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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qtomcn

[转帖] 民国老兵志怪谈异 作者:笑看茶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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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0:52: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七十六章 鬼压床(7)

听小李兄弟这么一说,我们立即从不知如何解决此事的困境中摆脱出来了。

因为王家楼鬼压床的谜底仍未揭开,这个二孬子并非是最终的开锁钥匙,很有可能他也只不过是一枚棋子而已!

现在我们需要了解的是:到底什么东西才是打开鬼压床这把锁的真正钥匙?操纵二孬子这枚棋子的幕后高人,会是个何等野仙妖邪?

“我说二孬子啊,你说的那个指点你摄取活人精华的大仙,到底是谁啊?他为什么会让你如此做呢?”刘老大问道。

“这个,这个我真不知道他是谁!他来去都是有一团黄白色的雾状东西罩着的,模模糊糊的根本看不清楚,反正是个很厉害的大仙!”二孬子如此回答。

“不可能啊,再说那个指点你的大仙,他既然那么有能耐,为什么不帮你找出真正害你的人,让你直接报复出谋划策和最后执行点天灯的那个人,岂不更好?要知道王家楼的男人中,绝对有人根本与你的惨死毫无关系的,举个例子来讲,万一那天晚上,有人不在家或没有出头露面,而你同样去吓唬他,那不就是祸及无辜了么?”小李问。

“对,还有啊,那个大仙教你之后,你就再也没有见过他吗?”我也插嘴问道。

“不是那样的,”二孬子吞吞吐吐地说,“当初他教会我摄取活人精华之后,告诉我说,让我尽情报复,多多摄取活人精华,叫那些人折寿早死;要是他们请人作法收伏我时,他就会提前知道,前来帮助我的,能够保证我没事儿!”

原来如此!

怪不得王家楼所请的那些神汉半仙们,说并不是什么鬼魂作怪,而是一个颇有道行的野仙,而且不是其对手,无法降伏于它!

但是,那个野仙所做的这一切,到底是为了什么呢?对他而言又有何好处?再者说,他到底是被贬下来的上神正仙在匡扶正义﹑帮助二孬子洗冤解恨?还是修炼得道的妖仙邪物﹑在利用二孬子祸害活人呢?

“二孬子,你老实地说,那个大仙为什么会如此帮助你呢?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他现在在哪里?”刘老大郑重地问道,“你千万不要隐瞒什么,否则到时后悔就晚了!”

“我说实话,那个大仙从未露过真面目,我真的不知道他到底是什么仙家。不过,平时他十多天找我一次,说是我本是至阴之身,摄取的那些阳间活人气息太多的时候,可能会对我不利,所以他就来帮我弄走一些。反正我只想报复王家楼的那些畜牲们,有没有那些活人精华气息无所谓的,”二孬子也是认真地说,“对了,他曾经有一次无意中说到,他就住在一个叫什么中灵沟的地方……”

“中灵沟?!”一听到这三个字,我们几个相互一看﹑心意相通。看来那个曾经残害五个人的东西,果然就是中灵沟的妖邪之物。

没有想到的是,这王家楼鬼压床的事,竟然也是它在出谋划策﹑暗中指挥啊!

“好了,我明白大概是怎么回事啦,”刘老大说,“如此看来,那个所谓的大仙,很有可能是利用你的冤气,在帮那个鬼怪妖邪在摄取活人精华,说白了你也不过是在帮人做嫁衣裳﹑是人家手中的一个棋子而已!”

与那二孬子说到这里,刘老大突然问道:“二孬子,你怎么知道我们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要解决鬼压床的事儿呢?我们刚来时你故意弄个火球现身,包括这次你主动附在我狗蛋兄弟身上,是否也是那个大仙告诉你的呢?”

“是啊,那个大仙前两天来告诉我,说有几个丘八兵蛋子,不不不,是几位军爷,仗着手里有两块什么宝物,已经诛杀了药仙沟的江白多吉法师,这次可能会来找我们的麻烦,所以让我主动现身,告诉你们,我才是冤枉的,让你们不要多管闲事……”

江白多吉?呵呵,肯定就是那个从西藏前来的异僧。怪不得那个异僧临死之前,曾说起这里的事儿呢,原来两个害人精是有些私交的。

而且王家楼的老百姓们从来没有在乱坟岗子看到过什么火球,我们一来就看到了,原来它们是早有准备的啊!

而现在二孬子所说的这一切,会不会同样是那个所谓的大仙,给我们设下的圈套﹑挖好的陷阱呢?

毕竟那个野仙在暗﹑我们在明,这一切都是它事先知道而安排好的!

所以,刘老大沉思了片刻,嘱咐二孬子说,我们此来虽然是想要解决王家楼鬼压床的问题,但绝非是针对于你,这点儿你大可放心。我们会先去中灵沟,会会那个妖仙,弄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以后,再来找你。你这几天最好不要再去祸害王家楼,就呆在这儿,等我们再来的时候,一定给你一个交待……

二孬子知道我们并非是针对他的以后,表示同意刘老大的看法,也就离开狗蛋兄弟的身体!

刘老大等狗蛋兄弟完全清醒以后,就领着我们返回了王家楼——走在回去的路上,狗蛋兄弟还在一个劲儿地叫着说自己头疼如焚呢!

这次我们没有立即火气上冲﹑直奔中灵沟而去。而是先回到王家楼老族长那里,想要先了解一下具体情况再说。

毕竟是兼听则明﹑偏信则暗,谁也没法保证一个孤魂冤鬼所说的话,到底是真是假。要是万一他信口胡扯,或者是听信那个妖仙的蛊惑,故意误导我们,那就麻烦了。

而且那个妖仙之所以知道我们有两件巫家至宝,看来我们诛杀那个叫做江白多吉异僧的时候,它有可能在暗中知道了,所以自己不露面,而是让二孬子想要劝我们罢手不管,就凭这一点,它就远比那个异僧谨慎高明!

到了老族长家,刘老大心平气和地与老族长一家聊了起来,简要地把我们前往乱坟岗子的事,掐头去尾的讲了一遍。

一提起遇鬼沟的二孬子,老族长立即半张着嘴巴愣在了那里,喃喃自语着说,难道是他?难道是他在作怪害人?

刘老大连忙追问说,当年是不是因为二孬子在偷东西的时候,误伤了令孙,然后你们把他给点天灯了?

老族长默默地点了点头表示认可。

但老族长却说道,当初之所以众怒难平,是因为两个村子之间,为了采药越界的事儿,发生了摩擦,这本是山村里司空见惯的事儿,也不是一天两天﹑一次两次了。

没有想到,就这么一点小事,他二孬子竟然夜里前来行凶,而且无耻的不敢对付大人,反而对小孩痛下毒手,所以我们王家楼的老少爷们,当然义愤填膺﹑怒气冲天,一时冲动之下,对他实行了酷刑。

“也就是说,王家楼的老百姓们,那次之所以没有按照常规以命抵命的老规矩,而是把他给点天灯了,全是因为大家认为二孬子并不是来偷东西的,就是专门来对王家楼的小孩子下毒手的啦?”小李插嘴问道。

“是啊,你说两个村里的大人之间发生了冲突﹑起了点摩擦,又没有出什么人命之事,毕竟也不算是什么大事,他怎么能够对小孩痛下杀手呢?这样的人还算是人吗?对没有人性的东西用点酷刑,我现在看来也认为是没什么大不了的!”老族长肯定地说。

“那么,我只是假设说,如果他二孬子真的不是故意前来对小孩下毒手,而真是想来偷些东西,后来碰到起夜的小孩叫喊有贼,他为了避免被人抓住,本想把小孩打晕逃跑,结果失手打死了小孩子,像这种情况,你们这儿会怎么处理呢?”我问。

“要真是像你说的那样,属于误伤人命的话,那就按老规矩处理,以命抵命,他怎么打死小孩的,也怎么打死他;或者交给官府,由官府砍头问斩。”老族长说,“不过,他那种情况,肯定不是误伤,而是白天两个村子冲突时,因为没占便宜吃了点亏儿,所以专门是来找小孩报复的!对那种没有人性的东西,我们当然是按照老风俗习惯,用点天灯的办法对付他,这个办法也是约定俗成的——对伤尽天良﹑罪孽深重的人,就是要酷刑伺候﹑以儆效尤!”

老族长如此一说,我们几个人都明白了。

那就是,二孬子正好赶在他们两个村发生冲突的晚上,前来偷东西,误伤小孩致死后,王家楼的老百姓们认为,这纯是白天吃亏﹑晚上报复,而且专对小孩下手,真是令人发指﹑罪孽深重,所以才一致高呼,对那个没有人性的二孬子实施点天灯的酷刑。

而二孬子则认为,他绝非是故意前来杀害那个小孩的,而是在被对方发现后,失手误伤致死。按照他们当地的老习惯,就像老族长所说的那样,怎么害人怎么处理,他用棍子打死人家,自然也就应该用同样的方法以命抵命。

现在问题的关键是,当时群情激愤﹑怒气冲天,而又没有将二孬子扭送官府﹑推堂过问,看看他到底是属误伤还是故意;头脑简单的老百姓们想当然地认为,两个村子白天刚刚发生了冲突摩擦,晚上就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当然是对方故意前来行凶报复,所以就把他按照罪大恶极﹑伤尽天良之徒,给点天灯了……

事情已经过去几年了,事情的真相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恐怕已经实难搞清。

但是,现在问题的症结就在于,二孬子认为王家楼的百姓们对其处罚太过份,所以一心报复;而王家楼的百姓们认为,二孬子打杀小孩﹑伤尽天良,对他严惩理所应当。

“哈哈,其实这个问题还是能够搞清楚的!”刘老大沉默不语了片刻,突然笑着向老族长问道:“老族长啊,当年那个二孬子,他确实是用棍子打到您孙子的吧?”

“是啊,就那么大的孩子,他竟然狠心用棍子把孩子活活打死,我现在还认为点他的天灯,一点也不为过!”提起当年的事,老族长仍是愤愤不平。

“嗯,老族长说的对,要是他真的存心故意,专门是来找小孩子下手报复的,点他天灯确实并不为过,”刘老大接着说,“对了,当初他打小孩子的那根棍子,是您家墙角放的棍子吗?也就是说,那根棍子是您家的﹑而不是他自己带来的,对吧?”

“是啊,那根棍子是我家的不错,但棍子是死的﹑人是活的,要不是他个小兔崽子没有人性,对小孩子痛下毒手,难道那根棍子自己会砸小孩子的头不成!”

听他们两个说到这儿,我和小李相视一笑,顿时明白过来了——看来二孬子所言不假,他确实是有心做贼﹑无心杀人的,也就是说,当年王家楼的百姓们确实是误判了!

“好,老族长,既然你还记得那根棍子确实是你家的﹑而不是二孬子自己带的,那么我告诉你,当年你们确实愤怒之下,失去理智了!也就是说,那个二孬子确实不是像你们想的那样,是专门故意拿小孩报复大人的!”刘老大平静而肯定地说。

“你说什么?你怎么老是相信死人而不相信活人的呢?老夫我活了这么一大把年纪,从来没有说过瞎话!你怎么知道他不是故意打杀小孩的呢?”老族长显得有些激动。

“呵呵,别激动﹑别生气,老族长。你且听我分析给你听听,”刘老大连忙安抚老族长冷静点,“你想想啊,要是他二孬子真的就是为了打杀小孩进行报复,他一定会自带家伙的,而绝对不会想到你家正好给他准备好了棍子;所以说,当时他肯定是情急智昏﹑失手误伤!”

刘老大如此一番分析,说得合情合理:那根棍子既然不是二孬子自己带去的,而是他在紧急情况下顺手拿来的,就说明他根本不是故意去打杀小孩而是情急误伤——因为他没有办法提前知道老族长家墙角正好给他准备了一根棍子,而且没有人专门行凶前什么也不带的!

一席话说得老族长张口结舌﹑无言以对的愣在了那里!过了好半天才喃喃地说:“难道,难道他真的只是来偷些东西,误伤人命吗?要是那样的话,我们王家楼的人,做得就真过份了……”

“没错的,老族长!当年他肯定是误伤,否则除了那根棍子之外,他也没办法知道你孙子正好要出来方便啊?要知道他是正好碰到你孙子起夜时发现的,而不是他想法引诱你孙子出来,故意杀人害命的!”小李兄弟补充道。

刘老大和小李兄弟如此一说,虽然只是推理而已,却是非常符合逻辑与当时的情况!而老族长却是没有办法提出一点有力的证据与逻辑,用以证明二孬子故意打杀小孩进行报复。

他们所认为的只有一点,那就是当年白天他们两个村里的百姓们正好发生了冲突,理所当然地想像为,二孬子是为了报复白天的事而已。

再退一步讲,要是他二孬子真的是为了白天的事而报复的话,他一定是携带凶器对付老族长和他的几个儿子,或者是报复白天冲突时表现较凶的其他村民,而不是冲突时一个未曾露面的孩子!

“不亏啊﹑不亏啊!怪不得人家如此报复王家楼呢,原来当年我们真是气昏了头,根本没有想到那一层,而是直接把人家给点天灯了……”老族长也是个恩怨分明﹑敢做敢当的人!

“呵呵,还有一点啊,那个二孬子曾说,当年点他天灯时,王家楼的妇女和孩子们并未在场﹑更未下手,甚至还有人反对用那个点天灯的酷刑,所以他既使报复,也并没有找王家楼妇女孩子的麻烦。这说明他并不是个没有良心的人,虽然他偷盗在前﹑又误伤人命,但他也认为应该以命抵命,只是你们处理得重了些!”刘老大说。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当年逮到他以后,他原本还是拼命挣扎想要逃跑的,后来听说他打死了小孩,所以也就不再挣扎,而且愿意以命相抵——可惜当时人多事乱,我们都没有冷静地想想啊!”老族长自是非常后悔。

往事不可谏﹑来者犹可追,当年的事毕竟早已过去太久,再说后悔,已是于事无补。唯一能够做到的,就是想办法补偿二孬子,以求得人家的原谅,从而解除王家楼鬼压床的魔障!

“作为这儿王氏一脉的族长,那件事我责无旁贷,还请几位想办法和那二孬子说合说合,看看我们王家子孙怎么才能补偿他,求得他的谅解啊,那怕是要老夫我以命相抵,我也是无话可说的!”老族长想通了这事,也就向刘老大拱手求援。

“嗯,我们弟兄几个可以去试试,但能不能让人家原谅,那还另做一说。”刘老大说,“但有一点,你们做得确实过份了,不但误解人家,把人家点了天灯,而且埋葬在那片乱坟岗子里,真的是太说不过去了!”

老族长频频点头﹑老脸通红,一个劲儿地表示认错,愿意补偿﹑甚至以命抵错,这让我们对老族长肃然起敬,认为此事容易说合解决……

说到这个地方,我们几个心里明白,王家楼已经知错﹑愿意弥补过失;而二孬子有错有先,也好商量。关键是,只要找到在幕后出谋划策的家伙,也就是中灵沟的那个野仙,事情就有可能迎刃而解!

但是,中灵沟的那个野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以它的狡黠与道行,我们怎样才能降伏于它呢……

第二百七十七章 鬼压床(8)

“老族长啊,向您打听个事儿,那个中灵沟里面,到底有些什么怪物?听说你们王家楼有五个采药人就因为去趟那个地方,全身溃烂而死啊!”刘老大深知当地事还需请教当地人的道理。

“是啊,听那个叫仲康的汉子说,他爹就是其中之一,而且全身像是针扎一样痛苦不堪的!”小李补充说,“看来那个东西更是邪门儿凶残,它是真的要人命,比鬼压床吓唬人一下厉害多啦!”

老族长听了他们两个的话,却是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双眉紧锁﹑摇头叹息一阵,好像是有什么难言之瘾一般,过了一会儿才开口讲了起来:

诶!看来你们已经听说了中灵沟的事儿啦!作为王氏一脉的族长,我怎么可能不清楚那件事的来龙去脉呢?

本来已经过去那么长时间,我都不想再提的。但你们既然向我打听,老夫也就给你们和盘托出吧!

你们几个不能光听那仲康的一面之词,他只说他爹如何惨死,但他肯定不说他爹当年干了些什么事,虽然也是无心无意的!

提起那件事,可真是一言难尽呐!

作为族长,我对那件事比一般人知道的要多些。有一点你们可以想想,那就是为什么前前后后去了那么多人,偏偏就只有他们五个人怪病身亡呢?

没错,是他们五个人先在中灵草下面挖出了具难产而死的女尸,但害他们得怪病的,并不是那个女鬼啊,这一点我想仲康也一定给你们说啦!

他们那五个人啊,哦,对了,他们五个和那个二孬子是一样的。虽然遭到的报应太过了点儿,但毕竟是他们有错在先的。

我们这儿的采药人,一般只采不会动的药材,对于会动的,一般不愿多采。

对了,你们是当兵的,可能对药材不是很懂,老夫就简单介绍一下吧。

这个药材啊,老夫也不管那些杏林中人﹑岐黄圣手如何分门别类,我们这儿就简单地分成两种,一种是能走会动的活物,比如那些能够入药的蝎子﹑蜈蚣﹑白花蛇,还有地龙﹑蟾蜍和穿山甲等等,这是一类。

另外一种就是不能乱跑乱动的,像那些枸杞﹑黄精﹑车前草,白芷﹑当归﹑何首乌等等。

当然,不会乱跑乱动的药材中,也有一些死玩艺儿,比如朱砂﹑雄黄﹑青礞石等等,也是可以随便采的。

作为采药人,我们这儿有个老习惯,那就是尽量用那些不能动的药材,轻易不碰那些能走会跑的活物,因为那些东西虽小﹑好歹也是个命啊,总不能为了治病而去杀生,那样救一个害一个﹑踢一个抱一个的就不好啦!

这样一来呢,那些会动的药材在集市上就比较少,也就显得值钱好卖些,所以有个别采药人就打起了那些生灵的主意。

那些东西啊,大小也是条命,若是害得多了,肯定也落不到什么好下场的!

当初仲康他爹几个人,夜里遇上了那个小鬼儿,还以为碰到了什么千年人参﹑何首乌,甚至怀疑是大锭银子﹑狗头金,所以就一路跟到了中灵沟。

那个仲康只向外人说,他爹五个人挖出那个难产的妇女尸体以后,又把人家给好好的封上了,他就不提他们几个不愿意空手而归,又顺手捎带着弄了些什么……

“哦,老族长,如此说来,他们五个在中灵沟还捎带些什么东西么?是什么东西那样厉害啊?”刘老大好奇地问道。

“是啊,人嘛,都是护短爱面子的!这点儿也可以理解,别说仲康他一个大山里的庄稼汉子,就连大成至圣先师,孔夫子他老人家,那可是万世师表啊,他老人家一样赞同提倡‘为尊者讳,为亲者讳,为贤者讳,也就是不说尊﹑贤﹑长者们的坏话坏事儿,所以仲康什么都讲,就是不会讲他爹当年到底在中灵沟干的不太光彩的事儿。”老族长表示理解。

“呵呵,老族长啊,我们几个不是吃饱撑的没事找事,更不是喜欢打听人家的隐私,这点你放心。我们之所以问到中灵沟的事儿,就是因为那里有什么东西和二孬子有关!”刘老大明白,老族长虽然提示说,当年那五个人的惨死是事出有因,可就是不愿意详细点明,所以只得亮明原因。

“是这样啊,那我就给你们讲讲吧,这毕竟是过世之人的隐私问题,所以你们最好不要外传,否则老夫就成了爱嚼舌头的长舌妇啦,呵呵!”老族长一听刘老大如此讲,也就不再隐瞒地说起了当年的一段往事:

既然与二孬子有关,那我就实打实地给你们讲讲吧!

那个中灵沟,毕竟离我们王家楼不算太远,要是真的住有什么鬼怪妖邪的,肯定是少不了要来祸害我们,而不仅仅是仲康他爹五个人而已。

所以在仲康他爹等五个采药人病重以后,我有详细地问他们五个,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老夫毕竟是这儿王姓一脉的族长,虽然谈不上德高望重,却也一大把年纪的从来没有做过对不起王姓子孙的事,并且村内大大小小的事,我也常常主持个公道什么的。所以他们五个最后有向我详细交待。

原来,仲康他爹五个人,当年在中灵沟两手空空﹑很不甘心,于是几个人就在那里转了一会儿,想要看看中灵沟到底有些什么值钱的东西没有。

结果这一转不要紧,把他们几个的小命就给转没了!

因为他们在那中灵沟,打破了只采不会跑动的活物药材的老传统,而是带回来了一些很大的异香,也叫仙人衣。

对了,那些仙人衣,实际上也就是刺猬的皮,在中药上又叫异香或者仙人衣,在治病方面,能够降气镇痛、凉血止血,行气解毒、消肿止痛,在治一些疝气腹痛、肠风痔漏等杂病方面,很有奇效的。

但是,真正值钱的仙人衣,也就是刺猬皮,其实是很残忍的。要逮到活刺猬以后,砍头去爪、剖腹剥皮,还不能只剥一张薄皮,最好要带些膘油什么的才好……

你说用这东西去卖钱,真是有违善道的。采药与行医一样,原本是济世救人的好事儿,但为了治病救人而去杀生害命,那就算入歧途了——毕竟那些刺猬们,人家也是命啊,你们说是不是?

更重要的是,那刺猬可不是一般的鸡犬蠢物,它可是大有灵性的。与狐狸和黄皮子它们一样,能够修炼通灵,并列称为“地八仙”,也就是指狐仙、嫦仙、黄仙、蟒仙、白仙、柳仙、魂仙、怪仙八种妖兽灵物。

当然,一个地方一个称呼,也有的地方把狐狸、黄皮子、刺猬、老鼠和长虫合称“胡黄白灰柳”五大仙家。

但不管怎么串,那刺猬都是地仙妖兽一类的东西,真是不能胡乱惹它们的。

而仲康他爹五个人,当时熬半夜﹑起五更的,原本以为发个大财,结果竟然是具女尸,所以甚感晦气与失望。

他们几个在中灵沟转了一圈,发现里面有一些较大的刺猬,于是就不管三七二十一,竟然在中灵沟活剥了很多大刺猬,弄了些仙人衣在集上换了些钱,认为总算没有白忙一场。

所以他们五个人,得了怪病以后,浑身像有成百上千根针在身上乱扎一般,最后受尽折磨、痛苦而死……

当然,这也只是我的猜测而已,毕竟没有人说得清他们几个到底得的是什么怪病——我之所以这样猜测,是因为除了白仙刺猬精以外,实在想不通其他的原因。

后来呀,我也曾带着一些人到中灵沟去仔细瞧瞧,发现在中灵沟埋有女尸不远的地方,找到了一个怪洞,洞口黑漆漆、阴森森的,我们也都没有进去,估计是有经年大刺猬在里面……

听老族长这样一讲,我们感到这事儿越来越清晰了。也怪不得仲康对给他爹报仇一事,表现得含含糊糊的,原来他内心也知道无风不起浪、有果必有因啊!

看来,当地事必须请教当地人,这个老话还是很有道理的,毕竟只有当地人,才会对那些事知根知底。若不是老族长如此详细介绍一番,我们几个说什么也不会想到,还有这么个背景呢!

只是,如果老族长猜测不错的话,那中灵沟的白大仙(修炼通灵的老刺猬)与二孬子怎么会挂上钩呢?而且仲康他爹五个人,伤害了一些刺猬后,也是以命相抵、两相扯平了,为何还要再加报复,并且它躲在幕后指使二孬子作祟呢?

看来解铃还需系铃人,我们必须到中灵沟去一趟,最好能找到那个白大仙,弄个明白才好。

最后,我们向老族长再次打听一下,那个中灵沟到底在什么地方以及准确的路线。我们决定到中灵沟去见识一下那个白大仙。

走在前往中灵沟的小道上,我们还在议论不休。

“刘老大,看来这事儿确实挺复杂的,那中灵沟的白大仙既然如此厉害,它为什么还躲在后面让二孬子出面呢?”大傻兄弟问道。

“这事难说,毕竟只是老族长的猜测而已。你别忘了二孬子说的,它担心我们手中的两件巫家至宝,所以才让他出面解释,想要劝我们罢手不管呢!”刘老大边走边说。

“虽然只是老族长的猜测,但我认为极有可能就是那样。你想啊,什么鬼怪报复人的时候,会让人浑身像有许许多多针扎一样?还有,几个神汉半仙们不是说,就是一个野仙在作怪吗?”小李兄弟认为老族长猜测不错。

“嗯,这都是小事,关键的问题是,那个东西是很有道行的,我们要提前把两件巫家至宝准备好,看到情况不对,就扔过去它!”狗蛋兄弟非常谨慎地说。

“哈哈,狗蛋兄弟之所以想要提前准备,是不是怕它又附在你身上啊!”小李打趣地说。

“就是就是,怎么样吗?每次都是弄得我灰头土脸的,清醒过来以后,不是浑身发冷,就是昏昏沉沉,特别是上次那个点天灯的家伙,附在我身上弄得我头疼得真像火烧一样!”狗蛋兄弟坦荡承认,“彦真哥,你把那两件巫家至宝交给我吧,我带着它,看看还有什么鬼怪妖邪敢打我的主意,哼哼!”

这个想法不错,我立即从包袱里取出那两个东西,交给狗蛋兄弟,“你可千万要放好啊,切记不可弄丢弄坏!”

“好咧,你就放心吧,彦真哥,这次由我拿在手上,只要有个风吹草动的,我就用它弄死那些鬼怪妖邪们,看它还敢上我的身不敢!”狗蛋兄弟爽快地说。

一路上有说有笑的,我们终于到达了离王家楼约有七八华里远近的一片沟坡之地。

这个中灵沟,里面郁郁葱葱的,到处是一些不知名的山草野藤,确实长得极为茂盛,可能就是他们所说的中灵草吧!

我们几个不再大声说笑,而是小心翼翼地下到沟底,发现对面坡地上果然有一个不大的坟丘,估计下面所埋的,就是他们所说的那个难产而死的妇女吧。

“嘘——小心点儿,这儿肯定就是中灵沟无疑!先找找老族长所说的那个怪洞吧!”刘老大小声地吩咐道。

有些事情根本不是可以想像得到的。我们原本打算找到那个洞口,看看里面到底有没有什么鬼怪妖邪,结果还没走多远,更别说找到什么怪洞,就听到小李兄弟惊叫一声“小心!就在这儿啦!”

顺着小李兄弟的目光看去,就在离我们不过一丈多远的地方,竟然卧着一只小猪崽子那大的一只刺猬!

没有想到这个东西竟然主动出现在我们面前,弄得我们猝不及防、措手不及!

几个人立即哗啦一声推弹上膛,慢慢地包抄过去,狗蛋兄弟更是立即从包袱中掏出我刚给他的那两个东西,一手举着一个,小心翼翼地跟了上去。

我们站在离那只大刺猬三尺左右的地方,荷枪实弹、严阵以待。只见这个大刺猬浑身巨刺密布,根根尖挺向上,看起来确实有些吓人!

但是,如此大的一只刺猬,在数枝枪口之下安如泰山、纹丝不动,真是让人疑惑好笑——你这一身利刺是很厉害,能够吓退别的什么动物,但它能吓退子弹么?!

“咳,这个东西是死的还是活的啊?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呢!”大傻兄弟看它不动,边说边向它走去,想要用枪碰它一下试试。

“吱——等你们好久啦……”那个一动不动的大刺猬突然口出人言,吓得大傻兄弟赶快止步后退。

“它娘的,你怎么会说人话啊?吓死老子啦!”大傻兄弟骂道,“幸亏你只说话不动弹,否则我肯定失手开枪打死你啦!”

“知道近日适逢劫数﹑必有大难,就算躲过你们,也一定会招来其它劫难,所以我就主动在这儿等你们!”那只特大的刺猬稍一抬头,两只小眼睛中精光四射,看得我心头一凛,果然是个修炼通灵、颇有道行的刺猬精啊!

“这样也好,省得我们还得浪费时间找你。既然你主动等我们前来,想必也知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刘老大仍然手持短枪对着它,冷静低沉的问道,“当年王家楼那五个采药人,是你害死的么?”

“是的,但错不在我。是他们五个趁我外出未回来,竟然剖腹残杀了我很多孩子,用你们的话说,这叫做以命抵命、血债血偿!”那个刺猬精尖嘴微动,说得理直气壮。

“哎哟,我问点别的,我说你们五大仙家,都能学人说话吗?”大傻兄弟见那只大刺猬口吐人言,好奇地插嘴问道。

“也不一定﹑那得看修为。其实那有些道行的老猫,一样会说人话的,只是怕惹祸上身,不敢开口罢了!”刺猬精倒是有问必答。

“大傻兄弟你先别打岔,办正事要紧!”刘老大接着说,“那好,我再问你,你为什么让二孬子摄取活人精华?为什么要他出面劝阻我们?老实交待,你这个鬼东西到底害了多少人!”

“我真的从来没有乱害无辜。摄取活人精华确实是我们修行的一种途径,但绝对不会取人性命的。帮助二孬子,那是因为他生前曾经做过善事,放生过我们很多同类,我自然要报恩于他!”

听了那个刺猬精的话,我们几个面面相觑、惊讶不已:近来究竟是怎么回事儿?怎么老是碰到这种恩怨分明的主儿?难道说一方水土养育一方人,就连生活在这里的通灵野兽,也一样是爱憎分明、有情有义么?!

而且,当初杜欢伯与李金波两个老酒鬼,曾经对我们说过,像鬼压床那种事,其实对人并无太大妨碍的。但它这个刺猬精却是单找王家楼的麻烦,幕后指使二孬子经常让人碰到鬼压床,那肯定是比较严重的。

“二孬子有恩于你,你可以另外想法报答于他;但你总不能让他去害人啊!”刘老大再次质问说。

“有恩报恩、有冤报冤,二孬子确实死得冤枉,他那样报复王家楼的人,不算为过!”那个刺猬精倒是固执得很,“而且这里面,还有很多隐情是你们不知道的——江白多吉为什么会在临死之前,让你们前来王家楼?那个光屁股小鬼又是怎么回事?这里面还有很多事是你们几个想像不到的……”

第二百七十八章 鬼压床(9)

听到那个刺猬精如此一说,我们几个全都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愣在了那里!

原本以为,药仙崖那个异僧已经被我们打死了;这王家楼鬼压床的事情也已经搞清楚,虽然表面是二孬子作祟所为,但真正的幕后元凶,却是这个野仙妖兽刺猬精!

所以我们只要把这个刺猬精解决掉,王家楼的老百姓再向二孬子作出适当补偿,比如给他做个水陆道场什么的,我们就算大功告成。

可听它如此一说,我们才知道这里面一定事多水深,而且看来那个光屁股小鬼也似乎颇有来历,并非我们想象的那样简单!

几个人相互看了一下,明白事情未弄清楚之前,是不可能冒然开枪打死这只特大号刺猬的,否则那些问题也就永远不得而知了,于是我们也就全部垂下了枪口。

“说吧,到底有什么隐情?那个小鬼又是怎么回事?还有,你和那个异僧,叫什么江白多吉的,到底是什么关系?当初就是他在临死前提醒我们,说你才是罪孽深重﹑害人甚多的!”刘老大放下手中的枪。

那个刺猬精好像对我们不杀它很有把握一样,伏在地上看了看我们,口出人言,讲了起来:

并不是只有你们人类才能成仙了道,我们一样头开七窍﹑五脏俱全,虽然披毛带甲,却也是灵性不泯﹑有恶有善的;而且没有你们人类那么多的欲望,不受凡尘俗务纠缠,更容易一心向道﹑吸收天地精华。

只是我们生身为兽,很容易被天敌所伤﹑得病而亡,更有你们人类大肆捕捉杀害;而且劫难多多,就算道行颇深,仍需向你们讨得封正,才能真正得到人身﹑修成正果。

当年那个自称是江白多吉法师的家伙,虽然生成人身﹑实无善心。比我们这些苦修得道的四脚地仙,在慈怀善举上相差万里。

天地本不全﹑稻稗常同生!与人类一样,通灵得道的地仙之中,确实也有部分害人败类,常常蛊惑迷人﹑为害不浅;但绝大部分还是恩怨分明﹑知恩必报的,至少我们决不同类相残﹑乱杀无辜,这点就比你们人类慈善很多。

当然,对那些残害我们同类的家伙,我们也是奉行你们的法则,那就是以命抵命﹑血债血偿。

但那个江白多吉则是不然,他拘魂控尸﹑残害生灵,毫无善念却妄想开宗立派成为教主,继而高高在上﹑俯视苍生!他曾数次找我,让我成为他的护法助手,我嫌其品性太差﹑难得善终,故而不愿与其同流合污,被他记恨在心——好在我的道行不在其下,他也无可奈何。

江白多吉不但杀心甚重,而且屡种孽缘,迷惑掳掠了多少良家妇女,把她们关在山洞之中不见天日。

在那些女人之中,就有一个叫做文艳的小媳妇是我认识的。她被江白多吉摄进暗洞之时已有数月身孕。等我知道那个小媳妇就是曾经多次放生我们同类的好人时,她已经是临盆在即。

我找那江白多吉很多次,请他放过那个文艳,没想到他对我素有敌意并以此要挟,说是我不答应做他护法,他不但不放过那个小媳妇,而且还要活活的折磨死她!

我当然不能助纣为虐﹑为虎作伥,如果做了他的护法,肯定是有违天道﹑在劫难逃的。

那个江白多吉当真在文艳临盆之际,将她杀死。而且为了报复于我,故意将她暴尸野外﹑让我看到而难受。

最后,是我将那个小媳妇的尸体收了起来,埋在这儿的一块风水宝地之上,算是对她放生善行的一点报答吧。

不过,由于她腹中幼子未能出生,便已枉死胎中,所以她十分痛苦﹑冤魂不散。特别是她腹中的那个胎儿,好不容易才有个转世为人的机会,而且已经苦等十个月,只待母亲分娩,就能得到人身﹑大展身手。结果因未见天,三魂六魄困于腹中不得而出……

我虽无法将她母子二人起死回生,却也能略尽绵薄之力,放出她腹中幼子的灵魂,让她得到安宁。

所以,我就在她埋身之地,种了几株中灵草,将根扎于她的七窍之内,一来能够让吸收天地精华的中灵草滋养于她,二来顺便放出了她腹中幼子的灵识,也就是那个小鬼!

小鬼既出,那个妇女也就痛苦解除了一半,再加上灵气滋养,倒也解脱不少。我告诉她,害她致死的凶手道行高深,她虽冤气冲天却也不是其对手,千万不可找他报仇而自投罗网,白白被他控制驱使;而且江白多吉不走正道,早晚将有大劫临身,到时自是不会善终,劝她还是自行投胎算了……

文艳的想法也是在我意料之中的。她无故被江白多吉掳到山洞之中,最后又害她惨死,自然怨气难消,说是一定要看到他遭到报应﹑横尸而亡,才能去投胎转世,在此之前就住在中灵沟内,以免被他拘魂驱使!

后来的事么,想必你们已经知道了。王家楼那五个采药人误扒文艳的葬身之地,以为下有异宝,结果见是尸体,再次覆土掩盖。

因为文艳的幼子外出玩耍,不小心被那五人看到,继而跟踪到此,所以文艳也并未见怪而报复于他们。

没有想到的是,他们几个忙碌一番,不愿意空手而回,竟然趁我不在之时,逮到了我许多儿女活活剥皮害死……

这口气别说是我,就是换成你们几个,也一定是不愿意善罢甘休,所以我就让他们血债血偿﹑以命抵命了!

……

那只刺猬大仙讲到这里,我们全部明白了!

怪不得这前不挨村﹑后不临店的中灵沟,又不是什么乱葬岗子的,怎么可能会有人家埋尸于此,而且又是一个有孕将产﹑能入祖坟的人呢?更何况这么大一片中灵沟,偏偏只有她一具尸体——原来这里面还有如此一番让人意想不到的隐情呢!

“哼哼!你鬼扯了这么一通话,怎么能够让我们相信你呢?又没有一点证据!这中灵沟只有一具女尸,而且又是你的地盘,为什么非要赖在一个早已完蛋的异僧身上?我怀疑就是你害死她的!”大傻兄弟再次举枪对准了那个特大的刺猬。

“先别急!大傻兄弟,”刘老大制止道,“它这么一说,我突然想起来一件事,那个异僧虽然被我们几个给铲除了,但那药仙崖还有没有活人?也就是它所说的,那个异僧所摄取的女人到底在哪儿?”

刘老大这么一提醒,我也想起来了。当初魏阿婆的儿媳妇,好像叫做霜霜什么的,听人讲,说是被鬼推磨给推走了,我们几个也没有放在心上,打死了那个异僧,也就收兵而回,不知道她是否同样是被异僧给弄走的。

如此说来,那个霜霜是不是也被那异僧所掳?现在到底在哪个地方?她现在是死是活呢?

“对呀,我说白大仙啊,那个霜霜,她是不是也被那个江白多吉给摄走啊?”小李兄弟也像想起了什么一样,突然改口﹑非常恭敬地问起了眼前的那个刺猬精——黄皮子人称黄大仙,那么,这个大刺猬同样位列“胡黄白灰柳”五大仙家之中,想必称它为白大仙并不为错。

“对对对,白大仙,那个霜霜要是找到了,就证明你所言不虚,”大傻兄弟也客气起来,“哈哈,那个,刚才我说话不好听,你别见怪!”

“什么霜霜雪雪的我不清楚,但江白多吉确实是掳走了好几个妇女,就被他困在药仙崖的暗洞中!”白大仙仍是心平气和地说。

“我看这事儿有点玄啊!”狗蛋兄弟插嘴说道,“这都多长时间了,关在洞里不会渴死饿死吗?”

“不会的,江白多吉给她们准备了好多吃喝的东西。只是你们不容易找到那个地方而已!”

白大仙说到这里,刘老大侧身扫视了我们一遍。

多年的过命战友,虽然说不上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但至少对于他的这个表情与眼神,我们几个还是明白的——事情到了这种地步,肯定是前去营救活人要紧;至于王家楼鬼压床的事嘛,推上两天也是没有问题的,更何况二孬子已经答应我们,这几天不会再去找他们的麻烦!

我们几个心领神会,都默默点了点头。

“白大仙,你完全可以趁我们没来的时候躲起来啊,为什么偏偏主动的在这儿等我们呢?要知道我们这些当兵的,杀人不眨眼,对白大仙你来讲,呵呵,更是极有可能擦枪走火啊!”刘老大突然问道。

“我修炼到这种程度,当然知道近来应有劫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虽然在修行中也曾有摄取活人精华,但那主要是帮助二孬子;他一个阴灵鬼魂的,确实有太多的活人气息不一定是好事!在此之前我并未做过杀生害命之事,应当不会致死,所以知道你们前来,不如主动面对!”白大仙倒是机智坦然。

“那好,我们先抛开鬼压床的事不谈,你能不能帮助我们找到药仙崖的那个暗洞?好让我们救出来那里的妇女们!”刘老大说。

“不能!”白大仙非常果断地回答说。

这点大出我们的意料之外!毕竟它自称从未害人﹑恩怨分明的是个良仙,而且找到那个霜霜,就能够证明它所言不虚,没想到它竟然如此拒绝。

“为什么?是不是你刚才所说的根本就是假的?”大傻兄弟大声喝问起来。

“你们能不能先把那两个东西收起来再说?逼得我根本不能动弹分毫﹑很是难受啊!”白大仙如此一说,倒让我们放松起来——原来狗蛋兄弟手中的那两件巫家至宝,竟然有如此巨大的威力啊,怪不得这个大刺猬精如此老实地伏在地上﹑一动不动呢!

狗蛋将两件宝物放到包袱中以后,那个大刺猬这才起身伸了个懒腰似的,一下子又显得大了不少。

“那个药仙崖我真是不能去的。因为江白多吉虽然修为道行上并不如我,但他在洞口所做的符咒甚是厉害,所以我们两个一直是井水不犯河水的,”白大仙说,“但我知道那个洞口在哪儿,你们应该能够找到的!”

我们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是好。倒不是怕我们按它所说的找不到洞口,而是怕这东西万一这次是被我们无意中发现的,它骗过我们以后遁身而逃,我们再上哪儿找它去?

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它只是一个并非人类的妖仙呢!

“怎么?你们怕我骗你们﹑等你们到药仙崖以后我就会逃跑吗?”白大仙果然是个精灵妖兽,好像猜透了我们的心思一样,“要是那样的话,这次我就不会主动等你们前来了!而且我就住在这里,真的不会逃走。我相信你们还会来找我的!”

既然这样,我们也不好再多打算,只能宁信其有﹑不信其无,毕竟那药仙崖要是真有活人的话,早点救出来才是正事。

“好吧,我们相信你!你告诉我那个暗洞到底在什么地方?”刘老大点我们点头,于是开口相问。

“五棵并排的公孙树旁边,有一块巨大的白色方石,那石头的下面就是暗洞的入口。”白大仙这样说。

我们几个是面面相觑:那块巨石我们看到过,它起码也就上万斤,别说那个高高瘦瘦的异僧自己,就是再加上我们五个人,也是不能动其分毫的啊,更何况他要经常出入呢?

“那块巨石看着很大,其实上面只是一块石板而已,上面有些青苔,掩盖住了缝隙罢了,你们完全可以弄得动的!”白大仙这样一说,才让我们深感如释重负。

既然刘老大决定先救活人,我们几个就告别那个白大仙,出了中灵沟直奔王家楼。取回了放在老族长家的东西,并向老族长辞别以后,未回遇鬼沟,而是再次前往药仙崖。

走在路上,我们对那白大仙的话仍是心里没底儿,特别是它所说的那个异僧江白多吉,除了控尸拘魂﹑不走正道之外,他好歹也是一个出家修行的人,怎么可能还会迷恋红尘俗世﹑沉湎于男女床第之欢呢?

所以我们几个走在前往药仙崖的路上,还在对此议论探讨。

“刘老大,你说那个异僧,他怎么着也是一个修道的家伙,应该不会还对女人感兴趣吧?”大傻兄弟疑惑地说。

“哈哈,大傻啊大傻,按照你的意思,就是只有你才发育正常﹑对女人感兴趣啦?别忘了那俗话说得好,当兵三年﹑老母猪赛貂婵!更何况他离家出来也有十来年了,说不定是外出修行离西藏﹑看到公猪都想上……”小李尖酸刻薄地打趣说。

“打住打住,小李兄弟!话也不能那样说。其实无论是何宗何教,在未能参透玄机﹑修得正果以前,也都是些有血有肉的人,自然也是无法泯灭人性需求,这正如孔夫子他老人家所说的那样,食色,性也。”刘老大反驳小李说,“人性这种东西,是天生地造﹑与生俱来的,也不是说一个正常的人信了什么教,就不需用吃饭穿衣﹑饮食男女了!”

“刘老大这话说得太过了,其实一种信仰观念深入内心之后,还真的能够克服人欲﹑超然物外的!”狗蛋兄弟认真地说。

“呵呵,信仰?中国几千年来一直是天地君亲师为尚,人们对皇帝那可是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能够伺候皇上他老人家算是非常神圣的事吧?可惜皇上可不信那一套,无论你怎么表示忠心,还是一刀净身﹑成为太监才是让人放心的!”我插嘴说,“所以说信这信那﹑道德良心那一套,并不可靠啊,更何况那江白多吉本身就不是什么有道有德之人呢?”

“彦真兄弟说得有些道理,人性这东西,你只能划个圈,让它圈在一定的范围内,比如法律道德那一套,但是不可能根本泯灭的,那些太监们,无论让他信什么宗教,还是让他赌血咒﹑发毒誓,都没有一刀净身更可靠!”刘老大说,“更何况我曾听人家说,印度那可是佛祖脚下吧,人家那儿还有圣妓,也就是庙妓呢!”

“庙妓?就是庙里面养一些妓女吗刘老大?这可不能乱说啊!”大傻兄弟两眼瞪得铜铃似的,认真地问道。

“当然是真的啦!这些事儿有时让人很难想像的,”刘老大说,“喏,反正离那药仙崖还远的很,要不我给你们讲个故事吧!”

“好啊好啊,就是别讲那些老掉牙的﹑或者我们听过的故事,要好听点儿的!”大傻兄弟乐呵呵地说。

“你就放心吧兄弟,我什么时候给你们讲过人尽皆知的烂故事来着?老掉牙是老掉牙的,但一定是非常曲折有趣的!”刘老大很是自信地讲了起来:

提前说明,这个故事不是我亲身经历的,而是在我东北老家,听人家老年人闲来无事给我讲的。至于真实性么,也不过是有个六七成的样子,反正也是挺有意思的。

之所以突然想起来这个故事,就是因为我突然想到,这个故事的女主角,正好与我们这次要找的魏阿婆的儿媳妇同名,也叫双双;不过不是霜凌的霜,而是好事成双的双——至于她们俩的结局是不是一样,那就不得而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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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0:55: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七十九章 鬼压床(10)

听说在大清末年,就在离我们屯子不远的山上,有一户姓丁的人家,以打猎为生。家里面有六个男孩子,个个虎背熊腰﹑体壮如牛,都是一把好猎手。

打虎亲兄弟﹑上阵父子兵,他们爷儿七个一群上山打猎,无论是遇到猛虎还是群狼,都不怯场,一向收获颇丰,家境自然也是越来越好。

老丁除了六个彪悍如虎的儿子之外,最小的孩子是个女儿,在家排行老七,取名双双,寓意儿女双全﹑好事成双。

那个双双,长得是国色天香﹑东北无双,反正就是非常出众。因为在家排行老七,被周围的人们称为七仙女。

老丁对这个小女孩那是视若眼珠心肝,十分疼爱。在双双很小的时候,就给她请高人看相算卦。

那个算卦先生听了双双的生辰八字,没说其他,只是淡淡地说了几句话:说她生就的是个娘娘命,而且还是正宫的,叫她父母千万注意。

奇怪的是,那个算卦先生却是没有收老丁的卦金,这让老丁莫明其妙。要说算到坏命才是免收卦金的,可双双是正宫好命,怎么可能不要钱呢?或许是那先生想结个善缘也有可能,所以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丁老汉夫妻二人知道这是大事儿,绝对不能让外人知道了,所以尽力呵护着双双,不叫她操持家务做粗活,还花钱请了个私塾老先生,专门在家教她读书认字……

等到双双长大成人以后,双双的父母任凭提亲说媒的踏破门槛,就是不肯答应;也不管对方人品长相,更不问门第出身,反正统统一概回绝——虽然不好意思告诉人家,自己的女儿是正宫之命,但绝对不能误了女儿的终身大事呀。

俗话说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就算那些自负天命在身的皇帝,也没办法保证江山永固。这不,辛亥革命一声炮响,大清王朝寿终正寝。

随着中华民国的建立和宣统皇帝的退位,那户人家苦苦等待了多少年,这下算是彻底傻眼了——天已经变了,皇帝都没有了,双双的正宫娘娘估计也就成了黄粱一梦!

这个时候,双双已经过了豆蔻年华,加上几年来拒绝了差不多所有的名门大户,所以想找年龄相仿的女婿已是不易!

就在双双一家为女儿的终身大事摇头叹息之际,突然有一个从未谋面的媒婆登门造访,自称受人所托,前来牵线搭桥。

那个媒婆说,山下某某集镇上有一王姓大户人家,令公子姓王名山君,长得是仪表堂堂﹑文武双全,眼界甚高﹑至今未婚,听说令媛大名,故而托我前来提亲……

而且随着那媒婆而来的几个人,带来的全是上等赤狐紫貂之皮,价值万金。

老丁一家原本猎人出身,平常虎狼皮毛也经手不少,但像那种赤狐紫貂之类的东西,确实所得不多,自然知道这些聘礼的价值——反正是正宫无望,嫁个富豪大户也是不错,于是就答应下来。

原本以为,像这等豪门大户,办起婚事来一定是场面浩大﹑排场阔气的,毕竟人家的聘礼就价值万金,肯定是不缺银两用度的。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两家换帖过礼之后,真正到了双双出阁那天,却是只有一顶小轿而已,这让丁家大为光火——谁不希望自己子女的婚事办得风风光光﹑热热闹闹呢!

当初那个媒婆也有随轿前来,连忙上前解释说,现在皇上刚刚逊位,天下不稳﹑强人丛生,场面太大﹑过于招摇,恐怕招灾引祸啊……

老丁家只有这一个宝贝千金,当然不能误了吉日良辰,而且那媒婆所说的,也是有些道理的,万一引来什么胡子强人的,那可就是因小失大啦,所以也就同意发亲。

豪门大户办婚事还需要低调谨慎,这真是让人意想不到。但更为让人意想不到的是,自从那大户人家娶走双双以后,根本就没有回门,更别说其他啦,急得两位老人只得屈尊下山,前往那个集镇,去看双双,了解一下到底是怎么回事。

令老丁夫妇更为震惊的是,他们二人把那个集镇转了一圈一打听,人们都说根本没有什么王姓大户,而且近来更是没有人家举办什么婚事……

老丁当然不敢相信这一切全是真的。他们二人把整个集镇转了一遍,问了许多的人,可结果就是让人不可想像——这个集镇上,不但近来没有人家办过什么婚事,而且确实并没有王山君一家!

这一下,老丁算是傻眼啦!难道自己的宝贝闺女,就这样凭空消失了不成?难道对方是打算骗婚吗?但那些聘礼什么的,可是实实在在的价值万金呐!

二人顾不得劳累生气,连夜赶了回去,叫上全家人,再托亲戚﹑找朋友,差不多将周围所有集镇打听了个遍,到处打听那个王山君的下落。只是访遍方圆百里,仍是毫无踪迹﹑杳无音信!

是王家突生变故﹑紧急搬家?是王家原本胡子所装﹑欺骗于人?还是王家原本皇亲国戚﹑因畏惧革命而……

没有人知道,这个双双到底身在何处﹑是否安好!

报官?哈哈,当时天下大乱,皇帝逊位﹑新国未稳,哪里有会有人管这等草民小事!

龙有龙道﹑蛇有蛇道,依靠官家走不通,老百姓就用自己的方法来解决问题。

老丁实在打听不到有关双双的任何消息,也算是走投无路,只得问计于鬼神。找了个人称铁嘴直断的算卦老者。

报上生辰八字,算卦的一番掐算沉吟,不用老丁开口想问何事,就直言相告,说是此女命运坎坷﹑多灾多难啊,这辈子难有良缘佳遇……

老丁忙说,这孩子小的时候,还有算卦的说,她有正宫娘娘之命呢等等。

那算卦的笑道,你们现在想要算的,恐怕不是她的姻缘之事,而是想问一下她现在何处吧?

老丁大惊,连连点头——山里老百姓找人算卦时都是这样,不能直接开口相问,都是先试试算卦人有没有真本事;如此看来,这个算街卦的果然有些水平!

就在老丁眼巴巴地盼望着算卦人告诉他,双双到底现在何处时,那个算卦人却是摇头叹息说,以前那个同行给令媛所算的,亦是不假;而现在,她安然无恙,就是自己道行浅,无法算出具体地方;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令媛现在绝对没有在集镇之上,而是应当在深山之中;她所配夫婿,亦不是正常人类,自己法术甚浅,不是其对手,还请二位另请高明,切切不可打草惊蛇……

那人如此一说,老丁顿感大事不好!再想想当初完婚当天,只有一顶小轿数人随从,就是大异于常,可惜被那媒婆巧言骗过!

女婿不是正常之人?找到双双还需要高深法术?老丁终于明白过来了:原来这骗走双双的,不是鬼怪妖邪,就是魔道中人啊!

这事不敢耽搁,而且不能找些一般的神汉巫婆,耽误事还是轻的,万一打草惊蛇,让那个挨千刀的听到了什么风声,而再带着双双逃之夭夭,那可就真麻烦大了。

老丁后来找了好几个半仙法师老和尚什么的,结果他们一个个都表示束手无策,个别可笑的甚至根本就看不出来老丁所求何事。

就在老丁心急如焚﹑坐卧不安的时候,有个亲戚向他建议说,山腰那个凌风道观,虽然残败不堪,但里面住有一个年迈的老道人,听说是上清派茅山宗的,很是厉害,叫着什么洞玄道长,不妨请他一试。

自古以来三不择:饥不择食﹑慌不择路﹑贫不择妻。如今的老丁心如火焚﹑腹无良策,更是有路便走,听了那亲戚的话,二话不说立即向凌风道观赶去——庙小妖风大,观破道行高嘛,自己需要的是道行高深的术士奇人,又不是想要在那道观中常住,管它破不破呢!

老丁风尘仆仆﹑气喘吁吁地赶到那凌云道观,只见那破败不堪的道观之中,却是花香阵阵﹑轻烟袅袅,一个清瘦老道鹤发童颜﹑笑呵呵地降阶而迎,问询之下,正是洞玄道长。

一见那道长仙风凌然,老丁连忙拱身施礼。洞玄道长却是做了个禁声的动作,不让老丁开口。

洞玄道长将老丁领至门外GUA有凤篆符箓的内室,这才开口说,刚才你身上邪气很重,我担心走露风声打草惊蛇,所以不让你说……

老丁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说一遍,洞玄道长念了一番偈子,稍一沉吟便说,此事我已知之,只是捉鬼降邪容易﹑要救活人很难,所以你切切不可走露消息。

那洞玄道长思索片刻,取出一叠奇形怪状的符箓和一包粉状的东西,交给老丁并吩咐如此这般等等,方可既除邪物又救活人。

老丁自是道谢连连,依言而去。

回到家中,任凭家人如何追问,老丁就是不发一言。而是找来纸笔,将那道长所教给他的方法写给家人过目。

全家人看后,一个个大惊失色,却是不敢多嘴,只能依计而行﹑按照道长的吩咐分头去办。

自古以来就是人多好办事,他们六个孩子按照老丁所写的方法,一个个不敢多嘴,默不作声地下山,买来了好几箩刚刚宰杀的猪头与很多香烛纸钱。

老丁小心翼翼地将那包粉状的东西放入锅内,把那些猪头全部煮熟捞出。

等猪头晾干后,把道长给他的那叠符箓,一个猪头嘴里塞上一张,合嘴盖好。然后领着六个儿子,带上香蜡纸炮与那些猪头,向山上走去。

他们七个在很多路口山凹中,分别放上一只煮好的猪头,旁边焚香三支,朗声祈祷,说是树大分杈﹑儿大分家,女大嫁人﹑离开娘家;有来有往﹑方是亲戚,请那贤婿﹑回来坐坐……

他们父子七人,累了一天总算忙完了这一切,单等第二天看看是否灵验。

身体疲惫﹑心中忐忑地稍一合眼,就听到了五更鸡叫。还没等他们起床开门,外面就传来了阵阵急促地敲门声。

老丁一家人来不及穿鞋,光脚下床赶快开门。门外站着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孔——这个黎明敲门的不是别人,正是那个骗走双双的媒婆。

老丁一家人不由分说,先是劈头盖脸地一阵乱打,把那个媒婆打得双手抱头﹑鬼哭狼嚎,满地打滚﹑连声求饶……

当然,出气归出气,女儿双双的下落才是最为重要的。所以他们一阵拳脚出了口气,就停下手来,问当初到底为何欺骗于他,害得他们全家痛苦不堪。

那个媒婆一阵哀叫之后,揉着鼻青脸肿的头部,慢慢的讲了起来。

原来,她并非什么媒妁之人,更不曾做过牵线搭桥的红娘,而是一个请鬼神上身扶佐的半仙。

她请的那个仙家,确实是道行非浅﹑无比厉害。别说是什么孤魂野鬼﹑小鬼小判的,就是那些一向非常嚣张﹑人不敢惹的五大仙家,碰到它一样是唯唯诺诺﹑退避三舍。

所以她也依靠那个仙家,做了不少善事,赚了不少钱财。

只可惜是成也萧何﹑败也萧何,凡事都是利弊相容的。那个大仙帮她了二年以后,突然翻脸,说是它看中了一户人家的闺女,要她出面做媒,并找人送对方到后山一个地方,否则就要她全家不得安生,反之,如果做成此事,不但保她全家平安无事,还会赠她万金。

她当然知道那个大仙的道行与手段,若是得罪了它老人家,自是没有什么好果子吃的,而且又不要她去杀人放火,只是做媒送亲而已——当然,有钱能使鬼推磨﹑钱多能使磨推鬼,那个仙家所许的万金厚酬,更是让她鬼迷心窍﹑点头答应。

于是,等她答应下来以后,那个仙家让她到山中一个地方去取聘礼与自己的报酬。也就是那些价值万金的上等赤狐紫貂之皮……

后来,她将那些赤狐紫貂之皮一分为二,一部分算作自己的报酬,换来了万贯家财,另一半就作为聘礼送给了丁家。

丁家允婚之后,她就花下重金,从外地请来了一帮轿夫乐手的,按照那个大仙所说的地方,将双双送了过去。

原本以为那个双双嫁给大仙,也并不算吃亏,虽然说不上是什么行善积德的好事,至少也并非杀人放火的坏事——吕洞宾还戏白牡丹呢,古往今来人神传出风流佳话的,多了去了,听说那刘邦的母亲不也是与神野合,才生下龙子高祖么?

但是,没有想到昨天晚上,那个大仙突然前来,说是它中了符咒,肉身的嘴巴无法张开,无论如何也要请老岳父前去救它,否则它就大开杀戒……

所以,她大惊之下,连夜上来,请求老丁跟她前去,顺便也去看看双双嘛!

老丁一家听到这里,自是又气又怒,异口同声地问那媒婆,那个大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媒婆却是连连摇头,说是自己真的并没有见过大仙的本来面目,此次前往,估计就能够见到它的真身。

老丁不敢浪费时间,领着六个孩子各执刀枪棍棒的,和那个媒婆一块,先去凌风道观,将此事一一禀报给洞玄道长。

洞玄道长带上法器,与众人一块向深山老林中走去。

一行九人风尘仆仆地紧赶慢赶,终于在中午时分来到了一个非常幽静﹑人迹罕至的地方。

那个地方,背风向阳﹑地势高燥,远处一个山洞,隐隐约约有云雾升腾,估计应该就是那个大仙的洞府所在。

洞玄道长让众人小心,马上那孽障出来之时切莫惊慌,更不得胡乱下手,否则后果难以预料。

众人点头应允,退至一旁。

洞玄道长冲着那个洞口高声叫道,本道长已带灵物至此,孽畜还不出来,更待何时?

话音刚落,一阵风声刮过,就看到一头斑斓猛虎从那洞中缓缓走出。

那只斑斓大虎,身躯是寻常所见到大虫的两倍有余,体阔腿粗﹑大如水牛,两只神秘莫测的虎目之中,充满了愤怒与不服。

洞玄道长大声喝斥道,上天仁慈,准许你们这些披毛带角之辈,与我们一样可以修行悟道,普济众生。可是你原本道行初具,灵识可以离开肉体而附在人身上,借以驱邪救人﹑积攒功德,为何中途迷惑﹑作孽害人?

那虎精毕竟也是深有灵性的,只是一时迷恋红尘﹑误入邪道而已。所以洞玄道长一通教训,它立即幡然醒悟,俯首帖耳﹑表示认错。

洞玄道长见它迷途知返,亦是十分高兴,也就解了它的锁口之咒,给了它一个回头是岸的机会……

洞玄道长回头看着众人说,你们现在知道它为什么取个人名,自称王山君了吧?王山君﹑王山君,意思就是百兽之王﹑在山为君,就是山大王﹑土皇帝啊!

老丁这时才知道,原来当初给双双算命的那个先生,怪不得说双双有正宫娘娘之命,却是不收卦金的——所谓的正宫娘娘,并不是嫁给人类帝王,而是这个百兽之王﹑山中帝君啊,看来那些算命先生的暗语,真是让人匪夷所思﹑难明其义啊!

老丁见洞玄道长收伏虎精,心里也就一块石头落了地,连忙向那只猛虎喊话说,快快把我女儿双双送出来吧……

第二百八十章 血冢迷影(1)

那只老虎一听此言,竟然立即伏在地上,冲着老丁一家连连磕头﹑虎目流泪,吓得老丁呆若木鸡,不知道这只猛虎究竟把双双怎么样了?双双到底还在不在人世……

不用说,看这个样子,双双一定是凶多吉少了!老丁身体晃了两下,双腿一软﹑晕倒在地!

老丁的六个儿子一看双双被老虎吃掉,父亲又心疼得昏厥过去,一时怒火冲天,就要刀劈斧剁了那只猛虎,却被洞玄道长给拦住了,说是切莫造次,他已经算出双双命不该绝,这只虎精只是一时动了红尘俗念,却并非是为了吃人!

后来,老丁的几个儿子听从道长的劝说,从山洞中找到了神情呆滞的双双——原来,双双虽然未有殒命,但已被吓得神经失常了!

刘老大讲到这里,我们几个都是长吁短叹的,说是最初那个给双双算命的先生,真他娘的可恶,早知双双有此厄运,为何不明说在前﹑或者进行改运?说不定让她早点嫁人成家,也就可能避免了这个下场呢!

“看来长得太漂亮了也不见得是什么好事啊,招蜂引蝶那还是小事,像这种招精惹怪的就更吓人了,”狗蛋兄弟感叹不已,“红颜薄命﹑红颜薄命啊!怪不得老话说,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呢……”

只有大傻兄弟大大咧咧地说,它娘的,为何有那么多的畜牲会对女人感兴趣呢?以前听说不少什么狗精驴精的迷惑人家小媳妇,没想到一只老虎也会这样啊!就是不知道我们这次到药仙崖,要找的那个霜霜,结果会是什么样的!

没错,不管故事中的那个双双结果如何,那毕竟与我们无关,更何况我们无法知道这个故事真假呢!

但我们这次要找的霜霜,却是眼前最为急迫现实的任务,如果能将一个活生生而正常的霜霜护送回村,无疑是对山民特别是魏阿婆最好的报答——想来那个异僧好歹长个人形,不会像那个老虎精一样,把人吓痴呆吧!

因为这药仙崖我们已经来过两次,而且上次就是在那块巨石旁边,遇到僵尸傀儡的伏击,让我们差点变成那个异僧手中的傀儡……

所以这次有白大仙的指点,我们很快就来到那块白色巨石旁边。仔细一瞧,青苔之下果然有道缝隙——若非白大仙指点,谁能想到这块万斤巨石竟然是空的呢?

我们几个围着那块巨石转了两圈,在里边的一侧找到了手掀着力的地方,稍一用力就将石板掀了开来——下面果然是个暗洞!

接下来的事情倒也十分顺利,那个暗洞口小肚子大,里面比较宽敞,牙床被褥弄得里面像一间寝宫似的。一个粗大的灯芯插进注满油脂的大缸内,将洞内照得十分明亮。那个异僧也不知从那儿弄进来许许多多吃喝用度的东西,不致于让人饿死在里面。

洞内几个年轻的女人见到我们进来,全都哆嗦着缩在角里惊恐万状——看来她们并没有神经错乱﹑被吓痴呆。

刘老大耐心地告诉她们,我们不是坏人,而是路过此地的国军;那个害人的异僧已经被我们打死,这次前来就是为了营救她们回出回家;她们几个才算稍有放松。小李兄弟问她们哪个叫做霜霜,其中一个模样俊俏的小媳妇点了点头……

后来,当我们把那四个年轻妇女送到遇鬼沟,魏阿婆与霜霜是抱头痛哭,另外三个也是附近村落的人,就由他们联系送回,不必多言。

做成了这件事,村内的老百姓顿时沸腾起来,特别是那个叫作黑虎的汉子,出面招呼众人,说我们这是为民除害啊,准备杀猪宰羊的盛情款待,以示感谢。

魏阿婆更是非常坚决地赶来了她养的那头大猪。说是我们几个至少帮她洗清了冤屈,儿媳妇霜霜总算找回来了。

杀猪的现场是人声鼎沸﹑笑声不断。我们几个也在忙前忙后的,像是过年一般。黑虎袖子卷得高高的,主动充当起屠夫的角色。

烧好了几大锅开水,准备褪猪毛用,黑虎他们几个人,手脚麻利地将两头待杀的肥猪捆翻在地,几个人抬起来摞在了杀猪台子上。

这个黑虎,果然身手不凡,眨眼间已是白刀子进﹑红刀子出,那头猪一阵抽搐弹蹬,热腾腾的鲜血不一会儿功夫就淌满了大半盆。

大傻兄弟在旁边高兴地叫道,好好好,这么多猪血,马上用它做上一大锅猪血醒酒汤才好呢!

原本非常热情好客的山民们听了大傻的话,却是相互无言四顾,没有一个叫好,更没有人表示认可。

只有黑虎憨厚地嘿嘿一笑说:“酒喝好﹑肉管饱,醒酒时就是用葛根煮汤吧——这些猪血么,嘿嘿,还真是不能乱动的。”

我们当然非常不解,难道这些猪血比猪肉还贵些吗?为什么不能乱动?

黑虎一连宰了两头猪,接了两大盆新鲜的猪血,根本没顾上洗手休息,就与一个年轻后生,一人一盆地端了起来,急匆匆地向外走去。

这是怎么回事?我们非常不解,而周围的百姓只是笑笑,更不多说。越是这样,我们越是非常想要知道那两盆猪血,他们到底想要做些什么。

小李兄弟一使眼色,我们几个赶快挤出人群跟了上去,想要看看黑虎他们到底玩些什么把戏。

黑虎他们两个看到我们追了过来,面现尴尬之色,笑着让我们回去歇会儿,并且说,这些猪血,真的不能煮了吃,而是要倒掉的。

大傻兄弟咋呼着说:“黑虎哥啊,你们这到底唱的是哪一出戏啊,两盆猪血做醒酒汤多好,为什么要倒掉呢?”

是啊,就算是要倒掉,你也没必要往外走那么远啊,难道一点猪血还非要倒在村外吗?我们几个也是非常好奇地追问起来。

小李兄弟更是出言相激说:“黑虎哥,你是个爽快人,有什么事你就直说嘛,为什么这样吞吞吐吐的?这可不像前两天的你啊!”

黑虎稍一迟疑不决,最后还是说了出来:“好吧,既然你们对这事儿很感兴趣,你们就跟我俩一块去瞧瞧吧,但到那个地方以后,可不能乱说话的哟。”

我们几个连连点头答应,表示不会乱说话的。

黑虎他们两个,这才起身领着我们向村头走去。

就这样,黑虎与那个年轻人,一人端着一大盆热气腾腾的猪血,走过一个又一个家门口,并没有送给任何人,而是一直向东来到一个很大的坟丘面前,这才停了下来。

我们几个是面面相觑,不知道黑虎他们到底想要弄些什么,难道是想用猪血祭祀这座大坟里的先人么?

因为黑虎有言在先,我们也是不便多嘴,只是默不作声地看着他们两个。

这座大坟丘,占地差不多有半亩大小,像个小砖窑一样高高耸立着,估计应该是他们这村里人的祖坟什么的。

但奇怪的是,坟头怪大,一无碑楼﹑二无祭台,更没有什么松柏之类的东西,就是一个孤零零的大坟丘,甚至连往日烧纸祭拜地痕迹也没有,显得突兀可笑——要是他们先人祖坟什么的,真可是算寒碜的啦!

黑虎回头看看我们,再次示意我们不要出声,我们几个默默点头,好奇地看着他。

见我们点头答应,而且果然言而有信﹑并不说话,黑虎就和那个年轻人各自端着一盆猪血,走到那座大坟的一边,停了下来。

我们跟了过去一看,原来在这座大坟的一侧,竟然有块不大的石板,黑虎先是小心翼翼﹑念念有词地说了一些什么,然后非常恭敬地掀开那块石板,将所端的那盆猪血倒了进去。

紧跟在黑虎身后的那个年轻人,也一样比葫芦画瓢,同样把一盆好好的猪血倾倒个干干净净。

说实话,看到他们两个这样做,我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真的是十分不解——虽然我们走南闯北见识过不少奇奇怪怪的风俗习惯,但用新鲜猪血祭祖﹑而且还是直接倒时坟洞中的,这还是头一回。

当然,我们对黑虎二人的举动,除了迷惑不解,还是稍有怀疑的——这座大坟要是他们先人祖坟什么的,也不应该这样供奉祭祀啊,毕竟现在不年不节﹑不清明不中元的,更何况从外表看来,这座坟确实没有祖坟的样子!

我们毕竟是奉行守信的军人,既然答应黑虎,我们就算是再好奇,也并没有开口相问。

回去的路上,大傻兄弟再也忍不住了,问黑虎说,黑虎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那座大坟是你们的祖坟吗?怎么连个石碑也没有?你们这儿祭祀先人的这一套,还真是少见啊……

一向心直口快的黑虎,这时却是吱吱唔唔的,也没说是,也没说不是,甚至连那座大坟是不是他们的祖坟,都没有给出一个肯定的答复。

这让我们几个,更是心里像似猫抓一样痒痒的,非常想要弄清楚,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回到村内,小李仍不死心,又跑到魏阿婆面前,小声地说:“阿婆,刚才那两盆猪血真是可惜了,我还以为是黑虎准备给谁家留着呢,结果他竟然给倒掉了,你说可惜不可惜?而且这么多地方不倒,偏偏倒进一个坟洞里,这是怎么回事啊?”

魏阿婆听了小李的话,根本没有表现出来吃惊的神色,看来她对这件事是非常清楚的。

但魏阿婆只是神秘地笑了笑,表示自己知道,却是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的,结果还是忍住了,并且岔开话题,反倒说了一些感谢我们的话。

这个时候,我们的好奇心已经完全被他们这些山民们给吊了起来,看来他们全村人对黑虎的行为做法是心知肚明的,而且很有可能那座大坟并不是他们的祖坟,因为没有人会用些猪血去祭祖,更没有人会对祭祖这种正大光明的事,讳莫如深﹑守口如瓶——祭祖就祭祖,有什么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但是,既然人家不愿意说,我们也不好再追问,这毕竟是人家的私事。

接下来就是把那两头猪吹气褪毛﹑开膛破肚,大家一边干活,一边说笑。

他们所谈论的那些话题无非是说,猪真是天生的一盘菜,被杀时老老实实的,不像牛羊那样,有时候会出现些让人吃惊的事,说来说去也不过是些耳熟能详的破事儿:宰羊羊下跪﹑宰牛牛流泪等等。

而我们几个,对那些早已听腻的烂事并不感兴趣,而真正让我们感兴趣的,仍是刚才黑虎他们两个人所做的那件事,只可惜人家不愿意给我们多说。

人多力量大,众人拾些火焰高,没用多长时间,现杀﹑现宰﹑现做的,我们面前的桌子上面,就满满地摆了上来。

刘老大更是满脸兴奋,说是看到眼前的一桌杀猪菜,真他娘的像回到他早已离开多年的东北老家一样,恨不得赶快打跑小日本,能回老家看看。

男人见酒三分熟﹑三杯下肚话语多,那怕就是一个闷葫芦,半斤酒下去也会变得滔滔不绝,更何况我们这些爱说爱笑的年轻人呢!

酒至三分时,气氛就更加活跃热烈起来。大傻兄弟更是借着酒劲儿,再次问道:“咳,我说黑虎哥啊,你们村头的那座大坟,究竟是怎么回事啊?到底是不是你们的祖坟?”

男人嘛,就是酒场儿话多,喝酒前还对那件事讳莫如深的黑虎,几碗酒下肚以后,终于爽快起来。

“这个嘛,你们也不是什么外人,而且这次还帮我们村里除了大害,那个药仙崖以后我们也能去啦,所以给你们讲讲也无妨,只是不要乱说啊!”

我们点头表示了解。

黑虎又和大家碰了一碗后,趁着酒劲儿讲了起来。

村东头那座大坟,说实话并不是我们村里的祖坟,谁家的祖坟连个碑文也没有﹑就是一个大土丘啊!

不过,那座大坟,就连村里最老的长辈儿,都说是从记事儿起就有了,也不知是什么年代的无主老坟头,就是因为太大,一般人没事也不去那个地方——好好的活人,又不是吃饱撑的或者活腻歪了,那种地方还是少去为妙。

但是,有些人就是喜欢那种地方,也就是一些发死人财的家伙,没错,就是挖坟盗墓的。

十来年前吧,我们村里有几个胆大的二流子,也就是些一不种田﹑二不打猎,三不采药﹑四不经商的年轻人,在外面结识了一个摸金的家伙。

那几个人认为,村头的那座大坟应该是一座古墓,说是里面一定会有些金银财宝陪葬品什么的,不听老人的劝阻,仗着这山高皇帝远,硬是把那座大坟挖了个洞,想要把那坟里面的东西弄出来。

他们那些人倒也算是胆大心细,准备充分,留了一个人在外接应,其他几个全部下了进去。

结果那些人在里面不但没有弄上来什么值钱的东西,反而将小命搭了进去,只有一个爬到洞口被守在外面的人拉了上来。

被拉上来的那个人,嘴里只是哆嗦了几个字,大意是说,那个坟下面根本就不是什么古墓,并没有棺材和陪葬品那一类东西,话没说完就死了。

外面的那个人一听说下面没有什么陪葬品,而且几个人都死在了里面,也就拔腿就跑﹑逃之夭夭了!

从那以后,村里的人都知道了,原来那座大坟,竟然是一座凶坟啊,以后再也没有人去打那座在坟的主意。

你们知道,我们这村名儿叫个遇鬼沟,确实是不好听。但这个村名儿,那可不是乱取乱叫的。

你们想想啊,这穷山恶水的不毛之地,我们这儿又人烟稀少,说些难听的,真是活人没有鬼怪多,有些精怪鬼魅的能够让人遇上,也算是正常不过的事儿啦。

其实那些孤魂野鬼的,只要你不主动招惹于它,一般也没有什么大害,最多不过吓人一跳,或者是附在人身上作祟一会儿,只要不是害它致死的冤家仇人,根本不用请什么神汉法师的,好言好语的相劝一番,或者再送它些纸钱供品什么的,也就没事了。

在我们这儿真正让人害怕的,还是那些能要人命的东西,比如野猪精﹑黑狗精﹑巨蟒大蛇那些家伙,碰上了可真是会要人命的。

当年我们村里的一个老采药人,在回村时遇到了一条水桶粗细的大蟒蛇,追着他要吞掉他,吓得他没命狂奔,一时慌不择路,跑到了那座凶坟跟前,不小心栽倒在地……

原本以为这下算是真没命了,一定会被那条蟒蛇活活吞掉。结果那条蟒蛇到了大坟边,眼看就要接近那个老人了,突然之间竟像是看到了什么天敌克星一样,吓得折身就逃,眨眼间就不见了踪影!

采药的老人喘息平静片刻,算是捡了条命。回村逢人就讲,砒霜能毒杀人命,却也能够入药救人;村头的那座凶坟,有时候还真能显灵救命呢!

从那以后,那座大坟在村民眼里就就变得更加神秘莫测了——原来这凶坟不但能害人,而且关键时刻还能救人啊!

但是,真正让人开始对它用血供奉的,还是几年前的那件非常灵验诡奇的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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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0:56:3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八十一章 血冢迷影(2)

自从那座大坟吓退蟒蛇﹑救了采药老人之后,人们就开始对它慢慢地高看一眼:原来这坟不但能够害人,而且还能救人啊;不但一下子弄死了几个盗墓贼,而且还能够吓退巨蟒大蛇﹑救人于危难之中。

看来,这大坟里面一定住有什么地仙神灵的——因为那座坟本身无碑无铭的,加上年头太久,又没人知道究竟下面埋的是什么人!

老百姓嘛,总是对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是心怀敬畏的,说得不好听点儿,一个下蛋的老母鸡要是有点什么异常举动,人们都会把它当成灵鸡对待呢。更何况是一座能够害人救人的古墓呢!

如果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不但厉害,而且还能造福救人的话,很快就会受到老百姓的香火供奉!

村头的那座大坟也是一样,它先是弄死了几个年轻力壮的盗墓贼,证明了它的大能;而后又显灵吓退蟒蛇救人一命,显示了它的慈悲之心,所以一时间老百姓口耳相传﹑声名大振,不再被人们当成一座无主孤坟看待。

就连那个原来被盗墓贼挖开的小洞,人们也准备封土重填,后来还是一位老者说,以前这座大坟之所以不能显灵,有可能就是因为没有孔洞﹑封得太死,困住了里面的灵物,后来正是被几个盗墓贼挖开见天,才能使它显灵呢。

所以人们就没有封上那个洞口,后来又担心小孩和鸡犬之类的东西一不小心掉了下去,所以就弄了块石板盖在了上面——这样不但能够通气儿,而且又避免了小孩误掉进去。

但是,真正使村民们对它顶礼膜拜,继而以鲜血供奉祭祀﹑而不是用常见的三牲祭品﹑金箔纸钱那一套,则是因为不久后老蔫儿家所遇到的另外一件离奇事儿。

村东头的老蔫儿,已过知天命之年,别看他整天弯个腰﹑耷拉个脑袋,半天没有一句话,可就是非常孝顺。虽然可能比不上古代二十四孝中的那些大孝子,能够割肉侍奉﹑卧冰求鱼,却也是方圆百里难得一见的至孝之人。

老蔫儿这人不爱说话,平时路上碰到人,也只是咧嘴嘿嘿一笑,算是打个招呼。用他老婆小尖椒的话说,那就是三脚踹不出来一个屁﹑俩耳光激不出火星子,整个一废物男人!

废物不废物,不是她小尖椒一个人说了算。因为大老爷们男子汉的,可不是像夸小孩那样“好胳膊儿好腿儿,不如一张好嘴儿”!

嘴巴笨拙﹑不爱说话而有能力的男人多了去了。

反而那些只有一张好嘴而无实际才学的男人,被人笑称是山间的芦苇——嘴尖皮厚腹中空;更有说得难听的,说那种人是尿壶镶金边——口才(材)不错﹑肚里没货!

俗话说,一等男人有能力没脾气,二等男人有能力有脾气,三等男人没能力有脾气,四等男人没能力没脾气。

而老蔫儿那人,不但不是末等次品,反而正是有能力没脾气的极品男人!

因为老蔫儿不但在采药上是一把好手,而且熟读《黄帝内经》﹑《神农本草》等典籍,确实是一个不露声色的岐黄高手。

别看人家平时话不多,就是医术精湛﹑技术惊人。只要是还有口气儿在的病人,送到他那里,一番望闻问切,内服外敷﹑针灸推拿,可以说是小病立愈﹑大病见轻,就是黄土埋到脖子的人,有老蔫儿出手,也能够让他多喘两口气儿。

天下没有完美之人,那个老蔫儿可能是因为脑筋全长在采药治病上了吧,其它方面确实令人遗憾,特别是脾气方面,楞是被他老婆小尖椒经常点着额头训,就是不知道什么叫做上火发脾气。

除了医术精妙﹑医德高尚之外,老蔫儿那人最值得人敬重的就是他的孝顺。他的孝顺不是高门大户那种早问好﹑晚问安的类型,而是实实在在的让老人过得舒服顺心。

老蔫儿早年丧母,只有老父亲把他养育成人的。所以他对跟着他一块生活的老父亲,真可谓是无微不至﹑百依百顺。

但花开就有花落﹑有生就会有死,任凭老蔫儿精心服伺﹑良药保养,可老人家还是以八十高龄寿终正寝﹑撒手而去。

老人生前有老蔫儿孝敬,丰衣足食﹑笑口常开;临走时又无病无痛﹑安祥离去,应当算做喜丧。

但老蔫儿仍是几番痛哭流涕﹑泪中带血,最后也不得不面对父亲已经去世的现实。

都说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老蔫儿的父亲去世以后,原本宁静的小山村突然变得骇人起来,一到天黑,就能听到老蔫儿他爹凄厉的哀号声,从村东头到村西头,搅得整个村子都安生不了。

那种哭叫让人听了头皮发麻﹑脊背发凉,就连白天气势汹汹的猎狗,听了那种哭叫都一个劲儿地往屋里钻。

按说老蔫儿他爹生前颐养天年﹑死时无病无痛,身后事又办得隆重体面,不说是含笑九泉,至少也应当是阳间和蔼一老翁,泉下做个开心鬼啊,怎么可能像是含冤而死﹑不得善终的厉鬼冤魂一般哭叫?

我们这儿村子不大,却是七姓八家。老百姓更是听风就是雨,慢慢的议论开了,难道这个老蔫儿,他平常所表现出来的孝顺都是假的?都是做表面功夫给亲邻们看的么?

甚至有人开始怀疑,说是人生在世,千喜百福不如善终,纵使富甲天下﹑贵为天子,临死之际如果历经病痛折磨﹑倍感死之可怕,那仍然不算是有福之人。

而那老蔫儿他爹,又不是什么大富大贵﹑福气多多之人,平时也没有听说过有什么病,怎么说死就死了?难道是被老蔫儿用什么法子给毒死的么?他可是什么药都会用的啊!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一时谣言四起,说什么的都有。还有人竟然说,那老蔫儿给乡邻们小病大治﹑要钱傻贵,这不,遭到报应了不是?老蔫儿他爹肯定是在阴间受刑呢?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这些风言风语慢慢的就传到了老蔫儿的耳朵中。

一向没有脾气﹑不知生气为何物的老蔫儿,也是怒发冲冠﹑受不了这个打击。一方面人们攻击的是其老爹;另一方面,每天夜里痛哭哀号的,确实正是其父亲无疑。

难道他父亲当真在阴间受到什么刑罚之苦么?

又急又气之下,老蔫儿一时急火攻心,一下子病倒了。

像这种鬼神之事,确实没法证明﹑不好解决。

老实人自有老实人的方法,那老蔫儿在亲邻劝解之下,终于醒悟过来,这种鬼神之事,看来还必须用鬼神之道来解决。

这老蔫儿一旦清醒过来,慢郎中就变成了急性子,他根本不愿意等到第二天早上,而是立即跳下床来,和儿子一块急匆匆地牵了自家养的一头大肥猪,心急火燎得等不及杀猪煮肉﹑做成供品,而是直接牵到了村东头的那座大坟边。

老蔫儿父子将那头猪四脚一捆,放倒在地,也不放炮﹑更不烧香,而是直接跪倒在地﹑放声痛哭,说是坟内大仙如果有灵,就请显灵还他一个公道,求大仙救他老爹脱离苦海,自己愿意替他老人家受难;如果真是自己作假﹑残害老人的,就请大仙显灵,收了他魂……

一番痛哭之后,老蔫儿就回家而去——那头猪作为供品,也就留在了大坟边上。

第二天早上,几个经过村东头的采药人,竟然看到那座大坟边上那块石板被人移到了一边,露出一个脸盆大小的洞口,而洞口旁边的那头猪,浑身像是被抽干了血液一般惨白惨白的……

与此同时,老蔫儿像是中了邪一样,大喊大叫起来,说是半夜里有大仙给他托梦,告诉他说,他爹坟中正对棺材的地方,有什么镇魂之物,不但搅得老人家不得安宁,而且还会害得他老蔫儿将有有血光之灾,甚至有断子绝孙之祸,必须开坟拿出来……

众人忙安慰他说,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老人家已经入土为安了,不能仅以梦中之事就要开坟露棺呐——要知道长辈宗亲之坟,那可不是随便乱开的,而且一旦挖破风水,对后代可能更加不利。

但是,无论别人如何劝说,老蔫儿就是一根筋,说是梦中已有大仙指点,绝对不会弄错,而且如果不及时挖坟处理的话,他家真有可能面临血光之灾﹑断之绝孙之祸——老蔫儿这么一说,谁也不好意思再劝阻于他了,否则就有故意害人的嫌疑啦!

当时这件事惊动了差不多全村的人到场去看。一是因为老蔫儿他爹刚刚下葬不久,就要破土挖坟,实在少见;另外一方面,他老蔫儿作为供品的那头肥猪,真是被大坟里面的什么神灵,吸光了血……

众目睽睽之下,老蔫儿和几个人用长竿树枝撑开一大块布,罩在坟头上面,遮蔽住天日阳光,然后就和几个年轻人运锹如飞,破土挖坟。

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就露出了黑漆漆的棺材板,众人就开始小声嘀咕起来,说是要真有什么镇棺镇魂的东西,如果不在棺材之内,这么大一个坟坑,这么多泥土,上哪去找那个东西?

老蔫儿对那些议论声充耳不闻,一直挖到棺材中部那么深,才让众人停手,自己一个人扔掉铁锹,用手在棺材前面摸索着。

那么多土如果用手一点一点的摸索着寻找,在众人看来,当真有他愚公大哥的风范!部份人已经开始掩嘴偷笑了——这个老蔫儿,不但嘴巴不好使,而且脑袋也有问题哦!

只有个别老年人一边感叹着老蔫儿的孝顺执着,一边认为,看来那座大坟里面的神灵肯定是当真托梦于老蔫儿了,否则他不可能如此认真。

时间慢慢的过去了,人们也开始由小声的议论变成大声的说笑,个别人甚至认为,这个老蔫儿绝对不会找到什么东西的。

就在人们阵阵可笑声中,老蔫儿手握一个粘满泥土的东西,直起腰身﹑站了起来。

旁边有人端来事先准备好的一盆清水,老蔫儿把那个东西放在盆里清洗后取出来一看,气得整个人是一阵颤抖﹑脸色发青!

其他围观的人更是吃惊不小——这么小的一个东西,如果没有什么神灵指点,他老蔫儿肯定是不可能这么快找到的。

清洗过后拿在老蔫儿手中的那个东西,众人一看就知道,难不得老蔫儿他爹身死之后仍然不得安宁呢,而且这个东西如果不从坟中取出来,他老蔫儿家当真有可能面临血光之灾﹑绝后之祸!

原来,老蔫儿他爹在村内来回痛哭,是为了这个啊!

因为拿在老蔫儿手里面的,不是一般的铁钉﹑剪刀,锥子﹑假人等凶咒之物,而是人尽皆知的﹑避邪镇凶十分灵验的“雷公刀”!

说起“雷公刀”,那可不是一般的避邪物件可比的。

因为我们遇鬼沟,以前经常出现一些乱七八糟不干净的东西,而神汉巫婆们又都是外村的,所以家中能藏有一些避邪之物,就变得十分重要了。

而“雷公刀”正是上上之选。

所谓“雷公刀”,也就是用那种被雷电击中而起火烧焦的木材,拿来刻成的一些刀剑之物。

因为一些鬼怪妖邪﹑蛇精蟒怪的东西,经常住在大树之上,如果它做了些什么伤天害理﹑祸害于人之事,或者是它们修炼到一定程度,当有天灾劫难之时,就会有雷打电击。

而那些被雷劈起火的树木,所剩下烧焦的部份,就是辟邪的灵物。用这种焦木所刻成的刀剑之类的辟邪物件,别说一般的孤魂野鬼,就是那些蛇精树怪们,如果碰到了“雷公刀”,一样是惊恐万状﹑落荒而逃。

说起雷公刀的来历,我们这儿的人是最为清楚的,可能很多地方的人根本不知道。

听说在很久很久以前,也就是大明朝时,明成祖朱棣借助靖难之役,打败建文帝以后,搬离南京﹑迁都北京时,需要重整宫殿。

重整宫殿,就要巨木,而且那可不是一般的杨槐桐柳之类的树木可以用的。皇家所用的巨木,以非常稀少的金丝楠木为主。

而我们这座山里,就是以盛产金丝楠木而闻名的。

当时这里还算蛮荒之地,住户更少,鬼怪更多。所以那些采伐金丝楠木的军士们,经常会被鬼鬼怪怪的东西骚扰,伐木工作进展极慢。

有一天,正当那些人在砍伐金丝楠木之时,突然几声惊雷,将旁边的一棵千年大树给劈着火了。

从那株被雷击而起火的大树中,竟然钻出来一条黑呼呼的庞然大物,在军士们面前扭曲抽搐一番这才死去。

不用说,那条被烧得黑呼呼的庞然大物,就是一个蟒精蛇怪一类的东西!

这一下,那些采伐金丝楠木的军士们更加胆战心惊,工作进行得更加迟缓。负责监工的大臣头疼不已,只怕误了工期,被皇上拿去问罪。

但山高必有怪﹑水深必有精,这深山老林中避免不了有些鬼鬼怪怪的东西出没。

那个大臣灵机一动,立即书信一封,向高僧姚广孝求救。

那个姚广孝,就不用我多说了吧,人家可是黑衣宰相,道行高深莫测﹑法术惊泣鬼神,连皇帝对他都是客客气气的。

姚广孝就回信告诉那个监工大臣说,此事好办,把那棵被雷电击中起火的焦木部份,做成小刀小剑样的东西,让军士们佩戴在身即可。

监工大臣如获至宝﹑依言照办。后来果然再也没有什么鬼鬼怪怪的东西敢来打扰,他也就顺利完成了伐木任务,受到了皇上的赏赐……

这件事可不是我胡说乱扯的,不但我们这儿的老百姓口耳相传到现在,听说在那本叫做什么《大明逃虚补遗录》的书中,都有专门记载这件事呢。

所以我们这个地方的老百姓们,总是在夏天到处寻找被雷击中而烧焦的树木,取来刻成刀剑形状的,或者放在门前﹑或者挂在床头﹑或者佩带在身……

“雷公刀”这种东西,不但能够辟邪驱鬼,而且在护宅镇坟方面更是厉害。

据说要是弄一把“雷公刀”放入人家坟内,就能够镇得坟内阴灵不安,活人也会有血光之灾,甚至是断子绝孙——什么东西都是有利有害的双刃剑呐!

所以当老蔫儿将那东西清洗干净后,围观的众人也是一片哗然——到底是什么人会做出这等缺德之事?那个大坟中究竟有些什么仙家神灵,竟然能看出并且托梦给老蔫儿知道?为什么那个仙家神灵会喝干肥猪的血液……

这一切,惊得众人再也不敢胡言乱语了——要知道病从口入﹑祸从口出啊,要是一不小心得罪惹怒了那个大坟中的仙家,后果可就不一定那么好啦!

更何况,现在人们对那座大坟中的仙家神灵还是一无所知,也不知道它到底是济世救人的地仙,还是嗜血贪杀的凶神……

第二百八十二章 血冢迷影(3)

那个名叫黑虎的汉子讲到这里,我们几个全被他给讲得飘飘然悠悠然﹑知其然而不知其所以然!

“我说黑虎哥啊,你说这雷公刀能够辟邪驱鬼的,兄弟我也相信,毕竟是经雷劈电打过的东西,一般的魑魅魍魉﹑小鬼小怪对它有所忌惮,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为什么把它埋到人家坟里面,就会成为害人的凶器呢?”大傻兄弟首先打岔说。

“嗨!这位国军兄弟啊,这有什么不好理解的?”黑虎端起面前的酒碗,朝我们举了举,“不好意思啊,只顾听我一个人说呢,耽误大家喝酒!来,再走一个!”说罢一仰脖子,酒碗朝天。

众人一看黑虎先干为敬,也连忙喝干了各自面前的酒。

“啧啧,酒好菜好﹑故事更好!黑虎哥,你就讲讲嘛,反正这两天闲来无事,兄弟我也是对你刚才所讲的非常感兴趣啊!”狗蛋也插嘴催促道。

“是啊是啊,哪儿有讲故事讲个半截儿的道理?这不是纯粹是娶新娘拜花堂﹑就是不让进洞房,活急人么?!那个大坟里面到底住有什么东西,黑虎哥还没讲清楚呢!”小李兄弟一句话,说得众人哈哈大笑,表示认可。

“别打岔﹑别打岔!先来后到﹑一个个的来!我先提出的那个问题还没说清楚呢,你们急什么?黑虎哥,先讲讲我说的那个事儿,就是雷公刀本为是辟邪的东西,埋在坟里为什么会成为害人的凶器?”大傻抢着说。

“好好好,都别慌!反正今天没有别的事儿,咱们边喝边聊,我一定给各位讲清楚!”黑虎和众人又干了一碗酒,接着讲了起来:

先说说这位兄弟提出的问题吧,为什么那雷公刀能够辟邪驱鬼的﹑是个好东西,但要是放到坟墓中﹑棺材里就会祸害人!

因为这个世上的东西呀,就没有绝对好﹑绝对坏的。

喏,这烧酒可是个好东西吧?能舒筋﹑能活血,能解乏﹑能忘忧,还能活跃气氛﹑增进感情;但要是空肚子一个劲儿地喝,别看你身体怪壮实,一样能喝翻你,甚至能够喝死人的!

有的东西啊,是利是害还得看你把它放在什么地方呢。就像盐巴这种东西,人是离不开它的,如果没有它,再好的鸡鸭鱼肉离了它做成的菜也没味儿,当然,甜菜除外。

可是,要是你身上哪个地方割破流血了,你撒上点盐巴试试?管叫你蟄得跳起来!

所以说嘛,很多东西只能说是害大害小﹑利多利少,就没有绝对只好不坏的东西——那雷公刀也是一样。

以前曾听一个老私塾先生讲过,那《大明逃虚补遗录》之所以记录雷公刀的事,可不是因为雷公刀帮助那些砍伐金丝楠木军士的事,反而是因为它有害的一面,才得以记载于书﹑警示后人的。

说起那个故事,就必须从风水奇人廖均卿说起。

廖均卿,也就是明十三陵的的定穴督建之人。听说就连北京皇城的勘测也是出自于廖均卿之手。

相传那廖均卿喊山山应﹑叫水水止的故事,想必各位已经听说过了,我在这儿就不多说啦。

那廖均卿功成以后,不愿再封官受赏。明成祖朱棣就赐给他纸扇一把,并御笔亲书云:“江西一老叟,腹内藏星斗。断下金石鲤,果中神仙口。赐官官不要,赐金金不受。赐尔一清风,任卿天下走。”

你想想,像这种连皇帝都对他信任佩服的风水大师,皇城帝陵都是他亲自找到确定的高人,肯定是非常厉害的。谁要是能找他帮助看一下风水宝地﹑定一个墓葬之所,那该多幸运啊!

追随朱棣靖难移都的兵将中,有一个名叫穆展云的将军,与廖均卿同为老乡,加上一向私交甚好,就得到了这样的幸运机会。

当时穆展云的父亲在京师病故,就请同乡兼好友的廖均卿帮忙,在京郊找一处风水宝地,让他老人家得居福地﹑荫佑子孙。

廖均卿一口答应下来,并经过亲自堪察寻脉,终于帮穆展云找到了一处风水宝地,说是虽不能比肩龙兴帝陵,却也算得是绝佳的灵脉墓穴。

如果将老人家安葬在那个地方,一定能保穆展云逝者安息﹑生者发达,百子千孙﹑香火永续,生男四海场名﹑生女端庄贤达,而且能保穆展云无病无灾﹑福寿绵长……

那穆展云当然大喜过望,于是就将他父亲风风光光地安葬在了那个风水宝地之上!

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穆展云的父亲下葬还不足百天,他穆家就小儿夭折﹑妻妾病危,整个穆府是鸡犬不宁﹑神鬼难安。就连穆展云自己,在一次骑马习练之时,马匹突然受惊,将他抛了下来,摔折了右腿……

这一下,可让穆展云这个粗人火昌三丈﹑暴跳如雷,破口大骂廖均卿不是个东西,既为同乡故友﹑又为同朝之臣,竟然如此心怀叵测﹑居心不良,害得他家宅不宁﹑活人难安!

穆展云在京师好歹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自是交游广泛﹑朋友众多。所以他负气不再理会廖均卿,而是私下找了好几个在当地颇负盛名的风水先生,让他们看看其父之墓到底是何凶地,能否补救?要不要迁坟等等?

可是,那几个风水大师到了穆展云父亲的墓地一看,全部是叫好不止,说是这块地方当真是绝佳的风水宝地,一般的风水同行们,很难认穴定位这般准确——当然就更没有必要补救迁坟啦!

穆展云心中极为不服,但一连找了几个有名的风水师,他们却是全部异口同声,均是认为他父亲的墓葬之地没有任何问题。

到了这个时候,穆展云才慢慢醒悟过来,看来廖均卿并未欺他不懂风水,而给他找了块凶地啊。

但是,按那廖均卿所说,其父葬在那里以后,应该是保佑他福寿绵长﹑无病无灾才对啊,为什么自从老人家下葬以后,反而变得家人多灾﹑自己卧床呢?

解铃还须系铃人。那穆展云思来想去,觉得要解决这事儿,还是必须出面请教廖均卿才行。

于是,穆展云命人把他抬到轿上,亲自登门拜访廖均卿,并将他家近来的事一一诉说。

廖均卿听了穆展云的叫苦诉说,也是大惊失色﹑不肯相信,连呼不可能﹑不可能……

但穆展云腿折是实,想来自不会胡说八道。

所以廖均卿立即起身,和穆展云同去那块墓地瞧个究竟。

二人带着随从,浩浩荡荡地直奔穆展云父亲的墓地而去。

廖均卿在那块墓地周围转了一圈,发现并没有什么破坏风水的地方,也是十分不解。然后他盯着穆展云父亲的坟墓看了半天,略一沉吟就告诉穆展云说,墓地绝佳风水未破,只可惜这座坟中的棺材里面,不知被什么人放了一枚镇坟凶物。

穆展云大惊失色,没想到问题不在墓穴之所﹑竟然出在棺材之内,忙问如何是好,是不是需要挖坟开棺?

廖均卿摇了摇头,说是这等风水宝地,岂能随随便便说挖就挖的?一不小心挖破了风水不但可惜,而且遗祸无穷啊!

穆展云当然感到左右为难,不挖坟开棺吧,家里一直问题不断;要是破坟开棺,不但惊扰得老爷子尸骨未寒就不得安宁,而且有可能破坏风水﹑遗祸无穷。

正当他两眉紧锁﹑面现难色的时候,廖均卿告诉他说,此事不必破土开棺,自己将运用法术取出那枚凶物。

穆展云当然转忧为喜﹑大喜过望,而且他也深知,那廖均卿喊山山应﹑叫水水灵的,法术自然是高深莫测,他说能够不用开棺取出,自是可以办到的。

所以穆展云立即按照廖均卿的吩咐,命手下人连忙准备好雄鸡两只﹑红绫一匹,檀香三柱﹑祭品若干,外加清水一盆。

一番准备之后,廖均卿摆上供品﹑亲自焚香,将两只雄鸡现宰后,鸡血滴在清水盆中,然后上面盖上一匹红绫,嘴里念念有词,大喝一声“起”

……

做完这一切,廖均卿就让人掀开那匹红绫。众人一看,因鸡血染红的清水盆中,赫然出现了一枚黑漆漆的小刀样的东西——没错,正是一把雷公刀!

穆展云一看到那把雷公刀,立即呆若木鸡﹑直楞楞地傻眼了!

因为,穆展云当初正是那批采伐金丝楠木的兵将之一,正是因为他亲自体验到雷公刀的灵验神奇,所以如获至宝﹑倍感珍惜。

穆展云功成名就以后,成为拱卫京师的一名将领。也就将亲眷家属接了过去,并将那枚雷公刀送给父亲,以保佑他老人家平安无事。

正是由于雷公刀的随身护佑,老人家一直健健康康﹑硬硬朗朗的直到去世。

因为那枚雷公刀跟随老人家多年,已经成为了他的心爱之物,所以在他归天之后,穆展云就把它当成陪葬品,和老人家一块装棺下葬了。

没有想到,这么通灵辟邪的宝贝,只佑活人﹑不顾死者,随棺下葬以后竟然惹出来如此多的麻烦之事。

廖均卿也是如释重负,并且在以后告诉弟子们说,风水之事,除了寻龙﹑捉穴﹑察砂﹑觅水﹑定位之外,人世有代谢,沧海变桑田,很多事情是想像不到的,所以还要注意下葬的各种禁忌啊,特别是那些辟邪驱鬼之类的东西,千万不可画蛇添足,否则犹如兵刃刀枪,用得对可以防身护体﹑保家卫国,运用不当,则可杀生害命﹑危害社稷……

黑虎讲到这里,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认可。

其中同席的一位老者笑呵呵地说:“没想到黑虎这小子,平常看似粗人一个,胸中竟然还有点墨汁书卷呢!”

“过奖过奖,哪里有什么墨汁书卷,只是我对这一类的事情感兴趣,平常听那些私塾先生和说书艺人讲的时候,牢记于心罢了!”黑虎谦逊地说。

“讲得好﹑讲得好哇!”刘老大也不禁冲黑虎竖起了大拇指,“怪不得黑虎兄先要讲明初砍伐金丝楠木的事儿呢,否则雷公刀的害处就难讲清啦!而且这个雷公刀的异事奇闻,我以前确实没有听说过。黑虎兄引经据典的,讲得有起有伏﹑清楚明白!不错!来,兄弟我敬你一碗!”

两个阅历丰富﹑见多识广的人惺惺相惜﹑相互佩服,两碗一碰﹑一饮而尽,然后碗口向下,滴酒不洒!

“好!两位大哥都是爽直汉子,”大傻兄弟叫好说,“雷公刀的故事讲的不错。但那个老蔫儿最后是怎么处理的?这事儿黑虎哥你得讲清楚啊!”

“是啊是啊,特别是那个大坟中,到底下面住的是什么东西,更应该讲清楚!”狗蛋也接着嚷嚷起来。

“要我说嘛,最为主要的,还是你们这里的人,为什么非要用猪血供奉祭祀那大坟里的地仙神灵?而且如果它非常厉害有灵的话,当初你们遇到药仙崖的怪事,又为何没有求救于它呢?而现在又没有什么事有求于它,况且不年不节的,为什么非要白白浪费两盆猪血?难道你们平常只要杀猪,就非得把猪血倒给它么?”小李头脑活﹑嘴巴快,一连串的问了那么多的问题,听得黑虎直伸脖子。

“我说这位兄弟在你们部队中,是位机枪手吧?怎么问起问题来像机关枪一样啊!哈哈……”黑虎打趣地冲着小李兄弟笑了起来。

“你还别说,机枪手不机枪手无所谓,但小李兄弟提的问题,那可是问得好啊,”我插嘴说,“要不,我们再干两碗,黑虎哥你就好好讲讲吧!”

大傻﹑小李和狗蛋三个兄弟一致赞同,纷纷端起了酒碗,就连刘老大也是笑呵呵地说:“没错没错,这座大坟里的仙家那么灵验,为何遇到药仙崖的问题时,你们没有求救于它啊!还是彦真兄弟说得有道理,再干两碗,黑虎兄你就好好讲讲吧!”

好事成双,又干两碗,几个人吃了些下酒菜,基本上已有五六份酒意了。

酒逢知己千杯少,半醉半醒话更多。黑虎酒劲儿上脸,笑逐颜开地说:“好好好,碰到你们这些国军,喝酒真他娘的痛快!呃,那位机枪手兄弟,你问得好啊,我一定会给大家讲清楚是怎么回事的。这样吧,我先把老蔫儿的事儿讲完吧!”

我们当然是停杯住筷,认真地听了起来。

当时么,老蔫儿洗清了那把雷公刀,脸上立即变得铁清,气得浑身发抖﹑两眼发红,带领几个人重新将坟封土堆好,然后头也不会地向家里冲去。

围观的众人也是不再议论,而是跟着老蔫儿一块回去,想要看看他下一步究竟如何处理。

说来也真是奇怪,自从老蔫儿把他爹坟中的“雷公刀”取出来之后,村内就再也听不到老蔫儿他爹的哭叫之声了,而且他家里面也恢复了往日的平静——看来那《大明逃虚补遗录》所言不虚,雷公刀果然厉害非凡,而且是佑活不佑死啊!

俗话说,泥菩萨还有三分火气呢,这老蔫儿平常虽然脾气超好,那是他心胸宽大,不愿与人计较。而现在遇到这种想要害他断子绝孙﹑而且让他老爹死后还不得安宁的家伙,老蔫儿当然是忍无可忍了!

但这种事儿,却是只能采用民间的土方法来解决。

因为上报官府的话,官府肯定是置若罔闻的——不要说当时兵连祸结﹑正逢乱世,就是在清平世道中,现实中的凶杀抢劫﹑偷盗拐卖一类的案子还破不完,官家自然不会搭理这种看不见﹑摸不着的鬼神之事。

当时,全村人对老蔫儿家遇到的这种事儿也是义愤填膺!这么老实的人,平常做的又是救死扶伤﹑积善行德的岐黄之道,到底是什么人对他如此阴险歹毒呢?

所以老蔫儿回家以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因为这雷公刀么,可不是家家都有﹑人人能做的——毕竟雷电击中大树的事儿,可不是经常发生的,那种雷公刀虽然好做,就是材料难找啊!

后来,老蔫儿一条道儿走到黑,干脆一客不烦二主,既然是村东头那个大坟里的仙家给他指明了问题之所在,想必他老人家一定知道是谁干的。

老蔫儿这次拿出银钱,一下子买来了两头大肥猪,牵到了村东头的那座大坟边上,直接现场放血,倒进了那个洞中——反正里面的仙家神灵也不要其他供品,只是喜血﹑更不吃肉,干脆直接用鲜血供奉祭祀算了,还省得他老人家麻烦!

一番祭祀之后,老蔫儿就跪在那座大坟跟前,也不管坟里面埋的到底是男是女﹑是仙是怪,只是倒头便拜,痛哭流涕,请求那里面的仙家神灵帮他出气……

因为之前就是这坟里的仙家神灵曾经托梦给他,让老蔫儿知道了问题的症结所在。所以这次他一番祭拜之后,就满怀希望地回家了,等待着大仙显灵,让坏人遭到报应!

水无定形,世事无常。老蔫儿这一次的祭祀供奉,结果竟然是大出众人的意料之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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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0:57: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八十三章 血冢迷影(4)

老蔫儿在村东头那座无主无碑的大坟跟前,供上两盆猪血,一番诉说求助之后,就伸头背手的回家而去,等待着那坟中仙家给他显灵作主了。

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既然那坟中的仙家能够给他指出问题所在,相信也一定能够帮他解冤出气,更何况老蔫儿这回是一次供奉上两盆猪血呢!

第二天早上天刚蒙蒙亮,众人就听到村里有人乱喊乱叫起来,旁边似乎还有人在劝解拉扯着一样。

当然,那个喊叫声不是老蔫儿发出的,听起来倒像是村西头朱老三的腔调儿。

大家起来一看,原来这朱老三光个头﹑赤着脚,嘴歪眼斜﹑梗着脑袋在胡乱叫嚷着什么。

众人仔细一听,嘿嘿,这朱老三竟然说的是,老蔫儿他爹坟中的雷公刀,就是他朱老三故意放进去的……

要说朱老三与老蔫儿两家,虽然住得是一个村东﹑一个村西的,但两家的关系却并不算远。

因为二人在年轻之时,还曾同拜一个师父,苦学岐黄医道,也算是同窗师兄弟吧——虽然朱老三的医术医德比不上老蔫儿,干了几年之后,就只顾采药不再给人看病了,但作为同窗故友,肯定也是人生四大铁(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坐过牢,一起找女人)之一啊!

大清早的,村民们就朱老三的大喊大叫给惊醒了,起床以后再细听朱老三如此一说,大家心里都明白,今天这村里面肯定是避免不了要热闹一场啦!

朱老三的老婆和几个儿子在旁边又拉又扯的,想要把朱老三弄回家去。他老婆更是一边捂住朱老三的嘴巴,一边向众人解释说,他家朱老三昨晚酒喝多犯病啦,他这是在胡扯呢,大家可不要相信他胡说八道……

没想到朱老三虽然神情呆滞﹑双目无神,看着就像被鬼上身﹑或者犯了羊角疯一样,但一听他老婆这样说,立即右手一抡,一巴掌就把他老婆扇到了一边去!

朱老三打倒他老婆以后,嘴里还胡乱地骂道,去你娘的臭婆娘!你才胡说八道呢,老子昨天什么时候喝过酒?那个老蔫儿他算个球毛!当年我和他同师学艺,论医术他比我强不了多少!娘的他逼得我吃不了那行饭,这几年竟然还不收老子采的草药,想让老子混不下去咋的?老子就是要让他过不安生……

周围的村民们听朱老三如此一说,立即是议论纷纷﹑一片哗然!

都说是同行是冤家,但没想到朱老三对老蔫儿竟然忌恨到如此程度——人心猛于虎啊!

这个时候,大家都明白了。看朱老三那个样子,肯定是中邪了无疑,双目呆滞﹑动作僵硬,光着脚﹑楞着头一付傻样子!

但酒后吐真言,痴者不说谎啊!这朱老三所说的,肯定是真话无疑,怪不得他老婆和儿子一个劲儿地替他打圆场,想要把他弄回家去呢——这话要是被老蔫儿一家听到了,那还得了?

不用说,这肯定是昨天老蔫儿用两盆猪血供奉祭祀那坟中的大仙,要大仙帮他找出真凶﹑报仇解恨,而那大仙当真再一次显灵了!

可惜那朱老三破锣一样的大嗓门儿,想要不让老蔫儿一家听到,恐怕已经太晚了!

只见那老蔫儿分开众人,从人群里挤到朱老三身边,强压怒火﹑故作非常平静地问道:“我说师弟啊,那把雷公刀,你是怎样放到家父坟里面的啊?”

“去你娘的,谁是你师弟?仗着你那付生就的老实巴交﹑蔫不啦叽的样子,骗得人们都以为你实在可靠,看病都往你那儿跑,挤得老子没饭吃;这几年又嫌我采的药品相不好﹑药效不行而不收我的!哼哼,老子就趁着给你爹开矿(挖坟地的农村俚语俗称)和封土的机会,就把那个小东西弄进去了……”朱老三好像不认识老蔫儿一样,口不择言﹑疯狂如痴地说——很明显,这个朱老三肯定是中邪疯癫掉了!

朱老三这边儿话音刚落,就见一向没有脾气的老蔫儿,左手抓住朱老三的胸口,右手左右开弓,对着朱老三的脸就是一阵狂扇,一边打一边大声叫道:“老少爷们儿,你们都听清楚了吧?这个朱老三他根本就不是人……”

众人纷纷称是,一些人就慢慢的骂了起来,说朱老三这家伙也太阴了,平时不显山不露水的,背地里竟然搞这种损人的鬼把戏,打死他也不亏他!

这个时候,老蔫儿的三个儿子大猛﹑二猛和三猛也从家出来,听到他爹如此一说,推开人群就要向朱老三冲过去!

看到这种情况,被老蔫儿揪住的朱老三毫无惧意﹑两眼翻白,突然做出一个让人意想不到的举动:只见他用力挣脱老蔫儿老蔫儿的手,伸头弯腰猛地向前冲了过去……

众人惊叫起来,胆小的直接转身﹑或者干脆捂住了眼睛!

因为,这朱老三并不是冲向老蔫儿的几个儿子,而是对准旁边的那棵老槐树,飞奔着一头撞了过去!

只听“砰”地一声响,刹那间朱老三就撞得头破血流,灰白色的脑浆都迸出来了——不用说,朱老三这下子连吃奶的劲儿都用上,一下子撞破了天灵盖儿,当场一命呜呼了……

说实话,这个结局对老蔫儿一家来讲,是再好不过的了。

因为那朱老三虽然承认了雷公刀是他放的,但这事儿毕竟不是明火执杖地杀人放火,于法于典并无违反。就是把他送到官府,也判不了他什么大刑。

更何况朱老三开口承认时,已是痴呆疯癫了,要是等他清醒过来矢口否认,这事儿还真没办法定他的罪。

朱老三的撞树而死,虽说代价重了些,但也算是他自作自受。因为我们这儿的老百姓,虽然十分骠悍,一言不和就有可能拳脚相向,但一向最为讨厌痛恨的,就是这种背地损人害人的阴险小人!

而且朱老三的家人,对老蔫儿一家也是没有办法。毕竟朱老三在众目睽睽之下是自己撞树而死的,又不是老蔫儿的几个儿子把他打死的。于情于理他都没有办法找老蔫儿家的麻烦。

更何况朱老三临死前曾亲口承认,老蔫儿他爹坟中的那把雷公刀,就是他朱老三暗地里放进去的……

老蔫儿此仇得报,而且朱老三一家也并未找他麻烦,可以说是冤气得出﹑扬眉吐气了!

但让人不可思议的是,那老蔫儿不但没有丝毫的高兴之情,反而从第二天起,仍然阴沉着脸,买头猪牵到那座大坟前,继续用猪血供奉坟中的大仙。

过了两天,老蔫儿虽然不再买猪了,却是向村里的屠户交了订金,买下屠户杀猪时的所有猪血,而且包括邻村在内,谁家有个红白喜事什么的,只要杀猪,老蔫儿都会打听着去买下人家杀猪时的半盆猪血!

更重要的是,老蔫儿将这么多猪血,并未拿回家煮猪血醒酒汤什么的,而是一如既往地倒进了村东头那座大坟边的洞里去了。

大家在背地里开始议论起来:这个老蔫儿,事也解决了,恶气也出了,背后阴人的朱老了也已撞树死了,你还整这些猪血干什么?杀人不过头点地﹑得饶人处且饶人,朱老三已经以命相抵了,难道你还希望人家朱老三全家灭门绝户么?!

老蔫儿还是像往常一样不爱说话,只是每天都会多少弄些猪血,去供奉那大坟里的仙家。许多人也在旁边看到了,他老蔫儿只是供奉孝敬,也并未在坟边磕头许愿﹑请求帮助什么的。

这个老蔫儿,他到底在搞什么鬼把戏?

难道这老蔫儿知恩必报﹑情深义重么?那件事儿已经过去这么长时间了,他还一个劲儿地供奉着坟中的大仙,难道他真是有情有义﹑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吗?要是一直这样供奉的话,虽然他老蔫儿家境不错,可也经不起这样的长期折腾啊!

村里的长者终于忍不住了,出面劝阻老蔫儿说,那个事儿也早已过去了,气也出了﹑人也没了,你就别一直这样浪费了,用不着天天给它上供的。这样下去的话,还不弄得倾家荡产啊……

老蔫儿只是苦笑摇头,不愿意多说。在众人的纷纷劝解下,老蔫儿这才长叹一声,说了句“请鬼助手,反咬一口啊!”

众人大惊,原来这老蔫儿不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啊,敢情那坟中的大仙,竟然是在要挟他么?这是不是也算做鬼神反噬啊?

俗话说,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老蔫儿以血供奉那坟中的仙家,帮他出气报仇,找到元凶朱老三,并让他自己撞树身死以后,那个大仙就托梦给老蔫儿,要他每天都得以血食供奉,否则就让他全家像朱老三一样,自己撞树而亡……

老蔫儿当然知道那坟中仙家的本事,要是拂逆得罪了那仙家的话,恐怕老蔫儿一家真有可能身遭不测——这真是驱虎吞狼﹑反被虎害啊!

老蔫儿这人没什么脾气,但他的三个儿子却不像他,而是一个个脾气火爆,也正是因为他们弟兄三个胆大力壮,才让朱老三虽然怀恨在心,却是没有办法明打明地进行报复,而是用了些阴损之招。

老蔫儿坚持用猪血供奉了一段时间,他的大儿子大猛率先忍不住了,坚决不让他爹再费钱费事地供奉那个死鬼。说是请那坟中的东西帮了两次忙不假,但我们一连给它上了几头大肥猪,事后又买了那么多的猪血供奉它,已经是仁至义尽﹑对得住它了!

而且大猛说,这事我们理不亏,完全没有必要继续供奉它,如果以后那坟中的东西真的敢找麻烦的话,反正也是座无主孤坟的,看我不铲平它才怪!

老蔫儿想想也是这个道理儿,有情还情﹑有债还债,那坟中的仙家虽然帮了他两次,但自己也供奉了它好多回了,应该是两不相欠。

但停供不到半月,老蔫儿又非常无奈地去买猪血恢复供奉。

经过了解,原来老蔫儿停供了几天以后,家里也没有出现什么问题,认为还是大猛说得对,没有必要继续供奉那大坟里的东西,费钱又费力的。

可是没不到十天,一到夜里,他们全家都会被突如其来的响声惊醒,接着就看到窗口有一个巨大的黑影在晃动,惊得他们睡不好觉!

大猛一看情况不对,立即操起早已准备好的杀猪刀,开门冲了出去,想要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在作怪吓人。

让老蔫儿没有想到的是,那个脾气火爆﹑胆大力壮的大猛一出去,就没声响了,过了好长时间也未回屋,任凭老蔫儿如何叫他,就是没人答应。

老蔫儿心知事情不对,虽然心里面十分害怕,但儿女连心呐,也就不顾一切地冲了出去。

结果发现,他儿子大猛已经倒在门口﹑毫无知觉了!而那个巨大的黑影,也不知到哪里去了……

老蔫儿毕竟是医术精湛,连忙又是针灸又是灌药的,把大猛抢救了过来。

据大猛清醒过来以后说,他手握杀猪刀,加上血气方刚﹑年轻力壮的,本来以为无论那个黑影是小偷小摸﹑梁上君子,还是小鬼小判﹑山精野怪,他都毫无怯意!

没想到等他开门以后,刚刚冲出门口,就看到一个人影好像骑着一条龙一样的东西,站在院里正对着他。

见大猛开门出来,那个黑影的坐骑只是稍一抬头,大猛只感到眼前一黑,根本连叫一声也没来得及,就一下子晕了过去……

老蔫儿猜着这事儿十有八九和那大坟里的东西有关,再也不敢拿家人的性命作赌注,只得自作自受﹑打掉牙齿往肚里吞,又恢复了对它的猪血供奉。

而自从老蔫儿虽然不是每天必供,隔三差五地弄些猪血供奉以后,那个吓人的黑影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在那之后,老蔫儿私下也偷偷地找了几个神汉半仙儿瞧瞧,想要知道那座大坟里面,住的到底是什么仙家。

其中一个比较有名的神汉看了以后,悄悄地告诉老蔫儿说,他虽然看不出来那坟里面究竟住的是什么东西,但一定是个邪物凶神,而且比较厉害,建议还是以和为贵吧……

老蔫儿听了那个神汉的话,也是如梦方醒﹑恍然顿悟:是啊,听谁说过,正神上仙的会住在一个破坟里面呀!住在那个鬼地方的,不是凶神也是恶鬼,它当然是不会有什么善心慈念的!

要怪只能怪当时自己病急乱投医,找个凶神恶鬼当成大仙正神!这才正是请神容易送神难﹑驱虎吞狼被虎伤!

后来嘛,村里人看到老蔫儿一家为此事很是费钱费事,并且全村人有个头疼脑热的,都要找老蔫儿看病,所以人们一商量,决定帮老蔫儿一把算了——以后谁家红白喜事杀猪卖肉时,就把那猪血倒给它就是了,反正老蔫儿也不是每天都供奉的!

老蔫儿当然非常感激,又在那座大坟前焚香诉苦一番,请求里面的仙家多多谅解,要是只靠他一家,肯定是用不多长时间,就无力支撑下去的。以后虽然不是经常供奉,但只要村内杀猪,就一定会将猪血供上……

以后就形成了这个怪习惯,好在包括老蔫儿在内的其他人家,也并没有再出现过什么怪事——那个大坟中的东西,看来也并非对百姓赶尽杀绝﹑苦苦相逼!

所以说,像那样的东西,大家是唯恐避之不及呢,谁还敢找它解决什么事儿啊!其他的小灾小难的,那都是阵痛而已,但如果请那坟中仙家来解决的话,那可就成了长痛之灾。

都说是长痛不如短痛嘛,一直到药仙崖出现那样的凶事,我们也从未考虑过请坟中仙家出面解决。

因为一是担心坟中的仙家解决不了,二是万一它解决以后,还说不定再提出些什么苛刻离奇的要求呢……

黑虎讲到这里,我们也都明白过来了:怪不得他们不求坟中的仙家,对付那药仙崖的异僧呢,原来是怕赶走恶狼﹑引来猛虎啊!

“黑虎哥,你们这里的人真是实在,就这样一直供着它个凶神恶鬼,难道就没有想过,干脆灭了它么?”大傻兄弟直直地说,“要知道这一年下来,可是浪费了不少猪血醒酒汤啊!”

“大傻兄弟,话也不能这样说,要是那坟中的东西真是个凶神恶鬼的,那么它为什么当初还曾经吓退蟒蛇﹑救了一个采药老人呢?”小李质疑说。

“是啊是啊,要是它真是那样的东西,为什么单单要些猪血?为什么不直接喝人血呢?”狗蛋兄弟附和着说,“况且它一是曾经做过救人除凶的善事;二是由原来的一天一供,改成偶尔供奉一次,它也没有作怪害人啊!”

“没错,难道这也像黑虎哥所说的那个雷公刀一样,没有绝对好﹑绝对坏的东西么?”我看着刘老大说,“刘老大,你认为呢?”

刘老大笑了笑说:“你们说的都有些道理,虽然各位都知道,住在坟里面的,绝对不可能是什么上仙正神;但之所以让村民们对它只能顺从供奉﹑而不敢稍有忤逆于它,则是因为大家根本无法准确地知道,它究竟是个什么玩艺儿,也就无从知道如何对付于它……”

第二百八十四章 血冢迷影(5)

刘老大此言一出,满桌人立即纷纷表示赞同!

要是知道那座大坟下面住的到底是什么东西,问题当然就好解决多了,虽然不一定能够铲除掉它,但至少知道它的特点以后,能让老百姓们趋吉避凶而不是盲目供奉。

那个住在大坟之内的东西,虽然不可能是什么上仙正神,但它也曾经吓退蟒蛇﹑救下老人;也曾经主持公道﹑帮人取出坟中的雷公刀;更是出面将阴损害人的朱老三给予严惩……如此看来,它完全是一个嫉恶如仇﹑伸张正义的善良之辈;

但是,它却以血为食,并且要挟人一直用猪血供奉于它,否则就以黑影现身﹑吓唬于人——这样看来,它完全又是一个无赖之徒。

就这样一个亦正亦邪的妖仙精怪﹑甚至有可能是一个年深日久的孤魂野鬼而已,大猛却说,它曾经骑着一条像龙一样的东西出现在他家——拥有座骑﹑而且座骑竟然像龙一样,那么它能是普通的鬼怪精灵吗?

这一切,真是让人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百思而不得其解。不知道它究竟是好是坏,更不知道它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刘老大﹑黑虎哥,要不,你们看这样如何?”大傻兄弟沉默不语了片刻说,“我们明天干脆把那个坟洞挖开,进去瞧瞧不就知道了么!”

“那不一定啊,要是真像那个大猛所说的那样,它只是一个鬼影而已,就是我们钻进那座大坟下面,也不可能看出来它是个什么玩艺的!”狗蛋兄弟似乎对钻坟探鬼一类的事情不感兴趣。

虽然狗蛋有可能是害怕没有肉体的鬼魂一类东西,可能附在他的身上,但他说的却是不无道理——住在坟里的东西,怎么可能还有肉体存在?要是它只是一个看不见﹑摸不着的鬼魂,我们就是挖开坟洞﹑钻到里面,仍有可能是一无所获。

我们几个还没达成一致意见,同桌对席的一位老先生就开口阻拦说:“呵呵,这个事儿嘛,就不麻烦你们国军啦——要是你们捅了那个马蜂窝﹑惹怒了那个仙家,你们可以拍拍屁股走人,我们这儿老老少少的几百口子人,那可就吃不了兜着走﹑该倒大霉了……”

老先生的话虽不好听,但他说的确是实情。那坟中拥有龙一样东西充当座骑,而且能够吓退蟒蛇的精怪仙家,可真不是我们这些兵蛋子们有把握搞得定的。

万一我们惹火了它而不是它的对手,我们不是死在它的手里,就是可能下山归队。他们村里的老百姓们却不能像我们一样全部搬离这儿,那么就真有可能成为替罪羊而遭到坟中仙家的报复。

“来来来,喝酒喝酒,别老说那些不痛快的事儿!毕竟那仙家对我们还没有什么大害,就不劳你们国军插手啦!”黑虎岔开了话题——很明显,他也赞成那个老先生的意见,不想让我们插手那座大坟的事儿。

“哈哈哈哈!有道理,我们弟兄几个,也不是没事找事﹑吃饱撑得慌,既然那个东西并无大害,自然没有必要招惹它的!”刘老大笑着端起了酒碗,“干了这碗,我们吃点儿饭,也该休息了!”

酒足饭饱以后,我们一个个红光满面﹑精神抖擞,并无一点睡意。又聊了一会儿,刘老大就向热情好客的黑虎他们告别,领着我们几个向外走去。

几个人陪着刘老大,一边小声嘀咕着那个大坟中的仙家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一边在村头村边巡查一遍,看看固定哨与巡逻哨的情况,不知不觉的就来到了山村的最东头。

在不甚明亮的月光下,远远看去,那座大坟像个小山丘一样,很是突兀醒目。让本来已经转移到何时下山,前往朱雀城与团长他们会合的话题,一下子又回到那大坟中鬼怪的身上。

“刘老大,反正闲来无事,现在睡觉又太早,不如,不如我们到那座大坟边儿溜达溜达?说不定能正好碰到那里面的东西呢”,都说是酒壮英雄胆,这话不假,更何况大傻兄弟本来就胆量不小呢。

“呵呵,我说大傻兄弟啊,你真是个闲着蛋疼﹑没事找事的主儿,那个地方本来就不是什么吉祥之地,还偏偏想要晚上去,那不行的!”刘老大笑呵呵地拒绝说,“别喝了点酒就把老虎当猫戏﹑搂着阎王当兄弟!那个大坟里面的东西能够吓退蟒蛇﹑以血为食,而且能够骑龙显灵的,肯定不是什么善茬儿,我们还是不要招惹它的好,以免引祸上身啊!”

“刘老大说的对,那个东西又没有祸害无辜﹑乱伤人命的,你招惹它干什么?再说,这里的老百姓不但没有请我们帮忙除害,而且明确地说不要我们插手大坟鬼怪之事啊,万一我们不是对手,而且这几天就要下山而去,那不是遗祸于人嘛!”狗蛋兄弟坚决反对夜探凶坟。

我们几个边说边走,和村东头值守的两名弟兄聊了几句,就要返身回村的时候,就听到小李兄弟说了一句:“咳,你们瞧瞧,那盏灯笼!”

抬头一看,就在离那座大坟不远的地方,赫然出现了一个暗红诡异的小灯笼——不用说,肯定又是那个老酒鬼李金波。

“我说,那个大坟里面的鬼怪,难道就是这个老酒鬼么?”大傻盯着那盏小灯笼傻呼呼地说。

“当然不可能啦,”小李兄弟反应极快,“两个老酒鬼根本也没有那个能力的,再说,他们两个只好喝酒,怎么会喝血呢,更何况你什么时候见他们两个有骑过什么坐骑的?别说是条龙,就是一条虫也没有啊!”

小李兄弟一连串的反驳,确实有理有据﹑十分全面到位,让我们也就无话可说了。

“这个小李啊,就是嘴尖牙利的!”大傻兄弟说,“有一点你忘记了,那就是两个老酒鬼虽然不是住在那大坟里的东西,但他们两个可是就住在这座山里啊——他们肯定对坟里的东西有所了解!”

大傻兄弟这句话不是醉话胡说,那两个老酒鬼真有可能知道坟中鬼怪的底细。

这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我们一不要冒险探坟﹑二不必招惹麻烦,就能够知道那个东西到底是孤魂野鬼﹑还是妖仙邪魔!

“坏了,以前我们答应过两位老酒鬼,说是只要有酒场儿,我们就会叫他们的,这次,这次是不是他又闻到了酒气来的啊!”狗蛋说。

“不会的,上次我们说的是,是我们自己做东,比如立功受奖庆功会什么的,才会叫上他们。这次是别人请我们的,那么多男女老少的,还有小孩子,当然不适宜请他们两个,万一吓着人家小孩,那可就不好啦!”我认为老酒鬼此次前来,肯定不是为了喝酒。

“彦真兄弟说的有道理,走,过去瞧瞧,这个老酒鬼肯定是找我们有什么事儿!”刘老大挥了挥手,就带领我们朝东迎了上去。

果然不出所料,我们与那老酒鬼一照面,老酒鬼就冲我们叫了起来,说是我们这两天为何老呆在村里面不出来。

“哈哈,李老伯,你老是闻到酒香了吧?但这次真的不方便请你老人家啊,毕竟是在人家家里面,有老人小孩的,怕惊动了人家不好看呐!”刘老大赶快堵住老酒鬼李金波的嘴。

“咳,你们误会啦!怎么?我找你们就一定是要酒喝的吗?”李金波说,“这次我找你们,是真的有正事儿!”

一听老酒鬼如此一说,我们几个顿时紧张起来。是啊,光想着人家好酒呢,怎么没想到也有可能是其他急事呢,要知道上次就是老酒鬼杜欢伯通风报信,才让我们侥幸突围成功,避免了全军覆没的危险啊!

这次他急匆匆的前来找我们,是不是日军已经知道了我们的藏身之地,正准备悄无声息地包抄上来呢!

{文。}心中一惊,酒劲儿就醒了一大半!要真是那样的话,我们就必须带领弟兄们火速撤离!

{人。}“李老伯,是不是小日本已经上山来啦?离这儿还有多远?”小李立即急切地问道。

{书}“小日本上来?哦,没有没有!”李金波稍一停顿,笑呵呵地说,“不是那个事儿,我所说的正事与小日本无关!”

{屋。}咳,吓我们一跳!我们几个听他说与小日本无关,也就放下心来。

“那是什么事儿呢?值得您老人家专程前来指教?”刘老大也是长出了一口气,轻松地问,“我还以为是小日本上山来了呢!”

“哈哈,李老伯,先说说是好事还是坏事呢?这黑灯瞎火的,不会是什么急事儿吧!”小李兄弟问道。

“也可能是好事,也可能是坏事,所以我才匆匆忙忙找你们嘛!”李金波说,“至于急不急么,反正也是明天的事儿,今晚我只要给你们提个醒,就不算晚!”

“只要不晚就好,到底是什么事,能让您老人家亲自前来啊,李老伯?”刘老大问道。

“是这样的,明天王家楼就会有人来请你们,”李金波说,“谁叫你们大那儿大显身手,竟然降伏了白大仙,所以他们这次遇到了麻烦事儿,首先就想到你们,向你们求救的!”

“王家楼?是不是让我们从中协调两个村子间的矛盾啊?”

“咳,要是那个事儿,老夫就没必要多嘴啦!”

“是这样啊,我想他们王家楼不会是又碰到了什么鬼鬼怪怪的事了吧?”

“嘿嘿,正是那种事儿,否则我也不会前来找你们的!”

“哦?看来不是二孬子骚扰他们,就是那个白大仙怀恨在心找他们晦气了!”小李胸有成竹地插嘴说。

“不对不对,这事儿跟他们两个一点关系也没有!”李金波说,“具体是怎么回事,老夫就不多嘴了,因为他们明天自会向你们详细说明白的;我之所以前来,只想告诉你们一件事,那就是,这次他们王家楼是错在人而不是错在鬼,提醒你们千万不要依仗那两件宝物助纣为虐……”

老酒鬼李金波提醒了我们以后,就头也不会地告辞而去,临走时还在叮咛我们,人鬼有冲突,不一定全怪鬼魂作祟啊!

因为老酒鬼并没有详说到底王家楼发生了什么怪事,只是告诉我们说那件事怪人不怪鬼,要我们切勿仗着两件巫家至宝,去降伏鬼魂。

所以我们也就静观其变,回村里休息去了。

第二天早上,我们吃过饭也不再上哪儿去,而是在村内专等王家楼派人前来——那个老酒鬼还是有些道行的,想来他所言不虚,更不会骗我们的。

果然如此,没过多久黑虎就领着两个年轻的后生,风尘仆仆地找到我们,说是他们两个受王家楼老族长安排,前来请我们过去一趟,而且还说老族长年迈体弱,没有亲自前来相请,让我们多多包涵等等。

因为老酒鬼昨晚有提前告知,所以我们几个也不推辞,更不多问,直接和那两个年轻人一块出了遇鬼沟,直奔王家楼而去。

出了遇鬼沟没多远,大傻兄弟就好奇地问那两个年轻后生说:“两位兄弟不要走那么急嘛,你们王家楼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啊?不会是鬼压床吧?”

两个年后生却是吱吱唔唔地说,这次是老族长家发生了些怪事儿,与鬼压床无关。他们只是受老族长安排前来相请,具体情况他们也不便多言,到地方老族长自会详细给我们讲的。

既然他们不愿多说,也可能是老族长家的事他们不便评论吧,所以我们几个也就没有再问,而是和他们一块,匆匆忙忙地向王家楼赶去——看来老酒鬼并没有说谎,这事十有八九怪老族长,否则他们自己村的不会不讲的,这也可能算是为尊者讳吧!

中午时分,我们就赶到了老族长的家门口。

而老族长似乎早已在等待我们一般,一下子迎接我们好远——但他的脸上虽然充满了热切与欢迎,却并没有什么喜悦之色,甚至还带着一丝苍凉落寞。

正值中午,老族长也是早有准备,所以酒菜也算丰盛。

老族长和他的几个儿子虽然也是很热情地劝酒,但气氛并不活跃,而且他的大儿子王成官也未出席。

“老族长,您真是太客气了,都是老熟人了,何必如此破费呢!”刘老大谦让一番,话锋一转接着问道,“对了,成官兄不在家么?怎么没有见到成官兄啊?”

“诶……”老族长听到刘老大提起他的大儿子王成官,立即是长叹一声,“成官他,他有病在身,无法起床相陪,老夫在这儿替犬子成官敬各位一碗!”

我们虽然不便明说,心里却是有数。看来他的大儿子王成官一定是遇到了什么鬼魂缠身之事!只是我们不便多嘴,等待老族长自己先开口吧!

“哦,成官兄有病了?看来病得不轻啊,有没有找先生给好好瞧瞧?要不,请遇鬼沟那个老蔫儿来看看?听说老蔫儿医术不错的!”刘老大故作惊讶。

老族长却是表情复杂地摇了摇头,苦笑着说:“实不相瞒,此次老夫之所请有劳各位前来,就是为了请各位想法解决犬子成官的问题!说起来这事儿还是因为老夫而引起的啊!”

我们几个立即放下碗筷,听老族长讲了起来:

说起来不怕各位笑话,老夫虽然是草民一个,但作为这王家楼王氏一脉的族长,大大小小的事也是必须操这个心的!

作为族长,老夫就有责任﹑有义务﹑有权利处理王家楼的纠纷杂事,给王家子孙主持公道﹑申张正义。

当然,老夫对那种违背祖规宗训﹑王氏传统的做法,肯定也是不能袖手旁观的。别的不说,就说那维护祖坟庄严的大事儿吧,那更是义不容辞﹑责无旁贷的——虽然可能这样做会得罪人,会招来一部份人的忌恨!

我们王家楼的祖坟,那可是百十年前,由当时的族长请风水大师看好的地方。那片地方可真是前有流水﹑后有靠山,聚风凝气﹑风水极佳,这才使王家楼的子子孙孙香火绵长﹑枝繁叶茂啊!

像那种祖宗定下来的风水宝地,自然是只有王家之人,在百年以后才能下葬于那儿。虽然不能比作皇家陵寝那样宏大,但规矩还是不能乱破的——这可不是我们独有的,其他姓氏也是一样,要求子孙恪守,不得违背。

所以说,像一部份没有资格进入祖坟的人,我都要坚决制止,以维护多数王姓子孙的利益!

前两天,也就是你们离开王家楼的那一天,我们村里的王百兴娶了个媳妇,也不知是冲了什么煞﹑撞了什么邪,结果第二天竟然暴病身亡。

按照我们这儿的老习惯,刚过门不到七天,又没儿没女的,是没有资格进入王家祖坟的。

然而他们硬是不顾我的好言相劝,说什么只要进了他王百兴的家门,就算是王家的人,所以非要把她埋在王氏祖坟地里!

在这之前,我已经明确地给他讲了,可那王百兴硬是不听劝阻,把他那刚过门两天的媳妇埋了进去。

为了维护大多数人的利益,我无奈之下只能让成官组织了一些年轻后生,把坟给他迁了出去……

老族长的话刚讲到这里,就听大傻兄弟惊叫了一声:“什么?你让成官把百兴老婆的坟给强拆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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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0:58: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八十五章 血冢迷影(6)

大傻兄弟虽然是有些失礼地打断了老族长的话,但我们几个却是对他的话非常认同,刘老大也是默不作声,放任大傻直言快语。

因为,我们也认为就这件事情来讲,老族长肯定是做错了——你老族长就算再有权威﹑在王家楼威望再高,但你也不能让自己的儿子成官去强拆人家的坟墓啊!

而且以我们的看法来讲,所谓的维护大多数人的利益﹑得到了大多数人的认可与同意,这纯粹就是一个骗人的幌子而已——只不过是用这个幌子作掩护,来瓜分一少部份人的利益罢了!

举个例子来说,如果王家楼的大部份村民私下一商量,觉得你老族长还是让出自己家的房屋田产,由全村人共同享用,叫你赶快搬出去,你会不会愿意?

要知道,那样可是符合王家楼大多数﹑甚至是绝大多数村民的利益啊!

我想老族长肯定不会愿意,而且一定会感到冤枉和愤怒:为了你们大多数人的利益,难道就可以侵犯老子的利益吗?!老子又不杀人放火﹑坑蒙拐骗的!

老族长听大傻如此一说,立即情绪有些激动地说:“咳,你是不了解情况啊!我们王家楼那块风水宝地,那是属于王家楼所有子子孙孙共同所有的,绝对不能因为一个人的问题坏了规矩,影响全村人的利益!”

“哦,是这样啊!大傻兄弟,你先别插嘴,让老族长把话讲完嘛!”刘老大不动声色地说,“老族长,谅他百兴一个人,也阻止不了成官率领的一帮人啊,拆了就拆了呗,他还能怎么样?抵抗强拆?还是向上告状么?应该也烦不着您老人家啊!”

“咳,要是像刘营长讲的那样就好啦!王百兴那小子,他虽然抵抗不了犬子成官领的那些人,但没有想到的是,百兴他那个媳妇厉害的很呐,这不,成官就是被她害得不轻!”

“百兴她媳妇?那不是已经死了么?她怎么能把成官怎么样?”小李兄弟好奇地问道。

“诶,那个事儿我还是详细给你们讲完,请各位想想办法,看看怎么解决吧!”老族长长叹一声,接着讲了起来:

因为我是王家楼的一族之长,不说是德高望重,至少还是得到绝大多数村民拥护的。加上我之前就曾经给百兴好好说过,劝他不要坏了规矩﹑不要影响大多数人的利益……

可是那百兴他,他竟然不听我好言相劝,硬是和我顶牛抬杠,当真把他媳妇葬在了王家祖坟要地之中!

这事我当然不能坐视不管,要是让他一个人坏了规矩那还得了?所以我就叫犬子成官带些年轻人,强行把她的坟给迁了出去。

我当然不能把事做绝,而是提前在离王家祖坟不到二里地的一块地方,给她找了个墓地,只是帮她迁坟过去而已,又不是把她毁棺抛尸!

让人没有想到的是,成官他们在强拆过程中,因为有百兴在旁边阻拦打绊,所以他们一不小心把他媳妇的棺材给弄开了!

成官一看棺材弄开后,蒙在尸体上的盖尸布也脱落下来,所以出于一片好心,就伸手把她的盖尸布给她重新蒙上。

可能百兴他媳妇新婚暴死﹑冤灵不散吧,竟然张口咬住了成官的手指头,又惊﹑又吓﹑又疼痛的,让成官惨叫连连啊!

我本来在旁边维持秩序的,一看到那种情况,知道大事不好,肯定是百兴他媳妇起尸作祟了……

我赶快一边让众人不要慌乱,一边想办法让她松口。像那种起尸作祟的情况,给她讲道理﹑说好话是没有任何用处的,因为她并没有了理智与感情,只是一股冤气在作怪罢了。

所以我连忙让几个胆大的后生帮忙撬开她的嘴巴,把成官救了下来。

诶,不幸的是,她那一口正好咬在成官手指头的关节处,等成官把手抽出来时,基本那截手指头算是只有一根筋连着一点而已!

我原本打算,只是将百兴他媳妇的坟给迁出去算了,没有想到她竟然发生尸变,要是不加处理﹑斩草除根的话,以后说不定她还会作祟害人的。

这行善积德﹑维护大多数人的利益,就要有菩萨的心肠和屠夫的手段,我当然不能仅凭一点妇人之仁,而放任不管那具尸体啊。

所以我立即作主,让人准备干柴洋油什么的,把那具尸体彻底烧毁了她,避免她以后作祟害人……

那些年轻人当然知道我这是为他们好,因为万一那具尸体将来真的起尸害人,他们几个肯定是首当其冲﹑在劫难逃啊——所以一听我说,立即找来了许多枯叶干柴,再浇上些点灯用的洋油,就点着火烧了起来。

看着那滚滚浓烟﹑熊熊大火,听着那烧得噼噼啪啪的声音,我们都是长出了一口气——这样一来,不但维护了祖坟重地,而且还彻底解决了百兴他媳妇的尸体,避免了她将来危害村里的王家子孙。

就在我们认为这事已经圆满得到解决的时候,几个年轻后生突然惊叫起来!

“难道那尸体竟然能够从火堆里冲出来不成?”我心里猛地抽搐了一下,“按说不可能啊,这么大的火,谅她一具刚死不久﹑并无道行的僵尸,是绝对不可能冲出来的!”

我连忙揉了揉眼睛,仔细地打量着那片熊熊火海——确定没有尸体从火中冲出来,但是我却看到有一个模模糊糊的人影,淡淡的借助滚滚浓烟,竟然从里面飘了出来!

我正在怀疑是不是我看花眼了的时候,几个后生们全部惊恐万状,说是那个人影已经向村里飞去了……

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把成官扶到村里,找个先生处理一下,敷药包扎住了——但那截手指算是报废啦!

虽然成官的手指包扎以后并无大碍,但我们心里总是有个阴影,那就是从火堆里飞出来的那个人影,肯定是王百兴他媳妇的厉鬼冤魂——她既然已经飘向村里来,想必不会善罢甘休的。

所以我也算是提前准备,将以前曾经求来的纸符一类的东西,每个门口﹑窗口的都贴了一些,避免邪物鬼魂一类的东西进来。

做完那一切,我仍然感到不放心,就又按照老风俗习惯,用张红纸,在上面写上“姜太公在此,诸神退位”,请大封诸神的姜太公来保佑全家!

结果到了晚上,明明院里没有什么动静,可我那大儿子成官,愣是说院子里面着火了,他一边大喊大叫着“失火啦,快来救火啊……”一边开门冲了出去!

我透过窗子向外一看,发现院子里黑灯瞎火的,哪里会失什么火?!

老夫虽然说年轻大了,脑筋反应得迟钝了一些,但我想到白天在祖坟那儿所发生的事,就知道这事儿有些蹊跷……

想到这里,我只怕成官他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就不好了,所以连忙披衣下床,一边叫成官不要乱跑,一边开门冲了过去。

跑到院子里一看,成官他一个人大呼大叫着,端着盆水就往院中空地上浇了起来。

那个时候,几个儿子﹑媳妇和老伴也都起来了,看到成官那个样子,先是一阵惊呼,接着就要上去拉住成官——毕竟大家都清楚,空荡荡的院子里,哪里会着什么火啊!

老夫毕竟吃有那么多盐﹑经过了那么多的事,所以一看那种情况,我知道这个成官肯定是被那个鬼魂迷住了眼!

所以我急忙制止了他们那些人,让他们不要靠近成官,更不要乱说乱动!

我转身就走,冲到灶屋(厨房)中掂了把菜刀,再从鸡窝中揪出一只大公鸡。然后手起刀落,啪地一下子剁掉了鸡头,倒提那只公鸡沿着成官走了一圈,也就把那只公鸡血洒了一圈!

幸亏我临危不乱﹑遇事不慌,这才让成官他总算安静了下来。全家人也都松了口气……

当时正值半夜三更的,我们一家人将成官送回房休息以后,也都各自回去睡觉啦!

俗话说,阎王判官好招待﹑冤魂厉鬼难对付。我们刚刚睡下不久,就再次听到成官大喊大叫起来,而且这次不是说是院中失火,而是口齿不清地呓语着些什么。

没有办法,老夫只能再次穿了起来,到他房中一看,成官的媳妇已是呆在旁边惊骇得哭了起来。

我走过去叫了几声成官,他听到我的叫声反而是吓得浑身发抖了,惊恐哆嗦地嘶叫着,说是我错了我错了,我再也不敢了,你就放过我吧……

这个成官,连他爹我也不认得了!

没有办法,我只能是故伎重演,再杀了一只大公鸡,将鸡血洒在成官他屋子里面,弄得脏兮兮的。

但是,这次却是没有凑效,成官眼神迷离茫然着,慢慢的精神恍惚了!

天明以后,我安排其他人赶快去请神汉前来处理。

当然,正是因为一连请了三个神汉半仙,仍然没有能够降伏住那个厉鬼,救得了我儿成官的怪病,所以老夫才派人相请几位壮士啊——就连那个被点天灯的二孬子,还有中灵沟的那个仙家你们都不怕,更何况这个刚死不久的女鬼呢!

听老族长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地给我们讲了一遍,我们也算是弄清楚了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像这种情况,就算老酒鬼不提前打招呼,我们也不可能不分青红皂白地胡乱插手。

毕竟是鬼魂有善有恶﹑人也有对有错,像老族长所说的这种情况,在我们看来,那实属是引火烧身﹑自找麻烦!

但是,一方面老族长整体上来说,也并非狡诈凶残之人,虽然有些顽固愚腐﹑自以为是;另一方面,他对我们几个还算相当不错,数次酒肉款待,若是直言相告,说是错误在他,面子上也说不过去,而且恐怕他也是难以心服。

我和小李他们都是看着刘老大,不敢随便插嘴乱说,刘老大作为营长,又年长我们十岁左右,自是阅历丰富,处理起来肯定要委婉不失和气﹑而又能够坚守大是大非的立场。

“老族长啊,这个事呢,你亲眼看到就是王百兴他媳妇的阴魂干的吗?”刘老大沉吟了一会儿,如此说道。

“这个?这个老夫没有亲眼看到,不过,它肯定就是那个女鬼干的!”老族长没有想到刘老大竟然这样相问,虽然不能信口雌黄硬说自己看到就是王百兴媳妇在作祟害人,但自然也是坚持自己的看法,“刘营长啊,这个事儿其实是秃子头上的虱子,那是明摆着的。我们白天刚刚烧了她的尸体,晚上成官就看到院中着火,而且被吓得精神恍惚了,除了她还会有谁?”

“呵呵,既然老族长请我们几个前来,就是想让我们帮老族长解决掉这个问题,”刘老大轻笑着说,“这个嘛,我看治病找病根儿,还是要弄清楚准确些好,别治头疼却拼命熬些治肚子疼的药!”

“那?刘营长的意思是?”老族长摸不清刘老大到底想要从那儿下手。

“我的想法啊,就是想要先去乱坟岗子找二孬子了解一下。你们这荒山野岭的,孤魂野鬼多的是,不要冤枉了人家;再说,就算是她干的,也要先从侧面了解一下才好下手解决嘛!”刘老大说,“对了,那个小媳妇的尸骨最后怎么处理的?”

“诶,烧着烧着里面竟然出现了一个人影飘出来,谁还敢继续处理啊!所以我们就回来了,王百兴他就在原地封土,又把她葬在那儿啦!”老族长似乎对结果挺遗憾的。

“嗯,那就好,你们千万先不要再动她,我们弟兄几个这就去乱坟岗子了解一下!”刘老大平静得让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打些什么主意。

老族长自然也并无异议。因为事情尚未处理,我们稍稍喝了一些酒,然后简单吃点儿饭,就告别老族长,向乱坟岗走去。

走在路上,我们仍然没有弄明白,刘老大此举到底是什么意思。

“刘老大,这事儿还用亲眼看到吗?跟二孬子纯是毛的关系也没有!”大傻兄弟不满地说,“而且这事全怪老族长霸道乱搞,仗着自己是个族长,竟然叫儿子成官去强拆人家的坟,遭受报应那是应该的!”

小李兄弟也是随声附和着说:“是啊,刘老大你不会是吃人家的嘴短,故意东拉西扯的吧?明明错在人而不是错在鬼,为何帮他?”

“呵呵,这事的对错还用得着说吗?”刘老大说,“但老族长那么大年纪了,就算我们撕破脸面和他争论长短对错,我想他也是难以改变他的老观念!而且弄僵之后,他不找我们处理,也会再找其他法术高强的人,那样的话,反倒不是什么好事!”

这也是实际情况,若是老族长真的不能改变观念,就算我们不管,他肯定也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儿子一直病下去的。

以他的威望与家境,自是可以请到法术高强的法师僧道。那样的话,那个原本无错的女鬼就有可能遭殃了。

“那刘老大你的意思是想怎么处理呢?”我问道,“反正我们不能干那种不分对错的事儿!”

“那当然!强拆人家坟墓这事,肯定错在老族长和他大儿子成官,所以他们应该遭到报应﹑付出代价,这点是无可置疑的!”刘老大说,“但是,王百兴媳妇的命,却并非是他害死的,自然也不能矫枉过正,害死老族长一家。而且这事我认为,一方面,必须由老族长出面,将人家的坟原地重新封圆;其次向王百兴道歉请求原谅,最后还要请人做法,超渡人家升天转世!”

“哈哈,刘老大呀刘老大,既然你也知道老族长非常愚钝僵化,很难让他承认错误的,你所说的那几点,他可能答应吗?”大傻兄弟听了刘老大的话,讥笑着说,“当面不说清楚谁对谁错,背后瞎提要求,会有用吗,刘老大?!”

别说是大傻兄弟,就连我们几个,也是感到他刘老大纯是南辕北辙,当面不和老族长说个明白,让他认识到自己不对,然后再谈如何补救,却是回避话题,领我们去什么乱坟岗子,会有什么用?

刘老大却是非常神秘地笑了笑说:“呵呵,几位兄弟亏你们还是国军将士,岂能不知兵法有云,欲将取之必先予之,此乃欲擒故纵之计也!”

“咳,刘老大,就事论事﹑不要扯淡,你到底打的是什么算盘吗?”大傻兄弟根本不想给他东拉西扯,心急火燎地问道。

“哦,我明白刘老大的意思啦!”头脑灵活﹑鬼点子很多的小李兄弟叫了起来,“你是不是想要先把火烧旺一些,才好让那老族长心甘情愿地破财灭火啊?”

经小李兄弟如此一说,我和狗蛋也明白过来了!

原来,刘老大知道老族长固执倔强,很难让他心甘情愿地补偿人家。

劝人不醒不如一耸,干脆让鬼鬼怪怪的东西在他家闹腾得再厉害些,就不由得他不低头——老族长虽然固执,但他也并非是一个见死不救的人,特别是对他的家人来讲!

听我们如此一说,刘老大满意地点了点头:“这样嘛,才是胆胆相照﹑同甘共苦的好弟兄!这次不但要让二孬子参加进来,而且还要请中灵沟的那个白大仙助阵一把,把老族长家闹腾个人仰马翻底儿朝天,他才会心甘情愿地破财消灾,看他以后还敢不敢胡作非为,而且可以顺便还能解决掉那个鬼压床的病根儿……”

第二百八十六章 血冢迷影(7)

听了刘老大的话,我们几个是放声大笑!

有时候据理力争,可能会适得其反,达不到我们想要的结果,怪不得我们中国人自古以来讲究兵法﹑讲究策略呢!

“哈哈,还是刘老大高啊,这招真高!”大傻兄弟欢呼起来。

“雕虫小技而已,”刘老大淡淡一笑,“举个简单的例子,你想钓条鱼,还要用个蚯蚓把钩子掩藏起来呢!你为什么不站在水边大喊大叫,鱼啊鱼啊快上来,我想清蒸红烧你?那不是你的目的吗?但要是你真的那样做的话,肯定是鱼鳞也钓不上来一片。有时候除了武力之外,凡事还是需要动些脑子的!”

听了刘老老大的话,我是打心眼里佩服他!

就像我们军队里那些军医们一样,对待受伤的弟兄们,破皮挖肉的取出弹头﹑刀割锯拉的截肢断臂,看似让人痛苦不堪,实则是在治病保命!

就拿这件事来讲,要是按照直来直去的方法,我们和老族长撕破脸面﹑据理力争,非要分个是非对错的,结果很可能是徒伤感情而解决不了问题,甚至是事与愿违﹑适得其反。

而按照刘老大欲擒故纵的方法,不但主持公道﹑申张正义,让那些亡魂冤鬼们得到超渡﹑升天转世;而且还能不伤和气,既让老族长为他所犯下的错误付出代价﹑得到教训,而又不致于使他因小失大﹑后果更惨!

方向一旦定下来,处理事情就简单多了。

我们几个急急忙忙地赶到乱坟岗子,将情况简单地与二孬子说了一遍,然后请他也参加进来,多多报复折腾老族长和他的大儿子,只要不出人命问题,闹腾得越凶越好!

对于冤家仇人,二孬子听我们如此一说,自然是非常高兴,表示自己一定尽全力去折腾他们父子二人。

接着,刘老大又问二孬子,有关他自己的冤屈如何才能解决,他需要王家楼如何做才使二孬子冤气得出?

二孬子却是不知如何是好,说自己只是凭着一股冤气在报复他们而已,至于他们王家楼如何补偿于他,二孬子也是心里没有什么具体的打算,只是觉得冤气难消,心有不甘罢了。

最后还是刘老大开导他说,你这样一直闹腾下去,对你自己本身也并没有什么实际意义,要不然,借助这次机会,我让他们做个水陆道场,超渡你们升天,或者转世到富贵之家如何?

或许是二孬子折腾王家楼这么多年也是心生厌倦,或许是他本身也希望投胎转世为富贵之人,重新开始。反正刘老大那样一说,他也就点头答应。

真是一箭双雕啊,这次本为解决老族长儿子的问题,顺便也解决了鬼压床的怪事,我们几个当然是非常高兴。

与二孬子达成一致意见之后,我们几个又匆匆忙忙地赶往中灵沟。

“刘老大,我记得上次在中灵沟见到那个白大仙时,它好像说过,我们一定还会去找它的,难道它可以预见到今天这种事儿吗?”狗蛋提醒道。

我们几个人对此都还有印象,那个白大仙确实曾经这样说过,但我们绝对不能相信,它能够未卜先知到这种程度。

“呵呵,白大仙虽然有些道行,但也最多也只能是根据自己的修炼程度,预感到劫难的到来罢了,它肯定无法预测到今天的情况。”刘老大说,“它所说的我们还会第二次找它,可能是因为鬼压床的问题。”

“对了,还有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我提醒说,“遇鬼沟东头那个大坟里面,到底住的是什么东西,我们也可以问问白大仙啊,说不定它会有所了解的,别忘了药仙崖那么远的地方,那个异僧的情况,白大仙不也是非常清楚的么?”

我这样一说,他们几个立即兴致高昂起来:

“对呀,那个坟中到底住的是什么玩艺,我真琢磨不透呢!”

“彦真哥说得有道理,白大仙既然了解那个药仙崖的异僧,想必它一定也了解那个大坟中的东西,毕竟它们之间也没离多远嘛!”

“嗯,我也正想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呢,那就加快步子吧,早点找到白大仙,也就能够早点弄清楚啊!”

几个人三言两语地一议论,脚下的步子不由自主地就变快了好多。

在太阳还有一杆子多高的时候,我们几个终于赶到了中灵沟。

真是无巧不成书,这次我们虽然没有像上次那样迎面找到白大仙,却是在那个洞口处正好碰上了它。

或许是因为劫难已过,白大仙知道自己已无生命之忧吧,这次看起来它精神抖擞,说话也就更加流畅起来。

当我们提起老族长大儿子成官的事,白大仙却是一无所知。

大傻连忙相问,白大仙你上次临分别的时候,不是说过我们还会来找你的么?我还以为你早就料到今天这事儿呢。

白大仙说,我之所以说你们还会来找我,是因为另外两件事,一是那鬼压床的事估计你们还会来问我;这第二嘛,因为你们说是从遇鬼沟前来的,而遇鬼沟的那个凶神,我认为你们是对付不了的,所以很有可能会前来向我了解。

“遇鬼沟的凶神?白大仙,你所说的那个凶神,可是住在村东头那个大坟里面的东西么?”听了白大仙的话,我们几个面面相觑﹑十分惊讶。

白大仙点了点头,表示我们所言不差:“没错,那座大坟下面,曾经是凶神的住所,只是他已奉命巡狩四方,不常回来罢了!你们那两个宝物,对付不了它吧?”

“哎,我说白大仙,我们这两个宝物,可是巫贤他老人家的巫家至宝,怎么可能对付不了一个凶神?只是还没找到它试试而已!”小李好奇地问道。

“你们那两个宝物,虽然非常厉害,但它毕竟只是巫门之中的东西,又不是什么正神上仙的法宝?它只能对一些妖物邪道有用,对人对畜对正神却是丝毫没有用处的!”

“白大仙的意思是说,那个住在坟中的凶神,他倒是正神而不是邪道妖灵啦?”刘老大平静地问,“没听说过什么正神上仙的,不住在天上仙府也就算了,总得住在灵山秀水之处吧,怎么可能会住在一个埋葬死人的坟墓之中!”

“没错,他虽然是个凶煞恶神,走的却是正道。所以你们那两件宝物是降伏不了它的!”白大仙非常肯定地说。

它的话让我们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幸亏我们没有肓目招惹于它,否则真有可能是凶多吉少啊!

“呵呵,他要是个走正道的东西,怎么可能会住在一座鬼坟的下面?为什么还会贪嗜血食?又为什么像个无赖般的吓唬于人﹑让人一直用猪血供奉?难道这也算是走正路的吗?”小李一连串地问道。

“没错,走正道的凶神恶煞多了去了,就像你们,也是携刀带枪﹑杀人如麻的,但你们认为自己走的是邪道吗?并不是整天闭门吃斋念佛的才是正道。”白大仙说,“更何况吸食鲜血的,并不是那个凶神自己呢!”

“啊?吸食猪血的不是那个凶神?那会是什么东西啊?”狗蛋一听说那坟中除了凶神恶煞之外,还有其它东西,就忍不住叫了起来。

“狗蛋兄弟你别急,还是让白大仙好好给我们讲讲吧,”刘老大看着那个白大仙说,“呵呵,我还一直认为,凡是正神上仙不是住在天上洞府,就是庙宇高堂呢,没想到一个坟墓中竟然也有正神居住,而且凶神恶煞也算正道儿,那个大坟中的凶神到底是怎么回事?吸食鲜血的不是它又是什么东西?还是请大大仙好好给我们讲讲吧!”

刘老大简单地将那个凶神帮助老蔫儿的事讲了一遍,等待着白大仙给我们讲清迷惑之处。

白大仙听刘老大如此一说,再抬头瞪圆精光四射的小眼睛,将我们几个扫视了一遍,见我们一个个十分渴盼的眼神,于是就非常愉快地讲了起来:

其实所谓的上仙正神,并非一定要住在天上仙府﹑庙宇高堂的。只要是恪守天道人伦,不乱祸及无辜的,都算是正道之灵。

这一点儿啊,就像人类一样,位居高官﹑享有厚禄的,不一定是忠臣良将;居于寒舍﹑游走乡野的,也并非全是暴徒逆贼。

所谓正邪之道,并不是要看它住在什么地方的,而是看他是否常怀善心﹑常施善举!

那座大坟之中的凶神,生前曾是一位嫉恶如仇﹑落草为寇的强人,一生恩怨分明﹑杀人无数。但他所刀劈剑刺的,全是一些贪官污吏﹑逆子无赖之徒。

所以在他身死之后,属下喽罗与乡野小民们,虽然畏惧于官府的追杀迫害,不能给他树碑立传,但由于感激他的义举恩德,就把他葬在这深山之中,堆成巨冢大坟——要是树碑立传的话,难免会招来冤家仇敌和官府爪牙的破坏!

所以呢,就形成了今天你们看到的无碑无主的孤坟一个!

因为他生前虽然嗜杀如命,却是正行义举,所以他不但没有魂飞魄散﹑或者羁押地狱,而是受到敕封,让他专门游走天下尘世,专门降罪于伤天害理之徒。

由于他身死之后秉性不改,仍是嫉恶如仇﹑嗜杀如命,所以成为了一名恶煞凶神!

至于你们所说的,他虽然曾经帮助那个老蔫儿,找到雷公刀并且主持公道正义﹑严惩朱老三,但后来又强求老蔫儿破财供奉的事儿,我不清楚具体情况。但可能是因为那个老蔫儿确实有排挤朱老三,或者真的曾经赚了些不该赚的钱吧!

要知道这个世上,并没有绝对的好人,那个老蔫儿虽不伤天害理,也是难免财箔迷心呐,估计那个凶神借此让他破点钱财而已,毕竟他们虽然没有连续供奉,凶神也并没有见怪降罪于村民嘛!

还有,你们所迷惑不解的,就是他再是凶神恶煞,但他毕竟不是妖邪鬼怪,也不可能以血为食啊?这个问题我却是非常清楚。

因为那个恶煞凶神确实收伏了一个精怪作为他的坐骑。而他那个坐骑,我正好比较了解。

他那个坐骑,号称“多足天龙”,位列五毒之首,很是厉害的。

所谓“五毒”,也就是蜈蚣﹑毒蝎﹑壁虎﹑毒蛇与蟾蜍。而蜈蚣又以其剧毒性凶,位列五毒之首。

那条蜈蚣,自从被凶神降伏以后,就成为了凶神的坐骑与助手。故而你们所说的,以鲜血为食的,我认为肯定是凶神的坐骑所为。

在几十年前,我曾巧遇那个多足天龙。幸亏我当时的道行修为远高于它,否则就有可能成为它的腹中之物。

而你们所说的,那个坟中之物能够吓退蟒蛇而救下采药之人,我想很可能当时那条蟒蛇看到了多足天龙或者闻到了它的气息,这才吓得逃之夭夭的——一般的巨蟒大蛇,自然不是位列五毒至尊的对手,更何况它并非寻常蜈蚣呢……

白大仙讲到这里,我们几个才算是恍然大悟!

怪不得一座无碑无主的大坟之中,竟然住有一个亦正亦邪的东西呢,原来它本身就一个凶神恶煞!

而遇鬼沟所发生的那几件怪事,也就不难理解了——只是他被村民们误会﹑而一直用猪血供奉的,原来只是一只蜈蚣而已,看来如果停供,也是没有什么问题的。

我们几个感叹了一番,也就道明来意﹑直入正题。

“白大仙啊,我们这次前来,除了想要向您了解一下那个大坟中的事儿以外,其实主要的目的啊,是为了另外一件事的!”刘老大将我们此行的目的,简明扼要地向白大仙作了一番说明。

还没等白大仙考虑后回答,就听到狗蛋兄弟小声地说:“哎——别说话!喏,那个小鬼儿!”

我们顺着狗蛋的眼神抬头一看,暮色之中的荒草之地上,一个一尺来高的小娃娃,从乱藤之中钻了出来,蹦蹦跳跳地向远处跑去——不用说,这肯定就是那个被异僧掳走祸害的妇女﹑也就是那个叫做文艳的小媳妇的孩子!

这一下,原本有些迟疑不决的白大仙,这时非常果然地说:“本来我是不想插手你们人类之间恩怨俗事的。不过,你们也看到了,文艳和她的孩子,现在仍在这荒山野岭﹑荆棘乱藤之中,所以我破例答应你们!”

我们几个听到白大仙愿意出手相助,当然是非常高兴。因为有它这个通灵妖兽出面助力,一定会将老族长家折腾得鸡犬不宁﹑老少不安的!

“不过,我可是要向你们提一个条件的,”白大仙说,“我本身已经渡过大劫,不需要你们有所表示。但你们要让那个老族长在做水陆道场之时,连同文艳母子一块超渡了吧!”

“谢谢白大仙!怪不得你能历经劫难而安然无恙呢,原来白大仙真有悯人济世之心啊!”刘老大感慨地说,“这点儿你就放心吧,只要你们从中搅乱得厉害,我们再从中稍作鼓动,相信老族长一定会答应的,到时多超渡两个自是没有任何问题!”

与白大仙说好之后,我们就出了中灵沟,摸黑赶往王家楼。

走在路上,刘老大安排我们几个说:“几个弟兄啊,马上回到王家楼,见到老族长以后,我们几个一定要说法儿一致,尽量吓唬老族长一下子!”

“好啊,刘老大!关键是怎么统一口径呢?要知道那个老族长一向自视甚高,而且阅历丰富﹑经验很多,说不定他还会再请什么高人半仙的去处理啊!”小李说。

“呵呵!找人处理?一定要让他不敢造次才好!”刘老大说,“这次回去以后,就说是那个王百兴的媳妇,绝对不会善罢甘休,她的阴灵已经奔赴阎罗殿,直接告了老族长一状,而且阎王大人听了之后是勃然大怒,说是要严惩于老族长一家,说不定缉拿到地府中去治罪呢!”

“哈哈哈哈,刘老大呀刘老大,你要是这么一说,老族长还不吓得一命归阴哪!”大傻兄弟说,“而且照你的说法,既是阎王大人要治他一家的罪,他肯定也知道,再找什么神汉半仙的就没有什么用处啦!”

“大傻兄弟说的有可能哦,刘老大!你可不要弄巧成拙,万一吓死或者气死了老族长,那可就麻烦了!”我提醒刘老大说,“要是吓坏了那个老族长,我们本来想做好事行善积德呢,恐怕这下子就罪孽深重啦!”

“放心吧兄弟,我自会见机行事﹑察颜观色的!”刘老大说,“我到时根据老族长的表情,慢慢地吓唬他嘛,不会一招制敌﹑吓死他的。更何况老族长久经风浪,又不是泥捏纸糊吓大的!”

一路无话,我们赶到王家楼时,已近半夜。

为了表现得真实一些,我们也就顾不上其他,而是直接敲门如擂鼓一样,惊得老族长的儿子赶快开门相视。

“大事不好啦,赶快有请老族长,我们有要事和老族长说说!”刘老大急切地催促道。

老族长的儿子一听此言,不敢怠慢,立即把我们迎进客房,将老族长从睡梦中叫了起来!

等到老族长起来相问时,刘老大就依言而说,说是阎罗王大为光火,要如何如何……

原本以为老族长听了刘老大的话,一定会惊恐万状﹑茫然无措的。没有想到的是,他略一沉思,竟然微笑着摇了摇头:“不可能的,阎罗王不会那样对我的……”

这下反倒让我们愣在了那里——你以为你是阎罗王的亲兄弟啊?!为何阎罗王就不会降罪于你?这里面难道还有什么隐秘之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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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0:58: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八十七章 血冢迷影(8)

原本以为,刘老大搬出阎罗王进行恐吓,而且要惩罚的并非老族长一人,而是他全家,一定会吓得老族长六神无主﹑惊慌失措的,结果老族长竟然不以为然﹑神色如常!

老族长的意外表现真的让我们愣住了!难道老族长知道我们根本没那个本事与阎罗王打交道,而认为我们在骗他的么?

“老族长啊,难道你以为我们是在骗你的吗?”刘老大故作镇定地问道。

“哈哈,刘营长肯定是不会骗老夫的,这一点儿我相信;而且那个女鬼也真有可能去地府告状!”老族长自信地说,“但是,老夫认为阎罗王他老人家应该是不会严惩于老夫的!”

“哦?何以见得啊﹑老族长?”只要他相信我们,没有识破我们的计谋就好,所以一听老族长并不认为我们欺骗于他,我们全都暗中松了一口气,刘老大也就更加深沉地说,“难道老族长认为自己做的绝不过份﹑毫无过错吗?”

“不是那个意思,我们本来只是想要把她的坟给迁出去,没想到竟然发生那种吓人的事儿,以至于后来我们将她的棺材与尸体付之一炬,当然也是过份了些,怎么可能说是毫无过错呢!”

看来老族长也知道自己是有错在先的,但他为何还是这般自信,认为阎罗王不会降罪于他呢?

我们就更加好奇了!

要知道,这世上众生,无论你位至九尊﹑富有四海,还是你贱命一条﹑匿踪深山,从生到死哪个能够逃脱阎王大人的管辖?

难道你以为就凭你作为族长,论才论德就能够打动阎罗王他老人家,对你法外开恩﹑网开一面么?还是你自认为平生未做亏心事﹑不怕半夜鬼敲门?

老族长见我们一个个迷惑不解的样子,哈哈笑道:“看来各位是有所不知啊,这样吧,各位请跟我来!”

老族长说罢就在前面带路,将我们领到了主房最上首,也就是最东面的一间房屋里去。

一进那间房子,就让我们吓了一大跳!

最上首的那间房屋里面,打扫得非常干净整洁,刚进门就闻到一股檀香扑面而来,后墙的正中位置,供奉着一尊巨大的神像。

那尊神像面前,檀香常燃﹑供品丰富,地上的一张蒲团被压得薄薄的——很显然,蒲团上面经常有人跪拜!

我们定睛一看,那尊神像不是三清四帝,亦非神佛菩萨,更不是财神寿星,而是一尊阴森庄严的地府之主——阎罗王他老人家!

看到老族长家里竟然供奉着非常罕见的阎王之像,我们几个就更加迷惑不解﹑暗暗心惊了!

因为,从古至今﹑从官到民,家中所供奉的若非是其祖宗牌位,就是神佛仙圣——无非是求个福禄寿喜,保得家人平安罢了!

而在家供奉阴冥之神的,特别是竟然在家中供奉着地府的最高长官阎王大人,可真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啊!

“哦,原来是这样啊,高妙高妙!”小李兄弟愣了片刻最先反应过来,“老族长这一招真是高妙,无论什么小鬼小判儿﹑厉鬼冤魂的,看到阴冥至尊他老人家,肯定是吓得屁滚尿﹑流落荒而逃啊!”

小李这样一说,我们几个也是恍然大悟!

这骚乱人间的,除了少数恶煞妖邪,绝大部份也不过是些孤魂野鬼而已,那些东西要是见到阎罗王大人在此受供,自然是唯恐避之不及而逃之夭夭……

可是,要是那样的话,为什么发生在王家楼鬼压床的事儿,他老人家就不管不问呢?而且这几天那个女鬼闹腾得如此厉害,阎王大人不照样是不管不问么?而这次老族长又凭什么这样自信呢?

正在我们琢磨不透的时候,老族长竟然再次给我们来了个绝的!

“呵呵,非也非也,不是这样的!”老族长又给我们来了个惊愕,“老夫供奉阎罗王他老人家,可不是为了吓唬鬼魂﹑辟邪驱鬼的!”

老族长此话一出,我直接扭头转向窗外,想要看一看今天是不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怎的,今天为什么老是大出我们的意料之外呢——只可惜外面是正值午夜﹑漆黑一团,哪里会有什么太阳?!

再回头看看刘老大他们几个,也是一个个目瞪口呆﹑一脸茫茫然!

“不是为了辟邪驱鬼的啊?那么老族长你这是?”一向沉稳冷静的刘老大,今天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们几个更是直怀疑今天是不是进错门了,这个老族长是不是妖邪鬼怪变幻而成的啊?他怎么突然之间变得如此诡奇莫测起来了?

老族长看到我们几个张口结舌﹑一脸迷惑的样子,笑着对我们说:“这样吧,到堂屋喝杯茶吧,这事儿我慢慢给你们讲讲!”

我们自是无疑议,默默地跟着老族长向外走去——在路上我们几个还以为,按刘老大所说的那个方案,把阎罗王他老人家抬出来,一定会吓得老族长面色如土﹑不知所措的,结果竟然是与其相反,瞠目结舌的反而是我们几个,这真是令人啼笑皆非啊!

一盏茶尽,刘老大再次开口相问:“老族长,我刘某走南闯北多少年,虽然说不上是阅历丰富,至少也是见过世面的。但在家中供奉阎罗王他老人家的,这却是第一次;更令刘某不解的是,您供奉阎罗王不是为了吓唬那些孤魂野鬼的,那就更是让人猜不透啦!”

“哈哈,这世人所供奉的,多是佛道神仙﹑财神寿星,供奉阎罗王他老人家的原本就不多,在家中供奉他老人家的当然更少!这点不是刘营长见识多少的问题,而是老夫独走他径而已!”老族长非常自信地说,“我相信其他地方很有可能根本就没有人在家中供奉阎罗王他老人家,除非在庙宇之中还差不多!”

“确实如此,老族长所言不虚,在家中供奉他老人家的确实这是第一次见到;更令刘某不解的是,老族长却说并非是为了吓唬那些孤魂野鬼,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异闻秘事不成?”面对自己不解之事,刘老大也不由得谦虚谨慎起来。

“哈哈,刘营长果然见解过人!老夫之所以在家里供奉一尊地府大神,确实是有些道道儿在里面的!”老族长喝了口茶,给我们慢慢讲了起来:

世人无论供奉何方神圣仙佛,无非是求福求财求平安﹑求子求孙求长寿而已。但是,到底要供奉哪个大神,那可是颇有讲究的。

因为能给人带来好运的,并不是位高权重﹑神通无上的主儿。要是那样的话,开天辟地的盘古﹑造人补天的女娲,或者是统领三界的玉帝﹑主宰四方的佛祖,那可全是些最为厉害的上神正仙,为什么不常见人在家中供奉呢?

那是因为你不可能面面俱到什么都求,拿老夫来说,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老夫一不求财﹑二不求官,唯一盼望的,就是长寿善终而已。

但是,要想长寿善终,求观音﹑求寿星也是作用不大的。因为人的生老病死直接掌握在阎罗王他老人家手中——世人不都是说,观音救难﹑寿星赐福吗,但那都是额外的,真正主宰人的生死簿,可是在地府而不是在寿星菩萨那儿的!

所以说,要想长寿善终,还是直接供奉阎罗王他老人家才是正道儿。

当然,人们都把逝世叫做见阎王,而在家中供奉阎王那就相当于天天见阎王,一般人心里肯定是非常沮丧晦气的。

若是没有什么典故和以前的成功经验,老夫是万万不会敢为人先的!

老夫的祖上,曾经出了一位大儒,可谓是学富五车﹑通晓古今。也曾新科及第﹑在朝为官。

那位先人,因为看透了官场黑暗﹑宦海污流,故而中年退隐,在家专做学问。

由于再做学问之时,不再是为了科考应试,所以也不再专攻诗书礼易﹑经史子集,而是博学杂记﹑钩沉古籍。

祖上所传,老夫的那位先人,在整天的收集古物之时,发现了一本名叫《彭祖外篇》的古籍,上面记载说,凡人愚昧,殊不知人有人情﹑鬼有鬼情,虽然不可能人人勾销生死簿,或者是得到寿星的额外赐寿,但只要供奉掌管生死大权的地府主宰,就极有可能得到阎王垂青照顾,故能长寿耳。

据族谱记载,那位先人虽然没有像彭祖那样高寿八百,却也活到百二有余,最后是无疾而终﹑含笑而去。

老夫的父亲也是非常相信祖上之法,决心效法那位先人。于是老父亲也请了这尊阎罗王在家供奉,檀香不断﹑供品常换,非常虔诚地供奉了几十年,最后也是活到了期颐之寿。

所以,到了老夫这一代,也就像老父亲一样,大拜三六九﹑小拜天天有,不求他老人家驱鬼辟邪,但求能延老夫一纪之寿!

现在看来,此法果然甚是有效,你们几个瞧瞧,老夫我年过花甲﹑须发皆白,却仍是身体硬朗嘛!

所以说,就因为迁坟那点小事儿,阎罗王断然不会召老夫前去地府的,那样的话,老夫何谈期颐之寿啊——这世上之人,原本供奉他老人家的就不多,如果在我们这儿再不灵验的话,谁还会供奉于他啊!

老族长讲到这里,我们几个才是恍然大悟。原来老族长并未怀疑我们撒谎,也承认自己做事过份,就凭他供奉阎罗王多年,所以认为阎罗王不会为难于他。

“呵呵,原来如此啊!”刘老大终于恢复了沉着冷静,对老族长说,“嗯,这样也好,不过,自古以来是民不告﹑官不究,那个女鬼既然上告至阎罗王,我想贵府还是会出现些什么的。因为遇鬼沟这几天有事需要我们处理,明天我们就先回去了,如果有事需要我们效力的话,到时只要派人说一声,我们就会前来!”

“诶,老夫请各位驾临,原本是想要各位帮忙驱逐那个女鬼呢,现在她已去地府告状,想必近期无事。如果真有事的话,到时还要烦请各位前来啊!”老族长说。

当夜,我们几个在老族长家稍事休息,吃过早饭后就离开王家楼,返回遇鬼沟。

“好险呐,我刚开始还以为老族长猜透了我们的把戏呢!”小李一出王家楼,就笑嘻嘻地说。

“对了,刘老大你说就凭老族长供奉阎罗王,他就真的能够长命百岁么?”大傻兄弟问道。

“呵呵,长命百岁不长命百岁我不知道,但就凭他供奉阎罗王,是绝对不可能保他终生无事的!”刘老大说,“难道那些杀人放火﹑伤天害理之徒们像老族长那样供奉,就能保证他们不得报应吗?”

“是啊,我想这是不可能的!”小李兄弟说,“要是那样的话,阎罗王不就成了一个公私不分的昏官了吗?”

“放心好啦,用不了两天,他老族长一定会派人请我们过去的。要知道有白大仙出面折腾,再加上二孬子和那个女鬼,一定把他家搞得鸡犬不宁底朝天!”我说,“更何况阎罗王他老人家日理万机,怎么可能会顾得上他一个乡野小民呢!想想从古至今多少帝王将相,糜金无数地供奉各路神仙,又有多少人得到庇佑了呢!”

我们几个一边说笑议论着,一边商量着要不要除掉遇鬼沟村东头大坟中的那个大蜈蚣……

刘老大决定要尊重遇鬼沟老百姓的意见,毕竟人家才是长期在那儿住的,而且那条大蜈蚣也并没有什么害人之举。

在遇鬼沟,我们几个将白大仙所说的情况,一五一十地向村民们讲了一番。村民们一致认为,如果白大仙所言不虚的话,我们不但不能铲除那条大蜈蚣,而且还应给那位生前除暴安良﹑死后主持公道的义士树碑立传呢!

当然,最主要的是,遇鬼沟的村民们,再也不需要每逢杀猪,就必须用猪血供奉那座大坟了!

原本以为白大仙和二孬子折腾上两天,老族长一家人才会心服口服地派人前来相请。没想到我们刚到遇鬼沟的第二天,上次来请我们的那两个年轻人,再次风风火火地找到我们,说是这次老族长家发生了大事,老族长他本人已是奄奄一息了……

我们几个听到这里,心里也是暗暗吃惊,只怕白大仙他们做事过火,万一真的闹出了人命,那可就是我们的过失啦!

所以刘老大立即领着我们,跟随那两个年轻人,心急火燎地赶到了老族长家。

进门一看,老族长院中有几个木匠正在锯着一棵很大的柏木,不知在搞些什么名堂。

“哎呀,终于把你们给请过来了,要是再晚来一会儿,估计老父亲他,他就没法儿和你们说话啦!”老族长的二儿子成绅急切地迎上了来。

“你们这是干什么的啊?”大傻兄弟指着那几个木匠说。

“诶,家父以前始终认为期颐之寿是没有问题的,所以也就没有准备寿材寿衣。这次眼看病重难愈,都说是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老人家今年正好七十有三,是个关口,估计是逃不过这一劫啦!”成绅伤心地说,“我们做晚辈的,怕老人归天之后无着落,这不,请人砍了这棵上等柏树,想给老人家做口好点儿的寿器嘛!”

听了成绅的话,我们几个全都是又惊又怕。吃惊的是白大仙和二孬子他们,竟然借着这个机会大搞特搞,根本没有按照我们交待的,只是吓唬吓唬他而已;害怕的是,这要是真的将老族长弄得一命呜呼了,我们几个可就算是引火烧身﹑害人害己了!

前天晚上我们还在一块喝茶聊天,老族长还是精神抖擞﹑身体硬朗的,而且是非常自信,说是自己能够得享高寿呢,怎么这短短一天多的功夫,就能够让老人家折腾得奄奄一息了呢!

唉,真是人生如梦﹑瞬息万变,一口气在千般用﹑一旦无常万事休啊——但愿老族长他坚持挺过这一关!

我们几个内心十分复杂地跟着成绅走进老族长的卧室,只见老族长躺在床上,老伴和几个儿子儿媳们,正在低头啜泣着!

我们上前几步,看到老族长还有一口气儿在,心里总算踏实多了——要是白大仙它们真想取其性命的话,老族长肯定是早就驾鹤归西了,怎么可能还会留他一口气儿在?更何况那白大仙原本不想参与此事,它道行甚高﹑根本不会轻易害人﹑招来天谴的!

如果我们所猜不错的话,这肯定是白大仙它们将戏演得更真实一些罢了!

所以,刘老大看到这一切之后,立即快步上前,拉手老族长的手,低声的叫了一声“老族长,我们来看您老人家啦,您一定要坚持一会儿,我们自会向阎罗王求情,看在您供奉他几十年的份儿上,他一定会再赐一纪阳寿给您老的!”

但是,老族长虽然有一口气儿在,却并未说出一个字来,真是让人捏了一把汗,不知此事究竟如何收场……

第二百八十八章 回光返照(1)

原本以为白大仙和二孬子它们,只是借助这个机会闹腾得厉害一点儿﹑对老族长报复得重了一点儿﹑配合我们把戏演得更逼真一点儿罢了,至少它们是不会害死老族长的——戏演得再真也不能弄出人命不是?

但刘老大拉住老族长的手叫了半天,老族长却是没有任何反应,鼻子里也是出气儿多﹑进气儿少,当真是奄奄一息﹑随时都有可能撒手而去。

这一下,别说是我们几个,就是一向沉稳干练的刘老大,也不禁慌了神儿!

要是弄假成真,那两个鬼东西真的弄死了老族长,可就麻烦大了——要知道他虽有错在先,但罪不致死啊!

刘老大拉住老族长的手又叫了几声,再伸手探了探他的呼吸与心跳,慢慢地松开手转身过来,双眉紧锁﹑表情极度沉重,轻轻地按抚了老族长家人一番,说是老族长一定不会有事的,我们这就去去就回,然后就向外走去。

我们几个亦是不敢多说,默默地随着刘老大退了出来,向外走去。

“上哪儿去,刘老大?”我小声地问道。

“中灵沟!”刘老大声音很低,就说了三个字,但果断的语气中充满了愤怒。

我们知道,刘老大肯定是恨死了中灵沟的那个白大仙,是它直接害死了老族长;而刘老大,正是这件事的幕后策划者——当初就是刘老大想出这个法子,想逼老族长承认错误﹑破财消灾的,如果老族长真的一命归天,刘老大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

知道刘老大此时肯定是又悔又怒,所以我们几个也是不再多说,跟着他向前走去。

如此看来,并不是什么事都能完全按照自己的想法进展的,这就像东汉末年,大将军何进请董卓带兵堪乱一样,结果是引狼入室啊!

就在我们怒火中烧,恨不得飞到中灵沟,把那个大刺猬精一通乱砍乱射的时候,就听到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叫道:“不用去中灵沟啦,我在这儿呢!”

白大仙!这个声音就是白大仙的!

没想到这个白大仙原来就在离老族长家不远的地方啊!

我们循声找去,就在前面不远处一片荒草丛中,草尖一抖,一个尖尖的嘴巴露了出来——正是我们要找的那个刺猬精!

我们几个立即从肩膀上取下步枪,哗啦啦全部推弹上膛,狗蛋兄弟更是手脚麻利地从包袱中取出那两件巫家至宝,准备对付那个害人不浅的刺猬精!

“切慢动手兄弟们!”刘老大看到那个白大仙主动露面,知道里面必有隐情,很快恢复了平时的沉着冷静,急忙喝住了我们,只怕我们一不小心擦枪走火,打死了那个刺猬精。

“我说白大仙,刘某不是和你说好了,只是吓唬吓唬老族长一家,让他破财消灾﹑举办一场水陆大会么?为什么你要害得他奄奄一息的?”刘老大压低嗓门儿﹑强忍怒火质问道。

“嘿嘿,不要慌嘛!老族长他死不了的,”白大仙说,“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

“好,那请白大仙好好讲讲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一听白大仙说老族长死不了,我们几个全都松了一口气儿,再加上白大仙主动露面,说明它根本不会是从中作梗要害死老族长的;刘老大的语气也缓和了好多。

我们几个也是不好意思地收起了家伙,重新背在肩膀上,想要听听白大仙会讲出什么道道儿来。

“哼哼,你们这些人啊,就是会翻云覆雨!当初是你们求我帮忙的,可不是我主动出手的,结果你们瞧瞧自己那个样子,用着朝前﹑不用朝后,过河拆桥﹑鸟尽弓藏!”白大仙用那双小眼睛很是轻蔑地扫视了我们一遍说。

“呵呵,别误会别误会,”小李干笑着上前解释道,“我们还以为你借机要害了老族长呢,哪里会过河拆桥﹑鸟尽弓藏啊!”

“是啊是啊,白大仙不要见怪,您可是得道大仙啊,呵呵!”刘老大也为自己的莽撞表示了歉意。

白大仙轻笑了两声,给我们讲起了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白大仙找到二孬子以及附近的几个孤魂野鬼,在第二天就潜进老族长家,让他家鸡飞狗跳﹑菜刀作响,闹腾得十分厉害,而且扬言说,自己就是地府鬼差,奉命来勾他的魂魄归阴……

可惜那个老族长根本不信那一套,说是自己一辈子从不伤天害理,就是有点儿过错,也是罪不致死,甚至开始怀疑我们并不是什么地府阴差,而是鬼怪妖邪作祟吓人!

因为你们要我出面帮忙,就是要解决那一串子问题,如果吓唬不住老族长,一切计划都要落空,不但是文艳与她的孩子,就连二孬子的事以后亦难解决。

所以我一不做二不休,临时改变主意,干脆摄取了老族长的魂魄,让他只有一口气儿在,等你们来时,就可以取得老族长家人的信任,以此来让他家人举办水陆道场啊!

在事情没有完成前,我当然是不能放回老族长的魂魄;不过,我保证他不会有任何问题,只要如期举行水陆道场,我再送他魂魄归位即可……

原来如此,空惊一场!

“那,下面的戏该如何演呢?”狗蛋兄弟问道。

“哈哈,下面的戏还用得着白大仙费心啊!”小李自信地说,“他老族长家不是供奉有阎罗王的塑像吗?我们就装腔作势在那里许愿一番,然后就按之前的计划行事,就对他家人说,要举办个水陆道场﹑做个功德大会,老族长他老人家就能够还阳了呗!”

“没错,为了不节外生枝,到时我们关起门来不让他家人在场,我们在里面呆一会就行了,不要真正的惊动了阎罗王他老人家啊,”刘老大说,“等我们出来后,白大仙你要配合一下,让老族长能够说上两句话才好,这样就让他家人更是深信不疑啦!”

“嗯,这个好办,到时我会配合你们,附在老族长身上,说上两句就行!”白大仙也是非常爽快地答应了!

相关事宜商讨完毕,我们几个就告别白大仙,乐呵呵地转身而回——真是来时怒气冲冲,回时得意洋洋!

快走到老族长家门口时,刘老大提醒我们,收起笑脸,表现得沉重一点儿!

进门后,刘老大告诉成绅说,要想救老族长,看来还是必须求救于阎罗王老人家啊,要不,让我们单独进去拜拜?毕竟以前我们曾经会过阴兵鬼差的……

老族长的家人自是病急乱投医。立即让我们几个请进了最上首的那间房屋内。

我们在那间房屋内呆了一会儿功夫,调整好情绪表情,拿捏好腔调措辞,就开门走了出去。

“诶,自古以来就是民不告﹑官不究,老族长一辈子行善积德,本是应当享有期颐之寿的,可惜被那个女鬼一直纠缠着告状不放啊!”刘老大故作痛惜之状。

“那,家父就这样没救了吗?能不能再想想办法啊,毕竟他老人家命不该绝,只是被那个女鬼告的啊!”老族长的家人,自从我们暂时缓解了王家楼鬼压床的怪事以后,对我们是相当的尊崇。

“方法还是有的,就是,唉,就是要破费一些!”刘老大说,“像这种情况,要是举办个水陆道场什么的,还是很有可能救回老人家的!”

刘老大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老族长在床上发出了动静!

我们急忙走过去一看,原来奄奄一息的老族长突然睁大眼睛,喃喃地说了八个字又再次昏迷过去了!ψ。

这次包括我们在内,在场的老族长家人全部听清了,那八个字正是“水陆道场……水陆道场……”xg。

这一下,老族长的家人对刘老大的话更是深信不疑了!c。

我们却是强忍笑意,脸上仍然是一付沉痛的表情,心里面却是笑道:这个白大仙,配合得真它娘的太好啦!c。

接下来的事就顺理成章了,老族长的大儿子成官在床上精神恍惚着,老族长在说了水陆道场几个字后再次昏迷,看来这个水陆道场的事,就无可置疑要办下去了。

老族长的二儿子立即暂停了赶做棺材的事儿,糜费重金,派人请来方圆各寺高僧和尚近百人,举办了一场历时七天的水陆法会。

规模浩大的水陆法会,要经过清扫﹑结界﹑建旛﹑奉浴﹑请赦﹑斋僧﹑说戒﹑放生与说法等各种仪式,才会圆满结束,中间十分繁杂,我们几个当然不能在王家楼傻等七天。

水陆大会的第二天,经与白大仙确认,这次超渡二孬子他们几个孤魂野鬼能够顺利转世以后,我们就告别老族长一家,说是经过此次法会,老族长一定能够转危为安的。

等我们回到遇鬼沟以后,就听下山侦探的弟兄报告,说是山下的日伪已经撤退,此时正是我们前往朱雀城归队的大好时机。

作为军人,我们肯定是以军事为首要任务。所以刘老大就拜托黑虎,代我们转告一下王家楼的老族长,告诉其再也不可强制迁坟等等,以免招来无妄之灾……

然后,我们就和慷慨招待我们多日的众多村民告辞下山,准备归队。

由于部份伤重的弟兄们并未完全恢复,所以我们行军速度相当缓慢。加上又是沦陷区,必须时刻提防日伪敌特的眼线与追剿,所以我们只能昼伏夜出,向朱雀城方向摸去。

一路上小心翼翼﹑餐风宿露地前进,大路不敢走﹑专拣小路行,每逢有村落住户的,我们都要尽量绕行避开,担心那里会有日伪敌特的眼线,万一被他们发现了我们的行踪,我们这百十号弟兄很有可能就全部报销啦!

好在我们恪守刘老大的命令,宁绕十里远﹑不从村落过,宁愿坟院藏﹑不向人借宿,终于还算顺利地返回了朱雀城。

与原来的弟兄们劫后重逢,我们当然是激动不已。特别是看到听从我们的建议,带弟兄们成功突围的团长已经伤愈,自然是感慨万千——不要是那个老酒鬼通风报信,要不是团长愿意听从我们的建议,恐怕我们这个团就算彻底完蛋了!

等到一切安顿下来,老战友们之间见个面问候一番之后,我们几个就向团长提出了质疑:上次战役中,上峰长官到底是什么意思?为什么命令我们团开赴前线以后,其他几路友军并未跟上,而且不准我们撤退﹑不准我们及时突围,难道上峰是想要取消我们团的番号还是怎么回事?

团长笑着安抚我们说,作为军人,抛开个人不说,就是整个团﹑整个师﹑甚至整个军,都要为整个会战负责,上峰需要的是整个会战的胜利,当然不能在乎一时﹑一地﹑一部份人的得失存亡啊!

这就是俗话所说的“慈不掌兵﹑义不养财”的道理!

原来,上次会战时,我们团担负的就是诱敌深入的作用。为了让日方的三路大军放心南下,当然不能让我们团提前撤退,或者及时突围了,这就像当于为了钓鱼,必须将鱼儿真正咬钩﹑甚至吞入嘴中才能出手,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好在我们团成功的扮演了那个诱饵,让对方几路日军为了吞掉我们而挥军前进﹑孤军深入,结果被我们集团各路友军分割包围,达到了最初设定的战略目标!

上峰的这个办法,对我们团来讲确实残忍,但军人就是这样,为了整体的胜利,部份就有可能做出牺牲!

好在我们团虽然元气大伤,但骨架仍在,上峰在战役胜利之后,除了嘉奖犒劳以外,还运来了大批军需物品与武器,让我们暂时长驻朱雀城,招收新兵﹑原地休整!

可惜的是,生逢乱世的军人,根本就没法平静一段时日。就算没有作战任务,其他乱七八糟的杂事也会让人手无足措。

这不,新兵招收工作才开始没几天,就传来消息说,原来曾经帮助我们解决阴兵闹事的朱老先生,这次不知得到什么怪病,现在是卧床不起!

作为朱雀城德高望重的长者,更何况他还曾经尽力帮助过我们国军,所以于情于理我们团都要派人前去瞧瞧。

因为团长军务缠身﹑无法走开,而且我们几个人在处理血棺滩怪事的时候,与朱老先生打交道较多,于是团长就让我们几个作为朱雀城驻军代表,前去看望朱老先生。

等我们每人带着一些慰问品准备出营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工兵连的霍排长霍万年。

霍排长一听说是我们要去看望朱老先生,竟然说是要和我们一块前往——当初处理血棺滩怪事时,霍排长与朱老先生倒也是打过一些交道的。

多去一个人当然不是什么坏事,刘老大让霍排长请示上级后,与我们一块同行前往。

没有想到正是霍排长与我们一块同行,这才发生了后面不可想像的一系列怪事,此是后话,暂且不讲。

到了朱老先生家,我们放下礼品﹑宽慰家属以后,就来到了朱老先生的床前,看望重病之中的朱老先生。

没想到在我们离开朱雀城之前,鹤发童颜﹑气色不错的朱老先生,现在已经是面容枯稿灰暗,躺在床上奄奄一息了!

人生无常啊!我心里不由得感叹道!

刘老大轻声叫了几下朱老先生,结果是根本没有回答。

他的家人告诉我们说,老先生这次突发怪病,找了许多有名的大夫给看过了,都说不清得的是什么病,而且私下对我们说,老先生也许已经到了灯枯油尽之年,阳寿应该不多了,药石之方可救活人之命﹑可解病人之痛,但无法与寿命相抗争啊,还是准备后事吧……

就在我们为老先生惋惜不已的时候,那个霍排长竟然轻声说道:“我看这朱老先生倒不像是大限已到﹑寿终正寝的样子,或者说至少还有一半的可能,让老先生转危为安!”

霍排长的声音虽小,对在场的人来讲却是如同惊雷——老人家已经无什知觉﹑不吃不喝数日,他的家人都开始在准备后事了,你难道是能够起死回生的扁鵲重生﹑华佗在世么?

要知道东西可以乱吃,话是不能乱说的。否则别人还会误以为朱老先生的儿女子孙不孝顺,明明老人家还能康复,却在准备后事!

霍排长的话音刚落,一幕让人意想不到的情况出现了!

朱老先生的儿孙们,立即双膝跪地,央求我们出手相救,说是我们既然能够镇伏阴兵﹑铲除血棺滩的鬼怪,就一定能够让朱老先生起死回生的……

看到这一幕,我们几个人立即惊得手无足措,一边把对方扶了起来,一边恨恨地看着霍排长,心里早已问候了他的祖上好几代——他娘的,这个时候你怎么可以睁大眼睛胡说八道呢?这下子可是如何是好?

我们几个眼神冰冷地看着霍排长,等待着他的交待!

“这个,这个,我只是根据经验来看,这朱老先生应该不是大限已到,可能,可能会有转危为安的机会啊!”霍排长看到我们的表情,不由得紧张起来。我估计他已经在后悔自己的冒失了!

“霍排长,我们每个人都非常希望朱老先生能够好转起来,但这可不是玩笑话,你打算用什么法子治好老先生呢?”刘老大平静地看着霍排长说。

“利用,利用回光返照的机会,我可以试试的!”霍排长犹豫不决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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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0:59: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八十九章 回光返照(2)

“利用回光返照的机会?”一听霍排长说出那样的话来,我们几个惊愕得差点儿背过气儿去!

重病之人出现了回光返照,还它娘的是个机会?!你小子一边说朱老先生还有转危为安的机会,一边又盼望着他老人家回光返照,这不是分明在咒朱老先生早点儿归天么!

都是成年人了,谁没耳闻目睹过一些生死之事?谁没听说过回光返照是什么意思?

回光返照只不过是人之将死之前,突然清醒那么一会儿功夫而已,或者交待一些后事,或则再看看远方归来的亲人,或者弥补一下今世的遗憾,或者……

如果病重之人一旦出现了回光返照,基本上就揭示了他的大限已到,再也没有抢救的必要了!剩下的只是和病人作最后的诀别罢了——毕竟是能隔万里远﹑不隔一层板,一旦病人辞世,今生就再无相见之日!

而且那回光返照的时间很短,一般只不过是片刻而已,甚至只是睁眼张口的瞬间清醒,最长也不过是一天半日的!

要是说病人出现了回光返照,那纯是咒人归天而已,还谈什么机会不机会?!

所以霍排长此言一出,别说我们几个,就是朱老先生的家属们,原本对霍排长抱有很大希望的,一听他说出回光返照的话来,也是眼神暗淡下去了。

“咳咳,霍排长,不知道的话还是不要乱说,我们还是祝愿朱老先生他老人家,吉人天相﹑早日康复吧!”刘老大打圆场,想把霍排长的话给模糊处理掉。

“哦,这位是霍排长啊,请教霍排长,您真的有可能救活家父吗?”朱老先生的小儿子朱子涵倒是开明,并不忌讳什么回光返照之类的晦气话。

“这个,因为回光返照确实是一个抢救病人的好机会。抓住了这个机会,就能够治愈大病﹑起死回生;抓不住这个机会,那就是昙花一现﹑转瞬就逝。不过,这只是有一定可能而已,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霍排长没有顺着刘老大的话借梯下来,反而是孤注一掷地爬了上去,连我们几个都在看到刘老大冲他眨眼睛,示意他不要乱说,可霍排长却楞是装聋作哑﹑滔滔不绝。

“哎呀,这真是太好啦,以前人们总是以为回光返照对病人来说,可不是什么好兆头,今天听霍排长如此一说,原来回光返照还是老天爷给人们的最后一个机会啊!”朱子涵激动起来。

“嘿嘿,只是一个机会而已,谁也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把人一定给治好啊!而且也并非所有的人在临终之际,都能够出现回光返照的机会,相当多的人临终时并没有那个机会的!”霍排长一听朱子涵认同他的观点,又胡吹乱侃了起来。

“就是有百分之一的希望,我们也不想放弃啊,霍排长!”朱老先生的小儿子听了霍排长的话反倒是越来越激动起来,“霍排长,求您救救家父吧!不管有多大的可能,只要有一线希望与可能,那都是好事儿啊!”

“要说试试,霍某我还是可以的,但我可是提前声明,这件事儿最多也是只有五成的可能性,不能保证百分之百成功!”霍排长看来是真想露上一手一样,“而且还必须等到老先生出现回光返照的时候,我才能动手见机行事!到时你去我们驻地叫我一声,我就会过来的!”

“那怎么行?说不定就那么一会儿的时间,要是找不到霍排长可就麻烦啦!”朱老先生的小儿子朱子涵搓着手说,“反正你们团短时间内也不会离开朱雀城,要不,我找你们长官,给你们几位请个假,你们干脆在就我家住上几天吧!”

朱老先生在朱雀城属于高门大户,家境甚是殷实富足,房屋多多,佣人都有好几个。别说让我们住上几天,就是白养活一个排的兵力,也应当是没有问题的。

而且回光返照那种事儿,确实随时可能发生﹑转眼就会过去,如果到时再去驻地找霍排长的话,当然是来不及的。

“既然这样的话,那霍排长你就留在这儿吧,我回去替你向团长请假!”刘老大见霍排长有意一试,自是不好当作朱老先生家人的面,阻止于他,故而如此说。

“不不不,刘营长,你们几个也住在这儿嘛,到时帮个忙什么的也方便些!”霍排长边说边看着朱老先生的儿子。

“是啊是啊,刘营长你们几个一块住下呗,反正你们团现在除了招兵,也并没有什么事儿,难道还怕我家管不起你们饭么?”朱子涵急切地说。

“刘老大,我们就住在这儿几天看看情况嘛!如果能让老先生转危为安的话,也是好事一件啊!”小李兄弟说着向刘老大挤着眼睛——多年的兄弟了,看看小李的表情,我们都明白他的想法,无非是想要留下来,看看霍排长究竟有什么妙手高招,能够让人起死回生。

刘老大犹豫了一下,终于点头答应下来:“嗯,也好!那你们就先呆在这里,时刻注意着朱老先生的病情,我先回团向团长报告一下!”

等刘老大回来以后,朱家就将我们安排在一处非常整洁的客房里住了下来,随时准备救治朱老先生。

刘老大见朱家人已经退出,连忙关上门,盯着霍排长说:“霍排长,你可是个当兵的爷们儿,有些话可是不能乱说的。你给弟兄们个老实话,如果病人出现了回光返照,是不是真的有可能起死回生?而你霍排长究竟有几成把握能治好朱老先生?”

“是啊,我们几个之所以留下来,就是想要瞧瞧霍排长你施展妙招﹑手到病除的,到时丢人时可不要一块捎上我们啊!”小李兄弟挤眉弄眼地随声附和。

“刘老大,你们几个知道的,兄弟我一不是先生大夫﹑二不懂岐黄之术的,又不会给人家看病什么,当然说不上是手到病除啦!”霍排长说。

没等霍排长说完,刘老大就问道:“那刚才你说什么有五成把握?你小子不会是想借助这个机会,在人家大户中吃喝几天﹑占占便宜吧?”

“诶,刘老大你瞧你把我霍某当成什么人啦!”霍排长摇头叹气﹑十分委屈地说,“兄弟我虽然不是大夫,但我还是懂些小法术的。刚开始我看了看朱老先生的样子,认为朱老先生真的有几分转危为安的可能,不忍心袖手旁观,所以才想尽力一试呢!”

“小法术?哈哈哈哈……你霍排长家传绝学不是匿尸宗那一套吗?不是把自己的尸身藏匿起来,想要躲过勾魂阴差,使自己长生不死吗?我说霍排长你什么时候还能够救施展法术﹑救助别人了?”大傻兄弟哈哈大笑地问道。

“吁——小声点儿,私下里聊天,不要大声咋呼叫嚷嘛!”狗蛋兄弟用手指了指门,提示大傻兄弟不要大惊小叫。

“嘿嘿,真人不露相﹑露相非真人嘛!这说明大傻兄弟你对匿尸宗根本不了解!”霍排长非常自负地说,“在我们匿尸宗,能够固魂匿尸﹑百年复活的,可不是一般水平信徒能够达到的。这好比在我们团中,能够百步穿杨的神枪手,不算少吧?但入伍没几天的新兵蛋子,他打不脱靶就算不错啦!”霍排长说。

“打住打住,其它的以后再聊。霍排长你还是先给我们讲一下有关回光返照的事儿吧,让我们也先了解一下!”刘老大对我们几个作了个停住的手势。

“那好吧!”霍排长听了刘老大的话,知道我们对他的小法术并不放心,所以就开口讲了起来:

一提起匿尸宗吧,从名字上来看,好像给人一种歪门邪道的感觉,其实不是那样的。

任何教派能够传承个几十年上百年,还都是有些东西让老百姓佩服崇拜的!

就拿佛教来讲,虽然跳出六道之外﹑不在五行之中,甚至永驻极乐﹑成佛升天只是信徒的梦想而已,但佛教的驱邪逐鬼﹑超渡DA法,甚至它的佛家功夫,都是让人信服崇拜的——那么多人进入少林寺,又有几人成佛成圣﹑得证正果了?绝大部份人反倒是学些武术功夫罢了!

而且无论是少林功夫,还是佛道禅医,对人的帮助恐怕不容小看吧?

再比如我们土生土长的道教,羽化成仙﹑白日飞升那才是道家的目标,但这几千年来,又有多少人亲眼看到有人羽化成仙﹑白日飞升了呢?

但道教观风水寻龙脉﹑穰灾辟邪方面,反倒是造福不浅;再加上道家功夫,像什么轻功气功心法之类的,更是让人口服心服﹑十分相往。

所以一样的道理,那匿尸宗虽然不是人人都能够固魂匿尸﹑长生不死,但它所传下来的一些法术中,有些还是非常有用的。

匿尸宗之所以能够得到百姓的信任而流传至今,就是因为教中有一套法术,能够救人于危难之间,虽然不能白骨生肌,却是当真可以做到起死回生!

当然,匿尸宗毕竟是以救人法术取得人们的信任,而不是以岐黄之道让人信服。所以它对一般的小病小痛﹑跌打损伤什么的,并不在意——那种小病小灾,一般的赤脚大夫,甚至知道几个草头方的老百姓都会治,显示不出来匿尸宗的高妙之法啊!

在民间,匿尸宗就是靠让病重之人起死回生,来博得人们敬畏,继而诚心入教的。

而匿尸宗让病重之人转危为安﹑起死回生,用的方法也是十分诡异绝秘的,所以直到现在,仍然知之者甚少!

就是朱老先生出现回光返照,我也会让朱家的人尽量避开,我才能够施展法术,救治老先生的。

因为刘营长和几位兄弟,一向有情有义﹑肝胆相照,霍某非常佩服羡慕,所以才对各位坦诚相见的……

“呵呵,感谢感谢!霍排长能够看得起兄弟们,我们当然是非常高兴的,”刘老大插嘴说,“不过,霍排长讲得虽然看似有些道理,但回光返照这种事儿,老百姓可是一向认为是凶兆啊!”

“嗯,还别说,你霍排长还真是个好教徒,听你这么一讲,我都开始有点儿相信啦!”大傻兄弟说,“这次你要是用那法术真的让朱老先生起死回生的话,兄弟我就拜你为师!”

“嘿嘿,你们听听﹑你们听听大傻这话说的,‘兄弟我就拜你为师?既然称着兄弟,还拜什么师啊?!到时霍某有幸救治好了老先生,你就叫我一声师兄,霍某就满意啦!”霍排长笑着说。

“先别慌先别慌,师父师兄的那一套,现在可是还说不上的。要是你霍排长在这儿白吃白住了几天,再不能让朱老先生转危为安的话,哈哈,到时不叫你死骗子就不错啦……”大傻兄弟根本不吃那一套。

“好了,先别闹!霍排长啊,你能不能先给我们讲讲,那回光返照到底是怎么回事?为什么有的人在临终之际能够出现回光返照,有的人在临终时根本就没有回光返照啊?”刘老大继续说,“只有弄明白回光返照究竟是怎么回事,才有可能利用那个机会救人嘛!”

“刘老大问得好!不识水性就没法下水游泳;不识药性就没法治病救人!”霍排长听了刘老大的话,又侃侃而谈起来:

回光返照啊,老百姓一向视其为凶兆,认为病重之人一旦出现回光返照,就表示没有救啦!

这就像人的身上中了刀枪之伤以后非常疼痛一样。疼痛对人来讲可能不算什么好事,但要是没有疼痛的话,有可能人们就不知道曾经受伤,就不会及时包扎治疗,那样的话反倒更危险了。

但疼痛却是在给人提醒一样,让人知道自己受伤了,要赶快进行处理医治。

所以说对人来讲,疼痛虽然让人不舒服,但它也是在给人一个机会,如果抓住这个机会及时处理医治,人就有可能得救;反之,如果受伤后没有疼痛或者不在意它的话,就有可能失血过多而归天。

而回光返照也是那样,它只是提醒人们注意,这个人问题已经很严重了,现在给你们一个最后的机会,要是你们抓住这个机会的话,就能够将病人转危为安﹑起死回生;否则的话就是昙花一现﹑马上归天。

更重要的是,这回光返照啊,它只是一个上天恩赐的福利,而不是人人都有的共同品。很多人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

就像死在战场上的弟兄们,枪炮一响,不是被炸碎炸飞,就是浑身几个血窟窿;或者是大刀一挥,不是人头落地,就是刺胸破腹,一眨眼的功夫就撒手归天了,上哪去弄个回光返照的机会啊——当然,也就极少的中弹身亡前,有那么瞬间的机会,可惜那毕竟太少啦!

“霍排长啊,兄弟你真是能扯善侃!刘某算是服了你啦!”刘老大说,“你霍排长讲了这么多,我到底也没听出来,这回光返照究竟是怎么回事儿啊!”

“嘿嘿,刘老大,不是兄弟我瞎侃,而是有些东西真的是奥妙无穷的啊!不先打些比方﹑举些例子,真怕你们听不懂,毕竟你们并不是匿尸宗的人!”霍排长不好意思地笑着说。

正在这时,朱子涵进来相邀,说是快到中午时分,虽然老父亲病重,但也不能怠慢客人,所以略备薄酒,请我们过去小酌。

我们推辞了几番,表示老先生重病在床,不必如此客气的。

但朱子涵却说,家父虽然重病在床,但与别人相比,幸得我们能够出手相救,这是好事嘛……

我们知道他这是在给我们下定钱一样,好让霍排长竭尽全力地救治朱老先生,所以客气推辞了一会儿,也就前往入席。

席间,朱子涵拱手说:“其实朱某以前曾经留洋大不列颠,学习西洋医学。对回光返照这种临床现象,也是有一定研究的!”

“哦,失敬失敬,原来朱先生还留过学,而且是学医的啊!”刘老大说,“那洋人对于回光返照又是怎么说的呢?因为听说洋人是不相信鬼魂与法术的!”

“客气客气!洋人是不相信鬼魂与法术的,这点儿在医学界确实如此。”朱子涵说,“虽然西洋医学立足于人体解剖,尊重事实基础,而且对世人确实解除了病痛之苦,挽救了无数人的生命,但它对回光返照的研究却是令人不敢苟同的!”

“那还请朱先生讲讲,洋人对于回光返照是如何解释的啊!”霍排长拱手请教说。

“好的,那我就简单讲讲吧!”朱子涵非常平和地缓缓讲道:

西洋医学认为,回光返照是由于肾上腺分泌的肾上腺素,让病危甚至濒死的病人,升高血压﹑加速心跳,兴奋了中枢神经与心脏,让人体细胞内的储存能量﹑用来应急的物质三磷酸腺苷,也就是atp,迅速转化为释放能量的二磷酸腺苷,也就是adp,从而使危重病人的神志突然清醒,甚至要吃东西﹑要下床走路﹑能够和亲人诀别等等,这就是我们所说的回光返照。

但是,西洋医学只是在实验中发现了病人在回光返照时的身体生理变化,但它并不能解释为什么会出现这种现象,为什么有人出现有的人不会出现,更是无法进行再现验证……

“呵呵,所以我对西洋医学中,有关回光返照的解释并不认同,想要听听霍排长的高见呢!”朱子涵客气地说。

霍排长认真地说:“嗯,原来西洋鬼子是这么解释回光返照的啊,我看真是不靠谱的!我要给大家讲回光返照的原因,就要提到鬼神之事……”

第二百九十章 回光返照(3)

“哈哈哈哈!传统岐黄之术你皮毛不懂,西洋医术那一套你又一窍不通,你霍排长不讲鬼神之事讲什么?”大傻兄弟一听霍排长的话,就插嘴说,“而且你要用的是法术又不是医术!”

“大傻兄弟别打岔,让霍排长好好讲讲嘛!”刘老大说。

“嘿嘿,说实话,霍某对西洋鬼子的那一套解释,真是摸不着头脑﹑搞不清是怎么回事。但他们明显说得不对路啊,他们把回光返照的原因与结果说反了!”霍排长说,“也就是说,当病人发生回光返照现象的时候,会出现朱先生所说的那一套什么线杆不线杆(腺苷)的东西,但那只是回光返照时的内在表现,而不是发生回光返照的原因!”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才请霍排长给我们好好讲讲,你是怎么理解回光返照的嘛!”朱子涵顺着霍排长的话客气地说,“其实中国的传统医学,甚至包括巫医﹑法术那一套,在治疗一些蹊跷怪病时,真的是有让人匪夷所思的奇效!”

“这个倒真是不假,以前我们军队中有一个老兵,在治疗刀枪之伤时,伤者疼得无法忍受,就求战友不要救他啦,直接给他一枪致命﹑来个痛快的,也比受罪强。但那个老兵不知道是用的什么法术巫术的,对着伤者念叨了一些什么咒语,然后含一口凉水喷在伤口上,结果伤者立即就感觉不到疼痛啦!”霍排长说,“所以有的时候啊,很多事情在道理上,可能人家讲不清﹑道不明,但人家就是能够解决实际问题!”

“既然你不懂西洋鬼子那一套,你就按你自己懂的来解释嘛!”刘老大催促说,“看来霍排长东拉西扯不入正题,是不是因为还没尝到酒味儿,不肯传授真经啊!来,刘某我敬霍排长一杯,你就别故作高深啦!”

刘老大说着就端起桌上的酒碗:“来,霍排长,人家是借花献佛,今天刘某就借朱先生盛情款待的美酒一碗,来敬霍排长,先干为敬啦!”

“谢谢刘老大,谢谢朱先生!”霍排长连忙双手端起酒碗一饮而尽,“兄弟我霍万年只不过是粗人一个,什么大道理的也讲不来。这样吧,霍某我就将当年在老家亲眼看到的事儿讲一遍,至于道理什么的东西,就全在里面啦!”

“好,兄弟我最喜欢听些奇闻怪事的,比那些大道理强多啦,哈哈,说实话,像朱先生讲的那些西洋道理,又是三根线杆(三磷酸腺苷)两根线杆的,还说什么粗包细包的根本就听不懂!”大傻兄弟拍手叫好说,“但是霍排长你要讲实在点儿,绝对不能胡吹瞎侃的糊弄我们啊!”

“大傻兄弟说得对,这霍排长哪方面都好,就是有一点好得让人不放心,那就是霍排长的口才太好了,能吹善侃﹑滔滔不绝,一不小心就给我们中华民国带来不可估量的损失啊!”小李笑哈哈地说。

“什么?我霍某一直是向孙总理学习的,一心为公,战场上拼命杀敌报国,平时以帮助老百姓为乐,什么时候损害过中华民国的利益啦,小李兄弟?”霍排长迷惑不解地问道。

“哈哈,小李兄弟的意思是说,霍排长你善于吹牛,要是把中华民国的黄牛水牛﹑公牛母牛什么的,全部给吹死了,那个损失还小么?”狗蛋兄弟笑着解释说。

一阵狂笑!

霍排长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几位兄弟真是误会霍某啦,霍某虽然说话口无遮拦的,但从不捕风捉影﹑闭着眼睛说瞎话的!”

“呵呵,开玩笑的啦,霍排长!”刘老大笑逐颜开地说,“好啦,你们几个也别拿霍排长开玩笑耽误正事了,霍排长你就开始讲吧!”

“好的,霍某我保证不吹牛﹑不掺水,一是一﹑二是二,实打实的讲!”霍排长冲我们抱了抱拳,朗声讲了起来:

从兄弟我懂事的时候开始,我们那儿的人都是信奉一种非常神秘的宗教,虽然并不是什么闻名天下的大教,像什么佛教﹑道教﹑基督教那样让人趋之若鹜,但也同样是让人对其深信不疑﹑崇拜有加!

没错,这个就是我们在处理血棺滩怪事的时候,我所讲过的匿尸宗!

像这种民间小教的,名字又取得如此令人害怕,要想让老百姓们入教信奉,自然就需要有点本事﹑有其独到之处的。

要知道像我们那里的老百姓们,大多数是目不识丁的,根本听不懂﹑也不相信那些高深莫测的什么教义道理,老百姓只相信自己的眼睛,那就是你要让人入教信奉,就必须露上一手让人相信——有真本事的话,一切好说;没真本事的话,赶快滚蛋!

像那种教中长老级的人物,说什么可以藏魂匿尸,百年之后还能复活的那一套,短时间内又无法验证,老百姓是根本不信那一套的。

所以,在村内传教的人就施展了一些妙招法术,不说是点石成金,至少也是震惊人心的。

其它的法术暂且不说,其中的一种法术就是能够把病重在床﹑奄奄一息的人,恢复到像往常一样,能说能笑能下床活动的。

在我大概十五六岁的时候,爷爷得了一场大病,请了很多大夫,一番望闻问切之后,又是针灸又是什么的,也开方子让我们抓了很多药材。最后连家里熬草药的锅子就烧裂了两三个,爷爷的病情仍是毫无起色。

当时爷爷卧病在床,吃不下什么东西,加上整天被那些黑呼呼的汤药水子灌得直泛酸水,身体就更加虚弱啦!

又过了些日子,眼看着爷爷一天天病重,最后竟然奄奄一息﹑昏迷不醒了,只是还有一口气儿在而已。

那个时候,父母反倒是有些高兴了,说是看来爷爷命不该绝,应该还有机会的。

我当时非常迷惑不解,以前爷爷卧病在床﹑还算清醒时,父母是一脸愁容﹑惴惴不安的;现在爷爷只有一口气儿在了,他们反倒如释重负般高兴起来了?!

这难道就是老人们常说的“久病床前无孝子”么?难道父母伺候爷爷这么长时间,真的是已经厌倦了么?难道爷爷的去世对他们来讲,真的是一种解脱么?

我非常迷惑不解,因为我们家从来是以长为尊,以孝为重的。父母平时对待爷爷,亦是非常孝顺,绝对不是那种希望老人身体好时多劳多干﹑身体不好时早点儿滚蛋的忤逆之人!

就在我搞不清楚父母究竟是什么打算的时候,他们从外村请来了一个身穿黑袍﹑有些诡异的老者,并且对那老者十分恭敬,让他在我家里住了下来。

那个黑袍老者我认识,就是常在村里传教的人。听说是什么匿尸宗的头头,人们见到他都是毕恭毕敬地称呼他为“法师”的老人。

那个法师经常在我们村里走动,给人们展示他的法术。他会的法术确实很多,也帮助村民们解决了不少实际的困难。

在他表现出来的众多法术之中,让我印象最深的却是只有一个,那就是他过阴的离奇事儿。

几年前,我们村里二流子谭观家最小的的孩子不见了。

那次是因为谭观的老婆有事外出,就把小孩交给谭观照看半天。那个孩子不过三四岁而已,谭观把他哄睡以后,把他放在床上盖好,就自己串门打牌去了。

等谭观赌光输净回家以后,却发现小孩子已经不在床上,而且找遍家中的每个角落,也没有发现他的踪影。

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应该也跑不到太远的地方去,可惜谭观把周围邻居家以及村前村后都找了一遍,也没有找到那个孩子。

这一下,谭观就慌了手脚,发动亲戚邻居﹑酒朋赌友一大帮子人四下寻找,把村子里坑边河沿﹑荒井鱼塘的整个搜索了个底朝天,最后还是没有办法找到。

找了两天仍然毫无结果,第三天一大早,谭观的老婆就从邻村请来了匿尸宗的那个法师。

那个法师来到以后,就在谭观家大门外盘膝一坐,让人点上一柱檀香,说是要过阴寻找,让谭观夫妻两个替他护法,保护好那柱檀香切不可灭。

当时周围聚了很多人看,我自然也是好奇地在场凑热闹。

那个法师入定以后,在场的年轻人就开始嘀咕起来,说是这个老法师是不是在装神弄鬼﹑糊弄于人啊……

年轻人嘛,无知胆大爱惹事儿。立马就有人找来一支纳鞋底儿的大针,说是用针扎那个法师一下不就知道了么?要是他真的能够过阴,自然根本感觉不到疼痛;如果他疼得叫了起来,那就说明他是在装模作样!

旁边立即是一片叫好之声,都是想要看看那个法师到底有没有过阴的真本事。

谭观夫妻二人虽然不想让人插手惹事,但他们也想知道那个法师的水平深浅,而且法师只是交待他们二人,看守好一柱檀香不被人弄灭就行,所以也就没加阻拦。

当时一个愣头青接过那个大针,对准法师的屁股,猛地一下子扎进去好深……

我们那么多人在旁边全部是强忍可笑﹑屏气凝神,都认为那个法师一定是像坐在火碳上一样疼得跳起来。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那个法师竟然若无其事﹑毫无知觉一般,仍是坐在那里双目微闭﹑一动不动。

大伙儿愣了一下,开始议论起来,难道这个法师当真能够过阴吗?

其中一个年轻人说,哼哼,肯定是这个法师怕露出马脚,强忍着一声不吭呢,要不然,你就多扎他几下试试?

愣头青当然是一哄就上,立即捏着那根长达数寸﹑尖锐明亮的大针,在法师耳朵上﹑手上﹑身上各扎了几下,最后竟然在他脸上也扎了两针进行试探!

扎的深浅我们不清楚,但那法师脸上,几滴血珠子都冒出来了,可想而知应该是扎的不轻……

但是,那个法师仍然面上古井不波﹑身体纹丝不动,不要说皱眉咬牙,就是眼皮儿都不带眨一下的!

这一下,周围的众人真的开始对那个法师肃然起敬了——原来人家可真是法力非凡﹑能够过阴的!

等到那柱檀香燃烧得只剩有四指高的时候,那个法师这才非常从容地睁开眼睛,告诉众人说,那个小孩子,已经过去了!

接着,那个法师搓了搓手,擦了下脸,看看手掌喃喃地说,怎么回事儿啊,这是什么季节,怎么可能有坟子咬本法师呢,啧啧,还咬得这么厉害……

很明显,愣头青在用针扎那个法师的时候,法师真的已经灵魂出窍了,根本就不知道疼痛啦!

“什么,小孩子已经过去了?”谭观一听此言,是大惊失色﹑浑身颤抖——因为所谓过去的意思,就是指小孩子已经不在人世了!

这怎么可能?就一个三四岁的小孩子而已,他又跑不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让他死于非命呢!

而且刚才那个法师的道行,已经让大家深信不疑,所以就有人问他,那个小孩的尸体到底在哪儿啊?

法师非常明确地告诉众人说,小孩子的尸体,就在村南那口废进中,只是上面盖了些土,表面看不出来罢了!

谭观的亲邻自是不再多说,马上就带上家伙,跑到村南的那口早已干涸废弃的井边进行挖开处理。

一阵忙碌之后,那个孩子的尸体当真在荒井中找到了——看来那个法师果然法术高深啊!

令人吃惊的是,谭观看到孩子的尸体,竟然指着那个法师恶狠狠地骂道,他娘的这个老不死的,肯定是你为了显示你的法术厉害,是你先害了小孩扔到井中,然后装神弄鬼的骗人,好让人相信你的话,入教信奉……

当时在场的一部份人也是随声附和起来,非常认同谭观的话,说是哪有这么巧的事儿,你一个老家伙往这一坐就能猜到小孩子的下落,这不明显是故弄玄虚﹑欺骗于人嘛,那个小孩肯定是老家伙害死的!

我和那些不太相信法术那一套的人一样,心里也是直犯嘀咕,这年头贼喊捉贼的多了去了,这个法师到来以后,一不到处查看﹑二不询问了解的,怎么可能如此厉害?

看到谭观操起铁锹气势汹汹的样子,那个法师却是面不改色﹑微微一笑,对谭观说道,可叹匹夫愚昧啊,放着眼前的害人凶手你不管,却要恩将仇报,想要对本法师动手……

一听那法师如此一说,再看看他那问心无愧﹑泰然自若的样子,谭观也不禁犹豫不决起来,愣了片刻后突然放下铁锹,跪在法师面前,请求他明示杀人凶手,到底是什么人!

法师摇头叹息一阵,告诉谭观说,良师益友实难得﹑交友不择悔终生啊,看你虽然游手好闲﹑性格冲动,却也是良知未泯﹑并无大错,本法师就告诉你吧,勒死令郎的歹人,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说罢此言,法师突然指着谭观身边一直忙上忙下的年轻人说,狼子野心﹑伤尽天良,故作热心﹑欲盖弥彰,就是你勒死小孩子的,为何还敢在此假装悲悯?

众人一看,法师所指的不是他人,正是谭观的赌朋牌友,现在正在谭观身边帮忙的吴利是也!

那个吴利,与谭观一向甚好﹑来往过密。当然,也不过是狐朋狗友﹑酒肉之交罢了!

但是,自从谭观家出了这等大事之后,那个吴利一直忙前忙后﹑帮助寻找的,怎么可能是他杀害了谭观的小孩子呢?

再说,谭观和吴利一向关系不错,而且如果真是吴利所为,他唯恐避之不及呢,怎么可能一直在场啊?

就在众人不解﹑谭观愕然之时,那个吴利却是破口大骂,说是那个法师血口喷人﹑诬陷无辜!分明是老家伙为了显示自己的法术,故意害人罢了,现在反倒是猪八戒倒打一耙!

这一下,围观的众人就一筹莫展﹑难辨是非啦!二人相互指责,各说其理,一时真的让人无法判断出到底谁是杀人凶手!

法师仍然十分平静地说,从来暗室不可欺,你当时原本去找谭施主赌钱而已,不料谭施主正好不在,你就顺手牵羊偷了他家的东西,结果惊醒了谭施主的小孩,为了掩蔽真相,你竟然杀人灭口!

可惜心生恶念﹑鬼神自知!此次冥府已经记录在案,你还敢在这儿混淆黑白,不怕地狱中刀山火海﹑拔舌油炸么?

那个吴利听法师如此一说,竟然面现惊恐,突然转身就跑……

后来,谭观上报官府以后,经过推堂审问,吴利终于认罪伏法。而吴利所交待的罪状,与法师所言分毫不差!

从那以后,人们对那个法师算是佩服得五体投地﹑奉若神明!

……

所以说,当我看到父母把那个法师请到家中住下,准备救治爷爷时,心里真的是激动万分——有此法术高妙的奇人出手相救,爷爷自是能够转危为安!

只是让人想不到的是,那个法师一不过阴﹑二不念咒,却说是要等到爷爷回光返照之时,自会施展法术让老人家起死回生!

回光返照?那不是人之将死﹑大限已到的征兆么?我倒要看看法师是如何在回光返照时大显身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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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1:00: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九十一章 回光返照(4)

那个法师到我家的第三天上午,久病在床﹑昏迷不醒的爷爷,竟然睁开眼睛,张口叫道:“万年……

万年……”

我赶快上前握住爷爷的手,忍不住哭了出来——昏迷了这么长时间的爷爷,醒来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我啊!

然后,爷爷苍白如纸的脸上,突然红润起来,眼睛也变得清亮有神,说话也比平常流畅很多,而且叫嚷着说自己饿了,想要尝尝鲫鱼汤,并让父亲快点儿去做!

这个时候,别说父母,就是我也明白了。爷爷并不是真正的突然病愈﹑转危为安,而是到了回光返照的时候——看来爷爷真是大限已到﹑阳寿已尽哪!

一般情况下,虽然每个人都是非常希望老人能够病愈康复的,但当老人真正出现回光返照的时候,家人多是心明如镜,强忍悲痛伤心,问老人还有什么事情不放心﹑想吃点儿什么喝点什么﹑还想见见谁﹑有什么事需要安排等等,尽量平静地与将要辞世的老人进行话别,好让老人走得放心踏实﹑无牵无挂的。

然而,当爷爷出现回光返照的时候,那个法师却是把我们赶了出去,不让我们与爷爷进行诀别——要知道,如果错过这个当面说话的机会,极有可能这辈子只能在梦中相见啦!

更令人不可思议的是,父母不但没有反对,反而非常感激地向法师鞠了个躬,然后拉着我的手转身向外走去。

出来后,父亲就将一个用红布蒙着的托盘递给了那个法师,然后我们全家就守在外面等待着。

说实话,当时我真的很担心﹑很生气﹑也很害怕。因为我很清楚,父母请那个法师前来,就是为了救活爷爷。但我更清楚的是,重病之人一旦出现了回光返照,其他的就不要多想了,还是抓住机会与老人好好话别,然后准备后事吧!

而那个法师竟然在这个时候出手,我真害怕失去了与爷爷说话的最后一个机会!

再看看父母,他们也是非常紧张期待的样子!

我向父母说,我一定要进去看看爷爷,如果那个法师万一不行,就再也没有机会啦!

父母却是明确地告诉我,不能进去打扰法师作法,否则爷爷就真的撒手而去了——哪怕只有一丁点儿的机会,我们也是绝对不能放弃。

我们一家人守在门外忐忑不安﹑如坐针毡,侧耳细听房内已是没有任何动静。难道爷爷回光返照已经过去﹑撒手归天了吗?

就在我们心急如焚﹑惴惴不安的时候,那个法师终于打开了门,出现在我们面前,非常平静地说,好了,已经没事儿了!

说实话,就那简简单单的几个字,在我听来如同天音一般悦耳,仿佛在天塌地陷之际,突然听到半空中一个声音对我说,你,跟我上来吧!

我们一家人立即冲了过去,想要看看爷爷是不是真的已经好了——要知道,无论那个法师多么厉害,爷爷毕竟是已出现回光返照的人啦,法师究竟能不能救治好他,谁的心里都没有底儿!

进屋以后才发现,爷爷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虽然脸色已经不再红润,但均匀正常的呼吸声告诉我们,老人家真的已经转危为安啦!

那个法师告诉我们,久病之人,虽然已经康复,但切忌鱼肉油腻,而是要用细粥慢慢调养数日……

无论如何,也不管那个法师用了什么法术,至少他真的让爷爷又多活了五六年。

所以从那以后,我们全家对匿尸宗是彻底信服,而且对那个法师奉若神明一般对待。我虽然在匿尸宗并没有学到匿尸永生的DA法,但还是多少学了些小法术的,其中就包括在病重之人出现回光返照时,施法给予救治!

其实,回光返照这种事儿,是分为三种情况的。

第一种情况就是,重病之人确实是天命已尽﹑理当归阴。所以就有鬼差无常之类的前来拘魂,而那病人生前又有一定善行阴德,故而给他一个与亲人话别的短暂机会;

第二种情况是,重病之人病入膏肓﹑体弱至极,已是无法承载灵魂附体,故而游荡在附近,恰好被附近的或者是路过的妖仙精灵以法扶位;

第三种情况则是,重病之人的魂魄因病痛﹑伤痛的折磨,晕厥以后自己离开肉体,没有鬼怪摄取﹑阴差相拘,溜达一圈之后,又回到了本体之上。

像第一种情况,别说一般的术士巫师,就是道行深厚之人,也是无法救活病人的。俗话说的好,阎王叫人三更死﹑谁敢留人到四更?人的生死都是赶时辰的。

而后面两种情况,如果施救得法的话,确实是极有可能让病人起死回生﹑转危为安的。如果不珍惜利用这个机会救人,那就只能是昙花一现﹑转瞬即逝了……

所以说,有时候人们就会碰到那种非常少见的情况,明明那人已经一病不起了,最后偶然的一个机会歪打正着,让他竟然康复如初了。

霍排长讲了这里,我们都是恍然大悟﹑茅塞顿开!

朱子涵更是激动地站起身来,双手捧着酒碗走到霍排长身边说:“你讲得真是太好了﹑太好了!不但符合实际,而且是合情合理。比西洋医学界解释得让人信服多了,来,霍排长,我敬您一碗!”

两碗一碰,二人均是滴酒不剩!

“嗯,霍排长虽然是东拉西扯的,不过讲的确实是那么回事儿!”刘老大说,“我说为什么有个别人出现回光返照之后,不但没有很快死去,反而借助那个机会没事呢!原来这回光返照也是分几种情况的啊!”

“是啊,那种回光返照后死而复生的人虽然不多,确实是有。当初我们还以为是地府阴差抓错人啦,然后又送回来了呢!听霍排长如此一讲,好像还真是那么回事儿!”大傻兄弟也是乐呵呵地说。

“先别夸﹑先别夸霍排长嘛,兄弟我还有事请教呢!”小李兄弟说,“来,霍排长,兄弟先敬霍排长一碗,然后问错的地方好请霍排长多多包涵嘛!”

“好说好说,有什么问题尽管问就是了,霍某一定是直来直去,决不吹牛!”霍排长干了小李所敬的酒,揶揄小李说,“小李兄弟,这次霍某给中华民国带来的损失并不算大吧?”

“哈哈哈哈,霍排长还记着兄弟这个玩笑话呢!嗯,这次没把全中国的牛给吹死,值得表扬!”小李开心地说,“兄弟想向霍排长请教的是,你讲的第一种情况好理解,那是没救的;但为什么会出现另外两种情况呢?对后面两种情况又应当如何施救才好?”

“是啊,霍排长,这儿又没有什么外人,你就讲讲呗!”刘老大也开口帮助小李说话。

“嘿嘿,讲讲是没有任何问题的,你这个小李兄弟啊,真是个人精,你以为我就这么讲讲,你就能够学会啦?那是不可能地!”霍排长见刘老大开口,也就讲了起来:

第一种情况就不说啦,大家都了解,那是日出日落有生有死没有办法的事。所以我才对大家说,朱老先生的事儿我并没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原因就在这里。

第二种情况么,也是好理解的。一些鬼怪妖仙什么的东西,只要是稍稍有些道行的阴物,就能够做到。

对了,就比如你们所说的那两个老酒鬼,因为在阴间多年修行,也是有些道行的。像它们那种东西,如果看到未入阴籍的中阴之身,也就是病人的离体之魂,出于一定的目地,比如想要得到一些金箔纸钱﹑祭品供奉的,就会顺手做点好事,让重病之人中阴归位,也就是出现了一会儿回光返照的时间。

但是,第二种情况的好转也只是暂时的,比如绝大部份老百姓不知道那种情况,没有供奉感谢出手相助的妖仙精怪,它们就会再次将灵魂带出。

当然,更多的情况是,因为病人身体伤病之重,不能维持灵魂的长期归位,结果过了一会儿功夫,就再次离体而去。这也就是昙花一现了……

除第一种情况之外,无论什么原因,总之是因为病人伤重病重,灵魂不堪痛苦折磨而离开身体,无论是有妖仙相助﹑还是自己无意归位,如果不加以妥善处理的话,绝大多数的病人还是会灵魂出窍﹑撒手西去的!

“霍排长啊,你讲了这么多,但我始终并没有听明白,到底怎样才能利用病人回光返照的机会,将病人抢救过来啊?”刘老大不解地问。

“是啊,不管黑猫白猫,逮住老鼠才是好猫。我们不管是什么原因,只要能治好病人才是最为重要的!”大傻兄弟直来直去地说,“霍排长你就别保守不说啦,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你把方法说出来,看看能造多少浮屠!”

“没错,要想利用回光返照的宝贵机会,抢救重病重伤之人,一要分清是不是阴差鬼使前来拘魂;二要打发得妖仙鬼怪们满意;三要治好人体伤口重病;四要安神固魂!做好这四点,基本上至少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霍排长说。

“打发得妖仙鬼怪们满意而不让他们捣乱,这个容易,无非是多烧元宝﹑多上供品;治好伤口重病也是大夫们的事儿。这两条不用多讲。你就讲讲到底如何分辨是不是鬼差拘魂,以及如何安神固魂就好啦!”刘老大追问道。

“好的,既然各位都不是外人,又有刘老大开口,霍某就给大家讲讲吧!”霍万年开口讲道:

首先嘛,要分辨出到底是不是鬼差拘魂是首当其冲的,否则就没有必要进行下面的步骤啦!

各位首先要明白的是,像黑白无常﹑勾魂鬼使的,他们都是地府官差,前来公干拘魂时,根本不会在意病人家属的小恩小惠——怕吃人嘴﹑软拿人手短嘛!

而那些借机想要得到些好处报酬的妖仙精灵一类的东西,纸钱供品的对它们来说,当然是来者不拒﹑多多益善!

至于如何安神固魂,除了给病人喂些柏子﹑朱砂﹑灵芝﹑龙眼﹑红枣等等,那一类汤药固本安神之外,当病人在出现回光返照的时候,迅速对其施念安魂咒才是最为及时重要的。

而匿尸宗的安魂咒,不是霍某保守,而是规矩如此,是无法外传的。就像佛门中的一些秘门绝技,道教中的一些驱鬼符咒,非其门人当真不能乱传,这点儿想必大家都知道和理解。

所以嘛,还请各位多多包涵,霍某入教之初,也是发了重誓的,决不透露于教外之人,否则会有很大麻烦的。

……

“呵呵,理解理解!只要霍排长能够尽心挽救家父,子涵就感激不尽啦,哪里还敢强人所难,妄学绝技啊!”朱子涵听了霍排长的话表示理解,“其实,西洋医学界,虽然立足于解剖实际﹑不信鬼魂之说,但他们也是遇到过很多无法解决解释呢,要是用中国的神鬼之道来解释,那就迎刃而解啦!”

“哦,朱先生你的意思是说,西洋鬼子们在解剖尸体的时候,也曾碰到过什么神神怪怪的事么?”霍排长好奇地问道,“反正闲来无事,朱先生不妨也讲讲那些怪事,让我们也听听嘛!”

“好的,其实西洋医师们,在解剖尸体﹑救治病人的时候,确实曾经遇到过很多不解怪事,但是他们不相信鬼神之说,而在人身结构上寻找原因。”朱子涵说,那我就给各位讲一件我到大不列颠不久后遇到的那件怪事吧:

初到大不列颠学习医术,我的老师詹姆斯就告诉我说,其实啊,人的尸体,就和我们平时所吃的那些鸡鸭鱼豚一是样的,不要告诉我你害怕尸体,也没见你们一个个的全吃素?

所以嘛,当你们动手解剖尸体的时候,就不要老是想像着台上的尸体是个人,他生前多么伟大﹑多么厉害﹑多么暴躁!

哪怕他生前曾经杀人无数﹑无比凶残,只要他躺到了这个解剖台上,他就非常老实配合地让我们随意动刀。

听说你们东方人不是相信什么鬼怪吗?瞧瞧我,一把解剖刀划开了多少尸体的胸腔,切断了多少尸体的肢体,现在不仍然是好好的在给你们讲课吗?

我们一块来的几个人听了詹姆斯的话,也就将信将疑,开始跟着詹姆斯从人体的基本结构学起。

因为学院与警察署提前有联系,说是有有无主死刑犯处决时,就提前通知我们到刑场,以便取得最新的尸体进行解剖。

那一天,我们早早就得到通知,说是今天会有一个愿意捐献出尸体的死刑犯将要被处决,让我们提前到刑场准备。

我们几个学生和詹姆斯老师一块,来到了一个刑场。几声枪响后,詹姆斯就在警察的指点下,向一具仍在突突流血的尸体走去。

说实话,要是按照我们中国人的观念来看,那可是大凶之地啊,更何况几具刚刚灵魂升天的尸体,还在鲜血直淌呢!

我们几个迅速抬起那具尸体,把它运回了解剖室,立即开始准备动手。

那一天我记得很清楚,詹姆斯要我们先从那具尸体身上取下一些表皮组织,用来了解表皮构造,然后再分系统﹑器官和组织逐步解剖。

詹姆斯做个示范,在那具尸体的手臂上切取了一块标本。由于那人刚被处决不久的缘故吧,血液还未在血管内凝聚沉积。詹姆斯一刀下去后,鲜红的血液还在流淌,看起来就像活体解剖一样吓人。

詹姆斯一边动手一边透过口罩叽哩呱啦地告诉我们说,你们几位来自东方的学生们,好好看看吧,这可是刚刚死去不久的尸体,我这样慢慢地解剖他,他不也是没有任何意见吗?要是真像你们所说有鬼魂的话,我想他肯定是不乐意的!

虽然受中国传统影响极大,但看到那具刚死不久﹑仍未僵硬的尸体,在老师的解剖刀下并无异常,我们几个也就慢慢深信了西方医术的精妙科学!

看到我们纷纷点头,詹姆斯老师发出了开心得意的笑声!

可惜他的笑声未落,我就清楚地看到,那条已被詹姆斯划开的胳膊,匪夷所思地动弹了一下!

我顿时感到极为恐慌,连忙大声冲着詹姆斯叫了起来,说是老师赶快闪开,这具尸体可能还未死透,刚才我看到他的胳膊还在动呢!

詹姆斯看了看那台上的尸体,冲着我轻蔑地笑道,中国人,你太胆小多疑啦!睁大眼睛仔细瞧瞧,这个人脑浆都已经流出来了,怎么可能没有死透?你的意思是认为老师不能判断尸体是死是活吗?

原本一片好心,却被詹姆斯取笑。所以我摇了摇头,不再说话。

而就在这时,旁边几位同学一齐惊叫起来,詹姆斯自己也看清了——我没说谎,尸体的胳膊确实动了一下!

老师就是老师,詹姆斯虽然承认尸体的胳膊确实是动了一下,却是笑着告诉我们说,这个罪犯刚死不久,他的神经系统还未完全失去功能,所以才会动了一下,不要大惊小怪的,绝对不是什么鬼魂作怪……

“oh my god!(我的天啊!)”令人不可思议的是,詹姆斯的话还未说完,他自己就开始惊叫了起来!

因为,我们几个都非常清楚地看到,解剖台上的那具尸体,突然反手抓住了詹姆斯,任他挣了几下,竟然没有能够从尸体手中挣脱……

第二百九十二章 回光返照(5)

惨白的实验室中,十多名身穿实验服﹑佩戴口罩的学生,对突然出现在眼前的这一幕是目瞪口呆﹑惊慌失措,不知道是要转身而逃,还是要上前帮助詹姆斯摆脱那恐怖骇人的困境!

是那个罪犯被枪决后还没彻底死亡吗?

这明显也是不可能的——毕竟詹姆斯老师刚才说的非常有道理,已遭枪决﹑脑浆迸出的尸体,绝对不可能还有命在!

看看解剖台上那具尸体,因为行刑人员是在其脑后开枪,子弹早已穿透了颅骨﹑脑浆血水的一片模糊,无论是西洋医学还是传统观念,都不会认为他还有可能活着,更不可能还会死而复生的!

若像詹姆斯老师所说的那样,刚死不久的尸体,其神经系统还有知觉的话,我们也是能够接受的;但让我们不能接受的是,他的神经系统不可能厉害到这种程度吧?!没有血液的供养,单靠细胞残余能量,是不可能支撑这么长时间和如此巨大的动作!

深受传统观念影响的我,脑海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想法,是诈尸么?

诈尸两个字在心中一闪,我就感到全身冰凉,别说上前帮助詹姆斯脱困了,我连自己转身就跑的力量也没有啦!

要知道一个被执行枪决的重犯,如果发生诈尸的话,后果真是难以想像的——在场的我们都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学生,绝对不是性残凶狠﹑力大无穷僵尸的对手!

就在这个极为紧要的关头,那具尸体竟然说了句,你们把我女儿的照片弄掉在走廊里了,你们要把它找回来,还给我……

短短几句话后,那具尸体竟然又松手放开了詹姆斯老师!

并不是诈尸啊,吊在嗓子眼儿的一颗心又慢慢落了下去……

詹姆斯老师也是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双手在胸前不停地划着十字,呆了好一会儿时间,这才平静下来,轻轻吩咐我们说,到走廊看看,有什么照片没有!

我们那么多学生这才如梦方醒,赶快冲了出去,沿着长长的走廊寻找起来……

结果就是那么让人出乎意料,就在走廊转弯处,果然有一张二人合影照!是一个大胡子男人和一个小女孩的合影!

把那张照片拿到实验室,与那具尸体一对照,我们那么多人全部呆若木鸡般愣在了那里,心脏却是狂跳不已!

因为,照片上的男人,与躺在解剖台上的那具尸体五官长相完全相符!

如果按照詹姆斯老师的说法,那具尸体只是刚死不久,神经系统还未完全失去功能的话,但他的视觉系统难道也是一样保持着功能吗?

退一步来讲,就算他的视觉神经也是功能仍在,但尸体在运到实验室的过程中,是被白布完全覆盖的啊?更何况在解剖前大家已是非常清楚地看到,尸体的眼睛是闭上的!

那么,就算是那个死刑犯并未立即死亡的话,他又是如何看到照片掉在走廊里了呢?

如果是诈尸的话,那就更不可能会开口说话,交待完毕后又安然不动﹑并不害人!

詹姆斯老师平静了一会儿之后,再次认真检查了那具尸体,确认脑浆迸出无疑﹑绝无生命迹象后,也是一脸的茫茫然的样子……

因为,按照西洋医术的理论基础,是根本无法解释这个有惊无险而又十分离奇的现象……

后来,詹姆斯老师给我们解释说,人体是一个非常复杂精妙的有机体,以现有技术还无法完全弄清楚一些问题,但只要我们认真学习,一定会揭开生命的奥秘的!

而且詹姆斯还根据那次解剖怪象,在校报上发表了一篇论文,是探讨人体死亡的最终标志以及第六感的问题!

……

听完朱子涵讲的留洋经历后,我们是一片嘘唏声,狗蛋他们几个更是不屑一顾的讥笑起来。

“咳,朱先生啊,你们那个斩不死(詹姆斯)老师真他娘的差劲!这么简单的事儿都弄不明白,就算那个尸体没有死透,但它也不可能会知道照片掉在哪个地方啊?”大傻兄弟鄙夷地叫了起来,“其实这事儿很简单嘛,就是他的鬼魂跟着你们到学校了呗!”

“大傻兄弟说得没错!很有可能是父女情深,他临死前还带着那张照片,看到你们不小心弄掉在走廊里,就附在身上提醒你们罢了,只是因为肉体已坏,没办法久留而已!”刘老大说,“看来你们那个老师啊,还真有必要抽空来中国深造一番呢!这么点简单的事儿都搞不明白,不是误人子弟么!”

“所以说嘛,西洋那一套医术虽然以人体解剖为基础,立足于肉眼可见的现实,但对于看不到摸不着的东西,确实无法自圆其说!”朱子涵说,“而这一点儿,也正是中国法术巫医们所擅长的!”

“嘿嘿,还是我霍某说的对吧,人是有灵魂的,要不然灵魂离体以后,身体不还是好好的么,你再怎么打他骂他甚至用火烧他,他也是根本不知道嘛!”霍排长说,“像回光返照这种现象,刚才朱先生你不也是说了吗,西洋大夫也知道那是一个救人的好机会,可惜他们不懂得安神定魂那一套,成功的可能性就太小了嘛!”

酒足饭饱之后,我们回到客房休息时,刘老大还在叮嘱霍排长说:“霍排长啊,你今天也看到了,人家朱先生可是喝过洋墨水的人,西洋医术那一套解决不了朱老先生的问题,这才请我们来救救他老父亲的,你可不能给我们失手丢人啊!”

“是啊是啊,拿人钱财替人消灾,人家把我们上成上宾一样招待着,要是给人家解决不了问题,霍排长你就当场把朱先生家的那头牛吹死,把牛皮吹破扯下来盖着脸回去吧!”大傻兄弟仗着酒劲乱开玩笑。

“这个,你们就放心好啦,霍某一定竭尽全力,只要朱老先生不是阳寿已尽﹑有拘魂阴差前来的话,我一定能够把他从鬼门关给拉回来!”霍排长醉眼朦胧地拍着胸脯说,“我已经仔细看过了,那个朱老先生身上又没有什么重伤大病,肯定是另有蹊跷原因的!”

“嗯,这点儿倒是不假!上次我们离开朱雀城时,他朱老先生不还身体扎实硬朗着的吗?而且他要是突得该死的急病,也不可能拖延到现在啊?”小李兄弟摇头晃脑地说,“所以说嘛,这真是霍排长大显身手的好机会!”

小李所说的这个好机会,确实可以让霍排长扬眉吐气﹑让我们几个心安无愧——在朱先生家已经住了三四天,每天都是好酒好菜地招待着,要是不能救治好朱老先生,那可就真是无以为报﹑颜面无存啦!

霍排长明显的也开始焦躁起来了,在房屋内一直转来转去的,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这也该回光返照了﹑这也该回光返照了……

可惜朱老先生一直不肯给霍排长一个机会,他不回光返照清醒过来,只会法术不会医术的霍排长当然是束手无策!

就在我们几个开始怀疑朱老先生是不是这样一直下去,一直耗到油尽灯枯﹑撒手而去的时候,朱子涵却是匆匆忙忙﹑似喜还忧地跑了过来,说是老人家突然神智清醒了!

听了朱子涵的话,我们是又惊喜又担心!不用说,我们终于盼到了朱老先生回光返照的时候,几个人立即冲进了朱老先生的房屋内!

有时候真是奇怪,要是以前的话,听说重病之人出现回光返照,一定是心中悲凉惋惜,现在却是渴盼不已!

朱老先生眼神清亮﹑十分清醒,根本不像重病卧床多天的样子,而是如同睡了一觉的人一样,非常客气地和我们打过招呼后,告诉子涵说,诶,还是孙文孙总理说得好啊,人人平等﹑一夫一妻,生前和睦﹑死后无争。老夫这辈子知之晚矣,你可要牢牢记住啊……

霍排长按照事先准备好的那一套,在朱老先生病床外,摆上三牲供品,点上三柱檀香,焚烧了一些金箔元宝后,就将朱子涵请了出去。

朱子涵出去以后,霍排长立即关上房门,然后让我们站在门口不要出声,自己走到了朱老先生的病床跟前。
“这位长官,你,你为何让子涵出去啊,我还有事要训导他的,”朱老先生缓缓说道,“我,我百年以后,要和正房阿英合葬,她在下面等得我好苦啊,至于二房阿莲么,千万不要让她与老夫同穴……”

我和刘老大他们几个相互看了看,一个个脸上显现得都非常紧张担忧,因为从朱老先生的话中可以听出来,他老人家这是在交待身后之事啊!

看来霍排长的判断不错,如果真是久病之人,病愈好转的话,也是有个过程的。由于卧床较久,一般应该是非常虚弱无力,不可能一下子突然好转得如此彻底——毕竟老话说得好啊,“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若是瞬间好﹑回光返照时!”

刘老大作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我们千万不要开口说话,以免打扰了霍排长施法救人!

果然,霍排长并没有接朱老先生的话,而是喃喃低语的念叨着什么“三清四帝﹑佛祖地藏,诸天神祗﹑听吾参详,好生之德﹑永不相忘,其它鬼神﹑各走它方,本灵归位﹑固若金汤,扶位之神﹑供奉请享……”

霍排长的声音很低,我们也模模糊糊的听不清楚。不过,我们心里都非常明白,不用说,这肯定就是霍排长所说的安神定魂咒!

过了片刻,里面就变得鸦雀无声,既听不到霍排长的声音,也听不到朱老先生在说话。这让我们几个心里开始七上八下的:难道霍排长作法失败,朱老先生已经撒手归天了吗?

“吁——刘老大你们可以进来啦!”霍排长终于开口说话了。

我们惴惴不安地转身进入内室,首先看了看霍排长的脸色再说。

只见霍排长满脸是汗,却是显得放松而欣慰,这让我们也就放心了许多——要是霍排长他一脸痛苦遗憾的话,不用说我们也知道大势已去﹑无法挽回,朱老先生肯定是凶多吉少了;而他现在面现放松欣慰,就说明是大功告成了!

再看看床上,朱老先生已经躺在床上盖得好好的,但胸口有规律地起伏着,就证明他老人家并没有驾鹤西游!

“霍排长,朱老先生他,他没事儿啦?”刘老大急切地看着霍排长说。

“吁——小声点儿,老人家现在睡着啦,已经没事儿了!可吓死我霍某啦!”霍排长一边说一边擦着额头的汗珠儿!

心中一阵狂喜!那个感觉,就像出奇致胜﹑以少胜多的打了个大胜仗一样让我们兴奋不已!

刘老大眉开眼笑地冲我们作了个手势,让我们几个出去说话。

几个人又看了看躺在床上﹑呼吸均匀的朱老先生,赶快蹑手蹑脚地向外走去——到外面就可以尽情放松﹑大声说笑啦!

刚走了门口,根本来不及我们说笑,就见门前黑压压地站了许多人,全部是朱老先生的儿女子孙们!

不用说,亲情连心更胜过财帛连心嘛,他的家人自是比我们还紧张呢,只不过是他们知道事关重大,站在门口不敢言语罢了!

“霍排长,老人家他……”

“刘营长,老父亲现在……”

“几位大恩人,我爷爷他没事儿了吧?”

看到我们出现在门口,朱老先生的亲人们自是欲问而不敢,只怕我们一个否定的回答,让他们坠入深渊一样!

“放心好了,老人家他吉人天相﹑福报多多,现在已经迈过那道坎儿啦!”霍排长自豪地说了一声。

一片欢笑,然后是喜极而泣……

“吁——大家小声点儿,别打扰老人家休息,他现在睡着啦!”刘老大赶快做了个小声点儿的动作。

朱老先生的几个儿子女婿们,一个个上前拉住我们的手不停地晃着,嘴唇哆嗦着,却是说不出话来!

我们心里知道,他们那是紧张后激动所致,再说,此等大恩,自然不是一句“谢谢”就能够表达的——自古以来都是大恩不言谢嘛!

“好了好了,不用客气的!”霍排长安慰他们说,“我之前让你们准备的定神安魂汤,现在做好了吗?等会儿老先生醒来后,这是第一要紧的事儿啊!”

“准备好啦﹑准备好啦!霍排长,刘营长,你们这次,这次真是……”朱子涵激动地话也说不完整了,“我们能先进去看看老人家吗?”

“可以的,但不要说话,不要惊动他老人家!”霍排长话音一落,他们那一帮子人立即轻手轻脚地向室内移去——毕竟人家才是血缘至亲啊,只有他们亲眼看到老人家安然无恙,才能放下心来!

刘老大掏出半包洋烟,递给我们一人一支,然后亲自给我们一个个地点上。我清楚地看到,一向沉稳干练的刘老大,这个时候也在颤抖着手,好几次才把嘴上的烟给点着。

几个人都是非常激动,也不知如何开口才好。每个人只是狠狠地抽了几口烟,三下五除二就把那支烟抽掉了一半!

“霍排长,这次真是多亏了你了!否则老人家性命难保,我们也是颜面无存呐!”刘老大感激地看着霍排长说,“我们团上次损失惨重,这次就凭你这一点儿,刘某一定向团长进言建议,你也别在工兵连了,干脆到我们营弄个连长干干吧!”

“这,这个,刘老大你说的是真话?”蹲在地上一个劲儿抽烟的霍排长,一听刘老大这样说,立即猛地站了起来,“兄弟我早就想和你们几个一块儿混啦!”

“哈哈哈哈,看看霍排长高兴的!难怪人们都说是,升官发财娶老婆,是男人一辈子的梦想啊!”小李笑着说。

“瞧瞧这话说的,霍某真的不是盼望着升什么官的,而是能和几位弟兄们在一块,跟着刘老大混,就心满意足啦!”霍排长笑容满面,“说起来这次也是很危险的,因为我感到这个朱老先生啊,他身体好好的突然病倒,可真是事出蹊跷啊!而且从刚才的情况来看,送他前来交待后事的,一不是什么无常鬼使,二不是什么精怪妖仙,很有可能是他的家人啊!”

“嗯,这有可能,我好像听朱老先生说什么,百年之后要和正房阿英合葬,说她在下面等的好苦,而且好像后悔娶妻多了一样,”刘老大说,“他是怎么知道那个什么正房阿英,在下面等得好苦的?”

“是啊,我正纳闷呢,他老人家一向身体很好,无病无痛﹑无伤无恙的,怎么可能突然就一病不起﹑奄奄一息了呢?”霍排长好奇地说,“等朱老先生好点儿之后,我们要好好问问,了解一下嘛!”

经过霍排长施法相救,再加上安神定魂汤滋养两天,朱老先生也就慢慢的能够下床走路了。

在最后的感谢宴上,霍排长试探着问朱老先生说:“老先生啊,您老一向身体很好,又没有什么伤病之痛,怎么会突然重病不起呢?”

一听此言,朱老先生长叹一声:“唉!老夫这次确实并非是病痛之灾,而全是因为鬼叫魂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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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1:00:5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九十三章 回光返照(6)

一听朱老先生说出“鬼叫魂”三个字,我立即浑身一个激灵,顿时明白了!

怪不得一直身体扎实硬朗的朱老先生,为什么会无病无伤地卧床不起﹑奄奄一息呢,原来他老人家也是碰到了这种看似平淡无奇﹑实则凶险要命的“鬼叫魂”啊!

说起鬼叫魂,也有的地方叫做鬼叫名﹑鬼喊人等等,不同的地方说法儿不一,反正意思一样,指的是同一回事儿,也就是指好好的突然听到有人叫自己的名字,回头四望﹑却是空无一人。

碰到这种情况,要是冒然答应的话,虽然不是必死无疑,却也是大伤阳气﹑晦气不小。个别八字不硬阳气弱﹑或者有些宿债未清之人遇到这种情况,就有可能发生些意想不到的怪事。

我侧目看看大傻兄弟,发现他也是脸色苍白,愣在那里一动不动,好像又回忆起当年在老家时,他的胞兄大孬所遇到的情况一样。

因为那件离奇的鬼叫魂,就是发生在大孬身上。

大傻的哥哥胡大孬,比我大五岁,深得他爹胡大胆的亲传,生就的是一个皮粗肉厚﹑骨健筋强,不见棺材不流泪﹑见了棺材泪不流的主儿。

当年在老家时,我和狗蛋﹑大傻最喜欢跟着大孬哥一块去玩,倒不是因为砸死了谁家下蛋的老母鸡,或者是点着了谁家的柴草垛以后,一向由大孬哥出面承担受罚,而是因为大孬哥总是会想着法子带我们玩得十分痛快!

像那种上树掏鸟窝﹑下河逮鱼虾,或者是叫上两条大狗一块追野兔的把戏儿,玩的时间长了,也避免不了会腻烦。

那一年收秋后,大孬哥果然又给我们想到了一个好玩有趣的活动,那就是逮“斑长子”!

所谓的“斑长子”,是农村的土话俗称,指的也就是田鼠﹑仓鼠﹑地老鼠,是那种短尾肥壮﹑在庄稼地里囤粮生活的东西。

逮斑长子确实是非常好玩的,而且大人对此也是非常的支持。因为一窝斑长子在秋季可以囤积许许多多的粮食,完全可以确保它们一窝老小不缺食物的越过一冬——这样的话,肯定是侵占了种地老农的利益。

而我们逮斑长子,一方面是为了好玩,另一方面,所挖出来的粮食完全可以成篮子装,真的很多。

虽然那些粮食人不能吃,但可以用来喂鸡猪一类的家畜家禽,而且消灭了那些祸害人的东西,也就减少了明年的危害,甚至因为在一块地中挖得厉害,虐待得厉害时,以后这块地基本上就很少出现斑长子。

俗话说狡兔三窟,而斑长子也是此中高手,让人根本就无法判断出它到底有多少个可以逃命的出口。

所以当大孬哥让我们又挖又刨的忙碌了半天,苞谷花生倒是找到了一堆,斑长子却是一个也未发现。

在我们豫北黄河岸边的小村子里,除了名门望族﹑地主老财们,把自己族中坟墓修得集中气派之外,一般老百姓的也并没有那个实力,所以坟茔乱七八糟﹑零零星星的。

就在我们逮斑长子的那块地中,也有高高低低﹑大大小小的几个坟头,无碑无牌的,也不知是什么年代﹑谁家先人身后的归宿之地。

逮斑长子如果只见粮食而见不到斑长子,也就没有什么意思了。所以忙了一会儿,大孬就使出了那个常用的笨方法——用水灌。

方法虽笨﹑就是有效。当我们取来水盆水桶后,对准洞口浇了不多时,就看到不远处一个坟茔边出现了好几只硕大的斑长子!

忙了那么长时间,就是为了逮到几只斑长子取乐,或者是把它拴住后沉到水中,或者是活活的烧死它,或者是用来喂猫,或者是……

反正真正的乐趣,就是虐待斑长子。所以一见从那坟边出来好几只斑长子,我们几个立即扑了过去。

大孬哥经验丰富,安排我们各守一个洞口继续浇水,由他守在坟边洞口处,手持一根木棍,准备出来一个活捉一个。

可惜的是大孬哥一只斑长子还未逮到,就听到他大声高叫着“哎——”﹑“什么事儿吗,叫我有啥事儿?”

看到他一个人四下张望着而且自言自语地答应着,好像有人在叫他一样,我们几个都是迷惑不解:这里就我们几个人,而且我们都没有喊他啊?

问大孬是怎么回事,他愣头愣脑地说,刚才有个人非常急促地叫着他的名字,而且好像有什么急事儿一样,连着叫了好几遍,由于他一直低头看着那个斑长子的洞口,所以就答应了几声……

第二天,我和狗蛋在找大傻他们弟兄两个去玩时,才知道大孬昨天晚上就高烧不止﹑直说胡话,大傻他爹还正在熬汤药呢!

我和狗蛋跟着大傻来到大孬床前,只见他面色蜡黄,嘴里呓语着,说什么“我不想去﹑我不想去……”,好像有谁在叫他到什么地方去一样!

正值秋高气爽﹑不冷不热的季节,又不是突冷变天,他怎么可能会着凉发烧呢?昨天一块儿玩时还好好的,况且我们几个中,就数他的身体结实,我们还没受凉有恙,他大孬怎么可能病倒在床呢?

汤药不见效以后,大傻他爹知道事情不对,就赶快请来同村的神婆子来瞧瞧,让她来看看,大孬他是不是冲撞了什么邪气鬼怪一类的东西。

结果那个神婆子进屋转了一圈,再仔仔细细地看了看大孬,非常奇怪地说,你家里并没有什么鬼怪邪物啊?不过这孩子,魂魄不全呐!

魂魄不全?是不是说他掉魂了什么的?胡大胆问我们昨天到哪个地方去玩了,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没有?

我和狗蛋就将昨天大孬的事儿一五一十地全部讲了一遍,说我们几个也并没有到什么乱葬岗子一类的地方去,就是在逮斑长子时,大孬说有人叫他的名字,而且叫了好几遍,只是我们都没有听到……

那个神婆子听了我们的话是叹气连连,说大孬这孩子肯定是答应了,怪不得魂魄不全呢,原来问题出在这儿啊!

胡大胆就说,就答应它一声,它又能如何?怎么可能让孩子一直高烧说胡话呢?

那个神婆子就说,诶,你们是不知道啊,吊死鬼﹑淹死鬼拉人垫背,那是它想要投胎转世;而遇到鬼叫魂,那可是它想要活人下去陪它的啊!

什么?要大孬下去陪它?那不要大孬的命吗?我们几个听了那个神婆子的话,全是愣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

那个神婆子后来又说,大孬这孩子是被一个女鬼给看上了,要召他过去呢!

她娘的个腿!好好的一个大活人,她说过去就过去啊?一个死鬼而已,又不是什么勾魂无常﹑阴差鬼使的,我们都不相信她会有那么大的能耐!

大傻他爹也是这个意思。那个神婆子就告诉胡大胆说,一般孤魂野鬼的,确实是没有那个能力,最多不过是附在人的身上作祟罢了;但它们却是有一个方法,那就是突然叫某人的名字,如果那人答应了,它就有机会得手!

大傻他爹当然不肯相信,说要是这样的话,那就当真是人命如草了,它还能像说书艺人讲的,像西游记中那妖怪的宝葫芦不成?叫人一声要是答应的话,就没命啦!

但是,不管我们理解不理解﹑相信不相信,胡大胆给大孬找了好几个先生,也抓了几付草药,可就是没有什么效果……

虽然胡大胆天不怕地不怕,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儿,但对他儿子却是护犊情深。后来实在走投无路,也不敢任着性子犟下去了,又求那个神婆子想法救救大孬。

按照胡大胆的意思是,干脆想法镇住那个女鬼,或者是挖掉它的坟头,把它连棺材带尸骨的一把火烧了算啦。

可那个神婆子却说,那样有危险,万一镇它不成,会反被其害的。最好还是以和为贵,弄些三牲祭品﹑多烧金箔纸钱,求它放过大孬就行了。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尽管胡大胆一百个不服气﹑不愿意,可是为了儿子胡大孬,也不得不按照那个神婆子所说的那一套,摆上三牲供品,烧些金箔元宝,求那个女鬼另找他人,放过大孬一把……

如果说就这样能够解决掉大孬的问题,那倒算是不足为奇了。因为胡大胆做完那一套之后,大孬的病是一丝一毫的也未见好转,而且似乎还越来越重了,由刚开始的高烧说胡话,慢慢地变成了昏迷不醒﹑奄奄一息!

这一下,我们几家全都慌了神儿,毕竟是左邻右舍的,大人一向关系不错,小孩子才在一块玩耍的。因为几个孩子贪玩,竟然惹下这么大的麻烦事,肯定几家要想法解决的。

那个神婆子却告诉我们说,她自己平常只是给人家叫个魂儿﹑掐个吉日良辰﹑指点个路子给鬼神们烧香许愿而已,如果真的鬼神不应,她也没有办法。

人命关天啊,更何况大孬躺在床上已是奄奄一息了呢,所以几家人急得团团转,就是不知如何是好。

我们那个地方,三里五村的,除了那个神婆子之外,并没有什么十分有名的神汉半仙儿,而且要是跑到几十里外的地方去请高人,也恐怕时间上来不及啊——谁都知道,人命就是一口气儿,说没有就没有的!

最后实在没办法,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会让鬼魂给叫过去啊。后来也算是病急乱投医,胡大胆和几家大人一商量,干脆就请村东头的胡瞎子给算算吧。

胡瞎子并不是先天就瞎的,据说年轻跟着他师父的时候,就是因为得罪了什么邪道大仙,遭到了报复才双目失明的。而且因为这个问题,终生无妻﹑无儿无女的孤苦伶仃一个人。

所以那个胡瞎子轻易不给人看什么鬼怪之事,说是要好好积些阴德,争取下辈子投个好人家算了,再也不肯多管闲事。

事情迫在眉睫,我们几家人也就顾不了那么多,连忙带些东西到胡瞎子家去,求他施以援手﹑救救孩子。

胡瞎子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以后,缓缓开口说,这个事儿呀,他倒是可以管管的,因为这并不需要拿鬼捉怪的。

胡大胆连忙告诉他说,烧香上供送纸钱那一套,已经试过了,并没有什么效果的。

胡瞎子翻了翻白眼,呵呵笑道,人家要的是人,而不是你的什么纸钱供品,你那常见的烧香许愿那一套,当然是不会有什么效果的啦!

要的是人?总不能真把大孬给它吧?

胡瞎子说,会者不难﹑难者不会,其实也就是很简单的一件事。扎个好看点儿的纸人子,写上孩子的生辰八字和姓名,烧给那个亡人,然后再拿件孩子的旧衣服,到鬼叫魂地方边走边喊着他的名字,回家就好啦!

反正是死马当作活马医,短时间内又没有其他什么更好的办法。所以几家人赶快请人画了个非常英俊高大的纸人子,用高粱秆儿一扎,再写上大孬的姓名和生辰八字,按照胡瞎子所说的那一套做了一遍……

咳,也不管他胡瞎子是真有本事还是瞎猫碰上了死老鼠,反正叫完魂回家以后,大孬就醒啦!

……

所以说,一听朱老先生说出“鬼叫魂”三个字,我﹑狗蛋和大傻三个立即瞪大了眼睛——当年我们小时候不懂事,不知道听有人叫自己的时候,不看清是谁决不能轻易开口答应;但这个朱老先生胡子都白光了,难道这点儿小事儿也不懂么?

“老先生啊,这个鬼叫魂的事儿,你们朱雀城的人,难道不知道吗?一般不看清到底是什么人在叫自己,不能随便开口答应的啊?”我好奇地问朱老先生。

“咳,这种事儿怎么可能不知道呢,再说老夫都这么一大把年纪,明白是不能随口答应的,”朱老先生叹口气说,“只是你们晚辈儿不了解,唉,还是孙总理所说的一夫一妻好哇,省得生前闹腾﹑死后乱争的!”

这毕竟是老先生的个人私事,虽然我们非常好奇,却也不敢轻易张口相问——涉及到老先生的婚姻之事,作为晚辈儿的,自然不宜开口啊。wx恏g恏.Cc。

“老先生啊,请恕晚辈冒昧,”霍排长拱了拱手说,“其实霍某之所以提起老先生突然病重的原因,就是想要了解一下病根儿究竟在哪儿?如果方便的话,还请老先生能够给晚辈们讲讲,否则躲得过初一﹑躲不过十五啊!”

他娘的,这个霍排长!“如果方便的话”,这叫什么话?老人家的婚姻之事,当然不方便讲给晚辈们听啦!

或许是霍排长对他毕竟算是有救命之恩吧,反正朱老先生听了他的话之后,不但没有见怪,反而是笑了笑说:“呵呵,也没有什么不方便的,老夫正想请教霍排长呢,像老夫这种情况,如果不加处理的话,恐怕是早晚还会旧病复发的!”

“确实如此,霍某只不过是利用这个回光返照的机会,将老人家的魂魄安固了一下而已,如果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以后还是有些难说的,”霍排长说,“因为您老人家这次回光返照,一不是勾魂阴差给您老一个与人话别的机会,二不是什么精怪妖仙为了报酬而送您归位,更不是您老人家自己转了一圈子回来的!”

“说得对﹑说得对呀,霍排长!”朱老先生激动地说,“看来老夫能够遇到霍排长,真的是三生有幸﹑命不该绝啊!”

“嘿嘿,不敢当不敢当,晚辈不是为了好奇相问,而是真的想要从根本上给老人家解决问题啊!”霍排长再次追问起来。

“诶,好吧,老夫就把当时的情况给各位讲讲吧!”朱老先生点点头,就开始讲道:

说起来不怕你们笑话,这也是几千年的老传统﹑老规矩啦!

俗话说,田舍翁多收了几斗米,还想要再纳一妾呢,虽然老夫并不是那一类人,但作为这朱雀城还算有些家底儿的人来讲,终生只娶一妻的话,是会被人家笑话的!

所以嘛,老夫在娶了结发之妻阿英多年以后,又娶了个二房,也就是叫做阿莲的那个婆娘。

没想到前面几个月她们二人还是相处可以的,虽然并不是关系很好,至少也不是冰碳不同炉的那种情况。

后来啊,她们两个人却是不共戴天一样,非要逼着老夫休掉另一方。老夫当然是左右为难﹑认为不妥——阿英是我的结发之妻,弃之不义;阿莲又颇懂我心,休之不忍。

所以,老夫就一直从中周旋调节,希望她们二人能够宽容对方,慢慢磨合,纵使不能像个一家人,至少也不能如同仇敌一般。

老话儿说的是“心慈不掌兵,仗义不养财”,到了老夫这儿,就变成了“心慈不纳妾,性软养祸胎”

……

第二百九十四章 回光返照(7)

对朱老先生的话,我们几个也表示认同,这确实是几千年来的老传统了,不要说什么以前的皇帝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就是中等人家,哪个不是三妻四妾的。

就如俗话所说的那样,田舍翁多收了三五斗粮食,也想要再纳一妾呢,更何况朱老先生在朱雀城,实属田产甚丰的豪绅富户!

所以朱老先生刚讲到这里,霍排长就迷惑不解地问道:“这娶妻纳妾的,也是正常现象嘛,怎么可能会让老先生如此为难﹑有此劫难呢?”

“咳咳,你们现在见到的拙荆内人,已是老夫的第三房了,阿英与阿莲早已不在人世久矣,”朱老先生接着讲道:

因为老夫心肠较软﹑犹豫不决,既不忍休掉正室﹑亦不舍丢掉二房。就这样过了半年有余,突然有一天正室发妻中毒身死,令老夫十分悲痛欲绝,上报官府请求破案缉凶。

结果第二天,二房竟然白绫一挂,自缢而去。并且遗书一封,说是正室对她苦苦相逼,才逼得她一时失去理智,用砒霜毒杀了阿英;现在官府查得正紧,她不想抛头露面﹑伸头就戮,所以这才舍下老夫,绝命而去……

此事早已过去多年,老夫也已又纳一房平静生活,再也不愿同纳二妇,以免鸡犬不宁。

原本以为她们已经撒手人寰,不再相见,没想到今年又见她们前来闹嚷。

老夫今年正好七十有三,实为“旬头儿”,也就是老百姓们常说的“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的年龄,对老年人来说,是个关口之年呐!

所以从今年开始,老夫一向较少出门,只怕阳气弱﹑运气衰的时候,招惹上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有损阳寿。

好在我身体一向并无宿疾,非常扎实,上半年倒也无病无灾的,如果能够熬过今年这个关口,估计还是能够多活几年,撑到下个关口之年呢。

没想到就在前一段时间,突然老是梦到阿英和阿莲回来找老夫,而且是争争吵吵的,闹腾得老夫很是心烦不安。

后来的一天早晨,就在我刚从梦中醒来不久,就听到阿莲高声叫着我的名字,那个声音听起来是非常急切似的。

我在迷迷糊糊中就忘记了鬼叫魂那一套,一时情急心慌,就不知不觉地就答应了两声,结果起床以后就感到虚弱无力﹑精神恍惚。

勉强吃了点儿饭,就感到十分困倦难受,眼皮儿很沉似的昏昏欲睡。躺到床上不久,就看到二房阿莲笑逐颜开地叫我跟她前去……

后来又碰到发妻阿英找上门来,和阿莲争吵不休,说是我阳寿未尽,至少要等到我寿终正寝再说。

那个时候我才意思到,这可不是在做梦啊,十有八九老夫已是不在人间了。我就让阿莲送我回去,可那阿莲坚决不同意阿英的说法,说是早来晚来都是一回事儿,不允许我重回阳世。

最后还是阿英坚持说,要让我回来交待一下后事,避免兄弟妯娌们为争家产而闹腾,阿莲这才勉强同意让我回来一下……

朱老先生讲到这里,我们才算是完完整整地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原来是妻妾二人,不,是妻妾二鬼争风吃醋,在九泉之下仍然纠葛不清,趁着朱老先生阳气弱﹑运气衰的关口之年,利用鬼叫魂的方法,想要让他老人家前往阴间与其相聚啊!

幸亏正房阿英给他争取了一个回光返照的机会,让他回光返照﹑交待后事,又正好碰到了懂得安神定魂的霍排长,这才让他老人家转危为安﹑起死回生,否则后果肯定是凶多吉少啊!

“哦,原来是这么回事儿,看来霍某此次正好赶巧而已,只可惜纠纷不解决﹑治表不治根呐!”霍排长说,“要想个办法才好,否则说不定哪一天,她又会趁虚而入的!”

“这个好办呐,扎个好看点儿的纸人儿,写上朱老先生的生辰八字和名字,烧给她不就成了嘛!”大傻兄弟说,“”当年我哥哥也曾遇到过鬼叫魂的事儿,和这差不多,最后就是这么处理的!”

说完这几句,大傻兄弟又将当年大孬的事简明扼要地讲了一番,最后又特别强调了一下,说是扎个纸人儿后问题就解决啦。

“咳,我说大傻兄弟,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啊,当年令兄所遇之事,与朱老先生的情况大为不同,不可一概而论的!”霍排长说。

“霍排长,哪个地方不一样啊,不都是阴间亡人想要找个人下去陪她嘛!”大傻咧咧嘴,满不在乎地说。

“令兄当年的情况,很可能是他招惹了那女鬼生气而已,只是想要他下去以示惩戒,而你们又是烧香上供,又是送他一个仆役的,她当然怕再闹下去没有好果子吃,这才见好就收的,”霍排长说,“当年你们都还小,就是拉郎配,也得找个成年人不是?”

“霍排长说的也有可能,”我插嘴说,“你的意思是,按照烧纸人儿那一套,并不能解决朱老先生的问题么?”

“是呀,平常给亡人们烧个纸人儿那一套,只不过是送给对方一个仆人佣工而已,像个傀儡一般,并无灵性感情的,当然不能够作为配偶啦!”霍排长说,“要不然,配阴婚那一套就不用那么麻烦了,还要找什么年龄相差不大的异性尸体干什么?干脆是男的就给他扎个貂婵﹑西施﹑杨贵妃,是女的就给他扎个潘安﹑宋玉﹑邹忌子,那不是更好吗?”

“哈哈,这个霍排长啊,兄弟你除了能吹善侃﹑会点儿法术之外,肚子里还是有点儿墨水嘛,历史上的美女俊男你还知道的不少!”刘老大笑眯眯地说,“你说的有些道理,要是烧个纸儿就能够作为配偶的话,配阴婚那一套就没必要啦,管保他每个男鬼都左拥右抱﹑妻妾成群的!”

“还别说,没有想到霍排长还真是非常厉害的,”我冲霍排长竖了竖大拇指说,“既然这样的话,还请霍排长不要深藏不露啦,赶快帮老先生彻底解决了这个问题,也免得老人家心里面不踏实!”

“嘿嘿,方法霍某倒是有的,就是,就是要麻烦老先生在玫瑰与牡丹之间,只能割舍一朵啦!”霍排长看着朱老先生,一脸复杂地笑着。

听了霍排长的话,我们不明白他到底是什么意思?无论是妻是妾,她们早已辞世多少年,现在还谈什么割舍不割舍啊!况且她们在阴间可是想要拖朱老先生下去呢!

“霍排长,你的意思是,是要老夫在她们两个中间选其一么?”朱老先生也是一脸茫茫然的样子,“可是她们,她们早已远离老夫而去,老夫还想多活几年呢,现在哪一个我也不想陪她们!”

“嘿嘿,晚辈的意思是,正是因为她们两个不知道您老百年之后,钟意于谁,这才让她们想要早点儿下手,把老人家您拖过去的啊!”霍排长说。

“咳,无论老夫百年之后钟意于哪个,她也不能如此早早下手,想要把老夫给拖下去啊!”朱老先生摇头叹息不止,“说实话,还是结发夫妻好啊,知冷知热的。如果在百年之后必须从她们两个之中选择一个的话,老夫还是认为正房阿英更合适!”

“那就好,老人家这样说来就好办多啦!”霍排长说,“因为她们生前与您老都是有姻缘在身,所以尽管她们才九泉之下,也是依附于您无法改嫁,要是老人家只钟情正室一人的话,何不让二房获得自由之身,任由她再行选择呢?”

“哦,原来,原来阳世之夫妻,在阴间还是夫妻啊!”大傻兄弟傻呼呼地打岔说。

“那当然的,要是对方不愿意再入轮回投胎转世的话,他们之间的婚姻仍在,只有解除婚姻,另一方阴间才能重新婚配的!”霍排长解释说,“所以嘛,只有老人家与二房解除关系之后,她在阴间方能再嫁,自是不会再来烦您老的!”

朱老先生沉吟片刻,像是下了很大决心似的,终于开口说道:“好吧!这事儿就依你霍排长的意思办!不过,老夫认为,最好还是先征求一下阿莲的看法,会比较好些,别解除之后她再来找老夫闹腾那就更糟了!”

“这个当然,霍某肯定是不做那种不问清红皂白,就棒打鸳鸯乱拆连理之事的!”霍排长肯定地说。

“呵呵,霍排长啊,我说你真的能够过阴,去征求她的意见么?你又没有什么阴阳眼或者有大仙附体的,”刘老大质疑道,“这种事儿可不能马虎大意,要是你硬是从中拆散他们,那就不好啦!”

“对呀,你霍排长准备用什么法子来征求她的意见呢?难道你还会拘魂讯问不成?我们以前可是没有听说过,霍排长你有这个道行啊!”我对霍排长的话也是非常不解。

“嘿嘿,霍某我确实是一不能灵魂过阴﹑二没有大仙附体,三是没开能见鬼神的天眼﹑更没有什么拘魂DA法!”霍排长笑着说,“但是,霍某却是自有办法征求她的意见!”

“那就奇怪了,难道你想用笔仙﹑碟仙﹑筷子仙那一套吗?”小李连连眨眼,也是猜不透霍排长到底想用什么方法来会鬼神。

“霍排长你别看我!”狗蛋激动地说,“我可是把话说在前面,兄弟我这几天一直失眠多梦﹑身体不好,你趁早别打我的主意,想用什么鬼魂附体的方法来折腾我!”

原来如此!

我们几个人是放声大笑!这真是智者千虑﹑必有一失啊,我们这么多人想来想去﹑猜来猜去的,就是没有想到这一招——请鬼上身,借助狗蛋兄弟的身体不就成了嘛!

看到狗蛋兄弟一脸无辜的样子,我们是又好笑又同情!好笑的是,他八字不硬阳气弱,每当有个什么乱七八糟的鬼魂之事,总是少不了要麻烦他;同情的是,被那些阴物鬼魂上身次数多了,这个狗蛋兄弟确实是脸色越越来越难看了——阳世活人老是被至阴鬼魂上身,对身体避免不了是有负作用的!

就在我们认为霍排长打的肯定是狗蛋兄弟的主意,而狗蛋这次又是义不容辞的时候,霍排长又给我们来了个出人意料!

“嘿嘿,放心好了,狗蛋兄弟,霍某绝对不会打你主意的!”霍排长狡黠地笑着说,“因为霍某我根本就不会请鬼上身那一套啊!”

什么叫吃惊?什么叫意料之外?什么叫一头雾水﹑迷惑不解?

这就是!霍排长他娘的真是让人琢磨不透!

这一下,大家都默不作声﹑不再轻易开口,而是大脑高速运转着,想要猜出来他霍万年究竟想用什么办法,能够征求一个地下亡魂的意见!

毕竟那些耳闻目睹﹑比较常见的方法,像那些灵魂过阴﹑请鬼上身﹑拘魂问话等等那一套,都被霍排长否认了。

“好啦好啦!霍排长你就直说吧,我们猜不出来了行不行?”大傻兄弟率先打破了平静,承认我们见识有限﹑孤陋寡闻。

“是啊,真不知道你霍排长会用什么方法呢,我们认输啦,你就别故作神秘吊我们胃口啦!”刘老大了表示自己也是不知道霍排长的鬼主意。

“一点儿小法术而已!”霍排长轻描淡写地说道,“听说过‘地听或者说‘善听吗?”

地听或者说善听?什么意思?是趴在地上听还是怎么去听?

我们几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他,弄不明白这个霍万年到底在说些什么!

“指的是白犬吗?也就是白色的狗,对吗?霍排长?”刘老大不动声色地问了一句。

白犬?白色的狗?这与地听或者是善听有什么关系?!看来这刘老大和我们几个一样,没上过什么学堂,肚子里面没有什么墨水啊,把这几种风马牛不相及的东西扯到一块干什么!

“没错!地听也叫善听,指的就是白犬!”霍某非常佩服地朝刘老大说,“刘老大不愧是刘老大,竟然也听说过地听啊!”

这一下,别说是我和狗蛋﹑大傻以及小李兄弟愣在那里一脸茫茫然,就连在上首就座的朱老先生,他老人家可是年愈古稀的,也是不明就里﹑搞不清是怎么回事儿!

“咳咳!请恕老夫愚昧,”朱老先生干咳了两声,非常好奇而又心有不甘地问道,“老夫历经大清与民国两个朝代,也算是过桥吃盐不少的啦,虽然学问不高﹑做不到博古通今,至少一般民俗之事,应该也是略有耳闻的,怎么今天两位长官说得老夫是一头雾水啊?惭愧惭愧……”

“哈哈哈哈……”我们几个是放声大笑——这一大把年纪的朱老先生,他老人家也没有听说过地听就是一条白狗,我们也就算不上是孤陋寡闻啦!

不过,这样一来,我们的好奇心是彻底被他们两个给燃烧得炽烈旺盛!

“老先生不必惭愧!这地听嘛,也叫善听,来自于佛教传闻,指的是地藏王菩萨的坐骑,也就是一条白犬!”霍排长听朱老先生连呼惭愧,赶快解释说,“若非佛教中人,自是不容易听说过的!”

“那霍排长你是怎么知道的呢?”小李尖酸刻薄地说,“既然是那样的话,我也没看到你霍排长身披袈裟,或者是光头九点啊?”

又是一阵哄堂大笑!刘老大也是苦笑着摇了摇头。不用说,小李这番话把刘老大也给绕进去了——他刘老大也不是佛门中人,不也听说过地听一事么?

“这个小李兄弟啊!我看你是嘴上长刺﹑口吐酸水儿,尖酸刻薄得很呐!”霍排长说,“霍某虽然不是佛门信徒,但那匿尸宗,与佛教也是有旁枝相通的!你怎么不问问刘老大,他一不是和尚,二不是匿尸宗人,为何也曾听说过地听啊!”

“是啊是啊,刘老大你怎么也听说过地听啊?这是怎么回事儿?”小李又转向刘老大,好奇地问道。

“我嘛,瞎猜的!以前也是不务正业﹑道听途说的,听说过一些乱七八糟的奇闻怪事而已!”刘老大说,“具体里面的道道儿,我也是不清楚的,这点儿还是请霍排长给大家讲讲吧!”

众人一下子把目光全部对准了霍排长。

“嘿嘿,刘老大太谦虚啦!”霍排长冲大家拱了拱手说,“以前曾听匿尸宗老者说过,说是地藏王菩萨还未得道之时,携带一条白犬渡海而来。后来他老人家功德圆满,成为了佛门四大菩萨之一;又因为他“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故名地藏。所以一直伴他修行的那条白犬,也就成了他跟前的通灵神兽!”

“呵呵,怪不得曾经听老人讲过,说什么‘黑狗辟邪﹑白犬通鬼,老夫正是不解其意呢!原来还有这个典故在里面啊!”朱老先生恍然大悟般笑着说,然后话锋一转,“可是这一切,与老夫妻妾之事有何关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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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3-4-30 21:01:5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百九十五章 回光返照(8)

“黑狗辟邪﹑白犬通鬼?”小李兄弟惊讶地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啊?”

“嘿嘿,我说小李兄弟,你平时嘴尖牙利﹑足智多谋的,连这句话是什么意思都不懂啦?”霍排长讥笑道,“白犬通鬼你不了解,至少前面四个字你总该明白吧!”

“好吧,就算兄弟我服你霍大排长总行了吧!”小李兄弟拱了拱手作了个服气的动作,“就有劳霍排长好好讲讲嘛!”

“这黑狗辟邪的事儿我就不多讲了吧?大家都懂的。至于白犬通鬼嘛,霍某我就班门弄斧,权当抛砖引玉吧!”霍排长喝了几杯酒,笑逐颜开地说。

“别慌别慌啊,霍排长,”狗蛋连忙插嘴说,“既然要讲,就讲清楚点儿,虽然大家都听说过黑狗血能够辟邪驱鬼的,但到底是因为什么?是什么原因让它能够有此作用的?为什么黄狗﹑花狗与白狗就不行了呢?要讲就讲彻底些儿!”

“问得好!狗蛋兄弟这句话算是问到骨头里面去了!不像别人那样,只知其然即可,从不考虑其所以然。至于黑狗为什么能够辟邪﹑而其它颜色的狗就不行,这还是有个典故传说在里面呢!”霍排长话锋一转又说道,“不过呢,今天主要是为了解决朱老先生的问题,也就是利用白犬的事儿,所以霍某今天只讲有关白犬通鬼之说,至于黑狗辟邪的典故,以后有空儿再聊吧!”

虽然我们也想一并听听黑狗辟邪的典故传说,但现在毕竟是在朱老先生家的酒席上,是为了打消他老人家的顾虑而解决他的问题,所以也就不好意思让霍排长扯得太远,故而就听霍排长先讲讲有关白犬通鬼的传说:

其实狗这种东西吧,真是很通灵很厉害的。除了它们那双能够可见鬼魂的阴阳眼之外,更为特别的是,不同类型的狗有不同的用处。

当年我在老家跟随师父,也就是匿尸宗那个黑袍老者学习法术的时候,他老人家曾经给我讲过,凡是教内信徒,家中皆不宜饲养黑色之犬,就是需要养狗看家护院时,也要养些黄狗灰狗一类的,最好养条纯白色的狗类。

那个时候年轻好奇嘛,凡事儿都是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儿的,所以听了师父的话以后,我就非要想听听为什么黑狗不行﹑白犬最好。

师父沉思了一下,说了解了解也好,于是就给我讲起了一个有关白犬通鬼的传说。

话说在明朝中叶,天子脚下﹑北京城内有一个姚姓员外,大儿子在外为官,小儿子在家经营绸缎生意,虽然地位不高,但白花花的银子却是每天流进来不少。姚员外自己田产甚丰﹑家境殷实,小日子过得非常富足开心。

这个姚员外,虽然大儿有权﹑小儿有钱,却从不做那为富不仁之事,更不仗势欺人﹑为非作歹,而是乐善好施﹑心肠甚好。

有一年冬天,姚员外从小儿绸缎铺子回府的时候,偶然撩开帘子看到路边雪地中有一团白色的东西,似乎在微微颤动着。

姚员外连忙喝声停轿,让随从家丁过去瞧瞧那团会动的白物,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家丁很快去而复返,告诉员外说,是一个不大的白色小狗,可能是谁家嫌它颜色不喜庆﹑不吉祥,丢弃在路边的——毕竟红色喜庆﹑黑色庄重,而白色么,嘿嘿,却是让人生厌的,特别是家中有老人的,看到白色就心虚!

姚员外这次又是善心大发,说是黑白黄灰等颜色乃是天生,不能因为它一身白毛就如此虐待于它。

于是姚员外就让人抱回那只在人们看来不甚吉祥的小狗。

回到家中,闲来无事的姚员外喂完鸟食以后,就吩咐把那只小狗抱来瞧瞧。这一看不要紧,让姚员外是大吃一惊,怪不得这只白色小狗的主要要丢弃它呢!

原来,这只不大的白色小狗,浑身雪白,并无杂色,从头到尾﹑从背到脚,绝无一丝黑灰杂毛。如果它低头卧在雪中一动不动,让人实在难以发现。

让人更为吃惊的是,这只小狗的两只耳朵,却是一支尖尖向上,一支蔫蔫下垂,看起来真是不伦不类﹑很是难看。

身边的一个老仆告诉姚员外说,白狗原本不吉祥,容易妨主或者给家门带来不幸,加上眼前的这条白狗又生成这般奇怪模样,恐怕留之不祥﹑不如送走……

这个姚员外,出身于书香门第,甚是好学博闻,尤其是对那些积年传说﹑十方民俗之类的,很有造诣研究。

所以当他听老仆这样说后,反而是哈哈大笑,说老仆有所不知啊,此白色之犬,一耳冲天﹑一耳俯地,实乃阴阳耳是也,向上的耳朵可听上界之音,向下的耳朵可闻地府之言,甚有灵性的,不但不会妨主,而且是非常难得的通灵神兽。

只是一般百姓们,原本就是喜欢红然﹑厌恶白色,再加上它生得两耳难看,所以就以貌取“狗”,认为不吉﹑多丢弃不养,其实只是他们肉眼不识灵物罢了!

主人宽厚﹑仆人直言。听了姚员外的话以后,那个老仆不但不奉承拍马,夸赞主人博学慧眼,反而是据理力争﹑苦口相劝,说是白狗属阴,恐怕留之妨主啊,而且你看看它那两只耳朵,哪有一个朝天﹑一个向地的?肯定是个不祥之物,不如趁早扔出去它,以免留下个祸害!

但姚员外只是摇头轻笑,说是生死由命﹑富贵在天,只要善念长存﹑无愧于心,又何必害怕一只犬类妨害自己呢!

以后呢,那条纯白如雪的小狗就由姚员外留在府中,并且亲自精心喂养。没事儿就带它到处溜达转悠,常常逗它为乐,慢慢地取代了府中那些百灵﹑鹦鹉,成了姚员外最为喜欢的宠物。

那条雪白小狗倒也是聪明伶俐,很会讨得姚员外的欢心。姚员外就给它取了个“雪狮”的绰号,每天不离身前左右。

就这样过了几个月之后,雪狮越长越大,也就更加聪明﹑懂得人话。姚员外每次到小儿子的绸缎铺中转悠,总是不忘带着雪狮一块同往。

或许是姚员外真是慧眼独具吧,反正是随着雪狮的慢慢长大,它不但没有妨主或者给家门带来晦气灾星,反而姚府福气多多﹑喜事不断。

首先是大儿子放官在外政绩卓著,被调升进京,就职于吏部为官;其次是小儿子的绸缎生意也是风生水起,越来越好,虽然说不上是日进斗金,却也是个流金淌银的旺铺——毕竟是太史公司马迁他老人家说得好:夫用贫求富,农不如工,工不如商,刺绣文不如倚市门……

这一下,就连当初强烈反对收留雪狮的老仆人,也是笑呵呵地认为,这个雪狮,还真真个姚门福星呢,大公子外放多年不见进京,二公子经商数载生意一般,自从有了这个雪狮进门,一下子就双喜临门﹑财源滚滚,看来还是员外高瞻远瞩﹑目光如炬啊!

就在姚府上下喜气洋洋,纷纷夸赞雪狮吉祥﹑员外多福的时候,那个刚被人们认为是福星吉兆的雪狮,反倒显得坐卧不安似的,最后竟然双目流泪!

自古以来人们就怕听到狗哭猫笑﹑母鸡学着公鸡叫,说是听到狗哭猫笑﹑母鸡司晨的话,绝对是个大凶之兆,特别是狗哭,更是位列不祥之首。

有关狗哭,历史上最为著名,野史上记载最多的,恐怕当数大明永乐初年,一代名臣方孝孺莫属。

据野史记载,明成祖朱棣通过靖难之役后,攻占北京,逼得建文帝自焚失踪。荣登九五至尊的明成祖,令当时久负盛名的方孝孺草拟即位诏书﹑以示合法正统。

而方孝孺决心以死明志,绝不做那变节之臣。所以当他奉诏准备进宫之时,听到一阵悲鸣呜咽之声,忙命人察之。

下人回报说,家中所养数犬,均在流泪哀鸣,似有伤心之事一般。方孝孺就告诉家人说,看来古语所言不虚,狗哭兆凶﹑实为不假,本官刚下殉节之心,就听家犬悲鸣。

方的夫人就劝其说,即知狗哭兆凶,何不顺从新帝?以免带来大祸时,悔之晚矣!

方孝孺就痛斥其夫人说,逆子佞臣的,称何新帝?大不了本官追随建文帝而已……

后来因为方孝孺不但没有奉诏起草朱棣的即位诏书,而且在朝堂之上痛斥朱棣,让朱棣甚为恼怒,最后竟然诛其十族,成为有史以来株连最广的一案!

而从方府逃出来的佣人所说的,在方孝孺出门离家之前,家中数狗之中,只有白犬悲鸣哀号,似乎知道方府将有大难一般……

所以说从那以后,人们就更加忌讳听到狗哭,因为狗哭这个凶兆不但于主不利,甚至有可能祸及满门。

故而当姚员外一家听到雪狮悲鸣﹑看到它双目流泪时,自然大惊失色,只怕姚府会有什么大祸临门。

当初建议姚员外丢掉雪狮的那个老仆人,这时又见风转舵,说他早就知道白犬就是灾星祸胎,实在是不应当收留于它,这不,姚府刚刚双喜临门,这个孽畜反而且不喜而悲,想要妨主还是怎的?

姚员外虽然提心掉胆﹑惴惴不安,却也理智仍在﹑心明如镜。任凭老仆如何再次劝说他杀掉雪狮﹑消除祸胎,姚员外就是不准,而是告诉家人说,第一个发现失火而报告灾讯的人,不但不是灾星祸胎,反而是报警有功,这个雪狮也是一样,它肯定是发现了什么不祥之事,在提示警告呢!

如此说来,雪狮何错之有?

不过,雪狮虽然能够未卜先知,感到姚府将有祸事,但它毕竟只是一畜而已,并不能开口直言相告啊!

好在姚员外临危冷静﹑慌而不乱,看到雪狮流泪悲鸣之后,稍一沉吟,就赶快吩咐家丁,此事不得外传;并且要管家细细禀报,今年当收账租之类的,凡是不能上交的一律豁免或者宽限;全府上下立即吃斋食素﹑不沾荤腥;他更是立即沐浴焚香,求神拜佛,希望能够得到庇佑……

晚上,姚员外非常郑重地询问两个儿子,大儿子近来可曾做过什么循私枉法﹑欺压良人之事?小儿子可曾以次充好﹑坑蒙于人?

大儿子摇头笑答,说是自己恪守祖训,决不做那有辱家门的贪官污吏,更不会仗势欺人﹑欺压良善!

小儿子也是强调自己诚信经营﹑童叟无欺,更不做什么以次充好﹑坑蒙骗人之事!

两个儿子反问老父今天为何如此紧张?

姚员外就将雪狮流泪悲鸣之事告诉他们,说是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就怕家人做下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给姚家带来意想不到的横祸啊!

姚员外如此一说,两个儿子也是顿感紧张。只怕富足祥和的生活刮起什么波澜祸事。

小儿子想了一番,突然开口说,前天做了一桩大买卖,足足赚了平时一年的净利,不知祸事凶兆是否与此有关?

一桩买卖竟然能够赚到平时一年才能赚到的净利?姚员外当然惊愕起来,忙问小儿究竟是何买卖﹑有此厚利!

小儿缓缓讲到,前天天色将黑之时,有数个操作南蛮口音的人,来到他的绸缎铺中,说是他们是吴地绸缎商人,这次运来很多江南极品绸缎,本想慢慢销给京城的官宦豪门,无奈家人传来急信,说是家生变故,急需他回家处理。

所以他们主仆数人,想要贱卖处理掉这几车上好的江南绸缎,价格方面好商量。

打开他们所带来的绸缎一看,无论是质地色彩﹑做工手感,均是绝佳上品……

更令人惊喜的是,只给他们中等绸缎一半的价钱,他们竟然也无异议,只说事情紧急,不得不亏本而卖!

钱货两清之后,那几个人就匆匆忙忙消失在夜色之中。

为了避免占小便宜吃大亏,他立即让伙计们全部打开包装,仔仔细细地将那批绸缎检查了一番,确实没有以次充好,这才让他放下心来!

听了小儿子这番话,姚员外虽然斥责了他几句,说他是趁人之危,将价钱压得太低,却也并不认为这件事会带来什么祸害,毕竟商人逐利﹑天经地义,买卖是双方同意的事儿,虽有奸商之嫌,却也算不上是什么无良之举。

他们三人商量了半宿,也未发现做有什么招灾引祸之事。就在他们准备休息的时候,那个雪狮仍在悲鸣低泣,让人听了心里很是不安。

父子三人走出内室,前往去看雪狮。结果那只雪狮见到姚员外的小儿子以后,悲鸣得是更加厉害,那眼泪更是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泪如雨下,而且伏在地上,抬头看着他轻轻摇头,似乎在叹息一样……

姚员外一见此状,猜测祸事十有八九来自小儿子身上。想到近来除了那件厚利买卖之外,并无异常,所以就吩咐小儿子说,那批绸缎暂且不要外卖,万一原主来赎时,仍按原价给他!

姚员外心底儿不错,想法也好。只可惜他晚了一步,眼看祸事找上门来。

因为第二天,京城各门军士倍增,而且让人只进不出,说是要搜捕什么朝庭重犯;而且有大批宫内军士与衙役在城内挨门逐户地检查商铺。

等他们检查到姚员外小儿子的绸缎铺时,正好看到那批上好的绸缎。

于是众军士捕快们不由分说,立即将他绑了起来,说是这逆贼胆大包天,竟然敢潜入皇宫大内,盗取御用贡品﹑货卖牟利,真是罪不容诛﹑祸及灭门……

由于姚员外的大儿子在京为官,也曾进宫面圣,所以就有给其弟指路的嫌疑,故而一同作为盗窃朝庭御用贡品的要犯,被下入大牢!

姚员外一家,原本大儿为官﹑小儿经商,钱权不缺﹑门楣生辉的,结果眨眼间两子一块入狱,若是审问如实,恐怕将有灭门之祸啊!

这真是福祸无常﹑造化弄人!

姚员外的两个儿子负屈含冤,自是不会承认他们二人狼狈为奸,潜入大内库房,盗取御用贡品。

但事实如山,那批从宫内库房丢失的极品绸缎,正是在他店铺中搜查出来的,这一下就算是浑身是嘴,也说不清那批绸缎的来历——因为他连转卖给他绸缎之人的模样也说不上来,因为当时天黑未有看清,自是无法提供,更别提捉到那些嫁祸给他们的罪魁祸首啦!

姚府一夜之间天上地下,佣人仆役为了避免城门失火﹑殃及池鱼,除了几个同姓老仆之外,纷纷离府而去……

姚员外虽然因为年迈,加上案子未定,所以暂未收监。只等两个儿子熬刑不过,认罪定案以后,很有可能会刀斧加身﹑祸及全家!

姚员外心里却是非常清楚,只有找到嫁祸给他小儿的那几个人,才能够洗清冤屈,否则此祸绝难逃脱!

但是,人海茫茫,更何况他们恐怕早已出城远遁﹑逃之夭夭,怎么可能找得到他们呢?

就在姚员外苦苦思索的时候,那个雪狮反而不再悲鸣哭泣,而是做出了些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来……

第二百九十六章 回光返照(9)

姚员外知道,这盗窃皇宫大内御用贡品,远比朁越之罪还要厉害,历朝历代对此均是比拟造反之罪进行严处;更何况官家从他小儿铺中所搜出来的贡品数量巨大呢,一旦罪名坐实,极难逃脱灭门诛族之祸!

像这等大罪,任你荡尽家财﹑如何打点上下,亦是丝毫不起半点作用的。而要想脱厄解困,避免这次灭门之灾,唯有找到真正的罪魁祸首,洗脱冤情﹑方可幸免。

但是,能从戒备森严的大内库房中盗窃出如此多的御用贡品,除了监守自盗﹑里应外合之外,除非是役神使鬼,否则断然不可能越过重重关卡,能把这么多东西从皇宫中运送出来。

如果是前者的话,那恐怕就是惊天大案了,因为它不但牵涉到贡品库房的管理内官,而且护卫皇宫的无数侍卫﹑把守宫门的众多兵丁们,全部难脱嫌疑——真是如此的话,那就是大明帝国的根基就要动摇了!

因为那人如果真的有此能耐的话,宫内的珍宝奇玩﹑大锭金银才是他的目标,而绝对不会盗取些绸缎什么的东西,更不会把那批东西白白的便宜处理给自己小儿!

难道说,那批贡品非为常人盗取,而是鬼神为之吗?

说起奇人异士役神使鬼﹑盗取宫内之物的事儿,自古以来就有很多,只是有损皇家面子尊严,正史没有记载罢了。

更为离奇诡异的是,有关光武中兴的野史之中,曾经录有一件异事。

相传,在西汉后期,由于乱象已现﹑人心不稳,鬼神之事更是多如牛毛。除了民间的种种怪事层出不穷之外,最为出名的当数出在帝都宫禁之内的怪事。

根据野史记载,西汉汉元帝刘奭在位期间,皇宫内的物品老是不翼而飞,刚开始是库内金银,后来竟然连皇帝吃饭的金碗玉箸也神秘不见了!

汉元帝刘奭刚开始还以为是宫内侍从们监守自盗﹑为非作歹,但严刑拷打﹑杖毙多人之后,事情仍然没有得到解决,反而是呈现出愈演愈烈之势。

后来皇帝一怒之下,将宫门守卫尽数换了一遍,并降诣说,没有上命,任何人不得出宫。既使这样,宫内的东西仍是丢失不断。

朝内文武对此也是忧心忡忡,召遍了破案的高官能手,也是没有办法查出究竟是何人所盗。

后有大臣进言说,这么多东西能够突破森森宫禁不翼而飞,断非人力可为也,难道说有邪物妖仙作祟吗?

众大臣一番商议,就如此这般奏明皇上﹑请旨定夺。

皇帝也是无计可施,就降旨请来了当时极负盛名﹑堪比老庄的道教名人严君平,请他运用神通,算算看到底是什么人竟然如此大胆。

当时道教大兴﹑高人辈出,为何偏偏宣召严君平前来解决此事呢?

那严君平住在郫县平乐山,曾在山上刻下“王莽服诛,光武中兴”八个大字,当时世人均不了解此预言兆何吉凶,直到二十多年以后,光武帝刘秀中兴汉室,人们才恍然大悟。

严君平在平乐山写出了《老子道德真经指归》与《易经骨髓》两部传世经典,培养出了位列《三字经》“五子”之一的西汉名人扬雄,可谓是名噪一时。

严君平进京见驾之后,未等皇帝开口,就直接向上禀告说,宫内失窃之事,贫道处理之后,就会忘记,绝对不会外传于人,否则愿受极刑!

短短数语,皇帝大惊!因为在秘宣严君平进宫之前,并没有告诉使者因为何事宣他。看来这严君平果然是有未卜先知之术啊!

汉元帝刘奭忙问严君平,道长既然已经明白宣你何事,想必一定知知道是何人所窃吧?

严君平却回答说,他可以杜绝此事的再次发生,却不能追回已丢之物,更不能缉拿盗窃之贼。

皇帝惊问这是何故,道长既知根底,能够阻止于他行窃,为何不能缉拿于他呢,放心好了,无论是皇亲国戚还是文武宠臣,只要道长说出名来,自会将他绳之以法……

严君平说,此贼并非人类,而是能够地遁藏形的邪物所做,贫道来时已准备好一些符咒,只需宫门各处贴上一张,就能让它无法入内;至于缉拿于它,则是有害无益,还是网开一面﹑随它去吧!

皇帝当然难以咽下这口气,坚持要道长想法除掉行窃妖邪。

严君平淡淡说道,此物原本巨窃,后必现身遭报,但现在却是万万不可动它,否则它便不窃俗物,而动国本……

皇帝无奈,只得降旨各门贴上符咒一张。从那以后,宫内果然再也没有出现过失窃之事。

这件诡异之事的谜底,一直到了王莽赶刘秀之时,才算慢慢浮出水面。

原来,王莽死于乱军之时,军中众人均曾看到一股烟雾从帐中飞出﹑冲天而去,烟雾之中隐隐有一条金鳞大蟒藏匿其中。

刘秀即位后,曾有异人对其解说,汉元帝刘奭期间,宫内物品不翼而飞,就是那条金鳞大蟒,遁地隐形所做。当时严君平知其将要化龙且有代汉之志,故而只是阻止于它,未曾敢作法伤害,怕提前逼它转世为人,做出更大的盗窃之事来。

所谓更大的盗窃之事,当然指的是窃国篡汉啦,几十年前严君平就在平乐山刻下“王莽服诛,光武中兴”八个大字,只是他不敢泄露天机而世人不解罢了……

当姚员外想到那批绸缎,有可能是鬼神所盗之后,就更加愁眉不展了。要是那样的话,岂不更是难以找到嫁祸给他的罪魁祸首吗?找不到真正的罪魁祸首,就无法洗脱冤屈,就难以避免灭门之祸!

就在这个时候,那个雪狮虽然不在悲鸣流泪,却是不吃不喝,像是要绝食求死一般。这让姚员外又是感动又是悲哀——都说是树倒猢狲散,自己还没入狱呢,一帮家丁亲友早已害怕连累自己而各自逃避,只有雪狮愿与主人同生共死啊;而且从雪狮这个表现来看,似乎它已知道主人家难逃此劫﹑无法幸免,所以想要绝食而死﹑以示义气!

那条雪狮不但绝食求死,而且好像害怕自己死得慢一样,竟然加速快跑,一头撞在了墙上!

姚员外大惊失色﹑倍感落寞悲凉,连忙跑过去一看,雪狮早已撞得头破血流﹑倒地不起,但近前一看,似乎还有一口气在,只是昏厥而已。

姚员外不舍就此放弃这个有情有义的雪狮,连忙给它一番包扎,等它醒来。

当天晚上,姚员外就梦到雪狮咬着一个人的裤脚,把他拖到姚员外面前。只见那人浑身血迹﹑伤痕累累,对雪狮是极为害怕一样,跟着雪狮来到姚员外面前,扑通一声跪了下来。

姚员外忙问这是为何?这雪狮一向仁义懂事,从不乱咬于人,今天为何如此疯狂啊!那人跪在地上连连求饶,说是那批绸缎之事,与他并无关系,全是他义弟蔡朋所为。

一听那人说起绸缎之事,姚员外是恍然大悟﹑怒气冲天,喝问那个为什么要如此狠心陷害于他,害得自己祸及灭门?

那人连忙解释说,嫁祸与姚门之事,真的与他无关,只是其义弟蔡朋所做。而且说是那蔡朋,现在城南十里处一个名叫异人庵的地方落脚……

见那人坦白交待,雪狮这才松口放了他。

姚员外惊得一身冷汗,醒来后亦是颤抖不已。仔仔细细地回味着梦中的情况,令他不敢相信是真是假。

如果真是如他所言,只要抓到那个名叫蔡朋的逆贼,他姚门就可一雪冤屈啦!

就在姚员外心神不定,不知梦中之事真假如何的时候,突然看到昏睡在身边的雪狮已经醒来,而且非常欢快地摇头摆尾,似乎非常欣慰一样。

姚员外披衣下床,摸着雪狮的头,心里是感慨万千,不由得老泪纵横﹑对着雪狮说,要是梦中之事不假,那该多好啊!

雪狮好像听懂了姚员外的话一样,冲着他不停地点着头,似乎在说,没错的,梦中之事绝对不假!

姚员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一样,连忙再次冲着雪狮说,刚才我梦到你拖着一个人,向我说道,陷害我家的罪魁祸首,叫做蔡朋,这一切都是真的吗?真是你找到那个人的吗?

雪狮再次肯定地点了点头!

这一下,姚员外激动得浑身发抖,连忙穿上衣服,在室内踱来踱去的,不知如何是好!

天色刚明之时,那个雪狮竟然咬住姚员外的裤脚,把他拖出了家门。姚员外知道事出蹊跷,于是就跟着雪狮向前走去,想要看看雪狮把他带到哪里去。

就这样,雪狮在前,姚员外在后,一人一狗的在大街之上行走着。一直到了衙门之处,雪狮这才停了下来。

原来这个雪狮,把姚员外带到这里,莫非想要姚员外到衙门里报官不成?

姚员外思忖片刻,认为与其坐以待毙﹑满门抄斩,还不如大胆一试,或许还有转机呢!

于是他就迈步向前,到衙门中将梦中之事供述一番。

那官老爷听了姚员外的话,真是七窍生烟﹑啼笑皆非,你这个老家伙就凭梦中之事,还想欺骗本官不成?

原本打算一顿乱棒将他打出,旁边师爷附耳建议说,此事事关重大,如若属实的话,老爷您可就算是立下大功了,高官厚禄必在眼前;若是错过这个机会,反而有可能大祸临头啊!

那官如梦方醒,反正又不要自己亲自出马,就派上一帮捕快衙役,跟他前去转上一圈,又有何妨?

想到这里,那官老爷连忙传来数十个捕快衙役,叫他们跟随姚员外出城,按照姚员外的指认,将那人抓来审问再说——而且警告姚员外,如果胆敢戏弄于他,一定治他重罪,提前让他进狱候着。

反正是伸头是死﹑缩头是亡,姚员外也就只得硬着头皮赌上一把啦。

于是姚员外就领着众人,然后带上雪狮,直奔城南而去。

到了城南十里处,向路人一打听,果然有个村落名叫做异人庵。

姚员外信心大增,连忙掏出一叠银票,打点众捕快衙役们,让大家务必尽力,捉拿那个叫作蔡朋的逆贼。

众人一看姚员外出手大方,懂得官家规矩,而且抓到了那人,回去以后老爷还有重赏,于是就抖擞精神,向前走去。

再向村里的住户一打听,结果更是让人惊喜不已——村内果然有个叫做蔡朋的汉子!

那个蔡朋见有十多个捕快前来找他,不待多言,转身就跑,可见他是做贼心虚啊!

不用说,众捕快一个个得了好处,自是不能让那蔡朋逃脱。众人一拥而上,把那人五花大绑起来。

押到官衙审问,那人大呼冤枉,绝不承认自己犯了王法。怎奈当时官老爷知道此案重大,自然是大刑伺候。

结果未熬多久,那个名叫蔡朋的人就开口求饶,承认是自己盗窃了皇宫内的贡品绸缎,然后将东西处理给姚掌柜了。

官老爷虽贪虽狠,却是并不糊涂。他当然知道仅凭口供,是无法定他大罪的。因为皇宫大内的东西,并不是一个草民说盗就能盗得出来的。

再审之下,那个蔡朋终于彻底心理崩溃,于是和盘交待说,自己跟随一个世外奇人,学得一套法术,能够召神役鬼﹑驱使精怪之物。

是他利用法术,驱使几个成精的耗子,地遁入宫,盗窃了一批贡品绸缎,然后转卖给了姚掌柜,并且将所盗绸缎的数量花色全部招认一番。

由于案情太大,那官老爷知道自己不能做主﹑更不能擅断,于是层层上报,一直由皇帝亲自派人审问。

皇帝所派大臣,将供词与赃物一对,果然是分毫不差!

但那个蔡朋,既然有此异能法术,为何不盗窃什么金银珠宝﹑古玩奇珍,那不是更值钱﹑更易取吗?为何他偏偏要盗些不好处理的绸缎呢?而且为什么不带出京城,而是偏偏要便宜处理给姚掌柜,也就是姚员外的小儿子呢?

案子不审得水落石出,自是无法向上交待。

三堂六问之下,案子终于审得一清二楚﹑滴水不漏!

原来,姚员外的大儿子放官在外之时,曾经破了一个盗窃府库的大案,抓获了几个江洋大盗,数审之下得知,这些亡命之徒们,不但屡次盗窃府库官银,而且个个杀人如麻﹑罪孽深重,按照大明律法,个个当处以极刑。

常言道天地本不全,必有漏网鱼。姚员外的大儿子虽然解决了此等大案,以后再也未曾发生过官银被盗之事,但那些江洋大盗之中,就是有一个人成为了漏网之鱼!

那条漏网之鱼,就是这个蔡朋!

得知众义兄尽数被姚员外之子判作极刑,那蔡朋决心为他们报仇雪恨,不但要击杀姚员外的大儿子,而且要将他进行灭门。

但官府衙役中好手甚多,随身护卫之人更是武功高强。蔡朋几次暗杀均告失败,而且差点落网被擒。

无奈之下,蔡朋就浪迹江湖,寻访奇人异士,想要效法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也算是他走运,多年的苦心终于没有白费。他蔡朋最后拜在一个妖道门下,学得了一些旁门左道的法术,能够驱使鬼怪精灵,替他做些坏事。

也许是机深祸亦深吧,那个蔡朋学得这个邪门法术以后,却是想假手他人,让姚家灭门屠户﹑断子绝孙,而且还要让他们家背上一个遗臭万年的罪名。

这条路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盗窃皇宫用品,转让于姚家,并且让他们不识此计,方能嫁祸于人,让官府对付于他们。

这样一来,不但他们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而且得不到人们的同情,更是让姚家背上大盗的黑锅——你不是让众义兄因盗获罪﹑判得极刑吗,这叫一报还一报,不但让你人头落地,而且还得背上同样的盗名!

但是,一般的鬼怪小物,并不敢而且不愿意进入大内皇宫,更不敢嫁祸给京师清白之人。

说起来真是无巧不成书!那个蔡朋后来恰遇几个成了精的耗子。那几个耗子精说是姚家的小子,为了避免耗子咬坏他的绸缎,又怕养猫弄脏了绸缎,竟然想出来一个绝招,那就是他让店铺中的伙计,或捉或买的,每天弄来一只活耗子,关在笼中进行虐待,让它痛苦惨叫不止,以此来吓唬它的同类!

这个方法虽然有效,但毕竟是非常残忍。周围的耗子们听到同类的惨叫,唯恐避之不及,纷纷远离他的店铺——自然,他就这样折磨死了无数的耗子!

所以说他们一拍即合,决定联手报复姚家。

这也就有了后面的那些离奇怪事。几个耗子精地遁藏形,从宫内库房中盗取了部份贡品绸缎。

然后由蔡朋找来些狐朋狗友,趁着天黑之际,故意操着一口南方口音,将那批贡品处理给了姚员外的小儿子,完成了他们的嫁祸于人﹑灭门屠户的计划……

……

听那霍排长云山雾罩地讲到这里,我们不得不佩服霍排长的口才,虽然我们并没有从中听明白,到底如何利用白犬解决朱老先生的问题。

“霍排长啊,兄弟我不得不承认,老兄你知识渊博﹑能吹善侃,而且所讲故事也算离奇少见,”小李兄弟说,“不过,这毕竟不是传闻﹑就是野史,没有一丁点儿的说服力啊!”

“对啊,又不是你亲身经历的事儿,更何况朱老先生家可没有什么生有阴阳耳的雪狮,”刘老大说,“你刚才曾说,自己也养有白犬看家护院,到底有没有传说中的那样神秘啊?”

“哦,原来你们不相信我师父讲的传说啊!”霍排长摸了摸下巴,“这样吧,霍某我给你们讲一个我亲身经历的怪事儿,听了之后你们就会明白,该如何利用白犬解决老先生的问题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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