为一时之失,最后在秦始皇手下落得那个下场啊!

但那徐方,毕竟并非庸俗之人。他接旨以后,分析利害、苦苦思索,知道自己无论如何不能抗旨不遵;不过,皇命是死的,方法是活的,只要他能取得传国玉玺,即可复命——至于那卞楚之灵,秦始皇自然无法知道他是死是活。

于是,徐方上书秦始皇,表示他一定会将传国玉玺找回来,并且诛灭卞楚之灵。但是因为那卞楚法术高深莫测,所以需要较长的时间,故而求皇帝在时间方面,进行宽限。

秦始皇也明白,那卞楚隐匿在浩浩荡荡的洞庭湖中,而且能够兴风作浪,自是不可等闲视之;如今徐方受命追回玉玺、诛灭卞楚,已是难得,故而答应下来——况且当时除了徐方之外,再也找不到更为出色的方士奇人了!

那徐方领命出宫以后,带领众道友弟子等人,直奔洞庭湖。在那洞庭湖畔设坛作法,请那往日故友卞楚前来一叙。

因为徐方知道自己法术虽高,但在洞中绝对不是卞楚的对手,一旦谈僵,万一和那卞楚反目,自己就会十分被动。

三柱香毕,那卞楚之灵果然如约前来。虽然曾为道友故交,此次相见却已阴阳两隔,此番相见、不胜嘘唏。

那卞楚说,自己生前的夙愿就是得到祖上的和氏玉璧,告慰先灵,因为那宝玉已辗转各国,易主无数,最后归于西秦,为秦王赢政所得。

他卞楚那时虽然可以利用巫术取回,却不愿无故硬抢,所以才投身于秦,愿以自己之才,帮助秦王赢政实现灭六国、平四海的雄心夙愿,一方面解决各方征战不休、万民倒悬之苦,一方面作为补偿,向他讨回和氏玉璧。

后来天下归秦、四海一统,那秦王赢政却不知足,而且想要捉拿于他,将他逼得无处容身,愤恨之下,回到楚地故土,投入了洞庭湖中。

幸运的是,他卞楚生前修炼多年、深明术数,故而投湖之后灵魂不散、巫术仍在。后来他仗着高深法术,收伏众多溺亡水鬼以及有些道行的水族之类,在洞庭湖里成了气候。

前次恰好那秦王赢政自投罗网,真是天赐良机。本想取他性命、以雪前仇,无奈有道友在侧替他求情,最后留下玉玺,放他一条生路……

徐方听那卞和如此一说,就知道他轻易不会归还玉玺。最后实在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说明了来意,想要向他讨回那颗玉玺。

卞楚听他如此一说,立即沉下脸来,说是看在故交一场的份上,所以上次那么好的机会都没有向秦王赢政报仇,完全是看在道友的面子上放他一条生路,没想到,秦始皇那厮如此好了伤疤忘了疼,竟然不知好歹、得寸进尺!

最后,卞楚让徐方回去告诉他,玉玺之事再也休想,下次如有见面之日,一定让他尸骨不全、魂归水府……

言罢,那卞楚立即不见,回到了洞庭湖中,把徐方一帮众人晾在了那里十分尴尬。

徐方十分为难,无计可施。他手下一帮弟子和道友们,见徐方郁闷不乐,心中颇为不服——想那卞楚一人而已,如何能敌众多道友巫术?不如众人合力降伏那卞楚,令他交出玉玺!

起初徐方并不愿意与卞楚为敌,毕竟他们曾经相识一场,而且卞楚在洞庭湖上很是仗义。无奈皇命难违,加上众弟子和道友全力怂恿,最后横下心来,决定以巫术高下来了断此事。

一旦决心已定,那徐方就准备依仗胸中所学,逼迫卞楚上岸,并且降伏于他,让他拱手拿出传国玉玺,好让自己回去复命。

然而,用什么方法才能迫使那卞楚弃水上岸呢?要知道他们一帮道友和徒弟,虽然各有异术在身,却也无法在洞庭湖上与卞楚一分高下。

就在徐方愁眉不展的时候,一个同为巫门的术士单独来见徐方,自称有办法可以让那卞楚不战而降,拱手让出传国之宝。

徐方当然大喜过望,忙问那术士究竟有何良策高见,能让卞楚主动来降?那术士俯耳一番,令徐方豁然开朗……

第二百五十八章祖龙镇波(3)

原来,那个术士对徐方附耳讲到,昔日道友卞楚,巫术高深﹑不可小看,加上现在又有一帮水鬼﹑精怪在其麾下助力,兴风作浪﹑虎踞龙盘在洞庭湖中,自是厉害非常。

如果我们在洞庭湖上与他相争,一旦撕破脸面,极有可能不是他的对手,而且撕破脸面,也算是同室操戈,徒惹其他修行之人耻笑,所以实为下下之策。

但解铃还需系铃人,是锁就有钥匙开。他卞楚不是宣称,其祖上卞和献上宝玉﹑负屈含冤﹑劳而无功吗?我们不妨采用拘魂DA法,请来卞和的魂魄问个清楚,即有可能将这个问题迎刃而解。

如果卞和承认,当年是他主动献出宝玉,而且当时的楚文王已经重赏于他,那么,这就说明那块和氏宝玉,已经不再归他所有,卞楚所谓的理由亦不存在。

这样的话,我们就可以名正言顺的向他讨回玉玺,让他无话可说;如果到那时卞楚仍是不愿奉还,那么我们就可以以其祖上之魂,作为谈判的条件,换回玉玺。

这种方法不战而屈人之兵,当然甚好。而那位术士所擅长的,就是役神使鬼﹑拘人魂魄。

当然,那卞和毕竟已经死去数百年了,其鬼魂是否已经不在地府,而是进入轮回﹑投胎转世,现在是不得而知;若是他已转世为人,此计就无法施行。

徐方听了此计,知道此策至少有五成胜算。于是立即安排人手筑坛准备。请那位术士作法,利用役神使鬼之术,遍查地府,寻找卞和鬼魂。

所幸的是,那卞和因为生前慧眼独具﹑善于识玉,而且并不据为私有,心地宽广,死后深得府判器重,留他在阴间做一艺人,并未投胎转世。

那位术士果然役神使鬼,拘来了卞和的鬼魂。只可惜提起当年往事,卞和仍然愤愤不平!

卞和说,他生前发现那落凤之地的上等璞玉,不图私有,愿意献给大王,结果被削双足﹑哭瞎双眼,极为凄惨。

最后虽然被楚文王洗冤,而且献宝有功﹑封为零阳侯,但实际上那楚文王旋即又以小错,褫夺了他的封号,再次将他贬为平民,更是令人气愤,以致于使他郁郁而终……

这样一来,那卞楚之言倒是在理,徐方只得命那术士放卞和之魂回去,另外再想办法。

那术士见此计不成,与徐方又商议了很多办法,但均无效果,根本无法说服卞楚奉还玉玺;而且卞楚知道徐方的打算以后,根本不再上岸与其相见。

徐方等人又不敢驾船进入洞庭湖水中与其相争,故而此事一拖再拖,悬而未决。

秦始皇见徐方久拖未决,无法索还玉玺,一怒之下将徐方下入大牢。并对其众多弟子和手下说,如果他们不能帮助徐方取回玉玺﹑完复圣命,必定会将徐方处死——当年那卞楚正是徐方招募而来,况且在洞庭湖中,主张丢弃玉玺的,仍是徐方。

国不可一日无君,君不可一日无印。丞相李斯见玉玺短期之内无法找回,而秦始皇又不可离开玉玺,于是私下进言,建议另选美玉,再刻玉玺,秘而不宣,世人自然不知。

秦始皇当然明白,那玉玺所起到的,已经不是简简单单一块印章的作用,而是象征天赋神权,自然不能一日无玺,于是接受李斯建议,秘招玉匠,再刻玉玺……

徐方一帮弟子同僚,知道如果无法降伏卞楚,取回玉玺,徐方断无生路。于是苦苦思索,想要救那徐方出来。

后来还是那位无名术士诡计多端,他认为降伏卞楚﹑夺回玉玺,绝非短时间内可以做到的,所以必须想方设法,让秦始皇无暇顾及徐方一案,尽量拖延时间,才有可能救得徐方出来。

而要转移秦始皇的注意力,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感到帝国有危险存在。

说来真巧,也算是天遂人愿﹑徐方命不该绝。

那秦始皇自从灭六国﹑平天下之后,最为关注的两件大事之中,一件是长生不死﹑永掌大权,另外一件就是防止有人觑觎他的宝座,危及大秦的万世基业。

所以不久以后,秦始皇就召见一帮方士奇人,令他们推算大秦的万世基业,将来会毁于何人之手,怎样才能未雨绸缪﹑提前除之。

那帮术士通过望星占卜,推算出对秦朝江山有妨碍的,便是胡人。此点正合秦始皇的判断,秦始皇认为北方胡人,也就是游牧民族,轻骑骠悍,时常骚扰,久而久之,必为大患——当然,天机难测,没想到以后亡秦的虽是胡人,却指的是秦二世胡亥,而并非北方的游牧民族。

秦始皇与文武大臣商议后认为,一方面派大军镇守北方,另一方面,必须大征农夫,﹑修筑城墙,以连成一线的万里城墙,来防御北方胡人的侵袭。

修筑长城这件事,工程浩大﹑十分艰巨,征发民夫动则数万,累死病死﹑殒人无数,长城脚下,白骨累累,惹得天怒人怨!

因为有再刻的玉玺使用,而且国事众多,特别是修筑长城一事,使秦始皇暂时忘记了牢中的徐方,给他的弟子和道友们营救他创造了条件。

数年后,徐方的弟子在山中寻采灵药,准备炼丹时,在山中发现一条铁鞭。无意之中发现,那铁鞭竟然能够轻轻一甩,断树碎石。

后经那位术士一看,认为那条铁鞭就是上古灵器赶山鞭。虽然那帮术士有赶山神鞭在手,却也不敢妄自乱用。要知道那神鞭可赶山填海﹑震惊鬼神,一旦乱用,极有可能引来天劫大祸。

但是,这等神器自是不能白白的浪费在自己手中,于是那帮术士一番商议,决定将赶山神鞭献于秦始皇,由天子亲自使用﹑威慑鬼神。

秦始皇接到那赶山神鞭后大喜过望,决定用它试一试,是否真的能够赶山填海。

当时虽有几十万民夫修筑万里长城,却因山高路远﹑进展缓慢。所以秦始皇得到赶山神鞭后,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再次出巡,并且利用那把神鞭,把一道阻碍军民运粮的山岭,赶到东海之中。

当时神鞭响处,那道小山果然离地而起,向东飞去,一头扎入茫茫大海。惊得东海龙王大惊失色,最后由龙宫三公主变做凡女,准备骗走赶山神鞭。

那帮术士见赶山神鞭果然厉害非凡,便上奏怂恿秦始皇,何不用这赶山神鞭,逼迫卞楚奉还玉玺?如果卞楚胆敢不从,就用赶山神鞭,填平洞庭之湖,让他无处容身!

秦始皇听后,立即吩咐起驾向南,就要到洞庭湖边兴师问罪,讨回传国之宝。

那卞楚隐在洞庭湖中,道行日渐增长。当他听到天地隆隆作响,急忙令手下精灵查看,得知是秦始皇手持赶山神鞭,竟然移山填海,就知道大事不好——那秦始皇一定会前来洞庭湖,问罪于他。

卞楚静心一想,知道自己不是那上古神器的对手,如果处理不好,那秦始皇万一赶来大山,到时自己魂飞魄散事小,甚至必将遗祸洞庭湖。

几番权衡之下,卞楚决定主动送还那块玉玺,以免引火烧身﹑祸及洞庭。

最后,卞楚安排一名精怪,化作人形,一路向北赶去,令其务必在秦始皇到达楚地以前,主动奉还传国玉玺。

至于最后的结果,可以说是妇孺皆知了。那就是当秦始皇巡至华阴平舒道时,突然有人持玉玺站在道中,对秦始皇的侍从说:“请将此玺还给祖龙(秦始皇代称)。”言毕不见踪影,传国玉玺复归于秦……

那琉璃眼讲到这里,意味深长地说:“所以说嘛,有些事情啊,实在不是人力能够解决的。就像那千古一帝的秦始皇,如果不是有赶山神鞭在手,他虽然威震四海﹑贵为人主,也没办法对付卞楚那一介鬼巫!”

“哈哈哈哈,兄弟你的意思是说,我们还是最好不要招惹那血棺滩的鬼怪,是这个意思吗?”团长听了琉璃眼的话,笑着问道。

“没错!因为血棺滩那潭中的东西,实在是高深莫测﹑不好对付,除非我们也有那赶山神鞭一类的巫宝灵器,否则真的没有必要和它一较高下!”

“嗯,琉璃眼兄弟说的也是有些道理的,毕竟当年那位精通奇门玄学的李不全大师,还不敢招惹于它,而且说是它当年救了多少人,以后还会索还回去,肯定是个十分厉害的东西!”刘老大话锋一转,接着说,“只不过有一点儿,不知道兄弟你有没有听说过,那支赶山神鞭,它最初的主人是谁?”

“这个啊,我当然听人讲过,说那赶山神鞭,原本是上古神巫巫贤祖师的!那巫贤祖师,人家可是天下第一神巫啊!”琉璃眼满脸虔诚地说道。

我们几个听了琉璃眼的话,相视而笑。刘老大更是立即说道:“不错,琉璃眼兄弟年纪轻轻,竟然也知道如此多的典故传说!但是,巫贤祖师只有那赶山神鞭一件法器吗?”

“哦?看来刘大哥也听说过巫贤祖师的传说啊!听说那巫贤祖师生前有三件灵物,被称为巫家至宝。只可惜除了那条赶山神鞭之外,没人知道剩下的那两件巫家至宝,到底是什么东西!我问了很多人,包括那位通晓古今很多典故的说书老艺人,他老人家也是不知道啊!”琉璃眼遗憾地说。

“哈哈,我说琉璃眼兄弟啊,那秦始皇当年只不过得到了一件巫贤的宝物,就能够赶山填海,令卞楚主动奉还传国玉玺。如果我们也就一件巫贤他老人家的法宝,兄弟你说我们能不能降伏血棺滩的鬼怪呢?”小李兄弟狡黠地问道。

“呵呵,李大哥真会开玩笑!如果你们真有那样的宝物,别说血棺滩的鬼怪,就是道行深厚的魔道妖仙,也不在话下啊!”琉璃眼兄弟笑道,“其实我讲那个典故的真正用意,就是告诉各位,这个世上有很多东西,不是刀枪可以对付得了的!比如人的生老病死等等,难道船坚炮利﹑刀枪无敌就能解决吗?”

“兄弟说的实在!不过有一点你没有听出来,那就是小李的那句话,我可以负责任地告诉兄弟,巫贤祖师的宝物,我们还真有那么一件!”

“我可相信你啊,刘大哥!难道你们真的发现了那赶上神鞭吗?”琉璃眼兄弟瞪着大眼盯着刘老大说。

一看刘老大自己首先吐露了秘密,大傻兄弟再也忍不住啦:“哈哈,我告诉你吧,琉璃眼兄弟!刘老大没有胡吹,我们还真有那巫家至宝呢!”

“好了,好了!琉璃眼兄弟此番前来,给我们带来的帮助极大,这第一嘛,就是下到潭中探知里面鬼怪的厉害,让我们没有轻举妄动﹑带来更大的损失;这第二个,就是提醒我们,只有实力决定一切,除了刀枪的实力之外,对付那些鬼鬼怪怪的东西,还要借助于其他手段!”团长最后总结说,“琉璃眼兄弟也不是外人,我就明说吧,刘营长他们几个,前段时间确实得到了点稀奇的东西,听说就是巫贤祖师的法宝,你们还是商量一下,利用那巫家至宝,怎样解决血棺滩的怪事吧!”

团长交待了一下,就告辞而去﹑处理其他军务,毕竟作为朱雀城驻军的最高长官,他不可能把全部精力都放在这些鬼鬼怪怪的小事儿上面。

因为团长这么一说,琉璃眼兄弟便不再怀疑,而是半张着嘴巴瞪着我们说:“大哥啊,没想到你们真的会有那巫家至宝!是挖陵盗墓弄来的吧?说句实在话,你们不要生气,你们国民党军队就喜欢干那种事儿,听说党玉琨、孙殿英两个大头子,盗秦墓﹑掘东陵,弄走了很多古董。你们不会也常做那种事儿吧?”

“我说琉琉眼兄弟,你千万不要胡扯八道!你们共军中也有汉奸败类,难道就凭这点儿,就能把你们全部当成败类吗?那孙殿英之流,都是以前草莽混蛋,我们可都是堂堂正正的国军,绝对不会干那种事的!”我郑重地说。

“好了,彦真说的没错,我们就不要再纠缠于那种东西到底是怎么来的啦,以后要是有机会,我会好好讲给兄弟你听的。现在我们最紧急的事,就是如何解决掉血棺滩的鬼怪!说不定明天上峰一道命令就把我们调走了,难道你想留下那个东西祸害当地的老百姓么?”

刘老大一席话说得琉璃眼不再纠葛于巫器的来历,而是和我们一块商量起来如何解决问题。

“大傻兄弟,你先去把那两件东西拿出来,让琉璃眼兄弟好好瞧瞧!看看那两个东西到底怎么用,它可不像那赶山神鞭一样啊!”

大傻很快拿来了那个包袱,琉璃眼从椅子上弹了起来,急切地搓着手﹑伸着头,想要先睹为快,瞧瞧多少年来传得神乎其神的巫家至宝,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东西!

包袱打开,出现在琉璃眼面前的,一块半透明的龟壳似的东西,也就是所谓的上古龙骨;另一块却是鲜红如血的小匣子,只有手掌大小,也就是血玉灵匣!

琉璃眼兄弟看看这个﹑摸摸那个,十分激动与好奇:“几位长官大哥啊,这两个东西,真的就是传说中的巫家至宝吗?”

“咳,我说琉璃眼儿啊,我们什么时候骗过你还是怎地?兄弟你就直接说,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怎么用它吧!”大傻兄弟不满地说。

“好好好!我相信几位大哥,让我先仔细瞧瞧再说吧!”琉璃眼兄弟翻来覆去地瞧了好半天,也没有看出个所以然来,只得摇着头说,“这种上古灵物,不是我们随随便便就能弄清楚的,有可能到用它的时候,它才会大显威力的呢!”

“那我们还等什么?刚才团长不是说了吗,让我们尽快解决血棺滩的事儿,要不然上头一个命令下来,我们就得奔赴前线!”小李提议道,“现在我们有了这两件巫家至宝,应该能够对付它,要不,这就过去试试?”

说干就干!这次我们没有惊动他人,而是就我们五个陪同琉璃眼兄弟,带着那两件巫家至宝,就出了营地,直奔血棺滩——当然,刀枪武器才是军人的命根子,我们自然带了充足的弹药等物。

到了血棺滩那水潭边,我们这才意识到,出发前只是一时冲动,至于如何运用那两块东西,还真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刘老大,要不我们先扔进去一块试试?”大傻兄弟晃了晃手中装有两件巫家至宝的包袱。

“不行不地!万一不是那种用法儿,岂不是白白浪费一个好东西!”琉璃眼兄弟急切地说,“而且有可能那潭中的怪物会利用那巫家至宝对付我们呢!”

“要不,我们用绳子拴住一个巫家至宝,像钓鱼那样放到潭里试上一试?如果那宝贝真有灵性,说不定就能像钓鱼那样,把那潭中的鬼怪弄上来!而且万一不行,我再把它拉上来嘛!”大傻兄弟乱出主意。

因为我们几个没人知道那巫家至宝究竟应该如何使用,而且除了大傻说的那个方法之外,好像也并没有更好的办法。于是刘老大就让我们几个结好绳子,绑紧那块血玉灵匣,让大傻兄弟像钓鱼那样垂到潭中,我们几个则是子弹上膛﹑严阵以待。

只见那个血玉灵匣一入潭中,原本平静深邃的潭水,刹那间一道血线从上面直冲下去,接着就看到潭中翻起簸箕口大小的水花,汩汩地直往上涌,也不知会有什么鬼怪浮出水面,这让我们几个圆瞪双眼﹑屏气凝神,食指紧贴扳机,随时准备开火……

第二百五十九章 鬼推磨(1)

眼看那潭中水花突突直往上冒,刘老大急忙命令大傻兄弟提起那块血玉灵匣闪到旁边,同时命令我们后退数步﹑瞄准准备。

大傻兄弟看到已经吸引潭中鬼怪上来,赶快把那块东西扔在一边,拿起步枪和我们一块随时准备射击。

过不多时,只见滚滚上翻的水花中间,慢慢露出来一个硕大的鱼头,嘴巴差不多有簸箕口那么大,从形状上来看,极像鲇鱼的嘴,但它那两排利齿却又和鲇鱼截然不同,乌青的身体上,片片怪鳞简直像似铠甲一样吓人……

“砰砰砰……”刘老大枪声一响,不用他多说,几枝步枪同时对准那怪鱼的头部一阵乱射,刹那间几个血洞像泉眼一般,向外喷涌着红色的液体,把潭水染得一片血红!

潭中的那条怪鱼根本没来得及张嘴,甚至连挣扎一下也没有,就一命归阴了——当然,也有可能它浮上来时,就已经只是一条死鱼啦!

“停止射击!”刘老大挥手制止了我们。

站在潭边,看着那条怪鱼并没有什么吓人的举动,或者它已经彻底没命了,我们就试探着向前走近了几步,仔细地打量着那条怪鱼。

只见那条直楞楞浮在血水中的怪鱼,嘴大牙长﹑浑身乌青,厚厚的鳞片简直有拳头般大小,似鲇鱼而并非鲇鱼,虽然已经死去,让人看后心里仍然惊悸不已——看它那样子,绝非善类!

“刘老大,这,这不是鲇鱼啊,开始我还以为是条大鲇鱼呢!”大傻兄弟咋呼起来,“赶快把它弄上来吧,反正是死鱼一条,还不知道是不是它在作怪害人呢!”

小李兄弟胆大心细,听了大傻兄弟的话,立即装上刺刀,伸长双臂,用刺刀捅着那条怪鱼,进行试探着——谁能保证那条怪鱼已经死透而不会突然翻身噬人呢!

随着小李手中刺刀的进进出出,那条怪鱼身上又多了几个血洞。在确认怪鱼确死无疑后,我们五个放下手中的刀枪,和琉璃眼一块站在潭边,合力拖拽着那条怪鱼,想要把它拉上岸来。

触手所及之处,那条怪鱼浑身发黏滑溜儿,鳞片十分结实坚固。我们六个费尽九牛二虎之力,累得浑身是汗﹑张口呼吸,终于把那条大家伙给拖到了潭边的岸上。

我们坐在地上喘息未定,望着这条大头阔嘴﹑圆腹巨鳞的怪鱼,没有一个人认得它到底是什么鱼类。

“刘老大,这到底是不是害人的鬼怪啊!听说在大海里面,比这大的鱼多的是,谁知道是不是它在作怪啊!”大傻兄弟质疑着,“不过,这也真它娘的怪事儿,怎么把那块东西吊到潭中,这条怪鱼就浮上来了呢?”

“咳,这简单!”小李兄弟盯着那圆鼓鼓的鱼腹说,“划开它的肚子瞧瞧,看看它有没有吃人,不就知道了嘛!”

“对呀!还是小李兄弟点子多!”大傻听了小李的话,立即站了起来,掏出军用匕首就向那条怪鱼走去。

像这种又脏又累的活儿,从来都是大傻兄弟独当一面,开膛破肚﹑抽肠挖心这类活儿,大傻兄弟从来是乐此不疲,每次看到他双手鲜血淋漓地在那儿快活地忙碌着,我都一直认为,若不是打仗的缘故,大傻兄弟一定是个好屠夫!

大傻把那怪鱼的肚子划开以后,又用双手费力地拉开它,一堆血淋淋的鱼肠就被它拖拽出来了。

那堆鼓鼓的肠子被大傻划开以后,几个圆骨隆冬的东西就滚了出来,其中的一个,从外形上一看便知,就是我们随身携带的手榴弹……

一阵恶心与痛恨,让我们几个不由自主地侧目不忍再看。不用说,那些东西肯定是落水溺亡的战友们所带的!正是这条怪鱼,吞食了那几个弟兄!

“刘大哥,这条鱼绝非一般水中之物,从它那眼睛里可以看出来,这家伙是大有灵性的!甚至比人还聪明!”琉璃眼看了一会儿,终于开口了,“你看它那眼珠儿,虽然早已死了,可还是能够看出,这东西根本不像一条鱼!”

无论如何,至少能让我们知道,我们那几个战友,就是被它所害。如今一阵乱枪,总算替战友们出了一口气——至于它是主谋还是帮凶,我们亦是一无所知。

“时间不早了,我们先回营吧,刘老大,这事儿我看明天再说吧!”大傻兄弟在河边洗干净了双手,对刘老大说。

“慢,先别急!要想办法试试,刚才是不是巧合而已,那血玉灵匣一放到潭水中,就出现了这条怪鱼。真不知是不是偶然巧合啊,回去也没办法和团长汇报!”刘老大说,“要不,大傻兄弟你再那样试一下?”

大傻兄弟二话不说,转身拉住那条拴有血玉灵匣的绳子就向潭边走去。我们几个也是赶快拿起步枪,推弹上膛,严阵以待。

奇怪的是,这次大傻兄弟拉着那条绳子,像是在钓鱼一样晃来晃去,那潭水仍是毫无动静……

又等了一会儿,刘老大才无可奈何地说:“收起来吧,兄弟!我看这潭中也就是这条怪鱼在害人,要不然这会儿怎么没了动静呢!”

“刘大哥说的很是在理儿,要不,我再下去确认一下,看看这潭中还有没有什么异常没有!”琉璃眼兄弟说着,就三下五除二脱掉了衣服,根本没等刘老大同意,就非常麻利地再次纵身入水。

我们几个相视而笑,这个琉璃眼兄弟呀,也真是个急性子!

这次我们几个耐心地等了好长时间,琉璃眼兄弟才钻了出来,虽然仍是冻得浑身发抖,却是面露喜色,笑逐颜开地说道:“呵呵,真冷啊!不过这次真值,这潭里虽然仍旧很深很冷,但凭我的直觉,里面已经没有了什么吓人的东西!”

“赶快穿上衣服再说!”刘老大听了琉璃眼的话,同样也是长出了一口气!

“不对呀,琉璃眼兄弟!你一直劝我们不要继续深究此事,这回是不是借着这个机会,想让我们就此罢手啊!”小李狡黠地插嘴说。

“你?你李哥真是的!兄弟我绝对不是那种人!”琉璃眼兄弟认真地说,“再说了,虽然我们国共合作﹑共同抗日,但在这种事儿上,你们的伤亡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我这次之所以前来,百分之八十也是看在私人的情份上!”

“好了,小李兄弟!你别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人家琉璃眼可是一片好意!”刘老大打圆场说,“你也别当真,琉璃眼兄弟,他小李一向爱说笑话的!”

“好啦,直当李哥开玩笑吧,反正我真的认为,那条怪鱼就是罪魁祸首!打死它以后,这潭里真的没有什么吓人的气息了!不信的话,你们明天多找几个人下去洗洗澡试试,只要不是旱鸭子,我保证不会淹着人!”琉璃眼兄弟笑着说。

回营以后,首先碰到了霍万年排长。

“刘营长,你们从血棺滩回来啦?这次怎么样?”霍排长主动问道。

“这次没有你们工兵连,我们几个人手到擒来﹑马到成功,已经彻底解决了血棺滩的元凶!”大傻兄弟抢先说。

“真的?那匿尸宗的教主大师,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你们真的能够斗得过他老人家?”霍排长看大傻兄弟一脸自豪的样子,将信将疑地瞅着我们几个,想要从我们脸上看出答案一样。

可惜的是,那霍排长的话音刚落,我们几个全都哈哈大笑起来,刘老大笑了几声,强忍住笑意说:“我说霍排长啊,你们那个匿尸宗的教主先师,那可真是长相出奇﹑不同凡响啊!”

“哦?刘营长,看来你们真的见到那位匿尸宗教主大师了!他到底是怎么样个长相出奇﹑不同凡响啊?”霍排长看到一向认真严肃的刘营长也开口承认了,禁不住好奇之心大炽。

“霍排长啊,还是让兄弟我来告诉你吧!”小李兄弟赶快插嘴说,“你们那个匿尸宗的教主啊,啧啧,那可是在水中如履平地,而且比在地上跑得快多了;那长相啊,嘿嘿!真是人间少有﹑世上难寻,吃饭喝水根本无需动手!”

“吃饭喝水根本无需动手?那是怎么回事儿?他老人家难道还有人伺候不成!”霍排长更是疑惑不解。

“好啦好啦!也别和人家霍排长瞎侃了,那个东西只不过是一条怪鱼而已!”我不忍他们几个继续糊弄人家霍排长。

“什么?小胡兄弟,你一向不骗人的,这次怎么信口雌黄﹑胡说八道起来了!”霍排长说,“匿尸宗的一龙三现,那可是只有教主大师级的高人才能用的方式,而且前面两现你们也都看到了,那最后一现,只要你们真的找到了他,他一定是位非常厉害的高人!怎么可能是条鱼呢!”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这次连路过的团长也被我们的笑声吸引了过来,大步向我们走来。

“霍排长,那匿尸宗的大师非常厉害不假,但‘高人两个字,却是谈不上的,因为彦真兄弟并没有胡说八道,它确实就是一条怪鱼!”刘老大认真地说。

“哎,我说刘营长你们几个,这次去血棺滩结果如何啊?”团长走了过来问道。

刘老大赶快立整敬礼,简明扼要地向团长作了汇报。

站在旁边的霍排长听刘老大向团长也是如此汇报,惊愕得张大嘴巴愣在了那里,然后一个劲儿地摇着头,表示他无论如何也不能相信,匿尸宗的教主级大师竟然是一条怪鱼。

“好!干得好!上次我们替三一八团解决了问题,人家也有所表示,这不,今天给我们送来了好多酒肉,我已经安排好了,今晚弟兄们一醉方休!走吧,都准备好啦!”团长说完就背手走去。

我们几个听到今晚有酒喝,一个个精神抖擞﹑非常高兴,正准备走的时候,站在旁边的霍排长却再次叫住了刘老大。

“刘营长,看来你们今天确实是打死了一条怪鱼。但我霍某认为,那肯定不是血棺滩的罪魁祸首!因为当时那一龙三现中的两现,我都有亲眼看到,那下面肯定是匿尸宗的大师高人,而绝对不会是一条什么怪鱼!”霍排长仍然固执地说。

“嗯,霍排长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我们是打死了一条很大的怪鱼,而且在它肚子里面发现了失踪战友的遗物;不过,我们确实也无法证实,它究竟是不是血棺滩的元凶!”刘老大非常诚恳地说,“但是你也看到了,现在已经时间很晚了,而且已经准备好了酒菜,其它的事,我看明天再说吧!”

霍排长见刘老大非常坦诚,也是无话可说。于是就和我们一块向营内走去。

晚上的饭菜非常丰盛,更重要的是好酒无数,任凭我们尽情痛饮。只可惜酒到半酣之际,那个禀性瓤﹑阳气弱,经常被阴物神鬼附体的狗蛋兄弟,又是浑身一抖,像是换了个人一样。

我们几个明白,这狗蛋兄弟,现在肯定又是被什么东西上身了!

奇怪的是,这次我们可不是身处什么荒山野岭﹑古墓怪洞,而是在我们团的驻军重地啊,如此阳气甚足的地方,是什么鬼怪阴物,竟然胆敢如此猖狂?

同时我心里也在感叹着,这狗蛋兄弟,身体很棒﹑心底儿很好,就是八字不硬,这点儿可真是让人不放心啊!

因为我们几个老战友都知道大概是怎么回事,所以看到狗蛋那个样子,全部停杯住筷,齐刷刷地盯着狗蛋,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哈哈哈哈!几位壮士啊,咱们又见面了!老夫上次就说过,后会有期嘛!”狗蛋像换了个人一样,端起桌上的酒碗,一饮而尽,嘴里不住地感叹着,“唔,好酒,好酒啊!老夫闻香留步,这次又有酒福啦!”

我们稍一愣神,就明白过来了:上次我们击溃渡边联队时,在庆功宴上附在狗蛋身上,痛饮美酒的那个老酒鬼,这回故伎重演﹑又来蹭酒啦!

“老先生啊,我们又见面了!来,刘某先敬老先生三大碗!”刘老大提了坛酒走了过去,非常客气地说。

因为对方上次虽然自称不是什么大仙,只是一名酒鬼而已。但他去世多年,仍然无拘无束﹑自由自在,而且不入轮回﹑不再投胎,更重要的是不惧阳气﹑嗜酒如命,估计绝对不会是一般的孤魂野鬼!

更何况我们深知,善结三缘(人缘﹑神缘﹑鬼缘)总比四面树敌好,而且这自称老酒鬼的阴灵,只是蹭酒而已,并无害人之举。

那老酒鬼也不客气,刘老大斟了三大碗,他三次仰脖,均是一饮而尽!

“做鬼得意也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烹羊宰牛且为乐,老夫一饮三百杯!嗯,李太白说得没错,纵使做鬼,能有琼浆玉液相伴,也是快哉快哉!”那老酒鬼把李白的《将进酒》改得乱七八糟,倒也不失他爱酒如命的本色。

“老先生好酒量啊,晚辈佩服佩服!”刘老大敬了那老酒鬼三大碗,非常恭敬地说,“自从上次见识了老先生的酒量,感到相见恨晚,极盼详谈,只可惜仙踪难觅﹑无处相邀啊!”

“哈哈哈哈!壮士太客气啦!上次老夫是酒瘾难耐﹑闻香留步,无故打扰﹑无功受禄,很是汗颜哪!”老酒鬼非常爽快地笑道,“这次又来叨扰,还请壮士不要见怪啊!”

“哪里哪里,烟酒不分家,美酒共分享!老先生这次可要喝好啊!”刘老大真是耐心不错。

“嗯,这次老夫前来,可不仅仅是为了过过酒瘾,实是有事而来!”老酒鬼咂着嘴,似乎还在回味着刚才的酒味儿,“这首先嘛,得恭喜各位得到上宝﹑铲除了那血棺滩的元凶魔首!”

这一下,我们几个也都听出来了,人家老酒鬼此番前来,可不单单是为了喝酒吃白食啊,从他那话中可以听出,他好象已经知道了我们近来的经历一般,而且从这可以看出,他绝对不是一般的孤魂野鬼!

“哦?老先生这话的意思是,血棺滩那条怪鱼就是罪魁祸首啦?”刘老大惊愕地问道。

“呵呵,什么怪鱼啊!它就是旁门左道的老鬼头!如果不是你们有了那个法宝,嘿嘿,几位壮士还真奈何不了他!”老酒鬼胸有成竹地说。

“咳,打扰一下恁老人家!晚辈霍万年先敬大仙一碗!”坐在邻桌的霍排长,听那老酒鬼如此一说,双手端了一碗酒,恭恭敬敬地来到老酒鬼身边。

“霍万年?霍壮士好名字啊!老夫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老酒鬼接过霍排长手中的那碗酒,又是一滴不剩。

“请教大仙,刚才大仙所说的,那旁门左道,是不是指的就是匿尸宗啊?按说那血棺滩所埋的,应该是匿尸宗的大师高人,怎么可能是一条怪鱼呢?还请大仙指点迷津!”霍排长恭敬而渴盼地看着老酒鬼。

“呵呵,老夫真的不是什么大仙,霍壮士不必高抬老夫的。看来霍壮士对那匿尸宗倒是有所了解的!有一点你说的很对,血棺滩确实是那匿尸宗的前辈高人在作怪,但他现在已经被刘壮士他们除掉了!”

此话一出,霍排长和我们全都一头雾水地愣在那儿了:既然作怪血棺滩的,就是匿尸宗的前辈高人,那么他就不会是一条鱼;但我们只是打死一条怪鱼而已,怎么算是是已经铲除了血棺滩的元凶大害呢?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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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0:48: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六十章 鬼推磨(2)

一听此言,刘老大赶快又斟满一碗酒,端了起来说:“晚辈再敬老先生一碗!还请老先生多多指教,那血棺滩到底是怎么回事?那条怪鱼和匿尸宗又有什么瓜葛?”

那老酒鬼果然像个酒缸一样,来者不拒﹑一口喝干!放下酒碗哈哈大笑:“老夫别的不知道,但对血棺滩那个老东西,老夫还是知之甚深的!”

我们几个,特别是霍万年排长,听老酒鬼如此一说,全都静了下来,等待着老酒鬼能够揭开谜底。

老酒鬼看我们全部注视着他,向我们拱了拱手,就颇为直爽地讲了起来:

说起来不怕你们笑话,老夫生前也是修炼了多少年的积善之士,一直潜心修道﹑从不作恶,所以也算是小有道行吧!

但是,就是因为老夫深溺杯中之物,整天爱酒如命,最后未成正果。所以这么多年以来,我只在阴间修行,不再转世投胎。既便如此,仍然偶尔借人身体﹑痛饮一番,解解酒瘾,呵呵,见笑见笑!

至于那匿尸宗,老夫倒真的对他们是知根知底的。那些人之所以独辟捷径﹑自成一派,主攻藏魂匿尸,不愿转世接着修炼。就是怕喝过孟婆迷汤之后,灵识大减﹑修行缓慢,所以他们想走捷径而已——也就是说,他们不用投胎转世,一直接着修炼!

这样一来,他们在预感将要寿终正寝的时候,就会提前凝聚魂魄﹑囚锢体内,然后藏匿尸身﹑以躲鬼差,避免魂入地府。

因为世人之寿不过百年,所以在阴间,多以一百年为界限,如果一个人的魂魄应该归于地府,而他一直未至,就会由鬼差寻找,避免它扰乱阳间;但是,如果过了一百年仍未拘到,地府按照惯例就会注销他的阴籍,不再寻拘于他。

所以,匿尸宗就是利用这个空子,独创门派。想要避免轮回,走那修道的捷径。

但是,要想把尸体藏匿一百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因为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世事沧桑﹑变化很快;短短百年,就有可能改朝换代﹑物是人非,他们那藏匿在地下的尸体,就有可能被人破坏。

所以那些匿尸宗的前辈高人,就会采用一龙三现的办法,来保护他的尸体不会被后世破坏,当然,这需要法力高强﹑且有忠心弟子才能做到。

那血棺滩埋葬的,就是匿尸宗的教主大师,他已经起尸回生数次。所以他也采用一龙三现的办法,以保护肉体不被挖出破坏。

可惜天道无情﹑如影随形,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啊。那个匿尸宗的教主大师,任他千机百巧﹑算无遗策,但他也没料到天地变化﹑神鬼难测!

那个匿尸宗的教主大师,虽然算出那块宝地,前有活水﹑后有靠山,人迹罕至﹑风水极佳,但他一时大意,没想到这百年之中,发了几次大水,河水冲蚀之下,慢慢的将他的藏身陶棺冲了出来。

更为不妙的是,那河边水潭中,恰恰藏匿着一条怪鱼,而且是年深日久﹑稍有灵性。那条怪鱼感知到陶棺之中似有灵物肉身,故而破棺吞噬于他。

这也算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不容旁门巫术修得正果吧!

而那匿尸宗的教主大师,他毕竟并非常人,虽然被那条怪鱼吞噬了肉身,但他灵识仍在﹑又有道行,所以一怒之下,驱逐了那怪鱼的魂魄,占用了它的肉体……

那个匿尸宗的教主大师拥有了怪鱼的肉身,又有无底深潭可以藏匿,倒也算是因祸得福,于是就准备藏匿在潭中躲避天劫。

可是他一旦有了怪鱼的肉体,就必须按照怪鱼的生活习惯生存,也就是以血食为主,这就难免会遗祸于人!

加上他生前作法搞成的一龙三现,那两个东西也在拼命害人,想要起尸回生,所以百密一疏,引来了你们的注意。

更巧的是,你们不但有刀枪在手,而且竟然有灵物相助,这也算是他此命该绝吧……

听了老酒鬼一番讲述,我们茅塞顿开﹑恍然大悟!

霍排长也是非常自豪地说,瞧瞧,我没有说错吧,那一龙三现绝对是匿尸宗的前辈高人所为,只是我没有想到,这里面还会有那么多的弯弯道道儿!

琉璃眼兄弟更是冲着小李说:“怎么样李哥,兄弟我没有胡吹乱侃骗你们吧?那条怪鱼就是罪魁祸首!当初你还怀疑我来着……”

“好啦好啦!你们说的都没有错,错就错在那个匿尸宗的老家伙,不该钻进鱼肚里迷惑我们!”刘老大哈哈大笑着打圆场。

“非常感谢老先生能为我们解开这个谜底,来,晚辈再敬老先生一碗!”刘老大双手举起满满一碗酒说,“不过,刚开始老先生说,这次前来并非为过酒瘾,而是有事;我想老先生绝对不会是仅仅为了帮我们解开血棺滩的疑惑吧?如果有其他事情需要我们帮忙,老先生尽管开口,不必客气!”

老酒鬼再次一饮而尽,摸着狗蛋那光秃秃的下巴,好像在习惯性的抚须一样,显得十分滑稽。

“呵呵,这次老夫前来,确实是另有它事。不过,不但不是有事相求,反而想要提醒你们点儿东西,算是报答你们的盛情款待吧!”老酒鬼笑着说道。

“啊?好事儿啊!是升官发财,还是良缘佳遇呀,老先生?”小李兄弟听了老酒鬼的话,非常高兴地问道,“老先生熟知过去﹑通晓未来,给我们好好讲讲嘛!”

“呵呵,这次倒让你们失望了!老夫此次提醒你们的,既不是升官发财,也不是良缘佳遇,而是前程甚凶﹑危在旦夕,稍有不慎,我们就有可能阴间相见啦!”

听了老酒鬼的话,我们全是浑身凛然一动!

要知道这老酒鬼刚才还在说,他颇有道行的,而且能知血棺滩的前世今生,自是非同小可;既然他说我们该有劫难,恐怕真是凶多吉少啊!

“老先生,生死由命﹑富贵在天,我们这些当兵的,倒也不怕什么横死暴亡!毕竟干的就是这行,吃军粮的人,随时都有可能没命;不过,我们希望要是真的在劫难逃,最好能死在抗日疆场上,也好青史留名;就怕死在什么鬼怪手里,那就可惜了!”刘老大郑重地说。

“呵呵,好后生啊!不过,古人尚知趋吉避凶,更况且蝼蚁还有贪生之意,毕竟为人一世不容易﹑好死不如赖活着!老夫此次前来,就是想提示你们几句,希望能够让你们躲过此劫,以后有机会再请老夫喝酒,至于行与不行,那就得看你们的造化如何了!”

“有道理﹑有道理!我们虽然并不怕死,但绝对不会是主动找死,要是真的能够活着,自然不愿意做鬼的!不过,要是真的难躲此劫,请老先生明示,到底是死在战场上还是死在鬼怪手中啊?”刘老大说。

“没错,不怕死并不代表就是想死!这次你们要是躲不过劫数,就会横尸疆场﹑尸首难全啊!”老酒鬼颇为赞同地说,“不过,从气数上来看,你们还是有几分生机的,所以老夫特地前来,就是想要帮助几位酒友,尽量趋吉避凶,能够死里逃生,也算是略尽绵薄﹑以尽酒友之谊吧!”

“好,太感谢老先生啦!无论是否能够躲过此劫,晚辈们都是非常感激老先生的!”刘老大非常恭敬地说。

“那就好!因为老夫确实并没有把握,毕竟命是死的﹑运是活的,是死是活,还得看你们的造化!”老酒鬼说,“那老夫就告诉你们几句话吧,还请多多记在心上,那就是‘遇河而进﹑遇山而让,遇鬼而安﹑遇川而亡,生死之际﹑切莫徬彷……!”

“遇河而进﹑遇山而让,遇鬼而安﹑遇川而亡,生死之际﹑切莫徬彷……”我们念叨了好几遍,牢牢地记在心上——虽然我们暂时不明其意,可它毕竟是关系到我们以后生死之大事,自然不能等闲视之!

老酒鬼说完了那段话,再三安排我们切记切记,不可大意,表示我们若是躲过此劫,他还会不请自来,还有再会之期!

刘老大又敬了他两碗酒,然后他说声“告辞!”,就看到狗蛋身体一震,接着他就莫明其妙地叫道:“哎哟,兄弟我怎么睡着了啊!”

我们当然是捧腹大笑!惹得狗蛋兄弟一头雾水,然后“哎呀”一声,顾不得向我们问个明白,就手捂肚子,一溜烟儿地向外面跑去——估计再晚点儿,他就会尿裤子啦!

因为老酒鬼的那番话,大家嘴上不说,心里也是有些阴影﹑比较沉重的,所以当晚没有喝多长时间,弟兄们就早早散了,回去休息。

毕竟那老酒鬼说得实在有些吓人,而且像我们这种身处乱世的兵蛋子,确实一不小心,就殒命沙场了!

果然,第二天上午,团部就接到上峰的命令,命令我们团全部人马,日夜兼程﹑全力以赴,赶往预定地点,配合友军作战!

当时的日军,已经到了强弩之末﹑力不从心了,由于太平洋战争牵制了它们很多兵力与精力,中国战场上他们确实没有了以往的汹汹之势!

但是,俗话说得有些道理,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日军不甘心在华战场上处于下风,于是集结了优势兵力,向国军驻地扑来。

为了不被动反击,破坏城池驻地,高层命令我们集团军迎敌而上﹑主动出击。而距敌较近的我们团,正好被上峰当作一把尖刀﹑一块诱饵……

所以当我们赶到上峰指定的地点不久,就发现除了正面之敌以外,尚有左右两路日军,已呈钳形向我们团直扑而来。

也就是说,现在除了后退之外,前面三路敌军已经布好了口袋,在等着我们团进去围歼,如果不及时撤退,等左右两路敌军合围之后,我们团就完全陷入了敌人的包围圈。

团长急忙电报请示,可否立即后退,避免陷入包围﹑全军覆没!

但上峰的命令只有八个字:“不准后退﹑伺机突围”!

这一下,我们团基本上陷入了绝境!而当初和老酒鬼在一块喝酒的我们营,更是十分悲观——看来那老酒鬼的预言真的要应验了!

我们团不能后撤,很快就陷入了敌人三路大军的包围之中。虽然我们的武器并不逊色于日军,但千把号人被数万日军围攻,自然不是对手﹑伤亡很大!

苦战半天之后,傍晚时分,团长终于奉命安排分散突围。因为与敌人的距离已经很近,所以我们也知道了对方三路日军的番号,他们的长官分别是河野﹑山崎和川岛三位少将!

其中正面的河野少将所部最为凶悍,所属师团为日军的精锐部队;左边的山崎少将所领的日军次之;只有右翼的川岛部队听说战斗力最差——听曾和他们交战的三一八团弟兄讲到,那川岛部队为临时从日本纠集来的乌合之众,在美式装备的三一八团面前不堪一击,不久前还大败他们师团所属的联队!

所以团长决定,把本团化整为零﹑分散突围。三个营分别往左﹑往右﹑往后同时突围,能活下来多少算多少,突围出去的弟兄们,可赶到朱雀城会合。

就在临出发之际,刘老大急忙向团长建议,把老酒鬼那几句话搬了出来,说是“遇河而进﹑遇山而让,遇鬼而安﹑遇川而亡,生死之际﹑切莫徬彷……”中的“山”﹑“河”﹑“川”,指的可能不是实际的山川河流,而极有可能就是“山崎﹑川岛与河野”三个少将!

所以刘老大的意思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向右突围,而且最好挥师向前,正面迎接河野师团,说不定突围成功的可能性更大!

而当时的情况很明显,刘老大那一套非常不符合实际情况:正面的河野师团是最为精锐的,而且正面向敌就是沦陷区,就算突围出去也十分危险;而右边的川岛师团的战斗力是最弱的,无疑是突围成功率最高的一个方向;而从左边包抄到我们后面的山崎师团,虽然兵力不弱,可是一旦突破他们的防线,就是国统区……

所以在炮声隆隆的大环境下,团长坚决不同意正面突围。

刘老大虽然坚持自己的意见,可他毕竟没有什么实际的依据可讲,只靠那老酒鬼一番话,很难打动团长。

最后,在刘老大的百般劝说下,团长作出让步,令我们营自己决定突围方向,其他两个营向后直冲山崎师团,避开战斗力最为薄弱的川岛师团,不再向右突围!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而且好歹团长终于妥协让步,虽然没和我们一块向前突围,至少避开了右翼的川岛师团!

团长领着两个营向山崎师团冲去,我们营则在刘老大的带领下,反而向前猛冲,直接冲向敌人中最强的河野师团!

当然,临分别之际,刘老大还在苦苦忠告赵团长,向后突围时,如果有缝隙能够让开山崎师团,还是最好能够让开它;至于川岛师团,无论它的战斗力怎么差劲儿,务必回避于它!

团长端着一挺机枪,无声的点了点头,领着另外两个营,在团属保卫排的掩护下,向后突围而去!而我们全营几百个弟兄,则在刘老大的带领下,硬着头皮向敌人最强的正面直冲而上!

世事就是如此难料!我们一路向前,身后的隆隆枪炮声越来越远,却并未遇到一兵一卒在前挡路!在感谢老酒鬼的同时,我们也庆幸于小日本的狡诈!

因为小本日料定我们不会正面突围,所以最为强悍的河野师团,已经悄无声息地向右翼运动,去支援战斗力较弱的川岛师团!

也就是说,正如那个老酒鬼所说的那样,“遇河而进﹑遇山而让,遇鬼而安﹑遇川而亡,生死之际﹑切莫徬彷”!

如果我们认为右翼的川岛师团战斗力差,而选择向右翼突围,一定会面对河野与川岛两支部队,可想而知,突围成功的可能性自然更小——遇川而亡!

而我们虽然正面向前,看似冲向战斗力最为强大的河野师团,却由于他们暗中运动,已经门户大开,我们营当然是成功突围——遇河而进,当然没错!

至于团长他们所突围的方向,能不能避开山崎师团,我们也是一无所知,只能让他们听天由命啦——遇山而让,能否让开,还是一说。

另外,老酒鬼那句“遇鬼而安”,目前我们还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意思!

我们营在刘老大的带领下,一路有惊无险﹑非常顺利地突围了出去。

但在伸手不见五指黑夜里,又是在日军占领的沦陷区,我们营仍同惊弓之鸟一样,必须尽快找到藏身之地才算放心——万一天亮以后,要是被日伪敌特发现,我们营可就算是羊入虎口﹑有去无回啦!

好在天无绝人之路,我们在沦陷区的黑夜里,误打误撞地闯进了一片荒无人烟的小山沟!

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山沟沟里摸索了一会儿,就听到狗蛋兄弟小声地惊叫起来:“刘,刘老大,看左面……”

我们扭头一看,顿感一股凉气从脚底下直冲头顶!见惯了鬼鬼怪怪的我们,仍然头发直竖﹑后背发冷……

第二百六十一章 鬼推磨(3)

原来我们扭头一看,就发现在离我们不远处的左侧,有一盏红红的小灯笼,滴溜溜儿地转着向前面直跑!

那盏小灯笼离地约有二尺来高,并没有人在提着它,硬是悬浮着向前走去,看得我们心里发毛﹑手脚发凉!

要说是什么巨蟒大蛇,眼如灯笼的话,那么它也应该是两只啊,而我们看到的那盏灯笼却是只有一只,而且根本不像什么精怪的眼睛,就是一盏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小灯笼!

真是屋漏偏逢连阴雨,船迟又遇打头风。我们刚刚在敌人的重兵包围中侥幸逃出,偏偏又碰上这种骇人听闻的鬼东西!

“刘老大,要不要开枪打死它!”大傻兄弟哗啦一声推弹上膛,只得刘老大同意,他马上就开枪射击。

“不!千万别开枪!这里可是沦陷区,人生地不熟的,谁知道这里有没有敌人的驻军!”刘老大非常慎重地说。

“嘿嘿,这说明我们已经安全啦!”小李兴奋地说,“你们想想,那老酒鬼不是说过嘛,遇鬼而安,这个地方肯定是没有小日本,所以才有这种鬼东西现身嘛!”

我们听小李这么一说,都长长地松了一口气。那老酒鬼所说的“遇河而进﹑遇山而让,遇鬼而安﹑遇川而亡,生死之际﹑切莫徬彷……”,前面几句都已经应验了,看来“遇鬼而安”那句应该也没有问题的。

“怎么办?要不,我们跟着它走?”大傻兄弟的意思是,反正我们在这黑灯瞎火的地方也是乱转,并没有什么目的地,倒不如干脆跟着那盏鬼灯笼前进,反倒可能还比较安全些——鬼鬼怪怪的东西,自然不会往日军驻地跑,我们跟着它当然不容易碰到日军。

刘老大传令我们停止前进,沉思了片刻才说:“好!反正也不知道究竟往哪里跑才安全,干脆跟着它试试运气吧!”

刘老大一声令下,我们全部转向左侧继续前进。只可惜刘老大刚才一阵犹豫不决,那盏小灯笼已经消失不见,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瞧见没有?那盏灯笼已经不见了!人家老酒鬼不是说得很清楚嘛,‘生死之际﹑切莫徬彷,刘老大这一犹豫不决,晚了不是?”大傻兄弟抱怨道。

“没事儿,现在还来得及,反正不就是这个方向么,我们走快一点儿也就赶过来啦!”刘老大似乎也在后悔刚才的优柔寡断,“弟兄们,加把劲儿,快点向前赶啊,那河野师团扑空之后,说不定会派兵四处搜寻我们呢!”

刘老大说的没错,小日本这次大军压境﹑气势汹汹,如果只是碰到团长率领的两个营,而且其它方面并无突围的国军,说不定真的有可能分兵寻找。

大家听了刘老大的话,顾不得劳累,打起精神往前一路小跑。只怕好不容易跳出了日军的包围圈,再被他们追着屁股打,那就凶多吉少了——除了我们人数少之外,这可是在日军占领的沦陷区啊!

一路上那盏鬼灯笼再也没有出现,我们一行只顾急匆匆地向前赶路,也就逐渐把那个吓人的东西抛到了脑后。毕竟现实中的小日本,对我们造成的威胁,远远比那个神秘兮兮的鬼灯笼要大的多。

不管那盏神秘诡异的红灯笼是好是坏﹑是神是鬼,反正老酒鬼的话算是再次应验了——遇鬼而安,这四个字真是太准了!因为在天色发白之际,我们发现前面就是一片高低起伏的民房,也就是说,我们已经到了一片小山村!

此次奉令参战,我们虽然能够成功突围,但是,由于前期被三面敌人围困半天,所以全团仍然损失惨重,光我们营的弟兄,差不多死伤近三分之一,现在能够作战的士兵,也不过一百多人而已,而且随行的部份伤员,拖得我们营基本也就相当于一个整编连的战斗力!

所以,我们虽然突围出来了,但在敌人重兵把守的沦陷区内,我们还是需要找个偏僻的地方,救治伤员﹑适当休整,等有了合适的机会,再想办法回到朱雀城,与团长他们汇合。

“刘老大,我看天也快亮了,为了安全起见,我领几个弟兄到前面村子里先去侦察一下,如果没有敌情,我们就进村休整休整吧!伤员这么多,根本没办法一直急行军,而且现在敌情不明,万一闯进小日本的手里就麻烦了!”我建议道。

因为我们营实在是伤员太多,并没有太强的战斗力,若遇敌人,打不胜﹑跑不掉,那就是死路一条,所以前方虽然只是一个十分偏僻的小山村,我认为也是大意不得!

刘老大默默点了点头,同意了我的建议。

“弟兄们,跟我上!”我一挥手,领着手下一个班的弟兄便向前冲去。

刚到村口,就听到汪汪一阵狗叫,我们赶快停了下来。

“班长,我估计没问题,要是小鬼子在村里,这么多狗不可能活下来的!”一个弟兄小声提醒我说。

“不能大意,万一里面有小鬼子的伏兵,我们营这么多弟兄们,就算栽在我们手里啦!”,因为重任在肩,我不得不小心从事。

等不多时,前面突然犬吠大作,似有很多狗冲我们扑了过来。

很快,就看到十多条壮如牛犊的大猎犬,气势汹汹地出现在我们面前,同时,后面跟了一群年轻力壮的老乡们。

一见对方不是小日本,我心里就踏实了很多。但眼看那些壮实的猎犬很快就要扑了过来,又让我进退两难——不开枪吧,那些如狼似虎的猎犬可真是不容小看;开枪射杀吧,肯定又会得罪村里的老百姓。

情急生智,紧急之下,我赶快高声叫道:“老乡,我们是国军部队,赶快叫住狗,别让它们咬我们啊!”

几声尖锐的口号一响,那些凶猛的猎犬立即停声止步。不再狂吠,也不再猛扑过来,而是在原地十分警惕地盯着我们,在等待身后主人的到来。

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后面那些老百姓很快就赶了过来,一看我们的装束打扮,就停住脚步高声问道:“你们当真是国军部队吗?早干嘛了去你们?”

“老乡,我们真是国军部队,这次与小日本作战被包围了,所以想找个地方休整一下,你们看行不?”

这时天色已亮,那些乡民们见我们狼狈的样子,确实不像是伪军,所以这才大胆地走了过来。

“就你们几个?”其中一位脸膛黑黑的壮汉打量着我们说。

“后面还有一个营的弟兄们,我们是打先锋的!”我回答说。

“好,既然你们真是打鬼子的国军,那么就请进村吧!”黑脸壮汉说,“我还以为是强盗土匪呢!想不到竟然是国军,少见呐!”

我安排两个麻利的小兄弟回去报告刘老大,让他们放心前来,自己领着几个弟兄,跟随那些老乡进了村。

刘老大他们也很快跟了上来。一阵寒喧,这才了解到,这里曾经被土匪洗劫过,所以村民们养了很多大型犬只,一旦有劫匪再来,他们就全村出动,保卫家园。虽然这事儿已经过去多少年了,但他们一直保持着这个警惕的好习惯。

将伤员安顿下来之后,我们这才算放心下来。

那黑脸壮汉自称叫黑虎,为人倒是十分豪爽仗义,不但动员众乡亲给我们腾出了很多房舍,而且告诉我们,他们这个地方叫做遇鬼沟,离城镇很远,小日本基本不来的,只时以前偶尔有伪军过来,见这个地方一没国军﹑二无八路的,也没有什么油水可捞,已经好久没来啦。

“遇鬼沟?呵呵,这个名字倒是挺有意思的!你们这个地方难道还有什么鬼怪不成?”我好奇地问道。

“现在少多啦!主要是以前。我们这个地方你们也看到了,偏僻的很,人烟儿又稀,难免让人碰上个魑魅魍魉﹑小鬼儿小判儿的!”黑虎大咧咧地说,“不过,去年冬天,村东头魏阿婆他们家,就发生了一件怪事儿,也就是鬼推磨,挺稀奇的!”

“什么?鬼推磨?哈哈哈哈!都说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那魏阿婆他们家肯定是很有钱啦?”大傻兄弟乐呵呵地问道。

“咳!有什么钱!我们这一片儿就数她家穷啦。魏阿婆男人死的早,她儿子去年又暴病身亡,不久后家里又出现了鬼推磨的怪事儿,后来把她那个俊俏的儿媳妇霜霜也推走啦,现在只有一个女儿时常来看她老人家,我们还救济她一些东西呢,会有什么钱!”

“哦?有钱能使鬼推磨,难道家穷也有鬼愿意帮她们家推磨吗?怎么又把她儿媳妇能推走呢?真是怪事!”小李兄弟好奇地问道,“我说黑虎大哥,她们家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诶!我说国军兄弟啊,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我也不好背后说人家的长短是非,要是感兴趣的话,你们可以到她家,找魏阿婆好好聊聊嘛!那毕竟是人家自个的事儿,我不方便乱讲的!”

因为所有伤员已经安顿了下来,暂时又没有什么危险,我们这些年轻人精力旺盛,好奇心又强,所以私下一商量,就准备到村东头魏阿婆那儿,帮助她老人家干点儿活——顺便打听一下,那个鬼推磨到底是怎么回事。

魏阿婆年纪并不算太大,也许是沧桑悲凉的世事,在她老人家脸上刻下的皱纹太多吧,反正是挺显老的,但人是非常热情的。

我们几个到了她家,又是打水又是扫地的,让魏阿婆笑逐颜开,一个劲儿地夸我们是好后生!

忙碌一阵之后,我们仍是不好主动开口问那鬼推磨的事,毕竟那是人家的伤心之事嘛!

还是小李兄弟鬼点子多,眼睛眨了几下,就计上心来,非常热情地说:“魏阿婆,反正我们年轻力壮﹑有的是劲儿,要不,我们帮老人家磨些面吧!”

魏阿婆愣了一下,身上明显地抖了一下,连忙说道:“不用不用!不麻烦你们啦,瞧瞧,你们这些好后生,帮我老婆子又是打水又是扫地的!我家那盘石磨太死沉笨重的,就不麻烦你们啦!”

“没事儿﹑没事儿,直当煅炼身体啦!”小李兄弟厚着脸皮装模作样地说,“喏,就是西厢房那盘磨是吧,不算笨拙的,我家的石磨比这般大多啦!”

小李说着就向西厢房走去,急得魏阿婆赶快拦住了他,“好后生﹑好后生,你听阿婆的话,千万不要动它,我怕它会祸害你们啊!”

“哦?这是怎么回事儿!帮阿婆推会儿磨,又累不着,怎么可能说什么祸害呢?”小李兄弟天生就是当戏子的料儿,他故作惊讶地问,“阿婆,你这盘磨,难道还有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吗?”

我们几个全为小李的表演叫好,而且看到他那装腔作势的样子,心里感到十分好笑,连忙转过身子不再看他,只怕一不小心笑了出来。

“唉……”魏阿婆一声长叹,慢慢地说,“我一家人就毁在这盘磨上了啊!要不是指望那天有高人半仙的,来帮我看看它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老婆子早就砸烂它啦!”

“阿婆,阿婆,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你好好跟我们说说嘛,说不定我们就能帮阿婆解决问题!”小李兄弟认真地说。

“好吧,反正我一个老婆子家,平常也没人跟我说说话儿,只当跟你们说话解闷吧!”魏阿婆指了指院里的两条长凳,“喏,几个好后生都忙了半天,坐在那歇会儿吧!”

一见魏阿婆要入正题,我们几个赶快坐了下来,心中巴不得她老人家快点讲呢!而且非常佩服小李兄弟的鬼点子真他娘的见效!

但有一点儿他没胡吹乱侃,那就是我们处理了那么多的鬼怪之事,说不定我们这次真的能够帮上她人家一把呢!

“唉,都是我们这个鬼地方太偏了,才会出现这么多怪事儿!”魏阿婆叹息了一声,就慢慢讲了起来:

去年冬天,我儿子小鹏终于成家了。虽然阿婆我家里比较穷,但我那儿子倒是长得高高壮壮的,高鼻子大眼睛﹑相貌堂堂,所以娶的那个儿媳妇霜霜,也是苗苗条条的,很是齐整!

一方水土养一方人,我们这个地方虽然偏僻,倒是很养人的。那个霜霜不但柳眉杏眼儿,而且白白净净﹑水水灵灵的,加上又很懂事勤快,很是讨人喜欢的。

都说是树大分杈﹑儿大分家,所以虽然只是那一个儿子,我也不愿意拖累他们,只要他们过得好,我也就心满意足啦!

所以他们结婚后不久,我就按照我们这儿的老习惯,搬到东厢房里去住,把主房让给他们,而且找人帮他们做了一盘新石磨。

可惜老天爷他对我太不厚道了,我那儿子结婚不久,就得了一个怪病,头一天还好好的呢,第二天就不行了!

讲到这里,魏阿婆擦了擦眼泪,停了一会儿接着说:

都说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这老话儿还真是有些道理。我那儿子死后刚过头七,也就是老百姓所说的还魂夜,儿媳妇霜霜就发现了一件怪事儿。

年轻人听力好,不像我年老耳背的。那天夜里,霜霜在院里吓得哭叫起来,惊得我赶快起来,问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霜霜告诉我说,她半夜里睡不着,听到西厢房有吱吱呀呀的声音,像是在推石磨,以为是我在帮她磨面,心里不忍,于是就起来准备帮我一块推。

西厢房你们也看到了,又没有门,而且那晚的月亮很大。所以那霜霜起来以后,借着月光看到,西厢房并没有点灯,也就是并没有人在里面,而那盘磨自己在吱吱呀呀转个不停……

我起来挑灯进去一看,果然不假!那磨槽里真有许多面粉!

睡觉前我还去看过,那石磨清理得干干净净的,而我又没有上粮推磨,到底是谁在帮助我们呢?

但霜霜却一口咬定,她看得清清楚楚,说是那盘石磨真的是自己在转!

当天晚上我就搬到主房,和霜霜一起睡,怕她年轻人害怕啊!

说实话,老婆子我也活了这一大把年纪,早死晚死,都无所谓。所以我根本也不怕什么鬼鬼神神的东西,反正这辈子够不幸的了,大不了早死早投胎!

所以第二天晚上,我和霜霜都没有休息,而是就坐在我住的东厢房,悄无声息地打量着对面西厢房中的那盘石磨!w!

当时正值月中,又是晴好的天气,所以晚上月亮很明,把西厢房照得是一清二楚的。x!

到了接近半夜的时辰,霜霜轻轻地拉了我的胳膊一下,我抬头一看,天爷啊!那盘石磨当真自己转了起来……g.c!

反正是人穷命贱,老婆子我都已经过到这种地步了,竟然还有鬼鬼神神的东西来吓唬我儿媳妇!c!

一怒之下,我操起一把棒槌就冲了过去。

冲到西厢房之后,就感到一股凉气冻得我打了下冷颤,背上也像浇了瓢冰水一样!那盘刚才还在吱吱呀呀转个不停的石磨,猛地一下就停了下来!

我强忍害怕,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拿着个棒槌,把西厢房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结果别说是人,就是连老鼠也没发现一只!

也就是说,那盘石磨确确实实是自己在转——白天清理得干干净净的石磨上,又出现了一层面粉,而且囤里的粮食也有明显动过的痕迹!

这一下,我算是弄明白了——我家这次是真的发生了鬼推磨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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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0:49: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六十二章 鬼推磨(4)

其实真正的看到了鬼推磨这种怪事儿,我反倒是心里慢慢冷静下来了。

因为,无论那个悄无声息帮人推磨的东西,他是鬼怪妖邪也好﹑还是野兽成精也罢,至少说明他不是个害人的坏东西——他一不迷惑于人﹑二不作怪吓人,更不吸血夺魂的,反而是干些吃力帮人的重活,那还有什么好怕的?

不是老婆子我胆子大,而是活了这么大年纪,我确实是看到﹑听到过许许多多神神鬼鬼﹑不可思议的怪事。

而像这种鬼推磨的怪事,比起我当年在娘家时,所经历的切菜板儿叫疼的事,那还差得远呢!

当时我还没有出闺。娘家老父亲见家里切菜板已经旧得不能再用了,于是就到山里面,准备找一块大树根来做个新的切菜板。

很快,老父亲就非常高兴地回来了,说是也不知什么人在山里伐树,丢下了一小段松树,于是老父亲就截下来一块,做成了一个切菜板。

那块新的切菜板纹理细实,做的又是非常平坦,所以我和母亲都很开心。

但是,将那新的切菜板洗净晾干后,第一次用时,家里就开始出现了一些吓人的怪事!

那一天,母亲第一次用那新切菜板切菜的时候,一下子把手切得鲜血淋漓的,这让全家人非常奇怪。因为母亲做事一向小心谨慎,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她从来没有切到过手,今天到底是石头发芽﹑还是铁树开花?要不就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我们一边帮母亲包扎手指,一边问她这次为什么那么不小心?

母亲却是一脸惊愕地说,哪里会有什么不小心啦,我做事从来不会冒冒失失的,这次正切着菜呢,那块切菜板竟然自己动了起来,害得我才切到手上……

我们都笑话母亲乱找借口——一块切菜用的木头墩子,没腿没脚的,它怎么可能会自己动呢?

但母亲却是愣愣地在回想着什么一样,一脸的迷惑不解与不可思议!

母亲切到手了,当然不能再继续做饭。当时我们兄弟姊妹九个,我是老大,于是就理所当然地由我接着切菜做饭。

那天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我刚接手切了几下,就觉得左手下的切菜板一滑,右手握着刀就一下子切到了左手的食指,立即像母亲的手指那样鲜血直淌……

全家见状,都感到非常奇怪,说今天到底是什么日子,不兴动刀还是怎的?都说是太岁头上莫动土﹑龙抬头时不动刀,可今天不年不节﹑又不是什么忌讳之日,怎么一会儿功夫就有两个人切到手!

母亲没有说话,默默地帮我把手包扎以后就叫过三丫头,让三妹换回那个旧的切菜板,继续切菜。

三妹一向乖巧,很是听从母亲的话。她立即又换上旧的切菜板,总算顺利地做了顿饭。

吃过饭我还再向母亲说,那个新的切菜板,它真的会自己滑动一下,所以我才切到手的。母亲点了点头,肯定了我的说法。

只有父亲根本不信那一套,说是鸟会飞﹑兽能跑,那是因为它们有翅膀儿﹑有腿脚儿,要说一块木材自己能动,你们娘儿几个还不如说它会唱戏呢!

唱戏它不会,但那块切菜板会叫疼却是真的!

当天晚上,吃过饭后,全家人都在院子里剥花生,除了“卡嘣卡嘣”的花生壳裂开的声音之外,小院里非常寂静。

就在这时,从灶屋(厨房)里面却传来一阵阵痛苦的哭叫声,好像一个女人在忍着剧疼一样让人揪心。

父亲第一个站起来冲了过去,我们几个也是紧跟而上,想要看看到底是哪里来的逃荒之人,偷偷摸摸地躲在我家灶屋里。

这种事情之前是有先例的,也就是有些逃荒要饭的人,如果天冷的时候,晚上就会偷偷地躲进人家灶前取暖过夜,偶尔也有趁机偷吃东西的情况。

但这次我们几个进去以后,却发现灶屋内空无一人,并没有什么讨荒要饭的人躲进来取暖过夜。

虽然全家人都很惊诧,但灶屋内并无一人,只有那块新做的切菜板,在灯光下看起来有点儿诡异,我发现那上面好像有双眼睛在瞪着我一样,吓得我赶快冲了出去……

好在那天晚上再也没有听到灶屋内有什么异常响动,此事也就不了了之。

奇怪的是,从那以后,只要用那块新的切菜板切菜做饭,无论是谁,一准儿会有人切到手,差不多从不例外。当时我年纪轻轻﹑性子倔强,偏偏要用那块切菜板试试。

当然,母亲和三妹她们每人都被切到了两次,我自己也尝到了一次切到手的滋味,所以,我虽然倔强地非要用那块新切菜板,却是非常小心谨慎地慢慢切。

没想到纵使我那样缓慢小心,仍然感到手下的切菜板一抖动,再一次切到了左手上!这次我算是瞧准了,就是那块新做的切菜板有问题!

一怒之下,我拿起那块新的切菜板就向外走去——不能用的切菜板还留它干什么?

就在我气急败坏地想要把那块新做的切菜板扔到水沟里的时候,我姥爷给我家送东西来了。

姥爷见我提个切菜板往外就走,忙问我是怎么回事。

我如实回答,说是这个切菜板让我们几个人都切到了手,切菜时它作怪似的会动,我要把它扔到外面的臭水沟里面。

姥爷听了我的话,看了看我手中的切菜板,十分认真地对我说,给我吧,千万不要把那个切菜板扔到臭水沟里,否则我们全家都会有麻烦的。

就在我一愣神的时候,姥爷从我手里接过那个切菜板,向院内走去。

虽然我脾气很倔强,却是非常敬畏姥爷的。这并不仅仅是因为他是我的长辈亲人,而是他老人家并非一般的山村老头﹑愚昧长者,而是一位非常受人尊重的风水大师。

姥爷从来不种田﹑不打猎﹑不挖草药,光靠给那些官绅大户﹑地主老财们看阳宅﹑定墓穴等等,就把全家人养得丰衣足食﹑不断零钱的。

而且那些人对姥爷从来是车接轿送的,非常恭敬﹑酬劳丰厚。所以我们都很敬重姥爷,非常相信他老人家的话。

姥爷家的藏书非常多,虽然我看不懂到底写些什么东西,但书名我倒是记得好多,像什么《葬经》﹑《孝经》﹑《相地要录》﹑《堪舆漫兴》等等,姥爷都把它们当成宝贝一样!

姥爷经常叹息说,今世之风水师,大部份都是一知半解的,一个个只知道引经据典的作个书虫而已,手拿罗盘﹑身穿法衣,摇头晃脑﹑装模作样,虽然牢那记觅龙﹑捉穴﹑察砂﹑观水﹑定向五大要诀,但根本没有法天则地﹑全盘考虑的能力,全凭一套说辞骗骗无知之人而已。

听母亲说,当初他们全家都不相信老人家的,而且请他堪舆之人非常稀少。后来还是一个大财主给了他一个大显身手的机会。

那个大财主财大气粗,看阳宅﹑定墓穴,都是请许多有名的风水大师分别指教,然后选择风水师们一致认同的方法进行建房挖墓。

当时,那个大财主的母亲安葬以后,他家就怪事不断,不是有人摔断腿,就是有人得怪病,闹得家里是鸡犬不宁﹑老幼难安。

当时他母亲的墓地可是花重金﹑请大师确定的风水宝地,按说纵使不能福荫子孙﹑封侯拜相,至少也应该保得全家人平安无事才对啊。

那个大财主又请了几个当地有名的风水高人前去解决问题,但他们一个个从阴宅到阳宅,全部找不出问题所在,自然也就没办法化解。

后来实在是不胜其烦﹑无计可施,就硬着头皮把我姥爷请了过去。

我姥爷到那墓地一看,就对那财主说,阴宅犯煞﹑老人不安,所以逝者不宁﹑生者多难。

那财主认为墓穴是经几个风水大师所看,应该没有什么大问题,就请姥爷详细讲讲。

我姥爷就告诉他说,风水之法,得水为上,藏风次之,贵在天地人合一;老人属根﹑后人为枝为叶,而人为气养,枯骨亦然;如今老人在地下不宁,后人当然也就挫折多多啦!

财主请姥爷明讲,那个墓穴到底有何不妥之处。

我姥爷就非常明确地说,那个墓穴确实是聚风凝气的龙脉宝地﹑风水甚好。只可惜金木相克,实为败笔。

因为青龙为木﹑白虎为金﹑朱雀为火﹑玄武为木水﹑中央黄为土。 而这个墓穴正处在龙脉宝地上,实为青龙木性;然而之前的风水师们只重觅龙﹑捉穴,却忽视了察砂的重要性。

这墓穴旁边,挖地五尺,应有巨石如虎;而虎属金,故而金木相克,这才使老人家在地下不宁,惊扰得后人不得安生。

那财主将信将疑,不肯坚信我姥爷的说法。因为人们都知道,风水之地一旦挖破,地气发散﹑风水破坏,有可能结果更糟。

我姥爷见那地主老财不信,于是就非常自负地告诉他,如果按照他划定的地点,挖地五尺不见怪石,他愿意承担一切后果。而且那块巨石不在正棺之下,而是在其旁边,不会挖破漏气的。

地主老财想了半天,实在是无计可施,最终权当赌上一把,安排人手,就按照我姥爷的说法,在墓穴旁边挖了起来,寻找那块形状如虎的巨石。

结果挖土五尺左右,果然只听“咯嚓”一声响,铁锹好像碰到了什么极为坚固的东西,再也挖不动了。清土细看,那五尺地下,真的有一块巨大的石头。

我姥爷呵呵一笑,让人把那块巨石挖出来再说。等到巨石露天以后,当时在场的人全都愣在那里了:那块白色的巨石,果然模糊糊地有头有身的,像只猛虎的样子。

这一下,那个地主老财目瞪口呆﹑大惊失色,对我姥爷佩服得五体投地﹑感恩戴德,说是要不是遇上真正的高人大师,他们家还不知道会出什么大事呢!

困扰地主老财家的原因找到了,但到底怎么解决才好,这才算是最为重要的。

因为这风水之事,如同先生看病,一番望闻问切瞧准病根之后,若是无对症良药,仍然是于事无补﹑对人无益。

那个大财主的意思是,把那块如虎巨石挪走或者打碎,然后用土回填即可。但我姥爷却是连连摇头,说是如果那样的话,就好像活人一样,被告人一刀入腹,然后把利刀拔出来,不清创﹑不上药﹑不静养,怎么能够解决问题?

在旁的众人已经对我姥爷奉若神明﹑十分佩服,连忙口称大师,问我姥爷究竟应该如何处理,才能确保全家平安无事?

我姥爷胸有成竹地说,五行相生﹑五行相克,相生相克﹑贵在灵活。此风水龙脉,自然在此范畴,只有让其相生而不相克,才能相得益璋!

后来,我姥爷建议那个地主老财,让人把那块形状像似猛虎的巨石,凿头去爪,雕成一个莲花盆的样式,放入原坑,注入清水,上盖石板,然后封土填平!

姥爷向那个地主老财耐心解释说,青龙木性﹑需水滋养,且龙不离水,所以把那块巨石雕成莲花宝盆,下接地气﹑清水不断,使其水木相益,保他逝者安宁﹑生者发达……

后来,那个地主老财家从那以后,不但平安无事,而且他的小孙子一下子高中状元﹑光宗耀祖,乐得他逢人便讲我姥爷是神仙下凡,而且又给我姥爷家送去了好多的花红酒礼!

从那以后,我姥爷的大名是一传十﹑十传百,方圆百十里那是老幼皆知,成了那一片鼎鼎有名的风水大师!

……

吃过午饭后,全家人围着姥爷说话。姥爷就问我们说,那块切菜板,是从哪里弄来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亲如实回答,说是山上正好有那么一段松木,也不知是什么人丢下的,他就截了一块拿回来,做成一个切菜板。

我们也把用它老是切到手的事一一向老人家说了。

姥爷沉思片刻,然后非常严肃地告诉我们说,做成这块切菜板的木料,当初还是一棵大树的时候,要么树上曾吊死过人,要么是有人曾经死在树下,反正是有人的魂魄附在了树上,而且正好就在这块切菜板上面。

所以,当我们用它切菜的时候,它会感到疼痛,故而会稍作颤抖,甚至在没人的时候,还会喊疼哭叫呢……

我们全家人听了姥爷的话,全部惊恐得张大嘴巴愣在了那里——原来那天晚上,我们听到灶屋里传来痛苦的哭叫声,并不是错觉,而是那个切菜板发出来的啊!

父亲大惊,连忙表示马上就把那块切菜板扔掉﹑埋掉﹑或者烧掉它!

姥爷听了父亲的话却是连连摇头,说是你们把人家弄到家里来了,而且用刀把人家切得浑身是伤,现在却想或扔或埋或烧的,那能行吗?再说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你们就不怕人家报复?

报复?这下可真是请神容易送神难!没想到捡段木料做块切菜板,还会带来这么多麻烦事!

父母忙问姥爷,那应该怎么处理这块切菜板才好呢?

姥爷告诉我们说,善念长存﹑日行一善,救人总比害人好。就算它是一个孤魂野鬼,我们也不能有负于他,做做好事,超渡人家一下吧!

姥爷虽然是非常有名的风水大师,却从不做驱鬼超渡之事。所以他让我们自己去找和尚道士的,给那个附在切菜板上的孤魂野鬼超渡一下。

父母知道姥爷的本事,他老人家出道这么长时间,从来没有看走过眼,更没有失过手。自是不敢大意,所以准备第二天就去找和尚道士,给那个亡魂进行超渡。

何惜的是,没等父亲第二天找人超渡,当天夜里就发生了一件怪事。

那天夜里,全家都入睡以后,母亲却突然哭叫起来,害得全家人连忙穿衣起床,问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

母亲是一阵号啕大哭,像是受了极大的痛苦与委屈一般泣不成声,而且那声音已经不像母亲的腔调儿了!

全家人惊慌失措﹑十分害怕。父亲一个劲儿地问母亲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半夜三更的大哭起来。

谁知道母亲破口大骂,说我们全家人心狠手辣﹑没有良心,把她弄得浑身是伤,疼痛不堪。

父亲愣了一下,大概是想起了白天我姥爷说过的话,立即问她是谁,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们全家到底哪个地方得罪她了……

母亲一阵痛哭怒骂之后,终于讲了起来。

母亲自称她叫如雪,生前不幸父母早亡。十八岁那年曾被一伙土匪强抢上山,逼她当作土匪头子刘大孬的压寨夫人,是她宁死不从,最后趁土匪不防之际,一头撞死在一棵大松树上!

由于她求死心切﹑用力过猛,结果当场撞破了天灵盖﹑一命呜呼!鲜血脑浆一齐迸出,浸入那松树之中,加上她死不瞑目﹑怨魂不散,故而附在了那棵松树之上……

第二百六十三章 鬼推磨(5)

都说是桃枝避邪﹑红松锁鬼,这话一点也不假。自从鲜血脑浆浸入那松树之中以后,我的三魂六魄就像是被囚禁在那里一样,根本无法挣脱。

我在那里苦苦等待了多少年,熬过了多少个严冬酷暑﹑经历了多少风吹雨打,眼看着旁边的树叶青了又黄﹑落了再生,可是自己仍然像是被拴在那里一样动弹不得。

前几天,我终于盼来了几个上山伐木的人,也终于等到了他们放倒了我寄身的那棵松树,盼望着他们能够解救于我。

眼看他们几个刨根去枝,把树身锯成了几截,我却是仍然不能脱身,我慢慢的担心起来:怕他们那条利锯误伤了我!

所以当时我斗胆轻叫了一声,想要提示他们小心一点儿,结果却是弄巧成拙,吓得他们丢掉了我附身的那段树身,抬着其他几段树身就下山去了……

就在我最为伤心失望的时候,是你正好截下我藏身的那一段松树,而且把我带回了家里,让我避免了风吹雨打﹑霜露相侵!

但让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刚离狼窝又入虎穴,你不但没有帮我解脱,反而是更加残忍!

你们家人一个个轮流用刀在我身上割来划去的,弄得我浑身伤痕累累﹑皮开肉绽!当时我就发誓,如果以后能够脱身,我一定找你们报仇!

所幸的是,经过几番清洗晾晒,那红松渐渐失去了囚禁我的能力,再加上昨天你们掂来晃去的,终于使我摆脱了出来!

她这次既然出来了,就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过,她绝不乱伤无辜,而且让人死伤明白,她现在就要让我们全家看看头破血流的样子……

边哭边说的讲到这里,她就站了起来,看着床对面的墙就撞了过去!

关键时刻,幸亏父亲及时拽住了她,否则她真有可能借助母亲的身体撞得头破血流——那样的话,受伤的就是我母亲了!

后来,还是三妹的一阵哭叫,打动了那个叫如雪的女鬼。三妹说的是,如果没了母亲,她也没法活了,这让从小父母双亡的如雪,动了同病相怜的恻隐之心!

加上父亲硬着头皮告诉她,无论如何,至少是我们家人帮你解救出来的,至于刀切之事,毕竟是我们的无知之过!

接着,那个如雪倒也恩怨分明,经过一番道白,她终于愿意摒弃前嫌,不再追究我们的无心之错。

最后,父亲第二天真的找来一个高僧,替她超渡一番,家里总算平静下来了!

……

经过了那个切菜板叫疼的怪事以后,我也就明白了很多事情。所以当我看到鬼推磨时,也就并没有感到什么害怕的——看来那新做的磨杆儿,也有可能和当年那个切菜板一样,上面可能附有什么死人的鬼魂而已。

但令人不解的是,要说是桃树避邪﹑红松锁鬼,但这个新磨杆,却是用榆木做成的,按说不应该会有什么鬼魂那一类的东西才对;而且就算是它上面附有什么鬼魂,又没有什么可拘禁它的,它怎么可能帮我家去推磨呢!

后来,我按照当年在娘家学的那一套,香蜡纸炮﹑三牲祭品,再焚了一些金箔元宝的,好言劝他走了算啦,别呆在我家吓唬人了……

但是那一套根本没有见效,半夜无人时,那盘磨仍然吱吱呀呀地自己在转。我倒是无所谓,但我那刚过门不久的儿媳妇霜霜,人家年纪轻轻的可受不了啊!

所以我一怒之下,也就顾不了他是好鬼坏鬼啦!只要他赖在我家不走,吓得霜霜睡不安生,我就不能容忍于他。

那天晚上,我和霜霜提前燃好了一堆木碳取暖,默默等待着那个鬼怪再来推磨。霜霜也不知我打的到底是什么主意,只是默不作声地坐着——神神鬼鬼的东西,耳目特别灵,我只怕提前说与霜霜知道,就会走露风声的!

到了半夜时分,西厢房果然又传来了吱吱呀呀的响声。我小心翼翼地把一些烧得通红的木碳拔到了铁锹上面,然后端着那把铁锹冲了过去。

到了西厢房门口,我立即双手一扬,把那满铁锹的火碳撒到那盘石磨上,同时嘴里骂他说,好酒好肉﹑金箔元宝的请你走你不走,偏偏要在我家吓唬人,狠狠地烫你一下,看你下次还敢不敢再来……

当时我只感到一股冷气直往门外冲去,那盘石磨也就停了下来,不再转啦!

于是我就告诉霜霜,这下放心去睡吧,那个鬼东西再也不会来了。而且这次是我得罪他的,就算他来,也只是找我的麻烦,不会再帮我们推磨吓唬人的!

可是,第二天早上,霜霜就告诉我,她梦到我儿子小鹏非常伤心地对她说,他不忍看到我俩十分辛苦地劳作,所以趁着半夜时分,回家来帮忙磨些粮食,结果被碳烧了一下,浑身烧得疼痛不已……

我当然痛悔不已!光知道按以前的经验办事,就是没有想到,是儿子小鹏的灵魂前来帮我的。

后来我一连等了数天,那盘石磨再也没有吱吱呀呀地自己转个不停,也就是说我儿子再也没回来过,更不再悄无声息地帮我推磨。

就在我后悔不已﹑伤心欲绝的时候,霜霜却是一脸惊喜地告诉我,我儿子托梦给她说,由于他原本命不该绝,而且心性至孝,所以阎罗王准备再送他返阳,继续赡养老母。

我当然也是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连忙问霜霜,他现在已经入土半个月了,怎么还能返阳呢?

霜霜告诉我,小鹏在梦中说,他的身体现在完好无损,只要我们把他挖出来,他自然能够返阳而活;只不过,我们必须在夜里才能开棺起尸,否则他就只能转世投胎啦,而且挖坟开棺的时候,绝对不能有外人在场,让外人知道,否则他就很难灵魂附体﹑返阳而生……

我恍然大悟,现在正是天寒地冻的三九隆冬,儿子的身体应该是没有问题的。

由于儿子托梦曾说,这事儿不能让外人知道,而且必须在夜里开棺起尸,所以我就和霜霜商量,干脆也别麻烦门宗里的人了,只叫上女婿就行。就我们三个慢慢干,白天挖土,晚上开棺,由女婿把小鹏弄回家算了!

霜霜虽然有些害怕,但一是有我和女婿做伴,又不是她一个人,再者说,小鹏毕竟是她丈夫,而且身体完好,就要返阳,所以也咬着嘴唇点头答应下来。

当天我就把女婿叫了过来,再加上我们娘儿俩,三个人就带上铁锹等家伙,悄悄地向村后的坟院走去——为了避免人多事乱,影响小鹏返阳,我们三个谁也没有惊动,就来到那片坟地。

当时虽然没雨没雪的,但天气阴沉沉的,很是昏暗;再加上北风刮得呼呼响,荒无人烟儿的坟地里确实有点吓人。

由于一心想要把儿子救出来,我也顾不了那么多啦。不到半天时间,我们三个就已经挖去坟土,露出了棺材。

虽然棺材已经挖出来了,但霜霜说过,儿子在梦里反复交待,那就是必须在夜里阳气最弱的时候,才能把他背到家里,白天切切不可开棺……

所以,我们三个就在坟院背风的地方,吃了些事前带来的东西,就一直傻傻地等在那里——要是回去的话,一是怕被左邻右舍的发现,二是也害怕万一儿子的身体被野兽土狗的破坏了,那可就哭天无泪﹑后悔莫及啦!

就这样,我们三个就一直苦苦地等候着。虽然当时天寒地冻﹑冷风刺骨的,但我心里却是热呼呼地,非常高兴地守在儿子的棺材旁边!

忙的时候,总是感到一眨眼的功夫,太阳就东升西落﹑一天就过去了;而我们三个守在坟地专门等待日落的时候,反倒感到时间过得真是很慢。

天黑之后,北风是刮得更加厉害,而且天上慢慢地飘起了雪花,虽然不是什么鹅毛大雪,却也让人感到更冷,而且周围更加伸手不见五指。

就在雪花越来越大的时候,女婿看了看怀表,告诉我说,时辰到了,现在正是午夜时刻。

我们赶快撬掉钉棺钉,准备打开棺材盖子,把儿子的身体弄到家里去。

说实话,虽然是自己的儿子,但他毕竟已经进棺入土半个月了,要说心里一点儿也不害怕,那全是骗人的。

好在有女婿和霜霜两个人在身边陪着我,加上我又盼子返阳心切,所以我们三个合力掀掉棺材盖子后,我急忙拿起身边早已准备好的气死风灯,第一个伸头向棺材里面看去。

四周漆黑一团,就我手中的那盏油灯还算明亮,我伸头一看,发现棺材中的儿子虽然因为天寒地冻的原因,并没有什么大的变化,但他的脸色却明显地发乌发青,额头上似乎有一股黑气在盘旋一样……

我心里一紧张,赶快直身抬头,却听到女婿和霜霜他们两个,全都“啊”的一声惊叫,吓得我浑身一哆嗦,差点把手里的气死风灯丢掉。

就在这个十分要紧的节骨眼上,我抬头一看,发现前面几丈远的地方,竟然有一盏不大的红灯笼,在那儿滴溜溜地转个不停!

女婿和霜霜一起指着那个小灯笼,嘴里哆嗦得听不清到底说些什么。我仔细一看,那盏小灯笼果然是非常鬼怪,也没有看到绳子什么的东西,更没有发现有人挑着它,它竟然离地二尺上下,不升不降地滴溜溜直转!

更为吓人的是,那个小灯笼发出的光十分奇怪,根本不像是火发出来的红黄之光,反而是暗红暗红的,非常诡奇骇人!

怪不得女婿和霜霜他们两个惊叫一声呢,那个鬼灯笼真像一只怪眼那样,盯着我们不愿意离去。

就在我们三个胆战心惊的时候,身边棺材里却传来了几声“嘿嘿”的冷笑声,那个笑声就像是从冰窟窿里刚刚捞出来的一样,让人听了头发直乍……

这一下,我们三个再也忍不住了,连忙爬出了那个棺材坑,跌跌撞撞地回头就跑!

一直跑到家里,我们累得浑身是汗,心里却仍是洼凉洼凉的!这才发现双腿颤抖得厉害,根本不知道刚才是怎么跑回来的,后怕得要命!

喝了些水平静下来以后,我们才感到事情不对,既然儿子托梦要返阳,就不应该那样吓唬我们啊,而且那个冷冰冰的笑声,根本就不像儿子的声音!

还有,那盏吓人的鬼灯笼,又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最后,还是女婿先反应了过来,说是就算是霜霜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就算那小鹏不会返阳,但是,至少也不会发出那么吓人的笑声啊?而且我们已经把棺材盖子打开了,万一什么野兽的破坏了他,那就不好啦!

其实人都是那样,当初不猝不及防的被吓了一跳,真正回想起来,倒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害人吓人的东西!

于是,女婿提议说,干脆我们两个再回去看看,就算再不济,也应该把棺材盖好,用土封住,不能让小鹏暴尸荒野啊!

霜霜一个年轻人,当然没必要让她再去受惊害怕。就我和女婿两个人,各拿一把铁锹,又找了一些过年没有放完的爆竹炮仗,就提了灯再次前往那片荒坟地。

地上的雪是积得越来越厚了,等我们赶到坟地时,女婿先放了几个炮仗镇邪壮胆,然后我们两个先去看看棺材中小鹏的身体是不是有返阳的样子。

结果我们两个举灯伸头一看,全部头发直竖愣在了那里!

因为,我们看到的并不是儿子已经返阳﹑或者是诈尸坐起来,而是发现那棺材中竟然空空如也,儿子的身体真的不翼而飞啦,只剩下几件当初陪葬的衣服……

我们两个大眼瞪小眼地愣了片刻,终于清醒了过来:今夜这事儿不对!先是他们两个发现那盏鬼灯笼在不远处直转,接着就听到棺材中有“嘿嘿”的冷笑声,把我们三个吓得跑了回去。

现在回头再来看看,发现刚刚还完好无缺的儿子身体,竟然就在这一会儿的时间里不翼而飞!

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究竟是儿子的灵魂在吓人,还是有其它什么东西在作怪?

我又惊又怕又心疼,一下子就坐在了地方,心里甚至后悔不该听那霜霜的话——已经死了半月﹑而且装棺入土的人,怎么可能会起死回生呢?

我之所以相信霜霜的话,并不是我老糊涂了,也不完全是思子返阳心切,而是因为家里发生的那件鬼推磨的怪事,那可是我亲眼所见的,所以才让我对霜霜的那个梦深信不疑。

可惜的是,事到如今,我们不但没有盼来儿子起死回生﹑返阳而活,反倒落个尸骨不知下落,这可如何是好啊!

都说男人才是主心骨,这话不假。虽然我一向也是有胆有识有主见的,但当时那么多怪事真让我一时六神无主,不知如何是好,只是呆呆地坐在地上哭泣。

还是女婿想了一会儿,告诉我说,现在地上的雪那么厚,要是小鹏被人偷走或者是被野兽什么的拖走,一定会留下脚印儿的,而且这才发生不久,顺着脚印儿应该还能追上!

我一下子迷糊了过来了!对呀,儿子暴病身亡,已经够不幸的了,现在无论如何,也不能让他再被野兽糟蹋了啊!

听了女婿的话,我立即站了起来,一手拿着铁锹,准备和那偷尸的歹人或野兽拼命,一手提着气死风灯照路,和女婿从坟坑里上来,想要先察看那些雪中的脚印,看看到底往哪个方向去了。

仔细一看,厚厚的雪地上果然出现了一排脚印儿!而且那排脚儿一直向前,正是通往上次发现那个鬼灯笼的方向!

我立即抬步起身,就要顺着那排脚印儿追赶过去,结果被女婿一把拉住了胳膊。

女婿小声地提示我说,你看那排脚印儿,只有整整两个,并没有其他人或野兽的痕迹,难道是小鹏他,他自己站起来走出去了吗?而且就算他返阳回生,也应该是往家里的方向走啊,怎么会向外走去?

听了女婿的话,我愣了一下,然后告诉他说,别老是疑神疑鬼的,说不定是什么人想配阴婚什么的,把小鹏的身体背走了也有可能!

说起配阴婚,那是我们这个地方几百年来的老风俗习惯。也就是那些已经成年﹑而又未曾嫁娶的人意外身死,因为在阴间独自一个闷得慌,就会纠缠家里人,让家人不得安生,最后托梦说是想要活在阳间的亲人,帮他(她)找一个年龄相当的异性,把他们埋到一块,算是让他们在阴间结婚成家……

像我们这个穷地方,人烟儿稀少,哪里会有那么巧的事,正好有年龄差不多的人夭折身亡,给他(她)配阴婚?所以就出现了一种乡村陋习,也就是悄无声息地开坟破棺,偷走人家的尸体,进行配阴婚!

但是,这世上怎么可能有那么巧的事儿啊,我们这边挖开坟打开棺,他那边正好在旁边等着,趁我们回家的那一会儿功夫,就偷走了小鹏的尸体?

无论如何,我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本来已经非常不幸的儿子,死后还要被人偷走尸体而不得安生!

所以我不管三七二十一,拉着女婿沿着那排脚印,就向前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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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0:49: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六十四章 鬼推磨(6)

说起配阴婚,其实魏阿婆不说,我也很清楚是怎么回事。

因为在我老家那个地方,人们都非常相信,不给死去的未婚者“完婚成家”,亡魂就会在家里闹腾,搞得家人鸡犬不宁的,所以配阴婚﹑结鬼亲那一套,在我们那个地方是极为重要与盛行的。

而且这种骇人的怪事儿,好像几千年来就一直没断,只是不同的地方叫法不同罢了。有的地方叫做鬼婚,有的叫做冥婚或阴婚。

其实,无论叫法如何,反正就是给未曾婚配而早夭之人,寻个年龄相差不大的异性,当然对方也必须是死人,给他们办个婚事,让他们在阴间也好有个伴儿而已。

但是,配阴婚的方法却是有好几种。就我们那个地方来讲,有冥配﹑配骨﹑幽婚﹑圆坟四种。

听说,最为出名的冥婚,当数曹操给早夭的儿子曹冲进行大办鬼婚的事啦。也就是曹操的爱子曹冲死后,曹操为了避免曹冲在阴间寂寞,就把甄氏的亡女与其合葬,而且大操大办的,如同活人大婚一样。

不过,那一切都是传说,真正让我感到鬼婚那个风俗恐怖骇人的,还是我在老家时,所听说的胡德坤为他儿子胡万财大办阴婚的离奇事儿。

因为我们村子离黄河较近,所以每到夏季天气炎热时,村里的人都喜欢到黄河边上去游上一会儿,图个清爽凉快。

但住黄河边儿上的人都知道,外人看来那黄河表面水流缓慢,其实下面是暗流涌动﹑极为凶险。而且下面往往有沟壑存在,短者数丈﹑长者几里,虽然不宽﹑但是极深,里面淤泥流沙的,一不小心就会让人溺死身亡。

作为黄河边上的人,我们对那附近的水域都是非常熟悉的,一般只要不乱游乱闯,倒也没事。可惜的是,那胡万财年龄不大,也不过十六七岁的样子,但由于家境甚好,佃户长工成群的,所以一向眼高于顶﹑自视甚高,无论什么事情,他都是极少服人的。

那年夏天,正是雨前极为闷热的午后,我们很多人都在黄河边水浅处游玩嬉戏,借以消暑去热。其中就有胡德坤的小儿子胡万财。

都说是淹死的人中,百分之九十是小孩与年轻人,抛开小孩不懂事之外,这是因为一般人过中年之后,性格沉稳不冲动,轻易不会去冒险。而年轻人在一块,却经常比泳技﹑拼胆量。

当时,在我们游泳的不远处,就有一个众所周知的大沟壑。里面淤泥极深,一不小心就会陷在里面活活憋死。

结果那胡万财和一帮同龄人在比赛看谁艺高胆大时,不幸淹死在沟壑之中。捞上来的时候,嘴巴﹑鼻子和耳朵里面全是泥沙,是被活活闷死在里面的。

那时正值盛夏,太阳如火﹑天气炎热,胡万财当天就被入土下葬了。

但没出多久,胡德坤家就开始鸡犬不宁﹑老少难安。听说正是那淹死的胡万财在家搅扰作怪,不是往锅里撒沙子,就是在夜里现身吓人……

胡德坤财大气粗,连忙请来神汉去瞧。结果那神汉说,胡万财在阴间,看到人家成双成对的,而他却是孤身一人,所以想要阳世的父母帮他完婚成家!

这可是个大问题,因为任他有钱有势,但当时并没有与胡万财年龄差不多的女人死去,他也不能硬娶活人为儿媳妇啊!

有钱人家好办事,虽说他胡德坤没办法找活人陪葬结阴亲,但他对村里的鬼媒胡赖孩许以重金,说是只要能帮他儿子娶个好点的媳妇,让他在阴间满满意意的不再闹腾,就送给他胡赖孩良田数亩。

所谓的鬼媒,可不是给活人牵线搭桥﹑提亲介绍的红娘媒婆,而多是有些法术在身的壮年男人。因为帮人完成阴婚这件事,可不是简单的介绍而已,而是要能给死人穿衣打扮﹑合棺入殓的一全套活计。

更重要的是,如果没有合适的死尸,而顾主又急需的情况下,鬼媒就会不惜奔走几十里上百里,或偷或盗或抢,甚至干些图财害命的事儿,把顾主所需的尸体背过去。

而我们村里的胡赖孩,就是干这个营生的。而且媒茬很多﹑业务娴熟,在我们那一片很是有些名气的,人们送他个绰号,叫做鬼媒胡。

三里五村的乡邻们之间,如果只是单单介绍一下,主持个冥婚仪式什么的,鬼媒胡也是难以赚到什么大钱的。

真正让鬼媒胡赚大钱的,就是像遇到胡德坤这种情况——他急需要找一个和胡万财年龄相仿﹑而且最好长相不差的女尸,而当时附近十里八村的又没有那种人时,也就到了他大显身手﹑大发其财的时候。

那鬼媒胡果然名不虚传,不到三天,他就给胡德坤背来了一具二八妙龄﹑长相姣好的女尸。

胡德坤不像别人家办阴婚那样简简单单,而是按照活人结婚那一套,大操大办起来。

当时,全村的人都有去他家看热闹,我和狗蛋﹑大傻当然也在场。只见鬼媒胡把那具女尸打扮得像个新娘子一样,凤冠霞帔一样不少,与那胡万财的画像纸人一块拜堂,然后开棺合葬,搞得也是十分隆重。

给胡万财的冥婚办完以后,按说那胡万财在阴间也应该非常满意才是。但办完冥婚的第二天,就听到胡德坤家传来痛哭之声——胡德坤一向扎实无病的老父亲,当天夜里已经暴死身亡,而且双目圆瞪﹑死不瞑目的样子,听说脖子上还有一道乌青的痕迹。

胡德坤给他老父亲办完丧事以后整整七天,他的老母亲同样又是撒手归天。

这一下,胡德坤终于意识到,他老父亲的突然去世绝非正常,肯定是有什么邪气说法儿。所以他立即请来当地十分有名的李半仙过府查看。

结果那个李半仙对他说,他胡德坤家每隔七天,就会有一人暴死身亡,一直用够七具棺材,才会停止。

这一下,那胡德坤是又惊又怕又生气!因为在我们那个地方,一家连出七口棺,那是骂人咒人的说法,意思是他们家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神鬼不容的无良之事,才会招来那样的报应。

凭心而论,胡德坤虽然对佃户长工们刻薄了点儿,但他在我们村里的口碑还是不错的,平时还算对人客气﹑不失礼数。至少也并没有听说过,他胡德坤曾做了什么伤尽天良的坏事。

所以当那个李半仙如此一说,胡德坤就跳了起来,说他们祖祖辈辈就在村子里住,别说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没做过,反倒做了不少扶危济困﹑帮人解难的事——不是祖上积德,他胡德坤怎么可能家业长兴不衰呢!

但那个李半仙却对他说,不管如何,他胡德坤家是怨气冲天﹑神鬼不安,实在是犯了大忌大讳,整个院里都是煞气逼人,一定会连出七口棺材的……

胡德坤生气归生气,却也不敢再拿家人的性命做赌注。毕竟前面两口棺材中装的是父母老人,后面若是真的应了那李半仙的话,第三口棺材就很有可就临到他头上了!

更何况,如果他胡德坤家真的连出七口棺材,就算他不被鬼害死,也是会气死或被乡亲们的唾沫星子给淹死——他一向自诩是书香门第﹑以德传家,如今因为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而连出七棺,岂不让人活活笑死?

所以胡德坤虽然十分生气,却也并不迷糊,不得不请那个李半仙指点迷津﹑化灾解困。

那个李半仙却是告诉胡德坤说,他家里面有一个很是凶煞的女鬼在作怪索命,而他却看不出来那女鬼的底细,所以让胡德坤必须告诉他究竟是怎么回事,他才能对症下药。

一听那李半仙说是一个女鬼在作怪害人,胡德坤终于如梦方醒:肯定是为了他小儿子办冥婚那件事,这才给全家带来如此大的灾星凶煞!

那李半仙一听胡德坤说是一个年方二八的女孩儿,连连摇头摆手,说是一个不足二十﹑刚死不久的女鬼,绝对没有那么大的凶煞之气,让那胡德坤好好想想,千万不要讳疾忌医﹑进行隐瞒,否则再拖下去,就该准备第三口棺材了!

胡德坤又气又怒,那个李半仙这样的话分明是在说,他胡德坤确实是干了什么昧尽良心﹑见不得人的亏心事嘛!若不是那个李半仙在方圆几十里鼎鼎有名,胡德坤早就赶他滚蛋啦!

就这样,那个李半仙坚持认为,他们家肯定是干了什么大昧良心的坏事,而胡德坤却是大叫冤枉,始终不承认他们家做了伤天害理的事!

最后,那个李半仙见胡德坤不像撒谎的样子,而且听别人说胡德坤也并没有做过为富不仁的坏事,亦是十分奇怪,无意间问胡德坤说,你儿子办阴婚时,娶的是谁家的女儿呀?

胡德坤如实回答,说是你瞧这大热天的,小儿的尸体又不能放﹑不能等的,哪里会有如此巧合的事,正好有人家年轻未嫁的女孩去世?

所以他就出重金请鬼媒胡想办法,鬼媒胡也没有说那具女尸是从哪里弄来的——这毕竟是人家的饭碗秘密,他不愿意说,我们也不好意思追问,反正各取所需,我们的问题也解决了。

那李半仙将信将疑地说,就算那鬼媒胡盗墓开棺,偷了一具年轻的女尸,也不应该会有这么大的凶煞之气啊?难道是那鬼媒胡见财眼开﹑利欲熏心,莫不成为了得到胡德坤那几亩良田,自己动手﹑杀人图尸么?

胡德坤一听李半仙如此一说,也是满脸惊恐万状,说是真有可能啊!那鬼媒胡年轻力壮﹑贪财好利,而且胆大包天,如果不是他胡德坤当时没有办法,也绝对不会重金找他的——当时也是被那个孩子闹腾得实在没有办法了嘛!

看来问题就出在这里!胡德坤一怒之下立即派家丁去找鬼媒胡,若是那鬼媒胡真的是杀人害命,给他儿子做成阴婚的,他一定要好好教训其一顿,然后再扭送官府,问他个图财害命的罪名。

不一会儿功夫,几个家丁就连推带拉的把鬼媒胡“请”到了家里。

但是,无论胡德坤如何苦苦追问﹑恐吓于他,那鬼媒胡却是一口咬定,他绝对没有杀人,而且保证给胡德坤提供的那个女尸,他发现时确实绝非活人!

胡德坤与那李半仙见鬼媒胡矢口否认,也不敢乱动私刑,于是就把他扭送官府,请官府审查治罪。

胡德坤的女婿当时正好在县衙当差,所以说这事办得很是利索,一番严刑拷打之下,那鬼媒胡终于招架不住,开口承认了!

但那鬼媒胡开口承认的,并不是他曾经杀人害命,而是为了得到胡德坤答应的那几亩地,他开了一个不知什么时候的墓,把尸体盗出来了而已。

虽然挖坟盗墓﹑开棺偷尸也是有罪当罚,但它毕竟比杀人害命的罪要轻很多,至少是不用开刀问斩的。

所以官府之人哪里肯信,带着鬼媒胡前去指认地点,否则就算他胡扯抵赖,自当大刑伺候。

结果,令人想像不到的是,那鬼媒胡在众公差的押解之下,竟然把一帮人领到了黄河岸边的无影滩……

提起那无影滩,方圆几十里的老百姓们都知道,那可不是个祥和之地。看似一片芳草河滩,实则大名远扬﹑臭名昭著。

因为,就算是晴天白日的,人们到那片河岸荒草中去,一样可以让人触目惊心——无论什么人到了那里,全部看不到自己的身影,所以这才得名无影滩。

那片荒草连天的无影滩,虽然也并没有出现过什么夺人性命的凶事,但平常也没人会去那个地方:一是正常人到了那个地方就看不到自己的身影,二是容易听到一些莫明其妙的声音。

据说,之所以正常人到了无影滩就看不到自己的影子,就是因为那个地方鬼魅甚多,而且大部份是祭祀黄河水神的妙龄之女,森森阴气遮蔽了阳光,所以才看不到人影;当然也有神汉说,是因为那些鬼魅迷住了活人眼睛,才让人看不到自己的身影。

不管到底是什么原因,总之那个地方是人迹罕至的鬼怪之地。

原来,秀才用心读书,屠户专门杀猪,而他作为鬼媒,当然也是一门心思地想要得到那些年轻的死人尸体,撮合双方完成冥婚。

但哪里会有那么多的年轻人正好应景死亡啊,所以他鬼媒胡经常走乡过镇的,到处打听消息,无非是哪家的男孩夭折﹑谁家的女孩早死,顺便牵线搭桥,主持完成阴婚,收取厚礼,以此为生!

上次胡德坤找到他时,当时确实正值盛夏,一时之间没有合适的阴婚对象,而胡德坤也是事急心切,许他说,若是帮他儿子胡万财找到合适的冥婚对象,就送给他数亩良田。

常言说的好,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鬼媒胡虽然不敢杀人害命,却也不忍眼睁睁地看着如此重金望而兴叹,所以情急生智,猛然想起一个阴阳风水师无意间说过的一段话。

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平常老百姓不到用他鬼媒胡之时,人们对他常常是敬而远之;而作为鬼媒的同行之间,因为同行相争的缘故,也不大来往。

所以他与邻村一个帮人看阳宅﹑定墓穴的阴阳风水师倒是关系不错﹑来往甚密。一次酒酣耳热之际,那阴阳风水师曾经告诉过他,说是黄河拐弯的那个无影滩,可是个极为难得的风水宝地啊。

当时鬼媒胡并不在意,因为他也知道无影滩那个地方,方圆几十里的老百姓们都知道其恶名,就算其风水再好,也没有人愿意把亲人埋葬在那里——更何况他鬼媒胡又不帮人找龙脉﹑寻宝地的!

但是,那个阴阳风水师的一句话就打动了他。

那个阴阳风水师告诉他,无影滩可不是一般的聚风凝气之地,而是一片至阴宝地,凡是埋在那里的尸体,可真是百年不腐﹑千年不烂……

这句话对鬼媒胡来说,那可真是让其眼前一亮。今世之尸确实难找,而且单靠给人家牵线搭桥﹑主持仪式那一套,很难赚到大钱;只有给人家提供无主之尸,不需要一方给另一方出彩礼聘金什么的,才会有大钱可赚。

但这种事是可遇不可求的,杀人害命他又害怕报应而不敢做。所以那个阴阳风水师的一番话算是提醒了他——埋在无影滩的尸体既然不腐不烂,对他来说正好是个宝贵的货源。

所以当胡德坤重金相许的时候,他就想起了无影滩来。

有钱能使鬼推磨,有钱让人不怕鬼。那鬼媒胡于是壮了壮胆子,真的来到无影滩,想要碰碰运气。

鬼媒胡硬着头皮在无影滩一阵乱挖,还真让他挖出来一具石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打开石棺盖子,低头一看,让鬼媒胡激动得两眼放光﹑双手颤抖——那具石棺之中,真的有一个如同睡着般的妙龄女尸!

更重要的是,那具女尸不但看起来完好无损,而且年龄不大﹑相貌姣好!所以那鬼媒胡立即又喝了几口烈酒,背起那具女尸就直奔胡德坤家而去……

胡德坤和那半仙了随同一班公差,押着那鬼媒胡前往无影滩,果然发现了一个深坑,而且坑底真有一具石棺材,石棺之内有几件女人用的衣物饰品!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证明鬼媒胡所言不虚。加上他所盗挖的是无主之尸,官府也只是罚款了事。

但这事儿对胡德坤家来讲,并没有随着鬼媒胡案子的结束而结束。因为他家还在面临着迫在眉睫的七棺之灾……

第二百六十五章 鬼推磨(7)

原来给胡万财配阴婚的那具女尸,果然是鬼媒胡从无影滩挖出来的,也不知是什么年代﹑死于何病的尸体!

这一下,胡德坤算是彻底相信李半仙的话了。怪不得李半仙说那女鬼煞气甚重﹑厉害非凡,原来那具女尸有可能是一具颇经岁月的古尸啊。

正当胡德坤认为已经找到病根儿,请李半仙作法降伏那个女鬼,那怕是起坟开棺,送走那具诡异女尸,也要解除他家连出七棺的魔咒时,李半仙却是一声叹息。

李半仙低头沉默不语了好久,这才缓缓告诉胡德坤说,日月星辰昼夜不停﹑人间世事顷刻万变。他李半仙道行浅﹑法力小,当初只是看出对方是个有些来头的女鬼而已,如今看来,他胡家现在已经不是一个女鬼的问题了,而是出现了“黄河八仙姑”!

胡德坤一听李半仙说出“黄河八仙姑”五个字,立即倒吸一口凉气,惊骇得差点晕过去!

原来,这“黄河八仙姑”中的八仙,指的可不是《八仙过海》中铁拐李、汉钟离、 张果老、蓝采和、 何仙姑、 吕洞宾、 韩湘子、 曹国舅他们八个,而是指八个妙龄貌美的豆蔻少女——当然是早已不在人世的少女!

住在黄河边上的人都知道,那条九曲黄河虽然哺育了无数炎黄子孙,但它脾气爆躁无常﹑经常泛滥成灾,同样吞噬了无数的生灵,让黄河两岸的老百姓对它是又敬又怕。

民间相传,那掌管黄河的河神手下,有八位将军,人称黄河八大王。

黄河八大王一个个力大无穷,对世人稍有不满就会纵水为患。黄河两岸的百姓们,为了祈求他们心平气和﹑不要降灾,除了三牲供奉之外,还需送给他们八个妙龄女子,讨得他们的欢心。

所以,传说很久很久以前,我们那里曾经有巫师主持此事,选择年轻貌美的民女送给黄河八大王。

当初的祭祀方式为,将那八个妙龄少女打扮一番后,在祭神台上直接推到黄河的滚滚怒波之中;后来,大概是在清朝中期,这里曾经有一位地方父母官,实在不忍看到黄河两岸的百姓们生死离别,就出面制止了此事,不允许老百姓用活人祭祀黄河,违令者开刀问斩……

那位地方官的心意是好的,可惜是管了一时管不了长久,毕竟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主要是水患不止﹑百姓不安哪!

由于黄河时常破堤冲出﹑泛滥成灾,两岸老百姓又必须依靠黄河生存,就私下仍旧祭祀黄河,只不过阳奉阴违,对官府的禁令略加变通而已。

官家不是禁止活人祭河吗?他们就采用提前毒死的方法,再将人装棺送入黄河,祈求黄河八大王们息怒!

而那些被逼身死﹑装棺投河的八个少女,就被当地的人们称之为“黄河八仙姑”

……

所以当李半仙说胡德坤家中出现了黄河八仙姑的时候,胡德坤惊骇得差点背过气儿去——现在谁不知道那些用来祭祀黄河的妙龄少女们,一个个冤魂不散﹑戾气冲天啊!

李半仙告诉胡德坤,他们家招惹了那些冤魂厉鬼,看来除了已死的胡万财之外,还真的会出现七连棺!他自己则是道行浅﹑法力小,不能解决此事,让胡德坤速速另请高明,毕竟再过几天,就又到了出棺之时!

胡德坤从震惊中缓过气来之后,除了把那鬼媒胡的祖宗十八辈儿骂了几遍之外,当然最为重要的事,就是不肯放走李半仙。

因为这李半仙在这方圆几十里都是大名鼎鼎﹑首屈一指的,除了他之外,还能找到什么高人?更何况事关生死﹑时间紧迫呢?

胡德坤一家苦苦挽留﹑好言相求,请那李半仙无论如何也要想办法驱逐女鬼,保得活人无恙!

李半仙也不忍心眼睁睁地看着他家连出七棺﹑家破人亡而见死不救。思忖良久,这才开口说道,他自己确实无法降伏那些女鬼,要想解决这个问题,必须请他师尊紫虚道长亲自出马不可。

因为时间紧迫,胡德坤又暂时并无他法,只得像那落水将死之人看到了一个救命稻草一样,急急的拉住李半仙的手,命家丁陪同李半仙,一块去请紫虚道长前来。

等到李半仙陪着他的尊师紫虚道长来到胡家的时候,离再出一棺只有一天之遥了!胡德坤根本没有任何选择的余地,慌忙把他们师徒二人迎到堂上。

那紫虚道长身着道袍﹑手持拂尘,一派仙风道骨,这令胡德坤全家顿感放心不少。

紫虚道长在胡德坤家看了一番,告诉众人说,阴婚之事,原本无错。将那些生前有缘﹑死后有意之人完婚合葬,让其在地下相濡以沫﹑夙愿得偿,实属善举。

但能否为夭折之人进行阴婚,必须由鬼媒之人,征得双方亡灵的同意,方能合葬;但是,现在的世俗之人,往往只凭一方情愿,未经鬼媒相询,就匆匆忙忙进行圆坟合葬﹑乱配鸳鸯,实为引火烧身的取祸之道……

最后,紫虚道长吩咐胡德坤找人再次挖开胡万财的墓穴,开棺取尸,把那具女尸重新安葬于无影滩!

众人领着紫虚道长来到无影滩,心里还在庆幸不已——这无影滩一向怪异,大活人到了无影滩,就看不到自己的身影;今天这紫虚道长一来,人们都发现自己的影子好好的出现在黄河故道的滩涂之上。

就在一帮人准备安葬那具女尸的时候,那具原本面目如生的女尸,或许是因为见天日久﹑风化使然,反正是入棺之时,突然之间面如枯槁﹑皮肤塌陷,嘴角露出一抹诡异狰狞的微笑!

正在大家惊疑之时,周围传来了一片凄厉的怪笑与模糊不清的嘈杂之音,也不知说些什么东西,反正是那笑声中透露出极度的愤恨与怨屈一样……

紫虚道长听了片刻,高声说道:“汝本衔冤而死,何必再害无辜?贫道这就想法解除魔咒,放汝等脱身轮回……”然后一甩拂尘,念出一些众人听不懂的咒语,那阵笑声与嘈杂声总算销声匿迹了!

大家长出一口气,纷纷夸赞紫虚道长法力高强﹑道法精妙……

那紫虚道长却是双眉紧锁﹑面色沉重,告诉众人说,事情远远没有过去呢,没想到当年那个主持祭河的巫师如此歹毒!

众人忙问是怎么回事。紫虚道长指着那具石棺说,当时他看到这具石棺,还以为很久以前那个主持祭河的巫师,之所以让那些祭河少女不用木棺而用石棺,只是避免木棺入水易烂而已;刚才听那些厉鬼冤魂们一番哭诉,才知道这里面原来大有文章啊!

木棺入水易烂,凡是在黄河边的有钱人家,多用石棺下葬,这也是以前的老风俗习惯;而这紫虚道长竟然说,石头棺材里面还大有文章,一个个愣在那里,直直地盯着那紫虚道长,盼望着道长能详细解惑。

紫虚道长却是胸有成竹一般,命人再次从石棺之中抬出那具女尸,告诉众人说,当年那个主持祭祀黄河的巫师,或许是担心那么多厉鬼冤魂找他索命,所以在石棺内作有手脚……

众人低头细看,那石棺内壁的头部,果然有一些莫明其妙的﹑鬼符一样的划痕。

紫虚道长说,当年那个巫师,担心鬼魂报复,就在棺材内刻上镇魂符咒,让她们一个个不得超生远遁,只能在黄河两岸出没,从而无法找他复仇索命。

如果用木制棺材,那巫师担心木棺入水以后,很快就会腐烂,那些镇魂符咒就会失效,故而让人统一采用他所提供的石棺……

众人恍然大悟:怪不得这些穷人家的少女,会用得起只有有钱人才用得上的石棺呢!原来这里面还有如此隐秘的故事!

后来,那紫虚道长告诉众人说,要想平息此患,最好能另做八口木质棺材,再挖出无影滩下面的八口石棺,换棺盛尸,再行入土安葬,他再作法送亡魂重新轮回投胎,这无影滩也就彻底平和了!

胡德坤为了自己也为了周围的乡邻,立即出钱买来八口上好的柏木棺材,让人按照紫虚道长指划的地方深挖,果然又挖出来七口石棺!

众人把那八具女尸装入柏木棺材后,重新入土安葬……

这样一来,不但那胡德坤家的七连棺问题得以解决,而且人们再到无影滩时,也就身影正常了!

……

正因为我对那配阴婚的事深有了解,也知道如果不征得亡魂双方的同意,硬配阴婚的话,可能会适得其反﹑引祸上身!

所以当魏阿婆讲到,他儿子的尸体被人盗走,有可能是为配阴婚时,我不由自主地插嘴说道:“老人家啊,这阴婚可不是胡乱能配的,要是乱点鸳鸯谱的话,一不小心就惹祸上身的!”

魏阿婆却是苦笑着摇了摇头说:“唉!我们这里没那规距,只要是年龄相差不大,就能结鬼亲﹑配阴婚!可惜的是,要真是小鹏他被人背走配阴婚那也就不算什么坏事啦!”

“老人家,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当时你和你女婿两个人,顺着那道脚印儿,难道没有找到小鹏他的尸体么?”小李打破沙锅问到底。

“那天夜里,我和女婿两个人,一手拿着铁锹,一手提着气死风灯,沿着那道脚印儿一个劲儿地往前追,追到最后,不但人影儿没见到一个,反而把我们两个吓得半死,连滚带爬地回家啦……”

我们几个听魏阿婆如此一说,全都你看我﹑我看你,心里是迷惑不解:沿着雪地脚印儿向前追,肯定能追上那偷尸之人;如果对方不肯归还尸体而欲动手的话,他们两个手握铁锹,应该不会吃亏才是啊!

更为奇怪的是,魏阿婆又说自己人影也没见到一个,难道那排脚印儿会凭空消失不成?

“老人家,您老不妨详细给我们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没准儿我们真的能够帮恁解决这事儿呢!”刘老大插嘴说道。

因为刘老大年长稳重,又是是我们的长官,所以比较让人相信。见刘老大如此一说,魏阿婆脸上立即闪现出一丝希冀的神色!

但魏阿婆脸上的那种希冀的神色只是一闪,很快就消失不见了:“唉,要是遇上的是强盗恶人,你们国军还有可能帮我解决这事儿,只可惜,只可惜我们两个并没有碰到什么坏人啊!”

“老人家,你倒是说个清楚,到底那天夜里你们碰到了什么东西?不管它是人是鬼,我们都愿意尽力帮忙的!”大傻兄弟急切地说。

“好好好!你们能有这份心意,我就很知足啦!反正没什么事儿,我就讲讲吧!”魏阿婆长叹一声,接着又讲了起来:

那天晚上,我和女婿二人,原本是怒气冲冲,决心无论追到什么地方,哪怕是追到土匪窝里,也要看个明白﹑讨个公道!不能让他们白白的偷走了孩子的尸体!

只可惜的是,我们两个人一路紧追慢赶的,竟然来到了一片陡峭的山崖跟前,而那排脚印儿,就一直向前,消失在山崖边儿上!

我一路上只想追回小鹏的尸体,根本也没有想那么多,更没有顾及追到哪里,反正是一个劲儿地随着那排脚印儿向前赶。到了那道山崖边上,还是女婿最先反应过来了,他小声告诉我说,我们怎么会到药仙崖了啊!

我这才抬头四处打量,发现我们两个果然来到了那道人们提之变色的药仙崖边上,正在心里惊魂未定的时候,发现那药仙崖对岸,竟然又出现了那盏暗红色的小灯笼……

我这时心里才算明白过来了!因为无论他是什么人,也不可能偷具尸体跳入那吓人的药仙崖之中,更何况那盏骇人听闻的鬼灯笼,也是出现在药仙崖啊!

我听了一后大吃一惊,两个立即回头就跑,连滚带爬﹑跌跌撞撞地回来了,从哪以后再也不敢到哪里去寻找小鹏的尸体啦……

“老人家,一个悬崖而已,为什么会让人那么害怕呢?难道那里面有什么鬼怪妖邪﹑还是有什么野兽巨蟒成精?”我一听魏阿婆这样说,知道问题就出在这里啦,肯定是有什么精怪之物在那崖下,这才让他们不敢前往的。

“还有啊,你儿媳妇霜霜呢?回她娘家去住了么?”小李也插嘴问道。

我们心里明白,这个小李如此相问,不是为了其他,而是想弄明白,那个黑虎所说的,魏阿婆的儿媳妇霜霜,说是被鬼推磨给推走的,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这事儿是听黑虎私下所说,黑虎又反复交待我们,千万不可出卖于他,所以他才明知故问,以霜霜是否在她娘家来问魏阿婆。

“咳!要是霜霜她,回她娘家就好啦!反正小鹏已经不在人世,霜霜她又年纪轻轻,是守节还是改嫁我全听她的,毕竟我也不想耽误人家的青春啊!”魏阿婆叹口气说,“因为我为小鹏挖坟开棺的事儿没让人知道,而我家发生鬼推磨的事周围邻居都听说过,所以我就对人家说,那霜霜她被鬼推磨给推走啦。她娘家人也来找来闹过几次,最后也惊动官府来盘问此事,但那霜霜确实不是我藏起来的啊,直到现在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儿呢!”

“老人家,那个霜霜是什么时候不见的?当初她不还和你一块去坟地么?”小李机警地追问道。

“是啊,但我和女婿两个人,从那药仙崖回来以后就没看到她。当时我还以为她串门或者回她娘家去了呢——她娘家就是离这儿不远的邻村,很近的!”魏阿婆说,“当夜我挨门逐户地找了一遍不见霜霜,第二天早上我没吃饭就赶到邻村霜霜娘家,想瞧瞧她是不是回娘家了,也好让我安心!结果她娘家人听了我的话也是大惊失色,说霜霜根本没有回娘家!”

“那后来呢?”刘老大虽然话不多说,却是追着不放,想要对此事刨根问底,毕竟一个大活人不可能就这样不见了。

“后来啊,霜霜她娘家和我也是有些偏亲戚的,知道我绝对不会害了霜霜;在我们这儿找了几次没有找到,也就报官处理。官家派人又查又问的,也是没有办法——我确实没有害她藏她啊!这事儿到现在还悬着呢,听说还不算结案……”

“哦,原来是这样啊!我看要想弄清楚这件事,就必须到那药仙崖中走一趟瞧瞧!还有那盏十分奇怪的鬼灯笼,到底是怎么回事!因为我们来你们这儿的路上,也同样看到了那个鬼东西!”刘老大说。

“对,我们马上就到那药仙崖去,看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在作怪吓人,而且还会偷盗人家的尸体,这种鬼怪精灵,我们还是第一次听到呢!”大傻兄弟站起来就要冲向那药仙崖。

“呵呵,我说大傻兄弟啊,你先坐下吧,别总是毛毛躁躁的,作为军人,无论任何时候都不能大意,都要牢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的兵家铁律!”刘老大笑着说,“老人家,还是麻烦你先讲讲,那个鬼崖到底为什么让人提起变色啊?”

“我说你们几个后生啊,你们的一片好心好意我心领啦,但你们千万可不能到那个鬼地方去!要是你们这么好的人在那儿有个三长两短的,老婆子我可就有罪啦!”魏阿婆一听说我们要到药仙崖去,连连摇头摆手,不肯再说。

“老人家啊,你先讲讲嘛,我们能去就去,不能去时,我们也不会冒险送死的!”小李狡黠地笑着说。

“好吧,我就给你们讲讲那药仙崖的来历先!”魏阿婆一听小李说我们也不一定就去那药仙崖,就开口讲了起来……

第二百六十六章 鬼推磨(8)

提起那道药仙崖,就得从我们这儿的特产说起。

俗话说,靠山吃山、靠水吃水。在我们这个穷地方,山瘦土薄、种多收少的,就是有一样好处,那就是盛产药材。

我们这里可以入药的树皮﹑草根﹑野藤萝虽然不少,但真正出名的只有三种,那就是枸杞﹑茯苓和黄精。

你们这些当兵的可能不清楚,那三味药材,虽然并不是说怎么值钱,但只要按方调和、配伍得法,而且是长期服用,那效果可不是一般的好!

所以我们这穷山恶水的地方,虽然生活上很是艰苦,但百岁以上的老人却是很多,全靠这个啦!

就拿枸杞来说吧,这东西就有好几个名字:春天叫天精、夏天叫枸杞、秋天叫地骨、冬天叫仙人杖,也有的地方叫做西王母杖。如果长期按法儿服用,虽然不能像传说中的那样让人轻身不老、与天地齐寿,但确实可以坚筋强骨、益寿延年。

这么说吧,说是很久很久以前,有一个外乡人到我们这里来,恰巧看到一个中年妇女手拿一根藤条,在抽打一个须发皆白、身体佝偻的老汉,旁边又跪着一个比那妇女稍显年轻的汉子,替老人向那妇女频频求情。

那个外乡人一看,认为那中年妇女肯定是个不守孝道的恶媳悍妇,竟然用藤条抽打老公公,而那个跪在地上求情的汉子,肯定是她那不争气的男人!

于是那外乡人义愤填膺,连忙上前劝阻,说是不敬堂上二老双亲,就算天天烧香磕头,神灵也不会保佑你的;更何况你竟敢鞭打老人,难道你不怕老天开眼、身遭报应吗?

越说越气,那个外乡人指责完中年妇女,又指着跪在地上的汉子说,男子汉大丈夫的,一跪天地、二跪父母、三跪君王师尊,你怎么能向自己的内人下跪呢?更何况她在鞭打你父亲,你竟然惧内到这种程度,真是让人齿冷心寒……

谁曾想到,那三个人听了外乡人的话,竟然忍不住全都哈哈大笑起来!

一阵捧腹大笑之后,那个中年妇女笑着向外乡人介绍说,那个跪在地上的汉子,却是自己的孙子,而甘愿受罚的那个老翁,就是她那不听话的儿子!

外乡人哪里肯信,连连摇头摆手,表示自己怎么会相信这等谎诞鬼话!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个跪在地上、比中年妇女稍显年轻的汉子,和那个甘愿受人责打的老翁,竟然也是点头承认……

那个外乡人呆呆地愣了一会儿,终于明白,自己这次是遇上仙人啦!

傻呼呼、呆滞滞地愣了好久,那个外乡人扑通一声双膝跪地,频频磕头,请求上仙能够收他为徒,传给他一些延年益寿、长生不老的仙方!

这一下,反倒是让那一家三口人吓了一跳,连忙扶起那个外乡人,向他解释说,他们并非是什么仙人,而是这山里的普通百姓而已,一家人缺吃少穿的,生活并不宽裕,哪里还敢称什么神仙啊!

外乡人不肯相信,那三个人又一口咬定自己确实是寻常百姓。最后,那个中年妇女见外乡人执迷不悟、不肯离去,也就对他实话实说啦。

原来,那个看似人到中年的妇女,确实是那个白发老翁的母亲。他们有一秘方,就是将几味山里的药材按方调制、常年服用,就能驻容养颜、延年益寿;可是因为山里贫穷,自己的儿子耐不了清贫,抛下自己的母亲和幼子,独自出山打拼……

这一出山,就人不由己。等他打拼出一套财富时,转眼间已两鬓发白了。这次回山,见到一直服用驻容延年药方的母亲和儿子,一时间感到白云苍狗!

作为母亲的,看到自己的儿子竟然为了功名利禄那些身外之物,落得如此早衰,忍不住用藤条抽他几下;而他离家时的那个幼子,也已成年,见到祖母抽打教训离家归来的父亲,自然只能跪在地上,替父亲向祖母求饶……

至于那黄精,用处就更大啦。

听我那当风水师的老父亲曾经讲过,说是古代有一本书,叫什么名字来着?我想想,哦,对了,就是叫做《稽神录》,里面就记载了一个女婢,因为她服食黄精,竟然能跳崖越涧﹑轻身腾飞,被人误以为是神仙的故事。

书里面的事儿毕竟太远,你们可能不一定相信,我给你们讲一个发生在我们村里的事儿吧。

我们这儿曾经出现过一种怪现象,那就是饿死了许许多多的猫。老百姓养猫就是为了逮老鼠,自己一家人还吃不饱,当然并没有太多的余粮去喂猫,那些猫全靠这里的老鼠果腹——老鼠不多,谁还养猫干啥?

但到后来,一些猫竟然饿得头晕眼花,但家里面却是老鼠不断。老百姓就觉得是猫懒,放着老鼠不抓,饿死活该!

当然,也有细心的人发现,不是猫不逮老鼠,而是那猫根本就追不上老鼠。他当初还以为是自家的猫笨,就借了人家几只好猫,结果一样逮不到老鼠!

那人也有心计,仔细观察后才知道,原来那些老鼠一个个迅捷无比,一跃几丈,原本是它天敌的老猫,根本是望尘莫及﹑无法逮住老鼠。

后来那人一宣扬,大家都知道了。结果发现部分老鼠确实就像传说中的飞鼠一样,身体一弓,就能跃出数丈远,真的像是会飞一样。

后来还是一个常年采药的人解释说,他在采取黄精时,老是发现根茎被什么东西啃得乱七八糟,最后发现竟然是一些老鼠在破坏。

那些经常食用黄精充饥的老鼠,服食日久,可能就变得身轻身健﹑一跃数丈了……

好事的人哪里都有,一听说那些飞鼠是因食用黄精之故,就有人开始用黄精喂养自家的猫,想要试试猫食黄精后,会不会也变得身轻如燕!

因为我们这儿黄精极多,并不值钱,所以用黄精拌食喂养家猫日久,那些猫果然变得身轻如燕,终于又能逮到老鼠啦……

呵呵,我之所以讲这些,就是为了说明我们这儿药材的神奇。不管前面那个离奇传说是真是假,反正村里面那么多的百岁老人,你们也是亲眼看到了。

既然有这么多灵药,那前来采药的人当然不少。听说后来好药越来越少时,人们就遍山去找,一直到后山那个人不常去的悬崖边上。

后来听人曾讲,他们在那道悬崖边上采药时,突然之间从下面升上来一股大雾,从里面传来一个声音,自称是上界药仙,说是这里的草药吸收不少天地灵气,除了人吃了益寿延年外,那些山里年深日久的野兽亦不断食之,这道悬崖下面就有很多灵兽。

而那些灵兽除了常食草药之外,还能闻知你们体内积累的草药精华,一旦碰到它们,就会让人尸骨无存的,所以让人们以后绝对不能再到悬崖附近采药……

当时在场的那些采药人回来一说,大家根本不服气啊,说是很有可能那道悬崖里有很多灵药,怕人们去采,故而才吓唬于人的。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后来有几批采药人,到那悬崖下面采药都没回来;村里组织些年轻人去找,结果仍然一去无回。时间长了,再也没人敢到那悬崖下面去啦!

后来人们就把那道悬崖叫做药仙崖,而且因为前去药仙崖的人中,从来就没有人活着出来过,所以谁也不清楚那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老人家,你是说,那药仙崖根本没有人从那里出来过?”小李瞪着眼睛问道。

“是啊,去了好几批呢,从来就没人回来过;再派人去找,那些找人的人又是没有影儿啦,所以没人愿意再去!”魏阿婆说,“所以当时我和女婿发现追到药仙崖,就非常害怕,连忙跑回来——要是让女婿在那药仙崖有个三长两短,我女儿怎么过啊!”

“我明白了,也就是说,你们当地人也根本不清楚那药仙崖下面,究竟有些什么鬼怪妖邪!要想弄清楚发生在你家的鬼推磨、尸体被盗,甚至包括那个诡异吓人的红灯笼等怪事,非要到那药仙崖下走一趟不可!”我低声对刘老大说。

“哈哈哈哈,刘老大呀刘老大,要是听兄弟我的,现在已经快到药仙崖了,你非要扯什么知己知彼﹑百战不殆,现在你可算知道啦?”大傻兴灾乐祸地说。

一听说我们真的打算前去药仙崖,魏阿婆急忙制止说:“使不得使不得!你们这些人,年轻气盛的,真的不能到那个鬼地方去!凡是去那里的人,真的没有一个会活着出来的!”

“老人家你就放心吧,瞧瞧,这都是最先进的美式装备,一连八发呢!”大傻兄弟指了指身边的步枪自信地说,“我想那药仙崖下面,也不过是些年深日久的猛兽巨蛇而已,就算它再厉害,也挡不住子弹的;而且如果真的很多的话,我们就用手榴弹对付,轰隆一声,全部炸死它们!”

刘老大沉思了片刻,非常冷静地说:“老人家啊,我们这些受伤的弟兄们,在这儿将养也不是一天半天的,反正我们闲来无事,就权当为老百姓除害吧,至少我们要弄清那药仙崖倒底是怎么回事!”

刘老大是我们的营长,团长他们和我们分头突围后,现在也不是死是活,所以他就是我们的最高长官。只要刘老大决定前去,那就没有任何问题了。

魏阿婆见她劝阻不了,就一再嘱咐我们小心谨慎,先在药仙崖边上看看,实在不行就回来算了……

毕竟有那么多伤员需要照看,所以刘老大安排几个连排长守在村里,只带领我们四个前往药仙崖——当然,弹药食品类的东西,我们五个倒是带的很是充分。

准备齐全后,刘老大向魏阿婆问清药仙崖的方位路径,就向她告辞作别,领着我们大步向前。

“刘老大,你见多识广经验足,你以为那药仙崖下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作怪啊?我看魏阿婆可不像说假话的样子,弄不好真有什么厉害的东西在里面呢!”小李兄弟边走边问。

“我说小李兄弟,你少拍马屁多做事儿啊!什么见多识广经验足?娘的他们那些百岁老人多的是,不照样搞不清药仙崖的底细嘛!这个世上三条腿儿的人不多,但让人不可思议的怪事儿却是不少!”刘老大坦率地说,“不过,我认为就凭我们五个手中的家伙,只要不遇上小日本大队人马的包围伏击,想让我们全军覆没那是不可能的——前提是我们千万不能莽撞行事!”

“还有啊,那盏鬼灯笼,它娘的,也不知到底是好是坏、是个什么玩艺儿!那老酒鬼说是遇鬼而安,可能指的就是它,就是它把我们引到这村里的;但它为什么会在药仙崖出现呢?”狗蛋迷惑不解地说。

“管它呢,到地方不就清楚了吗?当时要不是刘老大制止,那天晚上我一枪就把它打烂啦!”大傻后悔地说,“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当初不打死它,现在又得辛辛苦苦地去找它!”

“我倒认为它有可能是好的!你们想想啊,就是它把我们引到安全地带的,而且它又没有祸害老百姓!”小李说。

“那倒不一定,是好是坏可不能光看表面;那小日本还整天宣传说,日中亲善、日中友好,建造大东亚共荣圈呢!结果不一样把我们逼到这里啊!那盏鬼灯笼把我们引到这里,最后给我们带来的是福是祸,现在还言之过早!”刘老大淡淡地说。

就这样,我们一路议论着终于来到了那道所谓的药仙崖。

因为有魏阿婆事前提醒,说药仙崖非常陡峭,从上面下去极为困难,所以给我们指了一条崖下的小道儿,让我们少走了很多弯路。

沿着那条弯弯曲曲的羊肠小道,我们终于到达了那道悬崖的入口处。

站在底部向上看,上面只见一线天,而且两侧笔直陡峻、如同刀削一般;向里一看,却是大出我们的意料。

原本以为像这种恶名昭著的悬崖,一定是愁云盘旋、惨雾弥漫的,没想到里面鸟语声声、花香阵阵,巨木小树、郁郁葱葱……

“弟兄们,小心点儿,不知道这里面会有什么鬼怪妖邪呢,千万大意不得!”一入崖底,刘老大就小声提醒我们,毕竟那魏阿婆曾经说过,有几批山民来到药仙崖,结果都是有去无回!

我们当然不敢怠慢,全部子弹上膛、双手持枪,确认前面及两侧并无异状,这才小心翼翼地缓慢前进。

当时正值中午时分,我们五个人非常细心地在那药仙崖下搜索了一遍,别说是什么鬼怪妖邪、巨蟒蛇精,就连一些较凶的小兽也未发现,更没有见到那些失踪在这里人的死尸遗骸!

“怎么回事儿啊,刘老大?我还以为到这儿可以痛痛快快干一场呢!怎么连个鬼毛也没看到啊?”大傻兄弟东瞅西望的,看到崖下并无什么精怪之物,一时急躁起来。

“别急别急,兄弟。越是这样,越有可能是个不易对付的东西。要是直接出来一些虎狼蛇蟒的,一阵扫射轰炸就干死完了,那还有什么意思!”小李倒是沉得住气,笑着安慰大傻兄弟。

大傻兄弟连连点头称是,又提起精神寻找起来。

只可惜等到太阳落山的时候,我们仍是一无所获。包括刘老大也忍不住焦躁起来,虽然我们带有火种和照明灯,但对付那些鬼鬼怪怪的东西,当然还是白天方便些。

“要不,我们先回去,等明天再来,刘老大?”狗蛋兄弟虽然在战场上一向勇猛,但由于他八字不硬﹑阳气较弱,再加上每次都是他被鬼魂附体,所以他对黑夜似乎并无好感。

“哈哈,害怕了,狗蛋兄弟?明天再来不也是这样吗?如果真是到了夜晚,那些东西才出现的话,我们倒不妨等等,既然来了就不要空手回去嘛!”刘老大说。

“害怕什么?我狗蛋要真是怕死就不会陪大家来这个地方啦!”狗蛋一听刘老大那样说,立即拍着胸脯表示自己无所畏惧。

“好兄弟,上战场和小日本真刀实枪的干了这么长时间都不怕,还能怕那些鬼魅精怪么!来,弟兄们,时间不早了,我们就在这里吃点东西,填饱肚子好打仗嘛!”刘老大找了块干净的地方,示意我们坐下来吃些干粮。

既然在这里过夜,我们就知道今晚估计会有一场恶仗,甚至比在战场上和小日本拼刺刀还要惊心动魄,所以每个人甩开腮帮子赶快吃了起来。

“刘老大,难道我们就呆在这个鬼地方守株待兔吗?”大傻兄弟边吃边问。

“你说怎么办?总不成学那泼妇骂街,骂那些东西出来吧?”刘老大看着大傻兄弟,不知道他又在打什么主意。

“要我说嘛,被动不如主动,干脆弄它几颗手榴弹到处呼隆几下,说不定那些鬼东西就一溜烟儿地跑出来啦!”大傻兄弟得意地回答。

“你呀,从来是做事只知其一不知其二的,现在风干物燥的,万一引发大片山火,那麻烦就惹大啦!你什么时候听说过,人家为了解决家里的几只老鼠,干脆一把火把房子给烧了?”刘老大摇头叹息着,说得大傻兄弟只是嘿嘿傻笑。

说笑之间,天色慢慢黑了下来,白天看来花红叶绿的大树小树,这时却如鬼魅一般,让人看了心里发毛。

不用刘老大提醒,我们几个都意识到危险的时候终于来到了。一个个双手握枪,机警地打量着周围的动静,只要哪里有什么异常的风吹草动,我们随时就可能一阵乱射。

今天出来真是没瞧黄历,不但赶上了没有月亮的日子,而且天气转阴,连一颗星星也看不到,真的算是伸不见掌、握不见拳,更是增加了崖下恐怖的氛围。

“咳,快点!你们瞧那儿!”狗蛋小声地惊叫起来。

我们顺着狗蛋兄弟提示的方向一看,原来在药仙崖的边缘,一团暗红色的东西非常诡异的飘动着——不用说,正是那盏神秘难测的鬼灯笼!

我们几个虽然向上举枪瞄准,没有刘老大的命令,我们仍未开枪射击。

说起来真是非常奇怪,那盏暗红色的灯笼一会儿探着出来,一会儿又飘向岸边,好像要引我们上去一样。

“怎么办,刘老大?它好像不下来啊!要不要开枪?”大傻小声而急促地问道。

“别慌!这个东西仿佛大有灵性,它好像在吸引我们注意!干脆一不做二不休,追上去看看,到底是什么鬼东西!”刘老大打开照明灯,领着我们顺着来时小道,快速向上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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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0:50: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六十七章 鬼推磨(9)
       
等我们气喘吁吁地冲上悬崖以后,果然发现那盏暗红色的灯笼,就在上面晃来晃去的不肯远去,而且好像是在冲我们点头或招手一般。

看到我们几个上来,那盏暗红诡异的灯笼竟然慢腾腾地向前飘移,在漆黑一团的夜色中显得非常不可思议,而且我们站在原地不动,它就不肯继续向前飘动,我们向前稍走几步,它就向前飘移几步。

“刘老大,你瞧瞧那个鬼灯笼,它好像要领我们到哪里去一样啊?”小李兄弟嘀咕着说。

“嗯,我看也有那个意思,弟兄们小心点儿,跟上它!说不定那东西就是药仙崖里作怪的罪魁祸首也有可能!”刘老大低声命令着。

“既然就是它在作怪害人,干脆一枪打死它,不就算了么!黑灯瞎火的跟着它干什么!”大傻不解地问道。

“别慌嘛!一枪打烂它是很容易,可惜那魏阿婆一家的怪事就难以弄明白啦!既然它想领我们到什么地方去,我们不妨跟着它,去瞧个究竟不是更好吗?”刘老大盯着那个鬼灯笼头也不回地说。

刘老大短短几句话就让我们心服口服:几个人一阵乱枪,肯定能打烂那盏鬼灯笼。但它究竟是不是药仙崖里的元凶祸根,以及魏阿婆她家中的那一系列怪事,恐怕就难以弄清楚了……

我们几个不再说话,而是跟着刘老大十分谨小慎微地向前走去,而且是食指紧贴步枪扳机,丝毫不敢大意地跟着那盏鬼灯笼向前缓行,只怕它突然之间变成了什么张牙舞爪的鬼怪一般。

说来真是奇怪,那盏灯笼见我们亦步亦趋地跟着它,它真是像有灵性一般,不紧不慢地向前飘着,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突然消失,而是无论我们快慢,始终与我们保持数丈远近的距离。

“刘老大,它这是想把我们引到哪里去呀?莫不是想把我们引到鬼窟蟒穴里面?那我们不就是自投罗网了嘛!”狗蛋的语气中明显地流露出些许的胆怯之意。

“嘿嘿,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只要它不中途消失逃跑,我们就跟它到底!我倒要瞧瞧,它能把我们领到哪里去,惹火了我,我一枪打烂它!”大傻兄弟话音虽低,却是充满了好奇与果敢。

我原本担心它把我们领到悬崖边上,让我们一不小心失足坠崖。现在看来,它反倒是向背离药仙崖的方向走去,我心里面也不由自主的好奇之心大炽——这个鬼东西,它到底是个什么玩艺儿?这样诱着我们算哪门子鬼把戏?

就这样,那盏鬼灯笼滴溜溜转着向前走,我们几个傻呼呼地跟着他不离不弃,慢慢的离那药仙崖渐行渐远。

走了没多长时间,大概离那药仙崖也就有二里左右远近时,大傻兄弟终于忍耐不住啦,他冲着前面那盏鬼灯笼,直着嗓子大声叫道:“喂!我不管你是鬼怪妖邪﹑还是什么东西成精,我只想问问你,你这样一直向前,到底想要把我们领到什么地方嘛?你以为老子怕你么?怕你我们就不来啦!”

“你这个大傻兄弟啊,它要是会说话,岂不是早就开口告诉你它想要干什么了吗?跟着它就是了,你别逼它说话,万一他要是再对我不利,小心我找你算账!”狗蛋赶快制止大傻。

我心里当然明白,狗蛋的意思非常清楚,那就是如果那个鬼东西想要开口说话,说不定又要驱魂夺体,而我们五个人中,只有狗蛋自己八字不硬阳气弱,要是需要借人身体的话,他肯定又是最佳人选!

令人实在想像不到的是,那盏鬼灯笼听了大傻的话,竟然真的停在那里不再飘远,而且滴溜溜地转了几下,传来一阵苍老的笑声:“哈哈哈哈!脾气不小嘛,杜欢伯果然没有看错你们!真是有些胆色的!老夫佩服啦!”

听到那盏闪烁着暗红色光芒的鬼灯笼,竟然口出人言,而且是自称老夫,我只感到背上一紧﹑头皮发麻!要不是这几年经历了那么多稀奇古怪﹑不可思议的怪事,让我的见识与胆量与日俱增,当时我真的差一点手一哆嗦,就会不由自主地扣动扳机。

“杜欢伯?杜欢伯是谁?你又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把我们领到这个鬼地方?”刘老大一连串的问道。

见那鬼灯笼并没有显现出什么怪异之象,更没有张牙舞爪的扑过来,而且从它那颇显苍老的话语中听起来,好像对我们并无什么恶意,我们几个慢慢也就放松了一些——只是出于军人的习惯,仍然双手持枪瞄准,保持着对它的警惕。

“你们不认识杜欢伯?不可能啊!都在一块喝过两次酒了——哦,对了,看来老杜他有可能没有告诉你们他的名讳啊!”那盏灯笼一闪,旁边竟然出现了一个模糊的人影,看那老态龙钟的样子,好像是个长者一般。

那个提着灯笼的老者笑道:“呵呵,几位不要惊愕,老夫也是杜欢伯的酒友故交,杜兄可是叨扰过你们两次,每次都是痛饮美酒﹑满意而归啊!老夫虽然是第一次和你们打交道,但已听杜兄多次提起,说你们几个很是仗义有胆,今天一见,果然名不虚传,老夫很是佩服啊!”

我们愣了片刻,仔细想想,曾经和我们喝过两次酒,而且不是活人的,莫非那个老酒鬼,就是杜欢伯吗?只有他曾不请而至,和我们喝过两次酒啊,而且还是借助于狗蛋兄弟的身体。

“哦?老先生所说的杜欢伯,是不是非常爱喝酒,而且喜欢附在别人身上喝酒的那个长者啊?”刘老大见对方并无害我们之意,也就非常恭敬客气地问道。

“呵呵,是啊是啊!作为阴灵亡魂的,我们只能是闻酒气解馋,肯定没有痛饮琼浆过瘾呐!那个杜伯欢杜仁兄,最爱借人肉体而大过酒瘾!”手提那盏鬼灯笼的老者笑说着,“不过,杜仁兄可是从来不乱占人的便宜,而且还要是看得起对方,才会去凑热闹喝酒的!”

“原来是这样啊,那老先生你怎么称呼呢?你和杜欢伯老者是故交至友?”小李也好奇地插嘴问道。

“我嘛,与杜欢伯一样,同为酒鬼,生前姓李,名金波,号青州从事,卒于大清嘉庆末年;你们叫我李老伯就行啦!”那老者非常爽直地接着说,“有一点儿你们尽管放心,那就是我和杜欢伯不但不会害人,而且常以救人为乐,否则天地诸神也不可能放任我们两个老家伙自由自在啊!”

“幸会幸会!今天能得遇李老伯,实属晚辈大幸!”刘老大把枪背在肩上,向那自称李金波的老者抱拳施礼,“晚辈一直不解,那杜老先生到底是神是仙,为何能逍遥两界之中啊?而且正是那杜老先生上次曾经指点晚辈,告诉我们说‘遇河而进﹑遇山而让,遇鬼而安﹑遇川而亡,生死之际﹑切莫徬彷……,才让我们逢凶化吉的,算是对我们有救命之恩,个中缘故,还请李老伯指教一二!”

见刘老大把枪放下,我们也是不好意思再将枪口对准人家,连忙学着刘老大的样子,把枪拉上保险,背在肩上。

“呵呵,好说好说!既然我们今晚相遇,也算有缘;而且你们今晚到这儿的用意,老夫也是了如知掌,何不坐下来好好聊聊呢?”李金波老先生笑着说。

“好啊,能有李老伯肯指教晚辈,晚辈甚感荣幸!刚才听李老伯曾说,您老和那杜老先生一样,甚爱杯中之物,我这里还带有烈酒一壶,还请李老伯不要嫌弃啊!”刘老大解下腰间所带的那个酒壶,双手递了过去。

“哈哈哈哈,真是太好了!不过,你只要打开壶盖儿,老夫闻闻酒香即可,我可不像那杜欢伯一样,喜欢借人肉体﹑痛饮玉液啊!”李老伯席地而坐,冲着刘老大打开的酒壶,显得非常陶醉的样子。

我们几个也学着他的样子席地而坐。听他讲了起来:

我和杜欢伯一样,生前以善为本﹑苦苦修行,无奈慧根不深,又极爱杯中之物,所以终其一生也并未修得正果。

好在我们两个除了贪杯之外,倒也并无什么恶行;而且苦修多年,也算小有所得,身死之后,不受地府管辖,逍遥于两界之中;因为灵识不泯﹑慧根不断,权当是继续修行吧!

听那杜欢伯曾讲,一个非常偶然的机会,他遇到你们正在痛饮,引得他酒瘾大发,故而闻香留步﹑借酒解馋;后来又发现你们颇有正气,所以深有好感!

前一段时间,凭着我们的先知之术,知道你们将有大劫,故而杜欢伯特意去指点你们,想让你们趋吉避凶﹑化厄解困,故而说出那几句偈言,你们突围出来以后,就由我提盏灯笼加以引路而已……

“打扰一下,李老伯,你讲的这一切确实没错。不过,李老伯你怎么会在药仙崖出现呢?而且据那魏阿婆所说,她儿子的尸体被盗那晚,魏阿婆也曾看到一盏红灯笼,当时是不是您老人家呢?”小李插嘴说道,他的意思我们都很清楚,就是最终想了解一下那鬼推磨究竟是怎么回事。

“呵呵,那当然是老夫啦,如果不是老夫提醒他们,他们一家就算是家破人亡﹑不留活口了!”李金波颇为自豪地说。

“呔!休得花言巧语﹑想要骗人,不说你害了人家一家,反而说是救了人家,真是让人可笑!还有,那村子里在这药仙崖死了那么多人,是不是全是被你害的?”大傻兄弟突然变脸问道。

“大傻住口!不得胡说八道!”刘老大赶快制止,并笑着向李老伯解释说,“李老伯勿怪,我这兄弟向来是心直口快﹑嫉恶如仇!言语冲撞,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呵呵,不怪不怪!正是因为你们嫉恶如仇﹑颇有善心,我们两个老鬼最后一番商量,才想请你们帮忙铲除那个苯波教的异僧呢!”

“苯波教?苯波教不是早就灭亡失传了么?李老伯所说的苯波教异僧,到底是人是鬼?”刘老大一听此言,惊诧不已。

“呵呵,看来你对苯波教还是略有所闻的。那苯波教与佛教相互融合,形成了独特的藏传佛教,但原始苯波教并未完全同化灭绝,而是一脉相袭地保留了下来,只不过已非主教而已!”李老伯说。

“无论是佛教还是苯波教,都是劝人为善的,怎么会杀人害命呢?”刘老大不解地追问说。

“无论是何教派,总会有败类出现,那苯波教虽然同正宗佛教一样,主张众生平等﹑相信因果报应,但在此害人的,却是苯波教的一个败类逆徒而已!”李老伯很是气愤地说。

“李老伯所说的那个苯波教异僧,现在在哪儿?你和杜老先生道行深厚,为何没有铲除了他,也算是为民除害﹑修善积德啊!”小李问道。

“咳,说来惭愧!我和那杜欢伯,只不过是个稍有道行的阴灵而已,虽然不致于被那异僧所控制驱使,却也绝非他的对手啊;所以当有人误入迷途时,老夫才会提灯警告,让其避开的嘛!”李老伯坦率地说,“以前杜欢伯之所以没有告诉你们,一是机缘不到;二是你们也不是他的对手啊!近来你们有缘前来,我俩不相阻拦,则是因为你们偶得那巫家至宝……”

这时我才算是慢慢理清了头绪:原来李金波与杜欢伯二人,虽然好酒如命,却也并不糊涂;他们虽然尽力救人,却也并不与那异僧以死相搏;之所以这次指引我们突围解困,一是为了让我们逢凶化吉,二是想利用我们手中的巫家至宝,除了那个异僧!

“李老伯,你所说的那个苯波教异僧,他现在在哪里啊?”我提问道。

“就在药仙崖,老夫之所以用灯指引你们前来,一是怕你们根本找不到他; 二是怕你们中了他的毒手啊!”李金波说。

“可是那药仙崖,我们白天已经仔仔细细地搜查了一遍,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更不要说什么害人的异僧啦!”大傻兄弟直愣愣地说。

“呵呵,那等异僧,他怎么可能傻呼呼地往你们枪口上撞啊!而且我和杜欢伯两个联手,仍然不是他的对手,说明他还是颇有妖术邪法的!”

“嗯,李老伯所言极是,既然靠我们手中的刀枪仍有可能斗不过他,还需要巫贤老人家的那两块东西,说明他确实不简单!”刘老大说,“不过,从魏阿婆儿子暴死,到她家发生鬼推磨的怪事,再到她儿子的尸体不翼而飞,这么多乱七八糟的稀奇古怪之事,还请李老伯详细指点啊!”

“好说好说!老夫不但将那些怪事的来龙去脉,全部向你们讲清楚,而且还要告诉你们,那个该死异僧的强项弱点,才好让你们铲除了他啊!”李金波终于进入正题,把这一切怪事的底细,向我们娓娓道来:

你们所说的这一切怪事,都要从那个异僧说起,如果没有他的到来,根本就不会有那么多的怪事发生!

那个异僧是从西藏而来,因为在西藏之地,藏传佛教已经根深蒂固,苯波教日渐衰微。所以他离藏前来,原本是想收徒传道的。

可惜的是,他原本善根不牢,离藏前来以后,又恰逢一些巫术邪道。最终背弃正宗苯波教义,想要对其加以改进,自成一家﹑自为教主。

要说是想自立门宗,那也原本并无大错。毕竟各大宗教门派众多,因人因地而变,只要不改其义﹑不变其宗,未尝不可掺入自己的独特见解而自成一派。

可惜的是,那异僧受邪巫蛊惑,不以悟道修身为主,反而进入魔道,修起了驱尸炼魂的妖邪之法。

那个异僧虽然善根不牢﹑不修正道,却是极为聪慧﹑悟性很高,自立一派后,自创小煞与大煞两种妖法,妄想和佛教中的小乘﹑大乘相提并论……

更为不巧的是,他深懂此山草药之道,能够以独门秘法,将茯苓与黄精等药材合炼服用,固本培元﹑轻身健体;而且深居那道药材丰富品佳的悬崖之下,为了避免山民打扰而独自占有,曾兴起妖法,自称药仙,不许山民入内。

后来所有进入那悬崖之下的山民,全部被他害死,而且供他驱尸炼魂之用。

久而久之,不明真相的山民们,也就信其所说,把那道悬崖称之为药仙崖……

当初我和杜欢伯两个,也曾劝阻于他,可惜他不但不听,还想收伏于我们,以供他炼魂驱尸。

我们两个虽然逍遥自修,却并无什么厉害DA法在身,两人联手,仍然败落下风。

从那以后,我和杜欢伯也只能悄悄救人,实在不行,我就提灯将人吓走,避免落入那异僧魔爪……

至于你们所说的那个暴病身死的年轻人,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那个魏阿婆的儿子,包括那件鬼推磨的怪事,则是另有隐情在里面……

第二百六十八章 鬼推磨(10)

你们这些后生,也算是走南闯北﹑见过世面的,想必也相信“天上不会掉馅饼”那句老话!

但同样的是,天上也不会掉馅饼,天上也不会掉石头——这一片小山村那么多人家,百岁老人比比皆是,为什么魏阿婆她们家,父子二人均是早丧?为什么别人家平平安安,偏偏就她家出现鬼推磨?出现尸体不翼而飞?

不错,这一切全是那个该死的异僧一手造成的。但那个异僧为什么偏偏和她们孤儿寡母的过不去?难道这真是天上掉石头,而且那块石头正好落在她们家里么?

那个异僧已入魔道,修起了驱尸炼魂的妖邪之法,而且自创小煞﹑大煞两种邪法,妄想与那小乘﹑大乘佛法比肩而立。

但是他虽然害人不少,却也并非对山民赶尽杀绝;杀人拘魂只是他修炼的手段而不是目的。那异僧之所以单单认准魏阿婆一家,全是因为她丈夫“华药王”早已种下了祸根!

百姓们称他是华药王,意思是他对草药这一行十分精通,仅次于药王孙思邈。这里的山民,多以采药为生,而且都会一些草头方,为什么只有他被人尊为药王,而且是华药王呢?

这是因为,那华药王不但精通于采药,而且曾以一种非常奇怪的汤水起死回生﹑救了多人性命,才被众人赞为杏林妙医﹑岐黄圣手,认为他的医术医德,可以比肩神医华佗﹑药王孙思邈,故称之为华药王!

当年我和杜欢伯,曾亲眼看到他让一条奄奄一息的巨蟒起死回生。

俗话说,深山大泽,野物为王。而这座人烟稀少的深山老林里,只有巨蟒与猛虎称霸。而且两者互不相服——巨蟒常吞食虎崽,而猛虎又想猎食巨蟒,只要两强相遇,必有一场你死我活的恶斗!

天下万物﹑相生相克,我和杜欢伯对此习以为常,称之为龙虎斗!

那条粗如水桶﹑长达数丈的青花巨蟒,在深山中已有百年,稍有灵性,而且从不伤人;因为在与猛虎相斗中落于下风,伤得极为严重﹑命悬一线。

就在它九死一生之际,幸遇在山采药的华药王,华药王感叹那巨蟒既然长得如此雄伟,必然不易,如果死去实为可惜。

于是他一时大发善心,就从口袋中取出一枚极小的葫芦,拧开盖子,倒些汤水于那巨蟒口中。

原本奄奄一息命悬一线的那条巨蟒,被二药王滴了些许汤水之后,竟然立即睁目抬头,起死回生了……

华药王非神非仙的,他之所以能令巨蟒起死回生,并不是医术出神入化,而是全在他无意中发现了山里的一种绝世奇妙的草药,而且他将几种草药加以调和配伍,就制成了那葫芦中奇妙的汤水灵药!

这山里的普通采药人,只知枸杞﹑黄精与茯苓的妙处,根本不晓得深山绝壁之处,竟然生有九大仙草之首的铁皮石斛!

所谓九大仙草,指的就是铁皮石斛、天山雪莲、三两重人参、百二十年首乌、花甲之茯苓、苁蓉、深山灵芝、海底珍珠与冬虫夏草。而铁皮石斛更是力压人参灵芝与何首乌,名冠仙草之首,自是妙用非凡!

据说,当年祖龙秦始皇派徐福到东海仙岛上,去寻找的不老之药,就是那铁皮石斛!

至少在明清两个朝代,凡是极富极贵人家,所生下来的孩子,所喂的第一口东西,不是母乳参汤,而是石斛之汁,以此来避免孩子早夭;而其家中若有病危之人,只要少许石斛汁滴入口中,就算不能起死回生,也至少可以使病人复苏,延长其回光返照的时间,也就是人们所说的吊命……

而那华药王在深山密林中施救巨蟒之时,除了我和杜欢伯在场亲眼看到之外,不巧的是,另有一双眼睛在旁边放出不可思议的惊骇之光——那个人就是从西藏而来的异僧!

那异僧在西藏,亦是深明药理,更是采有雪莲﹑红花与虫草在身。但那些稀世珍宝,虽然神奇珍贵,却也并没有华药王手中汤水的奇效。

一阵思忖之后,那异僧好奇之心大起,贪欲之光从眼中放出。这让站在远处的我和杜欢伯扼腕长叹,以为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华药王那人因为一缕善念﹑救下巨蟒,恐怕会惹得异僧痛下杀手,害命夺宝。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异僧不但没有出手杀死华药王,以夺取他身上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灵药,反而藏匿身形﹑悄无声息地跟着华药王。

我和杜欢伯虽然贪杯嗜酒,却也颇有救人善念,只恐怕异僧出手害死华药王,再加上当时也是非常好奇,一是不知华药王手中能够起死回生的灵药究竟是什么东西,二是不清楚那个异僧,鬼头鬼脑的跟着华药王想干何事,所以就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办法,悄无声息地跟在异僧的身后!

华药王救醒巨蟒以后,仍旧攀崖越涧进行采药,就在他双手拉住一条藤萝向上攀爬之时,我和杜欢伯非常清楚地看到,那个异僧突然右手一扬,我们还没弄清是怎么回事,那条藤萝就一断两截!

身在绝壁﹑手拽藤萝的华药王,当然来不及再做反应,立即惊叫一声,向崖下坠去!

我和杜欢伯虽然小有道行,但是要想救下急速下坠的活人,也是有心无力﹑鞭长莫及。除了对那异僧的愤恨之外,亦是十分不解:他要想杀人夺宝,以他的手段修为,还不是易如反掌么?为何还要悄无声息地苦苦跟踪,最后弄断藤萝而让其坠崖而死呢?

正在我们两人迷惑不解的时候,那个异僧突然纵身跃出,伸手拉住了正在下落的华药王,十分平稳地落在一块突出的岩石之上。

我和杜欢伯相互一笑,终于明白了那个异僧的心机:他肯定是要渔而非要鱼——他想得到的并不是华药王身上所带的那一点点的灵药,而是想得到灵药的制作秘方!

因为他出手杀死华药王虽然易如反掌,但他抢到的也不过是一点汤水而已,总有用尽之时;而他这样一来,略施小技就会让华药王对他感恩戴德,从而有可能告诉异僧,那灵药的制作方法——毕竟在华药王看来,人家异僧算是对他有救命之恩!

果然不出我们所料,那异僧救下华药王以后,只是淡淡一笑,说是他本在此修行,偶见山民遇险,自当出手相救,让对方以后采药时,务须多多小心……

杜欢伯和我在暗处咬牙切齿,深感这个异僧心机莫测,略施雕虫小技,再加上欲擒故纵之法,一定会使那华药王感激涕零!

华药王见对方对他有救命之恩,却不以恩人自许,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感动得泪流满面!

异僧故作淡然,说是出家修行之人,原本心善﹑爱结三缘,如果对方不弃,可作手足来往,毕竟他一人在深山独自修行,甚感寂寞……

华药王当然大喜,执异僧之手,喜不自胜。二人叙齿以论长幼,便以异姓兄弟相称。

从那以后,华药王每次进山采药,总会找到异僧一叙,并给他带来许多农家素食和四季衣物等等。

那个异僧果然心机颇深﹑耐性更佳,只怕万一心急﹑功亏一篑。他与华药王相交数月,对华药王的灵药仍是装聋作哑﹑只字不提。

这让我和杜欢伯不由得疑惑难解——那异僧肯定是对华药王的灵药起了贪念,想要得到他的制药方法,但他与华药王相交数月,却似忘记一般,难道他真的被华药王的善举所感动?如果是那样的话,他为何又要弄断藤萝,施以诡计骗取华药王的好感与信任?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就算做鬼也不例外。我和杜欢伯私下一商量,决定暗中跟踪到底,倒要看看那个心怀诡计的异僧,究竟想要做起什么。

他们两个就那样犹如君子之交,又如手足兄弟,在一块只是聊些修炼之术﹑济世之法,以及采药配伍﹑解人病苦,丝毫不提灵药之事。

就这样,他们两个来往半年有余,害得我和杜欢伯也跟踪了几个月。一直到那年冬天,华药王找异僧聊天时,才发现那异僧早已气若游丝﹑命在旦夕!

华药王当然是大惊失色,立即掏出内衣口袋中的小葫芦,倒些汤水于异僧口中。只消少许时间,那异僧就睁眼开口,如梦方醒。

华药王忙问异僧是何缘故,如果不是他及时赶到,恐怕他早已一命归阴啦!

异僧表示自己已经年迈体衰,随时都有撒手而去的可能。话锋一转,异僧就问华药王,他是如何救得自己起死回生的。

华药王不知是计,连忙再次掏出那个小葫芦,告诉异僧说,能够让人起死回生的灵药就是这个。

异僧故意叹息着说,贤弟有此良药,为何不多多配制,用以救人济世?天下良药本为天下人所生,自当用来救治天下之人;你我皆是心善之辈,绝不能以此为私,大材小用啊!

华药王却说,并非他私心太重,而是世人多贪无厌,如果此药为良人所得,亦不妨碍;或若落入歹人之手,毕将使好人不常在﹑祸害一千年。

更重要的是,此药不但配制非常麻烦,而且用药种类甚多,特别是其中的一味主药,极其稀少﹑存世不多。如果此方泄露出去,一定会再次掀起众人追求长生不死的风浪,再加上受贪念驱使,众人必定疯狂挖取主药,极有可能会造成灵药绝种灭失之祸……

如果那样的话,还不如留得灵药青山常在,何必打破众生生老病死的天道呢!

异僧无言以对,只得点头认可。不过他却问道,这灵药中的那味主药,究竟是什么东西,竟然如此稀少?难道是灵芝﹑人参?抑或天山雪莲么?

面对自己的救命恩人与至交好友,华药王倒是十分坦诚,摇着头呵呵笑道,此味主药,力压群芳,绝非人参﹑灵芝可比,而且存世更少——它就是铁皮石斛!

铁皮石斛?异僧毕竟是西藏之人,虽然因为聪慧智深,近来学得汉语﹑可以和人沟通,但他对《神农本草经》并不熟悉,至于详细记载铁皮石斛的《道藏》一书,他更是双眼如肓,并未见过!

于是那个异僧便请华药王带他一块采药,让他也见识见识,铁皮石斛究竟是何样仙草!

华药王非常爽快的答应了。

华药王告诉异僧说,铁皮石斛不但稀少罕见,而且多生在生长于参天大树的树干之上,或者生长于悬崖峭壁半阴地岩石缝中。

二人一块来到一方陡峻绝壁之上,寻找好久,华药王终于在峭壁上小心翼翼地拔下一株铁绿色的兰状小草。

见到这毫不起眼﹑平淡无奇,甚至有些难看的小草,异僧甚为不解,忙问华药王,此等小草,当真能有妙用,能够起死回生么?

华药王笑着告诉异僧,古人曾经说过,配伍得法,砒霜可以救命;药不对症,良药反害人命。更何况此草名为铁皮石斛,位列九大仙草之首呢?今天你且记好此草形状,改天我再来时,带来些其他几味辅药,并将配制秘方告诉于你……

异僧当然惊喜非常,深感大功即将告成。只可惜那等良方,也许与他无缘,让他空喜一场而已。

原来,华药王辞别异僧,认为恩人良友相问,自当赶快回家取全药材,立即掉头,想要将那秘方告诉异僧。

那异僧一时兴奋过头,而且以为华药王说过,隔几天再来采药之时,才会告诉他灵药秘方,于是便又炼起了自己驱尸炼魂的邪道妖法。

谁曾想到,那华药王义气深厚,回家取全药材,就再次返回异僧住处,正好让他在无意中看到了异僧的所做所为。

虽然那异僧刚刚修炼到能够驱尸作怪的小煞之法,而且尚未杀害活人,他所用的尸体全是悄无声息地从坟墓之中盗取出来的,但华药王一眼就看清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那异僧正在反复驱使的几具死尸,正好是华药王认识的死者!

这一下,华药王猛然顿悟,知道自己结交邪巫,误把妖僧当作好友……

正当他悔恨交加,自叹自己有眼无珠﹑交友不择,准备返身回去的时候,一不小心被那异僧发现。

华药王任凭异僧叫喊,只顾返身就走,并不答应。

异僧知道自己一时大意,被华药王看出了底细,恼羞成怒,一下子追上华药王,想要用手段逼迫他说出灵药秘方。

华药王性子亦是恩怨分明﹑十分刚烈,见看自己不是异僧的对手,就更加怒火中烧,任死也不愿告诉对方灵药如何配制。而且自知落在妖僧手中,绝无活路,就算他把灵药的配制方法告诉对方,那妖僧也一定不会留他活口。故而宁折不弯﹑咬舌自尽……

可叹一代药王,因为交友不慎,误中异僧魔掌,为了不向妖僧屈服,就此殒落!这也算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另类吧——若非他有灵药,不会赢华药王的美名;若非他有灵药,也不会被异僧设下圈套!

这正所谓是得之何喜﹑失之何忧,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啊……

那华药王虽然身死,但他带来的几味草药仍在身上。所以异僧见华药王死后,从他身上取下所有草药,认为原料已全,凭着自己的聪慧,一样可以将灵药配制出来!

只可惜他太低估了华药王能力,也太高估了自己的聪慧!虽然配制灵药的原料齐全,但那异僧折腾了数年,仍然没有配制出来像华药王那样能够起死回生的灵药!

异僧终于明白,自己根本没办法配出他所需要的灵药。而这种稀奇罕见的灵药,华药王一定会告诉其家人的。

所以他穷其心智﹑屡次失败以后,终于不再自己摸索,而是打起了华药王家人的主意,想从华药王家人中得到灵药的配制秘方。

但他同时也深知,当初就是因为自己一时大意,才功亏一篑﹑没有得手;如果华药王一家仍是性性刚烈﹑宁折不弯,他就彻底失去了机会。

所以老谋深算﹑心机极深的异僧,并没有冒然对华药王的家人动手,为了避免打草惊蛇,他首先要试探一下,华药王家人到底能不能配制出来那种灵药……

而试探的最好方法,就是让他家人出现意外,家中其他人一定会配制灵药进行救他。

所以他立即施展邪术妖法,拘禁了华药王儿子的部份魂魄,让他突得怪病﹑奄奄一息。只要他的儿子能够起死回生,就说明他的家人懂得灵药的配制方法——因为在华药王死后,他曾潜入其家寻找剩余的灵药,最后空手而回,说明他家并无现成的灵药可用。

然而,让人意想不到的是,当时华药王的儿子尚小,华药王又何曾想到自己会突遭妖僧毒手,故而并未来得及传下秘方,已经咬舌而亡……

第二百六十九章 鬼推磨(11)

华药王的儿子死后数天﹑已经入土下葬,那异僧还在自言自语,说是他绝不相信华药王会将灵药秘良带入棺材中去,连自己的家人也不告诉。

那么,华药王的家人为何连自己的儿子也不施以援手?为什么不用那秘方配制些灵药汤水救其性命?难道是自己摄取了他儿子的一魂一魄,致使奇药失灵么?

几天后,仍不死心的异僧又想出来一个鬼点子,那就是用他刚炼成不久的大煞妖术,驱使小鬼冒充华药王儿子的亡灵,托梦与其家人,说是自己并不应该寿终正寝,而是仍有还魂回阳的机会,让他家人开棺相救——这个时候,那种灵药自是吊命还魂的上上之选,如果自己放回华药王儿子的一魂一魄,果然能够使他还阳复活的话,那就说明他的家人确实能够配制灵药!

真人千人千面千颗心,那异僧本非寻常之人,其心思更非常人所思。而且心机较深﹑千机百变,为了能够使华药王的家人深信其梦,事前还驱使几个小鬼,故意帮她推磨,以示其亡灵不泯!

这等心机绝非正常之人能够达到的,以致让魏阿婆与其儿媳深信,她儿子当真复活有望——如果没有鬼推磨的事前铺垫,就算他再托梦,魏阿婆也会认为,只不过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而已,因为儿媳思夫较切,才会做此怪梦的……

但是,有了鬼推磨的怪事作埋伏,魏阿婆与儿媳又是亲眼所见,自是相信其儿子灵魂仍在,自然也就相信了那个怪梦!

可惜世事就是如此,谋事在人﹑成事在天。任凭那异僧绞尽脑汁﹑思虑周全,却也并没有办法得到灵药的秘方。

所以那异僧恼羞成怒,干脆驱使小鬼附在其儿子尸体上,将其带至药仙崖,当作他修炼大煞妖术的工具而已!

正是这一切,才造成了魏阿婆的家中,先是其儿子突得怪病﹑不治而死;接着又发生了非常罕见的鬼推磨怪事;然后又托梦说自己可以返阳复活,需要开棺;最后那具尸体在没有人背动的情况下,自己走到药仙崖中……

当时杜欢伯外出未归,就我一人在此逍遥自在。由于担心魏阿婆一家全遭毒手,故而提灯警示,吓得她们离开了药仙崖,也就避免了他家的灭门之灾!

……

“哦,原来是这样啊,真是让人想像不到!可是,李老伯你怎么会提盏灯笼呢?而且看起来暗红吓人,当初我们看到时,还真让我们吓一跳呢!”我恍然大悟,明白了魏阿婆一家中离奇怪事的个中缘由,就是对他手中的灯笼弄不明白是怎么回事——那么多鬼魂中,为什么单单他有一盏灯笼﹑而且还那么诡异?

“嘿嘿,说起来有点不好意思啊,老夫当年还在人世时,和一些酒友经常你来我往﹑推杯换盏,常常深夜而归。你们也是知道的,这种山路小道的,对我们这些年迈老者来说,没盏灯笼还真走不上来呀!后来,后来嘛,老夫就是死在酒后提灯回家的路上,所以这盏灯笼也就一直伴随着老夫啦……”李老伯似乎有些惭愧地说。

原来如此,真不愧是个爱酒如命﹑为酒生为酒死的老酒鬼!

“呵呵,李老伯讲的确实是非常离奇,让人感到不可思议!”刘老大说,“不过,我们几个因为这几年来经历了很多匪夷所思的怪事,所以还算是能够接受的!”

“是啊是啊,要不是李老伯如此解释,我们怎么也想不通这些怪事的缘由啊!看来还是俗得不能再俗的老话说的对——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小李也表示相信李老伯的解说。

“不错,杜欢伯确实没有看错你们,所以这才让我引你前来,想要你们铲除了那个异僧,我们两个老鬼,虽然有些道行,确实不是他的对手啊!”

“没问题,有李老伯如此指点,我们对他还算有所了解。我们这就回去,乱枪打死那个老东西!”大傻叫了起来,“哎,对了,我们白天在那药仙崖找了一遍,并没有发现那个异僧什么的啊?”

“是啊,李老伯还要详细告诉我们,那个异僧到底在药仙崖的什么地方!那里面没有房屋﹑古洞什么的,他在哪里容身啊?”刘老大问道。

李老伯笑道:“哈哈,按你们所想的,鬼怪妖邪﹑魔道中人,一定要住在山洞里﹑水底下,或者是坟墓中吗?这一次可让你们想不到了吧!”

小李说:“是这样啊,我们一直认为那种东西,不是在坟墓中,就应该在山洞里,所以我们下到药仙崖,就专门去找水潭﹑山洞与古墓一类能够容身的地方,结果那药仙崖竟然没有什么坟墓,连一个山洞也没有发现……”

“李老伯,你就别急我啦,要是能够找到它的老窝,我们几个早就干死它了,还用等到现在么?你就干脆告诉我们,那个异僧到底藏匿在什么地方吧!”大傻急不可待地说。

“好好好,老夫不再卖关子啦!那个异僧,就住在大树之上!”李老伯肯定地说。

“大树上?他不怕风吹雨淋啊?”一向鬼点子很多的小李兄弟也是摸不着头脑,“而且那药仙崖下,多少年来根本没什么人去,更不会有人到那个鬼地方砍柴伐木,那里面的大树也实在是太多啦!”

“呵呵,那里面的槐树﹑柏树与公孙树,哪棵没有上千年的寿命呀?正因如此,那个异僧才会住在上面!这样吧,反正天亮之前,你们不能冒然进去,我就好好给你们讲讲吧!”李老伯笑着给我们讲了起来:

那西藏异僧认为,无道是何宗何道,修炼之士必须吸收天地之精华,方可出神入化,修成大道。

而那些大树,上接雨露雪霜﹑吸纳日月精华;下植厚土大地﹑吸收地气之灵,可以说是聚集了天地精华灵气,正是修炼之人的绝佳住所。

当然,因为他有肉身拖累,不可能露宿于大树之上,也不会学鸟筑巢那样搭个鸟窝,而是选择无朋巨木,在背风向阳的倾斜树枝上凿洞而居!

他之所以住在那个药仙崖,一是峭壁之上,生有铁皮石斛;二是人迹罕至﹑独享一方,便于修炼。更重要的是,那里正好有许多数千年的巨木大树,一个分杈旁枝,就有数人合抱大小,正好可以凿洞筑穴,在里面盘膝而坐……

“原来是这样啊!怪不得我们进到药仙崖下,并未发现那个老东西呢!那么多参天大树,上哪儿去找他呢?总不能一棵一棵的挨着搜查吧?”大傻听了直咂舌。

确实是这样,虽然李老伯告诉了我们那异僧的藏身之地,但现在又不是落叶在地的隆冬季节,那药仙崖又有那么多大树,到底他会住在哪棵树上呢?

“对了,还有一点啊李老伯,如果他真的住在树上,那么我们进去时,他怎么没有发现我们而对我们下手呢?”小李疑惑地问。

“呵呵,那个异僧虽然住在药仙崖的大树上,但并不是说他就不出崖下半步啊!否则他上哪儿弄来那么多尸体!毕竟那异僧是活的﹑而不是死的哟!”李老伯笑着说,“你们下到药仙崖时,正值那个异僧外出,故而未见你们;为了避免他回来后,你们在黑夜中遭他毒手,我才挑灯引你们出来,将这一切告诉你们,才好让你们动手的!”

“好!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李老伯你就告诉我们,那个异僧到底在哪棵树上吧!等会儿我们稍事休息,天亮以后就去铲除掉他!”刘老大说。

“狡兔三窟﹑灵狐多穴,更何况是心计极深的那个异僧呢!我和杜欢伯曾经趁他不在的时候,悄悄前去察看过,他竟然在几棵大树上都有藏身树洞!”李老伯说,“不过,有一点你们可以减少你们的麻烦,那就是他所住的,全是几千年的公孙树!”

我们说到这里,已至午夜时分,为了保证明天有充足的精神和体力,就躺在草地上稍事休息……

天亮以后,等我们醒来时,那个李老伯已经悄然而去了。

简单吃些东西,我们几个就抖擞精神,再次向药仙崖下进发。

这次我们不再东张西望,更不用再找什么古洞暗穴,而是荷枪实弹﹑悄无声息的直奔那些巨木大树,只要发现那个异僧,数枪之下,一定让他插翅难飞中弹身亡!

因为我们已经知道那异僧就住在树上,而就住在公孙树上,所以我们略过其它树种,逐个检查那些巨大的公孙树。

正在我们抬头向上仔细看时,小李突然惊叫一声:“前面有人!”

低头一瞧,前面荒草丛中突然出现十多个人向我们直扑而来。

定睛细看,那些动作僵硬﹑汹汹而来的十多个人,竟然全是身着寿衣,个别的甚至五官不全——因为早有李老伯事前提醒,说是这异僧修炼的妖术,能够驱尸役鬼,所以我们一看便知,冲我们而来的,只不过是一些尸体而已!

“狗蛋﹑小李注意树上!其他弟兄消灭僵尸!”刘老大冷静地命令着。

我们心里明白,若是我们五个全部集中注意力对付僵尸,就有可能被住在树上的异僧趁虚而入,让我们猝不及防;由他们两个持枪向上,我们就可以毫无顾忌地射杀那些僵尸傀儡!

“砰砰砰……”一阵枪响,对面的那十多个尸体一顿,身上就出现了几个小洞,却并没有鲜血流出——那些血脉枯竭的死尸,当然不可能再有什么血液流动的!

那些死尸不但没有血液流出,而且根本对枪弹视若无睹,身体一缓﹑继续前冲,虽然动作不是很快,但他们那不畏枪弹﹑直愣愣一直向前的架势,同样让人心里非常紧张!

我们的一阵狂射,虽然迟滞了他们前冲的速度,却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那些胸口及额头上被打出几个弹孔的尸体,仍然毫无畏惧地向我们扑来……

正在我们三个甚感头疼吃惊的时候,只听小李和狗蛋同时高呼“大家小心!”,接着就听到他们向上开枪射击!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眼前就一片人影乱晃,那些人影飘飘渺渺﹑如烟似雾,一个个伸舌瞪眼﹑张牙舞爪的就在身边狰狞狂笑……

关键时刻,只听大傻叫骂一声:“炸死你们这些死东西!”,说着就拉开一枚手榴弹的导火索,向前面用力扔去。

接着轰隆一声巨响,眼前的那些人影立即消失不见了,而且前面数丈远的地方,一些尸体残缺不全地倒在地上……

“弟兄们,除了那些僵尸,其它的全是是幻觉,不要害怕!”刘老大话音刚落,就听到上面大树上传来一阵冷笑声:“嗬嗬嗬嗬!你们几个小东西,是被那两个老酒鬼骗来送命的吧?他们两个尚且不是本法师的对手,更何况你们这些粗人小卒呢?也罢!本法师这就成全你们!”

树上的那个声音,十分生冷僵硬﹑很是难听,听起来就好像是用刺刀在石头上乱划一样刺耳!

好在前面的十多个僵尸,已经被大傻用手榴弹炸倒,所以我们几个立即冲着那个声音响起的地方,抬枪向上就射!

与此同时,我看到眼前那棵大树之上,站着一个身材瘦高﹑长相奇特的老者,但并不逼真,好也是幻觉一样……

更重要的是,我们五个对准他数枪齐发,他竟然仍是站在那里泰然自若,并没有中弹倒地!

这次我终于感到了危险就在眼前,因为这不怕刀枪的东西,才是真正令我们束手无策的!

难道这个异僧妖人,已经修成金刚不坏之身了吗?

“不要惊慌,弟兄们!这肯定是老东西使用的巫术妖法!”刘老大提醒道。

我缓了气来,心里也明白了:李老伯明确说这异僧只是一个邪道妖人,同样也有肉体,是不可能不惧枪弹的;现在我们对着他一阵点射而不见效,很可能是他使的障眼法或者是什么鬼魂傀儡而已!

想到这里,我赶快重新填装子弹,等待着那个异僧真正出来,到时数枪齐发,他自然抵挡不住!

我们几个全部停止射击,重新填装子弹﹑推上枪膛,而树上那个稍有模糊的红衣僧人也已不见了。

“老家伙,快快出来受死!还是让你大傻爷超渡你去做鬼吧!”大傻兄弟高声叫骂着。

“嗬嗬嗬嗬……几个小东西!你们以为拿几条烧火棍就能把本法师怎么样吗?也不过是前来给本法师送些僵尸材料而已!”

这个狂妄的怪笑声虽然是从上面传来的,我们却是无法判断他到底在哪棵树上,一是这里公孙树很多,二是那个声音飘飘渺渺的,让人无法准确找寻。

“哈哈,既然是几根烧火棍,老东西你就出来试试嘛!别藏头藏脑的像个缩头乌龟!”小李兄弟激将道。

小李的话音刚落,我们就感到一阵寒气扑面而来,接着就看到一团浓雾从地下升起,浓雾之中隐隐约约的似有人影!

“砰砰砰……”我们几个对准浓雾中的模糊人影放了几枪——因为有前面的经验,知道雾中的人影也有可能只是鬼魂傀儡而已,所以并不敢把枪中的子弹全部打出。

但是,那浓雾之中的身影越来越清晰,正是我们刚才看到的那个在树上的红衣异僧!

小李这次不等大傻出手,自己掏出一枚手榴弹,准备丢过去。

还没等到小李拉开导火索,就看见狗蛋突然掉转枪口,对准小李就是一枪!

任凭小李聪明机警﹑动作敏捷,在猝不及防的情况下身体一偏,躲过了致命的一枪,右肩却是难逃一弹,胳膊一抖,手里的手榴弹就掉在了地上……

刘老大知道事情不对,立即抓住了狗蛋手中的步枪,飞起一脚把他踢倒在地——不是刘老大并无手足之情,而是我们明白,这时的狗蛋兄弟,一定是被那异僧使了什么巫术妖法,迷惑了心智……

大傻兄弟再次拉开导火索,扔出一枚手榴弹,轰隆一声响,浓雾渐散,里面的人影也已消失不见了!

“怎么回事刘老大?你踢我干什么!把枪给我!”狗蛋站起来生气地吼道,“要不是你碍事儿,我早就打死那个异僧了!真是可惜让他跑掉啦!”

“你看我是谁,狗蛋?睁着眼看清点!”小李捂住右肩生气地冲狗蛋问道。

“你,你受伤了?小李兄弟,刚才我就看到那个异僧在你身边,你怎么不动手哇!”狗蛋惊愕地问道。

不用说,刚才肯定是那异僧使用什么障眼法,让狗蛋误将小李兄弟看成了异僧!

这时我们才真正认识到,这个巫术高深的异僧果然难以对付,他不像以前所遇的巨蟒大蛇,一阵乱枪就能让对方血肉模糊﹑一命呜呼!

他现在是根本不给我们照面,而是驱使些鬼魂傀儡,让我们乱打一阵,浪费子弹不说,竟然还能迷惑我们自己的眼睛心智,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弟兄们,快退到后面那块巨石边儿再说!”刘老大一边帮小李包扎伤口,一边命令我们说。

没错,如果我们继续在这儿,看似枪弹在手,其实非常危险,如果有两个以上的弟兄被那异僧迷惑,我们五个人自相残杀起来,根本不用异僧动手,我们就全部报销了——怪不得以前进入药仙崖的人,连一个也没活着出去呢!原来异僧使用巫术妖法,让他们互相厮杀啊!

我们急忙后退,等到了那块巨石跟前一看,全部傻眼了……

第二百七十章 鬼压床(1)

原来,我们看到异僧果然有些手段,他不但能够驱使僵尸傀儡向我们进攻,而且能够迷人心智,使我们自相残杀,再加上小李兄弟受伤不轻,而我们周围杂草丛生﹑深可过肩,担心里面再有傀儡趁人不备﹑突然发难,这才准备退到相对空旷的巨石之处,替小李取出弹头﹑清创包扎后再作计较。

没有想到的是,等我们急匆匆退到那巨石旁边一看,顿感大事不好:巨石背后钻出来几十个或老或幼﹑或男或女的各色僵尸——看来这异僧果然害人不少!

上次那十多个僵尸傀儡因为离我们距离较远,所以我们可以一阵乱射;枪击无效后还可以投掷手榴弹进行轰炸消灭。

如今这次我们算是自投罗网,与更多的僵尸傀儡不过数步之遥,自然不能再用手榴弹;再加上小李兄弟右臂受伤,不但减少一个战斗力,而且尚需他人保护。

“砰砰砰……”数枪响过,那些傀儡们只是稍稍一顿,立即蜂拥而上,把我们围到了中间。

枪弹无效,而且危险迫在眉睫,我们几个本能地把步枪当作棍棒使用,乱抡乱砸,避免让那些傀儡们接近我们——谁知道他们身上是不是带有尸毒一类的东西,我们一旦中招,就会中毒溃烂﹑不治身亡呢?

“彦真保护小李,其他弟兄杀出去!”刘老大一边抡动步枪,击倒几具傀儡,一边命令道。

说实话,虽然我们几个军事技能相当不错,又值年轻力壮,但面对这几十个不知害怕为何物的傀儡,我们确实不是对手——不但不能使用手榴弹,而且开枪射击无效,更重要的是,连有点杀伤力的刺刀也未来得及装上,手中的步枪还不如一杆棍棒使得顺手得力!

小李兄弟右臂伤得较重,整条胳膊抬不起来,仅用左手拿着步枪,根本没有任何杀伤力,而且无法自保。

我听到刘老大的命令,不再乱抡乱打一气,而是围着小李兄弟,只对想要接近他的傀儡猛砸一通!

好在那些傀儡虽然不惧疼痛﹑不知害怕,一个劲儿地向我们扑来,想要搂抱住我们,但它们毕竟动作僵硬迟钝,一时半刻也近身不得。

我们几个如同掉在河里的落水者,眼看稍有不慎就有灭顶之灾,自是用尽全力,拼命抡砸……

眼看我们就快要冲出它们的包围之时,上面又传来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冷笑声:“嗬嗬嗬嗬!不要急的,本法师马上就解决掉你们,把你们几个小东西炼成和它们一样厉害……”

我知道,如果真的不能冲杀出去,我们几个很有可能被那异僧弄成他手中的傀儡——不会思考﹑不知疼痛而对他唯命是从的僵尸!

“弟兄们,冲出去!不能落到他手里!”刘老大怒喝一声。大傻﹑狗蛋两个同时应声,更加迅猛的又抡又砸又戳起来。

我也赶快将围在我和小李身边的几个傀儡抡倒在地!

眼看我们士气大振,快要冲出傀儡们的包围的时候,只感到眼前一花,又出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人影乱晃!

雪上加霜﹑更加危险的是,刚才还勇猛乱打的狗蛋兄弟,这时竟然身体一顿,目光变得有些呆滞,抡起步枪向刘老大砸去……

我心里一阵惊慌!原本只有他们三个在冲杀,如果狗蛋兄弟再被迷惑而自相残杀,看来我们几个真是凶多吉少了!

“彦真,快!快拿出来那两件巫家至宝!”小李情急声高﹑急切地叫了起来。

我恍然大悟!那个老酒鬼李老伯不但曾经告诉过我们,仅凭我们手中刀枪,并非异僧对手,看来果然如此。

但是,李老伯也曾经告诉过我们,这次之所以请我们帮忙铲除异僧,则是因为我们得到了那上古神巫巫贤老人家的宝贝!只是我们作为军人,遇到危险情况时,本能地依靠手中的刀枪武器,反而疏忽了那两个巫家至宝!

听到小李兄弟的提醒,我急忙掏出大傻兄弟交我保存的那两个东西,一时又不知如何使用,慌乱中把它们一下子丢进围困刘老大他们三个的傀儡群中!

出乎意料的是,那两件巫家至宝从我手中一飞出去,原本汹汹围着刘老大他们的傀儡,竟然一个个倒地不起﹑复归平静;而且正准备再次向刘老大进攻的狗蛋兄弟,也是一阵颤抖,眼光清亮起来……

死里逃生啊!我们几个顿时激动得叫了起来!

“它娘的!看你往哪儿跑!打死他!”眼尖的小李兄弟左手指着前面的那棵巨大的公孙树大叫起来,“刘老大,快,那个异僧,射他下来!”

我们抬着一看,前面那棵公孙树的树桠上,果然出现了那个身着红衣的老东西——这次不是错觉,而是清清楚楚的一个异样老僧!

那个异僧看到藏身败露,正想转身逃跑,怎奈狗蛋大傻二人眼明手快﹑抬枪便射,只听“砰砰”两声脆响,树上的那个异僧身体抖了两下,便倒了下来——我们几个历经战火洗礼,枪法就是救命符,所以准头甚好!

刘老大拾起那两个巫家至宝,递给我后走到公孙树下,那看到那异僧挣扎着还想逃跑,抬手两枪击中他的双腿,让异僧再也无法遁逃!

“它娘的,原来是你这个老东西在作怪,害得我们兄弟手足相残!看我不挑死你!”大傻兄弟边说边装上刺刀,就要活活刺死那个异僧。

“大傻且慢!”刘老大急忙喝道,“反正他已经束手待毙,何不让他多活一会儿!”

我和小李向前几步,近距离看着这个害人不浅的异僧,只见他长相奇丑﹑高高瘦瘦,鼻梁如钩﹑双目深陷,满脸狰狞﹑十分不善……

“老家伙,不好好的呆在西藏,为什么偏要跑到这里送死?”刘老大喝问道,“现在可曾后悔么?”

“嗬嗬嗬嗬!后悔我太大意了,应该等你们一进来,就该杀死你们几个小东西!”那异僧虽然面显疼痛之色,仍然凶悍逼人。

我本以为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就连那个作恶多端﹑害死一百多条人命的赵姓老巫,临死之际还幡然悔悟,以血开锁﹑帮助我们从巫贤墓中取出两件巫家至宝,想要以功赎罪。

没曾想到这个异僧死到临头,竟然执迷不悟﹑毫无悔意,并且口出狂言,后悔没有把我们变成他手下的僵尸傀儡!

“刘老大,别跟他废话了,干脆宰了他算啦!”大傻兄弟气呼呼地说。

“哈哈,跑不掉他的!且等我再问问他,”刘老大说,“老家伙,人心本善,更何况你还是个出家修行的人呢,害了这么多人,难道你真有没有一点后悔之意?”

“嗬嗬嗬嗬!如果说我有什么后悔的话,我只后悔两件事,”那异僧仰天大笑,“第一,本法师后悔一时大意,没有立即杀死你们几个小东西,这才有此劫难;第二,要说后悔害人的话,我只后悔害的太少啦……”

那异僧喘息忍痛片刻,脸上露出自负与高傲的神色,接着说道:“你们可以看看,普天之下,凡有大成就﹑大道行者,哪个不是踩着鲜血和白骨上去的?如果不是你们几个小东西破坏了本法师的修道之路,哼哼,等本法师修成了上乘大煞魔法,成为可以比肩释迦牟尼的一代教主,或者与赤祖德赞他们三DA法王不相上下,众生就会俯在我的脚下顶礼膜拜,到那时,还会有人说我害人吗?”

“你这老东西也太偏执古怪啦!虽然是有不少恶人短时辉煌过,但他们都是没有好下场的!”刘老大鄙夷地痛斥说,“别说是你一个驴脸鼠目的老东西,就算你们藏地那位灭佛百年的朗达玛,虽然他贵为赞普,最后不一样暴死身亡么!”

“好啦,刘老大,你就别再对牛弹琴了!他真还不如那个姓赵的巫师,人家好歹最后醒悟过来了,而且将功赎罪﹑自焚身死,我看这个世界上就数他最执迷不悟﹑心如蛇蝎啦!”大傻不停地拉动着枪栓,急得转来转去的。

“本法师执迷不悟﹑心如蛇蝎?哼哼,相比那些借助梦交﹑梦魇来采补活人精华进行修炼的东西,本法师善良多啦!如果不是得罪了那两个老酒鬼,他岂会假借你们之手来害本法师?那两个死东西怎么不告诉你们?”

“你就别操他人的心了,老家伙,趁你还有一口气儿,还是好好想想自己究竟在十八层地狱怎么捱过去吧!”刘老大恼怒至极﹑不再废话,而是冲着大傻兄弟叫道,“大傻,交给你啦!这老家伙果然至死不悟﹑留他何用!”

刘老大话一落音,大傻兄弟立即“砰砰砰……”八声连响,打光了枪中的全部子弹!

那个异僧头上﹑身上立即出现数个血洞,呜呼哀哉﹑一命归阴!

铲除了这个罪魁祸首的异僧,我们在药仙崖又检查了一番,发现异僧死后,因为无人操纵驱使,那些倒地的僵尸傀儡也归于平静﹑不再害人。

我们几个在药仙崖稍事休息了一会儿,就开始沿原路返回——事情已经彻底解决,我们自然不愿意在那个鬼地方逗留,更何况出来几天了,还不知在村里养伤的弟兄们,现在情况如何呢!

等我们赶回村里,发现村内安宁祥和,并没有小日本进来搜查,这才放下心来。

魏阿婆见我们五个一块回来,手里的簸箕一下子掉在地上,激动地看着我们,眼泪已经流出来了:“好后生,阿婆我差点儿后悔死!要不是我多嘴多舌的,你们怎么可能会去那个鬼地方?差点儿害死你们啊……”

“哈哈,老人家啊,别哭啦,我们这不是好好地回来了嘛!”刘老大安抚说。

等到我们在魏阿婆那儿坐了一会儿,告诉她老人家,那药仙崖下面,只不过住了一个害人的妖僧而已,现在已经被我们乱枪打死,以后就再也不会作怪害人啦!

刘老大简单地将我们此行的情况向魏阿婆讲了一番,然后就带着我们几个,在村内挨家挨户地查看所住伤员的情况。

村内的事安定下来以后,小李突然悄悄地问我说:“咳,彦真兄啊,我问你点事儿,我说那个异僧临死前,说是有些鬼东西能够借助梦交﹑梦魇来进行修炼,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哈哈,是不是你小李兄弟又在做梦娶媳妇﹑进洞房啦?”我取笑他说。

“嘘——小声点儿,别让人家听到了!”小李东张西望一番,见周围并无他人,这才放心地说,“不是梦交啦,那叫鬼求欢!兄弟我懂的,我所说的是梦魇,也就是鬼压床!”

“什么?鬼压床?小李兄弟,你是说你也遇到鬼压床啦?”我吃惊地问道。

“哈哈哈哈!”这下轮到小李兄弟笑我了,“老实说,是不是你也遇到鬼压床了,彦真兄?兄弟我承认,一到这荒山野岭﹑鬼不下蛋的鸟地方,我就睡不安稳!”

看到小李兄弟如此坦诚,我也就实话实说了:“没错,像在朱雀城那个地方,我倒没事儿,就是在这儿,老是碰到鬼压床这种怪事儿。我还以为就我一个人呢,反正也没什么大问题,也就没说出来!”

我们两个这样一说,才知道并非自己一人遇到了鬼压床这种怪事儿,只是认为不算什么大事,没有说不来罢了——说不定其他弟兄也会有这种情况呢!

我和小李一商量,决定先问问大傻和狗蛋两个再说,要是他们两个同样遇到鬼压床的话,再和刘老大商量,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结果我们一开口,狗蛋立即张大嘴巴愣在了那里,过了半天才不好意思地说:“呵呵,我还以为自己八字不硬阳气弱,才会遇到那种倒霉事儿呢,怕你们笑话,所以我就没说出来,反正也不碍事嘛!没想到你们也会遇到鬼压床啊……”

大傻兄弟说得更是可笑:“嘿嘿,我是不怕什么鬼压床不压床的,就是那个东西爬在我身上,弄得我挣不开身,睡不好觉哇!”

这一下,我和小李兄弟都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虽然事情不大,但这里面绝对是有问题的,否则不可能这么多弟兄们都遇到鬼压床的!

于是,我和小李一块找到刘老大,将此事说给他听,表示那个异僧看来临死前所说的话,还是有些道理的。

刘老大皱了皱眉头,沉默片刻才开口说道:“这两天老是睡不好,你们两个不说,我还真没当回事儿呢!”

再回想一下,那个异僧在临死之前好像曾经说过,相比那些借助梦交﹑梦魇来采补活人精华进行修炼的东西,他还算是善良多啦!难道真有什么东西在借助鬼压床来修炼么?

“这事儿好办!”刘老大肯定地说,“鬼压床这事,每个人基本上都会遇到,因为也并没有什么大的问题,最多是胆小的人害怕一会儿罢了,所以没人在意。既然那个异僧说过,两个老酒鬼知道此事,我们不妨把他们两个请来问个清楚再说!”

“怎么请啊?又不知道他们住在什么地方,再说,还要再借助狗蛋的身体让他痛喝一场吗?”我感到这事并不好办,虽然两个老酒鬼没有恶意而且比较随和爽快,毕竟是人鬼殊途﹑踪迹难觅啊!

“没问题的,别忘了老酒鬼李金波曾经说过,他们两个就住在这附近的,而且他既然能够在夜里现身,杜欢伯一样能够做到!”小李说,“要不,我们晚上在村外无人的地方,弄些酒菜什么的,招呼他们两个老酒鬼试试?”

“这个办法不错,我看行!”刘老大点点头说,“就这么办,你们两个找炊事班的弟兄们准备一下吧!”

于是,我和小李就找到炊事班班长,将刘老大的话转达一下。那炊事班班长立即爽快地说,没问题,晚上我多烧几个菜……

等到晚饭过后,刘老大将事情安排完毕,特别是固定哨﹑流动哨亲自检查一番后,就带着我们几个,提着酒菜向村外走去,大傻和狗蛋更是找村民借了张小木桌和几条长凳子。

来到村外一片空荡荡的地方,放下桌凳﹑摆上酒菜,再想办法吸引两位老酒鬼的到来。

小李兄弟就是鬼点子特别多,他排开几个小碗,打开酒壶,倒满酒后,竟然高声叫了起来:“李老伯﹑杜老伯,今天我们准备了些酒菜,想和你们两位老人家好好坐坐,还请务必赏光啊……”

我们几个全部哈哈大笑,也不知道这个法子到底能不能行。大傻兄弟刚想端起酒碗先喝一些,就被小李拦住了:“先别动﹑先别动,贵客还没到呢,你怎么先喝呀,这成何体统啊!”

就这样,我们当真面对酒菜不动碗筷,在荒无人烟的山坡上傻呼呼地坐着,要不是经历这么多怪事,别人准是认为我们几个有毛病。

但是,不到一袋烟的功夫,我们几个就看到远处出现了一盏暗红色的灯笼向我们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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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0:50: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七十一章 鬼压床(2)

“哈哈,首先得恭喜你们马到成功﹑除掉了那个异僧啊!”李老伯人未至笑声先到,“今天正好赶的巧极了,杜兄也刚刚回来!”

“两位老伯先请上坐,前次承蒙杜老伯指点,才让我们逢凶化吉﹑逃过一劫啊!”刘老大非常客气地请两位老酒鬼上首就座。

“杜老伯,这次您老就迁就一点儿如何?让晚辈我也能和老伯好好聊聊吧,别再赶过走啦!”狗蛋笑着对杜欢伯说。

狗蛋的意思非常明显,那就是让杜欢伯别再像前两次那样,借助他的身体痛饮。所以狗蛋的话惹来一阵哈哈大笑,搞得杜欢伯频频拱手点头,“呵呵,呵呵,上次都怪老夫贪杯,让你受委屈啦,以后再也不会了……”

双方一阵寒暄客套,就坐以后,刘老大双手端起酒碗敬两位老伯,他们两个这次却是像做假动作一样,双手捧碗,作喝酒状——其实酒碗仍在桌上一动未动。

经过他们两位的解释,我们才明白,如果不借助人的身体,他们喝酒只是闻闻酒气儿而已,但既便如此,他们面前的酒已经变得极淡,只余苦涩而无酒香,说是酒之精华已被他们两个老酒鬼摄取走了……

虽然他们也表示酒好菜香,但这样毕竟没有太好的酒场气氛。所以我们几个喝了两碗以后,就放下碗筷直奔正题。

“呵呵,这次略备薄酒请两位老伯前来,一是对上次的救命之恩聊表感谢,以后有机会自当重谢;这第二嘛,有事请教两位,就是那个异僧临死之前,曾经无意间说过,说是有些东西能够借助梦交﹑梦魇来摄取活人精华,以便修炼,我们想请两位老伯指点一二,听听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两位老酒鬼听刘老大如此一说,他们相互一看,都点了点头,表示确实是有此类怪事。

还是杜老伯先开口说道:“哈哈,是这回事啊,不假,借助梦交﹑梦魇能够摄取活人精华,而且这事儿很普遍的,要不,我详细给你们讲讲吧!”

“那就太好啦,我再敬两位老伯一碗,趁着闲来无事,好好聊聊!”刘老大把他们两个面前的残酒倒掉,然后重新满上。

两位老酒鬼再次喝了一碗,杜老伯就开口讲了起来:

这事儿我们两个之所以没有向你们提起,一是因为你们毕竟是阳间的兵丁,而且并不是专门作法驱邪的巫师神汉,不可能什么事都要麻烦你们;二来么,是因为这种事其实很普遍的,差不多阳世之人,几乎都有这样的经历,而且对绝大部分人来讲,也并无什么大害。

不过,既然今天你们很感兴趣,而且近来你们应该不会离开,所以我就详细地给你们好好讲讲吧。

就像阳世的道路一样,无论修得再宽再好,也避免不了总会有人走斜道﹑抄捷径,为了自己方便,肯定会踩坏也别人的庄稼苗儿的,虽然害处不大,却是十分常见。

嗯,或者这样说,比较容易理解些,那就是绝大部份世人都有占便宜的习惯,但有的人就会偷点摸点别人的东西,时间长了,就习以为常﹑经常去偷,而这些小偷小摸之中,一定会有人最终欲壑难填,走上江洋大盗﹑打家劫舍的害人之路……

阴阳两界大同小异。阴间中有相当一部份并未投胎转世,而是在阴间继续生活或者修炼。

而在这一部份阴灵鬼魂之中,同样有一部份在走些歪门邪道的捷径,那就是摄取阳世活人的精华,来提高自己的修为。

当然,如果只是盯着一个人摄取,那个活人肯定是受不了的,不说非死即伤,只少也是身体虚弱﹑精神恍惚,每况逾下﹑寿命难久。

这样的话,肯定也会给阴灵鬼魂带来劫难,至少人家活人也会请巫师神汉作法驱逐,甚至拘魂囚灵的。

所以嘛,那些阴灵鬼魂就灵活变通一些,他们不只对一个人摄取精华,而是每个人都摄取那么一点点儿。这样一来,被阴灵鬼魂摄取精华的人,其实影响也并不严重,而那些阴灵鬼魂因为摄取的人多,所以也是收获甚丰。

这就像阳间的赋税一样,虽然并未逼得百姓们倾家荡产,但总的赋税数量仍是很大,而且不会激得发生民变动乱;如果只是对一部份百姓横征暴敛,肯定会招来反抗的。

当然,阳世间之所以经常动荡﹑起义造反,就是总有那么一些人搜刮太甚﹑逼人造反;而阴间的那些鬼魂们也一样,避免不了会有一些总是盯着极少的人进行摄取搜刮……

那些阴灵鬼魂们摄取活人精华的方法,一般就是趁人夜晚入睡以后,猛地强按住人家,摄取活人精华,致使活人惊醒以后仍然挣脱不开,挣脱以后感到惊悸﹑甚至浑身虚汗。

更有甚者,干脆找个活人异性,与其梦中交媾,借以大量摄取其精华。但这种方式会造成阳世之人的很快萎靡不振﹑折寿易夭,所以容易被阳间的法师半仙们作法擒拿。

故而一般的阴灵鬼魂们,常用的办法就是,趁人入睡不备,强行按压住他,然后摄取少许精华后赶快离开,这样既对活人的影响不算很大,又对阴灵鬼魂有很大的帮助——摄取的人数多了,自然修为更好……

“明白了,杜老伯如此一番解释,确实符合实际。因为人们普遍认为梦魇并无大害,所以一般并不在意。”刘老大说,“就拿我们几个来说吧,每个人都认为只是自己发生了梦魇,也就是阳世之人俗称的鬼压床,又加上也并没有太大的危害,所以我们之间极少说起过此事!”

“是这样的,我也是偶然和彦真兄聊起此事,才知道我们都遇到过鬼压床,”小李说,“不过,这好像和那个异僧在临死前讲的并不太一样,他说的是那些借助梦交﹑梦魇摄取活人精华的鬼怪,比他害人更甚;可按杜老伯你所说的,与其并不相符啊?”

“呵呵,这个问题还是由老夫来回答吧,杜兄不常来这个地方,他只是给你们解释一下梦交﹑梦魇的来龙去脉而已,”李老伯插口说,“至于那个异僧所说的,则是离那药仙崖不远处另外一片村落的事儿!”

“哦?李老伯的意思是,他们那个地方,鬼压床的事儿更多更严重吗?”刘老大惊愕地问道,“本来我以为这个地方够厉害的啦,我们这么多弟兄们都遇上了,可没有想到,还有比这个地方更厉害的!”

“哈哈,这荒山野岭﹑人烟稀少的,好不容易才碰到你们这么多阳气充沛的兵丁后生,他们当然想要占你们一点便宜啦!”李老伯看来对这种事并不放在心上,而是非常轻松地说,“这就相当于阳间那些小偷小摸的,甚至相当于些小乞丐而已,反正对你们也并无大碍,所以没必要大惊小怪的,最多不过是胆小的人惊吓一会儿而已,对身体一般没有大害!”

“嘿嘿,李老伯啊,请恕我直言,你们两个,是不是也常干这种事儿啊?”大傻兄弟突然开口如此相问,“否则你们怎么一直在强调,鬼压床这事儿对人并无大碍?而且为什么不早点儿告诉我们啊!”

“哈哈哈哈,这点儿嘛,你们完全可以放心,我们两个老家伙绝对不会去做那种下作之事的!”李老伯放声大笑,“我之所以告诉你们不要害怕梦魇,也就是你们所说的鬼压床并无大碍,那是因为任何一个鬼魂,都不可能只针对一个人摄取精华,偶尔一次确实没有什么大害的。”

“说的也对,是这样的,好长时间还遇不到一次鬼压床呢,可能是没有什么大问题,就是一旦遇上了,挣也挣不脱,很是急人气人的!”刘老大点头认可李老伯的说法。

“别急别急,刘老大!李老伯的话才说一半呢,”小李兄弟接着问道,“李老伯,你刚才说的,说是离那药仙崖并不太远的一个村子,是不是鬼压床的事儿挺厉害的啊?否则那异僧临死前也不会说什么,他自己还没有鬼压床的东西害人多!”

“咳,没错!那个异僧说的可能就是这事儿,”李老伯这次语气严肃多了,“刚才我讲的只是一般的情况,要知道,能够借助梦魇的方法来摄取人之精华进行修炼的,并不全是仍未投胎的鬼魂,部份有些道行的飞禽走兽之类的精怪,也会采用那种占人小便宜的方法,遇到贪心点儿的精怪,避免不了会让人折寿的。那个王家楼,很有可能就是这种情况!我虽然曾听说过,但并未到那儿去过,所以不是很清楚。”

“不好意思,我还以为两位老伯也是常常借助于鬼压床,摄取人的精华来修炼呢!”大傻兄弟摸着后脑勺不好意思的说,“其实别管对人的危害大小,光凭它们让人惊吓这一点儿,就是不对的!”

“咳,我说这事儿啊,反正你们最近不会离开这座山,如果真的对这种事儿感兴趣,你们有空可以去王家楼瞧瞧嘛!”李老伯说。

“好的,抽空我们就过去,这儿的伤员没有一段时间休养看来是不行的,”刘老大说,“杜老伯,我们团长他们突围成功了吗?”

“哦,你是说你们那帮向后撤退的人啊,伤亡不小,但也冲出去了一部份,你们的那个头头,受了重伤,不过没去地府报到!”杜老伯的话让我们心情很是沉重,毕竟都是一个团长的弟兄们;但心中也稍感欣慰——团长他们虽然伤亡惨重,但毕竟突围成功﹑而不是全军覆没!

我们几个又坐了一会儿,眼看时间不早了,两位老伯也就起身告辞。

临分别的时候,两位老伯还一个劲儿地告诉我们说,我们后会有期,以后我们什么时候再摆酒庆功时,只要招呼一下,他们两个就能感应得到,自会赴宴;另外,特别嘱咐我们说,要我们前往王家楼时,一定要小心点儿,凡事不可大意;因为魂如剑锋﹑体如剑鞘,失去肉体的鬼魂,正如去掉剑鞘的利刃……

我们在村内住了两天,眼看受伤弟兄们暂时不能独立行走,而且据派出去侦察敌情的弟兄们报告说,山下仍有日军巡回盘查,我们此时确实不易下山﹑前往朱雀营。

一闲下来,我们几个又提起了鬼压床那件事,既然王家楼闹腾得比较厉害,不妨前去一看。

我们一拍即合,准备第二天亲临王家楼,去看看究竟是怎么回事。

第二天一早,刘老大将相关工作给连排长们交待清楚,向村民问清到王家楼的路线以后,就领着我们几个离村出发。

走在路上我们还在议论着,看来阳间正逢乱世,阴间也不太平啊,一个个不愿转世投胎也就算了,竟然还想占些活人的便宜。虽然鬼压床这事一般对人并无大碍,但它们凭什么胡乱摄取人的精华灵气?更何况趁人睡觉时,把人按得死死的,挣又挣不脱,惊吓不轻呢?

如果说我们所住的那个村子比较偏僻的话,这王家楼就得说是鬼怪难找了。虽然我们出发前打听得相当清楚,仍然是走了不少弯路,因为那些蚰蜒小道弯弯曲曲﹑而且岔道极多。

当我们走到一边树林边的时候,发现前面出现一些高高低低﹑大小不同的小土丘密密麻麻的,知道这肯定是一片乱坟岗子,刘老大就提醒说,绕开点儿,人生地不熟的,尽量不惹那些东西。

就在我们快要走过去的时候,听到狗蛋小声惊叫道:“咳,你们快看,那儿有一团火!”

顺着狗蛋手指的方向一看,那乱坟岗子里竟然真的有团红色的火焰在熊熊燃烧!

更奇怪的是,那团火焰悬在离地有一人来高的半空中,下面并没有任何树叶干草的情况下,就像一个火球那样凭空燃烧着,而周围并无其它东西在燃烧……

“刘老大,要说是鬼火的话,它也应该是蓝绿色的啊,可这,这火球是红色的!”小李惊愕地问道。

“它娘的!这天还没黑的,怎么就有鬼火出来?看老子这就崩了它!”大傻兄弟怒喝一声,立即举枪就射。

“砰”的一声脆响过后,那团看似熊熊燃烧的火球随之消失不见了!

“怪不得这个王家楼闹腾得比较厉害,我们这还没到地方呢,就碰到这个鬼东西,也不知到底是个什么玩艺儿!”小李兄弟感叹着。

“是啊,真不知道这世上还会有这种东西,没风没火的,怎么可能出现一个火球呢?”刘老大说,“走,过去瞧瞧!”

我们几个快步走了过去,看到原来出现那个火球的地方并没有任何燃烧的痕迹,让人不得不怀疑刚才是不是我们的错觉——要说是一个人眼花看错,不可能五个人十只眼全部看错吧?

“算了,这荒山野岭﹑乱坟岗子的,没有鬼怪有什么?我们在天黑前尽量赶到王家楼才是正事儿!”刘老大的挥手,我们几个就离开那片乱坟岗子,继续前进。

穿过一片小树林,就看到前面房舍散布﹑炊烟四起——正是一片小山村!

我们提起精神,向那片小山村奔去。到那儿一问,此村就是王家楼。

深山中的乡民,非常淳厚好客。我们很快被领进一个看来比较富裕的长者家中。

那长者年过花甲﹑须发皆白,看起来身体倒也硬朗。

刘老大向长者作了一番介绍,只说我们是国军抗日部队,因与主力失散,故而经过贵地,特来借宿。

长者自称姓王,名讳广厚,是村中的族长,而且告诉我们说,他们王家楼的人家,全部是王姓一脉……

虽是偏僻荒凉的小山村,由于村民的热情好客,晚饭却也十分丰盛,山珍野味农家饭,更有成坛高梁酒。

酒过三巡﹑菜上五味,我们五个和王族长及他们几个儿子们,距离就近了不少。

席间,刘老大向王族长说,因为山下日军甚多,我们暂时不能下山归队,需要在村内叨扰几天,王族长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对了,老族长啊,我们弟兄几个一向身体很好的,可自从进了这座山以来,怎么晚上睡觉时老遇上鬼压床啊?”刘老大终于把话题引入了正道儿。

本来一直和蔼可亲﹑满面笑容的王族长,听到刘老大如此一说,嘴角的笑容立即变僵了:“咳咳,这个?这个啊,不怕几位长官笑话,我们这王家楼闹腾得更厉害,差不多所有庄稼汉﹑老爷们的,都被这个事儿弄得头疼!”

“哦,王族长的意思是,你们这儿的男人基本的都会遇到鬼压床?那女人就没事儿?”大傻兄弟好奇起来,“这说明你们这儿有女鬼啊,以前我们驻防在朱雀城的时候,那朱雀城就是因为女鬼太多……”

“呵呵,那种情况叫鬼求欢,是女鬼向男人求媾;而我们这儿的情况可不是那样的,虽然只有男人才会遇到,但绝不是什么鬼求欢,而是像做恶梦一样,好长挣脱不开,而且似乎有一团火一样,烧得被鬼压床的人头疼难忍……”

第二百七十二章 鬼压床(3)

“王族长,鬼压床就鬼压床呗,怎么还会烧得人头疼?那床单﹑被子不着火吗?”大傻愣头愣脑地问。

“哈哈,不是真着火,而是被鬼压床的人感觉到像火烧一样的头疼,其实挣脱醒来以后,并不是真正的有火在燃烧!”本来一脸严肃的老族长也被大傻的话给逗乐了。

“那就奇怪了,这鬼压床还分男女么?”小李也是惊奇地说,“既然老族长说并不是鬼求欢,那它怎么还单单认准男人呢?这事儿有多长时间了?厉害的很吗?”

“咳,是啊是啊,”老族长叹了口气,“这事儿已经有好几年了,以前遇到鬼压床这种事儿,也只是偶尔一次,而且不分男女,也没有那么厉害,更不会感到头疼。这几年也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全村里二十岁以上的男劳力,都经常遇到这种怪事,搞得人害怕晚上睡觉,不是农忙的季节,干脆晚上打麻将,白天休息,可一样跑不掉啊!”

“一个鬼压床,竟然让人害怕到晚上不敢休息,看来问题不小哇!”刘老大说,“既然这么严重,难道你们就没有找什么神汉半仙儿一类的来瞧瞧么?”

“咳,哪能会不找人瞧瞧呢,因为这事儿已不是一家一户的事啦,基本上每家都会碰上,而且差不多是一样严重。所以方圆几十里﹑几个村落的能人半仙儿,我们差不多找遍啦,可他们那些‘明眼人过来一瞧,有的说是厉鬼﹑有的说是妖仙﹑有的说是一个穿白衣服的精怪,说什么的都有。解决问题的时候,也是烧香许愿﹑挂符避邪或者是跳段大神那一老套,但根本没有什么用处的!”

听老族长如此一说,我们几个才意识到,那个异僧在临死前所说的情况,看来确实不假。

如果这王家楼只是一般的小鬼阴灵在占人便宜﹑摄取点活人精华的话,一是绝对不会如此严重,二是不会让那几个神汉半仙们束手无策;更何况既然不是鬼求欢,那么为何那个鬼东西偏偏对男不对女呢?

因为刘老大事先并没有将我们此行的目的和盘托出,所以我们几个也不便多说,既然今晚我们几个就住在这王家楼,还是亲自体验一下再说吧。

所以我们也就没有继续谈论这个话题,酒足饭饱之后,老族长就让他的儿子,把我们安排到客房中休息。

“刘老大,为什么不直接和老族长说个明白?干脆就直接说我们来这个地方,就是想要弄清楚鬼压床的事儿,这样多好啊!”大傻埋怨刘老大拐弯抹角的像个娘儿们。

“呵呵,我说大傻兄弟呀,你也不想想,我们那么多弟兄还在休养,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力,人生地不熟的,逢人就老老实实地交待清楚,你就不怕万一有汉奸什么的,给小日本通风报信儿啊?”刘老大小声说,“而且我们又没把握给人家解决掉这个问题,有必要什么都说吗?就算你拍着胸脯全部告诉人家,可是人家也不会相信几个兵蛋子呀?人家请了多少神汉半仙的也没有解决掉,凭什么相信几个当兵的!”

“嗯,还是刘老大考虑事儿全面,俗话说得好,那就是‘逢人只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万一说者无意﹑听者有心,把我们卖给了小日本,我们几个无所谓,那不把百十号弟兄给坑了吗?”小李说,“而且老族长已经答应我们在这王家楼住上几天,还怕弄不清楚么?”

“哈哈,可能用不了几天,一会儿睡觉时,就会知道这儿的鬼压床有多厉害啦!”我对小李兄弟说,“小李兄弟啊,今晚前来找我们的要是个女鬼,就交给你一个人解决啦!”

虽然劳累了一天,而且喝酒不少,我们几个却是并不瞌睡,因为心里面一是期盼着看看这王家楼的鬼压床到是怎么回事﹑究竟有多厉害;另一方面却也心里没底,不知道会不会像老族长说的那样,不但被鬼压得好长时间挣脱不开,而且头疼得像火烧一样!

又胡吹乱侃了一会儿,时间已经不早了,我们一阵困意来袭,也就在期盼与忐忑中熟睡过去。

几声公鸡啼叫,把我从梦中惊醒。睁眼一看,外面已是朦胧发白,离天大亮已是不远。伸伸懒腰﹑揉揉睡眼,却是惊奇地发现,今晚我竟然没有遇到鬼压床!

再看看他们几个,一个个睡得正香,特别是大傻兄弟,半张的嘴巴上似乎还带着一丝微笑,好像在做什么美梦一般……

难道不只是我一个幸运而已?他们几个同样也未遇到鬼压床吗?

我一个人躺在床上思忖着:老族长自己都说他们王家楼鬼压床闹腾得特别厉害,我们几个也做好了相应的准备,没想到竟然根本没让我们碰上!

难道说那些鬼东西像淳朴厚道的山民一样,特别好客﹑不忍打扰我们?或者是害怕携刀带枪的我们?但在其他地方,我们同样携刀带枪的,不也会遇到鬼压床么?

一鸡啼鸣﹑百鸡跟随。几声鸡鸣之后,不一会儿整个小山村就鸡鸣不断﹑此起彼伏,把刘老大他们几个也叫醒过来。

“咦,没遇到鬼压床啊我?”小李兄弟惊喜地叫了起来。

刘老大和狗蛋他们三个也相继醒来,纷纷表示自己在其他地方还能遇到鬼压床,偏偏在这个鬼压床最为厉害的王家楼,倒是踏踏实实地睡了一夜,这难道也算是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是最安全的地方么?

我们几个一番议论,都感到啼笑皆非﹑不可思议,难道这摄人精华﹑占人便宜的鬼怪,对我们国军还特殊优待吗?

最后,还是刘老大说,都别再扯了,反正我们会在这王家楼呆上几天的,昨天时间太晚,今天我们在村里好好转转,多了解一下再说。

于是我们几个就起床洗刷一番,赶快帮老族长家清扫庭院﹑打水浇菜——几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总不能在人家白吃白住还不干些活吧?

早饭过后,我们就对老族长说,既然现在不是农忙季节,没有什么农活可干,我们就在村里随便转转。

我们在村内转了一圈,发现老族长所言不差,可能由于休息较晚的缘故,村里有近半的人家还没起来。剩余出来活动的人,也是男人萎靡不振﹑女人倒是精力十足的样子……[TXT小说下载:www.wrshu.com]

刘老大见到一家门前有数人聊天,就带我们走过去凑个热闹,顺便了解一下我们想要知道的东西。

一番介绍过后,那些聊天的山民们,见我们虽然背着步枪,却非常随和家常,绝非土匪兵痞﹑散兵游勇们那个样子,也就慢慢消除了戒心,与我们搭腔聊了起来。

“老乡啊,昨天我们几个在老族长家里住的,睡觉前老族长可把我们吓了一跳啊!”刘老大慢慢的又将话题往鬼压床上引。

“不可能啊,老族长德高望重的,别说是你们抗日的国军,就是游方的道士﹑化缘的和尚,老族长也是热情招待的。再说他怎么可以吓唬你们这些带快枪的国军啊!”一个老年人说,“呵呵,除非是吓唬你们说是,不喝完几坛酒不让你们睡觉!”

“哈哈,我们几个什么都害怕,就是不害怕喝酒。”大傻兄弟乐呵呵地说,“老族长说的是,你们这儿鬼压床很厉害很吓人,吓得我们几个都半夜了还不敢睡觉呢!”

大傻兄弟此话一出,原本轻松散漫﹑笑声不断的气氛立即变得鸦雀无声!

“诶,这都已经几年了,什么时候睡过好觉啊!”一个中年汉子过了一会儿终于打破了沉默,“你们这些外地人,昨晚一定吓得不轻吧?也难怪,被那鬼东西按得死死的,好长时间也挣不开,是谁也会害怕啊,更何况头疼得像火烧着了一样……”

“是啊是啊,我家孩儿他爹以前多壮实啊,都说是红脸大汉的,现在你瞧瞧,眼圈黑黑的﹑脸色黄黄的,活像一个病无常啊!”鬼压床的话匣子一打开,一个村妇叹息不已。

“你家孩儿他爹好歹也四十多岁了吧?你看看我家那个三伢子,才二十多岁,就因为休息不好,整天好像没睡过觉一样,萎靡不振啊!”一个老汉接过那妇女的话说。

“呵呵,看来你们这个地方是比较古怪的,在人家其他地方,就算是遇到了鬼压床,最多不过是很短一会儿的功夫,也就过去啦。你们这里的鬼东西是厉害些还是怎么着,把人压得死死的,而且好久不愿意离开!”小李兄弟装模作样地说,“你们这儿一直就是这样的吗?”

“哪里会啊,也就是这几年的事儿。以前根本不是这样,就算是遇到鬼压床,很快就过去了,而且不会天天夜里老是遇到啊!关键的是那个鬼东西,它只找男子汉老爷们的事,女人家它倒从来不去打扰一下的!”一个汉子猛抽了几口烟,气呼呼地说。

聊到这里,我们心里也算有了个数,那就是:他们王家楼这个地方,出现的鬼压床不但厉害持久,而且让人经常遇到;虽然十分麻烦吓人,但那鬼东西却从来不找女人的麻烦,甚至连经过这里的我们,它也不屑以顾,或者说不乱害人﹑吓人;还有一点,那就是这种怪现象并非由来以久,而是就这几年才出现的……

但是,这个怪僻异常的鬼东西,它到底是个什么玩艺儿呢?它为什么只找男人的麻烦而从不对女人动手呢?

“大哥,你们这王家楼,是不是有什么女鬼啊?为什么它只找男人的麻烦呢?”小李冲着那个中年汉子问道。

“以前找过几个神汉看过,人家也没说有什么女鬼,而是有的说是厉鬼作祟,有的说是什么精怪之物,到底也没弄清是怎么回事,”那个中年汉子说,“而且晚上睡觉时,发现那个鬼东西也不像是女鬼啊,黑呼呼地也看不清是个什么玩艺儿,要是个女鬼的话,嘿嘿,也应该只是找人那个啊,但我们整个王家楼的爷们儿都在一块聊天时说过,没有一个人遇到鬼东西压人时要求那个,这说明它应该不是个女鬼!”

“哈哈,就算是个女鬼,她应该不会把人的头弄得疼得厉害啊,简直像用火烧的一样!”旁边的一个汉子接着说。

那个汉子如此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就是我们在来王家楼的路上,经过一片乱坟岗子的时候,看到的那个火球,会不会与这事有关呢?昨晚上一喝酒反倒把这事给忘记啦!

想到这里,我赶快插嘴说:“哦,昨晚喝多了,我差点忘了,你们这儿前面,也就是那片树林子旁边,是不是个乱坟岗子啊?那儿是不是不太干净?”

“咳,那个鬼地方啊,没事儿谁到那儿去!”一个汉子摇着头说,“那儿确实是一片乱坟岗子,乱七八糟埋的全是些暴死身亡﹑没主儿的死尸,可不是我们王家楼的祖坟地啊!”

“是啊,那片乱坟岗子是不干净的,以前有人大白天就能在那儿看到一些鬼鬼怪怪的东西,所以平常谁也不会吃饱撑的到那个鬼地方去。”那个汉子接着说,“你想想啊,只有那些不能进祖坟的家伙,才会被人弄到那个地方随便一埋了事,一个个又不是善终归天﹑寿终正寝,所以那一片当然是很紧的!”

刘老大好像也想起了我们来时看到的怪事,所以连忙问道:“你们在那片乱坟岗子周围,有没有看到过火球什么的东西?我们来时经过那儿,就看到了!”

“火球?哦,你说的是鬼火吧,那种地方当然少不了啦!乱葬岗子老坟院的,怎么会少了鬼火?”那个汉子满不在乎地说了以后,还安慰我们说,“我们这儿大部份人都见过鬼火的。听人说,那种鬼火,是死人骨头还是什么玩艺儿造成的,并没有什么大害,你们几个不用害怕的!”

“呵呵,我说的那个火球可不是鬼火,鬼火一般是蓝绿色的,我们昨天见到的那个火球,却是红通通的!”刘老大说,“而且那个火球不是在地上,而且是悬在空中,有一人来高呢!”

“哈哈,要是鬼火那种东西,我们怎么可能不知道呢,那东西我们以前经常见到的;但我们刘营长所说的那个火球,却是第一次看见,也不是眼花看错了,等我们过去瞧瞧的时候,周围也没有烧过的样子!”大傻兄弟插嘴说,意思是你太小看我们了,要只是鬼火那玩艺儿,我们还用得着拿出来说吗!

“红色的大火球?还悬在空中有一人高?没见过﹑没见过!”

“估计又是什么东西在作怪吓人,肯定不是真火,要不然,那片地方有那么多的荒草树叶的,还不失火啊!”

“那个鬼地方,什么怪事不会出现啊!上次我从那儿经过,听到有小孩的尖叫声,我回头一看,我的娘哎!大白天的从那乱坟岗子里跑出来一个光屁股小孩,看着白白胖胖的也就三五岁的样子,但他呲着牙﹑诡笑着在追我呢,吓得我差点尿裤子,回到家里才发现,头上脸上都磕破皮儿了呢!后来我宁愿绕远一点儿,再也不从那儿走啦……”

“光屁股小孩有啥害怕的?它毕竟只是一个小鬼而已!就算撵得上你,它也不能把你怎么样啊!去年冬天,我在那乱坟岗子碰到的事儿,才真是吓人呢。

当时我下山走亲戚回来,看到天色不早了,所以想走点儿近路,从那片乱坟岗子经过时,看到几个光着膀子的家伙坐在坟圈子里面喝酒呢!

当时我一看就知道事情不对——你想想啊,在撒尿成冰的大冬天里,你说能光着膀子在坟圈子里喝酒的,它能会是活人吗?

娘的,当时我看势头不对,正想低头悄无声息地赶快过去算了,没想到那几个光着膀子的家伙,一个劲儿地冲我招手,说是让我过去陪他们喝二两,幸亏我装着没听见﹑没看见,一溜烟儿跑回家啦。回去后我吓得几天没下床呢——要是我真的过去陪他们喝二两,估计就回不来了!”

……

一提起那片乱坟岗子的怪事儿,几个山民就打开了话匣子,纷纷讲起了自己在那儿曾经看到过的怪事。

乱坟岗子中,肯定没有多少好事会让人碰上,所以他们讲的那些事儿,我们也视之若然﹑习以为常。

然而,真正让我们感到最为稀奇的,还是那个不停地抽着旱烟锅子的老汉,他所讲的亲身经历。

当别人讲得唾沫星子乱飞的时候,那个老汉默不作声,只是一个劲儿地抽他的老烟锅子,嘴里鼻子里吞云吐雾,烟锅子里面火星直闪。

等别人都讲得差不多的时候,老汉从嘴里拿掉老烟袋,叭嗒叭嗒嘴慢腾腾说:“你们讲的这些啊,并没有什么好怕的,不是一个光屁股小孩撵人﹑就是有人请你过去喝二两,要么就是看到个人影儿﹑听到点儿响动儿,又有什么可怕的?老汉我在十多年前从那儿经过时,那才真叫吓人呢……”

第二百七十三章 鬼压床(4)

众人一看那老汉开口,立即静了下来,都说是能让“胆包天儿”大叔害怕的事儿,看来一定非常稀奇,纷纷要求他好好讲讲——原来那个一直抽着旱烟袋﹑很少插嘴说话的老汉,绰号叫做“胆包天儿”!估计应该是个不怕鬼神﹑胆大包天的主儿!

能让“胆包天儿”大叔感到害怕的怪事儿,肯定是不同凡响的,所以大伙听他一开口,立即不再说笑﹑洗耳恭听。

“胆包天儿”大叔又猛抽了两口旱烟,慢腾腾地讲了起来:

那是十多年前的事儿啦,当时我还年轻力壮的,根本不把那些鬼鬼神神﹑乱七八糟的事儿放在心上。

娘的,老子要钱没有﹑烂命一条的,平时又没做过什么伤天害理昧良心的坏事,怕什么嘛,别说是什么小鬼儿小判儿的,就算是天王老子,我又不主动招它惹它们,它敢找我麻烦,我一样不认它那一壶!

而且我一直认为,鬼鬼神神的东西,也不过就是一口气儿的玩艺儿。身子骨都没有了,它还能把人怎么样?最多不过是撒把沙子迷人眼儿﹑要不弄个鬼打墙,出个怪像﹑发个怪叫,吓唬一下胆小的人罢了,你要是真的不怕它,它也就没辙了!

当然,这是我以前的想法!自从十来年前从那片乱坟岗子路过,经历了那件事以后,我就改变了原来的想法,鬼鬼神神的东西,还真它娘的不好对付,能躲就躲躲吧!

那年我在山里打猎,弄了几张好皮子,到山脚下的集上换了些火药什么的,又买了一顶皮帽子,手里还落有一把洋钱,非常高兴地往家里赶着。

等我走到那片乱坟岗子的时候,离天黑还早着呐。当时虽然天气很冷,却也没风没雪的,走到那个地方时,竟然一股冷风哧溜一下子,突然把我新买的皮帽子给刮掉了,而且那顶皮帽子落地以后,骨碌碌地直往那片坟圈子里面跑。

娘的,那可是我新买的皮帽子啊,我好好地走自己的路,又没招谁惹谁的,加上当时我手里还提杆火铳呢,我当然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新帽子往坟地里跑啊。

所以我赶快就撵着皮帽子往坟圈子里跑。说来真是令人难以相信,那顶皮帽子竟然像长了腿脚似的,骨碌碌里跑得很欢一样,硬是往坟圈子里面滚去。

我当然知道没人没风的,帽子好好地在我头上戴着,要是没有小鬼儿捣蛋,它不可能会从我头上掉下来,更不可能会一直向坟圈子里滚去。

但是,我从来不做亏心事﹑当然不怕鬼敲门,更何况当时还是大白天呢!所以我也就一声不吭地和它较上了劲儿,我非要看看它能把我的新帽子弄到哪里去不可。

我一直追到那片乱坟岗子的中间,我的那顶帽子总算停了下来。

我连忙走了过去,怕它再乱滚一气,赶快用手里的火铳去挑它上来,没想到那帽檐子一挑,发现竟然有一张脸在帽子下面,在朝着我挤眉弄眼的看着我——怪不得那帽子会自己骨碌碌地跑,原来是戴在一颗头颅上滚动的啊!

我只感到背上一凉,头皮直乍!没想到大白天的竟然能让我看到没身子没脖子的一颗头颅,就像是从地下长出来一样,戴着我的帽子还冲我挤眉弄眼的笑!

但我理不亏啊,那帽子一不偷二不抢,是我用钱买来的。想要吓跑我﹑赖我一顶帽子那可办不到。

所以我愣了一下,立即破口大骂,说是你这死鬼,你还戴个鸟的帽子啊,要想戴自己买去,想抢老子的新帽子,那是骡子生骡子,屁眼门没有……

我的骂声刚落,就听到周围是一片哈哈大笑声,好像我不是站在乱坟岗子﹑老坟圈子里,而是站在社戏舞台上一样。

我连忙扭头四下一看,周围一个人影子也没有,就是一些枯树荒草坟头子!

这个时候,那些笑声更像是炸了锅一样,笑得是更欢了!男人的﹑女人的﹑大人的﹑小孩的,乱七八糟,就像在看耍猴一样,笑得是非常的开心……

老实说,那个时候我也没有感到怎么害怕!我心想,你笑你的﹑我走我的,咱们是井水不犯河水!

所以我也不管那么多啦,用火铳再去一挑,那帽子就被我挑了起来,帽子下面的那颗头颅也不见了——我当时估计它们使的是障眼法什么的,迷住我了,让我刚开始看到的那颗头颅,不过是错觉幻像而已!

可是,我刚刚挑起来那帽子,还没来得及戴到头上呢,就好像被人一把夺过去一样,又掉在了前面的地上。

与此同时,那些笑声再次大作,好像笑得前仰后合一样,震得我耳朵生疼!

娘的个腿!老子是个实在人,从来刚板直正﹑不坏良心,它们这些死东西,竟然如此戏弄于老子!

我立即火气上冲,一边破口大骂,说老子我从来没招惹过它们,为什么要找我麻烦;一边准备往火铳里塞填火药,想要崩上一枪,吓唬吓唬那些死鬼们——人们不是说爆竹炮仗能够驱鬼避邪么,我就放上一火铳,镇镇它们那些狗日的一下!

可能真是我疏忽大意了,那些东西明明可以看到我手里拿有火铳,竟然还敢主动招惹于我,就说明它们根本就是存心找茬儿,没有把那杆火铳放在眼里!

因为无论我如何努力,就是没有办法把火药装到火铳里去。气得我火冒三丈,把那些死鬼亡魂的祖宗十八代统统提出来骂!

我这脏话连篇的一通乱骂,那些笑声果然戛然而止。但让我没有想到的是,立即就有许多沙土向我撒来,弄得我猝不及防之下,眼里嘴里都是!

眼迷得睁不开,嘴里的沙土更是碜得十分难受,再也无法开口大骂……

就在这时,不但那些笑声再次响了起来,而且我直感到好像有很多人向我围过来一样。我赶快强忍难受,眯缝儿着眼看了一圈,身边仍然是并没有一个人!

我知道这次算我倒霉,遇上的不是一个小鬼而已,而是一大群鬼魂。所以我打算不再和它们纠缠下去了,而是想回头就走——那顶帽子我也不要啦,既然它们喜欢,就直当送给它们算了……

可惜的是,那个时候我根本迈不开步子,好像有几个人抱住了我的两条腿一样,而且浑身冷嗖嗖的,任凭我如何用力,就是挣脱不开!

到了这种地步,我才真正的有些害怕了:要是让我一直无法挣脱,这里平时又基本没人路过,很有可能会被它们活活冻死﹑饿死在乱坟岗子的!

但是我心里面还是很清醒的,所以我眼看挣不开身,于是就慢慢地吐掉嘴巴里的沙土,呜呜咽咽地喊叫着,说是我们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你们找我一个穷光蛋的麻烦干什么?

话音刚落,我就听到一个冷冰冰的声音讥笑我说:嘿嘿,你这个二百五﹑吹牛逼的家伙,平常不是老爱吹牛说,不怕鬼魂吗?哼哼,今天你到了这儿,就别再想能够进入祖坟啦,干脆就在这儿陪着我们!

你以为你是哪吒三太子﹑天师张道陵啊?一没有法术﹑二没有道行的,仗着一张破嘴,这也不怕﹑那也不怕的整天在吹,这次你就留在这儿,好好的吹牛吹个够吧……

听了他的话,我总算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原来,因为我平时并没有亲身经历的什么鬼怪之事,也并没有亲眼看到过鬼魂之类的东西,并不知道它们的厉害,所以就经常吹嘘说,那些鬼魂们,也不过就是人死后之的一口气儿罢了,要是碰到我,我一口气就能吹散它……

心里想明白了个中缘故,反而更加害怕了。因为对方分明说是要留我在这乱坟岗子,而且说是我再也没办法进祖坟了,那岂不是说我今天就要死在这儿了吗?

所以我越想越怕,真是后悔平常不知深浅,只顾嘴巴一时痛快,如今得罪了这些乱坟岗子的横死鬼们,落在它们手里,我估计也就没有回去的命啦!

但是,都说是好死不如赖活着,这话句不到真正的死在临头,根本没办法体会到的!因为真正的知道自己就要死了,才会感到害怕得双腿发软﹑浑身无力!

想到家里还有老有小的,所以我拼着命的叫了几声,说是我知道错啦,还请大家看在我有老有小﹑平常并没有做过什么坏事的面子上,饶我回去吧,我,我以后会给你们烧纸送钱的……

念叨完毕,我只感到浑身一轻松,双腿也能迈开步子啦,就听到一个声音说道,记住!以后别没事找事,自己没见过的就信口雌黄,这次饶你不死,下次再犯,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所以说,从那件事以后,我再也没有吹过,自己天不怕地不怕的。人哪,都是这样的,不到黄河心不死﹑不见棺材不掉泪,真正见识了那些东西,才想起来去害怕,到那个时候,恐怕已经晚啦!

……

“胆包天儿”大叔的话刚讲完,旁边就响起一片嘘唏之声:

“怪不得你老这些年像换了个人似的,原来是真正见识了一把啊!其实就是这样,没有金刚钻﹑别揽瓷器活儿,没有役神驱鬼的法术道行,还真不能小瞧那些鬼鬼怪怪的东西!”

“唔,说得对啊,对那些平常没有见过的鬼鬼神神,还真不能不敬畏的!自己没有亲眼看到过老虎吃人,就认为老虎没什么可怕的,真当遇到老虎时,恐怕就晚啦……”

小李等大家议论得差不多了,这才插嘴说:“老乡们讲了这么多,这中间并没有提到有什么女鬼啊?这光找男人麻烦的鬼怪,应该是个女鬼才对!”

“难说啊,谁也没有看清鬼压床的那个东西,到底长得什么样儿!反正模模糊糊的,看起来像个人形,就是看不清头脸!”一个汉子说,“怎么?你们几个还是认为这鬼压床的事儿,就是乱坟岗子里的鬼魂在作怪?”

“是啊,除了那个乱坟岗子,你们这王家楼,还有什么鬼怪吓人的地方吗?”刘老大看着那个汉子好奇地问道,“因为我们来时经过那片乱坟岗子,真的看到了一个大火球,除此之外,并不知道你们这儿还有什么可怕的地方!”

“呵呵,你们几个这是第一次来王家楼,其实除了那片乱坟岗子之外,还有一片更为稀奇的地方呢,只是离这儿比较远一点,”那个绰号叫做“胆包天儿”的老汉说,“出了我们王家楼,向北再走七八华里远,有一道大沟,我们叫它为中灵沟,那里面的也是比较古怪的!”

“中灵沟?好名字!总比那些什么鬼呀怪呀的名字好听。”小李说,“也就是说,你们这王家楼方圆附近的,除了那片乱坟岗子和北面的中灵沟,也就没有其它什么不干净的地方啦?”

“呵呵,就这两个地方已经够我们王家楼的子孙头疼的啦,你还嫌少啊!要是再多一些乱七八糟的鬼地方,我估计我们全部都会搬走的!”

“中灵沟?为什么叫这么个奇怪的名字呢?难道里面住有什么鬼怪精灵一类的东西么?”刘老大的意思,无非是想打听一下,看看这两个地方,究竟哪一个与那鬼压床有关。

“呵呵,这个嘛,这个还是让仲康兄弟给你讲讲吧,当年还是他爹先发现的呢!”胆包天儿大叔指了指靠墙脚蹲着的一位汉子说,“仲康兄弟,你就给这几位国军兄弟们讲讲呗!”

那位名叫仲康的汉子咧了咧嘴,露出一个非常憨厚老实的笑容,咳嗽了两下,就讲了起来:

嘿嘿,那个中灵沟,其实,其实现在也没人弄清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反正采药的人因为那个鬼地方,死的也是不少。

那时候我还小,听我爹讲过的。当时我们王家楼除了打猎种田,换些零花钱最好的办法就是采挖草药。

我们这个地方,除了这山里大家都知道的茯苓﹑枸杞﹑黄精那一些东西之外,后山还有一些中灵草。

当年我爹和几个叔伯兄弟们,忙完庄稼活儿之后,总是到人烟稀少﹑比较偏僻的地方,去采挖中灵草。

大家都知道中灵草好卖,所以大点儿的中灵草也是越来越少,不太好找啦。我爹他们几个也就越走越远,到些比较冷僻的地方去。

听我爹说,那一天晚上,我爹他们几个顶着一个大月亮头正在往回走呢,就看到一个光屁股的小娃娃在前面玩耍。

大家都感到非常奇怪,那个小娃娃可不像是几岁的小孩子,而是看起来不过刚出生那样大小,而且全身一丝不挂,在草地上蹦蹦跳跳的……

几个人顿时停住了脚步,小声的商量着。大家一致认为,草药里面,只有那些千年山参或者是何首乌,才有可能成精幻化成人形,而我们这座山里,它根本就不产人参,就算是何首乌也是极为少见的。

那么,这个一丝不挂﹑好像刚刚出生的小娃娃,显然绝对不是真正的小孩——谁家的小孩子也不可能刚生下来就会到处乱跑的,而且这方圆好几里根本就没有住家户,更何况当时已是晚上呢?

所以他们几个商量一番,最后认为,这个一丝不挂的小娃娃,肯定是个精怪无疑。要么是个人参精,要么是个何首乌精,或者是什么大锭银子﹑狗头金变成的,因为听老人常讲,那些埋在地下长时间没人动的金银宝物,也会成精变成人形的!

而我们这座山里是不可能有人参生长的,所以那个小娃娃要么是千年何首乌,要么就是埋在山里的大锭子金银。

他们几个商量到这儿,就决定先不惊动那个小娃娃,而是蹲在草丛中悄无声息地观察着,等它玩足玩够往回走的时候,再小心地跟着它,只要跟踪到它的老窝,无论它是千年何首乌,还是狗头金﹑大锭银,那就算是发财啦!

我爹后来曾给我讲,他们几个躲在草丛中一动也不敢动,甚至都不敢大声出气儿,一直等了好长时间,那个小娃娃终于玩腻啦,一路蹦蹦跳跳地向远处走去。

那天晚上正好是个大月亮头,非常明亮。所以我爹他们几个与那个小娃娃保持一段距离,小心翼翼地跟着它。

那个光屁股的小娃娃别看只有刚刚出生那么大小,却是行走如风﹑非常利索,我爹他们几个紧赶慢赶﹑一路小跑,总算没有把它跟丢。

后来,那个小娃娃一直跑到一个大沟前面,向下一跳,再跑到一大片荒草乱藤丛中里面,就消失不见了。

我爹他们几个,跟着它正好站在那沟的上面,对这一切看得是清清楚楚。他们心里面一阵狂喜,认为那片荒草乱藤丛中,一定有个千年何首,或者是下面埋有成坛成缸的黄金白银……

都说是有钱能使鬼推磨﹑重赏之下有勇夫。虽然他们几个常年在深山老林﹑悬崖峭壁上采挖药材,都知道山里面的规距,那就是无论如何只能白天采﹑不能夜里挖,说是害怕冒犯山神鬼怪,怕它们降罪于人,其实不过是夜里采药,容易失足掉崖﹑误碰毒蛇或者容易被野兽所伤罢了。

但是,他们几个因为第一次碰到如此大的福缘,说什么也不能等到白天,于是他们几个略一商量,就决定下到沟里去瞧个究竟再说——要是他们事前知道,那荒草乱藤中藏匿的并非什么千年何首乌﹑或者是大锭金银的话,他们也不会遭此厄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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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0:51: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七十四章 鬼压床(5)

当时,他们几个一看到那个小娃娃钻到荒草乱藤中消失不见了,认为是千年何首乌或者是年深成精﹑幻化人形的金银宝物就在那里,也就财帛迷心智﹑抛掉老规矩,很快下到那沟中,冲向那片荒草乱藤里。

但等他们冲过去以后,不但没有发现那个小娃娃,而且并没有发现什么何首乌的秧藤枝叶,更别说是什么千年山参啦!

不过,那片荒草乱藤之中,有一小片中灵草,长得倒是极为旺盛茂密。

他们几个采挖草药多少年,也见过无数的中灵草,但如此旺盛﹑粗枝大叶的中灵草,他们却是第一次看到!

更为奇怪的是,如此一大片中灵草当中,也只有中间那几株中灵草更为高大旺盛,相比之下,其他的也并不算十分出格!

几个人摸不着头脑﹑弄不清倒底是怎么回事。要知道,这中灵草又叫狮头参,难道说他们跟踪的那个小娃娃,就是狮头参成精﹑变成人形的么?

虽然中灵草又叫狮头参,也是比较好卖值钱的,但要说是能与野山参比肩,那纯是让人笑掉大牙!而且从来没有听说过,中灵草也能成精变人的!

他们几个中有人认为,中灵草肯定不可能像千年人参﹑何首乌那样成精的,那个小娃娃肯定是这中灵草下面的金银宝物所变。

一番商量之后,他们几个决定从那几株最大的中灵草开始下挖,看看这下面到底埋有什么宝物,能滋养得这几株中灵草能长成这般茂盛特别!

可惜的是,他们几个刚刚准备动手,还没来得及挖掉那几株中灵草,就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呜呜怪叫,接着就看到一团朦朦胧胧的黄白色东西尖叫而来,似乎在护着那几株显得异常的中灵草一般!

常年在深山里采药的人都知道,凡是奇药妙物,旁边多有灵物守护。比如蟒蛇甚至妖兽一类的东西,如果有人敢随便乱采,它一定拼死相守。

加上他们几个本已破了“夜不采药”的老规矩,更何况当时又是晚上,他们对那团白色的东西看不清楚,所以听到怪叫以后,侧目又看到有异物来袭,连忙拔腿就跑,只怕坏了规矩﹑得罪了山神妖兽什么的,把命丢在那儿就不好啦!

好在那团黄白色的东西并没有赶尽杀绝,见他们几个放弃而走,也未追赶﹑实为大幸——相隔二十多里外的那道药仙崖,听说遇鬼沟的采药人在那儿死伤不少呢!

几个人上去以后,不敢再作逗留,虽然说是有惊无险,却也再不敢冒险再去。

看来那夜不采药的老规矩还是非常有道理的。毕竟有些灵药不是采药人随随便便能够采挖的,前面遇鬼沟的那些采药人,为了采些品相较好的药材,把命都丢在药仙崖啦!

俗话说得好,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们几个虽然知道那团守护奇物的东西厉害,但并没有真正的罢手而去,而是离开那中灵沟以后,一边往回赶路,一边商量着,说是马无夜草不肥﹑人无外财不富,如今老天开眼,让我们碰到了那个光屁股小娃娃,而且跟着它找到了藏宝之地,自是不能眼睁睁地望宝兴叹,听说是“天降外财不去接,后悔到老直吐血!”

既然是天降外财不去接,到老后悔直吐血,还不如赌上一把,干脆到天明以后,带着家伙去碰碰运气——虽说是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采药人在深山老林中常年穿梭,避免不了有些危险甚至丢命,但既然鞋已湿,不如洗个澡!

也就是说,反正为了混个饱肚子,在山林中冒险常走,还不如干脆就冒上一次险,万一弄到了那中灵沟的什么宝物,下半辈子就不再冒险啦,这就是采药人常说的,常在河边走,哪能不湿鞋?既然湿了鞋,干脆洗个澡!

他们几个回家以后,按照约定并未声张,而是取了家中的火铳与刀斧一类的武器,再次向中灵沟赶去。

这次他们有备而去,直奔中灵沟。到达目的地时,正是中午时分。

他们一行五个,各举火铳刀斧,要是真有蟒蛇等物阻挡他们财路的话,刀枪齐上,一定解决掉它!

或许是大白天那个守宝的东西躲藏起来了,或许是守宝的东西是个不能见天的阴物鬼魂,反正他们五个在那几株长相特别的中灵草周围转了一圈,并未发现有什么蟒蛇一类的东西。

当时他们大喜过望,认为这宝物就是上天送给他们的。幸亏没有放弃,否则真是天降外财不去接,后悔到老直吐血!

于是,几个人就开始进行分工,三人持刀持枪地在周围望风,防止有什么蟒蛇异兽突然来袭;另外两个人就开始小心翼翼地在那片长势奇茂的地方挖了起来。

等到他们把那中灵草下面完全挖开以后,不但没有出现令他们欣喜若狂的金银宝物,反而让几个人吓得惊慌失措﹑魂不附体!

因为,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竟然是一个面现痛苦﹑五官狰狞的女尸!

那具女尸肌肤完好,犹如睡着了一般。而那几株长得极为茂盛出奇的中灵草,其根部正好扎在女尸的口鼻之中……

他们那些采药之人,经常采到冬虫夏草,也就是冬天是虫﹑夏天为草,草从虫出,虫滋草长。但他们却是从来没有见过这等植根尸中的中灵草啊!

很明显,那块至阴之地,尸体经年不腐,上面掩盖的土中,正好被风吹来了中灵草的草种,所以中灵草一直向下扎根,正好进入尸体七窍之中,尸气帮助中灵草旺长,中灵草又提供药灵于女尸,二者相互有益﹑互长共生……

更为奇怪的是,那具女尸的肚子隆起巨大,而上面并无中灵草。他们这才明白过来:原来这具女尸,很有可能是因为难产而死,而他们当初看到的那个刚出生样子的小娃娃,就是这个不幸小娃娃的阴灵!

在我们这个地方,如果遇到女人先天盆骨狭窄,而胎儿又是横胎的话,确实极易难产,死的不少!

他们几个想清了里面的问题,终于自认倒霉晦气,又重新铲土,把那具女尸封土掩盖,然后垂头丧气地怏怏而回……

原本以为事情到这就算过去了,虽然他们并没有挖到什么金银宝物什么东西,至少也是有惊无险,并无什么实际损失。

可惜的是,他们五个回来以后,竟然全部病倒,而且所得的病完全一样,就是高烧不退﹑浑身刺疼,就好像是有成千上万根针在身上乱扎一般……

请了几个先生,吃了几付汤药之后,他们五个人的病不但不见好转,而且身上开始出现了许许多多的斑斑点点,就像是用很多针,在身上乱扎一通造成的那样!

事情到了那个时候,他们才算是恍然大悟,看来他们得的并不是什么受风着凉的病,而极有可能是他们冒犯了那具女尸,这才招惹的报应啊!

但他们毕竟不是有意冒犯,而且发现那具女尸以后,不但没有任何不敬之处,而且还封土厚埋,应当算是不知者不为罪吧!

所以,我们五家家人,就按照他们所说的地点,备齐三牲祭品﹑香蜡纸炮的东西,赶到中灵沟去,又帮那具女尸堆个坟丘,摆上供品,烧些纸钱,请求她大人大量,原谅他们五个的无意之过!

这真是请神送易送神难,就这么一个女鬼,招惹了她一样难以处理。任凭我们五家对她好话说尽﹑祭品丰厚,又烧给她许许多多的金箔元宝,但她仍是不依不饶,五个人的病仍是越来越重!

活人不能让尿给憋死,更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五个被一个女鬼折磨得历尽痛苦而死!

所以,我们五家凑钱,请了几个神汉来看,想要驱逐走那个女鬼,让病人好了算啦;若是她依旧得理不让人,坚决不肯罢休的话,干脆请人作法,收拾了她——谅她一个难产而死的女鬼,会有多大能耐?

世事就是这么不可思议,那几个神汉来到以后,在我们五家分别转了一圈,说是根本没有什么女鬼在缠害人!而且说一个难产而死的女鬼,也根本没有那么大的能力!

几个神汉都没有什么办法,找不到害人的女鬼或者其他什么鬼怪精灵,根本没办法下手啊!

后来,我们终于请来了一个很有名气的半仙,听说他身上有什么仙家附身,很是厉害的。

那个半仙来到以后,根本不用进屋,更没有转上几圈,而是回头就走——可不是他手到擒来﹑解决了问题,而是一直走到村外,才对追上他的人说,缠着五个人不放的,绝非什么孤魂野鬼,而是一个颇有道行的野仙!

那个半仙只说对方颇有道行,自己不是对手,并没有办法解决。而且还说看那个样子,恐怕还是早点准备后事吧,那个野仙不会善罢甘休的……

我们几家顿时惊慌起来,几个神汉不但没有解决问题,而且连对方是什么东西也没有看出来;而那个很有名气的半仙,虽然看出来对方是个颇有道行的野仙,也就是妖仙,却是不肯明说,对方到底是什么修道成精的,更别提能够驱逐于它啦!

后来的事么,大家也都知道了。五个人全部身上溃烂得不成样子,一个个痛苦而死!

……

那个名叫仲康的汉子讲到这里,气氛顿时沉重起来!就因为人家误挖了一具女尸,事后也有覆土重盖,更有三牲祭祀﹑烧纸求和,最后仍然不肯放过人家,竟然残害了五条人命,真是让人扼腕长叹!

“仲康大哥,最后到底也没弄清楚害死老人家的,是个什么鬼东西吗?”过了一会儿,大傻兄弟首先打破了沉静,很是气愤地说,“以血还血﹑以牙还牙,应该想办法弄死那个鬼东西,给几位老人报仇雪恨!”

“是啊是啊,不管对方是人是鬼,还是什么妖兽精灵,害了人就要以命抵命,这是天理!”我也颇感同情地说。

“诶!谁说不是那个理儿啊!我们几家都想给老人家报仇雪恨,让他们几个老人的在天之灵冤气得消,可找了那么多神汉半仙的,都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啊!”仲康大哥摇头长叹,“那几个神汉半仙说了,害人的根本就不是那个难产而死的女鬼,否则我们几家拼着没命也要把她碎尸万段!”

“嗯,仲康大哥说的也有些道理,毕竟冤有头﹑债有主,找不到罪魁祸首,总不能乱来一通吧!”刘老大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这才几年的事儿啊,我想那个东西一定还在中灵沟,有时间我们过去瞧瞧!”

“咳,哪个庙里没有屈死鬼啊,要报仇雪恨总得知道元凶是谁!”仲康大哥说,“那五位老人不幸身亡,是因为毕竟他们先闯到中灵沟打扰了什么鬼怪一类的东西,也算理亏在先;但我们王家楼招谁惹谁啦?现在全村的爷们儿经常遇到鬼压床,连个觉都睡不好,这才让人冤枉呢!”

提起鬼压床,我们这才反应过来。只顾为那五个老人鸣不平呢,竟然忘记了我们此行的目的!

“呵呵,是啊是啊,那个中灵沟的事儿毕竟早已过去了;这个鬼压床的问题倒是迫在眉睫!”刘老大也想起来我们之所以来此聊天,就是为了打听些与鬼压床有关的消息,没想到又引来中灵沟的麻烦事,看来也只能有先有后,首先解决了鬼压床的问题再说啦。

“没错!饭要一口一口的的吃,酒要一口一口的喝,乱七八糟的事儿也要一个个的来解决,”小李兄弟建议说,“你看这样如何?现在已经快到中午了,要不我们先回老族长家吃过饭,到乱坟岗子瞧个究竟再说?”

抬头看天,日已近午。我们几个连忙起身告辞,谢绝了几个汉子请我们在家吃饭的盛情挽留,向老族长家走去——毕竟这几家家境看来并不宽裕,从房屋上来讲,远远不如老族长家的,所以没必要给人家增加麻烦的!

因为下午还有正事要办,所以我们再三推却了王族长一家的好客之情,说是有酒晚上好好喝,我们还是以解决问题为重……

简单吃过午饭后,我们五个人就准备就绪,荷枪实弹地直奔村外的那片乱坟岗子而去!

走在路上,刘老大好奇地问道:“大傻兄弟啊,你那个什么阴阳眼的,怎么有时候管用,有时候不管用啊?要是马上到了乱坟岗子,兄弟你一下子能够看清那里有些什么东西,那就解决起来简单多啦!”

“刘老大,我比你还急呢!看来我毕竟不是什么先天生就的阴阳眼,而且不忌酒肉﹑杀生不断,确实有时候能够看到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时候看不到啊!”大傻兄弟话锋一转,“不过,说实话吧,我还真它娘的不想看到那些鬼鬼怪怪的东西!你们几个不亲眼看到,不知道眼不见心不烦的好处,那些七窍流血﹑四肢不全,横祸惨死﹑半截脑袋的东西,要是让你们成天的看到,心里会好受吗?哼哼,我才不愿意整天的看到呢!”

“哈哈哈哈,大傻兄弟说的也有道理,就像炊事班的那帮弟兄们做出来的饭菜一样,要是真的看着那些鸟人用铁锹在大锅里翻菜,挠痒痒后不洗手又直接做饭的样子,还真是吃不下去。其实不去看,倒也觉得饭菜干净净﹑香喷喷的挺好!”狗蛋兄弟笑着说,“大傻兄弟其实也是一样的,真是天天看到那些东西,也是挺烦的!”

“得了便宜还卖乖!要是能够换的话,我愿意开个天眼,别人看不到的,自己能够看到,那有多好啊!”小李兄弟咧着嘴说,“那样的话,将来打跑小日本以后,还能有个好饭碗,给人家看个邪病什么的,天天酒肉不断,还能挣钱养家糊口!”

“好了!都别扯淡啦!那个东西要是能够换的话,我看小李你还是换个不带把儿的女人算了!”刘老大半开玩笑地说,“这次我们赶快到乱坟岗子瞧个究竟,再去那中灵沟看看,还不知道鬼压床这事儿的罪魁祸首到底在哪儿呢!”

“嘿嘿,别急嘛刘老大,他们王家楼附近,也就这么两个鬼地方可疑,我们很快就可能找到病根呢!”大傻兄弟倒是满不在乎乐呵呵地说。

我们几个一路上有说有笑的赶到那片乱坟岗子,在那坟圈子里转了一遍也并没有发现什么可疑的东西,更不要说什么鬼鬼怪怪了,就连我们来时看到的那团火球,现在亦是寻找不到。

就在我们认为王家楼的老百姓所说的那些恐怖事儿可能不真,而在乱坟岗子里谈笑风生,说是要真是鬼魂有胆就出来让我们瞧瞧时,大傻兄弟突然惊叫一声:“狗蛋兄弟小心,那个火球……”

大傻的话还没有说完,就看到狗蛋兄弟浑身一抖,接着就双手抱着头在地上翻滚起来,边滚边凄惨痛苦地说:“你们光想着帮助王家楼的那些畜牲们,你可知道被人点天灯的滋味儿吗……”

第二百七十五章 鬼压床(6)

我们几个见状,自是大吃一惊,只怕狗蛋兄弟有个三长两短的,那我们几个就算是猪八戒照镜子——里外不是人啦!自己弟兄的小命都没本事保证,还想替人家解决那些鬼怪之事,岂不让人笑掉下巴?

眼看狗蛋兄弟痛苦的抱着头在地上不停翻滚着,我们犹如热锅上的蚂蚁一样,急得团团转,却是束手无策﹑不知如何是好!

“弟兄们不要慌乱!这狗蛋兄弟一定是又被什么东西附体啦!”刘老大伸手拦住惊慌失措的我们说,“不碍事的,这痛苦的并不是狗蛋兄弟!”

刘老大如此一说,我们才算是冷静下来了。

俗话说的好,关心则乱,正是因为看到狗蛋兄弟双手抱﹑在地上翻来滚去的痛苦样儿,我们才乱了方寸,疏忽了他所发出的惨叫之声,根本就不是狗蛋兄弟的声音!

更何况,他出口就骂王家楼的老百姓们为畜牲呢!看来这个鬼怪肯定是与王家楼的老百姓有什么过节梁子!

“喂!我说这位兄台,你能不能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刘老大冲着狗蛋兄弟叫了起来,“我们初到贵地,与你无冤无仇的,为何如此折磨我的兄弟?”

狗蛋兄弟听了刘老大的话,虽然不再到处滚动,却是仍然双头抱头﹑气咻咻地说:“哼哼,既然无冤无仇,你们为什么要多管王家楼的闲事?冤有头﹑债有主,我自报我的仇,与你们有什么关系?凭什么你们要横插一手?”

听他如此一说,我们几个顿时都明白了!原来这个东西知道我们要帮助王家楼的百姓们,解决鬼压床的问题,它不知从哪儿听到了什么风声,于是就附在狗蛋身上兴师问罪﹑想要阻拦我们!

“呵呵,原来就是你在作怪,才让王家楼的那么多人夜里睡不好觉的啊!是这样的么?”刘老大冷冷地问道。

“哼哼!你猜的没错!就是我要一点点儿地吸取他们的精华活气儿,让他们一个个死不成﹑活不好!”附在狗蛋身上的那个鬼东西说,“你们这些土丘八﹑兵蛋子,为什么非要帮助那些没有人性的畜牲啊?”

“你它娘的腿!凭什么骂人?有种你出来,我大傻和你单挑!”大傻兄弟一听对方不但辱骂王家楼的老百姓们,而且竟然连我们也捎带着骂了起来,于是火冒三丈﹑暴跳如雷。

“先别上火,大傻兄弟!”刘老大示意大傻先冷静一下再说,“凡树有根儿﹑凡事有因儿,我们对那王家楼的老百姓们也并不了解,也许中间有些什么事情我们并不知情!”

刘老大安慰我们几个冷静下来以后,非常平静地冲着狗蛋问道:“这位兄台,我们不了解你与王家楼老百姓的过节,可是你也没了解一下我们到底打算怎么处理啊?你怎么知道我们就一定站在王家楼的一边呢?要是他们理亏,我们一样帮你出气报仇!”

那个附在狗蛋兄弟身上的东西,听到刘老大如此一说,一下子愣在了那里,不但不再叫骂,而且也不再不停地翻滚,而是呲着牙直楞楞地盯着我们几个。汶x?

“你说的是真咧?你真的不偏向王家楼那些没有人性的畜牲?”那个附在狗蛋兄弟身上的鬼怪瞪着眼睛惊讶地说,“我叫二孬子,生前是遇鬼沟的人,我是被那些王家楼的畜牲们点天灯给活活烧死的啊……”g?

点天灯?我们几个面面相觑﹑惊愕不已!c?

因为我们知道,所谓点天灯,就是民间对那些罪大恶极﹑十恶不赦的败类人渣,把他头上缠上厚厚一圈棉布,再在上面浇上些油,点着火后把那人活活地给烧死……c?

怪不得王家楼的人们,个个说遇到鬼压床的时候,不但被压得死死的好久挣脱不开,而且脑袋像是被火烧着了一样,十分疼痛难忍!原来在他们身上作怪﹑摄取活人气息精华的鬼魂,竟然是被点天灯痛苦折磨至死的冤魂厉鬼啊!

“二孬子,这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们王家楼的老百姓们,为什么会如此残忍呢?竟然会用点天灯这种惨绝人寰的酷刑对付你?是不是你生前曾经做过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刘老大连珠炮似地问道。

“我承认当年由于一时惊慌失措,误伤了一个小男孩。但他们王家楼的畜牲们也不应该如此没有人性啊!就算他们把我送官,最多不过秋后问斩﹑砍头而已!而他们,他们那些猪狗不如﹑没有人性的畜牲,竟然把我活活地给点天灯,呜呜……把我活活地给烧死啦……”

说到这里,那个附在狗蛋兄弟身上的鬼魂已是泣不成声﹑涕泪横流!

“好了,先别哭了,他们王家楼的人也真是太过份,竟然如此乱用酷刑!”小李看到那个场面也是摇头叹息不已,“对了,那些王家楼所遇到的鬼压床,是你二孬子一个人干的么?为什么只对男人不对女人?而且还是二十岁以上的成年人呢?”

“呜呜……我,我二孬子虽然惨死,却也恩怨分明,不会祸害无辜的……”二孬子泣不成声地说,“当初害我惨死的那些人,全是王家楼的成年男人,并没有女人动手,甚至于连幸灾乐祸﹑拍手围观的人中,也没有女人和孩子,所以我自然不会胡乱报复她们的……”

听到这里,我们几个不由得一阵心酸,原来我们一直认为,造成王家楼那么多人遭遇鬼压床而休息不好的罪魁祸首,一定是位十恶不赦﹑罪该万死的恶鬼凶煞,没有想到它竟然是个如此恩怨分明的义鬼——虽然它生前因为犯错而惨遭点天灯的酷刑,但它死后仍然没有祸害无辜,而不是像那些著名的屈鬼冤魂,动不动就以暴易暴﹑乱害无辜,甚至是洪水滔天﹑或者是天下大旱,因为一个人受屈,就要连累万千百姓……

单从这方面来讲,他二孬子还真是值得钦佩!

“嗯,好样的,二孬子兄弟!就从这一点来说,你就是个恩怨分明的汉子!”刘老大由衷地冲他竖起大拇指,“好兄弟,能不能给我们详细讲讲,这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呢?如果真的错在王家楼的百姓,我们几个绝对不会向活不向死的颠倒黑白,一定想法子让兄弟你满意!”

“呜呜……谢谢你们!我,我就给你们老老实实地讲讲吧,我也保证字字如实﹑绝无半点虚假……”,那个附在狗蛋兄弟身上的二孬子,于是就借助狗蛋的嘴巴,慢慢地给我们讲了起来:

我叫二孬子,实话实说,我生前家住这前山的遇鬼沟,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实在过不下去的时候,偶尔也会偷鸡摸狗的弄点别人家的东西,但我从来不做什么伤天害理的大坏事,只是手脚不牢,有点小偷小摸的毛病。

因为从小家里穷,也没上过私塾学堂,大字不识一箩筐。但是,我也常听那些说书的艺人讲,古圣先贤们有情有义,所以很是令我心服向往。

不过,毕竟人是英雄钱是胆,人穷志短啊。我们遇鬼沟与这王家楼的老百姓,在采挖草药上一向不和﹑争执很大。

两个村子里的老百姓,都想把采药的界线往对方那儿推近,并且不准对方越界采药。所以我们两个村子里的人关系不好﹑来往不多,有时候甚至拳脚相向的。

所以虽然我有那个毛病,却是兔子不吃窝边草,不会在自己村子里下手偷鸡摸狗的,而是每当两个村子里的人,因为采药的问题发生争吵甚至斗殴以后,我就会半夜里潜进王家楼,捎上几只鸡狗之类的东西,一是解馋,二为出气。

三年多前的那个春天,我们两个村子里的人因为采药的问题,再次发生了冲突。而且因为他们王家楼全是一姓,比较抱团儿,再加上他们村落大﹑人口多,所以我们村里的采药人吃亏不小。

当时我一时气愤不过,又没有办法打得过人家,所以就又犯了老毛病,半夜里悄无声息地摸到王家楼,认准白天打架时最凶的那个老族长家里,跳进他家院中想要偷些东西报复一下。

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家一个十来岁的小孩正好出来小便,受惊之下大呼小叫起来,喊着要抓小偷。

我知道,要是被他们王家楼的人给逮着了,打断双腿那是轻的,加上我们两个村的人白天刚好打过架,所以他们一定会活活打死我的。

当时我惊慌失措,拿起墙角的一条棍子,朝那小孩头上砸了一下,想要吓他一下,或者把他打晕,以防他给大人指出我逃跑的方向……

可惜的是,那王家楼老族长家的院墙很高,我一时惊吓竟然没有翻逃过去,而是被他那几个儿子当场给捉住了。

更为倒霉的是,正当我拼命挣扎,想要逃跑的时候,突然听到有人叫道,那个孩子没气儿啦!

原来,我打晕那个孩子的时候,由于一时惊慌,竟然控制不好手上的劲儿,而把他给打死了!

一听他们家人高叫起来,说是小偷打死了小孩子,我就知道这辈子算是活到头啦——按照山里的老规矩儿,我一定会以命抵命,被他们送官问斩,或者是当场打死。

但是,他们家老头子毕竟是一族之长,几声叫喊之下,倾刻间全村的老老少少几百口子人就集中到老族长门前。

看到那种情况,再加上听说那个孩子已经被我失手打死,所以我也就豁出去了,冲着他们男男女女的老少爷们大叫道:“我本来只想进来偷些东西的,与白天的事儿没有关系,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失手打死那个孩子的,我愿意以命抵命,你们就给我来个痛快的,赏我一死吧!”

虽然说是好死不如赖活着,但我心里很清楚,落到他们手里,我绝对是死路一条,只要不连累遇鬼沟的亲戚邻居们,我罪有应得﹑死而无憾!

令我无法料及的是,他们王家楼的老少爷们一阵高呼,说是这小子竟然敢到王家楼偷东西,而且敢打死王族长的孙子,绝对不能太便宜那小子了……

最后,他们那些人商量来讨论去,竟然想出来一个法子,就是让我点天灯给他们族长的孙子报仇雪恨,顺便给他孙子点灯照路﹑好上天堂!

一听说他们竟然想要把我点天灯,我立即大叫起来,说是我不过偷点东西而已,因为失手误伤小孩之命,我一人做事一人当,以命抵命,但我绝对不是什么罪大恶极﹑伤天害理的人,不该对我实行点天灯……

当时在场的许多妇女也同意我的喊叫,认为可以把我交官府发落砍头问斩,或者按照山民的规矩,以命抵命,乱棒打死或者活活勒死等等。

但是,他们那些王家楼的男畜牲们,非要高叫着说,肯定是我故意前来报复,打不过大人,专拣小孩下手,实在可恨,一定要将我点天灯!

当时,王家楼的妇女们不忍看到点天灯的惨剧,纷纷领着孩子回家了,只有那些男畜牲一个个兴奋得像过年一样,把我用浸了水的绳子捆绑得结结实实的,在我头上缠了厚厚一圈棉布,那些吸饱洋油的棉布呛得我十分难受!

更可恼恨的是,他们点燃了我头上的棉布以后,烧得我头疼欲裂﹑惨叫不止,很快就疼晕过去了,要是他们不管不顾的一下子把我烧死,那还算有些良心,而他们见我晕厥以后,又用冰水浇灭大火,把我泼醒!

醒来以后,那个疼痛绝对让我感到自己就在地狱里面,须发烧光﹑头皮烤熟,眼睛也看不见什么,只听到一阵邪恶的大笑与兴奋的叫声,然后一些人乱喊着,说是再浇些油接着烧。

不用说,那些王家楼的畜牲们又在我头上浇了些洋油,再次点燃了……

就这样,他们不把我扭送官府按律处理,也不按山民间以命抵命的规矩,把我棒杀处死,而是两次点火,把我活活给烧死了!

我二孬子身死以后,冤气冲天﹑阴灵不散,就化作了厉鬼,准备向王家楼的那些东西讨还公道﹑消解怒气。

但我二孬子却是恩怨分明,不愿意祸害无辜。

王家楼那些妇女孩子们,并没有对我实行酷刑,甚至连围观也没有,我当然不愿意找她们的晦气——虽然刚逮到我的时候,她们也曾脚踢手扇土块砸的,但当时我有错在先,她们那样也是无可厚非的。

虽然我决定拼死报复,但是我并不知道最先提出让我点天灯的究竟是谁,而且最后真正执行的人我也无法认出来,只能把账算在他们王家楼所有的男人身上。

要说把他们那几百口子的男人全部祸害至死,我一是没有那个能力,二是也不愿意如此变本加厉。

所以我经人指点,就决定每天夜里把王家楼的男人搅扰一番,让他们睡不好觉,顺便摄取点他们的活人气息与精华,让他们衰弱折寿﹑早点归阴……

当然,我不可能像普通鬼魂那样稍一按压,吸取一点活人气息就走,而是狠狠地压住那些王八蛋们,让他们挣脱不开,而且让他们尝尝烈火焚首的痛苦滋味!

……

听那二孬子讲到这里,我们几个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的不知如何是好!

这事确实不好处理。因为要是人性单纯的话,那就好人让他上天堂﹑坏人让他下地狱。可惜的是,人性复杂﹑美玉有瑕,砂中藏金﹑错综复杂。好人也有可恶之处,罪人也有人性光辉。

就拿眼前的这个二孬子来说吧,他小偷小摸罪不致死,但失手误伤人命,自当以命相抵;但他却是敢做敢当﹑并不回避,而且恩怨分明,决不祸及无辜﹑胡乱报复。

所以我们几个听了他的一番哭诉,却是不知如何是好。是该同情?还是应该诛杀?他虽应该以命抵命,却不该被施以酷死之刑,对那些人聊加报复也是可以理解的——毕竟他也未有取人性命。

但是,要是任他继续折腾下去,明显对王家楼的男人们也有失公平。毕竟他们虽然施刑过甚﹑有失公允,但也是出于义愤——二孬子可是误伤人命在先的。

不过,无论点天灯点子的提出,还是最后的具体执行,也只不过数人而已,他二孬子对整个王家楼的男人们进行报复,也有些矫枉过正﹑报复面太宽了些!

就在我们几个进退两难﹑不知如何处理才好的时候,机灵的小李兄弟几句话就把问题的另一面带了出来:“唉,要说起来你这个事,真是令人头疼!确实不完全怪你的,二孬子。不过,刚才你曾说过,经人指点,你才想起这个鬼压床的办法,来报复王家楼的男人们,那个人到底是谁?我知道你一个没有道行法术的鬼魂,只凭着一股冤气是没有那么大能力的!”

一句话点醒梦中人!我们几个立即像似醍醐灌顶﹑茅塞顿开:是啊,王家楼请了那么多神汉,不可能降伏不了一个冤魂厉鬼,更不可能连它是个什么鬼怪也看不出来;更何况那个半仙曾经指出,祸害王家楼的,是一个什么野仙呢!

看来,这件事并没有那么简单,它的背后到底是怎么回事?二孬子所说的“经人指点”才如此报复,那么,这个“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它为何颇有道行,连那几个神汉半仙们亦不是对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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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0:52: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七十六章 鬼压床(7)

听小李兄弟这么一说,我们立即从不知如何解决此事的困境中摆脱出来了。

因为王家楼鬼压床的谜底仍未揭开,这个二孬子并非是最终的开锁钥匙,很有可能他也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现在我们需要了解的是:到底什么东西才是打开鬼压床这把锁的真正钥匙?操纵二孬子这枚棋子的幕后高人,会是个何等野仙妖邪?

“我说二孬子啊,你说的那个指点你摄取活人精华的大仙,到底是谁啊?他为什么会让你如此做呢?”刘老大问道。

“这个,这个我真不知道他是谁!他来去都是有一团黄白色的雾状东西罩着的,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楚,反正是个很厉害的大仙!”二孬子如此回答。

“不可能啊,再说那个指点你的大仙,他既然那么有能耐,为什么不帮你找出真正害你的人,让你直接报复出谋划策和最后执行点天灯的那个人,岂不更好?要知道王家楼的男人中,绝对有人根本与你的惨死毫无关系的,举个例子来讲,万一那天晚上,有人不在家或没有出头露面,而你同样去吓唬他,那不就是祸及无辜了么?”小李问。

“对,还有啊,那个大仙教你之后,你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吗?”我也插嘴问道。

“不是那样的,”二孬子吞吞吐吐地说,“当初他教会我摄取活人精华之后,告诉我说,让我尽情报复,多多摄取活人精华,叫那些人折寿早死;要是他们请人作法收伏我时,他就会提前知道,前来帮助我的,能够保证我没事儿!”

原来如此!

怪不得王家楼所请的那些神汉半仙们,说并不是什么鬼魂作怪,而是一个颇有道行的野仙,而且不是其对手,无法降伏于它!

但是,那个野仙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对他而言又有何好处?再者说,他到底是被贬下来的上神正仙在匡扶正义﹑帮助二孬子洗冤解恨?还是修炼得道的妖仙邪物﹑在利用二孬子祸害活人呢?

“二孬子,你老实地说,那个大仙为什么会如此帮助你呢?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现在在哪里?”刘老大郑重地问道,“你千万不要隐瞒什么,否则到时后悔就晚了!”

“我说实话,那个大仙从未露过真面目,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仙家。不过,平时他十多天找我一次,说是我本是至阴之身,摄取的那些阳间活人气息太多的时候,可能会对我不利,所以他就来帮我弄走一些。反正我只想报复王家楼的那些畜牲们,有没有那些活人精华气息无所谓的,”二孬子也是认真地说,“对了,他曾经有一次无意中说到,他就住在一个叫什么中灵沟的地方……”

“中灵沟?!”一听到这三个字,我们几个相互一看﹑心意相通。看来那个曾经残害五个人的东西,果然就是中灵沟的妖邪之物。

没有想到的是,这王家楼鬼压床的事,竟然也是它在出谋划策﹑暗中指挥啊!

“好了,我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啦,”刘老大说,“如此看来,那个所谓的大仙,很有可能是利用你的冤气,在帮那个鬼怪妖邪在摄取活人精华,说白了你也不过是在帮人做嫁衣裳﹑是人家手中的一个棋子而已!”

与那二孬子说到这里,刘老大突然问道:“二孬子,你怎么知道我们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要解决鬼压床的事儿呢?我们刚来时你故意弄个火球现身,包括这次你主动附在我狗蛋兄弟身上,是否也是那个大仙告诉你的呢?”

“是啊,那个大仙前两天来告诉我,说有几个丘八兵蛋子,不不不,是几位军爷,仗着手里有两块什么宝物,已经诛杀了药仙沟的江白多吉法师,这次可能会来找我们的麻烦,所以让我主动现身,告诉你们,我才是冤枉的,让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江白多吉?呵呵,肯定就是那个从西藏前来的异僧。怪不得那个异僧临死之前,曾说起这里的事儿呢,原来两个害人精是有些私交的。

而且王家楼的老百姓们从来没有在乱坟岗子看到过什么火球,我们一来就看到了,原来它们是早有准备的啊!

而现在二孬子所说的这一切,会不会同样是那个所谓的大仙,给我们设下的圈套﹑挖好的陷阱呢?

毕竟那个野仙在暗﹑我们在明,这一切都是它事先知道而安排好的!

所以,刘老大沉思了片刻,嘱咐二孬子说,我们此来虽然是想要解决王家楼鬼压床的问题,但绝非是针对于你,这点儿你大可放心。我们会先去中灵沟,会会那个妖仙,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后,再来找你。你这几天最好不要再去祸害王家楼,就呆在这儿,等我们再来的时候,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二孬子知道我们并非是针对他的以后,表示同意刘老大的看法,也就离开狗蛋兄弟的身体!

刘老大等狗蛋兄弟完全清醒以后,就领着我们返回了王家楼——走在回去的路上,狗蛋兄弟还在一个劲儿地叫着说自己头疼如焚呢!

这次我们没有立即火气上冲﹑直奔中灵沟而去。而是先回到王家楼老族长那里,想要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再说。

毕竟是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谁也没法保证一个孤魂冤鬼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要是万一他信口胡扯,或者是听信那个妖仙的蛊惑,故意误导我们,那就麻烦了。

而且那个妖仙之所以知道我们有两件巫家至宝,看来我们诛杀那个叫做江白多吉异僧的时候,它有可能在暗中知道了,所以自己不露面,而是让二孬子想要劝我们罢手不管,就凭这一点,它就远比那个异僧谨慎高明!

到了老族长家,刘老大心平气和地与老族长一家聊了起来,简要地把我们前往乱坟岗子的事,掐头去尾的讲了一遍。

一提起遇鬼沟的二孬子,老族长立即半张着嘴巴愣在了那里,喃喃自语着说,难道是他?难道是他在作怪害人?

刘老大连忙追问说,当年是不是因为二孬子在偷东西的时候,误伤了令孙,然后你们把他给点天灯了?

老族长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但老族长却说道,当初之所以众怒难平,是因为两个村子之间,为了采药越界的事儿,发生了摩擦,这本是山村里司空见惯的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一次两次了。

没有想到,就这么一点小事,他二孬子竟然夜里前来行凶,而且无耻的不敢对付大人,反而对小孩痛下毒手,所以我们王家楼的老少爷们,当然义愤填膺﹑怒气冲天,一时冲动之下,对他实行了酷刑。

“也就是说,王家楼的老百姓们,那次之所以没有按照常规以命抵命的老规矩,而是把他给点天灯了,全是因为大家认为二孬子并不是来偷东西的,就是专门来对王家楼的小孩子下毒手的啦?”小李插嘴问道。

“是啊,你说两个村里的大人之间发生了冲突﹑起了点摩擦,又没有出什么人命之事,毕竟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他怎么能够对小孩痛下杀手呢?这样的人还算是人吗?对没有人性的东西用点酷刑,我现在看来也认为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老族长肯定地说。

“那么,我只是假设说,如果他二孬子真的不是故意前来对小孩下毒手,而真是想来偷些东西,后来碰到起夜的小孩叫喊有贼,他为了避免被人抓住,本想把小孩打晕逃跑,结果失手打死了小孩子,像这种情况,你们这儿会怎么处理呢?”我问。

“要真是像你说的那样,属于误伤人命的话,那就按老规矩处理,以命抵命,他怎么打死小孩的,也怎么打死他;或者交给官府,由官府砍头问斩。”老族长说,“不过,他那种情况,肯定不是误伤,而是白天两个村子冲突时,因为没占便宜吃了点亏儿,所以专门是来找小孩报复的!对那种没有人性的东西,我们当然是按照老风俗习惯,用点天灯的办法对付他,这个办法也是约定俗成的——对伤尽天良﹑罪孽深重的人,就是要酷刑伺候﹑以儆效尤!”

老族长如此一说,我们几个人都明白了。

那就是,二孬子正好赶在他们两个村发生冲突的晚上,前来偷东西,误伤小孩致死后,王家楼的老百姓们认为,这纯是白天吃亏﹑晚上报复,而且专对小孩下手,真是令人发指﹑罪孽深重,所以才一致高呼,对那个没有人性的二孬子实施点天灯的酷刑。

而二孬子则认为,他绝非是故意前来杀害那个小孩的,而是在被对方发现后,失手误伤致死。按照他们当地的老习惯,就像老族长所说的那样,怎么害人怎么处理,他用棍子打死人家,自然也就应该用同样的方法以命抵命。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当时群情激愤﹑怒气冲天,而又没有将二孬子扭送官府﹑推堂过问,看看他到底是属误伤还是故意;头脑简单的老百姓们想当然地认为,两个村子白天刚刚发生了冲突摩擦,晚上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当然是对方故意前来行凶报复,所以就把他按照罪大恶极﹑伤尽天良之徒,给点天灯了……

事情已经过去几年了,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恐怕已经实难搞清。

但是,现在问题的症结就在于,二孬子认为王家楼的百姓们对其处罚太过份,所以一心报复;而王家楼的百姓们认为,二孬子打杀小孩﹑伤尽天良,对他严惩理所应当。

“哈哈,其实这个问题还是能够搞清楚的!”刘老大沉默不语了片刻,突然笑着向老族长问道:“老族长啊,当年那个二孬子,他确实是用棍子打到您孙子的吧?”

“是啊,就那么大的孩子,他竟然狠心用棍子把孩子活活打死,我现在还认为点他的天灯,一点也不为过!”提起当年的事,老族长仍是愤愤不平。

“嗯,老族长说的对,要是他真的存心故意,专门是来找小孩子下手报复的,点他天灯确实并不为过,”刘老大接着说,“对了,当初他打小孩子的那根棍子,是您家墙角放的棍子吗?也就是说,那根棍子是您家的﹑而不是他自己带来的,对吧?”

“是啊,那根棍子是我家的不错,但棍子是死的﹑人是活的,要不是他个小兔崽子没有人性,对小孩子痛下毒手,难道那根棍子自己会砸小孩子的头不成!”

听他们两个说到这儿,我和小李相视一笑,顿时明白过来了——看来二孬子所言不假,他确实是有心做贼﹑无心杀人的,也就是说,当年王家楼的百姓们确实是误判了!

“好,老族长,既然你还记得那根棍子确实是你家的﹑而不是二孬子自己带的,那么我告诉你,当年你们确实愤怒之下,失去理智了!也就是说,那个二孬子确实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是专门故意拿小孩报复大人的!”刘老大平静而肯定地说。

“你说什么?你怎么老是相信死人而不相信活人的呢?老夫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从来没有说过瞎话!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打杀小孩的呢?”老族长显得有些激动。

“呵呵,别激动﹑别生气,老族长。你且听我分析给你听听,”刘老大连忙安抚老族长冷静点,“你想想啊,要是他二孬子真的就是为了打杀小孩进行报复,他一定会自带家伙的,而绝对不会想到你家正好给他准备好了棍子;所以说,当时他肯定是情急智昏﹑失手误伤!”

刘老大如此一番分析,说得合情合理:那根棍子既然不是二孬子自己带去的,而是他在紧急情况下顺手拿来的,就说明他根本不是故意去打杀小孩而是情急误伤——因为他没有办法提前知道老族长家墙角正好给他准备了一根棍子,而且没有人专门行凶前什么也不带的!

一席话说得老族长张口结舌﹑无言以对的愣在了那里!过了好半天才喃喃地说:“难道,难道他真的只是来偷些东西,误伤人命吗?要是那样的话,我们王家楼的人,做得就真过份了……”

“没错的,老族长!当年他肯定是误伤,否则除了那根棍子之外,他也没办法知道你孙子正好要出来方便啊?要知道他是正好碰到你孙子起夜时发现的,而不是他想法引诱你孙子出来,故意杀人害命的!”小李兄弟补充道。

刘老大和小李兄弟如此一说,虽然只是推理而已,却是非常符合逻辑与当时的情况!而老族长却是没有办法提出一点有力的证据与逻辑,用以证明二孬子故意打杀小孩进行报复。

他们所认为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当年白天他们两个村里的百姓们正好发生了冲突,理所当然地想像为,二孬子是为了报复白天的事而已。

再退一步讲,要是他二孬子真的是为了白天的事而报复的话,他一定是携带凶器对付老族长和他的几个儿子,或者是报复白天冲突时表现较凶的其他村民,而不是冲突时一个未曾露面的孩子!

“不亏啊﹑不亏啊!怪不得人家如此报复王家楼呢,原来当年我们真是气昏了头,根本没有想到那一层,而是直接把人家给点天灯了……”老族长也是个恩怨分明﹑敢做敢当的人!

“呵呵,还有一点啊,那个二孬子曾说,当年点他天灯时,王家楼的妇女和孩子们并未在场﹑更未下手,甚至还有人反对用那个点天灯的酷刑,所以他既使报复,也并没有找王家楼妇女孩子的麻烦。这说明他并不是个没有良心的人,虽然他偷盗在前﹑又误伤人命,但他也认为应该以命抵命,只是你们处理得重了些!”刘老大说。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当年逮到他以后,他原本还是拼命挣扎想要逃跑的,后来听说他打死了小孩,所以也就不再挣扎,而且愿意以命相抵——可惜当时人多事乱,我们都没有冷静地想想啊!”老族长自是非常后悔。

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当年的事毕竟早已过去太久,再说后悔,已是于事无补。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想办法补偿二孬子,以求得人家的原谅,从而解除王家楼鬼压床的魔障!

“作为这儿王氏一脉的族长,那件事我责无旁贷,还请几位想办法和那二孬子说合说合,看看我们王家子孙怎么才能补偿他,求得他的谅解啊,那怕是要老夫我以命相抵,我也是无话可说的!”老族长想通了这事,也就向刘老大拱手求援。

“嗯,我们弟兄几个可以去试试,但能不能让人家原谅,那还另做一说。”刘老大说,“但有一点,你们做得确实过份了,不但误解人家,把人家点了天灯,而且埋葬在那片乱坟岗子里,真的是太说不过去了!”

老族长频频点头﹑老脸通红,一个劲儿地表示认错,愿意补偿﹑甚至以命抵错,这让我们对老族长肃然起敬,认为此事容易说合解决……

说到这个地方,我们几个心里明白,王家楼已经知错﹑愿意弥补过失;而二孬子有错有先,也好商量。关键是,只要找到在幕后出谋划策的家伙,也就是中灵沟的那个野仙,事情就有可能迎刃而解!

但是,中灵沟的那个野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以它的狡黠与道行,我们怎样才能降伏于它呢……

第二百七十七章 鬼压床(8)

“老族长啊,向您打听个事儿,那个中灵沟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怪物?听说你们王家楼有五个采药人就因为去趟那个地方,全身溃烂而死啊!”刘老大深知当地事还需请教当地人的道理。

“是啊,听那个叫仲康的汉子说,他爹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全身像是针扎一样痛苦不堪的!”小李补充说,“看来那个东西更是邪门儿凶残,它是真的要人命,比鬼压床吓唬人一下厉害多啦!”

老族长听了他们两个的话,却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双眉紧锁﹑摇头叹息一阵,好像是有什么难言之瘾一般,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讲了起来:

诶!看来你们已经听说了中灵沟的事儿啦!作为王氏一脉的族长,我怎么可能不清楚那件事的来龙去脉呢?

本来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我都不想再提的。但你们既然向我打听,老夫也就给你们和盘托出吧!

你们几个不能光听那仲康的一面之词,他只说他爹如何惨死,但他肯定不说他爹当年干了些什么事,虽然也是无心无意的!

提起那件事,可真是一言难尽呐!

作为族长,我对那件事比一般人知道的要多些。有一点你们可以想想,那就是为什么前前后后去了那么多人,偏偏就只有他们五个人怪病身亡呢?

没错,是他们五个人先在中灵草下面挖出了具难产而死的女尸,但害他们得怪病的,并不是那个女鬼啊,这一点我想仲康也一定给你们说啦!

他们那五个人啊,哦,对了,他们五个和那个二孬子是一样的。虽然遭到的报应太过了点儿,但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的。

我们这儿的采药人,一般只采不会动的药材,对于会动的,一般不愿多采。

对了,你们是当兵的,可能对药材不是很懂,老夫就简单介绍一下吧。

这个药材啊,老夫也不管那些杏林中人﹑岐黄圣手如何分门别类,我们这儿就简单地分成两种,一种是能走会动的活物,比如那些能够入药的蝎子﹑蜈蚣﹑白花蛇,还有地龙﹑蟾蜍和穿山甲等等,这是一类。

另外一种就是不能乱跑乱动的,像那些枸杞﹑黄精﹑车前草,白芷﹑当归﹑何首乌等等。

当然,不会乱跑乱动的药材中,也有一些死玩艺儿,比如朱砂﹑雄黄﹑青礞石等等,也是可以随便采的。

作为采药人,我们这儿有个老习惯,那就是尽量用那些不能动的药材,轻易不碰那些能走会跑的活物,因为那些东西虽小﹑好歹也是个命啊,总不能为了治病而去杀生,那样救一个害一个﹑踢一个抱一个的就不好啦!

这样一来呢,那些会动的药材在集市上就比较少,也就显得值钱好卖些,所以有个别采药人就打起了那些生灵的主意。

那些东西啊,大小也是条命,若是害得多了,肯定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的!

当初仲康他爹几个人,夜里遇上了那个小鬼儿,还以为碰到了什么千年人参﹑何首乌,甚至怀疑是大锭银子﹑狗头金,所以就一路跟到了中灵沟。

那个仲康只向外人说,他爹五个人挖出那个难产的妇女尸体以后,又把人家给好好的封上了,他就不提他们几个不愿意空手而归,又顺手捎带着弄了些什么……

“哦,老族长,如此说来,他们五个在中灵沟还捎带些什么东西么?是什么东西那样厉害啊?”刘老大好奇地问道。

“是啊,人嘛,都是护短爱面子的!这点儿也可以理解,别说仲康他一个大山里的庄稼汉子,就连大成至圣先师,孔夫子他老人家,那可是万世师表啊,他老人家一样赞同提倡‘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也就是不说尊﹑贤﹑长者们的坏话坏事儿,所以仲康什么都讲,就是不会讲他爹当年到底在中灵沟干的不太光彩的事儿。”老族长表示理解。

“呵呵,老族长啊,我们几个不是吃饱撑的没事找事,更不是喜欢打听人家的隐私,这点你放心。我们之所以问到中灵沟的事儿,就是因为那里有什么东西和二孬子有关!”刘老大明白,老族长虽然提示说,当年那五个人的惨死是事出有因,可就是不愿意详细点明,所以只得亮明原因。

“是这样啊,那我就给你们讲讲吧,这毕竟是过世之人的隐私问题,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外传,否则老夫就成了爱嚼舌头的长舌妇啦,呵呵!”老族长一听刘老大如此讲,也就不再隐瞒地说起了当年的一段往事:

既然与二孬子有关,那我就实打实地给你们讲讲吧!

那个中灵沟,毕竟离我们王家楼不算太远,要是真的住有什么鬼怪妖邪的,肯定是少不了要来祸害我们,而不仅仅是仲康他爹五个人而已。

所以在仲康他爹等五个采药人病重以后,我有详细地问他们五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老夫毕竟是这儿王姓一脉的族长,虽然谈不上德高望重,却也一大把年纪的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王姓子孙的事,并且村内大大小小的事,我也常常主持个公道什么的。所以他们五个最后有向我详细交待。

原来,仲康他爹五个人,当年在中灵沟两手空空﹑很不甘心,于是几个人就在那里转了一会儿,想要看看中灵沟到底有些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

结果这一转不要紧,把他们几个的小命就给转没了!

因为他们在那中灵沟,打破了只采不会跑动的活物药材的老传统,而是带回来了一些很大的异香,也叫仙人衣。

对了,那些仙人衣,实际上也就是刺猬的皮,在中药上又叫异香或者仙人衣,在治病方面,能够降气镇痛、凉血止血,行气解毒、消肿止痛,在治一些疝气腹痛、肠风痔漏等杂病方面,很有奇效的。

但是,真正值钱的仙人衣,也就是刺猬皮,其实是很残忍的。要逮到活刺猬以后,砍头去爪、剖腹剥皮,还不能只剥一张薄皮,最好要带些膘油什么的才好……

你说用这东西去卖钱,真是有违善道的。采药与行医一样,原本是济世救人的好事儿,但为了治病救人而去杀生害命,那就算入歧途了——毕竟那些刺猬们,人家也是命啊,你们说是不是?

更重要的是,那刺猬可不是一般的鸡犬蠢物,它可是大有灵性的。与狐狸和黄皮子它们一样,能够修炼通灵,并列称为“地八仙”,也就是指狐仙、嫦仙、黄仙、蟒仙、白仙、柳仙、魂仙、怪仙八种妖兽灵物。

当然,一个地方一个称呼,也有的地方把狐狸、黄皮子、刺猬、老鼠和长虫合称“胡黄白灰柳”五大仙家。

但不管怎么串,那刺猬都是地仙妖兽一类的东西,真是不能胡乱惹它们的。

而仲康他爹五个人,当时熬半夜﹑起五更的,原本以为发个大财,结果竟然是具女尸,所以甚感晦气与失望。

他们几个在中灵沟转了一圈,发现里面有一些较大的刺猬,于是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竟然在中灵沟活剥了很多大刺猬,弄了些仙人衣在集上换了些钱,认为总算没有白忙一场。

所以他们五个人,得了怪病以后,浑身像有成百上千根针在身上乱扎一般,最后受尽折磨、痛苦而死……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毕竟没有人说得清他们几个到底得的是什么怪病——我之所以这样猜测,是因为除了白仙刺猬精以外,实在想不通其他的原因。

后来呀,我也曾带着一些人到中灵沟去仔细瞧瞧,发现在中灵沟埋有女尸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怪洞,洞口黑漆漆、阴森森的,我们也都没有进去,估计是有经年大刺猬在里面……

听老族长这样一讲,我们感到这事儿越来越清晰了。也怪不得仲康对给他爹报仇一事,表现得含含糊糊的,原来他内心也知道无风不起浪、有果必有因啊!

看来,当地事必须请教当地人,这个老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毕竟只有当地人,才会对那些事知根知底。若不是老族长如此详细介绍一番,我们几个说什么也不会想到,还有这么个背景呢!

只是,如果老族长猜测不错的话,那中灵沟的白大仙(修炼通灵的老刺猬)与二孬子怎么会挂上钩呢?而且仲康他爹五个人,伤害了一些刺猬后,也是以命相抵、两相扯平了,为何还要再加报复,并且它躲在幕后指使二孬子作祟呢?

看来解铃还需系铃人,我们必须到中灵沟去一趟,最好能找到那个白大仙,弄个明白才好。

最后,我们向老族长再次打听一下,那个中灵沟到底在什么地方以及准确的路线。我们决定到中灵沟去见识一下那个白大仙。

走在前往中灵沟的小道上,我们还在议论不休。

“刘老大,看来这事儿确实挺复杂的,那中灵沟的白大仙既然如此厉害,它为什么还躲在后面让二孬子出面呢?”大傻兄弟问道。

“这事难说,毕竟只是老族长的猜测而已。你别忘了二孬子说的,它担心我们手中的两件巫家至宝,所以才让他出面解释,想要劝我们罢手不管呢!”刘老大边走边说。

“虽然只是老族长的猜测,但我认为极有可能就是那样。你想啊,什么鬼怪报复人的时候,会让人浑身像有许许多多针扎一样?还有,几个神汉半仙们不是说,就是一个野仙在作怪吗?”小李兄弟认为老族长猜测不错。

“嗯,这都是小事,关键的问题是,那个东西是很有道行的,我们要提前把两件巫家至宝准备好,看到情况不对,就扔过去它!”狗蛋兄弟非常谨慎地说。

“哈哈,狗蛋兄弟之所以想要提前准备,是不是怕它又附在你身上啊!”小李打趣地说。

“就是就是,怎么样吗?每次都是弄得我灰头土脸的,清醒过来以后,不是浑身发冷,就是昏昏沉沉,特别是上次那个点天灯的家伙,附在我身上弄得我头疼得真像火烧一样!”狗蛋兄弟坦荡承认,“彦真哥,你把那两件巫家至宝交给我吧,我带着它,看看还有什么鬼怪妖邪敢打我的主意,哼哼!”

这个想法不错,我立即从包袱里取出那两个东西,交给狗蛋兄弟,“你可千万要放好啊,切记不可弄丢弄坏!”

“好咧,你就放心吧,彦真哥,这次由我拿在手上,只要有个风吹草动的,我就用它弄死那些鬼怪妖邪们,看它还敢上我的身不敢!”狗蛋兄弟爽快地说。

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我们终于到达了离王家楼约有七八华里远近的一片沟坡之地。

这个中灵沟,里面郁郁葱葱的,到处是一些不知名的山草野藤,确实长得极为茂盛,可能就是他们所说的中灵草吧!

我们几个不再大声说笑,而是小心翼翼地下到沟底,发现对面坡地上果然有一个不大的坟丘,估计下面所埋的,就是他们所说的那个难产而死的妇女吧。

“嘘——小心点儿,这儿肯定就是中灵沟无疑!先找找老族长所说的那个怪洞吧!”刘老大小声地吩咐道。

有些事情根本不是可以想像得到的。我们原本打算找到那个洞口,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什么鬼怪妖邪,结果还没走多远,更别说找到什么怪洞,就听到小李兄弟惊叫一声“小心!就在这儿啦!”

顺着小李兄弟的目光看去,就在离我们不过一丈多远的地方,竟然卧着一只小猪崽子那大的一只刺猬!

没有想到这个东西竟然主动出现在我们面前,弄得我们猝不及防、措手不及!

几个人立即哗啦一声推弹上膛,慢慢地包抄过去,狗蛋兄弟更是立即从包袱中掏出我刚给他的那两个东西,一手举着一个,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我们站在离那只大刺猬三尺左右的地方,荷枪实弹、严阵以待。只见这个大刺猬浑身巨刺密布,根根尖挺向上,看起来确实有些吓人!

但是,如此大的一只刺猬,在数枝枪口之下安如泰山、纹丝不动,真是让人疑惑好笑——你这一身利刺是很厉害,能够吓退别的什么动物,但它能吓退子弹么?!

“咳,这个东西是死的还是活的啊?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呢!”大傻兄弟看它不动,边说边向它走去,想要用枪碰它一下试试。

“吱——等你们好久啦……”那个一动不动的大刺猬突然口出人言,吓得大傻兄弟赶快止步后退。

“它娘的,你怎么会说人话啊?吓死老子啦!”大傻兄弟骂道,“幸亏你只说话不动弹,否则我肯定失手开枪打死你啦!”

“知道近日适逢劫数﹑必有大难,就算躲过你们,也一定会招来其它劫难,所以我就主动在这儿等你们!”那只特大的刺猬稍一抬头,两只小眼睛中精光四射,看得我心头一凛,果然是个修炼通灵、颇有道行的刺猬精啊!

“这样也好,省得我们还得浪费时间找你。既然你主动等我们前来,想必也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刘老大仍然手持短枪对着它,冷静低沉的问道,“当年王家楼那五个采药人,是你害死的么?”

“是的,但错不在我。是他们五个趁我外出未回来,竟然剖腹残杀了我很多孩子,用你们的话说,这叫做以命抵命、血债血偿!”那个刺猬精尖嘴微动,说得理直气壮。

“哎哟,我问点别的,我说你们五大仙家,都能学人说话吗?”大傻兄弟见那只大刺猬口吐人言,好奇地插嘴问道。

“也不一定﹑那得看修为。其实那有些道行的老猫,一样会说人话的,只是怕惹祸上身,不敢开口罢了!”刺猬精倒是有问必答。

“大傻兄弟你先别打岔,办正事要紧!”刘老大接着说,“那好,我再问你,你为什么让二孬子摄取活人精华?为什么要他出面劝阻我们?老实交待,你这个鬼东西到底害了多少人!”

“我真的从来没有乱害无辜。摄取活人精华确实是我们修行的一种途径,但绝对不会取人性命的。帮助二孬子,那是因为他生前曾经做过善事,放生过我们很多同类,我自然要报恩于他!”

听了那个刺猬精的话,我们几个面面相觑、惊讶不已:近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老是碰到这种恩怨分明的主儿?难道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就连生活在这里的通灵野兽,也一样是爱憎分明、有情有义么?!

而且,当初杜欢伯与李金波两个老酒鬼,曾经对我们说过,像鬼压床那种事,其实对人并无太大妨碍的。但它这个刺猬精却是单找王家楼的麻烦,幕后指使二孬子经常让人碰到鬼压床,那肯定是比较严重的。

“二孬子有恩于你,你可以另外想法报答于他;但你总不能让他去害人啊!”刘老大再次质问说。

“有恩报恩、有冤报冤,二孬子确实死得冤枉,他那样报复王家楼的人,不算为过!”那个刺猬精倒是固执得很,“而且这里面,还有很多隐情是你们不知道的——江白多吉为什么会在临死之前,让你们前来王家楼?那个光屁股小鬼又是怎么回事?这里面还有很多事是你们几个想像不到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 鬼压床(9)

听到那个刺猬精如此一说,我们几个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在了那里!

原本以为,药仙崖那个异僧已经被我们打死了;这王家楼鬼压床的事情也已经搞清楚,虽然表面是二孬子作祟所为,但真正的幕后元凶,却是这个野仙妖兽刺猬精!

所以我们只要把这个刺猬精解决掉,王家楼的老百姓再向二孬子作出适当补偿,比如给他做个水陆道场什么的,我们就算大功告成。

可听它如此一说,我们才知道这里面一定事多水深,而且看来那个光屁股小鬼也似乎颇有来历,并非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下,明白事情未弄清楚之前,是不可能冒然开枪打死这只特大号刺猬的,否则那些问题也就永远不得而知了,于是我们也就全部垂下了枪口。

“说吧,到底有什么隐情?那个小鬼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和那个异僧,叫什么江白多吉的,到底是什么关系?当初就是他在临死前提醒我们,说你才是罪孽深重﹑害人甚多的!”刘老大放下手中的枪。

那个刺猬精好像对我们不杀它很有把握一样,伏在地上看了看我们,口出人言,讲了起来:

并不是只有你们人类才能成仙了道,我们一样头开七窍﹑五脏俱全,虽然披毛带甲,却也是灵性不泯﹑有恶有善的;而且没有你们人类那么多的欲望,不受凡尘俗务纠缠,更容易一心向道﹑吸收天地精华。

只是我们生身为兽,很容易被天敌所伤﹑得病而亡,更有你们人类大肆捕捉杀害;而且劫难多多,就算道行颇深,仍需向你们讨得封正,才能真正得到人身﹑修成正果。

当年那个自称是江白多吉法师的家伙,虽然生成人身﹑实无善心。比我们这些苦修得道的四脚地仙,在慈怀善举上相差万里。

天地本不全﹑稻稗常同生!与人类一样,通灵得道的地仙之中,确实也有部分害人败类,常常蛊惑迷人﹑为害不浅;但绝大部分还是恩怨分明﹑知恩必报的,至少我们决不同类相残﹑乱杀无辜,这点就比你们人类慈善很多。

当然,对那些残害我们同类的家伙,我们也是奉行你们的法则,那就是以命抵命﹑血债血偿。

但那个江白多吉则是不然,他拘魂控尸﹑残害生灵,毫无善念却妄想开宗立派成为教主,继而高高在上﹑俯视苍生!他曾数次找我,让我成为他的护法助手,我嫌其品性太差﹑难得善终,故而不愿与其同流合污,被他记恨在心——好在我的道行不在其下,他也无可奈何。

江白多吉不但杀心甚重,而且屡种孽缘,迷惑掳掠了多少良家妇女,把她们关在山洞之中不见天日。

在那些女人之中,就有一个叫做文艳的小媳妇是我认识的。她被江白多吉摄进暗洞之时已有数月身孕。等我知道那个小媳妇就是曾经多次放生我们同类的好人时,她已经是临盆在即。

我找那江白多吉很多次,请他放过那个文艳,没想到他对我素有敌意并以此要挟,说是我不答应做他护法,他不但不放过那个小媳妇,而且还要活活的折磨死她!

我当然不能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如果做了他的护法,肯定是有违天道﹑在劫难逃的。

那个江白多吉当真在文艳临盆之际,将她杀死。而且为了报复于我,故意将她暴尸野外﹑让我看到而难受。

最后,是我将那个小媳妇的尸体收了起来,埋在这儿的一块风水宝地之上,算是对她放生善行的一点报答吧。

不过,由于她腹中幼子未能出生,便已枉死胎中,所以她十分痛苦﹑冤魂不散。特别是她腹中的那个胎儿,好不容易才有个转世为人的机会,而且已经苦等十个月,只待母亲分娩,就能得到人身﹑大展身手。结果因未见天,三魂六魄困于腹中不得而出……

我虽无法将她母子二人起死回生,却也能略尽绵薄之力,放出她腹中幼子的灵魂,让她得到安宁。

所以,我就在她埋身之地,种了几株中灵草,将根扎于她的七窍之内,一来能够让吸收天地精华的中灵草滋养于她,二来顺便放出了她腹中幼子的灵识,也就是那个小鬼!

小鬼既出,那个妇女也就痛苦解除了一半,再加上灵气滋养,倒也解脱不少。我告诉她,害她致死的凶手道行高深,她虽冤气冲天却也不是其对手,千万不可找他报仇而自投罗网,白白被他控制驱使;而且江白多吉不走正道,早晚将有大劫临身,到时自是不会善终,劝她还是自行投胎算了……

文艳的想法也是在我意料之中的。她无故被江白多吉掳到山洞之中,最后又害她惨死,自然怨气难消,说是一定要看到他遭到报应﹑横尸而亡,才能去投胎转世,在此之前就住在中灵沟内,以免被他拘魂驱使!

后来的事么,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王家楼那五个采药人误扒文艳的葬身之地,以为下有异宝,结果见是尸体,再次覆土掩盖。

因为文艳的幼子外出玩耍,不小心被那五人看到,继而跟踪到此,所以文艳也并未见怪而报复于他们。

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几个忙碌一番,不愿意空手而回,竟然趁我不在之时,逮到了我许多儿女活活剥皮害死……

这口气别说是我,就是换成你们几个,也一定是不愿意善罢甘休,所以我就让他们血债血偿﹑以命抵命了!

……

那只刺猬大仙讲到这里,我们全部明白了!

怪不得这前不挨村﹑后不临店的中灵沟,又不是什么乱葬岗子的,怎么可能会有人家埋尸于此,而且又是一个有孕将产﹑能入祖坟的人呢?更何况这么大一片中灵沟,偏偏只有她一具尸体——原来这里面还有如此一番让人意想不到的隐情呢!

“哼哼!你鬼扯了这么一通话,怎么能够让我们相信你呢?又没有一点证据!这中灵沟只有一具女尸,而且又是你的地盘,为什么非要赖在一个早已完蛋的异僧身上?我怀疑就是你害死她的!”大傻兄弟再次举枪对准了那个特大的刺猬。

“先别急!大傻兄弟,”刘老大制止道,“它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个异僧虽然被我们几个给铲除了,但那药仙崖还有没有活人?也就是它所说的,那个异僧所摄取的女人到底在哪儿?”

刘老大这么一提醒,我也想起来了。当初魏阿婆的儿媳妇,好像叫做霜霜什么的,听人讲,说是被鬼推磨给推走了,我们几个也没有放在心上,打死了那个异僧,也就收兵而回,不知道她是否同样是被异僧给弄走的。

如此说来,那个霜霜是不是也被那异僧所掳?现在到底在哪个地方?她现在是死是活呢?

“对呀,我说白大仙啊,那个霜霜,她是不是也被那个江白多吉给摄走啊?”小李兄弟也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改口﹑非常恭敬地问起了眼前的那个刺猬精——黄皮子人称黄大仙,那么,这个大刺猬同样位列“胡黄白灰柳”五大仙家之中,想必称它为白大仙并不为错。

“对对对,白大仙,那个霜霜要是找到了,就证明你所言不虚,”大傻兄弟也客气起来,“哈哈,那个,刚才我说话不好听,你别见怪!”

“什么霜霜雪雪的我不清楚,但江白多吉确实是掳走了好几个妇女,就被他困在药仙崖的暗洞中!”白大仙仍是心平气和地说。

“我看这事儿有点玄啊!”狗蛋兄弟插嘴说道,“这都多长时间了,关在洞里不会渴死饿死吗?”

“不会的,江白多吉给她们准备了好多吃喝的东西。只是你们不容易找到那个地方而已!”

白大仙说到这里,刘老大侧身扫视了我们一遍。

多年的过命战友,虽然说不上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但至少对于他的这个表情与眼神,我们几个还是明白的——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肯定是前去营救活人要紧;至于王家楼鬼压床的事嘛,推上两天也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二孬子已经答应我们,这几天不会再去找他们的麻烦!

我们几个心领神会,都默默点了点头。

“白大仙,你完全可以趁我们没来的时候躲起来啊,为什么偏偏主动的在这儿等我们呢?要知道我们这些当兵的,杀人不眨眼,对白大仙你来讲,呵呵,更是极有可能擦枪走火啊!”刘老大突然问道。

“我修炼到这种程度,当然知道近来应有劫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虽然在修行中也曾有摄取活人精华,但那主要是帮助二孬子;他一个阴灵鬼魂的,确实有太多的活人气息不一定是好事!在此之前我并未做过杀生害命之事,应当不会致死,所以知道你们前来,不如主动面对!”白大仙倒是机智坦然。

“那好,我们先抛开鬼压床的事不谈,你能不能帮助我们找到药仙崖的那个暗洞?好让我们救出来那里的妇女们!”刘老大说。

“不能!”白大仙非常果断地回答说。

这点大出我们的意料之外!毕竟它自称从未害人﹑恩怨分明的是个良仙,而且找到那个霜霜,就能够证明它所言不虚,没想到它竟然如此拒绝。

“为什么?是不是你刚才所说的根本就是假的?”大傻兄弟大声喝问起来。

“你们能不能先把那两个东西收起来再说?逼得我根本不能动弹分毫﹑很是难受啊!”白大仙如此一说,倒让我们放松起来——原来狗蛋兄弟手中的那两件巫家至宝,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啊,怪不得这个大刺猬精如此老实地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呢!

狗蛋将两件宝物放到包袱中以后,那个大刺猬这才起身伸了个懒腰似的,一下子又显得大了不少。

“那个药仙崖我真是不能去的。因为江白多吉虽然修为道行上并不如我,但他在洞口所做的符咒甚是厉害,所以我们两个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白大仙说,“但我知道那个洞口在哪儿,你们应该能够找到的!”

我们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倒不是怕我们按它所说的找不到洞口,而是怕这东西万一这次是被我们无意中发现的,它骗过我们以后遁身而逃,我们再上哪儿找它去?

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它只是一个并非人类的妖仙呢!

“怎么?你们怕我骗你们﹑等你们到药仙崖以后我就会逃跑吗?”白大仙果然是个精灵妖兽,好像猜透了我们的心思一样,“要是那样的话,这次我就不会主动等你们前来了!而且我就住在这里,真的不会逃走。我相信你们还会来找我的!”

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好再多打算,只能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毕竟那药仙崖要是真有活人的话,早点救出来才是正事。

“好吧,我们相信你!你告诉我那个暗洞到底在什么地方?”刘老大点我们点头,于是开口相问。

“五棵并排的公孙树旁边,有一块巨大的白色方石,那石头的下面就是暗洞的入口。”白大仙这样说。

我们几个是面面相觑:那块巨石我们看到过,它起码也就上万斤,别说那个高高瘦瘦的异僧自己,就是再加上我们五个人,也是不能动其分毫的啊,更何况他要经常出入呢?

“那块巨石看着很大,其实上面只是一块石板而已,上面有些青苔,掩盖住了缝隙罢了,你们完全可以弄得动的!”白大仙这样一说,才让我们深感如释重负。

既然刘老大决定先救活人,我们几个就告别那个白大仙,出了中灵沟直奔王家楼。取回了放在老族长家的东西,并向老族长辞别以后,未回遇鬼沟,而是再次前往药仙崖。

走在路上,我们对那白大仙的话仍是心里没底儿,特别是它所说的那个异僧江白多吉,除了控尸拘魂﹑不走正道之外,他好歹也是一个出家修行的人,怎么可能还会迷恋红尘俗世﹑沉湎于男女床第之欢呢?

所以我们几个走在前往药仙崖的路上,还在对此议论探讨。

“刘老大,你说那个异僧,他怎么着也是一个修道的家伙,应该不会还对女人感兴趣吧?”大傻兄弟疑惑地说。

“哈哈,大傻啊大傻,按照你的意思,就是只有你才发育正常﹑对女人感兴趣啦?别忘了那俗话说得好,当兵三年﹑老母猪赛貂婵!更何况他离家出来也有十来年了,说不定是外出修行离西藏﹑看到公猪都想上……”小李尖酸刻薄地打趣说。

“打住打住,小李兄弟!话也不能那样说。其实无论是何宗何教,在未能参透玄机﹑修得正果以前,也都是些有血有肉的人,自然也是无法泯灭人性需求,这正如孔夫子他老人家所说的那样,食色,性也。”刘老大反驳小李说,“人性这种东西,是天生地造﹑与生俱来的,也不是说一个正常的人信了什么教,就不需用吃饭穿衣﹑饮食男女了!”

“刘老大这话说得太过了,其实一种信仰观念深入内心之后,还真的能够克服人欲﹑超然物外的!”狗蛋兄弟认真地说。

“呵呵,信仰?中国几千年来一直是天地君亲师为尚,人们对皇帝那可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能够伺候皇上他老人家算是非常神圣的事吧?可惜皇上可不信那一套,无论你怎么表示忠心,还是一刀净身﹑成为太监才是让人放心的!”我插嘴说,“所以说信这信那﹑道德良心那一套,并不可靠啊,更何况那江白多吉本身就不是什么有道有德之人呢?”

“彦真兄弟说得有些道理,人性这东西,你只能划个圈,让它圈在一定的范围内,比如法律道德那一套,但是不可能根本泯灭的,那些太监们,无论让他信什么宗教,还是让他赌血咒﹑发毒誓,都没有一刀净身更可靠!”刘老大说,“更何况我曾听人家说,印度那可是佛祖脚下吧,人家那儿还有圣妓,也就是庙妓呢!”

“庙妓?就是庙里面养一些妓女吗刘老大?这可不能乱说啊!”大傻兄弟两眼瞪得铜铃似的,认真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啦!这些事儿有时让人很难想像的,”刘老大说,“喏,反正离那药仙崖还远的很,要不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好啊好啊,就是别讲那些老掉牙的﹑或者我们听过的故事,要好听点儿的!”大傻兄弟乐呵呵地说。

“你就放心吧兄弟,我什么时候给你们讲过人尽皆知的烂故事来着?老掉牙是老掉牙的,但一定是非常曲折有趣的!”刘老大很是自信地讲了起来:

提前说明,这个故事不是我亲身经历的,而是在我东北老家,听人家老年人闲来无事给我讲的。至于真实性么,也不过是有个六七成的样子,反正也是挺有意思的。

之所以突然想起来这个故事,就是因为我突然想到,这个故事的女主角,正好与我们这次要找的魏阿婆的儿媳妇同名,也叫双双;不过不是霜凌的霜,而是好事成双的双——至于她们俩的结局是不是一样,那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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