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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第七感》:是精神病?是幻觉?是超自然?--周德东最新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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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6 08:00:55 | 显示全部楼层
  很快明亮就确定了,男人是家属。

  男人说:“大夫好。”

  明亮说:“你们坐。”

  女人又说话了:“跟‘蠢’比起来,‘奸’‘懒’‘馋’‘滑’都不算贬义词了。而很多中国人,只要一有个风吹草动,他们马上就显露出他们的蠢!披着爱国主义的外衣,其实就是打砸抢!可悲!可气!可叹!”

  明亮听得云里雾里,哪儿跟哪儿啊。

  男人操着一口东北口音说:“媳妇你坐下,别说了行不?我们是来看病的!”

  女人说:“行行行,我不说了。我只想让你们知道,人不能糊里糊涂地活着,你可以不当官不发财,但是你至少要活个明白!”说着,她坐了下来。

  从她的表情可以看出,此人极端自负,就算她没病,那个苦巴巴的男人也很难驾驭她。

  男人抱歉地笑了笑,说:“大夫,你给我媳妇看看……”

  明亮和蔼地问:“她怎么了?”

  女人又说话了:“我知道这里是精神病院!大夫,我可以清清楚楚地告诉你们,我没有任何病。不信测测智商,我肯定比你们都高!”说到这儿,她非常得意地笑了,笑着说,“你们读过西蒙吗?你们读过弗洛伊德吗?你们读过阿德勒吗?”

  过于自负的人总爱说——你们。在他心中,他永远是中心,其他人都是“你们”。

  明亮笑着对她丈夫说:“你继续。”

  男人说:“最近她总失眠,整夜整夜睡不着,脾气非常暴躁,昨天跟我吵架,把房子都点着了,你看我的眉毛……”

  男人的眉毛果然被烧掉了一截。

  明亮说:“她的种种表现,很可能是严重缺乏睡眠引起的,我们先解决失眠问题,再加上一些心理疏导——我先给她开点药……”

  女人“噌”一下站起来,说:“要给我看病也可以,我要你们两个大夫会诊!”

  男人拽了她一下:“媳妇,你又胡说了,我是大夫吗?”

  她的话引起了明亮的注意,她定定地注视着这个女人,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起来。

  女人对男人说:“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不是有两个大夫吗?另一个为什么一声不吭?”

  明亮猛地看了衣柜一眼,衣柜门关着啊。她全身的汗毛一下就竖起来了。

  她盯着这个女人,尽量装作平静:“另一个大夫……在哪儿?”

  这个女人说:“在衣柜里!她上班时间竟然在睡觉,我要投诉你们!真的,我说到做到!”

  明亮极其紧张地对男人挥了挥手:“你们去四诊室吧。”

  男人愣愣地看着她:“四诊室?是不是要电击啊?大夫,求求你,我媳妇的病没有那么严重,她就是睡不着觉!”

  明亮不耐烦了:“左边第二个房间。去!”

  男人站起来,拽了媳妇一下,有些悲戚地说:“走,咱们没病,不治了,回家!”

  女人一边往外走一边说:“这个医院很不正规,要整治!”

  如果说上午那个男患者说衣柜里有人,只是疯言疯语,只是巧合,下午这个女患者为什么也看到了另一个明亮?

  明亮的诊室陡然变得鬼气森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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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6 08:02:1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原来真的是假的

  下班了,明亮去便利店买了一盒方便面,回来的时候,她把停在门诊楼后的那辆车开到了门诊楼前,并提前装进了一把铁锹。

  今天晚上,她必须把尸体弄走。

  回到诊室,她把方便面泡了,朝衣柜看看,怎么都吃不下。她一天没吃东西了。

  她在床上坐下来,等待。

  热气腾腾的方便面渐渐变温变凉。

  天渐渐变暗变黑。

  明亮走出诊室,分别来到其他诊室门口听了听,确定人都走光了,这才回到诊室,锁上了门。在摘掉尸体头上那顶头巾帽之前,还有几分钟的储存图像,她充满了好奇,越害怕越想看。她在转椅上坐下来,慢慢打开了电脑……

  一片雪花。

  她盯着屏幕看了许久,一直没蹦出什么画面,最后渐渐变成了黑屏。

  看来,人死如灯灭。

  她有些失望,呆坐了一会儿,关掉电脑,站起身来。

  到时候了。

  她抓起床单,来到衣柜前,深吸一口气,一下把门拽开了。衣柜里的尸体迅速闭上了眼睛。

  明亮一惊,后退了一步,把电脑键盘撞翻在地上。

  她定睛再看,尸体静静地坐着,姿势跟昨天相比没有任何变化。

  肯定是幻觉。

  她平复了一下呼吸,慢慢把剪刀拔出来,扔在衣柜里,又把床单裹在了尸体上,包得严严实实,然后把她拖出来。

  尸体的血基本流光了,明亮以为会轻很多,背起之后才知道,她好像比自己还重。

  明亮背着尸体踉踉跄跄地朝门口走去,她不知道,她撞翻键盘后,电脑切换成了101的病房监控器,戴着治疗帽的碎花小鳄正在屏幕上看着她。

  明亮艰难地走出诊室,楼道里的声控灯并没有亮,关上诊室门之后,一片漆黑。

  她一步步朝楼下走去。

  经过二楼时,有了光。那个坏了的灯幽幽地亮着。

  明亮赶紧拐弯,一脚踩空,跟尸体一起滚了下去。明亮感到天旋地转,身体多处剧痛,她在楼梯中转处爬起来,看见尸体躺在她旁边,床单张开了一些,露出乌黑的头发。

  她忍着痛重新把尸体裹了裹,再次背起来,颤颤巍巍地走到了一楼。

  她感觉身上至少有四处受伤:额头,左手,右膝,后腰。她的嘴角舔到了血,那是额头流下来的。

  她很想哭。

  走出门诊楼,不远处有两个影影绰绰的人走过来,不知道是职工还是患者,一高一矮,应该是一男一女。明亮没有躲避,她打开车门,笨拙地把尸体塞进去。然后,她钻进车里,迅速把车开动了。

  车灯照亮了那两个人,果然是一男一女,他们手牵着手,明亮不认识他们。他们停下脚步,眯眼朝车内看过来。

  明亮驾车从他们旁边驶过去,奔向了大门口。

  直到这时候,明亮都没有想好,该把尸体运到哪里去。

  丢到河里?

  埋到山上?

  附近没有河,也没有山。

  漫漫长路,她将一个人和这具尸体做伴,她缺乏勇气。

  忽然,她有了一个想法——也许,把尸体藏在医院里最安全。她不知怎么就想到了那个石头凉亭,平时,由于那个老旧的恐怖传闻,很少有人去那个地方,把尸体埋在凉亭下,永远不会被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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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6 08:02:39 | 显示全部楼层
  明亮掉转车头,朝医院西南角开去。

  后座“啪嗒”响了一声,她猛地回头看了看,尸体被床单裹着,静静地横在后座上。现在,明亮都不知道她是面朝上还是背朝上。

  到了医院西南角,明亮停下车,把车灯关了。这里没有路灯,一片漆黑。荒草没人修剪,长得更高了,它们纹丝不动。

  明亮下车四下看了看,她要确定这里没有人。

  看着看着,她愣住了——那个石头凉亭呢?

  她慢慢走过去,掏出手机照了照,到处都是荒草,根本不见那个石头凉亭!

  她呆住了。想了想,只有一种可能——它被副院长拆掉了。盖这个凉亭是院长的决定,现在院长正要退居二线,副院长已经全面接手医院的工作,他必须否定前任的一些做法,不管正确不正确,以便证明他是个有想法的人,甚至是个果断的改革派。这个凉亭确实没有任何用处,它的存在,只能让那个传闻绵绵不绝,增添医院的恐怖气氛。有了它,这里几乎变成了医院的一个死角。

  怎么办?

  既来之则安之,明亮决定,干脆把尸体埋在荒草下。假如,副院长上任之后,把这块地利用起来建房子,动工时挖出了这具尸体,大家会认为她就是多年前那个姓李的大夫。目前,院长还是院长,就算副院长有这类想法,近期也绝不可能实现。等挖出这具尸体的时候,说不定早就腐烂了,根本看不出是谁了。

  要是再挖出另一具尸骨怎么办?

  没人确定这里是不是真的埋着一个姓李的大夫,也许那只是个传闻。

  明亮要赌一把。

  万一那个传闻是假的,那她就赢了。这时候,明亮有些得意,觉得自己的运气真是太好了。

  她再次四下看了看,确定没人偷窥,这才一步步走向了她的车。

  她正要拉开车门,突然停下了,她想到了一件事,全身突地一麻——传闻说,有个姓李的大夫被人杀害了,明亮就姓李啊!传闻说,那个姓李的大夫是被人用剪刀扎死的,她正是用剪刀扎死了另一个自己!传闻说,后来医院把那个姓李的大夫埋在了医院西南角,现在,明亮正要把另一个自己埋在医院西南角!

  明亮要疯了。

  时空颠倒,传闻成了预言。

  也许,之前这个地方根本就没有什么石头凉亭。她把尸体埋了后,医院发现明亮被害,报了警。警察在凉亭下找到了明亮的尸体,确认是他杀,却一直查不出凶手。最后,医院猜测,她是被她某个患者杀死的,就算抓住了凶手,由于精神病患者没有自控能力,这个人也会逃脱法律制裁,最后还得被送进弗林医院,成为另一名大夫的患者。为了纪念明亮大夫,医院在埋葬她的地方盖起了一座凉亭……

  明亮恍惚了。

  医院怎么会发现明亮被害呢?她天天都在正常上班啊。

  她的脑袋乱成了一团。在这种情况下,她不敢贸然埋尸体,漏洞太多了,她必须想透彻。

  她钻进车里,把车门锁死了。

  车里飘着一股生肉的味道,从哪儿来的?她回头看了看,另一个明亮死了,她身上的肉当然是生肉。

  明亮忽然感到很饿很饿。哦,一整天了,她没吃过一口东西。

  这时候,她忽然确定了,这就是她的车,这股生肉的味道太熟悉了!

  天上响起一个惊天霹雳,她好像被击中了,全身一哆嗦。

  她猛然意识到,她其实是冒牌的明亮,她把真正的明亮大夫害死了!

  顿时,她被恐惧淹没。

  很快,这种恐惧的情绪就消散了,她感到了无比欢愉。没人看见,车里的明亮双眼渐渐射出了绿莹莹的光。

  她冷静地想到,该吃点儿东西了。

  食物就在后座上。

  没有人察觉明亮死了,因为另一个明亮还活着。

  第二天,她一直没有去食堂,她的车里食物充足。

  今天碎花小鳄该出院了。

  下午的时候,明亮像模像样地给碎花小鳄写了医生证明,然后去了101病房,把它交到了她手中:“小鳄,恭喜你呀。”

  碎花小鳄接过那张证明看了看,并没有表现出喜悦。难道她留恋这个地方?

  明亮说:“我帮你把东西收拾一下吧。”

  碎花小鳄说:“就几件衣服,都收拾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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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6 08:02:56 | 显示全部楼层
  明亮说:“谁来接你?”

  碎花小鳄说:“我爸。”

  明亮一愣:“你爸不是已经……走了吗?”

  碎花小鳄淡淡地说:“另一个。”

  明亮不好再问什么,就说:“走,我们到大门口等他去。”

  两个人走出弗林医院,站在大门口等待。这一天的天气十分晴朗,很多树,很多草,蝉在叫,蛐蛐在叫,却看不到一只。

  碎花小鳄一直低着头,静静地阅读那张医生证明,一点儿都不急切。

  明亮在旁边打量着她。

  终于,碎花小鳄抬起头来,说:“大夫,没什么问题了吗?”

  明亮说:“没什么问题了,我保证。”

  碎花小鳄好像有点不放心:“真的?”

  明亮说:“当然了,你要自信起来。”

  碎花小鳄突然说:“我觉得还有问题……”

  明亮说:“你认为还有什么问题?”

  远处传来了车声,打断了两个人的对话,明亮抬头看去,一辆黑色轿车开过来。

  碎花小鳄说:“我爸来了。”

  那辆车很快就开到了明亮和碎花小鳄面前,车上的人跳下来,明亮一看,一下呆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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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7 08:18:22 | 显示全部楼层
下部 弗林小区

  第一章 明亮去哪儿了?

  到了第三部了。

  你可能感觉到了,前面的故事不知道哪里总有些不对头,越看越像一场噩梦。可是,噩梦不可能有那么清晰的人物关系,也不可能有那么正常的故事走向……

  究竟是怎么回事?

  其实,这个世界上根本不存在弗林学校,也不存在弗林医院。

  只有弗林小区。

  是的,弗林小区。

  它位于乘州市北郊,算是个中档住宅区,只有几栋楼,剩下的就是宽阔的停车场以及大片大片的草坪了。这里树多,鸟多,空气相当好,简直是肺的疗养院。季节并不是春天,也不是夏天,而是秋天。天高云淡,地上的阳光更亮,树影更暗。

  明亮住在F栋三楼。一层一户。

  她根本不是什么精神病医生,而是个小提琴演奏员,后来乐团解散,她就做了家教。碎花小鳄也不是什么精神病患者,她是明亮的女儿。

  汉哥和明亮确实是高中同学,他比明亮小一岁。

  高中毕业后,汉哥听说明亮考进了东北的一家音乐专科学校。毕业后,她去了佳木斯,跟一个东北男人结了婚,从此就没了她的消息。

  直到去年,有一天明亮来修车,汉哥意外遇到了她,这才知道,她早就离了婚,回到了乘州。

  在高中时代,汉哥就是个人见人爱的小帅哥,几乎所有女生都想攀上汉哥做男友,那是一种炫耀。只有明亮躲得远远的,我行我素。当时的明亮只是一个文静的女孩子,长相不算出众,却无比清高。

  汉哥被一群女生包围着,根本没空注意这个女孩子。

  人到中年,汉哥未婚,依然被一群势利的女孩子簇拥。再次见到明亮,他一下就被她成熟的气质征服了。

  如果说小女孩是春天,明亮就是夏天。春天单纯,也单调,而夏天充满了风情,在这个季节里,芭蕉绿到了极致,樱桃红到了顶点,一片热烈。夏天褪去了生命之外一层又一层的青涩,呈现出本真的香艳。

  汉哥开始跟明亮频繁地交往。

  很快,他策划了两个人的第一次约会——那是其他男人很难做到的,他们可以把心爱的女人带到地球上任何一个美丽的地方,送上最昂贵的戒指……而汉哥却把明亮带回了二十多年前的高中时代。

  当年,他们在乘州四中读书,后来,四中从二环外搬到了二环内,原址被一家大公司买去了,变成了亚麻纺织厂,他们的教室变成了一个车间。

  汉哥租下了那个车间,把机器全部搬了出去,房子腾空之后,他把高中毕业照当成“图纸”,买来半旧的桌椅、黑板、水桶、拖把……布置成了当年的教室。那时,由于阳光晃眼,朝南的窗子下半截贴着旧报纸,汉哥也照做了,令人惊奇的是,重新贴上的报纸都是1990年的。

  他把那一届的老同学也召集来了,这些人都已经步入中年,大部分在乘州工作,还有一些人分散在全国各地。全班总共41人,实际到了40人,只有衡彬没来。衡彬在省城,年纪轻轻就当上了某区文化局长,后来听说犯了什么罪,估计是腐败,被抓了,判了六年,释放之后不知去向,没人知道他的消息。汉哥能请来40人已经尽了全力。

  大家换上了当年的校服,那是汉哥专门定做的,他们在教室里喝酒、唱歌、叙旧,感慨万千……

  谁都没想到,汉哥突然走到明亮的面前,单膝跪地,郑重地向她提出了求婚。当时,全班同学一片安静。

  汉哥送给明亮的礼物不是多贵重,只是一个塑料皮笔记本,封面上画着二十多年前的流行图案,如今在市面上已经很难见到了。

  明亮的眼睛湿润了,她接过笔记本,轻轻在汉哥的额头上亲了一下。

  大家一片欢呼。

  第二天,明亮正式跟汉哥谈了一次。

  明亮开门见山:“你知道那个衡彬犯了什么罪吗?”

  汉哥说:“不知道。老实说,要不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我绝少跟这些老同学联系。”

  明亮说:“他犯的是************罪。”

  汉哥很意外:“啊?”

  明亮说:“你知道受害方是谁吗?”

  汉哥摇头。

  明亮说:“我。”

  汉哥一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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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7 08:18:38 | 显示全部楼层
  明亮说:“那是一段肮脏的回忆,我本来永远都不想再提起它了,但是我必须告诉你。”

  汉哥说:“谢谢你的坦诚。谁都可能踩在狗屎上,把鞋子扔掉就完了。我是说记忆。”

  那是明亮离婚之后回到乘州的第五年,她30岁。

  当时,乐团还没有解散,明亮在乐团拉小提琴。一次,她去省里演出,衡彬听说她来了,立即和她取得了联系,要请她在一家高档酒楼吃饭。都是老同学,明亮并没有任何疑心,去了。她清楚地记着,那天她都没化妆,穿得也非常随便。

  那么大一个包厢,只有明亮和衡彬两个人。他把司机打发走了。

  明亮不能喝酒,但是衡彬很热情,一定要她喝,她推不掉,喝了两杯红酒。

  在中学的时候,衡彬是个很内向的男生,多年不见,明亮发现他变了,他一直在吹嘘他的成功,炫耀他的权力,明亮有点儿不舒服,只想快点儿结束,回宾馆去。

  衡彬见明亮越来越缄默,开始诱惑她:“明亮,你不要在乘州工作了,小地方没前途,我把你调到省城来吧。”

  明亮笑了笑说:“我喜欢乘州,安静。”

  衡彬说:“我不会让你委屈的,随便给你个一官半职,上嘴唇碰碰下嘴唇的事儿。”

  明亮说:“从小到大,我连班长都没当过。好了,衡局长,我得回去了。”

  衡彬说:“不行!我们多少年没见了?今天一定要一醉方休!”

  明亮说:“我必须回去了,我有点儿恶心。”

  衡彬说:“这里的菜不合你胃口?”

  明亮说:“可能是演出太累了。”

  衡彬说:“最后一杯!必须喝完最后一杯!”

  说完,他走进酒水间,重新打开一瓶红酒,给明亮斟满了,端过来。

  为了尽早离开这个官腔官调的老同学,明亮把酒干了。

  接着,她对衡彬表达了感谢,道了别,背上挎包匆匆离开,还没走到门口,她就感到头一晕,接着就站不稳了。

  她摔在了包厢的地毯上。

  醒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赤身裸体地躺在一张床上,那是酒楼上层的宾馆。她至今记得那个房间里充满了令人作呕的香气。

  衡彬吹着口哨在洗澡。

  明亮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只垃圾桶。她没有大喊大叫,默默地穿好衣服,然后背上挎包就走了。到了门口,她想起了什么,回到床前朝垃圾桶里看了看,把一个系了口的套套捡出来,用卫生纸包上,装进挎包,这才走出去。

  她直接去了公安局。

  警察赶到那个房间的时候,衡彬刚刚洗完澡。

  汉哥和明亮热恋了一年。

  这其间,汉哥断绝了跟所有女人的联系。就像一只猴子,曾经贪吃世上的各种鲜桃,扔了满地的核,可是自从见了明亮,他一下就皈依了这个女人。

  爱情真是个奇怪的东西,它充满了各种可能性。

  两个人要结婚了,他们选的日子是2012年11月11日。

  除了爱情,命运也充满了各种可能性——没人想到,10月25日这一天,生活突然转了弯,从此彻底改变了他们的命运。

  这一天是碎花小鳄的生日。

  这一天是周四。

  碎花小鳄不太在乎过不过生日,她说她白天正常上课,放学之后再回家。

  明亮和汉哥商量好了,晚上汉哥来她家,找个像样的饭店,一起为碎花小鳄庆生。

  汉哥忙活了一天,晚上,他要动身去明亮家的时候,给明亮发了个短信,建议三个人去“独一处”。

  明亮很突兀地回复了一个字:滚。

  这是怎么了?难道她想说“贵”,打错字了?

  汉哥立即给她打电话,响了很久都没人接。汉哥怀疑她的手机被偷了。

  他继续给她打电话。

  终于,电话被接起来了。

  汉哥:“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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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7 08:19:08 | 显示全部楼层
  电话里传来明亮的声音,非常冷漠:“我让你滚。”

  汉哥愣了半天才说:“明亮,我们不是说好了吗,一起给小鳄过生日,我……惹你生气了?”

  明亮:“从今天起,你不要再骚扰我了,我讨厌你。”

  汉哥:“是不是有什么……误会?你不爱我了?”

  明亮:“我讨厌你,这不是误会。你以为我爱你,这才是误会!”

  明亮突然之间就像换了一个人,汉哥感觉像是在做梦。如果说小女孩是浅显的小溪,她们淘气、多变、不可靠,明亮就像一个湖,宁静、沉稳、端庄,她绝不是一个阴晴不定的人。

  她会不会被歹徒绑架了?

  汉哥想了想,又说:“你现在在哪儿?”

  明亮说:“我在另一个世界。”

  汉哥大惊:“哪个……世界?”

  明亮说:“谢谢,你进不来。”

  说完,她“啪”地挂断了电话。再打,已经关机。

  汉哥立即拨通了碎花小鳄的电话:“小鳄,你到家了吗?”

  碎花小鳄的声音有些异常:“我到家了。”

  汉哥:“你妈怎么了?”

  碎花小鳄不说话了。

  汉哥:“小鳄?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碎花小鳄“哇”的一声哭出来。这个女孩平时不爱说话,性格很犟很硬,听明亮说,她从来没哭过。

  汉哥急了:“你别哭!慢慢说!”

  碎花小鳄终于说话了,声音在颤抖:“她疯了……”

  汉哥身体一冷:“疯了?你不要胡说八道!”

  碎花小鳄:“真的!”

  汉哥:“……什么时候?”

  碎花小鳄:“我一进家门就发现她不对劲!”

  汉哥:“怎么就疯了呢……她遇到什么事了?”

  碎花小鳄渐渐恢复了常态,她平静地说:“她给我开的门,一见我就问——哎,你看我这件白大褂帅气吗?当时,她明明穿着一身紫色的睡衣!”

  汉哥愣住了:“白大褂?”

  碎花小鳄:“她认为她穿的是一件白大褂!我闻到家里有一股焦糊味,是她把拖鞋烧了。而且,她咬伤了自己的胳膊,当时正在流血,我赶紧给她包扎……”

  汉哥:“她知道你是她女儿吗?”

  碎花小鳄停顿了一下,突然说:“我不是她女儿。”

  汉哥彻底傻了:“你……不是她女儿?”

  碎花小鳄的声音变得有些悲怆:“报应来了……”

  汉哥:“什么报应?”

  碎花小鳄:“前几天有个人找过我,他是个精神病医生,他告诉了我一个秘密……”

  汉哥:“什么秘密?”

  碎花小鳄:“我不是我妈亲生的,我是她在医院里偷的!”说到这儿,她冷笑了一声,“妈的,我就是个赃物!”

  汉哥问:“他怎么知道?”

  碎花小鳄:“他就是失主!”

  汉哥:“你确定他说的是真话?”

  碎花小鳄:“突然就冒出这么一个人,对我说了这些话,我哪知道是真是假!反正他说他一直在寻找偷走他亲生骨肉的人,一定要报仇。”

  汉哥:“怎么……报仇?”

  碎花小鳄:“他说,他要让对方生不如死。”

  汉哥:“你是说……他把明亮害疯了?”

  碎花小鳄:“不然不可能这么巧!”

  汉哥呆呆地说:“一个人怎么可能害疯另一个人呢?不可能!”

  碎花小鳄:“他能让一个精神病变成正常人,也一定能让一个正常人变成精神病。”

  汉哥突然问:“他说没说他叫什么?”

  碎花小鳄:“说了,他叫侯先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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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7 08:19:1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畸恋

  明亮离婚不到一个月,就受不了对女儿的思念,回到佳木斯那个农场去看她了,但是她的前夫很绝情,死活不让她见女儿。明亮只能潜伏在幼儿园附近,远远地看着她被父亲送来,然后跟小朋友们一起做早操。看着她那笨拙的样子,明亮哭得泪流成河。

  后来,她每年都要回佳木斯一趟,偷偷看女儿一眼。她先是埋伏在幼儿园附近,后来埋伏在小学附近,再后来埋伏在中学附近。

  女儿一点点长大了,能够独立思考和做决定了,明亮完全可以绕开她的父亲,给她打个电话,把她约出来单独见面,可是明亮没有那么做。碎花小鳄3岁以后一直没见过她这个母亲,明亮不想突然打乱她平静的生活。每次明亮都含着眼泪离开佳木斯……

  两年前,碎花小鳄的父亲死了,明亮把她接到了乘州。

  碎花小鳄跟明亮并不亲近。对于明亮来说,她是跟自己的女儿一起生活;对于碎花小鳄来说,她是跟一个保姆一起生活。

  明亮并不怪女儿,她觉得这些都是她亏欠女儿的。

  她接受汉哥的求爱之后,一直瞒着碎花小鳄。她清楚,碎花小鳄对父亲的感情有多深,她刚刚失去父亲,还没有真正接纳明亮这个母亲,如果她知道她和明亮的生活中即将出现另一个男人,那么她们母女的关系可能立刻就崩坍了。为此,明亮一直和汉哥保持着地下关系。

  由于碎花小鳄在内心垒起了围墙,虽然母女俩生活在一个屋檐下,却没有太多的交集。碎花小鳄一点儿都不了解明亮和汉哥的事。

  碎花小鳄来到乘州之后,很快就高考了,她落了榜。明亮希望她复读,被她拒绝,她非要出去工作。

  明亮就找到了汉哥,请求他帮助。

  明亮对汉哥说过:“如果你想娶我,首先必须让碎花小鳄接受你。”

  于是,汉哥让碎花小鳄做了他的助理,天天带着她玩儿。就像策划回到高中时代一样,他费尽心思,决定为碎花小鳄制造一辆两轮轿车。

  碎花小鳄对汉哥误会了,她认为汉哥喜欢她。

  她也渐渐爱上了这个叔叔辈的男人。

  碎花小鳄在汉哥的6S店工作一段时间之后,明亮把她送进了一所理科大学,做了自考生。她住校之后,从来不回家。每到周末,明亮都带着礼物去看她。碎花小鳄不愿意把明亮介绍给她的同学,每次她都在学校大门外跟明亮见面。明亮有太多的嘱托,碎花小鳄只是低着头静静地听,不赞同,不反驳,不表态。因此,母女俩的见面时间总是很短,从未超过半个钟头。

  一个月前,汉哥的两轮轿车制造出来了,上面真的有个“鳄”字。尽管它的噪音比较大,但样式无比拉风。汉哥把这辆世界上独一无二的轿车开进了学校,手把手教碎花小鳄开车。很多女生都以为她在校外傍上了有钱人,有人羡慕、有人嫉妒、有人冷嘲热讽,这些无疑都变成了某种心理暗示。

  这时候,碎花小鳄依然不知道汉哥和明亮的关系。

  她对汉哥的依恋越来越深。

  这一天,碎花小鳄给汉哥发来短信:“今天晚上我要和你见面,你请我吃饭。”

  汉哥回道:“我带你去KF吧。”

  过了很久碎花小鳄才回短信:“我不喜欢宾馆,我们去你家吧。”

  汉哥看了半天没明白,忽然意识到,他刚才有个字母并没有按出来——C。他赶紧回短信解释了一番。碎花小鳄可能生气了,再没给他回短信。

  汉哥察觉到,碎花小鳄爱上了他,他告诉了明亮,当然,他没说“KFC”的事,他只是说:“小鳄长大了,她并没有把我当叔叔。你要跟她谈一次,告诉她咱俩的关系。”

  明亮是个痛快人,她问:“她爱上你了?”

  汉哥犹豫了一下说:“我想……是的。”

  明亮知道躲不过去了,她正式到学校和碎花小鳄谈了一次。母女俩还是站在学校大门外,明亮说,碎花小鳄低着头静静地听。

  明亮:“小鳄,我和汉哥准备结婚了。”

  碎花小鳄:“……”

  明亮:“如果你很在意的话,在你出嫁之前,我和他可以先分居。”

  碎花小鳄:“……”

  明亮:“我知道,你也喜欢他,男女之间的那种喜欢。”

  碎花小鳄:“……”

  明亮:“如果是一件东西,哪怕它价值连城,妈妈也会毫不犹豫地送给你。”

  碎花小鳄:“……”

  明亮:“而他是一个人。就算是这样,如果你们互相爱上了,妈妈也会退让。可是,他爱的是妈妈,真的,相信我,他之所以讨你欢心,只是想让你接受他爱妈妈这件事。”

  碎花小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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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7 08:19:33 | 显示全部楼层
  明亮:“就算我和他没关系,并且他爱你,作为妈妈,我不会反对你们的爱情,但我会反对你们的婚姻,你们的年龄差距太大了。”

  碎花小鳄:“……”

  明亮:“我不传统,你现在这个年龄应该恋爱了,妈妈希望你遇到一个好男孩……”

  跟往常一样,碎花小鳄从始至终都没说一句话。

  第二天,碎花小鳄又给汉哥发来了一条短信,约他见面。

  汉哥答应了。

  晚上,两个人在“这地方”酒吧见了面。

  那天,碎花小鳄喝多了。

  她醉眼迷离地望着汉哥,说了句让汉哥大为震惊的话:“汉哥,我一定要嫁给你。”

  汉哥呆愣了半天才说:“小鳄,不可以的,你应该知道了,我爱……明亮。”

  碎花小鳄说:“我知道!我要竞争,这是我的权利!”

  汉哥说:“她是你妈!”

  碎花小鳄说:“从血缘上说,没错儿。不过,现在她是我的情敌了!”

  汉哥说:“小鳄,我尊重你的感情,我也不会对明亮提起今晚我们的谈话,但是我希望你打消这个念头,重新审视我们的关系。我是你妈的男朋友,我们要结婚了。”

  碎花小鳄满脸不屑地说:“她哪儿比我好?”

  汉哥不说话。

  碎花小鳄又说:“她会拉小提琴?乐团早解散啦!”

  汉哥不说话。

  碎花小鳄又说:“如果我没记错,她今年40岁了吧?很快就要到更年期了!”

  汉哥不说话。

  碎花小鳄又说:“她床上功夫比我好?我估计她那些花样早过时了吧!”

  汉哥还是不说话。

  他怎么都想不到,这个女孩竟然如此自私,恶毒,不要脸。

  碎花小鳄盯住了他的眼睛:“你说话啊!”

  汉哥说:“我送你回学校。”

  碎花小鳄说:“你不给我个结果,我不会离开的。”

  汉哥说:“那我走了,你随便。”

  碎花小鳄突然冷笑起来:“你走吧,让我一个人把这里的酒都喝光,我说到做到!服务生,拿酒来!”

  汉哥没办法,只好重新坐下来。

  碎花小鳄彻底喝醉了,她扑到汉哥的身上号啕大哭。汉哥始终直直地坐着。终于,碎花小鳄趴在他的身上,哭哭啼啼骂骂咧咧地睡着了。

  汉哥把她扶起来,放进车里,送她回了学校。

  半路上,她的电话响了,汉哥接起来,是她的同学打来的:“喂,小鳄?”

  汉哥说:“我是她叔叔。”

  对方问:“小鳄呢?”

  汉哥说:“她喝醉了。”

  对方说:“哦,我是她同学,我叫饭饭,快熄灯了,她还没回来,我们很担心。”

  汉哥说:“麻烦你到学校门口接接她,我们很快就到。”

  饭饭说:“好的好的。”

  汉哥载着烂醉如泥的碎花小鳄来到了学校门口,果然看到了两个女生,一个胖胖的,一个瘦瘦的。那个胖胖的女生走过来,说:“叔叔好,我是饭饭。”又指了指旁边那个瘦瘦的女生,“她叫季之末。我们都是小鳄的室友。”

  汉哥把碎花小鳄交给了她们,说:“麻烦你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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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3-9-17 08:19:46 | 显示全部楼层
  饭饭说:“没关系的。叔叔,你回去小心点啊。”

  那个季之末一直没说话。

  她的头发很长。

  后来,碎花小鳄给汉哥打过无数次电话,多数是半夜,他都拒接了。他一如既往地跟明亮相爱,一步步推进着婚礼计划。

  时间长了,汉哥渐渐觉得,他对碎花小鳄做得太绝情了,毕竟她是明亮的女儿。她年龄小,不成熟,那次不欢而散的谈话,她之所以说了那么多狠话,可能更多是在卖弄她的思想前卫。年少的时候都做过傻事。

  三天前,碎花小鳄又给汉哥打来了电话,他接了。

  碎花小鳄非常虚弱地说:“我在鼓楼附近被车撞了……你来……别告诉我妈……”

  旁边果然人声嘈杂。

  汉哥赶紧开车去了。

  他到了鼓楼附近,看到车来车往,不见任何事故。

  难道碎花小鳄被送进医院了?

  他把车停在路旁,给碎花小鳄打电话,没人接。他连续拨了几次,一直没人接。突然副驾驶的车门被打开了,他转头一看,碎花小鳄钻了进来,笑嘻嘻地说:“汉总,这么巧啊。”

  汉哥说:“你吓坏我了。”

  碎花小鳄说:“开车带我去兜兜风吧。”

  汉哥说:“你想……去哪儿?”

  碎花小鳄说:“你第一次带我去兜风的地方。”

  既然这样,汉哥正好和她好好聊聊,于是,他载着碎花小鳄就朝郊外驶去了。高速公路上还是不见什么车,两旁的田野变得金黄。

  一路上,碎花小鳄没说一句话,她始终看着窗外。汉哥注意到,她流泪了。

  汉哥试探地说:“你每次跟我在一起,是不是都会想起你爸爸?”

  碎花小鳄没理他。

  汉哥又说:“记得我教你的那个办法吗——不管你为什么哭,只要把眼泪吞进肚子里,超过三口之后,你就一点儿都不难过了。”

  碎花小鳄突然说:“你做我的灵魂伴侣吧。”

  汉哥一愣:“什么?”

  碎花小鳄说:“灵魂伴侣。”

  汉哥:“什么意思?”

  碎花小鳄说:“既然你非要娶她,那么,我们的灵魂可以在一起。”

  汉哥:“我可不想死。”

  碎花小鳄说:“我没想让你死。只要夜里你全神贯注地想着我,我想着你,我们就可以在一起了,聊天,做爱。”

  汉哥绝望了,这个女孩确实油盐不进,他说:“小鳄,我再跟你说一次,我要和明亮结婚了,那时候,我就是你的继父,继父就是爸爸。”

  碎花小鳄“哼”了一声,说:“我只有一个爸爸,他在电脑里。”

  汉哥:“你可以不把我当爸爸,很正常。但是,明亮是你妈,这个没问题吧?”

  碎花小鳄突然转过脸来:“她也不是我妈!”

  汉哥一惊:“她不是你妈?”

  碎花小鳄:“这些跟你没关系,你不要再问了。好了,我得回学校了。”

  汉哥感觉到,这对母女之间似乎隐藏着更深的秘密。不过,他不好追根问底。

  到了学校大门口,碎花小鳄下车的时候,仔细地端详了汉哥一会儿,说:“作为一个爱过你的人,我好像应该说点什么,嗯……祝你们幸福吧。”

  汉哥点点头,说:“谢谢你,小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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