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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qtomcn

《解密天机档案》(完结) 作者:龙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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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6:41:4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一三章 秘密



  当我扣好安全扣准备继续朝下的时候,文哥抢先一步,拍拍我的肩膀道:“还是我走前面吧,你没有经验。”
  “到地方之后,你不要食言。”我一点都不领文哥的情,不管怎么看他,都是一副惺惺作态的样子。
  之后,我们就再没有其它发现,很久以前下过这个深坑的人留下的痕迹非常少,走走停停,大概到了差不多四百米的时候,文哥就说,坑好像要见底了。但这个家伙说话总是那么不靠谱,他并不是用肉眼观察到将要到底,而是凭自己的感觉。我朝下看了看,依然是一片没有尽头的黑暗。
  不过出乎我意料的是,文哥的感觉竟然非常准,我们又朝下滑了估计百十米左右,这个坑,果然见底了。地下水层很奇妙,尽管没有见到上规模的暗河,但从石壁的无数裂缝中渗出了水,这些水缓缓的流淌,最终随着地势形成几条半米来宽的水流,在坑底交错。
  “只有这么深?”我觉得这个坑的实际深度跟我之前的判断有误差,站在坑上的时候,人会以为深坑几乎通到地心了,但只有大概五百米,尽管深度已经很罕见,不过还没有到骇人的地步。我们抛下来的绳子没用完,浸泡到了一条水流中。
  我不在意这些,刚刚站稳脚跟看清楚周围的环境后,我就要文哥兑现自己的承诺。他好像也没有耍赖的意思,盘腿坐下来。
  “说吧,你把秘密捂的那么紧,我真想听听是怎么回事。”
  “你。”文哥很深沉的望着我,欲言又止,来回反复了几次,他才开口道:“你必须杀了郑立夫。”
  “去你妈的吧!”我当时就火了,他一直吊着我的胃口,直到坑底,竟然跟我冒出这样一句话,我的愤怒大过了疑惑,如果不是觉得文哥的功夫不错,一招就能制住我,免不得又要胖揍他一顿。
  “我不管你信还是不信,也不管你对郑立夫是如何一种感情,你信我一句话,这会是你最终的抉择。”
  “你他妈脑子里装的都是大便?”我真气急了,骂道:“你见过儿子杀了父亲的?如果是你,你会杀你亲爹吗?”
  “我答应过你,不会食言,现在,我告诉你那个只有寥寥几个人知道的秘密。”文哥依然很镇定,或者说很冷静,他叼上一支烟,慢慢说:“我没有见过儿子杀父亲的事,但你可以换个思维方式去看这个问题,比如说,如果郑立夫不是你父亲呢?”
  “什么?”我愣了一下:“你傻了?”
  “我没傻,这么多年,其实是你一直在犯傻,当然,这不怪你,作为一个不知情的人,尤其是你这个年纪的人,跟着郑立夫长大,一些概念已经在你的脑海里扎根了。”文哥吐了一口烟,一本正经的道:“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就是,郑立夫不是你父亲。”
  “你说这个话,不觉得牙碜吗?”我突然不觉得恼怒了,只是感觉可笑,可笑文哥竟然编造出一个这么不靠谱的谎言。但在我发觉可笑的同时,内心深处却有一种隐约的恐慌,就和很多人不愿意面对现实一样,嘴上说的一点无所谓,其实心里早已经乱成了一团。
  我之所以会恐慌,是因为我知道文哥这种人的水平,他绝对不会编造出那么拙劣的谎话来骗我。
  “我知道,你不信我的话。”
  “我确实不信,因为你说的就是他妈一个宇宙玩笑。”
  “我只说一句话,你就会知道,郑立夫绝对不会是你的父亲。”文哥抬抬手,示意我不要那么激动,他朝我稍稍靠近了一点,道:“郑立夫有一个很少人知道的秘密,他,是个天阉。”
  我的情绪波动很大,当听到文哥这句话的时候,思维几乎就不动了,伸手朝他打了过去,这一次,文哥很轻松的半路捏住我的手腕,他比我低也比我瘦,但他手上的力量是我根本想不到的,我的手腕子被他抓住之后,整条胳膊都动不了,就好像被一把铸钢的钳子给夹住了。
  “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但这件事,我可以拍着胸口,用自己的人格来担保。他是个天阉,从出生那天开始就没有生育能力,你不是他的儿子,他也不是你父亲。”
  我不知道该怎么反驳文哥,就觉得心里的那阵慌乱更加浓重了。这真他娘的见鬼,我为什么要因为这个人的话而慌乱?我猛然间想起了一个问题,事实上,我跟我爸,确实长的一点都不像。一般的孩子,除非是那种少年老成而且在特殊环境下遇到特殊情况,可能才会被动的思考这些,思考自己跟父亲长相的区别。在我小时候因为淘气,被父亲打了,自己躲在被窝里哭鼻子的时候,或许曾经想过,他到底是不是我亲爹?但那只是一种牢骚和埋怨还有委屈,我丝毫没有怀疑过我和他之间的血缘有任何问题。
  我拼命的说服自己,儿子和父亲长的不一样的多得是,那并非一个反常的现象,甚至根本不用费心去想。
  但此刻,我越是说服自己,就越不安。文哥的话就好像一阵连绵不绝的钟声,不断的震撼着我的耳朵还有心。
  “郑立夫是天阉,他不是你父亲,但我不知道你的亲生父亲是谁。”文哥接着说道:“不过有一点,你迟早会相信,他把你养这么大,绝对不是没有原因的。郑立夫这个人,从来不做无用功。”
  “我也告诉你,你说的话,我一个字都不信。”我有点失魂落魄般的感觉,低着头机械的摆弄手里的打火机,我的心微微的发虚,我不敢正视文哥的眼睛,怕他从我的眼睛里看出我的不安。
  “你已经开始信了。”
  我猛然觉得,文哥好像魔鬼一样,他仿佛能读懂我心里的想法,也可能是我太“嫩”的缘故,不会掩饰情感。我愈发的感觉奇怪了,按照常理来说,一个几乎算是陌生人的人突然对自己说:你父亲不是亲生父亲,那么我不可能对我爸有丝毫的怀疑,因为二十多年的父子感情在那里摆着。但我的确犹豫了,而且有一种说不出的怀疑。
  甚至连我自己的分辨不清楚,我究竟是在怀疑文哥,还是怀疑我爸。
  我的情绪完全乱了,文哥也没有再说下去,他只说,一件事情不可能永远被捂着,该到水落石出的时候,一切都会清清楚楚。
  文哥给了我一些吃的东西,我全扔到了一边,他丝毫不以为意,自己吃饱了之后,道:“你慢慢的想,你最大的优势就是年轻,还有很多时间去思考问题,或者说去见证真相,也不必就急在一时。和你说吧,一个人,要学会统筹,该做一件事情,就绝对不能为另一件事情分心走神,等石堰川这里的事情结束了,你可以专门腾出一段时间来思考。走,我们朝那边去看看。”
  我们是顺着坑的一边下来的,坑底比上面宽了一些,可能有三十多四十米。我不想完全按照文哥的意思去做事,即便是很简单的事,也想跟他作对。但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黑暗可以摧毁一个人原本的意志和心理,尤其是孤身一人被丢在黑暗里的时候,那种感觉比死了还难受。所以我迫不得已就跟上文哥,和他一起慢慢的朝前走。
  其实我有不少问题的,只不过碍于面子,再加上心里的那口气,没法痛痛快快的问出来。我不问,文哥自然不会说,不知不觉间,我们就顺着高低起伏的地面间那些蜿蜒如泉的水流走向,朝前走了十几米远。
  猛然间,文哥一下子就把我拦住了,这一惊一乍的,让我以为是出现了什么危险。但是我朝前看了看,什么都看不见。
  “这个坑,没有真正到底。”文哥的眉毛跳动了一下,眼睛顿时明亮了很多。
  他指了指前方,经过提示,我随即就分辨出来,就在我们前面大概五米的地方,又是一片看不到底的深渊。黑暗把所有景物几乎溶为了一团,浅浅的流水都随着地势流入了那片深渊中。这个深坑下的深渊,或者说深坑下第二个坑里,仿佛有一片厚如云层的灰雾,灰雾静止不动,很难辨认。幸亏我们走的很慢,如果是很紧急的情况下,快速奔跑,说不定就会刹不住车,一头栽进这片深渊中。
  文哥的所有注意力几乎全被这片深渊给吸引了,我就想着,现在从后面突然踹他一脚,说不定能把他踹下去,不过这也就是想想而已。随后,我发现文哥的身体不易觉察的抖动了一下,等他再回头的时候,目光和表情里都有一缕掩饰不住的兴奋和激动。像这样的人,除非是什么非常了不得的事,才会让他控制不好自己的情绪。显然,文哥的兴奋和激动完全来自这片刚刚被发现的深渊。
  我就产生怀疑,难道文哥知道这片深渊下有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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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6:42:0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一四章 深渊



  带着这些疑问,我看向文哥,他仿佛忘记了还有我这个人存在,全部心思都放到了眼前的深渊中。这个地方没有风,深渊上面的一层灰雾流动的非常缓慢,以至于会被误解成静止不动的。
  看起来我猜测的没错,深坑里果然是有东西的。这就和盗墓一样,行家只要看看,就知道古墓有没有被人光顾过,文哥那种表情分明表示,这片深渊的价值仍在,也就是东西仍在。我跟着又怀疑起来,邝高手来过这里,我爸可能也来过,他们没理由找不到这片深渊,但他们为什么不动深渊里的东西?这说不过去。
  反之,他们不仅没打深渊的主意,反而想用炸药把深坑完全掩盖起来,是为了什么?
  我左思右想,我能猜到的估计只有一个可能了,这片深渊里可能存在的东西,我爸跟邝高手搞不定,但他们也不想让别人弄走,所以就打算掩盖着,等到有足够能力解决的时候再过来。不过所有的迹象都表明,他们走了之后就再没有来过。
  “你看得出它有多深吗?”
  我正在想着,文哥在旁边突然问我,我下意识的摇摇头,这种地方谁能一眼就看出深度?
  “它深不见底。”文哥重新把目光投向了深渊,不知道为什么,从他看到这片深渊开始,就好像兴奋的有点过头了,神叨叨的,仿佛神经不正常一样。
  “这片深渊下面有什么东西?”我想着他正兴奋的时候,控制情绪的力度估计有所减弱,所以很适时的就突然问他。
  “不知道。”文哥摇摇头,我心说老狐狸就是老狐狸,睡觉都睁一只眼睛的,几乎无懈可击。
  “那你在这儿一直盯着看?”
  “如果想知道那个终极秘密,就要从这样的地方找。”文哥变化的真叫个快,一眨眼的功夫似乎又恢复了正常,他朝后退了一步,道:“小雨告诉过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事,我们这么舍本拼命,就是为了这个。
  “你想干什么?”我看着文哥,突然觉得他好像对这片深渊有极其浓厚的兴趣,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我马上就心生恐惧,下这个深坑已经是我的极限了,如果不是为了换取那个所谓的“秘密”,打死我都不下来。至于深坑下的那片深渊,对我来说绝对是禁区,那片浓重的灰雾之下,鬼才知道隐藏着什么,给座金山我都不会下。
  “这个终极秘密,是由两部分组成的,我们是自己人,我不瞒你。”文哥伸出两根手指头:“一,密码,二,黑洞,缺一不可。”
  这个问题我听陈雨透露过一些,只有解读了什么密码,才能打开黑洞,窥视终极秘密,这是大的要素,至于其它细节方面,我不清楚。
  “你的意思,这片深渊,就是黑洞?就是隐藏秘密的地方?”我觉得这也太玄了吧,误打误撞找到这里,难道真撞对了?
  “我不知道。”文哥继续摇头:“没人能确定的。”
  “那你兴奋个毛线,退一万步讲,就算这里是黑洞,请问你有密码吗?”我很乐意在任何可能的情况下兜头浇文哥一盆冷水。
  “一切东西都是要找的,如果不找,那么你什么都得不到……”
  文哥的话还没有说完,猛然就顿住了,他一下子把头转向了深渊那边。与此同时,我好像听到了一阵非常奇怪的声音,但这种声音飘渺到了几乎无法捕捉的地步,如果不是文哥突然转过头侧耳倾听的话,我估计会认为那只是耳膜里面的幻听。
  很飘渺的声音,仿佛从无尽的地底穿过了那片浓重的灰雾,飘荡在坑底。我也侧着耳朵,想把这种声音分辨一下,但不管我怎么努力,都分不清那是什么,总之是一种我从来都没有听到过的声音。
  “你听到了吗?听到了吗?”文哥一下子就抓住了我的手。
  “听到了。”我被文哥的举动吓了一跳:“那是什么声音?”
  “我不知道,真不知道,但它来自地底,我要去看看,看看下面会有什么。”文哥就像一个对某种东西完全着魔的人,为了这个东西,他不惜付出一切代价。他根本不管深渊下面会否有危险,执意的想要下去。
  那种声音持续了可能两分钟,之后就无声无息了。我一直在回味,在反复的琢磨,究竟是什么声音?可能在这种地质结构不稳定的地方,地层深处会有小规模的运动,但不会是刚才那种声音。我把所有能产生声波的因素都过滤了一遍,抛开自然原因,只有一个解释,深渊下面确实有东西。
  但尽管是这样,我依然缺乏勇气,我不管文哥到底着魔没着魔,直接就跟他说,我不会下这片深渊。
  “就算你想下,我也不会让你跟着,你得活着。”文哥深吸了一口气,对我说:“我一个人下。”
  文哥的勇气让我暗中佩服,其实,自从我搅和到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里面以后,遇见的那个都是人物,无论金瓶梅,赵英俊,邝高手,烂脸干尸,包括我爸在内,他们都有过人的地方。
  文哥尝试着用对讲机跟上面联系,虽然深坑很深,好在中间没有障碍物,他说了一些物品,让上面派人送下来。
  “你真准备一个人下去?”
  “机会不是时时都有的,如果把握不住,说不定失去了就不会再来,那样的话,人会后悔一辈子。”
  文哥坚持要一个人下去,我想了想,或许他并非是在逞强,这种人是绝不会意气用事的。他不想让人跟着,估计是不想让别的人目睹到深渊下的东西,对于任何人来说,这片没有被勘察和探索过的深渊下的一切,都是隐秘。
  上面的动作很快,收到文哥的指令后立即派人下来了。文哥考虑的比较周到,所以准备的物品也很多,除了绳子和氧气瓶以外,其余的一个大背包几乎装不下。那些伙计里面有比较专业的人,丢下随身带下来的东西之后,就在深渊旁忙了一会儿,主要是检测下面的空气质量,还有就是那片厚厚的灰雾是否有毒。
  “文哥,没问题的。”一个伙计道:“这片雾形成的很奇怪,但不含有害物质。我觉得下面是有地热资源,还有水。”
  “我下去看看,估计时间会比较长,留两三个人等着就够了,注意对讲机,如果我下去绳子不够的话,你们想办法。”文哥指指我,对那些人道:“其余的,护送他上去。你们小心一点,不能出现任何闪失。记住,不管发生了什么事,谁都不许下来。”
  文哥的威信比陈雨还要高,伙计们会无条件的服从他的指令。交代完了之后,文哥就让人放绳子,他背了几乎有他体重一半的装备,没有任何犹豫,直接就抓住了绳子。临下去之前,他竟然还对我咧嘴笑了笑。
  只要进入那片深渊,就会淹没在不知道多厚的灰色的雾里,所以文哥刚一下去,上面的人就完全看不见他了。停了二十分钟左右,被指令护送我上去的人就和我商量,是不是该动身了。
  “等一下吧,反正上面的人也在等,没有别的事情,等等。”我坐下来就抽烟,其实倒不是我真喜欢这个地方,我只是想等着,看能不能等到文哥上来,他上来的话,我至少能从当时他的状况来简单的分析分析,深渊下面是什么。
  那些伙计也不好反驳我,都坐下来陪我等着,一闲下来,我就开始想这样那样的事情。两三个守候文哥的伙计计算着时间,他们几乎把所有的绳子都带下来了,六七百米。最开始的时候,对讲机还有信号,文哥每隔一段时间会简单的说上一句话,但约莫着他下到二百米左右时,伙计说,对讲机收不到文哥的消息了,这些人都焦急起来,不过文哥留有话,他们不敢擅自下去。
  我还不死心,依然在等,旁边的伙计不断的劝说,等了大概五个小时,我也坐不住了,只能打消了最初的念头,跟伙计们一起上去。顺着绳子下来的时候还好说点,但上去的话就要了老命了,没有任何辅助性的提吊工具,全靠自己的力量朝上爬。上面的伙计就教我怎么样合理的运用自己的体力,来走更远的路。
  我已经累的快没知觉了,问上面的伙计还有多远,他说最多还有四五十米,我精神顿时一振,这时候,伙计身上的对讲机发出了急促的呼叫。
  “速回!速回!出事了!”
  不光是我,其他人也都累的够呛,但一听到呼叫,立即就加快了速度。给文哥送东西的人不少,留在上面的力量相对比较薄弱。不过对讲机里没说出了什么事,只是听着口气很焦急。
  我也被迫调动身体里仅存的那点体力,爬的很快,等我们从水幕穿过去,回到了河道岸边的时候,都是一惊。
  这他娘的是要搞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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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6:42:4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一十五章 真假难辨



  我和其他人都以为上面发生了什么要紧事,但冒头一看,就看到不远处有两个紧紧扭打在一起的人,打的非常凶,而河道旁边的人仿佛都傻了,定定的站在那里看。我当时就想着,陈雨的队伍里绝对不会有人闹内讧,是谁这么大胆,在这个节骨眼上打架?
  我赶紧解开身上没用的装备,光线不好,我看不清楚扭打的两个人是谁,但他们好像不是单纯的打架,而是想要对方的命。我很奇怪,旁边的人都怎么了?遇见这事也不管,都跟吃错药一样,僵尸般的杵在原地。
  “怎么回事!”我拉了一个伙计一把:“怎么不管!”
  “没法管。”那伙计咽了口唾沫,他当然也能看得出,两个扭打的人动了真火,那是你死我活的事情。
  “怎么没法管,陈雨呢?”
  “这个这个……”伙计有点言语不清,可能不知道该怎么跟我讲:“你自己看看就知道了,我们下面的人没法管。”
  我快步就朝那边走,只走了两步,手电照过去,立即看到了其中一个人是陈雨,她的身段我太熟悉了。我心说队伍是要造反吗?但是一转眼的功夫,陈雨被对方翻身压到身下,等这个人的背影映入眼帘的时候,我就晕了,也是陈雨?
  一刹那间,我顿时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两个陈雨在生死相搏?如果真是这样的话,她就遇到了陶小川廖大龙还有我曾经遇到过的情况,真假两个陈雨,不仅仅是外表无法分辨,甚至拥有同样的记忆,难怪那些伙计呆若木鸡,他们根本无法插手,因为不知道该帮谁。
  怎么会这样?我跟陈雨都没有落入到这段危险的河道里,为什么还是会出现另一个自己?我一边快步朝那边跑,一边就想,答案估计只有一个,在这个庞大的地下空腔里,这段危险的河道并非唯一的,我跟陈雨曾经在别的地方落过水,但是在顺水漂流的过程中,并没有发生什么意外的事情。
  现在顾不得想这么多了,我跑了过去,一下子就抓住了两个人的胳膊。陈雨学过类似短擒拿和近身格斗之类的功夫,只要贴近人的身体,就能把对方死死缠住。两个人八爪鱼一样的手脚相互卡着对方的要害,谁都奈何不了谁,如果不是我硬生生的拉住她们,不知道还会扭打到什么时候。
  她们都穿着一样的冲锋衣,身上沾着河岸上的水迹,我看到其中一个陈雨的脸庞受了伤,从额头到眼角,被石头碰出一个口子,鲜血混着水朝下流,另一个陈雨也很不好过。我顿时紧张了,飞快的在两个人身上看来看去,这根本不是开玩笑,赝品一定会千方百计的杀掉真人,我丝毫不敢大意,就拦在她们中间,一个疏忽,说不定就会有一个陈雨倒在血泊中。没办法分清楚她们的真假,如果真有一个陈雨死了,说不定她就是真的陈雨。
  “冷静点,冷静点。”我来回的跟她们比划着:“先不要动手。”
  两个陈雨的胸膛都剧烈的起伏着,她们望着对方的目光中充满了愤怒,但是当她们的目光望向我的时候,我从里面看到了另一些东西。那是一种想要依靠我,或者说信赖我的目光。我的头顿时变的很晕,两个连目光都一样的人,该怎么分辨?
  但我还是一点点都不敢放松:“先分开坐下好吗?如果你觉得自己是陈雨,那么就听我的话,先坐下,保持一点距离。”
  这句话很有效果,她们已经被对方打急了,但是为了表明自己是真身,两个人互视了半天,终于不情愿的分开了。
  我遇到了一个很大的难题,可能是无解的难题,要怎么分辨她们?询问她们过去的事,这一点用都没有,她们拥有相同的记忆,无论是真的陈雨还是假的陈雨,只要是过去发生过的事,她们都能背书一样的说出来。
  该怎么办?
  我不停的暗中观察她们,假的陈雨必须要死,否则她会严重威胁到真正的陈雨,而且还会给整个队伍带来意想不到的影响,因为我不知道她们的思维模式是不是一样的。
  “你们都过来。”我招手把那边傻愣着的伙计们全都喊了过来:“五个人一拨,把她们两个围起来,你们的枪都打开保险,只要谁想乱动,那就是假的,不用客气,马上打死。”
  说完这个,我就看到左右两边两个陈雨同时朝我瞪过来,我装着没看见,走到脸上受伤的陈雨面前,贴着她的耳朵对她说:“相信我,我需要你的配合,如果你真的是陈雨,就听我的话,不要乱动。”
  她的脸上还淌着血,我替她擦了擦,她说不出想表达什么,看了我半天,终于咬了咬嘴唇,对我点头。这是陈雨标志性的动作。
  我走到另一个陈雨那边,把同样的话重复了一遍,她也用那种复杂的目光看着我足有三分钟,然后答应了。我松了口气,现在最起码把两个人给稳住了,周围的伙计按着我的话,把两个陈雨分别围开,但是他们的枪口始终抬不起来,因为陈雨的积威还在。我就呵斥他们别婆婆妈妈的,这是要命的事。
  做完这些,我就大口抽烟,冥思苦想,我相信,任何人遇见这样的情况,包括文哥那种老狐狸在内,都想不出什么很有效的办法。而且我知道陈雨的脾气,如果真被围的恼火,一急之下做出点什么,伙计们是绝对不敢开枪的。假陈雨若是这样逃掉的话,会非常非常的麻烦。所以我的时间不多,必须在陈雨的忍耐限度之内把她们分辨出来。
  想了半天,我只想出一个很蹩脚的办法,如果两个人的外表一样,无法分辨的时候,那就只能从情感和内心这方面下手了。我丢了烟头,走到脸上受伤的陈雨面前,同样很小声的问她:“还记得,你发高烧的那次吗?”
  她可能不知道我干嘛这么问,迟疑了一下,不过还是点点头。
  “好,你应该记得当时你无意中对我说的那些话,再说一遍,用你当时的感情来说。”
  我不指望两个陈雨在这段话的内容上说出什么破绽,那不可能,她们对这些都应该记得。我只是想分辨她们的情感,因为当时听陈雨说那段话的时候,我听的非常心酸,也就是在那个时候,我产生了很二的想法,想把她当成门口的卖菜女孩,然后追她,好好照顾她,让她快乐。
  陈雨是相当聪明的,我这么一说,她估计很快就猜到了我的用意。虽然现在不是她发高烧的时候,但我相信,每个人隐藏在心里最深处的那段难忘又酸涩的记忆,是不会褪色的,无论何时何地回想起来,都会牵动那根最真挚的神经。
  她慢慢的说了,说的一个字都不差,她说了小北方,囡囡,说了她们放风筝和偷吃麦芽糖的故事。就在讲述中,她的眼角有一点晶莹的泪光,那种心酸又心疼的感觉,随着她的讲述,再次占领了我的内心。我甚至相信,她就是真的陈雨了。
  她讲完之后,我用了几分钟时间来调整自己的情绪,然后走到另一个陈雨那边,对她提出了相同的要求。
  这个陈雨的讲述,又让我心酸心疼了一回,我知道,这个办法彻底的失败了。
  我暂时想不出别的招,感觉上火。我走到一旁,把剩下的那些伙计都叫到身边,低声对他们说:“现在的问题很严峻,时间不多,集思广益一下。你们跟着陈雨的时间比较长,对她估计比我了解,有什么可行的办法没有?”
  伙计们大眼瞪小眼,纷纷的摇头,其实这并不是一帮子弱智,只不过遇见的问题匪夷所思,他们也想不出什么。何况,这些人跟着陈雨时间长,也不代表就了解她,女人,奇怪的生物,有的人跟一个女人生活半辈子,可能都走不进她的内心,有的只需一秒钟,或许就能知道她想要的一切。
  “实在不行的话,等文哥回来吧。”一个伙计苦笑道:“这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
  “不行。”我马上就否决,文哥不要命的跑到那片深渊里,能不能活着回来都是未知数,就算能回来,也不知道是那年那月的事了,我们等不起。我很怕时间一长,会出现别的更加无法收拾的局面。
  伙计们提不出什么建设性的意见,我也不说话了,低着头自己想。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吗?我全力的回想着关于这件事的一点一滴,包括和陈雨过去相处时的每一个细节。
  不知道是什么提示了我,我脑子里突然闪过一点亮光。我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想法是不是正确,但起码可以试试。
  “你现在马上回营地去,帮我查一件事。”我随手就指了一个伙计:“腿脚麻利点,查清楚了立刻回来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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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6:42: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一十六章 特殊的办法



  “要查什么?”
  “去查查我们的备用装备,看看有没有丢失的。”我看看表,道:“动作快点,十分钟跑个来回。”
  那伙计不知道我为什么在这个关键时刻关心起这种闲事了,但我一个劲儿的催他,他就带着一肚子疑惑回去了。
  伙计走了之后,我在旁边人充满询问的目光中坐了下来。其实我想到的只是一个小细节,我需要结果,如果结果在我的预料之内的话,那么我就能确认一个问题。我不断的朝两个陈雨那边看,希望她们可以冷静一点,让我有足够的时间把问题搞清楚。
  十分钟时间,伙计肯定是赶不回来的,因为要查装备,肯定要清点。我给自己耐心,一言不发的等。最终,伙计跑回来了,他告诉我,备用装备里面,少了两套衣服。
  “你确定吗?”我一翻身就爬了起来,急切的追问他。
  “这个肯定没错,我找秦飞他们问了几次,除了衣服,可能还丢了一点吃的,不过数量不多,我们每天都在消耗,秦飞也记不住具体的数量了。”
  “这就够了。”
  我在原地来回的踱了几步,这个结果是我想要的。
  给我提示的,只是脑子里的一个小细节,放到平时,我根本连想都懒得想。但被逼到这份儿上了,只要开动脑筋,就能从这个小细节上推测到很重要的线索。
  我所关注到的细节,是衣服。
  这个细节可能被很多人忽略了,包括队伍里的人。我回忆吴鹏,陶小川,廖大龙这三个人当时的具体情况,第二个陶小川和廖大龙出现的时候,穿的都不是冲锋衣,至于第二个吴鹏,更离谱,直接光着身子出现的。而另一个“我”,是穿着冲锋衣出现的,还有真假两个陈雨,全都穿着冲锋衣,也就是说,那个假的陈雨,也有冲锋衣。
  其实我想搞清楚的问题是,另一个“我”,假陈雨,他们的冲锋衣是从那里来的?从前三个人身上的情况来看,赝品没有冲锋衣,也就是说,只有带有活性细胞的生命体会出现赝品,至于物体,不会。
  毫无疑问,另一个“我”,假陈雨,他们的冲锋衣必然是从营地里悄悄偷到的。队伍里暂时用不到的一些装备都堆放在营地边缘的一个帐篷里,因为谁都没想到石堰川还会有别的人,所以这些物资平时没人管,“我”,假陈雨带着相当的记忆,对营地的情况很了解,他们想从某个人身上或者睡觉的地方偷东西出来,那几乎不可能,但物资帐篷那边,有很多机会。
  我的身材算是正常的,而队伍里也有像文哥那样比较瘦小的人,所以,两个赝品都拿到了合适的衣服。这个问题,估计跟我还有陈雨见过三次类似情况有关,两个赝品不愿意光着屁股追杀我们。
  这个问题搞清楚了,我压制住所有的情绪,若无其事的搓搓手,然后跟身边的伙计很小声的道:“等一下,你们都机灵点,我让抓谁,就抓谁,不要有犹豫。陈雨的身手你们知道,一旦让假的逃掉了,后果很严重。
  “特派员,你能吃的准吗?”有伙计很担心,估计还是害怕抓错或者杀错人。
  “我想,应该没问题,百分之八十的把握,你们听我的就好了。”
  交代完这些,我就抖抖肩膀,放松了一下,然后朝那边走了过去,我先到了脸上没受伤的陈雨面前,叫其他伙计退后。
  “你站起来,问你句话。”我朝她伸出手,把她拉起来。
  “难为你了。”她站起来之后,微微的摇了摇头:“如果我说我是陈雨,你也没有办法辨别出来的,对吗?”
  “不对,或许我有办法呢?”我对她笑了笑,又和她贴近了一点,我伸出了手,她不知道我要干什么,就在她想要问的时候,我的速度一下子变的飞快,在她胸前轻轻抓了一把。
  “你……”她顿时惊愕了,随后脸庞就红的像一个秋后的苹果,她可能完全想不到,我会在这时候做这么不靠谱的事,而且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虽然我挡住了她,避免被太多的人看到,但这个举动让她手足无措,呆呆的楞了两秒钟。
  “好了,坐下吧。”我没有发表任何意见,让她坐下,转身就走了。
  我走到了那个脸上受伤的陈雨面前,也伸手把她拉了起来,但我没有说话,只是离她很近很近,直到身体紧紧贴住她的时候,我才稍稍松了口气,把距离拉大了那么几厘米。我看着她的眼睛,她同样也看着我,说真的,我能从这双眼睛里看到那个让我心动过的陈雨的影子。
  骤然间,她的眼神一下子就定住了,仿佛有点不可思议一般的望着我。我一把推开她,飞快的朝后退了好几步。我手上都是血,一直随身带着的刀子,就插在这个陈雨的后腰上。这个信号太明显了,尽管我一声都没吭,但周围的人呼啦啦的围过来,最少有十支枪一起对准了她。
  她还是那样站着,右手好像无意识的慢慢的挪到了自己后腰插着的刀子上,然后把它拔了出来。她的手上也都是鲜血,一点一点的举着那把刀子,像是要遥遥的递给我。
  那一瞬间,我感觉天旋地转,我有把握,确实有。队伍里只有陈雨这一个女人,假的陈雨可以偷到物资帐篷里的冲锋衣,食物,鞋子,贴身的短袖,甚至可以偷到其它有用的装备,但她绝对偷不到陈雨的胸衣。这个陈雨的胸膛是那么的软,没有任何的遮拦,她没有胸衣。
  尽管我有把握,但我还是产生了那么几秒钟的错觉,我感觉自己好像真的杀掉了陈雨。其实我没打算亲自动手杀掉假陈雨,我只想弄伤她,让她的速度还有身手受到影响,方便其他伙计抓住她。我知道,如果她要拼死逃掉的话,等待她的,会是无数发呼啸而来的子弹。我不想看见她停止呼吸,即便她是假的,我也不想。
  我完全被震动了,心里最柔软的而且是许久都没有什么可以触碰到的神经,像是被一刀割断了一样。她把刀子放在手心里,像是要还给我,她额头上的伤口依然流着血,她望着我,哭了。
  哭泣让她的身体开始颤抖,眼泪顺着那张白皙却染血的脸庞流下来,她习惯性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可能只有那样,才不至于哭出声响。
  “你食言了……”她远远的望着我,一边哭,一边不住的摇头,乌黑的头发一根根的贴在沾满血迹和眼泪的脸庞上:“你食言了,你答应过我,不管到了什么时候,你都不会伤害我……”
  我呆住了,我想到了那片草丛,还有那个柔软的,带着她淡淡体香的轻吻。我是和她,和假的陈雨缠绵了一瞬。
  “你食言了……”她一直在哭,没有逃走的意思,那带着血的眼泪,在吞噬着我的心,让我一阵抽搐般的痛。
  剧痛。
  “只有这样,你才不会死。”我抬起手,对她道:“腰上的伤口没事,只要上了药,包扎起来会好,你不要跑,你周围的人不会伤害你……”
  “她没事,那我呢?”
  真的陈雨从后面走了过来,她望向假陈雨的眼神里没有任何一丝温度,而且,我察觉到她对我也很不满。她就像一个吃了醋之后心里怒火升腾的怨女。看着她的眼神,我的心顿时刺骨的冰冷,从之前的那些现象里,我们已经隐隐的推测出来,真的假的之间,是一种水火不容的关系,赝品不顾一切的想要杀掉真身而不危及其他人,或许是说明,他们之间只能活下来一个。
  这个陈雨,和对面那个哭泣着的陈雨,只能活一个。至于是谁会活下来,答案已经完全明了。我连劝阻的余地都没有了,让哭泣的陈雨活着,让真的陈雨死去?这根本不可能。
  “你食言了,你答应过不会伤害我……”
  我不忍再看下去了,不由自主的低下了头。
  “你没错,但你必须死。”真的陈雨习惯性的一摸腰带,才想起来她的枪在我身上。她反手就从后面一个伙计手里夺过枪,紧走了几步,我知道她要干什么,尽管清楚结局一定会是这样,但我还是伸手拦她。
  她很恼怒的瞪了我一眼,把我推到一旁。之后,她对着哭泣的“陈雨”举起了枪,几乎没有任何思考,几颗子弹就砰砰打了出去。
  我一下子蹲到了地上,感觉眼前黑了。随后,那些伙计的窃窃私语,还有收拾尸体的声音,我几乎都听不到。我蹲了很久,一直到陈雨慢慢的蹲到我眼前,扶着我的肩膀时,我才抬起了头。
  “我是陈雨。”她看着我,拉着我的手贴到了她的脸庞上:“我是陈雨。”
  “我知道,我知道,你没事,这很好……”我揉揉自己的眼睛,勉强笑了一下,手上沾染的鲜血,浸湿了我的眼角。我的余光瞟到两个伙计把尸体抬到地面去,我什么都不愿想了,但有些话,还是硬生生从心底钻了出来。
  我仿佛听见已经死去的她在说:“我有些喜欢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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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6:43:1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一十七章 果园



  我的表情瞒不过陈雨的,她把我的手放下来,问:“怎么,你心疼了?”
  我没回答,我说不清楚到底是怎么了。猛然间,我的心里就对自己说,这样不行。我的心为什么会痛?就是因为那个脸庞上带伤的“陈雨”死去了吗?如果刚才出现的是真假两个文哥,那么不管是哪一个死掉,我连看都不会多看一眼。
  不管我自己承认不承认,我对这个女人,已经有了一种很微妙的情感。确实,初和她认识的时候,我对她戒备,而且有那么一点反感,但之后的很多事情潜移默化了我的心理。或许在平时,这种心理表现的不是那么明显,就连我自己也察觉不到。可真正当她遇到了危险的时候,我竟然会奋不顾身的救她。
  这是件很可悲的事情,我们两个的立场还有身份注定了一些东西,逆改不了。
  河道上不需要那么多人了,一部分人回到外面。假陈雨的尸体被放到远处,准备烧掉。我很佩服陈雨能够做出这样的决定。她只是笑笑,对我说:“那不是我,那只是一个陌生人而已。”
  一直到这些事情弄完,我才算闲了下来,我开始正视文哥所说的秘密。如果是在很久以前,我听到这样的“秘密”只会当个笑话,但现在,我没办法那么淡定了。
  我想给我爸打个电话,如果能打通的话,我要和他好好聊聊。如果真的打不通,我就打算,到他给我的那个地址去看看,看看他究竟会留给我什么东西,据他说,那个东西很重要。目前为止,我能想到的只有这么多,后面的事,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我把自己的打算跟陈雨说了一下,没说那么详细,只说想下山出去办点事。
  “现在有点难,你也知道,文哥没回来,如果我陪你去了,石堰川这里没有压阵的人,会乱套的。”
  “你可以不陪我去,如果不放心的话,叫两个人跟着我就行了。”
  我觉得,我应该和陈雨保持一定距离,我太了解自己,虽然说有些无赖,但心里的那些感情如果真慢慢的酝酿发酵到某种地步,可能连我自己也控制不好。所以,我想就这样吧,我和她本来是没有交集的人,偶然遇到,就当成一场或者美好或者酸楚的邂逅,擦肩而过就好了。
  “我必须去,你要去办什么事,我不会阻拦,而且会全力协助你。”陈雨把声音放低,同时也很柔,道:“听我的,等文哥回来,我陪你去。”
  我苦笑了一下,这个“陪”字,用的真好。如果她就是那个卖菜女孩的话,我想我会幸福的睡不着觉。我没有再争取,那没用,陈雨不会这样放我走。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等待,等文哥从深渊里返回。我不知道他回来的几率有多大,反正两天过去了,深渊那边除了三个一直守候着的伙计,就再没有别的任何动静。陈雨开始焦急,她清楚文哥做事的风格还有性格,如果不是被什么缠的实在脱不开身,他应该会在最短的时间回来。
  她不停的派人到河道那边去询问,自己也会每天几次过去看,我倒是趁这个机会好好的休息了一下。那片深渊带给我很深的恐惧,我原本一直以为文哥回来的希望不大,但是第五天的时候,他竟然回来了,不仅回来,而且看上去也没什么事。
  他是轻装回来的,那么多的装备,在返回时就是累赘,全部丢弃了。他的精神状态不怎么好,好像一个害了重病刚刚痊愈的人一样,但是他的思维意识都无比的清醒,我猜测着,这五天时间里,他可能没怎么休息,造成体力严重透支。周围乱哄哄的一片,都七手八脚的想要抬他,我也没机会过去问,只好暂时忍住了。
  文哥没受伤,所以恢复的也特别快,只休息了一天就差不多了。我找他去谈下山外出的事情,其实顺便还是想问问在深渊里面的发现。
  “下面是什么东西?”
  “我说了,你还是会觉得我在骗你。”文哥道:“下面什么都没有。”
  说什么都没有,其实也不对。我们在深渊的边缘可能什么都感觉不但,但那片深渊的底部,确实有地热资源,有些地方泉眼里的水已经沸腾了,空间温度和湿度相当高,人在那种环境下呆一段时间就会受不了,尤其是高温蒸汽,如果不小心走错了地方,会灼伤呼吸道,那就麻烦了。
  “那下面,还有一片不见底的深渊,但我实在没有力气再去探索了。”文哥递给我一支烟,道:“等我完全恢复了之后再说。”
  “还有一片深渊?”我有点怀疑,其实不是怀疑第二片深渊的存在,我只是怀疑这五天时间里,文哥干了些什么。深渊的底部面积肯定不算太大,他用不着拿几天的时间去寻找一片很容易就发现的深渊。
  “第二片深渊的情况比较复杂,也不安全,我估计,要是不穿石棉服,可能就下不去了,温度太高。”
  我也不打算文哥说实话了,所以停止了这个话题,跟他说了想要下山的事。这一次文哥倒很干脆,直接点头答应,他还重申,我的身份不是囚犯,这些自由是应该有的。
  “那我真谢谢你。”我转头就想走,但迈出一步就收回脚,问他:“你难道就不问问我下山去干什么?”
  “你,我,还有别的人,每个人都会有不愿意说出来的隐私,是不是?”文哥嘬着烟屁股,道:“去吧,但你得记住,路上最好不要找麻烦,找麻烦其实是给你自己,还有小雨找麻烦的。”
  我心里就骂他,文哥是多鸡贼的人,连我跟陈雨之间那种说不清楚的微妙关系都察觉的出来,他其实是在提醒我,如果我想惹什么乱子,说不定就要连累陈雨。
  当天我和陈雨还有另外一个人一起出发了,一路无话,我们在甘南转车,前往兰州。对于这个城市我很陌生,印象最深的就是黄河蜜,甜的蛰嘴。我找人打听了一下我爸给我的那个地址,对方说这个地方不在兰州市区,而是在红古区,说是一个区,其实离兰州还有车程,已经快到海石湾了。
  我们马上就按着正确的路线赶过去,具体的地点是在红古区和海石湾之间,走到这里的时候,我看到了一片一片的苹果园,再一想,我爸给我的具体地址,就在果园子里?
  终于,我摸到了那个地方,确实是一片果园子,这里的果园没有围栏,每家果园之间最多挖一条地垄沟出来,作为界限。但是我看到这片苹果园外面一圈竖着篱笆,跟其它果园划出一条很明显的界限。
  看到这些,我突然觉得,这片果园,好像就是我爸的心理,他也在自己的心里拉起了一道篱笆,没有人进得去。
  我闻到了很浓重的果子腐烂后的发酵味,果园子里的落叶还有熟透了自己掉下来的苹果不知道铺了多少层。附近二三百米的地方,是另一片果园,估计栽种的是早熟的品种,已经可以看到有人在做采摘之前的准备。
  我们过去跟果农聊了一下,很朴实的农民,不费什么劲就把话给套出来了。他说我要去的果园子是被人包下来的,很奇怪,平时根本没人管,就让果子自己长,到了该摘果子的时候,才会有人过来,不过他们也只是象征性的摘一点,剩下的都落到地里烂掉了。我问他果园子的主人是谁,农民摇头,说从来没有见过。
  我们回到了果园子,再怎么说,我对陈雨这帮人还是存在戒心,我要陈雨和另一个跟班留在外面,自己进去看看。陈雨迟疑了一下,可能是怕不安全,但我坚决拒绝他们跟进来,这是我爸给的地址,他不会把我坑过来之后害我。
  “你小心一点,有情况就马上联系。”
  伙计把篱笆扒开一个口子,我钻了进去,这个果园子不大,和其它的果园也没有太大的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在果园的一端,有一座很小的小屋子,这里的果园子没人偷,所以大多园子也就没人看管。我走到那座小屋旁边时,已经形容不出自己的心情了。
  孤零零的小屋,浸泡在那种被时间催化之后的发酵气息中,好像已经和外面的世界分割孤立。小屋的锁只是象征性的,一扒就开。
  还没有推门的时候,我莫名其妙的有一点兴奋,也有一点紧张。我爸在电话里说的非常清楚,他留给我的东西足以改变不少人的命运。我不是救世主,也没有能力去挽救那么多人,如果没有文哥吐露的“秘密”的话,我可能会坚定不移的遵从我爸当时的嘱托,等到时机合适的时候再来这里。但现在,我只想看看,他留给我了什么。
  我吸了口气,然后慢慢推开了小屋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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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6:43:4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一十八章 欺骗



  小屋的门仿佛很久都没人动过了,轻轻一推就发出一阵让人感觉牙碜的声音。屋子不大,推开门就能看到里面的摆设,非常简陋,只有一张床和两把破烂的木椅子,还有其它零零碎碎的杂物,总之看上去给人的感觉,就是看果园的人晚上睡觉的地方。
  尽管一目了然,但我还是走了进去,仔细的观察着屋子里的一切。之前跟金瓶梅相处的那段时间,他无形中教会了我一些东西,我认真的检查墙壁,地面,特别是几个墙角。果然,在一个墙角处,抹掉灰尘之后,夯实的土层下就发出了空洞的声音。
  我把土挖掉,露出一块板子。这个小屋子的布局,跟当时赖叔带我去见的那个丘道士的屋子差不多,都有一个自己挖出的地下室。板子下面的地下室空气质量还好,我拿出随身一个很小的小手电,一脚踩在用来上下出入的木梯子上,梯子就吱呀一声,仿佛不堪重负。
  小屋下面的地下室,才是真正住人的地方,不过摆设同样简单,一张床,一张小桌子,还有一些没有吃完的方便食品。床头摆着一条红梅香烟,拆封后被抽了两包,当我看到这条香烟时,很多很多过去的回忆,就被触动了,心里很不是滋味。我爸抽烟比较少,只有想事情的时候会抽几支,他一直抽这种黄盒的软包红梅,便宜,拆包之后非常香,现在已经很少能够买到了。之前我一直认为我爸和其他很多收入不高还要养家的男人一样,为了省钱而抽这种廉价烟,但这时我才知道,这可能只是我爸的一个习惯。
  有些习惯,是很难改掉的。
  我大致在地下室里看了看,很小的空间。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一些事情,亲眼看到过一些东西,才能改变心里恒定的想法。我觉得,我爸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这个果园子已经相当荒僻了,但他仍然不能完全放心,只有在屋子下面挖出一个暗不见天日的地下室,才会觉得住进去比较安心,比较隐蔽。
  桌子旁边是一个大洞,通到了别处,可能是果园子外面,平时用来通风,必要的时候可以迅速顺着这里直接离开,逃到果园外面。我看了几眼,地下室的摆设就这么多,甚至连一个可以容纳物品的容器都没有,我爸要留给我的东西,在哪儿?
  我翻了翻床铺,连床板下面都看了,包括地下室每一个角落,什么都没有。我拆开了剩下的香烟,打开了剩下的食品,期望有所发现,哪怕是一个小线索也好。但那些东西都很普通,我察觉不到别的。
  那一瞬间,我突然有一种很孤独的感觉。我爸,欺骗了我?他什么都没有留下,却告诉我这里有一个很重要的东西,他干嘛要这样?欺骗我,其实对他来说没有任何的好处,也对他所要做的事没有任何的帮助。
  我一下就坐到了床上,自己坐了很久。我不知道自己的手机被做了什么手脚,所以一直不敢用它跟我爸联系,但是当我发现被他骗了之后,我心底深处的忍耐就达到了极限。我顺着梯子爬上去,蹲在上面的小屋里,拨出了号码。我已经在思考着该怎么跟他交谈,但电话那边随即传出了对方已关机的提示。我又拨打了他以前的老号,仍然是相同的提示音。
  父亲的身影,还有脸庞乃至他的眼睛,都在我心里模糊一团。没有人能猜透他心里最真实的想法,这就是生我养我二十多年的父亲,郑立夫吗?
  我呆了很久,陈雨就在外面打过来电话。我揉揉鼻子,告诉她没事,再过一会儿就出去。我不肯死心,又踩着梯子进入地下室,我有一种欺骗自己的心理,我想再找找,哪怕找到一件根本没用的东西,也可以让我自己给自己一个交代,让我知道我爸并非在欺骗我。
  我一边找,脑子里一边就无法控制的回忆着我的童年和少年时期,回忆跟我爸相处的那些日子,我知道,他不是不爱我,他的爱和其他父亲不同,他的爱是沉默无声的,这种爱让年少的我无法理解,但到了我可以理解的时候,却出现了这样的事。
  所有的地方,我又重新找了一遍,确实什么都没有。我感觉很无力,一屁股靠着墙坐了下来,这一下就把那张不大的小桌子撞歪了,胳膊肘生疼。但随着小桌子的移动,我看到了一张用来垫桌脚的折叠起来的纸团。
  我随手捡了起来,纸团是被揉过以后又折叠了垫桌脚的,上面有字迹。我打开了纸团,我爸那一手板正又工整的钢笔字就出现在眼前。看到字迹的同时,我心里猛然一兴奋,还以为这是留下东西的指示,但看了看之后,我发现不是。那可能就是一个人在很无聊而且心里比较低落沉闷的时候,用书写来宣泄心里的情绪。
  “我奋斗了半生,大约有二十多年,这二十多年时间中,我唯一的收获,就是一个道理:这个世界上,或许没有可以完全值得信任的人,绝对没有。”
  字迹就是这样,我想,可能是在我爸悄然离去之后,他原来控制的组织就发生了大变,有人篡位夺权,这从上次陈雨带我去“抢劫”的时候就看得出来。我甚至能够联想到我爸当时默默抽着烟,写下这段话时的表情还有心情。
  这张纸条,就是我的收获了,再没有其它东西。我顺着梯子朝上爬的时候,突然就想到,是因为我爸对所有人都心灰意冷了,包括我在内?正因为这样,他打消了原本要留给我东西的念头?但是这张纸条看样子垫在桌脚下已经很久了,而他告诉我留有东西的那个电话是不久前才打来的。
  “他不会不信任我,我是他的儿子。”我自己对自己说:“他可能有别的迫不得已的原因,感觉这里不安全,所以才带走了东西,他以后一定会再跟我联系的,一定会……”
  我爬的很慢,还没有完全从梯子上爬出来,隐隐的几声呼喝声就打断了我的思路,我加快速度,一抽身爬了上来,从小屋的门朝外一望,果园子里的果树遮挡了我的视线,但我还是能隐约的看到,陈雨和另一个伙计正在跟人搏斗。当我出来的一瞬间,搏斗也结束了,对方冲进果园,顺着另一个方向跑了。陈雨刚才被缠的很死,这时候才有机会掏出枪,但她瞄了瞄,最终还是没有开枪,果树会影响射击精度,而且在这里开枪,可能会引来麻烦。
  那个人转眼就跑的不见人了,陈雨和伙计飞快的跑到我身边,拉着我就走。
  “那是什么人?”
  “不知道,口脸都遮住了,根本看不出来,很陌生。”陈雨显得紧张,因为我们人不多,如果再有大麻烦,估计无法对付。很奇怪,我们的行踪是相当隐秘的,对方如何知道我们的行踪?
  陈雨说着,旁边的伙计就感觉后怕,幸亏对方没有带帮手,否则的话今天的事情就难以善了。这一下搞的我们非常紧张,想要马上离开,但这里的交通很不方便,如果自己不开车子的话,就只能在路边等路过的客车,我们有意朝果农比较多的地方去,终于等到了一辆返回兰州的客车。
  到了市区之后,陈雨打电话联系了距离这里最近的人,但很不凑巧,他们的人这段时间除了石堰川,就没有在西北方向活动的,所以我们暂时没有后援,要么就留在这里等石堰川派人来接,要么就自己快速的赶回去。
  “火车客车上应该不会出什么问题,而且路程不算特别长,我们自己赶回去,你看呢?”
  “我现在不想回去。”我直接否决了陈雨的意见,她为了安全着想,但我的心情很不好,在石堰川呆了那么久,一旦接触到了城市,我就不想回去了。
  “现在有点危险。”
  “那就让我死了算了。”我直接蒙头大睡,不再跟陈雨罗嗦。她坐了半天,很无奈,只好联系石堰川留守在山外的伙计,让他们想办法去文哥那边要人。
  接下来两天,我只做了一件事,睡觉。只有在睡着的时候,我才可能抛开脑子里乱七八糟的事情还有烦躁的情绪,暂时的解脱一下。但这样的日子显然持续不了多久,石堰川的人收到消息马上就赶过来了,他们直接订好了车票,我很烦,陈雨就安慰道,到了甘南之后,她会陪我玩两天。
  我就这样被半哄半强逼的到了火车站,在候车厅无所事事,望着东来西去的人流,我就有一种感觉,以后的路,可能要靠我自己走了,就和我爸说的一样,没有谁是可以完全信任的,能依靠的,只有自己。
  突然间,我在人流中看到了一张熟悉的面孔,尽管他戴着墨镜,但我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看到这个人,我心里来回乱蹦,心说或许摆脱文哥控制的机会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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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6:44: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一十九章 获救



  金瓶梅。
  我一眼就看到了他,我们分别的时间不算太长,所以他的光头只长出短短一层头发。他孤身一人,戴着墨镜,顺着人流走了过去。我不知道这货为什么在这时候出现在这地方,不过这确实是个机会,我心里砰砰乱跳,但没有表露出来,尽量装作若无其事。我以前还抱着不想拖累他的想法,不过现在我也顾不上了,摆脱文哥是最要紧的事。
  我盯着他,但他好像没有看见我,头也不回的走了,看他走的方向,应该是卫生间那边。我马上说要上厕所,两个伙计跟着我就站起来,陈雨坐在那儿看手机,给两个伙计使了个眼色,示意他们小心点。不过车站的人很多,在这种地方,陈雨是不可能想到我会耍花样的。
  我不紧不慢的走向卫生间,果然,金瓶梅进去了。两个伙计门神一样的,一左一右跟着我,我没法做出别的举动,只能暗自把脚步加快。卫生间的人太多了,好多人都在等位置,我有意朝金瓶梅那边靠拢,在我的印象里,金瓶梅是个精细的人,很注重细节,我想到了这个时候,他应该能发现我。
  但让我想不到的是,金瓶梅很安静的等着撒尿,似乎一点都没有在意我就出现在他身后。我有点急躁,方便的时间绝对不能太长,否则两个伙计会怀疑。我有意朝前挤了挤,装作抬头张望的样子,碰了金瓶梅一下。
  这一次他有反应了,回头看看我,就好像看一个陌生人一样,只瞥了一眼就回过头,拒绝看我第二眼,那种表情真的淡定到了极点,掩饰的天衣无缝。估计他也察觉到了我并不自由,所以没有当面相认。
  再之后,我几次试图跟他交流,但他不做任何回应了,方便完了之后相当洒脱的扭头就走。我很无奈,不过已经到了这一步,不当着俩伙计的面方便一下绝对说不过去。在方便的期间,我突然想起来,他看着我的表情的时候,就仿佛真的不认识我一样。
  方便完,我就再没有其它借口了,但我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希望金瓶梅见到我之后就做什么安排,我磨蹭着洗完手,又对着镜子整理衣服,然后掏烟给俩伙计抽。等这一套全部弄完,我无可奈何的跟着伙计重新回去。
  我坐立不安的等,还不能让旁边的陈雨看到破绽,但候车厅里一直都没有什么不正常的情况,我想着,金瓶梅不管我?丫也太不仗义了。我看看表,距离检票的时间最多还有十五分钟。
  “饿吗?”陈雨拍拍我,递给我点吃的,我伸手接过来时,她盯着我的眼睛,歪着头问道:“你怎么了?怎么心神不宁的样子。”
  “没事,去厕所的时候被熏到了。”我心里一惊,觉得自己掩饰的够好的了,但还是被陈雨看出一些。
  我大口的吃东西,避免被陈雨追问,东西吃到一半的时候,我一抬头,心里就是一阵惊喜。金瓶梅总算是出现了,他换了件衣服,也摘掉了墨镜,迎面朝我这边走着,赵英俊跟在他旁边,更让我感觉高兴的是,当初替金瓶梅摆平黄老义的那个光头大胖子也在,尽管他走路还是微微一瘸一拐的,但身上那种豪迈的威猛之气一点都没有变。这个光头大胖子太猛了,放到三国那就是万人敌之类的角色。
  我唯恐他看不见我,三两口吃完东西,站起来把包装袋朝垃圾桶里丢。金瓶梅看到我了,他的表情和眼神都猛然一顿,感觉非常意外。我心说丫的举动怎么一会儿一变,与此同时,赵英俊和光头大胖子都看到我了,他们也觉得有点惊讶,会在这里相遇。
  “你怎么了?”陈雨明显察觉到了不对劲,她没有亲眼见过金瓶梅那帮人,但警惕性很高,看见我的表情不对,马上就过来拉我。我什么都不顾了,觉得这就是唯一的机会,一旦错过,不知道还要被文哥他们控制多久。我猛然一转身,躲过陈雨,加快脚步就朝金瓶梅那边跑。
  金瓶梅楞了那么一秒钟,不过很快就反应过来,他知道我周围有人。我跑过来,陈雨也跟过来,连同其他伙计,都一起朝这边靠拢。但金瓶梅也不是没带人,只不过都分散着,不想聚集在一起惹人关注。陈雨的人一动,金瓶梅就微微的抬了一下手,顿时,候车厅好几个地方的人堆里,就钻出一些原本正在看报纸闲聊天的伙计。
  我一下子就藏到金瓶梅背后,陈雨伸手拉我,被金瓶梅拦住了,两个人没说话,只对视了一眼,但那一眼就是无形中的交锋。金瓶梅的眼神很淡然,丝毫不起波澜,但同时,这种眼神里也有一种坚定,那意思就好像是对陈雨说:人既然到我身后,你不可能再带走。
  光头大胖子还有赵英俊第一时间就凑过来,这两个是高手,气场相当强大,陈雨感觉到了威胁,而且在这种地方,还不能明着打起来。她被迫收回手,望了我一眼。我从金瓶梅身后看着她,她的眼睛里有不解,还有一点点埋怨。
  我顿时想到了跟她在一起的那些日子,说不上很快乐,但非常难忘。我想,我真的对这个女人产生了莫名的情愫。我有些心软,甚至想从金瓶梅身后走过去,跟她走。
  但这就是那么一秒钟的冲动,我知道,我不能受文哥还有玉姨这样的人控制,他们的城府都太深了,把我玩死我都不明不白的。所以我狠下心,把头低下来,不再看陈雨一眼。
  金瓶梅脑子转动的相当快,当周围的伙计都过来之后,他指着陈雨那边的人,道:“他们偷东西。”
  说完这句话,金瓶梅转身拉着我就走。光头大胖子一把揪住陈雨手下的一个人,那伙计并非没功夫,但在光头大胖子这种猛人手下,丝毫不起作用,他领子被揪住,接着就几乎被光头大胖子给提了起来。
  “叫你他娘的偷人家手机!”光头大胖子碗口大的拳头兜头就砸了过去,那伙计差点被砸飞出去,一脸的血。
  “操你娘的,没人性啊,连手机都偷。”金瓶梅那些伙计轰的就围过来。
  光头大胖子和赵英俊扭头就走,临走之前,赵英俊还呲牙咧嘴的对那些伙计道:“那是个盗窃团伙,人不少,建议你们把他们都扭送到公安机关。”
  候车厅顿时乱成一团,金瓶梅的人把陈雨他们死死的缠住,眼睁睁的看着我和金瓶梅越走越远,也没有任何办法。我再一次对金瓶梅心服口服,丫一副文绉绉的样子,但想出的主意都这么损,最关键的是管用。我们脱身了,下面那些伙计乱哄哄的打一场,到车站派出所也没什么大事,转天就能出来。
  我们出来之后,马上就地打车,金瓶梅对这个城市比我熟悉的多,我们来回倒了几次车,才找到一个不大不小的宾馆,赵英俊过去开房。我总算是松了口气,金瓶梅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我们还是有缘。”
  “你在厕所里装的真像,我当时还以为你不管我死活了。”我有一种解脱之后的轻松,当然,落在金瓶梅手里,我估计也逃不掉,但我情愿在金瓶梅这里当个囚犯,也不愿意跟着文哥走瞎道。
  “什么装得真像?”金瓶梅纳闷了。
  这一瞬间,我猛然间就意识到,厕所里的金瓶梅的淡定,和眼前这个金瓶梅初见我时的意外,好像真的不是同一个人所能产生的表情。
  我顿时感觉一阵发冷,难道,又有两个金瓶梅?
  我的讶异没能瞒过金瓶梅,这时候,赵英俊在服务台那边喊我们,四个人一起上楼,到了房间之后,金瓶梅要我好好说说。我讲述了一遍,等到他听完,就明确表示,他见到我的时候,刚刚到候车厅,根本没朝卫生间去过。这一点,光头大胖子和赵英俊都可以证明。
  “那是怎么回事?”我产生了疑问,同时还在犹豫该不该把石堰川发生的事告诉金瓶梅。
  金瓶梅估计这段时间一直在外面跑,被晒的跟黑蛋一样。我无法确定他这段时间到过什么地方,也无法确定他是否真的遇见过和我类似的遭遇。
  “很长一段时间了,我总觉得好像一直有鬼跟着我,但我想尽了办法也揪不出他。”金瓶梅点了支烟,捏着鼻梁骨。
  “有鬼跟着你?”
  “不是那个意思。”金瓶梅想了一会儿,对我摆摆手:“这些事留到以后再说吧,说说你的情况。”
  “那小娘们儿是谁?”赵英俊咧着嘴插话:“我看她盯着你的眼神貌似很幽怨的样子,咋回事?你玩烦了,甩不掉?”
  “你到隔壁去接着嗑药好不好?”我瞪了他一眼,然后大致捡着能说的事情跟金瓶梅说了一遍。
  金瓶梅也跟我说了一些事情,在我们分开这段时间里,我在石堰川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但金瓶梅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确实,这段日子,外面很不平静,发生了一些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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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6:44: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二十章 死者的相同之处



  金瓶梅所说第一件事,就是西海河那边出现了大状况,上一次算是我们跑的及时,在我们离开西海河后不久,那里就被封锁了,没有科研人员,但军队的数量很多,将整个工程原址围了个密不透风。这本来就在意料之中,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说的比较奇怪的事,都是我们道上的事,但我怎么琢磨都觉得好像不太对路,所以还是跟你提提吧,如果单纯是道上的事,我就不说了。”
  像金瓶梅这种地位的人,在他们的圈子里被称作龙头,意思就是当家作主的人。全国各地,像金瓶梅这个年纪的龙头,几乎没有,他完全是沾了老丈人的光。但凡能混到这一步的人,那都是人尖子。对于金瓶梅的这个圈子,我一点都不了解,反正人员复杂,规矩也很多,不过有的规矩是很多年传袭下来的,还有一些潜规则,大家都懂,所以圈子里的人大小冲突不断,但总体来说还过的去,毕竟都为了赚钱。
  但是这段时间以来,这个圈子就接二连三的出事,具体来说,是一些龙头出了事。
  “被人杀掉了好几个。”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想起来过去看过的一些电影,里面的黑帮仇杀情节多如牛毛,常年在道上混的人,不可能不得罪人,如果得罪的是光头大胖子那号人物,每天都得提心吊胆的防备着。
  “有的事,你不了解。”金瓶梅解释道,他们的圈子跟电影里演的不一样,其实每个龙头心里的算盘都打的啪啪响,就算真逼的自己恼火,也不会去做掉对方,更多的是用别的方法去算计人。
  前段时间,一下子就死了四个人,作案手法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由此可见,杀他们的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帮人。这帮人经过了精密的准备,把被杀者平时的习惯和行动路线掌握的非常清楚,一击致命。龙头一死,下面的人就乱了套,闹哄哄的找凶手,惹出了不少事,怨声载道。
  “我们这些人,出了事情一般是不会报警的,所以下面的人查的天翻地覆,没什么线索,事情就这样被放下了,估计再过上一段时间,就会不了了之。”金瓶梅苦笑了一下,有点唏嘘,他是道上的人,对这里面的事很了解,说是下面的人抓凶手,其实死者的尸体还没塞到火葬场焚尸炉的时候,团伙里的几个头面人物就已经开始为了争夺权力和利益而斗成一团,谁还有心管龙头被杀的事情。尤其是些年轻人,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了,那些老家伙不死,他们永远没有上位的机会。
  本来金瓶梅没有太过在意这些事情,他本人已经焦头烂额了,不仅仅要解决自己中了鬼影诅咒的事,而且赖叔把他逼的很紧,我是在金瓶梅手下失踪的,他跟赖叔有协议,这一下就捅了马蜂窝,赖叔的原则一向是息事宁人,但我不见了,他就急了眼,跟金瓶梅交涉了几次。
  “我有什么办法。”金瓶梅又是一声苦笑:“你那位赖叔已经动了真怒,说如果我再不给个交代,他就豁出命跟我斗。还有你那个伪娘朋友,更离谱,我答应了你放他走,但是他自己又跑回来了,天天在我那里等你。”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晓宁,心里多少感受到了一点温暖,之前的孤独感减轻了些,我想着,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在关心我的。
  金瓶梅不想关注和自己无关的事,但都是圈子里的人,那四个人死去之后的各类传闻就一涌而出,金瓶梅发现,这四个人在过去,都是以土货为主要经营项目的,但是事发前一段时间,他们收缩了自己的生意,铺在外面的人也都调了回来,不知道另派到了什么地方。这样的举动肯定瞒不过金瓶梅这种人,他知道,这四个人有了大买卖,而且是不见光的,并且,他们的大买卖绝对和土货无关。
  这样一来,事情就奇怪了,四个人同时收手把精力放到了另外的事上,结果相隔不久就全都被人做掉。
  “你知道不知道,四个死者里面,有一个是黄老义。”
  “黄老义?”我顿时一惊,心里涌动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正因为金瓶梅和黄老义打过交道,再加上也确实觉得事情不对,所以他顺手查了查。在他查这些事的期间,第五个将要被杀的人出现了,不过这个人走了狗屎运,当时有一块广告牌子恰巧落下来,替他挡住了致命一击,也给他争取到了逃命的机会。杀人者没有追击,一击不中之后马上就消失了。就因为这个人逃了出来,所以关于行凶者的一些线索才浮出水面。
  “行凶者可能是一个人,最多两个,因为他们人少,所以不得不把计划设计的没有破绽。如果不是那块广告牌,第五个人肯定也活不了。”金瓶梅顿了顿,道:“最让人怀疑的,是三个死去的人,还有一个差点死掉的,在事发前一段时间,都跟黄老义见过面。”
  这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反正消息一传出去,让那些之前不管什么事情和黄老义接触过的人都心里发毛,包括金瓶梅在内,他也跟黄老义接触过,尽管他们谈判只是为了我,可金瓶梅心里却没谱。
  “明刀明枪的来,我不怕。”金瓶梅摊摊手道:“但暗箭防不了一辈子。”
  金瓶梅总是隐隐感觉,有人跟着他,他并没有看见谁跟着他,那只是心理的一种感觉。但金瓶梅说他的预感一直非常准确,因为这两个因素,他就越发觉得不安。
  “我老婆快生了,我是要当爸爸的人。”金瓶梅抽了一口烟,淡淡的笑了笑:“我越来越怕死了。”
  正因为金瓶梅感觉自己受到了威胁,所以光头大胖子不顾他的阻拦,硬是赶了过来,每天不管金瓶梅干什么,他都二十四小时跟随。说实话,我很羡慕金瓶梅,我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交上一个大胖子这样的朋友。
  金瓶梅虽然要提放被暗杀,但鬼影诅咒他也不能放下不管,这次到西北来,就是为了到一个地方去找找办法。前后半个月时间,一无所获,他就打算要离开了,能遇见我,确实是意外,或许也是一种缘分。
  赵英俊弄了酒菜,我们四个人一起吃喝,金瓶梅喝着酒问我,这段日子有没有什么收获。我也说不上我知道的那些事情算不算是收获,但心里很烦,当时刚在候车厅遇见金瓶梅的时候,脑子里就想着赶紧脱离文哥的控制,哪怕被金瓶梅关起来,也要好一些。可是怎么说呢,人都是不满足的,没吃饱的时候只想吃碗饱饭,等他真正吃饱了,就会产生别的欲念。我也一样,刚甩脱了文哥和陈雨,现在就想着,如果金瓶梅能放我走,那该多好。
  “好了,不问那么多。”金瓶梅笑了笑,喝口酒道:“你算是甩脱那些人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跟着我们嘛。”赵英俊又在旁边插嘴道:“像我们这样的厚道人,会给你亏吃?”
  “拉倒吧。”一说起这个,我就突然很想问问金瓶梅,问问他手下那个叫大勇的伙计在死之前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我不知道这么问合适不合适,因为以金瓶梅那样外忠内奸的性格,很可能会跟我打马虎眼。
  正所谓酒壮怂人胆,喝着喝着,我也无所谓了,直接找金瓶梅问。他看了看我,竟然没有否认:“既然你这么问,说明你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大勇当时弥留,他说他看到你眼睛里,有两个洞,好像会吃人一样,很可怕。”
  金瓶梅是从那个叫老方的伙计临死前的举动看出线索的,他当时只是怀疑我眼里有什么东西,但正常人看不出来。所以在大勇临死之前,金瓶梅十万火急的派人把我喊到西海河内部,就是为了验证他的推测准确不准确。
  “当时我感觉你并不知道这些,因为你不善于伪装。我怕突然说出来吓着你,本来想着以后慢慢找机会,把情况完全弄清楚,然后以一种你能接受的方式告诉你,谁知道还没来得及,你就出事了。”
  “要想搞清楚这个,其实也不难吧。”我喝的有点大了,笑着道:“每天我都在医院太平间门口等着,他们推进来一个人,我就让他们看看。”
  “我请个人,看看你的眼睛,怎么样?”金瓶梅也笑了笑,跟我商量道:“如果你愿意的话。”
  “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快死的,或者刚死的,还有谁能看到我眼睛里的东西?”我一口灌了半杯酒:“难道你手下又有伙计挂了?”
  “如果说还有谁能看出你眼睛里的古怪的话,那么肯定只有一个人了。”金瓶梅介绍道:“他是个瞎子。”
  “瞎子?你真能开玩笑……”
  “不不不,我不是开玩笑。”金瓶梅正色道:“过去,在我们这一行里,曾经有个眼睛非常厉害的人,我们叫他地眼,他能看到很多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但很可惜,他死掉了。”
  “挂了?那还看什么。”
  “他是死掉了,但他师父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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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2 16:44:4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二十章 死者的相同之处



  金瓶梅所说第一件事,就是西海河那边出现了大状况,上一次算是我们跑的及时,在我们离开西海河后不久,那里就被封锁了,没有科研人员,但军队的数量很多,将整个工程原址围了个密不透风。这本来就在意料之中,也没什么好奇怪的。
  “我说的比较奇怪的事,都是我们道上的事,但我怎么琢磨都觉得好像不太对路,所以还是跟你提提吧,如果单纯是道上的事,我就不说了。”
  像金瓶梅这种地位的人,在他们的圈子里被称作龙头,意思就是当家作主的人。全国各地,像金瓶梅这个年纪的龙头,几乎没有,他完全是沾了老丈人的光。但凡能混到这一步的人,那都是人尖子。对于金瓶梅的这个圈子,我一点都不了解,反正人员复杂,规矩也很多,不过有的规矩是很多年传袭下来的,还有一些潜规则,大家都懂,所以圈子里的人大小冲突不断,但总体来说还过的去,毕竟都为了赚钱。
  但是这段时间以来,这个圈子就接二连三的出事,具体来说,是一些龙头出了事。
  “被人杀掉了好几个。”
  “这有什么奇怪的?”我想起来过去看过的一些电影,里面的黑帮仇杀情节多如牛毛,常年在道上混的人,不可能不得罪人,如果得罪的是光头大胖子那号人物,每天都得提心吊胆的防备着。
  “有的事,你不了解。”金瓶梅解释道,他们的圈子跟电影里演的不一样,其实每个龙头心里的算盘都打的啪啪响,就算真逼的自己恼火,也不会去做掉对方,更多的是用别的方法去算计人。
  前段时间,一下子就死了四个人,作案手法几乎是一模一样的,由此可见,杀他们的是同一个人或者同一帮人。这帮人经过了精密的准备,把被杀者平时的习惯和行动路线掌握的非常清楚,一击致命。龙头一死,下面的人就乱了套,闹哄哄的找凶手,惹出了不少事,怨声载道。
  “我们这些人,出了事情一般是不会报警的,所以下面的人查的天翻地覆,没什么线索,事情就这样被放下了,估计再过上一段时间,就会不了了之。”金瓶梅苦笑了一下,有点唏嘘,他是道上的人,对这里面的事很了解,说是下面的人抓凶手,其实死者的尸体还没塞到火葬场焚尸炉的时候,团伙里的几个头面人物就已经开始为了争夺权力和利益而斗成一团,谁还有心管龙头被杀的事情。尤其是些年轻人,心里早就乐开了花了,那些老家伙不死,他们永远没有上位的机会。
  本来金瓶梅没有太过在意这些事情,他本人已经焦头烂额了,不仅仅要解决自己中了鬼影诅咒的事,而且赖叔把他逼的很紧,我是在金瓶梅手下失踪的,他跟赖叔有协议,这一下就捅了马蜂窝,赖叔的原则一向是息事宁人,但我不见了,他就急了眼,跟金瓶梅交涉了几次。
  “我有什么办法。”金瓶梅又是一声苦笑:“你那位赖叔已经动了真怒,说如果我再不给个交代,他就豁出命跟我斗。还有你那个伪娘朋友,更离谱,我答应了你放他走,但是他自己又跑回来了,天天在我那里等你。”
  我一下子就想到了晓宁,心里多少感受到了一点温暖,之前的孤独感减轻了些,我想着,这个世界上还是有人在关心我的。
  金瓶梅不想关注和自己无关的事,但都是圈子里的人,那四个人死去之后的各类传闻就一涌而出,金瓶梅发现,这四个人在过去,都是以土货为主要经营项目的,但是事发前一段时间,他们收缩了自己的生意,铺在外面的人也都调了回来,不知道另派到了什么地方。这样的举动肯定瞒不过金瓶梅这种人,他知道,这四个人有了大买卖,而且是不见光的,并且,他们的大买卖绝对和土货无关。
  这样一来,事情就奇怪了,四个人同时收手把精力放到了另外的事上,结果相隔不久就全都被人做掉。
  “你知道不知道,四个死者里面,有一个是黄老义。”
  “黄老义?”我顿时一惊,心里涌动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正因为金瓶梅和黄老义打过交道,再加上也确实觉得事情不对,所以他顺手查了查。在他查这些事的期间,第五个将要被杀的人出现了,不过这个人走了狗屎运,当时有一块广告牌子恰巧落下来,替他挡住了致命一击,也给他争取到了逃命的机会。杀人者没有追击,一击不中之后马上就消失了。就因为这个人逃了出来,所以关于行凶者的一些线索才浮出水面。
  “行凶者可能是一个人,最多两个,因为他们人少,所以不得不把计划设计的没有破绽。如果不是那块广告牌,第五个人肯定也活不了。”金瓶梅顿了顿,道:“最让人怀疑的,是三个死去的人,还有一个差点死掉的,在事发前一段时间,都跟黄老义见过面。”
  这不知道是不是巧合,反正消息一传出去,让那些之前不管什么事情和黄老义接触过的人都心里发毛,包括金瓶梅在内,他也跟黄老义接触过,尽管他们谈判只是为了我,可金瓶梅心里却没谱。
  “明刀明枪的来,我不怕。”金瓶梅摊摊手道:“但暗箭防不了一辈子。”
  金瓶梅总是隐隐感觉,有人跟着他,他并没有看见谁跟着他,那只是心理的一种感觉。但金瓶梅说他的预感一直非常准确,因为这两个因素,他就越发觉得不安。
  “我老婆快生了,我是要当爸爸的人。”金瓶梅抽了一口烟,淡淡的笑了笑:“我越来越怕死了。”
  正因为金瓶梅感觉自己受到了威胁,所以光头大胖子不顾他的阻拦,硬是赶了过来,每天不管金瓶梅干什么,他都二十四小时跟随。说实话,我很羡慕金瓶梅,我不知道自己有生之年能不能交上一个大胖子这样的朋友。
  金瓶梅虽然要提放被暗杀,但鬼影诅咒他也不能放下不管,这次到西北来,就是为了到一个地方去找找办法。前后半个月时间,一无所获,他就打算要离开了,能遇见我,确实是意外,或许也是一种缘分。
  赵英俊弄了酒菜,我们四个人一起吃喝,金瓶梅喝着酒问我,这段日子有没有什么收获。我也说不上我知道的那些事情算不算是收获,但心里很烦,当时刚在候车厅遇见金瓶梅的时候,脑子里就想着赶紧脱离文哥的控制,哪怕被金瓶梅关起来,也要好一些。可是怎么说呢,人都是不满足的,没吃饱的时候只想吃碗饱饭,等他真正吃饱了,就会产生别的欲念。我也一样,刚甩脱了文哥和陈雨,现在就想着,如果金瓶梅能放我走,那该多好。
  “好了,不问那么多。”金瓶梅笑了笑,喝口酒道:“你算是甩脱那些人了,以后有什么打算?”
  “跟着我们嘛。”赵英俊又在旁边插嘴道:“像我们这样的厚道人,会给你亏吃?”
  “拉倒吧。”一说起这个,我就突然很想问问金瓶梅,问问他手下那个叫大勇的伙计在死之前从我的眼睛里看到了什么,我不知道这么问合适不合适,因为以金瓶梅那样外忠内奸的性格,很可能会跟我打马虎眼。
  正所谓酒壮怂人胆,喝着喝着,我也无所谓了,直接找金瓶梅问。他看了看我,竟然没有否认:“既然你这么问,说明你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大勇当时弥留,他说他看到你眼睛里,有两个洞,好像会吃人一样,很可怕。”
  金瓶梅是从那个叫老方的伙计临死前的举动看出线索的,他当时只是怀疑我眼里有什么东西,但正常人看不出来。所以在大勇临死之前,金瓶梅十万火急的派人把我喊到西海河内部,就是为了验证他的推测准确不准确。
  “当时我感觉你并不知道这些,因为你不善于伪装。我怕突然说出来吓着你,本来想着以后慢慢找机会,把情况完全弄清楚,然后以一种你能接受的方式告诉你,谁知道还没来得及,你就出事了。”
  “要想搞清楚这个,其实也不难吧。”我喝的有点大了,笑着道:“每天我都在医院太平间门口等着,他们推进来一个人,我就让他们看看。”
  “我请个人,看看你的眼睛,怎么样?”金瓶梅也笑了笑,跟我商量道:“如果你愿意的话。”
  “你又不是不知道,除了快死的,或者刚死的,还有谁能看到我眼睛里的东西?”我一口灌了半杯酒:“难道你手下又有伙计挂了?”
  “如果说还有谁能看出你眼睛里的古怪的话,那么肯定只有一个人了。”金瓶梅介绍道:“他是个瞎子。”
  “瞎子?你真能开玩笑……”
  “不不不,我不是开玩笑。”金瓶梅正色道:“过去,在我们这一行里,曾经有个眼睛非常厉害的人,我们叫他地眼,他能看到很多正常人看不到的东西,但很可惜,他死掉了。”
  “挂了?那还看什么。”
  “他是死掉了,但他师父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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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老瞎子



  要不是金瓶梅跟我说这些,我真想不到世界上还有那么多奇怪的人。他说的那个眼睛非常厉害的人,有个同样奇怪的姓,姓槐。
  “是你朋友?”我问道:“眼睛有多厉害?为什么叫地眼?”
  说起这个的时候,金瓶梅淡然的神色里,出现了那么一点点黯然。我觉得,其实他这个人的性格跟他现在从事的“职业”很不协调,不管他的神情多镇定,我能看得出,他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只不过他比我会控制情绪而已。
  “算是朋友吧,不过他已经不在了,就不多说了。”金瓶梅不想继续说这个姓槐的朋友,不过他解答了我的问题。
  他所说的地眼,并不是一种规范性的称呼,就是圈子里的人叫出的一个号。能成为地眼的人,一般都是天赋异禀,从一出生开始,就被选中,然后放在不见天日的地窖里养,或者是把屋子的门窗都封死,里外两道门,有人进出的时候,光线照不进二道门。
  传说刚出生的小孩子的眼睛是最干净的,能看到成年人所看不到的东西,培养地眼,其实就是把他们这种从母体中带来的特性一直保持下去,不至于消退。这很困难,从出生就不见太阳,小孩体内的阴气重,身子弱的一塌糊涂,就算能活下来,身体注定先天不足,不会长寿。负责抚养地眼的,都是瞎子,因为地眼在没有完全成长起来的时候,是不能看到大人的眼睛的。
  而金瓶梅所说的那个道上唯一的地眼的师父,就是从小把他养大的瞎子。
  “那老头儿据说望八十了,脾气可能有些古怪,不好打交道。”金瓶梅给我倒上酒,说:“我正好找他有点事要问,你可以跟着,让他顺便看看你的眼睛。”
  “梅哥,你这不是瞎胡闹吗?”我真有点大了,把平时背地里称呼金瓶梅的绰号直接喊了出来:“瞎子,能看见东西?”
  “你不懂。”金瓶梅摇摇头:“有时候,人看东西并不一定非要眼睛。”
  按照金瓶梅的说法,能培养出地眼的瞎子,同样不是普通人,否则无法但当起这样的重任。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必然,在过去几十年里寥寥出现的几个地眼中,把他们养大的那些瞎子里,几乎都是后天才瞎的,而且在眼睛失明之前,他们都做过风水先生或者是算命的半仙。
  如果用老话来说,这种人眼睛瞎,是受了天谴。他们有本事,知道很多事情,但这种事情只能闷在心里,如果说出去,必遭报应。本来这是个无稽的说法,不过偏偏我很信,因为小时候一个同学家里发生过类似的事。
  那同学老家在农村,他也生在村子里,据他奶奶说,他生出来之后不知道为什么,总之就是一直哭,从来没有停过,一连几天,哭的几乎要死了。家里的大人束手无策,同学他妈昏过去好几次,该用的招都用了,当时正好村子里有个回来探亲的大夫,据说是村子第一个大学生,而且学的医科专业,在城里混了十多年,已经小有名气。他给我那同学看病之前蛮有把握,因为新生儿几种常见的病例和治疗措施,他背的滚瓜烂熟。
  但这大夫给孩子看了之后,竟然就没办法,因为根本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我同学的父亲是在城里上班的,对农村那些神神鬼鬼的东西比较反感,所以大夫给看了看,他就主张送医院。不过我同学他奶奶估计当时心里有谱了,知道这可能是冲撞了什么东西,用笤帚把我同学他爸给赶出门,然后就张罗着请个半仙过来看看。
  很巧,他们请来的半仙是游方的老头儿,很面生。这老头儿一路上很淡定,但是刚走到家门口的时候,还没进院子脸色就变了。他就瞟了一眼,转身要走,连我那同学一眼都没看。家里人急了,拦住就问,老头儿什么都不肯说。最后,是我那同学的奶奶带着一家人都给老头儿跪下了,哭的撕心裂肺,说就这么一根独苗,才生出来几天,要是孩子没了,家里人都得难过死。
  他们求了半天,那老头儿很为难,原本抵死都不肯说的,现在渐渐的松泛了。最后他拿出一副要死的样子,跟家里人说,砍了院子里那棵树,小孩就会好。
  老头儿说完就走了,拦都拦不住,家里人动斧子的时候,天开始下雨,七手八脚的把树砍倒,屋子里我那同学竟然马上就止住哭了,吃奶吃到肚子滚圆,然后就睡觉。家里人那个喜庆就不用说了。
  但是到了第二天,就出事情了,头天急匆匆赶着要走的老头儿,死在了村子外面,家里头的人才明白过来,老头儿昨天根本就没走出多远。下了一夜的雨,尸体淋的透湿,村子里的老人过来帮忙给看,尸体是完好的,一点伤都没有,但人就那么死了,不明不白的。
  事后,这个老头儿的尸体被我同学家里埋进了祖坟边上,那是当自家先人一样祭拜的。一直到我那同学成年,每年回老家时必然被拉着到老头儿的坟前去磕头。
  不过现在我喝高了,也没跟金瓶梅说这些东长西短的闲话。但心里对那个老瞎子,倒真有些感兴趣。
  喝完酒,我们就睡了,不出我的所料,金瓶梅手下的伙计第二天就陆陆续续被罚了点款之后放了出来。我打听了一下,陈雨那帮人也没什么事,交了钱就离开了,但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我不想再跟他们照面,真的,我心里很矛盾。只分开了那么一晚,我竟然有些思念陈雨,但我怕见她,很怕。
  我们直接就换乘了飞机,先飞石家庄,在那里倒了一站,然后到沧州。一到这个地界,我下意识的就打算牢牢管住自己的手和嘴,沧州是什么地方?街边要饭的保不齐都会两下子,在这里惹事,被打残了都是轻的。
  对于那个老瞎子,金瓶梅估计早就惦记上了,虽然没有亲自见过,不过对方的地址已经摸的清清楚楚。老瞎子虽然也住在市区,但住的是那种一层的老院子,现在这个时代,那种老院子已经非常稀少了,在钢铁水泥搭建出来的城市中,无数高楼环卫下的老院,那也是一道风景线。
  我们不想惹来太多目光,尤其是赵英俊这样不偷都像贼的猥琐人,绝对不会给人留下什么好印象。所以人都散开了,只有我和金瓶梅一路按地址找了过去。那是典型的北方老院,三米多高的山墙,进门一道照壁,天井上面搭着葡萄架子,即便夏天坐着也有殷殷的凉气。
  金瓶梅敲开了门,门里面是个看上去三十多岁的女人,这个女人的相貌一般,但给人的印象非常好,很温润,像一块玉一样。
  金瓶梅的精细又一次显露出来了,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问出请问谁谁谁住这儿之类的话,冲着那女人一笑,直接就道:“老爷子在家呢吧?”
  这一问就把那女人给问住了,因为搞不清这到底是不是老瞎子的熟人,她犹豫了一下,点点头。金瓶梅马上顺杆爬,轻轻推着门,作势要朝里面走,嘴里一边说道:“今年太热,老爷子身子骨怎么样?我这儿专门找人讨了个消暑的偏方,纯食材的,消暑带大补……”
  或许是金瓶梅嘴巴甜,也或许是我们俩都长的人畜无害的模样,反正顺利的就进了院子,一进了院子就好说话了,金瓶梅刚想开口问问老瞎子在什么地方,我们就同时看到了院子的墙角,蹲着一个老头儿。
  从那老头儿眯着的眼睛来看,他就是我们要找的老瞎子。我怀疑他早年要过饭,这么大的院子他不坐,偏偏就抱着拐棍蹲到墙角,很惬意的样子。
  “老爷子,身体好。”金瓶梅跟我平时看到的淡然的样子就不同了,很会来事,跟老头儿套近乎。
  “谁?”老瞎子显然不认识金瓶梅,感觉声音很陌生,当时就把拐棍攥住,扶着墙站了起来,那个三十多岁的女人赶紧过去扶他。
  “老爷子,来的很唐突。”金瓶梅把声音放低了一些,观察着老头儿的表情,然后试探着道:“我们,是青林的朋友。”
  话一出口,我就觉得老瞎子和那个女人都产生了反应,老瞎子还好一些,毕竟岁数大了,有的事情看的淡了一些,但女人的反应很强烈,一双眼睛顿时就定住了,神不守舍的样子,眼神很飘忽,仿佛在想什么。就那么不到一分钟的时间,她不由自主的垂下头,不过我看到,她的眼圈有点微微发红。
  “青林的朋友?”老瞎子看不见我们,但能清楚的分辨我和金瓶梅的位置,他翻了翻眼皮子,对着金瓶梅说:“来作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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