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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转帖] 《黄泉旅店》著名的风景区、豪华的旅店却怪事频频(完结)作者:柳暗花溟(前作:驱魔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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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2-6 09:31: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二章 回音

  “没有然后,因为那三个年轻人再也没出现过。而第四个年轻人因为一直嚷嚷说那里确实有个房子,给送到了精神病院,然后他趁夜逃了,从此也不知所踪。听说,这件事当年闹得很大,因为第四个年轻人的父母找医院要人,后来医院赔偿了很大一笔钱,那对父母拿着钱,悄无声息的搬离了那个城市。很多老人说,那个圆顶黑房子是鬼坟地狱,只是偶尔出现。本来人类的肉眼是不可能看到的,不知那几个孩子为什么那么倒霉。其实,就算看到,也不是一定会死,能逃就快逃。所以说,很多时候,那些可怕的灾祸全部缘于人。韩冰你说,甬道那边是不是也通向这样一个地方?”
  韩冰猛得打了个寒战。
  她心里发毛,浑身冰冷,可是又有一股信念:她没做过亏心事,她要有慈悲心!
  “不是那样。”她认真的说,似乎也是加倍让自己相信,“天而有道,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事。这是个谜,我们是解谜的人,是帮忙的!”
  “是吗?”吴姐幽幽叹了口气。
  大约是正在甬道口的关系,那声音就像从就深的地底传上来,无尽的忧伤和愁苦,令韩冰的汗毛直竖了起来。还伴随着心酸,直想落泪。
  “别瞎猜了,再看看情况再说,总之还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转而,吴姐又一是笑。
  那笑容,令韩冰的心头像压着一团无形的东西,忽而就消失了。之后两个女人沉默着,只奋力编着绳索。时间点点滴滴,很快就到了中午。韩冰最后一丝幻想破灭了,因为春七少李导没有回来。
  而谭和尚,尽管万分不愿,还是要踏入那神秘甬道。
  “如果有问题,就拉一下绳索。如果绳索用尽,前面还是没发现什么,你就先回来。”韩冰嘱咐。他们不能再损失人手,如果这样真的走不通,少不得要大家一起行动。不然。这旅店里就只剩下她和吴姐两个女人,外加一个重病得不能言语、不能动弹的赵先生了。
  “好。”潭和尚用力点头,说话的声音也加大,似乎在为自己打气。
  随后,他向甬道深处走去,拿着的小手电只淡淡一圈光线,很快就湮灭在黑暗中。
  韩冰紧张的盯着前方。感觉自己的心也渐渐黑暗了,随着谭和尚脚步声渐远和渐弱,连跳动也难以维持了似的。吴姐一直站在她旁边,帮着梳理绳索的这一端。
  她们用了整个上午的时间,把床单、窗帘、衣服等物剪成条状,编成绳索,再加上春七少留下的登山绳,足有五六百米长,堆在地上。就像一条巨大的蛇,盘踞在甬道口。可惜挑夫老张不在,很多房间打不开,她们所能用的资源不多。
  这样的距离,肯定远远没到出口,但也深入不少。照之前说的,潭和尚若真的在绳索用尽时还没有什么发现。就会退回。至于今后怎么办,韩冰根本不敢想,也没有精力去想。
  谭和尚走得很慢,比缓缓散步的速度还慢,但就算这样,五六百米的距离,二十分钟也差不多走完了。眼见着地上的绳索越来越短,韩冰连忙把剩余的部分抓在手中,吴姐也搭了一把手,生怕谭和尚走得太用力。把这端也扯进去。
  最终,绳索终于绷紧了。韩冰的手臂肌肉和心脏,也绷紧了。
  在这种状态下,如果谭和尚在里面感到到这端的拉力,就会明白绳索用尽了,应该立即按约定返回。可是。他没有。绳索就这么绷直着,既不前拉,也会松弛,只笔直的伸入甬道。
  韩冰的喉咙发干,手心却冒出冷汗。她与吴姐对望了一眼,在对方眼中也看到了疑惑和紧张,犹豫片刻,她轻轻抖了抖绳索,以这种方式知会谭和尚。
  假如,那一端还是谭和尚的话。
  那边没有反应。
  她再拉。
  这一回,绳索突然松了,失去了支撑力一般,松垂了下去。
  情不自禁的,韩冰和吴姐再度对视,而且不用交流,几乎同时,向着甬道大喊谭和尚的名字。回音枭枭,却只有她们的声音。而且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她们的声音明明是焦急的,反馈回来后却似带着一点点嘲弄的笑意。
  “谭和尚,回答我!”韩冰急了,无意识的向前走了一步,一只脚,已经踏在了甬道的边缘,“潭和尚!”
  “韩冰!”
  “韩冰!”
  “韩冰……”
  甬道里传来的声音突然改了,不再是她的,而是叫她的。尖利、刺耳、悠长,拖着长长的尾巴,就像锐利的刀锋,把她最后一点勇气也割断了。
  她呆站在当地,因为这声音突如其来,在突然而巨大的恐惧面前,她连脚步也动不了。吴姐见状,一把拖过她,远离甬道口。吴姐手指的冰凉和坚硬,令韩冰终于回过魂。
  “你听到……”
  “我听到了。”吴姐的脸色也变得苍白,“你千万不要回答。有脏东西叫你的名字,只要你一应声,就会死的!”
  “这是怎么回事?”韩冰抱住头,有瞬间的混乱。
  甬道那头终究是什么地方,真的是鬼坟地狱吗?如果是,为什么会和黄泉旅店连在了一起?难道只是倒霉?而且,照理说这种阴地应该在晚上出现才对,为什么他们被困是从白天开始?那,已经走进去的人,是永远也回不来了吗?
  韩冰跳起来。
  “你要干什么?”吴姐想拉她,却没拉住。
  韩冰克服着内心的恐惧,任由冷汗密密地出了一层又一层,把衣服都浸湿了,却仍然咬紧牙关,跑到甬道入口处,大喊。“谁?是谁叫我?”
  “你这孩子,找死啊。”吴姐使劲拉她。
  “它不就是要我死吗?还要零碎的让我害怕!”韩冰眼圈红了。
  如果去的人再不回来,那李导和春七少……现在她突然感觉好像失去了最亲的亲人和最爱的男人。对于一个女人来讲,失去这两种人,根本就是失去一切。
  她好像爱上春七少了。真的,好像,是这样。这一刻,她突然明白。五年时间都保持着距离,几天之内就直入了内心。可是。他却可能已经死了。
  “你是谁?你到底要干什么?”韩冰不管不顾的继续大叫,情绪失控,冲动地就要往里闯。
  突然,身后伸出一双苍白细瘦,十指枯弱的手,紧紧掐在她脖子上。她一时呼吸困难,心脏和头脑间的血液循环像被阻断了似的。浑身都丧失了力量,软倒在地。
  临昏过去时,她歪过头,正对直吴姐那被蓝得发翠的衣服,以及被衬得死气沉沉的脸。
  “韩冰!韩冰!醒醒。”她感觉有人摇她,声音是春七少的。
  原来是个梦啊。她欣喜地想,有劫后余生的感觉。最好不是在黄泉旅店中,最好她从来就没来过这个地方。但当她张开眼睛,却绝望了。
  她独自躺在房间的床上。环境是黄泉旅店的格局没错。可是身边,春七少并不在。李导也不在。他们两个为了保护她,不可能独自留下他,必有一个人在场。若两人都不在,就说明出事了,说明一切不是个梦,特别是。她的脖子上还火辣辣的疼。
  她缓缓坐起,发出的一点点声响都无尽被放大,扩散,声声敲击着她的心防。窗外,天色已经全黑了,因为窗帘没有了,那黑暗的苍穹就好像直直压在她头上般。而她住的这一边面临绝壁,所以山峦显得遥远而深沉,在星月无光的晚上,山影似是慢慢狞笑起来。
  真渺小啊。就算她心中一念慈悲。可是还有凶戾得不讲理,不肯放过好人的东西!在那些非人力可为的力量面前,她真渺小啊。
  她想下床,回手却摸到一张纸条,是吴姐留的。
  对不起,我不得已才掐晕你。不然你就冲进秘道了。那太危险。我上楼去照顾老公了,你醒后,如果愿意,就上来跟我们一起过夜吧。现在这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应该互相照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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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2-6 09:31:39 | 显示全部楼层
  她回忆起刚才的事,似乎是一转眼,看天色却又是半天过去。看来她晕了很久,而当时她是失去了理智。说到底还是恐惧控制了她,可她只是个普通的女孩,能做到这一步,已经很努力保持镇静了。但想不到的是,吴姐这样娇柔的南方水样女子,能把她这样典型的北方大妞给撂倒,还能把她拖到楼上来,力气实在大得出奇。
  这,算不算另一个诡异之处?
  她摇摇头,苦笑。
  不管吴姐有没有问题,确是真切关心她的。当时那眼神,现在回忆起来就能够明白。
  静坐了会儿,她还是决定下楼去弄点吃的,然后回来洗个澡,换件衣服。不管她明早的决定是什么,保存体力都相当重要。就算有时候人类的体力完全不起作用,她也不能放弃最后一丝希望。
  不过推开房门,她就感觉浑身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倒不是出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而是因为什么都没有。四处空荡荡的,一想到这么大个地方就只剩下了三个人,那两个还是很古怪的,还有一条黑黑的甬道不知能向什么地方,她的心就时刻紧缩,带累得手脚都冰凉僵硬。
  可是她必须做些什么,而不是窝在这里等死。
  咬紧牙关,她下了楼。不长的距离,却总感觉背后有什么东西跟着,又不敢回头看。到厨房已经冷汗全身,“慈悲心”三个字就好像她的护身符咒,她拼命念着,才能稳住手,好歹简单的做了个三明治,又带了个水果上楼去。
  不变的,是对储物间那扇门的警惕,生怕突然就有什么东西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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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2-6 09:32: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三章 她们来啦!

  她吃不下东西,却仍然费力的把吃的都吞咽掉,噎得泪水横流。
  她不敢看浴室的镜子,生怕不知从哪个角度看到些可怕的东西。恐怖小说和电影中都是这样,洗澡水变成血,水管中发出奇怪的声音,镜子出现披头散发的脸,或者背后有什么慢慢走过来。
  可是她死忍着。
  春七少和李导都不在了,她没有任何人可依赖,不想被吓死或者杀死,她必须让自己的神经变得强悍。那两个人不知是死是活,说不定还需要她去救。
  当初,就不该让和他们分开。尤其是春七少,自从她发现自己有接收涉死、或者新死之人的残留脑波信息的能力,就觉得只有春七少在她身边时,她才能够安宁。他身上似乎有一种奇异的魔力,专门能安她的心。记得她沉浸在可怕的幻觉中时,他打来电话的铃声,都能解救她。
  不该分开!也许若能再见,她要尝试与他永远不分开。
  战战兢兢地洗完澡,她还是强迫自己站在浴室的大镜子面前,观察脖子上的瘀伤。一条青紫的痕迹像勒在她脖子上,像要命的绳套,又像缠绕着一条毒蛇,看起来很可怕。伸出手指摸摸,微涩的疼痛,但并没有发烫。
  吴姐的手劲可真大,若吴姐愿意,完全可以活活掐死她。
  想到这儿,她心底不由得又涌上寒意。再看镜子中,那抚在自己脖子上的手,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皮肤苍白,角度很特别。
  她吓得连忙跑出浴室。不敢细究,只快速找衣服穿。
  因为好多衣服用于编绳索了,从仅剩的几件中挑出利落的牛仔裤和t恤,又换上运动鞋。本能的,她认为要穿得方便行动才好。之后也不等头发干了,就和衣躺在了床上。试图睡觉,恢复体力。
  她已经决定明天中午进甬道去,不管那边连接着哪里,她已经没有了退路。等,可能会多活几天,但她怕精神先崩溃。那时就真的没有半点生望。现在,她的身边没有可信任和依靠的人。而且她觉得李导和春七少没有死,如果他们陷入迷局,需要她的帮助呢。再感到害怕,她也不能袖手旁观。
  别忘记,她算是有异能的人,她能接收到强烈的死亡信息。如果这个陷阱本身就与死亡有关。那么她就是关键的人。现在的问题是,带不带吴姐和赵先生离开。
  不得不承认,她很害怕。自春七少离开,她没有一时一刻一秒不在怕,念着慈悲心,也只能保证她的精神不被打垮,但恐惧如影随行,根本躲不开,逃不掉。因此,她不敢一个人进甬道去,不敢一个人面对那无边无际的黑暗和茫然凶险的未知。可吴姐和赵先生在身边,是安全的吗?这对处处透着古怪的夫妻万一对她不利,她会陷入更大的危险之中。就像现在,明明知道独处有多么可怕,却仍然不愿意上楼去,三个人守在一起。
  还有,若他们是正常的夫妻,只是举止诡异而已,若甬道的那边有生路,难道就把他们扔在这里自生自灭吗?韩冰自认不是圣母,但她也不自私,不能眼睁睁看着别人走向绝境,却连声也吭一声。
  她还是太疲倦了,恐惧本身就极为消耗体力,所以尽管心里有很多疑虑和害怕,她还是陷入迷迷糊糊的半睡眠状态。
  静,四处安静得惊人,连她呼吸声都似有似无。
  可就在这时,头顶上突然发现响动,是走路地声音,像是一个女人穿着高跟鞋,走来走去。
  韩冰从迷迷糊糊中瞬间清醒了过来。看看表,凌晨三点整。
  咔哒!咔哒!
  不对啊。韩冰的汗毛根根竖起。
  黄泉旅店装修豪华,地上都铺着厚厚的羊毛地毯,人走在上面,一点脚步声也听不到。再说吴姐一直穿着软底鞋,三更半夜的怎么会换上高跟鞋乱走!?不对,吴姐住的不是她楼上。
  不知为什么,她突然想起一个故事:有一对小姐妹租了个房子住。每天半夜,楼上都传来脚步声,可楼上根本没人住。妹妹很害怕,姐姐哄着妹妹说,那是钢筋水泥发出的声响,就像我们坐在老旧的椅子,有时候会吱吱呀呀的,是自然现象,不用怕的。妹妹心里好受了些,可就在这时,楼顶上探下来一颗双目流着血泪的头,问她们:是这样吗?
  想到这儿,她的眼睛不由得盯紧天花板,屏住呼吸。
  因为光线的原因,屋顶上有一些不规则的暗影,但并不是什么可怕的东西。只是静,绝对的安静,连心跳声都听得清清楚楚的静。但,不可能这样的,哪怕是半夜,应该还有山风。
  韩冰笔直的躺在床上,下意识的不敢动弹。
  终于,让人发慌的死寂中,脚步声又响了,尖利的鞋跟敲在大理石地面上的声音,极清脆中带着着枯萎的感觉,每一声都像有骨头断裂开。接着,脚步声凌乱起来,细听……似乎不是一个人,而且越走越快,像是奔跑。
  韩冰猛掐了自己一把,疼痛直入她的心底,伴随着恐惧一起,真实无比。这不是梦魇,楼上确实有事情发生!就像有追逐,到少四五个人,不,是追杀,那奔跑声带着疯狂的急切。
  随后,戛然而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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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2-6 09:32:59 | 显示全部楼层
  再随后,脚步声又出现了,但不再是高跟鞋的,而是很沉重的,像是男人的脚步,一步步像踩在韩冰的心上似的。最终,停在她头顶的上方位置,不怀好意似的,不动。
  天花板上,并没有带血的人脸慢慢沉下,可韩冰就是感觉有一双凶煞的血眼,透过那厚厚的钢筋水泥板子,盯着他,发笑。
  救我!惨烈的尖叫声,突然传入她的脑海。
  是的。不是耳朵听到的,而是她的心,她的脑海接受到了强烈的恐惧气息。她仿佛看到无边的大火自床侧燃起,火焰的温度瞬间极高,变成了白炽色!
  她感觉不到热,却感觉得到痛苦。救我!我不想死!女人的呼喊声、冲撞声、摇晃的铁链声。一声声撞击着韩冰的神智。她身临其境,那些恐惧的感觉全部传达给她的,心跳得似乎要冲出胸膛,极度的痛苦。
  恍然间,她看到四个古装女人优雅的从火中走来,面目模糊。但却感觉极美。背景,有中国古典民乐响起。本应悠扬动人的,此时却凄厉无比。而那些女人没有五官的脸上带着诡异的笑意,随后开始变形,融化,最后就像燃尽的蜡烛般,摊在地上。只剩下奇形怪状的一堆疙瘩。
  “韩冰!别怕!”蓦然,春七少的声音响起,有点焦急和迷惑。但仍然令人如沐春风,浑厚温存。似乎他笑着,握着她的手,拥着她的肩。
  韩冰猛地坐起,虽然没被魇住,但接收到不知哪里的脑波信息令她动弹不得。幸好,春七少叫醒了她。可是,他根本不在这房间里,不在她身边。
  怎么回事?难道春七少真的死了吗?是他的魂魄在安慰她吗?不然,她没办法解释这种隔空的联系。她的感受太清晰了,绝对不是幻觉。想到这儿,她的心又疼又酸又涨,眼泪瞬间落了下来,一滴滴,有如断了线的珠子。
  “春七……春七……你不能死。”她好不容易,爱上一个男人。而且那男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已经成了她绝对的依靠。
  果然,爱上一个人和相处的时间长短是没有关系。果然,人是世界上最脆弱的生物,生与死只在一线之间,跨不过去,就是永恒的黑暗。
  而可能失去春七少的痛苦,令韩冰心中的恐惧暂时退避。她抱身子,团成小小的一团,恨不得从没有出生过。
  “救命!救命!”正哭得近乎梗住时,尖利的呼救声又传来。
  这一次,不是脑海接受的信息,而是耳朵切切实实听到的。韩冰再度猛然坐起,脸上还挂着泪,还哽咽着,精神几近崩溃。
  “放过我!这么多年了,放过我!”尖叫声又起。韩冰听清楚了,是吴姐!间或,还有呜呜的声音,是男人被闷住的声响。
  楼上出事了!韩冰瞬间清醒。她跳下床,跑到门边又顿住。她想救人,可她怕得要死。
  黄泉旅店中只有三个人,是谁要杀人?除非是吴姐和赵先生打起来了,互殴互杀,不然就是有鬼魂。可赵先生病得动都不能动,吴姐虽瘦小,力气却那样大……还有,刚才那高跟鞋声是怎么回事?她接受到的死亡信息又是谁的?
  她的手抓住门拴,可不管鼓足多少勇气,都不敢打开门。她手臂的肌肉绷得死紧,她知道不能这么自私,可她不敢,真的不敢去救人!
  外面,疯狂的呼救声就没停过,如刀般,凌迟着韩冰的神经。片刻后,那声音近了,房间门无预兆的狂敲起来,吴姐的声音在外面喊,“韩冰,开门!开门!”
  韩冰吓了一大跳,本能的向后退了几步,腿一软就摔倒在地。
  门预计仍然擂鼓似的,“韩冰,放我进去。她们来啦!她们跟来啦!”
  谁?谁来了?谁跟来了?
  她拼尽全力才站起来,一咬牙,把门拉开。
  门外,空空如也,有不知从哪来刮来的阴风,扫光无人的园形走廊,刮得人皮肤生疼。
  她再也承受不住,吓得大叫了一声,跌倒在地上,手脚并用,向后退着,连门也来不及关上。她瞪着那透明的空气,试图看到些什么?有时候,看不到才是最可怕的。而敲门声却仍然不断,吴姐惊恐的哀求,伴随着门锁的咣当声。
  来自……隔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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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2-6 09:33: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四章 活埋
仅剩的理智闪过,韩冰突然发觉吴姐敲的是旁边、本来属于谭和尚的房间门,而且还是从里面敲响的。她和赵先生明明住在楼上,怎么会跑到谭和尚的房间?但之前听说过,那部棺材电梯经过了谭和尚房间外的阳台。难道,他们从那里下楼了?为什么不直接到楼下?是专门找她来的吗?

  咚咚咚!咚咚咚!

  那声音还在继续,顽强而绝望。而吴姐带着哭腔的声音已经听不出念叨着什么,只有四个字特别清楚:她们来啦!

  踉踉跄跄的,韩冰强迫自己走到门外,见隔壁的门正在拼命往里拉拽,门把手扭动着。那怎么会出得来?为了消防安全,很多酒店的门都是朝外开的。难道,吴姐是惊慌之下,忘记了这一点,所以卡在里面出不来?

  “吴姐,往外推门!”韩冰抖着嗓子叫。然后,向后连退了几步,身子倚在楼栏杆上,紧紧盯着面前。

  门,唰地被拉开了。

  可是门内,仍然没有吴姐,没有赵先生,没有任何东西。那呼救声却停了,一片死寂。好像有什么,冲出那房间,就站在韩冰面前,与她对峙,可她却什么也看不到!

  巨大的恐惧,有如一张网,把韩冰牢牢罩在里面。指甲,陷入手心,扎进肉里,连刺痛也变得麻木。和心灵的灾难相比,肉体根本就不算什么。

  她想跑,可是不知道跑去哪里。整个黄泉旅店,都似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控制。为什么要等只剩下他们三个人的时候出事?暗中操纵者,是在等春七少、李导和谭和尚离开才动手吗?

  此时她多么想晕过去,那样就不会害怕,可偏偏她异常清醒。就在这种清醒的状态上,她感觉迎面有山风吹来,仿佛一只手不断抚摸着她,令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然后她发现她的不受自己控制,却自有意识的走向谭和尚的房间。关节锁死,宛如僵尸。

  别走!别去!她的大脑用尽全力发布命令,可身子却完全不听使唤。她感觉自己仿佛被附了体,游魂一般,脑海中闪过好多画面,因为太快速了,根本看不清,只见火光熊熊,刺得她眼睛生疼。

  砰的一声,房间门在韩冰身后关上,断了她的退路。她发觉自己在向阳台走,不知道那力量会不会控制她从窗口跳下去,造成自杀的场面。

  停下!停下!她急得满头是汗,可片刻又被冰冷的阴风吹干,格外难受。而身体,却还是不属于她,在走到阳台边时,直挺挺的向后转了一百八十度,面对着黑洞洞的一口棺材。

  确切的说,是那部棺材式的电梯。

  电梯里有人,是吴姐和赵先生,两个人都似晕了过去。吴姐的面色灰白,赵先生却是青白着一张扭曲的肥脸,看起来阴气森森,像是两个合葬的死人。而赵先生的膝盖上还抱着那个装着玻璃艺术品的盒子。可是盒子空了,里面的东西不见了,只有那块质地良好的里衬,华丽又冰冷的铺展着。

  这时,有一股力量落在韩冰的背上。她清楚的感觉到那是一只手的形状,冰寒刺骨,有一股巨大的死亡重力,猛地一推,把她推向电梯。空间狭小,她拼命刹脚,才不至于撞到吴姐夫妇的身上。但,电梯的内壁为什么是柔软的,甚至没有撞疼她,仿佛黄泉旅店是大妖怪,而这电梯是它的胃部,此时仅剩的三人被活活吞噬了。还没来得及回头,电梯门就关上了,把一切光明及活着的气息,都阻隔于外。

  四周,顿时陷入一片黑暗,狭窄的黑暗。

  和死人被钉在棺材里,并一起下葬是什么滋味,韩冰正在体会。只要稍动,就能触碰到身边好像早就没有了生命的肉体。漆黑、阴冷、死亡的气息从四面八方挤压下来,韩冰不知道自己的神经是敏感还是强悍,她只觉得喘不过气,冷汗如浆,似乎身体内的水分全顺着毛孔疯狂涌了出来。或者,那不是汗,而是冷掉的血液。

  短暂的呆愣后,她突然跳起来,拼命捶打着电梯门。

  她要出去!她要出去!

  控制不住似的,她拉扯自己的衣服,极度的痛苦令她无意识地要撕毁周围的一切!窒息,完全的窒息,又令她恨不能揭开蒙在自己口鼻上那层无形的薄膜。若非有残存的、可以忽略不计的理智在,她想抓花自己的脸,扯光自己的头发,然后挖出自己的眼珠子和冷汗淋漓的心脏!看看它,是不是还能跳动。

  被活活的埋葬,不是令她死亡,而是令她疯狂!

  咣当一声,就在她要彻底崩溃的前夕,电梯门猛然破碎了。是光,自外面打破的,一团模糊的黑影子随之蓦然出现。

  不管那是生还是死,是梦境还是幻想都没关系了,在强烈到能把人绞碎的恐惧里,什么都无所谓。死亡甚至是幸福的,特别是比起被活埋的那种残酷的绝望。

  韩冰扑到那黑影的怀里,用尽一切力量死死抱住。

  头顶上,传来那总似含着笑意的声音,“别怕!韩冰,是我。我在这儿,别怕。”破碎断续的安抚声,没了笑意,多了焦急和心疼以及许多的疑虑。

  是极度缺氧下的幻觉吗?她不知道,她也不管了,只想把身子都融入那个怀抱里。她啰嗦着,心脏颤抖得提供不了正常的呼吸,只短促而剧烈的抽搐。从小到大,哪怕经历过诸多怪事以后,她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她没有立即精神失常,简直是奇迹。

  不知是死了,还是昏过去了,她陷入无知无觉。但是却隐约感觉一双有力的手臂,温柔的拥抱着她,让她渐渐远离所有的恐惧,慢慢平息、安宁。

  再睁开眼时,是被光线刺激的。回了会儿魂,她发觉自己是躺在旅店大堂靠窗处的长沙发上。落地的玻璃窗外,是明媚的夏日清晨。可她看到到阳光,却感受不到温度。这提醒她,她还被困在一个局里,接触不到真实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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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2-6 09:33:26 | 显示全部楼层
  “醒了?”在孤独感再度抓紧她的心脏之前,春七少温柔地说。

  韩冰很怕他的解救是自己想象出来的,不敢回答,直到身体被半抬着,拢在坚强的臂膀之中,略侧过头,看到那张差不多算是魂牵梦系的脸。

  “你回来了!”她眼泪迸流。

  “幸好不太晚。”春七少眼里一闪而过深深的后怕,手掌摩挲着那苍白微凉的脸庞,心一直痉挛着,疼痛。

  实话说,他并不是个感情热烈的人。从懂事开始,不管什么,他都得到的太容易,所以就没有太强烈的渴望。对韩冰,五年前因为父亲的话,他是好奇的,之后是关注的,后来因为她和现在的女孩们不一样,很有些土土的真,他得承认,他动心了,对她很有些好感。

  但以他平时的行为来说,也不至于一下子就爱上,还是可以为她舍掉生命的那种。

  可是……事实是……就是如此了。

  这就是父亲所说的,而他一直不以为然的,甚至是抗拒的宿命吗?

  想到刚才的情景,他的心都揪紧了。若他再晚一刻,她肯定承受不住那样的精神压力。事实上,做为一个女孩,她已经很了不起了。

  但一想到他差点失去她,他就莫名的厌憎黄泉旅店的神秘主人,还有把她打发到这里来的法师。不过父亲让他来这里,不是没有目的的吧?说是让他和某人谈一笔生意,却没有具体吩咐什么,只要到了就知道。这本身,就是一个疑点。

  而那个他要来相见的人,会是谁?会不会已经见过?肯定不是那个被警察抓走的变态姚清杨。那会不会是吴姐夫妇?甚至是……潭和尚?!或者那个人还没有来?或者是个陷阱?或者连他的父亲也骗过了?他当然相信,作为父亲的亲生儿子,作为春氏集团的一号继承人,父亲是不会害他的。但,父亲在这件事中扮演着什么角色?而他与韩冰,为什么遭遇到这些事,是巧合,还是预谋?

  再低头看向怀中人,心蓦地就软了,还有几分庆幸。若他不在,她怎么办?

  想到这儿,他扳起她的下巴,情不自禁的,如被蛊惑般,轻柔地吻上她。她湿濡的泪痕和嘴唇,在这种情况下,仍令他的心头有火苗蹿出,可他用心克制,只缠绵缱绻,带着温柔抚慰的味道。她吓坏了,他想保护她。

  韩冰被动承受,又主动回应。唇舌交缠下那难以言喻的温暖和悸动,终于令她缓过了神。

  “你……”当两人稍稍分开,她呢哝着,很是迷惑。

  “是啊,我爱上你了。”春七少弹弹她的下巴,笑说。看起来很随意,但眼神非常认真。

  这句话,那个字,他可从没对别的女人说过。

  韩冰立即涨红了脸,这一刻终于相信爱情是万能的。就在不久之前,她还吓得恨不能马上死了。而现在虽然还被困着,可能要面临着更可怕的事,却突然强烈的有了生的渴望。

  “李导呢?”她猛地想起什么,立即惊得直起身子。

  “不知道。”春七的声音黯淡下去,神色却依然坚定不动摇。

  “不知道是什么意思?”韩冰很惊讶,很紧张。

  李导和春七少是一起走的啊,难道,失散了?那李导现在在哪里?

  ……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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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2-6 09:33:3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五章 空无一人的精神病院
捧着一杯热茶,韩冰开始听春七少讲他这将近两天两夜的经历。

  “我们走进甬道的时候,并没有发生特别的异常。”春七少回忆道,“路很直,也可能是弯的,但肯定转向不剧烈,因为感觉不出来。地面很平,好像是铺的大理石。只是甬道四周很奇怪,好像能吞噬光线。我们带的是强力手电,你知道,那种光雪亮雪亮的,穿透力很强,可是却只能照到脚边一点地方。就算眼睛适应了黑暗,也看不到一米以外的情况。”

  “走了多久?”

  “事实上,我分辨不出。”春七少苦笑,“一进甬道,手表就停了。而且我有时空感,不知道我们走了有多久,甚至,从身体的疲劳上也判断不出。不过,我们路过了山神像,它似乎被什么力量拉着,走走停停。我们也没找到有关挑夫老张的一点线索,就是同样的黑,同样的环境,同样的节奏,在里面待上一年和待上一秒,似乎没有区别。”

  “然后呢?”韩冰急着问,“李导就消失了吗?”

  春七少摇摇头,“他没消失,是我消失了。”

  “怎么说?”

  “我们走了很久,一直也看不到尽头。或者我们根本就没有移动,一直在原地转悠。反正在甬道里,所有的感官都失灵了。我跟李导商量,要不要原路返回,我想你一定会担心,而且我也不放心。他同意,于是我们就往回走。可才一转身,眼前就亮了,我们都不知道往哪个方向跨的步子,就这么一下子到了另一个地方。”

  “到了哪里?”韩冰的心悚然揪紧。

  “一家医院,精神病医院。”春七少好看地皱起了眉,“之所以我确定这是精神病医院,是因为春氏以前资助过一家。我参观过,环境和设备是相同的。但是,这家医院很奇怪。它非常非常大,比综合性的大医院还要大,但整间医院没有一个人,窗外像是被红色幕布完全包裹似的,什么景色也看不到。”

  “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应该不是。”他伸出左手,掌心中躺着明显的伤痕。是割伤,好几道,大约他是提醒自己免被幻象所迷时自己弄的,他上回为了从幻觉中清醒,自己掰断的手指还没有好。

  “我们在医院中又走了很久,发现这医院最大的奇怪之处是没有出口。不管你上楼还是下楼,进房间还是退出,就像走进那种螺旋似的花纹,可以徘徊在任何一个地方,但就是摆脱不了那种旋转的规律。走到尽头,就又回到原点,但方向和高度却不相同。比方,我从一楼的这边走到那边,然后发现居然到了二楼同一点。我从顶层走一圈,最后会回到了第一层。可我明明记得没有上下楼,脚下的路也没有坡度。”春七少继续说,“这样又不知过了多久,我们甚至连身体上的消耗都感觉不到,时间就像凝固了一样。可这时,我却突然听到你的声音。”

  “我的声音?”韩冰更惊讶。

  “是。”春七少突然俯下身,吻吻韩冰的额头,“我听到你叫谭和尚。”

  “那是因为谭和尚也进了甬道。”韩冰道,“你们没有见到他吗?”

  “没有,也没有见到挑夫老张。”春七少的眉头蹙得更紧,“我总觉得,我们所遇到的,就像道教中的结界那类的空间,我们彼此之间,我们和真相之间,可能近在咫尺,但就是找不到那个关键点。中国古术中称之为什么来着?”

  “阵眼。”

  “对,阵眼。也有些像……《盗梦空间》中的那个可以离开梦境的特定地方。总之我听到了你的声音,很后悔没有带你一起来。就算是困死,也比扔下你一个人强些。到了那家怪异的精神病院后,我一直努力尝试着回去,可我们就像进了巨大的迷宫,不管我多么拼命告诉自己冷静,多么努力寻找出路,也完全没有线索。”

  那时他急了,不断的重复着相同的场景,对他们的心理承受能力也是一种压迫。因为回不去,因为让韩冰一个人待在另一个地方,身边还可能隐藏有危险分子,他又急又悔。所以,当隐约听到韩冰的呼喊,他不顾一切的在空荡的走廊中奔跑,也叫着韩冰的名字。

  韩冰听他这么说,简直目瞪口呆。

  原来,从甬道声传出的、呼唤她名字的声音是春七少的。只是因为甬道和空间的关系,声音扭曲了,变得尖利可怕,而且像是女声。根本不是有脏东西叫生人的名字,以期寻找替死鬼。

  世上本没有鬼!世上本没有鬼?她不能确定。

  是自己吓自己吗?她也不能确定。

  人,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是需要坐标的,那样才好定位自己与他人,定位现实与虚幻。可目前最要命的是,他们没有那个坐标。而且,刚才电梯里的事怎么说?吴姐一直喊着:她们来啦,又是怎么回事?

  想到这儿,她突然忆起那对夫妻,本能的钻进春七少怀里,“吴姐……还有她老公……”

  “在那边休息。”春七少下巴抬了抬,示意不远处的另一组长沙发。

  因为沙发背正背对着韩冰,吴姐夫妇又似全躺下了,所以从她的角度看不到什么。但赵先生有一只手搭在上面,苍弱无力,诡异的白,小指和无名指上,偏偏留着长约一寸的指甲,豪无美感,肮脏而妖异。

  不知怎么,她心生厌恶,把目光转回,“他们大半夜的闹起来,不知遇到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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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2-6 09:33:5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还没问,但赵先生毕竟病重的人,我找到你们的时候,他几乎去了半条命,吴姐用了心肺复苏术,才把他救过来。现在,他怕是没精力解释,一会儿问问吴姐就是。”

  “你怎么回来的?”韩冰问,抱着春七少腰的双手,又紧了紧。

  “我叫了你几声后,就再没听到什么,只得又细细梳理一遍各条通道,试图找出不一样的地方来,好破了这局,然后来接你。可又过了一段时间,我感觉到你强烈的恐惧。”

  “你感觉?”

  “是的,我感觉。”春七少很确定地说,“平时并没有发现,那但时,我确实能清楚的感应到你的心意,好像要被活埋了,双手想乱抓,想挖出自己的心脏,想挖出自己的眼珠子!”

  韩冰打了个寒战,可因为春七少就在身边,当时的极度恐惧和绝望,并没有重来。

  “我一急,忘记自己不知何时跑到了一个废弃的电梯井边,一脚就栽下去。再站稳,就听到你在电梯里砸门,哭叫。这里的电梯门是木头的,很薄,我即刻砸了它,把你们救出来。当时你的样子很吓人,眼睛都似看不到了,只瞪着我,脸色白得发青,好像再晚一步,你就会窒息。”说到这儿,春七少又后怕起来,轻轻拉开韩冰,仔细看她的脸,确定无虞后又抱在怀里。

  “对不起。我判断错误。对不起。”他呢喃着,“不管是否面临生死,我们都该在一起,没有什么比我不在你身边更危险。”

  是啊,死亡并不可怕,而是面临死亡时的孤独和绝望。这种感觉,最近她体会太多次了。

  她在他怀里点头,同时又有些疑惑。是因为长期一脚生一脚死的站在生死边缘,所以令他们的感情突然就爆发,没有一丝隐藏和怀疑吗?

  “是不是说,那家精神病院的电梯井,能和这边的电梯相连?”韩冰突然想到这一点。

  春七少失望地否定,“事后回想,我在那边时不记得走到过电梯井,场景是突然变化。刚才我抱着你又又进了这边的电梯,试了一次,完全没有联通的感觉。”

  “所以你说,不是李导消失,是你消失了?也就是说,你和李导本来在医院那边,是两个人有一起。可你因为感受到我的心意,失足消失,但李导还困在那边?”

  “是的。”春七少点头,“至于谭和尚和挑夫老张是不是在那家医院的某个角度,或者被传送到其他地方,就不得而知了。还有,那山神像是不是最终要‘走’到医院去,也未可知。”

  “那我们,还要进甬道吗?”韩冰问,对李导担心不止。如果他有危险,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救他出来。他不仅是上司,还是朋友和亲人,不能放弃。

  春七少沉吟着,“我认为,我们必须进入甬道。黄泉旅店好好的出现异状,不可能只是让我们在这里傻等的。不离开,只能活活困死,而且不知道又出什么幺蛾子。我不确定我们再进去时还会不会到那家医院,但必须搏一搏。”

  “如果我们这次走,没有进入那间没人的精神病院呢?”韩冰担心。

  “是不是同样的地方,找没找到李导他们,都不重要。我们只要破解这个局,所有的迷雾就会消散。”

  “你觉得……”韩冰又看了一眼吴姐夫妇的方向,“与他们有关吗?”

  “至少他们有问题。”春七少压低声音,“跟我说说,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和他们一起进了电梯的?”

  春七少在,韩冰就像有了主心骨似的。不错,她能接收到不同信息,她是异能者,但她感觉自己是一只飘在汪洋大海上的小船,需要有人指引,有人控制。而春七少,明显就是那个人。

  于是,她把自春七少走后的所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事无巨细地说了一遍。

  ……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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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2-6 09:33:5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六章 玻璃美人
春七少越听,眉头皱得越紧,“怎么我感觉,我们这回的被困,是他们夫妻惹出来的。只是为什么会连累我们?”

  “真的是连累吗?”韩冰很怀疑,自从她突然发现自己有异能,遇到的事也太多了点。好像冥冥之中有一只手,推着她前进,连驻足的机会也没有。

  是天灾?是人祸?是命运?是责任。

  “不管怎么说,这是咱们唯一的线索,唯一目前能想到的可能。”春七少道,“若不是外星人造访地球,若不是我们无意间陷入什么空间里,现在的情况只能用一句迷信的话来概括:有冤报冤,有仇报仇。而我们身上没有冤仇,纯粹是躺着中枪。倒霉啊,我自小到大没有做过任何一件亏心事。”

  “我也没有。”韩冰急着补充了一句,“我相信李导也没有,他那么坦荡的人。”

  “让人信任真是件幸福的事。”春七少酸溜溜的来了句,但马上又恢复正在色,“我们先去弄点吃的,在甬道里和那边没感觉,一回来就觉得饿死了。”

  有春七少陪着,韩冰的恐惧心完全被压制了下去。

  两人做饭、吃饱,又回到房门大敞的房间,再度沐浴换衣。韩冰这时有奇怪的感觉,好像他们两个是一对青年情侣,到一家恐怖旅馆进行另类蜜月探险来着。她听说过有这类服务,当时还觉得这世界真是五花八门,喜欢什么的都有。

  两人再度回到楼下的时候,已经是上午十点多了。他们走下楼梯时,就见到吴姐坐在地板上,呆呆地盯着赵先生,时而伸出手去,极轻软温柔的抚摸他。那样子,只有深深相爱的两人之间才有。韩冰并不是外貌协会的,也不认为只有漂亮的男女才有资格获得爱情,但那位赵先生……实在让她看不出有什么值得爱的地方。

  吴姐虽然年过半百,但有天生江南女子的优美底子,加上精心的保养,文雅的气质,现在仍是风韵犹存,算是超龄美女。赵先生站在吴姐身边,真是怎么看也配不上。

  “你这丫头,还敢上楼啊?”吴姐笑着问,声音却再也没有昨天的惊恐失措,而是带着点淡淡的忧伤,凉凉的镇静。

  “我没上三楼。”韩冰意有所指地说,“赵先生怎么样了?”

  “他累了。”吴姐把赵先生油腻的几根头发拂到他耳后,“但他会好的,只要别再惊吓,让他安安静静的修养。”

  “吴姐,昨天晚上发生了什么事?”春七少问。

  可吴姐却答非所问地道,“如果他当初没有弃艺从商多好,就不会沾染这么多尘埃,受那么多刺激,才五十来岁,身子就全完了。其实,人赚那么多钱干什么呢?纵有广厦万间,夜眠不过七尺;良田千顷,日仅三餐而已。哪比得做自己所爱,过自己所活来得幸福。”

  春七少和韩冰对视一眼,却都没有说话,任吴姐发泄似的说着。

  “我这把年纪,跟你们说这种话很是为老不尊,可是,你们相信不变的爱情吗?”

  “我相信。”韩冰很真诚地说,因为她心里就是这么想的,“只是,很少有幸运的人能够遇到。但它一定存在人类的某个角落里,一定有的。”

  春七少看着韩冰,唇角忍不住上翘。他就是喜欢她这一点,看着温和,但傻气又认真,心底妥贴保存着这世上难得的好品质。

  “大部分遇不到是不是?那怎么样呢?”吴姐又摸了摸赵先生的脸。细白枯瘦的手衬着那张肉丝横长的脸,就像把一块上好的美玉,扔在地黄泥地上。

  “遇不到就平凡的生活呗。”韩冰很看得开,“普通生活有普通生活的幸福,至于至死不渝的爱情,是我心里一直保留着的,什么也沾染不了。吴姐你想,你有一件世界上最最美好的东西,一直藏在心灵深处,没有人知道,只自己甜蜜温存,不也挺好吗?”

  “看不出,你是个这样乐观的人。可惜,我以为我得到过,最终却发现,爱情只是普通的食物,不是非吃不可。而且时间长了,就会腐败发霉,成了有毒的东西。”

  “其实……”她瞄着眼睛,望着窗外那能透进光,却感觉不到暖的太阳,幽幽地说,“所谓永恒,就是瞬间。”

  所谓永恒,就是瞬间吗?

  韩冰望着吴姐,突然发现她身上迸发莫名的光彩,此刻,看起来竟然极为美丽。

  “我父亲精研周易,擅长给人看相”吴姐又开始说,但思维明显很跳跃,“我决定嫁给我老公的时候,他跟我断绝了父女关系。虽然法律上是做不到的,可他至死也没有跟我说过一句话,心里不认我这个女儿了。当年,他说相由心生,不在于美丑,而是由相及心。他还说我老公眼带邪白,是个不守信用、心狠手辣之人。我不信,跟他大吵一架。那时候,我非常爱我老公,他才华横溢,心也必定是正直的,怎么会是那样的坏人?可事实证明,我父亲是对的。这世界上最爱我的男人,其实是我父亲。他不肯跟我说话,只是看清我将来必受苦的,所以不忍心亲眼所见。他去得很早,抑郁而终,都是因为我。”说到这儿,吴姐哭了起来。

  韩冰手足无措,劝也不是,不劝也不是。

  春七少倒还镇定,轻声问,“赵先生做错了很多事吧?”

  “没有。”吴姐苍凉地说,“他只是弃义从商,用我的嫁妆起家,发了大财。然后,找了些年轻女人罢了。太普通的故事,每天都发生很多次,用脚趾头都猜得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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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2-6 09:34:10 | 显示全部楼层
  “离开他吧。”韩冰的心中厌恶更深。虽然这种事真的很平常,可她仍然无法接受。

  吴姐摇头,“离开他又能怎样?我老了,我老了。”她的眼泪再次汹涌而下,“他只是嫌我老了,我也确实老到没有力气重新开始。我从来只梦想安安稳稳,就像那句话说的,我一生渴望被人收藏好,妥善安放,细心保存。免我惊,免我苦,免我四下流离……就像他珍藏的那四个玻璃美人一样。他说他会做到,他说他会做到的,会比爱那四个美人还爱我。而我,居然到现在也不能完全恨他。”

  “他做的,和昨晚发生的怪事有关系吗?”春七少突然直指问题中心。

  韩冰吓了一跳,吴姐也是一愣,立即从悲愤的发泄中回过神来,愣愣的问,“你说什么?”

  “你一直说‘她们来了!她们跟来了!’,说的是谁?是女人吧?这种花花案子,最终都是女人出问题。”春七少平静的说,但语气里有着不容人回避的坚决,“韩冰在楼下听到有女人的高跟鞋声,若不是有女鬼来报仇,你们大半夜的为什么跑下楼来?”

  吴姐闭紧了嘴,摆出不想说的样子。

  “是那四个玻璃美人搞的怪吗?”韩冰小心地问,“我看到,赵先生抱着那个盒子,可里面的东西没了。”

  “她们是死物。”吴姐垂下眼睛。那个“死”字,说得格外用力。

  “可我看她们活过来过。”韩冰撒谎道。那个“活字”,也说得很认真。

  吴姐猛然抬头,难以置信的看着韩冰。她这样的反应,正在说明有问题。而韩冰所说也不全是假的,当时她见到那玻璃美人像中有红色的光浮动,像是“活”了过来一样。她第一次看到时,还切切实实被魇住了。之前她觉得是巧合,是在特殊的环境中,她接受太多太杂的意念所致。现在,好像事情没那么简单。

  即便玻璃美人没有想象的那么可怕,邪恶力量总是有一点的吧。

  为什么?为什么会如此?

  “带我们走,我才会说。”吴姐突然咬牙道,“来这里,根本是个错误。我只想挽回一点过去的回忆,可是却……带我们走吧!”

  其实她不说,韩冰和春七少也不会扔下她。

  赵先生或许是个不值得的男人,但对吴姐,他们不能见死不救。况且,黄泉旅店既然把他们和这些烂事搅在了一起,不解决,他们终究是走不出去的吧?他们目前身陷的这个谜局,真是因为吴姐夫妇吗?

  眼看又到了中午,吴姐又摆出绝不再说一个字的态度,春七少就张罗着进甬道。

  “我在前面,你紧跟着我。但是,要留神他们。”春七少低低的嘱咐。

  赵先生还处于半死不活的状态,自从听了吴姐的自述,韩冰很不待见他,只由着春七少和吴姐把他抬上轮椅,由吴姐亲自推着。

  除了必要的工具和食物,他们轻装上阵。但就算有春七少在身边,走入甬道的瞬间,韩冰还是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没有特意计算时间,可总被困了有三四天之久了,此时真的踏上寻秘之旅,心里的惊恐中,居然还夹杂了一点兴奋。

  若真秉承着慈悲心,想着帮助人,以及人的各种形态,那么,她将会了解到什么内幕?真的是吴姐和赵先生引发的这一切吗?他们来二度蜜月,只怕是吴姐的一厢情愿,而赵先生到哪儿都带着那四个玻璃美人,又是为了什么?所有诡异事件与那四件东西有关吗?

  胡思乱想中,再回过头去,甬道口的光亮只剩下一个圆圆的白点。这种距离感果然不是正常物理思维能理解的,明明并没有走出那么远。

  “小心,别撞到。”前面的春七少低声提醒。可由于太静了,那声音听得人心头发毛,而且不断在回音中重复,像是有很多人,说了很多遍。最后,还变成耳语。

  回身想提醒吴姐,却发现他们和她保持了距离,虽然只有一米左右,但已经完全看不清面目,只有身影。韩冰心尖一悚,因为吴姐和赵先生看起来很模糊,悄无声息的跟在后面,就像两个飘飞的影子,不是真正的实体。

  他们,是活人吗?

  韩冰突然冒出这个想法,却没成想撞到一个人身上。

  不是春七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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