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派三叔短篇】真正盗墓贼的世界、古董这一行、先决定什么东西不玩

云雾飞舞

真正盗墓贼的世界
　　何老贼是一个30多岁的农民，家里是种苹果园的。最近传来消息说，何老贼终于开始老老实实卖苹果了。想必是真的洗手不干了。

　　听闻我出院，何老贼托人送了两框苹果，是高原上种植的，非常好吃。于是我想起一些往事。

　　以下所说的内容，纯属虚构，如有雷同，不关我事。

　　那年江湖上的大佬开了自己第一个当铺，这在当地算是相当赚钱的买卖，辉儿是江湖大佬的号，开一辆老宾利，改装了在山路上飙车。

　　我是在藏友论坛吵架和他认识的，他是个很笨拙的人，大体上只能分清东西的真假，断代和判断价格完全不会。他找我各种套近乎，主要还是我的断代靠谱。

　　我当时不知道他的东西是从哪儿来的，但是看多了，总有些感觉，这些东西都不干净。

　　偶有好的，我建议他上拍，他都支支吾吾的搪塞，我越发肯定。

　　但是对方不承认，这种事情毫无办法，那个时候我绝对不可能去抓他个现行。

　　后来去了几次他老家直接上手东西，很多老坑的翡翠，都是十几万一个，我买了出手都过百万，都是19世纪出土，20世纪传世的东西，非常合法，他并非不懂真实价值，这么和我做生意，我意识到是在拉拢我，并且逐渐试探我对于合法古玩和非法古玩的态度。

　　那个时候赚钱太容易了，西周玛瑙5毛一颗，3年后已经过千，房地产游戏这种生意我根本看不上，能收的任何题材的便宜只要囤积，几年后就是几千倍的利润。大约过了四个月，他开始让我看一些，明显能看的出刚从土里出来的东西。

　　那种东西烧眼，我看了如果不去报警，就等同于是同伙，但是如果不看，我怕我小命不保。

　　让我觉得恐怖的是，我最后被押着去看的时候，当地的公安局副局长就在饭局上。那顿饭基本是80%的威胁，20%的收买。大约就是如果我不接受除非去告御状，否则在省内只要我一报警就能知道，一天内就能弄死我。

　　我当时第一次看到了何老贼，他缩在座位上，完全不能适应那样的场合。

　　那一晚场面上的话没有说开，但是我听出了各种意思，何老贼的苹果园里，挖出了汉代的金器。

　　当时我对于金器的了解，已经是馆藏级别，我立即明白辉儿的想法。他知道我对这东西内行。

　　何老贼虽然是个农民，但是手封很紧，低价根本买不到他手里的东西，他不敢卖，也不愿意卖。辉哥把自己的小表妹，还是个雏，硬塞给何老贼睡了几个月，何老贼的东西，几乎都是送给她，然后被她哥弄走了。

　　当晚逼我一个月后正式入伙，那时候最新一批东西会出来。

　　何老贼也害怕，但是辉哥人脉太强，他没有什么选择，我回去就炸头，头发都掉光了，我手头没有证据弄不倒他们，我也看过他们打击报复的能力。如果跑路那么其实就等于退出这一行了。

　　万万没有想到，那个月的月中，辉哥飙车的时候方向机坏了。他用铁丝随便绑了一下想慢慢开回去修，结果从山路冲出去，摔进金沙江里挂了。他的团伙树倒猢狲散，不到半个月时间整个体系都垮了。

　　何老贼把院子里的东西填了回去，说是当没挖到过。但是我在市面上逐渐看到一些和当时很像的金器。我也无法肯定是不是他偷偷仍旧在卖，但是仍旧没有证据，我连何老贼的真名和苹果园在哪里都不知道。这家伙才是一个真正的传说。

　　我收到他苹果的时候，才意识到这个农民其实是睿智而且城府很深的，因为他清晰的知道我的一切事情。我后来意识到，也许他一直在用马甲在论坛上和我交流。

　　2010年辉哥剩余团伙因为抢劫案被全部拔掉。他们中很多人都认为，辉哥是被人做掉的。

　　他一定不姓何，那苹果园也一定不是他的苹果园。是不是他杀了辉哥我也不知道。饭局上那闪烁的眼神，如今我想来像午夜的行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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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董这一行
　　这一次去西昌的时候看到了一副戴熙的画，梅花和黄雀。

　　我学画十年，一眼就能意识到这是一副难得的佳作，但是笔法过于简洁，细节非常少。虽然笔笔有神，但是缺乏辨别的细节，就十分的可疑。

　　画是裱在一张老的发黄的光明日报上，说是之前的主人不识货，直接贴上去的。报纸的日期我忘记了，总之报纸确实是极老的东西。

　　28万的报价。

　　护士大跟着我，我有意显摆，问他什么想法。

　　他斩钉截铁的说道：“应该是假的吧。”

　　我惊讶，他说出自己的理由：“裱在一张有日期的老光明日报上，暗示这东西有点年头，不觉得有些刻意吗？”

　　我哈哈大笑，自己对于古玩的警惕自认为是够的，但是被护士大一说，我还真是有些惭愧。

　　普通人即使并不懂古玩，如果有一丝警戒，总可以在普通的赝品上发现破绽。即使古玩上不行，也能从古玩的卖家身上发现不舒服的东西。

　　真的古玩往往没有那么多故事可讲，能讲故事的，千万小心。

　　古玩店往往是有真东西的，但是有名的古玩市场，特别是潘家园，基本上都是假货。你在500到1000几乎能买进铺子里的任何东西。古玩现在很少那么便宜的。

　　还有一个东西叫做高仿，高仿需要相当专业的知识，但是分辨高仿也有知识外的诀窍。

　　高仿很贵，如果卖家发现你不懂，并不愿意把高仿卖给你。用技巧很容易试出来，如果老板拿着一个几乎没有破绽的东西给你，你装作不懂，你看看他会不会立即介绍一个全是破绽的给你。

　　在古玩界要发财需要多久？我能这么说，玩古玩的人如果真的懂，基本上都是富裕的，这一行很难不致富。

　　当然一夜暴富是非常非常难的，需要捡漏，如今捡漏非常难，像我这样的一年一次小漏都很勉强。

　　如果不捡漏就需要了解什么概念比较火，比如说今年佛教一定是大火，秋拍之前不管多少价位的，多收点佛像，一定能赚。

　　还有就是信息差，我朋友在西昌拿下了一长串老蜜蜡。200元一克，一共16万，到了成都拆成9串，一串26万瞬间就卖光了。好东西特别是和宗教有关的，销售十分快。

　　还有就是中外的价格差距和壁垒。

　　义务之光同质量的蜻蜓眼十分少，在中国蜻蜓眼还是刚刚开始的概念，而且中国人对于琉璃有一种天然的心理障碍，如果他们知道那东西和玻璃几乎是同一种东西。

　　古法制作的琉璃现在工艺都做不到，但是在材料体系，很多中国人内心有障碍。

　　但是在日本，蜻蜓眼是按克来买卖的。

　　但是咱们不能把东西拍给日本人对吧，这是个原则问题。但是咱们也不能把东西便宜给别人，你无法肯定别人会不会妥协。所以这种东西，有节操的人就必须为它寻找一个更有节操的主人。否则基本是卖不出去的。

　　这是古董买卖里一个我们很看重的，钱之外，买者是否会是一个好藏家，更加重要。

　　我的藏品中有好几个，是用房子换来的，所以这些藏品并不代表我有多富有，代表的是我有多痴迷。中间过程也是十分的艰苦。

　　现在人对于知识的理解有的时候很可笑，比如说只看过几次嘉德拍卖的新闻，知道元青花拍了9尾数的价格。就觉得元青花都值钱。

　　花溪口的元青花难看的像屎做的一样，几千块的以前都有。

　　还有买过黄金就觉得自己对于加工费的比例非常了解，2000元一克的黄金觉得是笑话。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做老金子。

　　总之古董行业，离北京越远的地方，价格是低谷，把东西往北京送，一定可以赚钱，赚多赚少看自己的主顾。除了一个地方。

　　西藏。奸商都去那儿了。

　　那么怎么入门这一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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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决定什么东西不玩
　　我入行到现在很少打眼，关键在于有个好师傅。

　　好的师傅的标准是他肯花时间在你身上，不是他的能力大小。

　　古董行业的师徒关系大部分是资金关系，徒弟有钱，师傅有眼光，说起来是笔生意。否则收徒弟是没什么意义的，谁都知道徒弟学会了，师傅一定是多一个对手。

　　我的师傅教我的第一课，就是先决定什么东西不玩。

　　我问什么东西应该不玩，师傅说我是你师傅，你师傅不懂的你就别玩。

　　我至今在瓷器和字画方面还是一个半吊子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而且后来我也没有深入，因为水太深了。

　　我还是想玩古玩，不想古玩玩我一辈子。

　　师傅让我修的基础课，是中国美术史，在进入这个行业之前，这本书是要通读的。我当时问她，在学习之前我先要看哪些书，我先看起来，师傅想了半天说要不看看那本。

　　我之前对于古玩的印象是发散的，所有的鉴宝节目，论坛里，大量的概念都是发散的，让人感觉这一行之难，难几乎到达直觉能力的范畴。比如包浆这种东西，如何才算是真的包浆而不是后期作假的，这种感觉似乎没有自己盘过百十来件东西就无法断定。

　　而事实上，在这个LEVEL之前，还有一个每个人都有可能学会的步骤，就是对于这件古玩所有细节的常识性判定。

　　可能有些偏例。但是这是我实战的第一课。事实证明是有用的，而且第一次把枯燥的艺术美术史变得非常热血。

　　基础夯实之后，在古玩店一次实战就能立即上瘾，那种感觉犹如所有的东西在你的脑里开始出现各种数据图标，大部分假货瞬间就会现形，你在现实生活中很难找到那种优越感，不管老板知道不知道自己的货物的瑕疵，你沉默不语的时候对于局面的全盘控制会让你耳边想起终结者的旋律。

　　当然这个时候你只能分辨什么是假的，但是对于你无法分辨的东西是不是真的，还是会有相当的不自信。

　　破处，就是购买自己的第一个古玩，对于我这样的性格往往要犹豫很长时间，就像我第一次去赌场50元的筹码到了半夜才第一次落到桌面一样。

　　原则1：世界上没有反美感的美感体系。

　　沧月以前买过一块翡翠给我看，我不喜欢这种东西，因为现在高价的东西其实品相也是有瑕疵，只是因为价格太高了，大家默认了这些瑕疵可以忍受而已，我是完美主义者，我喜欢的阳绿蛋价格都上亿，完全不是我能消费的起的。

　　那块翡翠我记得挺漂亮的，基本没什么瑕疵，只是我上手，就觉得太薄了一点。

　　这种单薄的感觉和翡翠的色泽配合，翡翠让我不舒服。所以我直接说：可惜太薄了。

　　沧月说，你虽然不懂，但是你本能的意识到这东西最大的缺点。

　　这样的案例很多，特别是在古董行业里，如果你看到的一个东西，你觉得不漂亮。或者哪里让你不舒服，那么这个东西在古代一定也是一个不漂亮让人不舒服的东西。

　　绝对不能因为自己不懂，就认为自己的审美在这个体系里是没有用的。官窑的元青花就比花溪口的元青花漂亮无数倍，那就是单纯的漂亮，现在的价值不是因为年代的久远，还是因为一个字：“美”。足够的美即使是现代作品，也会价值练成。

　　当然现在花溪口的东西因为越来越少，也贵了起来。但是这个贵和官窑相比还是天文数字的差别。

　　还有一个有争议的例子就是十二兽首。很多专家都认为，那东西完全就不应该那么贵，我们的民族大义被人算计了，我不发表意见。但是我可以说另外一句，圆明园里很多其他的东西，其价值因为十二兽首变得更加昂贵。

　　我的淘宝店中有一个盏，我也不敢肯定说它来自哪里，但是它的底部被打了个空，是我从欧洲古堡的一个台灯上发现的,老外把它当成了灯罩。从古堡主人的背景来推算。我怀疑这东西可能来自于圆明园，当然现在不可能证明。老外对于器具不在乎，很多瓷器就直接底上打孔觉得当灯罩漂亮。我是个完美主义者，我最恨老外这种实用主义。

　　很多人问如果水平可以的古玩商一年能赚多少?

　　这个说不准，我在北京的几个朋友一年可以有2个亿的流水，也有穷死的，也有又富又穷的，浙江有大户藏着各种国宝青铜，都快40个亿了，自己每天看着藏品吃泡面，病都看不起，没法出手，古玩生意完全是一个标准的生意，和其他生意的核心本质是一样的，进货渠道，买家质量决定一切。有盗墓贼拿货的起家都很快，但是也要看什么样的盗墓贼，如果口风不紧你赚多少都没用，因为万一有一天他们会进去。进去就一条链子几十年都被牵连出来，没盗墓贼那就老老实实低买高卖吧，比卖书的利润高多了。

　　现在这个年代，只要东西好，古董是不愁卖的。而且中国对于古玩的消费能力，只有古玩内部的人员才能理解之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