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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weiyonghua

[转帖] 《尘翳》鲁班尺新作:难以参透的古怪偈语引出的传奇故事(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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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7 20:22: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七章 出逃


   傍晚,薛管事喝的满脸通红又来到了石室,隔着铁栅嘿嘿一笑道:“苗凤麟,一向过得可好?”


    苗堂主哼了一声:“薛子风,你直呼老夫名字,看来是要准备动手了。”


    “嘿嘿,苗凤麟,你那帮弟兄病死的、遣散的以及帮规处置的,现在都已经没啦,难道你还想在


这儿白吃白喝到老么?明天本管事就亲自送你上路。”薛管事洋洋得意道。


    苗堂主闭上了眼睛不再理睬他。


    “夏先生,兔死狐悲,你还要硬抗到底么?”


    “好吧,生不带来,死不带走,就告诉你吧。”夏先生的声音显得悲怆与无奈。


    “你说什么?愿意告诉我秘方了。”薛管事顿时大喜过望。


    “附耳过来。”夏先生似乎有气无力。


    “好好,”薛管事转身喊道,“来人,把牢门打开。”


    洞外有人应声,一名心腹守卫随即匆匆跑下石阶,掏出钥匙开了铜锁,拉开了铁栅门。


    “手下回避。”夏先生生硬的吩咐道。


    “老三,你先出去。”薛管事转头说。


    “您一个人怕有危险,我还是留在这儿吧。”守卫老三迟疑着。


    薛管事一挥手:“不碍事,苗凤麟早已拔光了麟,废人一个。”


    “是,我就在外面,有事喊我。”老三出去了。


    此刻夏巴山却是处于万分惊诧之中,他并没有说话,哪来的声音竟与自己一模一样,而且根本就


没有什么秘方呀。


    薛管事走到了夏巴山面前,低头弯腰恭敬的说道:“夏先生请讲吧,我这儿听着呢。”


    这时,莫残正站立在他的身后,学着松林里穆先生所做的那样,举起手运足了劲儿猛地一掌拍下


,拼尽全力击在了薛管事头顶百会穴上……


    “啪”的一声,薛管事直起身来摇晃了两下,双眼仿佛不敢相信似的直视着莫残,然后缓缓的萎


缩在地上,身子一歪倒下了。


    莫残虽然认穴无误,身强力壮真气充盈,但却不会运气于掌,这一击尽管拼了全力,也只是将薛


管事击晕而已。


    这一刻,苗堂主和夏巴山两人全部都呆愣住了。


    “喂,老三听好了,马上去拉一辆带蓬厢的马车过来停在门口,我和夏先生即刻要去见知府桂大


人,速去。”莫残用腹语模仿薛管事的声音大声吩咐道。


    “是。”外面老三应声答道。


    夏巴山直勾勾的望着莫残:“你这是……”


    “好小子,真想不到还有这么两下子,只是出掌无力,勉强拍晕了而已。”苗堂主惨白的脸上露


出一丝微笑。


    莫残边收拾包袱,一面匆匆说道:“等一下马车到了,我会支开老三,然后背苗伯伯上车。夏先


生,您自己能行走吗?”


    “可,可以的。”夏巴山说话都已经结巴了。


    不多时,外面传来守卫老三的声音:“薛管事,马车已备好了。”


    “老三,你去通知大门守卫,我和夏先生在车厢里不露面,让那小孩子赶车,有急事必须连夜进


城面见知府。”


    “还是让我来赶车稳妥些。”老三犹豫着说道。


    “不必了。”莫残赶紧厉声呵斥道。


    “是。”老三的脚步声远去了。


    “快,我们走。”莫残匆匆说道。


    “莫残,把被子盖在薛子风身上,扮作是老夫,可以拖延点时间。”苗堂主说道。


    莫残把昏厥过去的薛管事拖到了苗堂主的地铺上,扯过被子蒙头罩上,然后背起苗堂主手拎着包


袱迈出铁门,夏先生步履蹒跚的跟在了后面。


    马车就停在石洞门口,四周空无一人,莫残将苗堂主放入车厢内,又搀扶着夏巴山上了车。


    “莫残,离开官渡口只有两条路,水路夜间无船,只有走旱路奔宜昌方向,不过山道崎岖难行走


不快的。”苗堂主喘息着说道。


    “苗伯伯,现在已经顾不得许多了,先上路再说吧。”莫残扬起马鞭,赶着马车出发了。


    庄园门口守卫已经接到通知,薛管事有要事前去宜昌府,老三就站在大门旁边。


    “老三,速去守在石洞门口,任何人不许靠近,等我回来。”马车上传来薛管事的命令声。


    “是。”老三应道,他觉得薛管事今晚举止有些反常,但那确实是他的声音不假,虽然心中有少


许疑惑,但还是匆匆跑去后院守候。


    出了庄园,莫残猛抽两鞭,赶着马车绝尘而去。


    月明星稀,淡淡的月光洒在崎岖的山道上,两侧黝黑的树林,万籁俱寂,只闻清脆的马蹄声。


    “莫残,”车厢内苗堂主挣扎着说道,“此去宜昌府两百里,薛人风虽然百会死穴受创,但力道


不大,最多几个时辰便要醒来,若以快马追赶,定会在马车到达宜昌之前赶上我们。前面三十里有个


三岔路口,往东南是去宜昌的路,我们改道去东北方向前往襄阳府,以避追兵。”


    “好的。”莫残应道。


    “在地牢里,本应顺手掐死薛人风的,但老夫念你从未杀过人,不想你身负人命,所以并未吭声


。他醒过来后巫山帮必定会四处搜捕我们,加之桂大人与他们沆瀣一气,官府也可能发下海捕文书缉


拿,因此你俩恐怕暂时回不去云南了。唯今之计,只有前往五百里外的襄阳九宫山真武道观暂避风头


,等事情过后再做打算吧。”苗堂主用尽气力说道。


    车厢里传出了夏巴山疑惑的声音:“莫残,你何时学的腹语术?”


    “是念私塾时跟穆先生学的。”莫残遮掩了过去。


    行驶中,莫残有些不解的问道:“苗伯伯,官府也和薛管事他们是一伙吗?”


    “嗯,那闵夫人原本是宜昌府的青楼歌ji,名唤嫣儿,为宜昌知府桂齐常年包养。巫山帮闵老帮


主晚年丧偶,膝下儿子尚小,有人从中牵线做媒,老帮主便替嫣儿赎了身,娶回了巴东。没两年,老


帮主便一病不起,死于心绝症,这个夏先生是知道的。当时由于少帮主还年幼,嫣儿身为闵夫人,便


掌管起了巫山帮。本帮控制着汉江至川江这一段的水陆运输生意,听闻闵夫人每年要分给桂齐好几成


的利润,但是没有真凭实据,加之其又是宜昌知府,因而也无人敢去说三道四。


    少帮主所患之病症状与十年前老帮主的一模一样,同为心绝症,夏先生那天在内堂说少帮主是死


于五毒心绝散,老夫此刻才有所jing觉。前后一联想,便怀疑是闵夫人与薛管事他们下的毒,甚至连


桂大人也有份儿。当知府桂齐亲临总舵来勘验尸体,并一口咬定死因非中毒而是夏先生医治不当时,


老夫就更加确凿无疑。当年嫣儿嫁给老帮主,然后再伺机毒死他们父子掌控巫山帮,便是他们蓄谋已


久的yin谋。”苗堂主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了。


    “怪不得我从府衙出来住进了客栈,当晚就被巫山帮下了迷香。”


    “都怪老夫有眼无珠,不但害了少帮主,还连累了不少的帮中兄弟……”此刻,苗堂主已声若游


丝了。


    月光下,前面出现了三岔路口。


    “走左边的这条路,两ri后便可到……襄阳了。”苗堂主说罢长出了一口气,没了声息。


    “莫残,苗堂主死了。”车厢内夏巴山默默说道。


    他告诉莫残,苗堂主原是真武道观天虚真人的关门弟子,后因触犯门规而被逐出九宫山,刚才临


终前嘱托夏巴山,希望将他的尸骨葬于九宫山上回归师门。


    莫残流着眼泪边赶马车,没有再说话。


    一路上,除了简单吃点东西和给马喂食饮水外,一直ri夜兼程的奔着襄阳方向疾驶。


    两ri后的清晨,他们终于来到了九宫山下。


    襄阳城外西南数里的九宫山,林木繁盛,郁郁苍苍。真武道观依山而建,峭壁之上隐约露出红墙


绿瓦,一条石阶小道蜿蜒着通向前观大殿。


    莫残背着苗堂主的尸体和夏巴山沿着台阶上山,一直来到大殿前。有执事道人迎上前来,见状颇


感惊讶。


    “我们要见天虚真人。”夏巴山说道。


    道士望着这个蓬头垢面,身上散发着一股臊臭之气的老头,后退一步问:“你们是什么人,找师


祖何事?”


    夏巴山手一指莫残背上的苗堂主:“他是天虚真人的关门弟子,我们是受托而来。”


    那道士望着苗堂主问道:“他病了吗?”


    “死了。”夏巴山答道。


    道士闻言伸手一探,果然是具尸首,不免吃了一惊,口中说道:“你们等在这里,贫道这就去禀


告。”说罢匆匆进殿。


    不多时,一群年轻道士涌了出来,有的还带着长剑,为首的是一位面se严肃的中年道长。


    “贫道真阳子,天虚师尊云游在外,有什么事儿就对贫道说吧。”道长打量着他俩,目光瞥向了


苗堂主。


    “这位便是巴东苗凤麟,生前嘱托老夫将他葬在九宫山上回归师门,我们千里迢迢是为送尸而来


。”


    真阳子闻言先是一愣,上前两步仔细端详了苗堂主片刻,随即哈哈大笑了起来,口中说道:“果


然是苗师弟啊,没想到你竟然就这么死了,当初你那目空一切的狂妄哪儿去了,哈哈,死了还想葬回


九宫山,做梦去吧。”


    夏巴山听到真阳子对待死去的苗堂主出口不逊,顿时气不打一处来:“道长对死人竟然这般不敬


,真武道观实在太过分了。哼,老夫不跟你说,真武道观天虚真人不在,我们就在这儿坐等他回来。





    “这里贫道说了算,你赶紧带着苗凤麟的尸首下山去吧,臭烘烘的,免得玷污了道观。”真阳子


鄙夷的说道。


    “见不到天虚真人老夫决不下山。”


    “哈,九宫山上岂容你们在这儿撒野,来人啊,将他们轰下山去。”真阳子喝道。


    “大清早的,何人在此喧哗?”一老道士打着哈欠走了过来。


    “师叔祖。”众道士低头行礼。


    第十八章 真武道观




    来者是一个邋遢的老道士,瘦骨嶙峋,发髻松散,道袍上满是油渍。


    真阳子上前施礼,说道:“师叔,这两人清晨闯上九宫山,非要见师尊天虚真人,师侄告诉他们


师尊不在,可仍是在这里百般纠缠,影响弟子们的清修。”


    “哦,”老道士目光扫过夏巴山,落在了莫残的身后,诧异道,“此人已死,何故背上山来?”


    夏巴山见这老道士似乎还讲点道理,于是解释说:“此人乃是天虚真人门下苗凤麟,临终时嘱托


老夫将其送到九宫山安葬,回归师门。”


    “苗凤麟?”老道吃了一惊,紧忙上前细瞧,“嗯,果真是他,都二十年了,难得还记着九宫山


,苗凤麟为何手脚筋脉俱断?”


    “是为仇家所害……”夏巴山刚要说起缘由。


    “且慢,随老道来吧。”老道士招手让他们跟在身后,沿着一条碎石小径朝后山而去。


    众道士面面相觑,真阳子面se不悦,但又不好说什么,于是眉头皱起呵斥起众道士:“都愣着干


嘛,统统给我回殿里去上早课。”


    道路的尽头有一座单独的小院落,掩映在绿树丛中,安静而隐秘。进到屋里,莫残将苗堂主的尸


首放下,老道士亲自端来了两杯茶水。


    “老道清虚,是天虚真人师弟,也就是苗凤麟的师叔。好了,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吧?”老道士态


度和蔼,与真阳子的傲慢霸道劲儿截然不同。


    夏巴山也不隐瞒,一五一十把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详细的叙述了一遍。


    听罢,清虚半晌未说话,末了才沉吟道:“苗凤麟虽是掌门天虚师兄的关门弟子,但已于二十年


前就被逐出了师门,不再是上清派的人了。如今死后归葬九宫山,则名不正言不顺,眼下师兄出外云


游不知何时回来,可尸体又不可久放。”


    “苗凤麟当年纵使再有错,‘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希望道长能法外开恩,满足他这最后的要


求吧。”夏巴山恳求道。


    清虚微微一笑:“老道岂是迂腐守旧之人,尸首当然要葬下,请放心好了。”


    “多谢道长。”夏先生拱手道谢。


    “你说苗凤麟要推荐的就是这孩子吗?”清虚目光看着莫残。


    “是的,他叫莫残。”夏巴山答道。


    “苗凤麟是上清派弟子中资质最好的一个,二十年前发生的事也不能全怪他,惩罚是重了些,但


也是为了本派的颜面不得已而为之。”


    “道长伯伯,苗堂主当年做错了什么事儿?”莫残忍不住问道。


    “这……”


    夏巴山在旁边说道:“道长,若不方便就不必讲了。”


    “不碍事,苗凤麟误交邪道人物金丹子,又以下犯上伤及本门师兄,触犯了两条门规,即便掌门


师兄有意开脱也保不住他了。”清虚叹息道。


    “道长,那么真武道观是否愿意收下莫残呢?”


    “掌门师兄不在家,观内现由真阳子主事,看刚才的样子要他点头可难。你们俩千里送尸也辛苦


了,暂且在老道这儿住下,先把尸体安葬了,其余的事儿ri后再说吧。”


    夏巴山点点头,目前也只好这样了。


    清虚找来两件破旧道袍给他俩换上,然后拎着锄头在树林中刨了个坑,草草将苗堂主的尸首埋葬


,堆了个小土丘。


    “江湖中人也不必过多讲究了,先葬回九宫山以了其心愿,一切等掌门师兄回来后再做定夺。”


清虚说道。


    “夏某先下山一趟,把马车处理掉,起码能值好几十两银子呢。”夏巴山说罢便匆匆下山了。


    “孩子,过来让老道瞧瞧,”清虚伸手抓住莫残手腕三关,心下暗自吃惊,“你体内真气充盈异


常,以前练过功嘛?”


    “没有。”莫残摇摇头。


    “奇怪了,莫非有人天生如此?怪不得苗凤麟要推荐你,果然不同于常人,甚至连我派门中高手


都不见得有此气场。只不过真气杂乱无章,仍属无用。”清虚不禁啧啧称奇。


    “我想去洗个澡。”莫残感到身上汗酸刺痒难忍。


    “去后山吧,悬崖下面有个泉潭名叫‘青石潭’,那儿附近是本门道士的禁地,千万不要乱跑,


洗完后赶紧回来。”清虚详细的指点了路径。


    莫残按清虚道长所说,沿着林中小道一直往前走,约有一炷香工夫,终于走到了小路的尽头。眼


前是一面挂满了藤蔓的悬崖,莫残止住脚步,耳边传来汨汨的流水声,循着声音转过几丛箭竹林,面


前出现一个清澈的水潭,四周青石环绕,一股山泉从崖上跌落潭中,可见有小鱼在里面游动,这便是


青石潭了。


    在山崖转弯处的石壁上刻有“本门禁地”几个大字,莫残环视四周果然无人,于是脱光了衣服,


**着身子跳进潭中。潭水清凉沁人,连ri来的疲惫一扫而光。


    回想自己这半年多来的遭遇,令人倍感江湖险恶,见识了闵夫人、薛管事还有知府桂大人的yin


险狡诈,真的就如同像石壁上说的那样是“人面兽心”。与山鬼母子在一起生活的ri子该有多好,从


来不用提防什么yin谋诡计与暗算,尽管住山洞吃穿简陋,心中反而觉得踏实。自己千辛万苦将白熊


胆送到了宜昌府,却没想到连官府也相信不得,差点就一辈子关死在了地牢里。如今漂泊在外,又担


心连累爹娘有家不敢回,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


    他抓了两把野草,用力搓去了浑身上下厚厚的泥垢,立时感到清爽了许多。上岸后站在青石上等


着阳光把身上的水晒干,望着自己年轻光滑的皮肤,健壮结实的肌肉,目光落在了小腹下面,那里已


然长出了一些稀疏的毛。唉,下次出jing也不知是什么时候,要想准确的抓住时机来练jing逆行,可


真不是件容易的事儿。


    就在这时,山崖间仿佛传来了一声幽幽的叹息,凝神之下却又什么也听不见了。


    不是说本门禁地没有人么,莫残心里寻思着。


    回到小院子时,夏先生刚好返来,手里拎着酒坛和吃食。


    “道士也可以喝酒吃肉吗?”莫残望着桌上的卤猪头肉和肥鸡问道。


    “当然可以,正一教除了牛龟蛇狗和大雁肉不能吃以外,其他的不限,而全真教就要完全戒酒肉


荤腥了。”清虚道长撕下一条鸡腿塞进了嘴里,顺便在道袍上擦了擦手,端起了酒杯。


    夏先生几杯酒落肚话就开始多了,嘴里嚼着猪耳朵对莫残说道:“方才在襄阳城把马车卖了个好


价,现在有了本钱可以置办一些铃医行头和买些药材,明ri下山便做回老本行,继续当个走方郎中。





    “你不担心官府通缉么?”莫残问。


    “这里是襄阳府,没人认得夏巴山,况且走村串巷行踪不定,放心吧。你先在这道观里呆着,巫


山帮知道苗堂主早已被上清派逐出师门,因此绝对想不到你会躲在这道观之中,等到事情平息了,你


若是还没有入教,再来接你一同回云南继续办咱们的巴山医舍。”


    “好吧。”莫残想也只好如此了。


    清虚在一旁开口说道:“莫残,你这小子根骨俱佳,确是学武的好材料,老道很是喜欢,等到掌


门师兄回来,一定会劝他收你为真武道观门下弟子。”


    莫残想起了石壁上的那句话“僧道僧尼者,几曾见有修得正果者。静坐数十载,默背万卷经,固


执以坐,空中阁楼,实误人子弟矣。”心中暗自寻思着,自己可不愿意像感通寺那些老僧一样,几十


年都在同一张蒲团上打坐背诵经书,一直到老死。


    次ri清晨,夏巴山向清虚道长辞行,莫残一直送他到了山下。


    “我会常来看你的。”夏巴山说。


    望着夏先生远去的背影,莫残的鼻子一酸几乎落下泪来。


    真武道观分前中后三个观,后观为真武殿,中观玉皇殿,前观是灵官殿和山门。掌门天虚真人平


ri里都在东偏殿,那里也是上清派议事的地方,西偏殿是藏经阁,由清虚道长打理。


    暮chun多雨,淅淅沥沥一直下个不停。


    莫残白天闲来就去藏经阁看书,他是清虚道长带来的人,其他道士也不便多问。阁中藏书甚多,


如道家三经,《道德经》、《南华经》和《冲虚经》以及名目众多的典籍。他翻看了东汉魏伯阳的《


参同契》和晋代葛洪的《抱朴子》等书,发现原来修行竟是如此的复杂繁琐,怪不得千百年来修道者


众多,而得道者几乎没有,寿命却白白的耗尽了。


    唯有炼丹术令他感觉挺新鲜,如《抱朴子内篇》讲述了包括五芝、云母、雄黄、玉、真珠、草木


药、丹砂、松脂等各种丹药的采制以及服用方法,比在巴山医舍药铺时,所学到的药材炮制方法要复


杂和神奇得多。但凡阅读到有关炼丹术方面的典籍,他便暗自将炼丹方法与步骤牢记于心。


    夜里,莫残仍按时起来调息运气,不过仿佛遭遇到了瓶颈,无论怎样努力却始终没有多大的进展


。有时睡梦中遗jing跑马,惊醒后早已泄出,总差一步来不及运气逆行了,他越来越觉得石壁上“修


真者jing逆行,而结圣胎”的这句话也许是有着其他的含义。


    看来单靠自己单独摸索是弄不明白了,他准备私下里试探着问问清虚道长,看他是否知道有什么


令jing逆行的方法。


   
第十九章 禁地


    这一ri,莫残闲来无事,溜达着来到了后山树林中。


    苗堂主的坟上已然冒出了一层绿se的chun草,人生真的是变幻无常,生老病死不过一瞬间,石壁


上说唯有修真以自保,可哪知修行之苦和艰难啊。


    远处传来了脚步声,莫残抬头望见一小道士拎着食盒沿着小道匆匆前行,那条是通向禁地的路,


奇怪,他给谁送饭去呢?


    莫残好奇的悄悄尾随在了后面,尽量不发出响动,以免其察觉。


    小道士走到小路的尽头后直接拐进了竹林里,那儿正是他洗过澡的青石潭。


    莫残跟进了竹林,见水潭边空无一人,奇怪,小道士去哪儿了呢?山崖过去就是禁地,他不敢贸


然过去,于是躲进了茂密的灌木丛中,静静地等待着那个小道士的再次出现。


    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山崖禁地那边现出小道士的身影,拎在手里的食盒似乎很轻,大概饭已


送出了。那小道士低着头匆匆沿原路返回,不一会儿便走远了。


    莫残从树后出来,目光望向了满是荆条藤蔓的崖壁和禁地内灌木间的小径,想起那天在潭中洗澡


时听到过的叹息声,莫非这里有什么高人在闭关修炼么,会不会是天虚真人呢,说是外出云游,也许


躲在禁地里面练什么要紧的武功。


    他感到有些莫名的兴奋,好奇心迫使他悄悄的迈入了禁地,沿着那条小道往前走,在一棵高大茂


密的珙桐树下看见了个隐秘的小山洞。


    洞口十分的狭窄,刚够一人侧身通过,莫残蹑手蹑脚的钻了进去。经过一段晦暗的甬道后,前面


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宽敞的石厅,地上遍布石笋,头顶上悬挂着的石钟ru在缓慢的滴着水珠。石厅侧


面布满青苔的石壁上有个大大的窟窿,一缕光线折she入厅内,倒也十分的明亮。


    “不是小道士,那么你是谁?”突然有人瓮声瓮气的问道。


    莫残吓了一跳,循着声音望过去,在北面斑驳的石壁下端坐着个发长及腰蓬头垢面的老头子,**


的身上生满了一层绿se的青苔,一条钢jing铁链穿过他的琵琶骨后牢牢的固定在石壁上。此刻,他正


在用手抓吃地上堆放着的食物。


    “我,我是无意中走进来的。”莫残支吾道。


    “哦,听声音还是个小娃儿。”


    莫残上前两步细瞧,原来这人双目深陷,眼窝干瘪,竟然是个瞎子。


    “你是谁,为什么会锁在这个山洞里?”莫残小心翼翼的问道。


    “哈哈,天虚那个老杂毛如何锁得住老夫,这里有吃有喝,是老夫自愿待在这儿的。”


    莫残诧异的望着他,疑惑的说道:“你在这洞里多久了,看你身上都生了好多青苔。”


    “嗯,”那人低头掐指算了算,“差不多二十多年了吧,小娃儿,你还没回答老夫的话,你是谁


,也是‘假武道观’里的小道士吗?”


    “假武道观?”莫残一愣。


    “对啦,九宫山上大大小小的杂毛净跟着天虚学些没用的东西,不是‘假武道观’又是什么。”


老头怒道。


    莫残闻言作声不得。


    “当然,苗凤麟那小子除外,”老头的语气蓦地一缓,“不过也还是迂腐之极,不堪造就,枉费


了老夫一片心意。”


    莫残心中“咯噔”一下,想起清虚道长的话,遂迟疑着问道:“你是……金丹子?”


    “咦,居然还有人识得老夫,你究竟是什么人?”金丹子惊讶道。


    “我叫莫残,是苗凤麟介绍来山上学艺的。”


    金丹子皱了皱眉头:“那他怎么不来见我?”


    “他死了,就葬在这九宫山上。”


    “他死了......他是怎么死的?”金丹子似乎有些难过。


    “是巫山帮和官府合谋害的,手脚筋脉都给挑断了,关在终ri不见阳光的地牢里,后来就死了。





    金丹子沉默了许久,最后喃喃说道:“唉,这傻小子听信老杂毛的空口许诺,居然留恋那个破掌


门之位,硬是不肯跟着老夫修道,结果落得如此下场,怨不得人。”


    “他是为你才被逐出师门的,怎么能这么说他。”莫残忿忿不平的反驳道。


    金丹子鼻子“哼”了一下,埋头吃东西去了。


    莫残心下暗自寻思,此人锁在这洞中二十年多年,青苔满身却无丝毫的病态,看来一定是修行很


深了,自己搞不懂的问题倒是可以问问他,也许能得到答案也说不定。


    想到此,于是开口说道:“金丹子前辈,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不知可否?”


    “什么前辈,难道这么显老吗?你猜猜老夫有多少岁了?”金丹子不满的说道。


    “看上去起码有七十岁了吧?”莫残故意往少了说。


    “哈哈,老夫比那天虚小杂毛还要年长小半个甲子呢,今年已经一百零三岁。”金丹子的表情甚


是得意。


    莫残闻言有些愕然,人生七十古来稀,过百之人少之又少,自己就从未见过,感通寺里最老的和


尚也还不到九十岁,这金丹子竟然一百零三岁,而且身体还如此硬朗并中气十足。


    “前辈……”


    “不要再说前辈,叫金丹子就行,苗凤麟那个傻小子就是这么称呼老夫的。现在有什么问题可以


说了。”


    “那好,金丹子,如何才能做到jing逆行?”莫残把最困扰自己的事儿提了出来。


    “咦,你这小娃儿也还懂得不少嘛,”金丹子颇为惊讶,“你打通大小周天了么?”


    “什么大小周天?”莫残不懂。


    “小周天是指真气始于下丹田,循督脉而上,顺任脉而下,过三关沟通任督,也叫‘子午周天’


。大周天则是接着把十二经脉与奇经八脉全部打通,气随意走,通达全身,亦称‘卯酉周天’。周天


通了,才能做到jing逆行。”金丹子解释道。


    哦,原来如此,看来自己先前毫无章法的胡练一气是不行的。


    “那如何来打通大小周天呢?”莫残接着问。


    金丹子诧异地说道:“难道假武道观的那些老杂毛没教你么?这是学道之人必做的功课呀。”


    “我还没入上清派教门呢,要等天虚真人云游回来才能决定收不收。”


    “嗯,你叫什么名字,多大了?”


    “莫残,十四岁。”


    “老夫要休息了,你可以走了。”金丹子身子一仰,躺在地上不再说话了。


    莫残离开了石洞,沿着小路回到了清虚道长的小院子。


    第二天,莫残在藏经阁翻看有关练功打通大小周天的书籍,发现各种论述倒是不少,有着重意念


的,也有专注经络的,还有丹道周天功等等,但仍旧感到繁琐晦涩。


    就在这时,观内鸣起了梆子声,众道士纷纷往东偏殿聚集,莫残也被清虚带去了,原来是出外云


游的真武道观掌门天虚真人回来了。


    天虚真人是一个花白胡须的清癯老者,长着两根长长的白se寿眉,清虚说他已经快九十岁了。


    “嗯,你就是莫残,过来这边。”天虚招手唤莫残来到身前,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颇为满意的


点点头。


    “看来资质不错,清虚师弟,这苗凤麟还是蛮有眼力的。”天虚说道。


    “这孩子千里送尸,重情重义,资质又好实属难得。”清虚在一旁说着好话。


    “真阳子,莫残就入你门下,明ri开坛入教吧。”天虚吩咐道。


    “是,”真阳子上前一步,继续说道,“禀师尊,苗凤麟既已背叛师门,他的尸首就不该留在九


宫山上,应尽早迁往别处才是。”


    清虚接话道:“掌门师兄,人已死,无论有何恩怨也都了了,他生前遗愿归葬九宫山,便是已知


悔改念及师门,人生一世,孰能无错呢。当年武当山上祭月朝科比武会试,苗凤麟一人独胜五龙观三


大高手,怎么说也是为咱们真武道观争得了面子,贫道以为他葬回九宫山也不为过。”


    真阳子面se微红,当年他身为大师兄先出场,结果却被人一脚踢下了高台颜面尽失,而师弟苗凤


麟却连败对方三大高手,令真武道观的弟子们着实扬眉吐气了一把。自从二十年前苗凤麟被逐出师门


以后,每两年一次的比武会试中,真武道观就再也没有赢过。


    “是啊,一晃都二十年了,我们也都老了,过去的事儿就让他过去吧。清虚啊,去给苗凤麟的坟


立块石碑吧,只要刻上名字就行了。”天虚叹息不已的说道。


    “是,师兄。”清虚颌首应道。


    这掌门真人倒还是挺通情达理的,可是要归于真阳子门下,莫残心里总是觉得有点别扭,偷偷瞥


了真阳子一眼,发现他正不屑的盯着自己。


    明天就要正式成为真武道观上清派门下弟子了,莫残中午饭后又偷偷的溜去了禁地。


    “金丹子,掌门天虚真人回来了,同意明天收我入教,恐怕以后就不能再来了。”莫残说道。


    “迂腐,简直迂腐,和苗凤麟那傻小子一个样。”金丹子哼了一声。


    “我到藏经阁里翻了书,打通周天的方法有好多种,像意念周天、经络周天和丹道周天等等,好


像都挺繁琐复杂的,有没有什么更简便一些的方法。”莫残请教道。


    “哼,不愿下苦功,刚入教就想着偷懒,能有什么出息。”


    “有多少人年轻时出家当和尚道士,静坐数十载,默背万卷经,固执以坐,ri烧干锅,苦功倒是


下了,可几曾见有修得正果者呢。”莫残把石壁上的话添油加醋文绉绉的说了出来。


    金丹子一听满意的点点头:“这还算是有点见解,方法嘛,不是没有,可老夫为什么要告诉你这


小娃儿呢?”


    “这......”是啊,人家凭什么要告诉自己呢。


    “你走吧,老夫现在要休息了。”金丹子说罢又躺下了。


    莫残无奈只得走出了山洞,低着头闷闷不乐的返回了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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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7 20:25: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章 缩胎散气功


    次ri在真武大殿举行了入教仪式,天虚真人宣读了本门的教规戒律,正式收莫残为上清派第三十


九代弟子。


    莫残恭恭敬敬的向真阳子叩头拜师,一干道士侧立两旁,气氛庄严而肃穆。


    执事道人走过来,将莫残的辫子解开,按大清律,留发蓄辫“儒从而释道不从”,道士穿着仍可


保留明朝装束。


    “莫残,本门源于南宋孙寂然祖师,与武当山五龙观同为上清派。本派奉真武大帝为‘玄天上帝


’,擅长符箓斋醮、真武剑与玄天气功,以上清五雷诸法传承。从今往后,莫残俗家名字不可再用,


你是本门白字辈儿弟子,师父现赐你道号白赤子。”真阳子说道。


    “是,师父。”莫残答道。


    两侧队列里有几个小道士在偷着乐,真阳子目光扫视过去,吓得他们赶紧闭嘴。


    “白朴子。”真阳子叫道。


    “是,师父。”一个胖胖的圆脸年轻人出列施礼。


    “白赤子就交给你了,带他好好熟记门规和观中起居功课等ri常事务。”真阳子吩咐着。


    大师兄白朴子是本地人,系襄阳城中富户子弟,家财万贯,平时道袍内都套有苏绣真丝内衣,隔


三岔五的就有家丁送食盒上山,当然也少不了师父的那一份。据说每年白朴子家里都会捐献道观不少


香油钱,故此真阳子对其也格外加以关照。


    白字辈儿的师兄弟中,武功当属大师兄为高,真阳子一般只是隔段时间检验一下功课,具体都是


由白朴子负责督导师弟们练功。


    莫残也从清虚道长的小院子搬到了道舍,十余个弟子挤在大通铺上,莫残是最小的师弟,自然只


能安排睡在铺尾。


    临走前,清虚道长嘱咐莫残道:“本门源自茅山宗,擅长符箓驱邪。画符墨箓这些东西死记硬背


就可以了,但是真武玄天气功却是一定要下多年苦功,偷巧不得。弟子们入教一段时间后都可以画符


,但符上无气或是注气即散,便形同废纸一张。你体内真气远远超过同门弟子,但周天未通,故不能


为己所用。若是循序渐进,刻苦练功,有个十年时间打通大小周天,届时以你浑厚的真气,定能脱颖


而出。在此之前,需踏踏实实做功课,低调为人,免遭人忌。”


    “师叔祖,你可以教我玄天气功吗?”莫残入了教,就得改口了。


    清虚笑了笑:“不行,本门教规甚严,玄天气功只能由师徒相授,当然,若遇到什么难关过不去


,老道帮帮忙总是可以的。”


    大殿之内,白朴子代师授业。


    “白赤子师弟,入门第一课,就是首先要了解什么是‘符箓斋醮’,这是本门最擅长的法术。符


是一种似字非字、似图非图的符号,箓则是记录诸符间的秘文,它们都是天神的文字,传达天神旨意


的符信,可以召神劾鬼,降妖镇魔和治病除灾,在使用时通常配以咒语来加强法力。”白朴子侃侃而


谈,众弟子都在座。


    “真的有天神么?”莫残疑问道。


    “白赤子,你竟然怀疑天神,那可是悖逆之言,要受到戒律处置的。”白朴子摆出大师兄的架子


严厉斥责道。


    莫残没吭声。


    “斋醮就是戒斋和祭神,有很多的仪式和规矩需要慢慢学,总之符箓斋醮就是你每天必学的功课


,另外还要练习本门拳脚功夫与真武剑,你刚入门需从压腿抻筋扎马步等基础东西学起,知道了吗?





    “那什么时候正式练气功?”


    “练什么功?”


    “就是打通大小周天的真武玄天气功。”


    白朴子哈哈笑了起来,说道:“你个白痴,刚入门连经络穴道都不懂还想学玄天气功?”


    “知道经络穴道就可以学了么?”莫残又问。


    “那可不一定,玄天气功都是由师父单独传授,要看他老人家的意思了,快的几个月,慢的两三


年都有。”白朴子答道。


    莫残心想这可坏了,那真阳子对苗堂主有偏见,自己又是其介绍来的,肯定不会很快的加以传授


,搞不好拖个几年也有可能。


    自此,莫残开始了早五晚九枯燥乏味的道观生活。


    每天卯时初,天还没亮,道观的梆子声就响起来了。弟子们开始担水、除草,洒扫殿堂,而师父


们则梳头洗脸,穿袍戴冠系绦。卯时中,众道士开始早课,念诵三经,白天各自练功,一ri两餐午时


与酉时,大多时候是吃素,偶尔也有点荤腥,总之还是清汤寡水的,到晚上戌时末熄灯睡觉。


    以前莫残还可以夜里起来打坐调息,现在与大伙住在一起就没那么方便了。他一直渴望着早ri开


始玄天气功的学习,但师父真阳子却始终都没有找过他。这两ri,看着有些师兄被单独叫去丹房传授


玄天功法,而自己除了打扫庭院殿堂外,尽学一些无比枯燥的斋醮祭神仪式方面的东西,以及站桩压


腿实在觉得无比的烦闷。


    他一个人来到了清虚道长的小院,想找他诉诉苦,但师叔祖不在,于是便走进了树林里,坐在苗


堂主的坟前。


    坟茔上的青草已发黄了,石碑上刻着“苗凤麟之墓”几个字,他虽然尸骨回归了九宫山,可还是


没有被上清派承认。


    莫残不明白,回归师门难道真就那么好么,人家既然不要你,干嘛非得来不可呢,这大概就是金


丹子所说的“迂腐”吧。


    对了,再去找找金丹子,既然师父真阳子存心不教,自己总不能自暴自弃的混ri子,上次金丹子


说有更简便的功法,得想法子激他说出来。


    莫残见四周无人,便沿着小路悄悄的走去了禁地,一头钻进了山洞。


    “莫残,你怎么又来了,难道不知道对私闯禁地的严厉处罚么?轻者逐出山门,重者会被处死。


”金丹子淡淡的说道。


    “那个真阳子就是不肯传授我真武玄天气功,心里实在烦闷,就偷偷来找你来说说话。”莫残的


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哦,原来真阳子是你的师父。”


    “就是吗,当初也是他要赶苗伯伯的遗体下山的,肯定是记恨于我,所以才不肯传授的。”


    “真阳子当然不愿意教你,二十年前苗凤麟把他打得吐血,躺了一冬天才爬起来,这小杂毛能不


怀恨在心么?况且那个‘假武玄天气功’有什么好学的,以老夫看来,简直就是误人子弟,不学也罢


。”金丹子忿忿道。


    “金丹子,你话倒说得轻巧,苗伯伯要我来九宫山学艺,不学真武玄天气功,难道是向你学么?





    “是啊,”金丹子一拍脑门,恍然大悟道,“这傻小子原来‘醉翁之意不在酒’,名义上是推荐


你上真武道观拜师,其实心里是想让你来老夫这儿学艺。苗凤麟啊,你一定是后悔二十年前没跟老夫


修道,死后送个娃儿来代替你,不错,你一定就是这么想的,迂腐啊,简直是迂腐透顶。”


    莫残心中暗自高兴,于是趁热打铁的奉承道:“金丹子,你真聪明,连死人的想法都猜得到。”


    “哈哈,好好,苗凤麟你这傻小子既已知错,老夫就给你一个纠正的机会。莫残,你的道号叫什


么?”


    “白赤子,我知道师父意思说我是白痴,不过这有什么,白痴就白痴好了,谁在乎。”莫残无所


谓道。


    “这就对喽,小娃儿倒不迂腐嘛,那么可愿意跟老夫学修道?”


    “要拜师么?”莫残问,想自己已投入上清派门下,若再拜他人为师,按教规算是背叛师门会受


到严厉处罚。


    “为什么要拜师?迂腐之极,传授‘假武道观’的道士学老夫的功夫,嘻嘻,让天虚那个老杂毛


瞧瞧,金丹子的武学就是比他的玄天气功高明。”


    “什么武学?”


    “缩胎散气功。”金丹子得意的说道。


    莫残感觉这个功名有点奇怪。


    “你知道女人十月怀胎吗?一生二,从无到有,胎儿一天天长大,一朝分娩便呱呱坠地出世。”


    “这谁都知道。”莫残回答。


    “胎儿在母腹中的呼吸称作‘胎息’,乃是先天呼吸,不受外息肺的影响,可自剪断脐带脱离母


体之后,就进入了后天外息状态,婴儿自我切断生命能量来源,作茧自缚般的将自己禁锢起来,生老


病死便不可避免了。本功法就是要使自己回归到胎儿的先天状态,外息若存若亡,功成时即便口鼻呼


吸停止数ri亦无妨,因周身所有经络通畅,毛孔均可呼吸,先天元气循环,周天自然贯通。”金丹子


解释道。


    “这很难吧?”莫残问道。


    “自古以来,多少人毕生致力于胎息龟息的修炼,鲜有成就者。而老夫自创的独门武学‘缩胎散


气功’却只需十个月便可打通大小周天。”金丹子嘿嘿道。


    “十个月!”莫残惊愕道。


    “是啊,人出世需十月怀胎,当然可以练功十个月复归虚无,到达先天状态。”


    “太好了,”莫残兴奋莫名,但随即面现难se,说道,“可是我与师兄们同住一铺,夜里无法起


来打坐练功。”


    “迂腐,谁说一定要坐着练功了?”


    “不坐着,难道是躺着?”莫残疑惑道。


    “呸,哪个孕妇是坐着生娃儿的?当然是躺着练功啦。”金丹子嗤之以鼻。


    “我想学。”这敢情好,莫残紧忙答应了。


    “不过也是有风险的,练至第十个月即将功成之时,也有可能会走火入魔。有的卧床不起,无知


无觉,有的即使能起来,亦如同行尸走肉般。每个人天生有所不同,因此各种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但


走火入魔前会有一种特殊的征兆,可令你提前觉察。”金丹子又接着说道。


    “什么征兆?”


    “你会发现肚皮上出现一些粉红se或紫红se的波浪状花纹,如同怀孕女人一样。”


    “那我也要学。”莫残咬了咬牙说道。


    “还有,练了‘缩胎散气功’,你会逐月感到体内真气在消散,等第十个月时,丹田便空空如也


一丝气息都没有了。”


    “为什么?”莫残吓了一跳。


    “因为真气已经全部散入奇经八脉之中,任何人都觉察不到,而当你需要聚气之时,它又会突然


出现,招之即来,挥之即去,运用自如。”


    “这不是更好吗?”莫残松了一口气。


    “且慢,还有两条禁忌需要知道。其一,但凡练此功者,每ri须得连贯,若是一ri不练则前功尽


弃。”


    “那又为何?”莫残不解。


    “哪个妇人怀胎十月不是连续的?中断就流产了。”


    “说得也是。”


    “其二,练到四五个月时,身体可能会出现一些反应,不过无须害怕,过一段时间会自行消失。





    “什么样的反应?”莫残好奇的问道。


    “就是厌恶荤腥之物,喜食酸的东西,有时伴有呕吐。”


    “好奇怪啊。”


    “有什么奇怪的?无非是‘闹喜’而已。”金丹子不以为然的说道。


    “现在就教我吧。”莫残急道。


    “好,白赤子,老夫这就传授你‘缩胎散气功’,现在是什么时令了?”


    “小寒刚过。”莫残回答。


    “那么从现在开始练,明年中秋之时,便是你功成之ri。天虚老杂毛,你把老夫锁在这里自生自


灭,可老夫绝学终于后继有人了。”金丹子仰天长笑。


    ;




第二十一章 白痴


   夜深了,师兄们都已睡熟,铺首的大师兄白朴子鼾声如雷。


    莫残悄悄的起身,撤去枕头仰面平躺,双手重叠放在肚脐处,随即全身自然放松。


    “真玄真牝,自呼自吸,似chun沼鱼,似百出蛰。灵风习习,不浊不清,非口非鼻,无去无来,


无出无入。”莫残心中默念“缩胎散气功”中的要点调息。他首先稍稍吸气,然后闭气不出,静静等


待气海中先天元气被激动。不一会儿,胸腹就已闷得慌,他继续憋住不动,逐渐感到越来越难受,最


后就像是要马上憋死了一样。就在此刻,体内元气因为求生yu望而被激活,腹部突发激荡起伏跳动了


起来,剧烈而凶猛,一浪接着一浪。莫残轻轻的呼吸了一下,接下来再一次的闭气,循环反复。


    金丹子说,从练此术开始起,要一天天的减少呼吸的次数,平均每个月要递降一半,最后的一个


月要达到两个时辰之内呼吸一次。唉,憋死了,莫残心道,不过比起真武玄天气功十余年有成的漫长


岁月来说,十个月的吸引力太大了,他下定决心要苦练下去,即使憋死也在所不辞。


    打这以后,莫残每天夜里都苦练不辍,不到一个月,他就已经减少了一般的呼吸次数,感觉到原


本充盈的丹田真气也随之少了一半。这期间,师父真阳子始终没有要传授他玄天气功的意思,但莫残


早已不再烦闷,每ri里仍高高兴兴的修习功课,竟也学会了画十余种的符箓,拳脚也有所长进。真阳


子见他无忧无虑不知愁的样子,心底下直斥其白痴。


    过年时夏巴山上山来了,告诉莫残襄阳城里还粘贴着海捕告示,说是云南大理人莫残协助杀人犯


夏巴山和苗凤麟越狱,官府正在缉拿。另外还打听到巫山帮已派出杀手前往滇西追杀他们,好消息是


那个薛管事现在已经失语疯癫了。


    “真看不出,你那一掌还真够厉害的。”夏巴山笑道。


    “他们还不知道苗堂主已经死了。”莫残幽幽道。


    “是啊,你千万不要下山,就老老实实的呆在道观里学艺,何时事态平息了,我自会上山通知你


的。怎么样,你师父真阳子没有为难你吧?”夏巴山有点担心。


    “没有。”莫残干脆的答道。


    数月后,莫残丹田内的真气越来越少,几乎快要感觉不到了,呼吸也可达到一个时辰里数次。他


试着在提水的时候突然聚气,原来双手才能拎起盛满水的大木桶,竟然一只手便轻飘飘的提了起来,


令他大喜过望。


    一ri,清虚道长碰到莫残,问起他功课并试了试内力,发现其丹田空虚,原先充盈的真气竟只剩


一点了,不由得大吃一惊。询问之下,才得知真阳子至今还未传授他玄天气功,于是便告知了师兄天


虚掌门。


    “白赤子丹田真气还不如门中的普通弟子多,难不成老道当初看走了眼?”清虚啧啧称奇。


    “师弟,有的人与生俱来的气场,也会莫名其妙的消失,这不足为奇。不过白赤子入门也已时ri


不短,可以修习玄天气功了。”天虚真人说道。


    大殿内,众道士两侧站立,真阳子居中坐在椅子上,面se难看。


    “白赤子。”他喊莫残出列。


    “是,师父。”莫残走了出来。


    “你竟然去掌门那儿告师父的状,埋怨没传授你玄天气功,是也不是?”真阳子厉声喝问。


    “弟子不敢。”


    “你还嘴硬,不是师父不传授,而是你的资质太差,你过来。”


    莫残走上前去,真阳子一把抓住他的手腕,随即开口道:“你看看你,丹田空空如也,连先天元


气都没有,同你小师兄白石子差不多,学也是白学。既然掌门吩咐了,师父也不为难你,明天起先由


大师兄传授你俩经络穴道图,考验通过后再考虑玄天气功的事儿。”


    晚上,睡在身旁的小师兄白石子悄声问莫残:“师弟,同门中就属咱俩资质最差,总感觉到低人


一等抬不起头来,心里郁闷的慌,可我见你从来都高高兴兴的,你咋不知道愁呢?”


    莫残淡淡一笑:“愁也好,不愁也罢,反正就是混ri子呗。”


    “明天咱俩就要上经络学的课了,我的心好紧张啊,那些经啊脉呀的可拗口了,我担心记不住。


”白石子没有困意,缠着莫残滔滔不绝的说着悄悄话。


    “没办法,只有死记硬背呗。”


    “明年又逢武当山祭月朝科比武会试了,可我还是老样子,唉,真愁人,不过武当山上可是有热


闹看了。”白石子说道。


    “武当山有什么好看的。”莫残不以为然。


    “五龙观有好些个女弟子呢,大师兄去年还相中了一个,不过人家没理睬他,碰了一鼻子灰。”


白石子哧哧笑了起来。


    “睡觉吧。”莫残吹熄了油灯。


    第二天开始,白朴子大师兄开始传授有关经络方面的知识,墙上挂着手绘的人体图解。


    “人体经脉分正经和奇经,正经十二条,即手三阳经、三yin经和足三阳经、三yin经。奇经八条


,即督脉、任脉、冲脉、带脉、yin跷脉、阳跷脉、yin维脉、阳维脉,合称‘奇经八脉’。周身共有


五十二个单穴,三百个双穴,五十个经外奇穴,共七百零二穴。都标明在这几张图上,你俩要记牢,


师父会定期考试检验的。”白朴子讲解说。


    “这么多可怎么记呀?”白石子发了愁。


    莫残眼睛望着墙上的挂图,心思却飞到了别处,经络穴道他早已倒背如流,无需再记了。听其他


师兄之间议论,玄天气功共有七层,真武道观门中,天虚真人可能达到了第七层,当然谁都没见过。


清虚道长和师父真阳子同为第五层,而大师兄白朴子已经达到了第三层。据说当年叛教的苗凤麟是个


武学奇才,只用了十几年工夫就练到了第六层,是百年来唯一的一个人,可惜被逐出师门,落得个死


无葬身之地。


    莫残想武功再高也抵不过人心险恶,苗堂主不就是遭到了薛管事的暗算么,看来做人要低调才行


,知道的也要装不懂,武功高也不要全部显露出来,这样才有回旋余地后发制人。金丹子的武学造诣


应该是很高了,自己修行“缩胎散气功”便深有体会,即便如此,他还不是被穿了琵琶骨武功尽失么


,虽然自己不知道内中详情,总之做人不能太张狂。


    清晨,大殿上香烟袅袅,气氛肃穆,今天是考验师兄弟们功课的ri子。


    真阳子摆摆手,白朴子站在师父旁边开口叫道:“白石子出列。”


    白石子战战兢兢的立在了殿前,道袍下摆在微微颤抖。


    “足太yin脾经的循行路线和二十一个穴位都是哪些?”白朴子提问道。


    “足太yin脾经的行走路线是......是始于隐白、大都、太白,还有公孙和漏谷,再接下来是冲


门、血海、大包、胸乡和......对了,是三yin交。”白石子满头是汗,结结巴巴的回答着。


    真阳子坐在那里直皱眉头。


    白朴子大声喝道:“错啦,顺序颠倒,丢三落四,重新回答。”


    白石子以道袍袖子揩去额头汗珠,定了定神重新回答,但仍是只想起来十余个穴位,其余的死活


也记不得了。


    “下去吧,继续做功课。”真阳子道袍一挥。


    “白赤子出列。”


    莫残站了出来。


    白朴子继续提问:“哪条经络称之为‘阳脉之海’?”


    “任脉。”莫残抢答道。


    队列中爆出一阵窃笑声。


    白朴子把脸一板,扭头望了下师父,见真阳子正面露微笑,于是又接着提问:“足阳明胃经起于


头部哪一个穴位?”


    “起于头部环跳穴。”莫残回答道。


    众道士顿时哄堂大笑起来,连白朴子也忍不住“噗哧”一声乐了。


    师父真阳子的脸立时拉下来了,揶揄道:“白赤子连脑袋屁股都分不清楚,就凭这种白痴还想学


玄天气功?退下去吧。”


    莫残退回到队列里,白石子拽拽他的衣角,一脸的同情。


    接下来是检查其他师兄弟的玄天气功进展情况,莫残和白石子不够资格在场,因此回到了道舍。


    “师弟呀,你怎么把环跳穴弄到头上去了呢,师父说你是白痴,更加不会传授玄天气功给你了。


”白石子惋惜的说道。


    莫残笑了笑:“我也不知道,当时想到的就是环跳穴嘛。”


    “这下惨了,咱俩都通不过这次考试,又要挨大师兄骂了。”白石子发愁了。


    中午时分,师兄们都兴高采烈的回来了道舍,他们每个人都通过了,得到了师父的赞许。他们看


到莫残一脸的无所谓模样,都笑他白痴,把屁股上的环跳穴安在了脑袋上。打这儿以后,除白石子外


,其他师兄都喊他“白痴子”,竟无人再叫白赤子了。


    这一ri,大师兄白朴子向大伙宣布说:“众位师弟听着,明年的武当山祭月朝科比武会试,师父


吩咐大家提早做好准备,刻苦练功,到时候在武当山上别再出丑,连那些女弟子们都瞧不起我们。”


    师兄们听到后个个面现愁容,莫残感到很奇怪,于是小声询问白石子。


    “每到比武会试的ri子,本来在山上呆了两年能出去玩玩谁都想,而且还能看到五龙观的那些女


弟子。但是历次的比武会试,真武道观从来就没有赢过一场,因此不单是我们,连师父和师祖同样也


都没有面子。所以,师兄们又想去,又怕再次输,每个人心里都很纠结。”白石子说。


    “比武会试都是些什么人上场呢?”莫残问。


    “都上场,我们和五龙观的弟子先是分组比试,胜者进入下一轮。”


    “师父也上场吗?”


    “要上场,但只和五龙观的同辈师兄弟比试。”


    “那咱俩呢?”


    “当然也要上,去年我就被五龙观的女弟子在屁股上踢了一脚,摔得灰头土脸的,唉,丢死人了


。”白石子嘻嘻笑道。


   
第二十二章 五龙观


    莫残始终没有出现厌恶荤腥和想吃酸的“闹喜”反应,这大概与自己是云南人有关吧,从小就常


吃酸辣,村里猎户打到山中野味也时常送些过来,可能习以为常,司空见惯了。


    至今暗自修习“缩胎散气功”已八个月了,算下来到两个月后的中秋祭月朝科差不多正是自己功


满之ri,但愿别因为上武当山比武会试而影响中断了练功,金丹子jing告说那将前功尽弃。


    夜里练功时,他已经能够达到一个时辰之内只需呼吸一次了,夜深人静之时,他感觉到周身毛孔


都在张开,尽管盛夏酷暑难耐,师兄们都打着赤膊睡觉,自己却肌肤凉爽惬意。


    越是临近比武会试,真阳子督促检查的越严,大师兄白朴子的玄天气功进展很快,眼看就要突破


进入第四层了,他不但得到了师父的夸奖,甚至连掌门天虚真人也赞许有加。白石子也终于背会了人


体全部经络穴位,并于上个月末开始了玄天气功的修习。只有莫残进展甚微,十二正经记住了十一条


,奇经八脉只有六条,而且还经常的搞混,真阳子甚至都不愿搭理他了。清虚得知这种情况后也只是


摇头,看来苗凤麟真的是看走了眼。


    所有师兄中,只有白石子对这个小师弟最为同情,不住的打气,鼓励其不要气馁,说像他入门已


三年,资质虽然差了些,但靠自己不懈的勤奋和努力,一样的可以功课及格,进入到修习玄天气功的


阶段。


    莫残对这些只是笑笑,不以为然。


    在例行的拳脚和剑术考核中,莫残只有在边上看的份儿,有时候也让他上场对练,两三个回合就


被打趴下了。不过莫残拍拍灰就能爬起来,像没事儿一样,无论摔得多狠,却从未受伤,大伙都说他


皮糙肉厚,是同门中最抗击打的一个。开始时白石子很为他担忧,后来见屡次没事儿也就放心了。


    前往武当山的ri子终于到了,掌门天虚真人在东偏殿召集众道士。


    “两年一届的祭月朝科比武会试马上就要到了,本次仍由真阳子带队,门下弟子悉数前往。二十


年来,真武道观始终败在五龙观手下,贫道身为掌门深感颜面无光,希望众弟子发挥好平生所学,成


绩好于上一届,只要不再是每场皆输,为师也就很满足了。”天虚真人无奈的说道。


    真阳子上前一步:“师尊请放心,弟子认为这两年来大家甚为刻苦用功,进步都很大,尤其是白


朴子昨ri已经突破进入了玄天气功第四层,五龙观同辈弟子中亦不见得有人能够做得到,所以有把握


稳胜一场。”


    “哦,白朴子果真突破到了第四层?”天虚微笑道。


    “禀师祖,弟子昨ri亥时已突破进入了第四层。”白朴子出列施礼说道。


    “很好,你十年修到第四层的境界已经很不错了,再有个二十年,有望突破到第七层。大家谨记


,本派玄天气功只有达到第七层时,注气符箓才能真正具有降魔除怪的法力,不然只能用于去病消灾


,若强行镇妖则可能反被妖所害。希望大家以白朴子为榜样,刻苦练功,争取早ri进阶,知道吗?”


天虚对众人训诫道。


    “弟子仅尊师祖教诲。”众道士应道。


    天虚目光扫过众人落在了莫残身上,说道:“白赤子,你过来。”


    莫残赶紧走上前去施礼。


    “听说你的功课进展缓慢,是何原因?”天虚慈祥的看着他。


    “弟子也不晓得,只是记不住。”莫残回答。


    “苗凤麟推荐你来九宫山,你可要为他争气啊,唉,想当年他的玄天气功两年一进阶,不过短短


十余年就到了第六层,一人独败五龙观三大高手,真给真武道观长脸啊,”天虚说着有些伤感,“可


惜他误入歧途,不然九宫山也不会落到今天的地步。”


    “师祖,弟子一定刻苦用功。”莫残说道。


    “好,下去吧。”


    莫残回到队列里,眼睛望过去见师父真阳子面se颇为不悦。


    第二天一大早便启程出发了,此去武当山两百余里,真阳子与观中几位老道士乘坐马车,白朴子


则带领众师弟骑马而行。队伍中白石子和莫残走在最后,也只有他两人没有资格携带佩剑。


    途中客栈留宿一晚,众人洗漱完毕后早早上床歇息。


    半夜时分,忽闻白石子的惊叫声:“白赤子没有气儿了!”原来他要起夜上茅房,一个人有点胆


怯,便想拉着身旁的莫残一起去,不曾想一摸发现他已没了呼吸,于是便大呼小叫起来。


    莫残猛然从胎息中jing醒睁开了眼睛,吓了白石子一大跳,大师兄白朴子此刻已到近前,见莫残


无事便埋怨师弟大惊小怪。


    白石子挠挠头皮道:“难道是我睡迷糊了?”


    次ri黄昏,一行人终于赶到了武当山。


    明ri便是八月十五中秋了,五龙观已经准备了祭月朝科的仪式布置,观前设置了坛场,并筑起了


祭月高台。


    当晚,五龙观观主紫阳真人设宴招待真武道观的同门,上清派的师兄弟们相互寒暄着,把酒问盏


,其乐融融。


    紫阳真人问候了掌门天虚真人,真阳子也代表师尊表示感谢。


    “天虚真人九十高龄还外出云游,身体如此硬朗实在是让人羡慕啊,真阳子师侄如今玄天气功已


经练到第六层了吧?”紫阳真人说道。


    “实在惭愧,只得五层而已。”真阳子脸一红。


    坐在紫阳真人身旁的是个中年相貌俊美的白脸道士,他是紫阳真人的关门弟子文若虚,此刻手摇


一把折扇开口说道:“真阳子师兄,据说你门下已有弟子练到了第四层,可是真的?”


    “不错,”真阳子面现得意的说道,“他就是贫道的爱徒白朴子,来,拜见一下你文师叔。”


    白朴子上前施礼:“拜见文师叔。”


    “免礼,九宫山果然又出了一位才俊,难得呀。”文若需留意到白朴子道袍内露出的真丝内衣,


不禁莞尔一笑。


    莫残和白石子坐在角落里,他俩向来不被重视,无论做什么总是在最后。


    “看,她们来了。”白石子拽了下莫残衣角,紧张的说道。


    莫残抬眼望去,见一队清丽脱俗,容貌姣好的年轻女弟子鱼贯而入,坐在五龙观主紫阳真人旁边


的那张桌子。白朴子红着脸想上前搭话,瞥了一眼真阳子,师父未开腔不敢贸然前去,yu行不行的尴


尬窘态,惹来女弟子们一阵银铃般的笑声。


    “大师兄喜欢那个有大眼睛名叫青玉的姑娘,瞧见了吧。”白石子悄悄用手指了下。


    莫残看见一个皮肤白皙,长着一双水汪汪眼睛的女弟子,正在与身旁的女伴说着悄悄话,眼光不


时的瞟了白朴子几眼。


    白朴子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师兄们嬉皮笑脸的数落着他。


    莫残目光落在了文若需身上,此人如此面熟,在哪儿见过呢?可是自己是第一次来中原呀。正胡


乱寻思之间,突然腹中隐约有一丝痛楚乍起,似乎在逐渐加大,赶紧用意念强行将其压制,暂时得到


了缓解。过不多久又来了,疼得他额头渗出了冷汗。


    “白赤子你怎么了,是生病了么?”白石子关切的望着他。


    “我要去下茅房。”莫残起身离开了座位,白石子不放心遂一起跟了去。


    谁知到了观堂外面,凉风一吹,腹中又不疼了。莫残心下想,十月期限已到,该不会是像女人分


娩时所产生的阵痛吧,这个金丹子的武学简直太奇特了。


    “我想回屋里先睡了。”莫残告诉白石子。


    “那好吧。”白石子送师弟到了今晚安排的道舍内,服侍他躺下,当然仍旧是睡在铺尾。


    是夜,腹痛一浪一浪的袭来,莫残咬紧牙关挺住,继续按照“缩胎散气功”调息,一直到天亮了


,阵痛方才减轻。


    今天是八月十五中秋节,白天进行上清派五龙观和真武道观之间的比武会试,夜间则是祭月祈福


大典。由于是武当山上有名的道会,因此吸引了不少四乡百姓络绎不绝的上山观看,辰时尚未开始会


试,擂台下面便已经聚集了许多人。


    紫阳真人、文若需与真阳子同坐在擂台上,台下左侧是五龙观男女弟子,右边则是真武道观弟子


,外圈挤满了看热闹的山民百姓,孩子们兴高采烈的追逐嬉戏着。


    紫阳真人对真阳子说道:“今年的比武会试希望九宫山能胜过上一届,不要再让天虚老真人失望


喽。”


    “这个自然,贫道门下弟子定会拼力一搏。”真阳子明显的信心不足。


    文若需折扇一摇,道:“真阳子师兄,五龙观一向收徒甚严,现只有男弟子八人,真武道观来了


十一名。按老规矩办,五龙观补上三名女弟子,凑足十一人。首场双方平等抽签对决,第一轮比试剑


术不得使用内力,淘汰过后,胜者继续抽签比试拳脚和气功直至轮到最后,如何?”


    “如此甚好。”真阳子说道。


    “你我师兄弟也是如往年一样,等弟子们比试完再最后上场。还有,凡与三名女弟子比武之人,


须使用木剑,否则不慎割伤她们,岂不毁了容颜,令其ri后如何见人?”


    “确应如此,还是文师弟想得周到。”


    “好,那就开始抽签了。”文若需说道。


    第一轮抽签结果下来了,最有夺胜希望的白朴子结果抽到五龙观女弟子,本来是极度的懊恼,但


见对方竟然是青玉,于是又暗自心中窃喜。


    白石子与白赤子抽到了余下的两名女弟子,师父真阳子心情大悦,本门中武功最差的就是他俩,


如今与女弟子比试,说不定还能胜出个一场半场呢。


    白石子长吁了一口气,今年自己功力比去年提高了不少,对付女孩子可能要容易一些了。


    此刻,莫残腹部的阵痛偏偏又袭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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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7 20:31: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三章 比武会试




    比武正式开始了。


    莫残强忍着腹痛,心里埋怨金丹子不早点传授“缩胎散气功”,偏巧到了八月十五这一天赶上阵


痛。


    第一轮弟子上场了,双方使用长剑,以五龙剑法对真武剑法,双方你来我往斗了十余回合,真武


道观这一方败下阵来,五龙观首轮旗开得胜。


    擂台上,紫阳真人满意的捋了捋胡须。


    接下来的比试则令人惨不忍睹,真武道观的男弟子们纷纷落败下了场,一个个耷拉着脑袋不敢正


眼瞧师父,其中有两人的胳膊上还被剑尖划伤了。


    真阳子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把希望最后寄托在了白朴子的身上,对方不过是个女弟子而已,


这把肯定是赢定了。反正只要胜出一场就比上一届剃光头要强,回去也好向掌门师尊交待,更何况他


胜出后还可以直接进入下一轮,以其玄天气功第四层的功力应该还会有胜出机会的。


    终于轮到白朴子上场了,他潇洒的把道袍一角掖进腰间,露出来里面的苏绣真丝内衣,然后对着


青玉甜甜的一笑,仿佛已是多年的情侣一般。


    青玉眼光不屑的瞥了一眼白朴子的内衣,嗔起了小嘴儿,然而这在白朴子的眼中看来,却不啻于


风情万种,是对他微笑的回应甚至纵容或是勾引。


    “师兄,看剑。”青玉毫不留情的一剑刺来。


    白朴子挥动木剑迎上,情意绵绵的与心中的女神缠斗起来,出剑没有了往ri的刚猛快捷,脚下也


失去章法,一溜小碎步跟着青玉馨香迷人的身子绕起了圈子。


    紫阳真人疑惑的望了望真阳子,而此刻,真阳子也是看得莫名其妙一头的雾水,不知道白朴子是


在干嘛。只有真武道观的师兄弟们心中明了,嘻嘻哈哈笑着在台下加油呐喊个不停。


    白石子口中喃喃说道:“原来喜欢一个人也可以这样啊。”


    青玉本来武功就比白朴子相差甚远,又见其举止轻浮神情暧昧,气得小脸绯红,一剑又一剑的尽


往要害处扎却又刺不到,急得脸上香汗淋漓。这样反而增加了白朴子的爱怜之意,根本就没想过将自


己的剑尖对着她,目光中也越发的含情脉脉了。就这样,两人在擂台上你来我往,眉来眼去,衣袂飘


舞,就像是在戏台上表演一样。


    台下的老百姓只是看热闹,大人小孩儿不停的一个劲儿喝彩叫好。


    真阳子越看越生气,最后实在忍不住了便大声咳嗽了两下,jing告白朴子。


    白朴子猛然醒悟,刚愣了愣神儿就被青玉一剑刺中了大腿根,顿时间血流不止,木剑一抛捂着伤


口一瘸一拐的败下阵来。


    五龙观的弟子们一阵欢呼,最强的一个对手被竟然女弟子给打败,这简直是之前不敢想的事儿。


    “哈哈,”文若需大笑起来,转头对真阳子说道,“师兄,多谢承让啊。”


    真阳子面红耳赤,早已气得说不出话来,白朴子都没能指望上,只剩下了白石子和白赤子,今年


会试搞不好仍会输得一塌糊涂。


    果不其然,白石子上场只十余个回合,就被五龙观女弟子青莲一脚踢下了擂台,与去年一个样,


引发了台下一阵哄堂大笑。


    莫残握着木剑上来了,阵痛仍在持续着,额头上渗出冷汗,身子疼的微微发抖。


    五龙观新上场的女弟子青凤是她们三人里武功最强的一个,两位师妹都赢了,她自忖也输不了。


对面的这个真武道观小道士虽然体格健壮,但似乎在怯场连身子都在瑟瑟发抖,她冷笑了一声,根本


不把他放在眼里。


    真武道观的师兄们系数落败,因此明知小师弟不行也拼了命的给他打气助威,“白痴子,白痴,


加油!”的喊声叫个不停。


    青凤鼻子一哼,手腕一抖,利剑“唰”的一下直刺对方的胸膛。莫残从未练过真武剑法,一时间


慌了手脚竟不知躲避,眼瞅着就要刺中前胸,台下有人禁不住的惊叫起来。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莫残的体内本能做出了反应,意念到处,右手木剑闪电般挥动砸在了青凤


的剑脊上,“啪”的一声响,青凤的五龙剑瞬间折断为两截落在了脚下。


    台上台下所有人,也包括莫残自己在内一时间都愣住了,现场上鸦雀无声。


    须臾,“好啊,白痴子,白痴子。”真武道观的弟子们一下子欢呼起来,他们终于胜了一场。


    青凤愣在了台上,待缓过神儿来后不禁泪水夺眶而出,哭着跑下了擂台。


    此刻,台上的真阳子同样的惊愕不已。


    文若需“腾”的站起来,厉声说道:“这场不算数,比武会试的规矩是第一轮只比剑术,不得使


用内力,真武道观门下违规,因此取消其成绩。”


    真阳子站起身来反驳道:“白赤子根本就没有一丝内力,这场比试很公平,就是真武道观门下胜


出。”


    文若需冷笑道:“没有内力如何震断青凤手中长剑?”


    “不信可以当场验证。”真阳子据理力争。


    “好,那就叫你门下弟子过来吧。”文若需嘿嘿道。


    “白赤子,你过来。”真阳子唤莫残来到跟前。


    莫残依言伸出手臂,文若需一把握住他的手腕,顿时面se讶然,这个年轻人丹田空空如也,果真


体内没有丝毫的内力。


    “哼,文师弟,这下子信了吧,这场比试是不是我们赢了。”真阳子得意的说道。


    “奇怪,莫非是那把剑出了问题......”文若需无言以对,只得承认真武道观胜出。


    真阳子自忖白赤子这回侥幸取胜,可以见好就收了,在上第二轮拳脚气功上是绝对赢不了的,于


是开口说道:“文师弟,我看弟子们的比试就到此结束如何?”


    “那不行,第一轮胜出者必须进入第二轮的比试,这是几十年的老规矩。”文若需当即拒绝,这


小子既然无内力则必输无疑,让自己的门下将其打个鼻青脸肿出口恶气也好。


    真阳子无奈只好同意,反正已胜了一场,回九宫山对师父也算有所交代了。


    五龙观在上一轮中胜出者有十人,其中两名女弟子按规定不参加拳脚的比赛,其余八人将和真武


道观的白赤子轮番较量。若是第一场白赤子就败了,其他人则无需再比,否则必须与剩余之人再比过


,直至落败为止。


    台下,真武道观的师兄们都为小师弟捏了一把汗,白赤子除了抗击打能力强之外,就唯有一把蛮


力而已,要想与五龙观那些练了数年玄天气功的同门师兄们对决,不被打得吐血才怪。


    莫残也知道自己不是对手,可又不得不上场,心想就像在九宫山上陪练一样随便给人打几下算了


,反正输赢对自己都无所谓。关键是腹中的阵痛还在持续,不知道接下来会不会像金丹子说的那样走


火入魔,就此瘫倒再也起不来了。


    他悄悄撩起道袍,迅速瞥了一眼小腹,赫然发现肚皮上出现了许多淡红se的花纹,不禁心里一沉


,这正是金丹子所说的走火入魔征兆。


    五龙观的女弟子看见莫残这种不雅举动,个个脸se微红,心中暗道此人可能真是个白痴。


    “白赤子师弟,金丰子有礼了。”五龙观金丰子首先出场,拱手说罢便一招“青龙出水”拳头直


奔莫残的前胸打来,此刻莫残顾不得腹痛急忙侧身闪避,差一点就被快拳打中。随即对方第二掌“乌


龙摆尾”又接踵而来,这一次没能躲得过,被金丰子第二层玄天气功的手掌结结实实拍在了后背上,


震得他蹬蹬蹬一连前跄数步,顿时眼冒金星。莫残转过身又和他缠斗在了一起,众人看得出五龙观弟


子的出拳一招一式极具章法,而白赤子则左支右绌狼狈不堪。最后金丰子平地跃起丈许,一招“五龙


聚顶”凌空砸下,右拳击中了莫残的脑门,重重的摔倒在了地上。


    五龙观的弟子们登时欢呼起来,而真武道观的师兄们则连连叹气,小师弟这下子受伤不轻。


    文若需面带微笑着站起准备宣布五龙观获胜。


    就在这时,忽见莫残又爬起身来了,拍拍道袍上的尘土,仿佛没事儿般的继续冲上去厮打。几个


回合后莫残又倒了,但随即再度爬起,像个不倒翁似的。


    师兄们都知道小师弟皮糙肉厚,但在裹挟着内力的重拳打击下依然屡屡站起,还是令他们惊愕不


已。


    金丰子汲取了教训,趁着再次打倒对手的时机,上前一脚踏住了莫残防止他再度的爬起来。


    莫残就势双手抱住金丰子的腿,意念动处一使劲儿,竟然将金丰子托离了地面用力的向身后掷去


,越过自己头顶扔到了擂台下。


    这一变故来得实在太突然,众人都来不及反应,待等到明白过来是白赤子赢了时,真武道观的师


兄们都兴奋得蹦了起来。


    “白痴子,好样的,太好了,白痴......”大伙激动的声音都变了


    白石子泪花涌出了眼眶,望着台上的莫残一个劲儿的傻笑。


    真阳子呆愣在了哪儿,似乎还没明白过来。


    文若需面se铁青,挥手唤第二名弟子上场。


    此人名叫金震子,生得五大三粗,脾气暴躁嗓门粗野,在五龙观素以重拳出名。他的玄天气功已


经练到第三层,曾经在武当山下发飙一拳打死过一头小牛犊,平ri里师兄弟们对他十分的畏惧,又怕


又恨没人敢惹。


    “你小子来尝尝老子的拳头滋味儿。”金震子上场也不顾礼节劈头就是一记重拳,又快又狠,莫


残还不及反应时,“砰”的一声已然砸在了心窝处。


    台下的青玉青凤等女弟子一闭眼睛,吓得不敢再看。


    莫残仰面跌倒,白石子禁不住惊叫出声来。


    人们屏住了呼吸,目光集中到了莫残的身上,都希望这个百折不挠的小道士能够再次的爬起来。


    莫残躺在地上,胸口气血翻腾口中发咸,一口鲜血喷she而出。奇怪的是,登时腹中的阵痛似乎


减轻了不少,周身的经络也仿佛通畅了一些。莫非胸腹在外力的重击下,反而有助于自身气血运行么


?若是那样还不如让他再来几下,想到这里,他摸了摸胸骨肋条见没有折断受伤之处,于是便摇摇晃


晃的又站起来了。


    台下观众都被这名小道士不屈不挠的顽强jing神所感动,人们热泪盈眶的呼唤着:“小道士加油


,小道士你行的。”


    真武道观的师兄们也“白痴子,白痴子,白痴子”的竭力叫喊着,声音都嘶哑了。


    金震子见其竟能在自己的重拳下起身,便用足了十成内力一拳又一拳连续的击打在了对方胸口上


,方才师父私下交代过,打死他也没事儿,所以下起手来毫不留情。


    真阳子冷眼旁观,他岂不知金震子明明是要置白赤子于死地,不过他根本不想干预,心道即使白


赤子死了,他也是苗凤麟的人,于己何干。


    莫残此刻在如重锤般的接连撞击下,胸前的道袍已撕裂成了碎片,发髻松散,一口口的鲜血喷


she而出,神智也不清了。


    五龙观的女弟子们看不下眼去,纷纷叫金震子停手,台下百姓也愤怒的骂了起来,指责五龙观是


疯子还不住手。


    文若需与真阳子各自面无表情,坐在那里一言不发。


    莫残似乎感觉到落在身上的拳头越来越轻,金震子的出拳速度也慢了。


    台下的人也发觉到了这一点,有眼力好的看见金震子的拳头已经淤血呈紫红se了,每打出一拳都


瓷牙咧嘴仿佛忍受着极大的痛楚。


    “小道士反击,小道士打他......”的叫声传到了莫残的耳朵里,神智恍惚的莫残依言回敬了一


拳。金震子毫无防范,被对手一拳击中了肚子,随即闷哼一声萎倒在地,一下子昏死了过去。


    这一下突变令所有人都惊呆了,现场一片静寂。


    文若需纵身跃起落在金震子面前,俯下身子探视其伤情。


    莫残身子摇摇晃晃,步履蹒跚的仍旧扑上前去,抡圆了一掌拍向了文若需的头顶百会穴,他已经


分辨不出谁是谁了。


    文若需大怒,回手就是一掌,用上了第六层玄天气功。


    “不可!”紫阳真人急忙喝止。


    可是已经晚了,那雷霆般的一掌已经击在了莫残裸露着的肚皮上,如同断线的风筝一般飞起,摔


落在了擂台的另一边。


    文若需盛怒之下发出了一掌,随即也知道不妥,赶忙来到莫残的身边看其究竟。


    “川东文家,白面儒生,不是已经......死了吗?”失去知觉之前,莫残口中无意识的嗫嚅道。


   


第二十四章 死而复生




    五龙观文师叔竟然对上清派晚辈弟子下如此重手,立时舆论哗然,紫阳真人脸se极为难堪,连真


阳子也感到折了面子愤然起身。


    真武道观的师兄们蜂拥上台聚拢在莫残身边,“师父,白赤子死了。”白石子悲伤的喊道。


    真阳子上前一探,果然白赤子已经没有了呼吸。


    紫阳真人走过来尴尬的说道:“师侄儿,原以为你文师弟只是想教训他一下,不曾想出手过重,


竟误伤了你门下弟子,贫道甚为遗憾。回去后在天虚真人面前代五龙观表达歉意,希望此事不要影响


上清派同门之间的情谊。”


    真阳子微微一笑,道:“师叔多虑了,没事儿,反正白赤子只是一个刚入门的弟子,死也就死了


,绝不会影响两家关系的,请师叔放心,师侄儿自会向师父说清的。”


    “如此甚好,那就有劳师侄儿,今年的比武会试就到此为止,算是真武道观获胜。”紫阳真人说





    “是,师叔。既然会试已结束,我们就带着白赤子的遗体先回九宫山了。”


    “好吧。”紫阳真人点点头。


    白赤子的尸首抬上了马车,众师兄早已没了获胜的喜悦,一个个情绪低落的默默返回九宫山。


    上得山来,真阳子将事情原委向天虚师尊禀告。


    天虚沉吟不语,许久才怆然说到:“想不到一个小小的白赤子,竟然连胜数场,将玄天气功二三


层的五龙观师兄打得落花流水。苗凤麟啊,你的推荐没有错,倒是为师的看走了眼没能及早发现,白


白葬送了一个百年不遇的奇才啊。”


    “老道也是浑浑噩噩,没能早点给他些帮助,否则也不至于......”清虚在一旁兀自叹息不已。


    真阳子低着头,心里却想,幸亏白赤子死了,不然将来还不得像当年的苗凤麟那样,被师父选中


做掌门继承人。


    “真阳子,你去安排一下,明ri隆重安葬白赤子,就埋在苗凤麟的墓旁,他俩也好做个伴儿。”


天虚吩咐说。


    “苗凤麟泉下有知,莫残这孩子未辜负他一片苦心,一人独战五龙观与其当年一样的勇猛,亦当


欣慰啊。”清虚仍在感叹着。


    “是,师尊。”真阳子赶紧应道。


    是夜,大殿里烛火通明,白赤子的灵柩停放在中间,师兄们都陆续离去了,只剩下白石子一个人


神情茫然的在守灵。


    所有的师兄弟中,只有这个小师弟和他谈得来,一晃快两年了,想不到他竟然就这么走了,从此


往后,自己都不知道找谁说话去,想到伤心之处,竟自落下泪来。


    “唉,肚子好饿呀......”蓦地从棺材里传出人声,惊得白石子毛骨悚然,“妈呀,白赤子诈尸


啦!”他不顾一切的抱头逃出了大殿,拼命的大喊大叫着跑回了道舍。


    众师兄闻言都爬起来了,众人一起来到了大殿内。


    “好黑呀,这是哪儿?”棺材里果然发出人声。


    大伙七手八脚的挪开棺材盖,白赤子“腾”的坐了起来。


    “你是人是鬼?”白石子壮着胆问道。


    “小师哥,你怎么啦?我是白赤子呀。”莫残诧异的问道。


    “你,你真的是白赤子,你活了!”白石子喜极而泣上前紧紧抱住莫残。


    武当山上五龙观前,当时已神智不清的莫残被文若需以第六层玄天气功的掌力击飞,随即很快失


去了知觉。他当时体内的“缩胎散气功”恰恰到了水火交融最关键的时刻,周身气血奔腾不息的冲关


,一些小的阻滞被金震子的连续重拳震开,最后聚集在了瓶颈处。若是冲关不过必然会反噬走火入魔


,幸亏文若需强大内力撞击了他的膻中穴将阻滞震开,周天登时豁然贯通,不过他也承受不住这突如


其来的真气洪流,昏死过去没有了呼吸,进入了真正胎息状态。


    两三天里,莫残始终无知觉,周身毛孔在缓慢的调息,直至最后缓慢苏醒过来,金丹子的独门绝


学“缩胎散气功”终于功成圆满。


    白赤子活转过来的消息立刻在真武道观引起了轰动,道士们纷纷赶来一瞧究竟,连掌门天虚真人


和清虚道长也披上道袍匆匆来到大殿。


    此刻,白赤子正在狼吞虎咽的吃着菜饭。


    “哈哈哈,果然是白赤子,这小子命不当绝,乃是我真武道观之幸啊。”天虚欣喜说道。


    清虚来到莫残身边伸手探腕,这孩子除了丹田内仍无真气外,经脉倒是一切完好,收到了如此重


创,竟然丝毫受伤的迹象也没有,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


    “掌门师兄,白赤子身赋异禀,实乃天造之才。”清虚郑重说道。


    “很好,清虚师弟,白赤子不如就拜在你门下,由你来调教,让他尽快开始学习玄天气功,两年


后的比武会试,定要全胜五龙观。”天虚吩咐着。


    “那他就不是白字辈儿,而是真阳子的师弟了。”清虚有些踌躇。


    “就这么办吧,我看他用不了多久就会达到苗凤麟的武学造诣,百年不遇的人才可要jing心呵护


。”


    “是,掌门师兄。”清虚高兴的答应了。


    两人说话之间都没有看站立在一旁的真阳子,当他不存在似的。


    真阳子自知掌门已对他有了成见,心里很不是滋味儿,当着自己门下众多弟子的面,简直是颜面


尽失无地自容。


    白石子高兴的拉着莫残说道:“白赤子,以后就要管你叫小师叔了。”


    众师兄们也纷纷道贺,好像无视真阳子这个师父一样,这令真阳子不由得妒火中烧,心里头把莫


残恨得痒痒的。


    回到自己的丹房,心里盘算着如何应对这件事,当年苗凤麟被师父收为关门弟子,尽管他年龄大


过自己,却仍要他ri后继承掌门之位。若不是及时告发其与邪道金丹子交往的事儿,可能师父早已将


掌门令牌交给他了。虽然苗凤麟知道这事后打伤了自己,但也因触犯门规被逐出了九宫山,去除了这


个心头大患,自己受点伤痛也值了。如今,苗凤麟yin魂不散,竟然弄来个莫残抢夺掌门之位,这要


怎么办呢?


    “咚咚”有叩门声。


    “进来。”


    “弟子拜见师父。”白朴子一瘸一拐的走进来。


    “这么晚了,有事儿么?”真阳子问道。


    “师父,刚才在大殿之上,我都看见了,师祖这般对待师父好像不应该,弟子......”


    真阳子一摆手:“不得背后议论师祖。”


    “是,师父。”白朴子脸一红。


    真阳子突然想到了什么,忙问白朴子:“为师好像听你说起过,那个莫残好像在官府那儿有点什


么事儿。”


    “是的,弟子正要向师父禀告此事。过年时,弟子回家在襄阳城见到宜昌府海捕告示,说云南人


莫残协助囚犯越狱,着各州府缉拿。”


    “你怎么不早说?”真阳子心中顿时有了主意。


    “当时想都是同门师兄弟,还是别说好了。”


    “白朴子,你是为师最器重的弟子,也是真武道观未来的掌门人选,现在就准你回家养伤,私下


里去向官府举报莫残,你可愿意?”


    “一切听从师父安排。”白朴子说道。


    “好,师父没有看错你,去吧。”真阳子的心情一下子舒展开来。


    两ri后的清晨,真武大殿内的气氛庄严肃穆,众道士列队站在两侧,掌门天虚真人微笑着居中坐


在椅子上,清虚破天荒的换上了新道袍,欣喜之情溢于言表。这是他入教数十年来第一次开坛收徒,


而且是一个有如此天资的弟子,他知道若不是师兄早已关门不再收徒,莫残也轮不到他了。


    真阳子面无表情的站在队伍前列,心中希望官府抢在拜师之前就来人抓走莫残,这样他就仍是白


赤子,而非自己的小师弟了。


    殿内响起了梆子声,时辰已到,拜师仪式正式开始了。


    诵经声中,莫残缓步来到清虚的面前,正要跪下行三拜九叩大礼之时,殿外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


脚步声。


    “所有人听着,襄阳府官差办案。”有人高声喝道,随即数十名身挎腰刀的捕快冲进了大殿。


    为首的捕头上前对天虚真人拱手道:“掌门有礼了,小的奉襄阳知府查大人之命前来缉捕罪犯莫


残,还请真人行个方便。”


    天虚闻言吃了一惊,忙问道:“不知莫残所犯何罪?”


    “此人两年前在巴东协助罪犯逃狱,宜昌府早已发下海捕文书缉拿,请真人现在把他交出来,由


卑职押往襄阳府。”捕头说道。


    殿内众道士面面相觑,颇有不信,这莫残还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啊,怎可能犯下如此重罪呢。


    天虚真人目光望向跪在阶下的莫残,严厉的问道:“莫残,官差说你协助罪犯逃狱,可有此事?





    莫残站起身来,朗声道:“回禀师祖,苗伯伯不是罪犯,他是被人陷害的。”


    “你是说苗凤麟?”天虚惊讶道。


    “正是,苗伯伯遭巫山帮与官府合谋陷害,被挑断了手脚筋脉关在巫山帮地牢内受尽折磨而死。


”莫残回答。


    “嗯,莫残,涉及到官府没有证据可不要乱说话,”天虚转过脸来对捕头道,“苗凤麟原是我真


武道观弟子,二十年前被逐出师门,此人已经去世,念莫残两年前只得十二岁,不明事理,可否请官


差高抬贵手放过他吧,贫道感激不尽。”


    捕头冷冷一笑,说道:“真人,此人还有一个同案犯名叫夏巴山,目前仍在逃,至于其年幼无知


知府大人自有定夺,卑职只是奉命抓捕不敢有违,还望真人谅解。来人,将犯人莫残给我拿下。”


    有捕快上前“哗啦”一声将铁链套在了莫残的脖颈上,另有捕快让人带路去道舍,取走了他的包


袱等随身物品。


    秋风起了,九宫山上落叶飘零,真阳子站立在山门口,目睹着捕快押解莫残下山渐渐远去的背影


,嘴角现出一丝冷笑。


    白石子含泪一直送到山下。


    莫残被押解至襄阳城,随即投入了大牢。


    ;




第二十五章 襄阳大牢


    襄阳知府查世栋是本朝进士,向来以清廉着称,见手下缉拿到了莫残,随即过堂审讯。


    莫残被押到堂前,查世栋见其年幼且满脸稚气未脱,于是详细询问案情。


    莫残讲述了十年前,宜昌知府桂齐让嫣儿嫁与巫山帮闵老帮主,后来如何与薛管事一道下毒谋害


了老帮主父子,控制了巫山帮以及每年与桂齐分利一事。


    “你不过是个孩子,十年前的事儿怎会知道的如此清楚?”查大人问道。


    “这些都是苗堂主和夏先生告诉我的。”


    “嗯,还有呢。”


    莫残接着讲述了夏巴山和自己在巫山帮的遭遇以及在地牢里出逃,但没有提及利用腹语术的一事





    “苗凤麟死了,那夏巴山现在何处?”


    “我不知道,已经快有一年没见面了。”


    “你说这一切都是桂大人与闵夫人蓄谋已久的yin谋,可有证据?”查大人问道。


    莫残摇摇头。


    “莫残,你若没有真凭实据的话,那就是诬陷朝廷命官,罪名可是不小,千万莫要乱说。”查世


栋jing告他,然后吩咐道,“来人,将犯人押回大牢,姑念其年幼,可免去刑具之苦。着即发文宜昌


府,待回文后再把犯人解送过去。”


    莫残下去后,查世栋寻思着,这孩子不像是在撒谎,苗凤麟与夏巴山既是关在巫山帮的地牢里,


宜昌府海捕文书中又何来逃狱一说?看来这个知府桂齐似乎确与此案有牵连,不过苗凤麟已死,夏巴


山在逃,没有证据凭空猜测就奈何不了他。此事先不宜张扬,否则身为同僚面上须不好看。


    襄阳大牢内,莫残默默躺在散发着霉味儿的草垫上。


    自己运气不好,躲在山上两年了,可还是给官府知道了,莫非是武当山比武会试时被人发觉的,


可那里并没人认识自己呀。难道是真武道观的人走漏了消息不成,会是谁呢?近期内似乎只有大师兄


白朴子回襄阳城养伤不在山上,不过他想要揭发自己的身份又何须等到现在。想来想去,还是理不出


头绪来。


    “缩胎散气功”十个月的期限已过,并没有出现走火入魔,看来大概是练成了。本想着回到九宫


山后就去见金丹子,只是师兄们终ri围着自己,根本脱不开身,现在又被关进这襄阳大牢,而且不ri


将解往宜昌府,恐怕今后也难得一见,搞不好金丹子可能会以为自己走火入魔卧床不起了呢。


    莫残苦笑着打开自己的包袱,那是襄阳府捕快检查过后送来的,几件旧衣物和装着两味真药的竹


筒都在,只是剩余的十多两银子不见了,可能已经成了那些官差们的外快。


    夜深了,莫残依旧没有困意,于是平躺在草垫上调息运气,牢房内很静,只有其他监舍内传来几


下轻微的鼾声。


    浑身经络以及丹田内空荡荡的,感觉不到一丝气息,莫不是真的散气了吧。


    莫残起身走到牢门铁栅前,丈许开外的甬道墙壁上有一盏油灯,他想像着苗堂主的“隔空关门”


,出掌对准油灯一推,无声无息,但见橘黄se的火苗竟然随之闪动了一下。试着再推,火苗又一次的


闪动,连续试了多次无一例外,看来自己的火候还不够,要勤加练习才行。


    第二天入夜以后,莫残正要准备练功,忽听甬道里传来脚步声,有狱卒过来开了铁栅,对身后人


说道:“快点,要抓紧时间。”


    随后见一拎着食盒的佝偻老者颤颤巍巍迈入了牢门,身后铁栅随即“喀嚓”一声落了锁,狱卒的


脚步声渐渐远去。


    “莫残。”那老者轻轻唤道。


    “夏先生!”莫残惊呼。


    “嘘,小声点。”


    “夏先生,你怎么知道我在这儿?”


    “今早上九宫山,他们说你被襄阳府给抓去了,老夫于是就买通了狱卒进来看你。饿了吧,快吃


点东西吧。”夏巴山开启食盒,里面不但有鸡有肉,还有一小坛酒。


    “你喝吧,我不会饮酒。”莫残递过酒坛。


    “你现在是大人了,男子汉哪儿能不会喝酒呢,留在这儿慢慢喝打发时间也好。老夫不能久留,


莫残,你是如何被官府发现的?”夏巴山问道。


    “可能是真武道观里有人走漏了消息。”


    “哦,那会是谁呢,总之那个真阳子不是个好东西,当初他就想方设法的赶你下山。”夏巴山忿


忿道。


    “先不去猜了,夏先生你现在怎样,还好吧。”


    “老夫当然很好,两天换一个地方,他们是抓不到的,不过你在这里不行,得想法子弄你出去。





    “过几天回文到了以后,他们就要解送我去宜昌府了。”莫残说道。


    “这倒可以在路上想想办法,你放心,老夫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你还住在城里吗,那样很危险的。”莫残担心道。


    “不,这两ri在城南五里集的惠民客栈......”夏巴山刚说到这里,牢房外传来了狱卒匆匆的脚


步和说话声:“老爷子赶紧出来,马上要换班了。”


    牢门铁栅打开了,夏巴山叮嘱莫残别担心,一定会有办法的。


    牢房又恢复了宁静,莫残心中烦闷,于是打开了酒坛,一股辛辣之气扑鼻而来,这么呛人的东西


,为何人人都还贪恋这杯中之物呢。


    第一口咽下,有股热流自喉咙处一直延伸至腹中,jing神为之一振,感觉还好。莫残撕下块鸡肉


塞进了嘴里,肉香袭人,在道观里虽然不戒荤,但每ri里仍是素斋,清汤寡水的总是差点。


    不经意间,那坛酒竟也喝去了一小半,莫残的脑袋开始有点晕了,在囚服上擦了擦手,打了个饱


嗝随即躺下了。


    睡至下半夜,忽听“喀嚓”声响,牢门被打开了。


    莫残猛然惊醒遂坐起身来,见一蒙面黑衣人来到面前,将手里的一件衣服扔给了莫残,低声说道


:“换上。”


    莫残觉得莫名其妙,但见来人似无恶意,话音也听着耳熟,于是便依言脱去囚服,换上了拿来的


便装。


    黑衣人环顾左右,突然迅雷不及掩耳一指戳在了莫残的膻中穴上,莫残身子一歪便躺倒了。


    那人拾起地上的包袱,看看并无遗留其他,遂一把抄起莫残扛在肩上迅速地迈出监舍向外走去。


甬道尽头的地上和守卫室横七竖八的躺倒着几名狱卒,黑衣人出了牢门来到院墙下纵身一跃,扛着莫


残翻过了高墙,然后跳上一匹早已备好的快马,一路向着城外疾奔而去。


    出城行了数里之后,黑衣人在一片小树林中下马,将莫残扔到了地上,口中说到:“你这小子是


有点邪门,被点中了昏睡穴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自行醒来。”


    莫残闻言只得站起身来,刚在大牢内猝不及防中了一指后,体内隐匿于奇经八脉之中的真气瞬间


集聚起来,冲击开了被封闭的穴道。不过未知这黑衣人究竟何意,因而也就未声张装作还在昏迷着,


不想还是被其发现了。


    “是你吧,文师叔。”莫残听出这声音来了。


    黑衣人扯去蒙面黑纱,月光清晰的照she在他的脸上,正是文若需。


    “白赤子,听说你回到九宫山死而复生,后又关进了襄阳大牢,贫道连夜赶来,就想问几句话,


希望你如实回答。”


    “文师叔,请问吧。”


    “你说‘川东文家,白面儒生,不是死了吗?’是什么意思?”文若需说道,目光紧盯着莫残。


    莫残吃了一惊,记不得自己何时说过这样的话,但想起来刚到武当山的那天晚上,自己看见文师


叔就觉得面熟,现在经他这么一问,心下明白了个大概。


    “有个白面儒生,手持一把折扇,在云南大理苍山脚下被人杀死了,模样长得有点像文师叔。”


莫残如实回答,他知道自己是蒙混不过去的。


    “他为何人所杀,你又如何得知他是川东文家的人?”文若需追问道。


    “他是被教私塾的穆先生趁其不备用掌打死的......”于是莫残从感通寺辩偈法会开始讲起,到


寺中发生血案,直至自己在松林里看见的那一幕以及大理知府李绥之事后的案情分析等等。


    “那个穆先生现人在何处?”文若需冷冷问道。


    “自从他带着《灵鸠山水图》去了苍山寻宝以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估计是得到宝藏后远走高


飞了。”莫残回答道。


    “白赤子,你既然是穆先生的学生,总该知道他是何方人士吧?”


    莫残心下也好奇想要知道穆先生到底寻到了什么宝藏,他记起那本《穆氏腹语术》扉页题字,于


是告诉文若需道:“据说是蜀中巴郡人。”


    “你所说都是真的?”


    “绝不敢对文师叔有所隐瞒。”


    “那好吧,白赤子,襄阳大牢虽已出来,但九宫山你是回不去了,不如就跟着师叔来五龙观吧,


以你的天赋异禀,ri后绝对可以成为一流高手。”文若需说道。


    “文师叔,白赤子已拜真武道观真阳子为师,若改投文师叔门下,同为上清派恐怕ri后见面会很


难为情,况且负案在身,也会给文师叔带来诸多不便。”莫残心想,我才不去呢,玄天气功不见得会


比金丹子的“缩胎散气功”高明。


    “嗯,说的也是,不过你那师父真阳子武功非但不敢恭维,尤其人品更差,当初若不是他嫉妒苗


凤麟要继承掌门之位而向天虚真人告密,说他勾结邪教人物对真武道观不利的话,苗凤麟也不至于会


被赶出九宫山。”


    “你是说我师父真阳子告密?”莫残心里头似乎感觉到了点什么。


    “所以苗凤麟盛怒之下才以第六层玄天气功打伤了师兄真阳子,触犯了以下犯上的门规,最终含


恨离去。”


    莫残陷入了沉思,这次官府突然上山抓人,应该是自武当山回去后才得到的信儿。掌门天虚真人


要自己重拜清虚道长为师,那样就变成了真阳子的师弟,与当年苗堂主一样,大师兄白朴子的突然下


山养伤,紧接着官府上山抓人,所有这些事情连贯起来看,他心里的疑问逐渐解开了。


    他几乎可以确信,自己是被师父真阳子和大师兄白朴子给暗算了,再一次重蹈了二十年前苗凤麟


的覆辙。


    第二十六章 黑巫寮


    清晨,莫残来到了五里集,这是汉水边上的一个小镇。


    昨夜与文师叔辞别后,走到最近村庄的农户人家,问明了五里集方向后一路寻来。


    原来被穆先生杀死的白面书生竟是文师叔的孪生兄弟,看样子他很可能会去蜀中巴郡寻找穆先生


,莫残知道,那是古地名,在今四川的渝州一带。


    江边码头上已经有船在装载货物,街边卖热干面和炒薄刀的小贩正在生火切面,有家店铺门口支


着口大锅,酸浆面独特的酸香味儿随风飘来,引得莫残直咽口水,可惜包袱里没了银子,不然定会吃


上几碗。


    一边打听着来到了惠民客栈的门前。


    当伙计敲开房门,夏巴山看见面前站着的竟然是莫残时,简直又惊又喜。


    “你怎么出来的?是他们放你出来的吗?怎么回事儿?”夏先生接连问道。


    莫残苦笑着:“夏先生,这回可是真的逃狱了。”


    听完莫残讲述了昨晚的经历,夏巴山点头说道:“马上襄阳府也要发海捕告示缉拿你了,此地距


襄阳城不过数里,不宜久留,云南更不能回,我们还是先离开湖北再说吧。”


    “能去哪儿呢?”莫残问。


    “这样吧,先沿着汉水南下荆州,然后渡江入湘到武陵山去,那里是苗疆一向不买官府的帐,相


对要安全得多。”夏巴山说道。


    “那好吧。”


    两人匆匆的收拾好行装,在街上吃了几碗酸浆面,然后到码头搭乘一艘小船,沿汉水顺江而下,


取道荆州直奔湘西而去。


    数ri后的黄昏,湘西永顺府古丈坪的一家小客栈里来了两个风尘仆仆的汉人,夏巴山和莫残辗转


终于来到了武陵山区。


    苗疆自古以来由当地土司管辖,直至雍正五年湘西“改土归流”后,朝廷才在这里派驻了官员,


随之汉人也渐渐的多了起来,主要是经营一些客栈以及商铺之类的小本生意。


    这家客栈的掌柜叫王老仓,就是十余年前由汉地迁来的,此刻见到有两个汉人来到,自是格外的


热情。


    夏巴山似乎对此地并不陌生,没等王掌柜介绍,张口便点了苗疆有名的酸汤鱼、香茅草烤鱼和古


丈米酒。


    “这位先生应该以前来过苗疆吧,知道我们这儿的特se菜。”王掌柜问道。


    夏巴山点点头,也没说什么。


    酒菜端上来后,莫残大对胃口,尤其是酸鱼汤既酸辣又鲜香,还有香茅草烤的鲤鱼,那种独特的


味道令他想起了自己的家大理,勾起了思乡之情。


    夏巴山一碗米酒落肚随即赞不绝口,一定要让莫残也跟着喝上几口,并说道:“湘西自古山高林


密不但虎狼横行,而且多瘴疠,苗人外出时必先饮酒,既壮胆又解毒,因此来到苗疆不可不饮。”


    莫残尝了尝,果然酸甜可口,于是便陪着夏巴山对饮起来。


    “王掌柜,老夫想问你打听个人。”夏先生面se微醺,招手唤掌柜来到身边。


    “客官请说,古丈坪没有我不知道的人。”王掌柜自信的说道。


    “你可知道尼哦。”


    王掌柜闻言脸se遽变,连忙小声问道:“客官,您打听她做什么?”


    “不过是旧相识而已。”夏巴山轻描淡写的回答说。


    “哦,是这样,尼哦现居黑巫寮,从不下山到坝子里来,一般人只闻其名不见其人,山民生了重


病或是中蛊才去找她,据说尼哦xing情不太好,一般苗人都怕她。”王掌柜望着夏巴山小心翼翼的说


道。


    “原来她还在黑巫寮。”夏巴山若有所思。


    王掌柜回到柜台后,不叫他便不再出来了。


    “夏先生,好像这儿的人都不太喜欢这个尼哦。”莫残说道。


    夏巴山端着一碗米酒一饮而尽,擦了擦嘴说:“苗俗崇鬼,整天与鬼打交道的女人,人家当然是


又敬又怕了。唉,只怪当年夏某年轻气盛,往事不堪回首,不提也罢。”


    当晚,夏巴山喝了两三坛子米酒,最后醉倒了,莫残扶他上楼歇息,自己洗漱完毕后继续在床上


打坐练功。


    在真武道观藏书阁翻阅典籍时,书中都说大小周天打通以后,体内真气游走经络循环不息,可自


己却一点也感觉不到有丝毫的气息存在,“缩胎散气功”跟传统说法非但不一样,甚至是截然相反。


    感觉不到气息的存在,这往后该如何接着往下修炼呢?莫残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脑袋里晕乎乎


的,看来今晚有点喝多了,不想了还是睡觉吧。他在躺下身子的同时,意念着一推手,屋子中间八仙


桌上的那盏油灯“呼”的灭了,可此时他已转身睡下并没有看见。


    次ri清晨,吃过早饭后收拾行装,夏巴山仍是一身走方郎中的打扮。天气凉了,莫残从包袱里取


出皮坎肩套在身上,两人与王掌柜打了招呼后走出了客栈。


    “我们去见尼哦。”夏巴山说道。


    出来古丈坪坝子便是崎岖山路,两人沿着小径艰难的攀登前行,一路上峰峦陡峭,荆密草深,不


时见有蛇蝎出没其间。一直走到黄昏时分,约莫已行了二十余里,最后来到了一座高山下,清冷的山


风拂过,令人感到丝丝寒意。


    但见此山岩峰奇险,怪石嶙峋,山腰的悬崖石壁中有一道宽宽的裂缝,下连百丈深谷,缝隙处有


横石相接,宛如一道天然石梁。


    “那里便是黑巫寮了,唉,山水依旧,却已人事全非啊。”夏巴山望着熟识的山川景致,不由得


心生感慨。


    莫残看见他似乎眼眶湿润了,于是好奇的问道:“夏先生,你以前来过这里?”


    夏巴山点了点头:“那还是年轻时候的事儿,一晃都三十多年了。莫残,我们若是隐匿在此处,


官府便永远都找不到了。”


    莫残目光凝视着远方天际,没有作答。


    来到山腰站在石梁之上,往下望去深不可测,yin风习习,令人不寒而栗。走过横石,转过一面


崖壁,前面出现了一个小山坳,几间茅屋,竹篱笆围着一小片药圃,有炊烟袅袅升起。


    夏巴山停住了脚步,高声喊道:“尼哦姑娘,故人来访,请予一见。”


    许久,听到茅屋内有一苍老的女人说道:“你还回来做什么?”声音中充满了苍凉与悲切,并带


有一丝的怨毒。


    听声音应该是位婆婆才对,夏先生怎么称呼对方姑娘呢,莫残大惑不解。


    夏巴山前行了两步,说道:“姑娘,当年都是夏某的错,不该偷偷的溜走,如今你我都已年迈,


过去的事情就让它过去吧。”


    “你走吧,别再让本姑娘看见你,不然会杀了你。”那声音听起来恶狠狠的。


    夏巴山闻言表情竟然松弛下来,面露一丝笑容:“夏某既然千里迢迢来苗疆,要杀便杀好了,尸


首也会长伴黑巫寮。这些年来,夏某一直未曾娶妻,现在想起来,就是心中放不下姑娘。”


    莫残惊讶的望着夏巴山,这么肉麻的话竟然出自他口。


    “花言巧语,骗得了谁?”那妇人道。


    夏巴山松了一口气,又向前行了数步,已经快到茅屋门口了,只见他信誓旦旦的说道:“夏某对


天发誓,此生今世再也不离开尼哦姑娘,而且也不许姑娘离开夏某。”


    屋内传来叹息之声:“你是有求于本姑娘么,外面的孩子是谁?”


    “他叫莫残,夏某的徒弟,是他有事相求。”夏巴山赶紧说道。


    “进来吧。”那妇人幽幽道。


    莫残跟随着走进了茅屋,房内摆满了大大小小的坛坛罐罐,空气中弥散着浓浓的草药味儿,火塘


旁的木制轮椅上坐着一个老态龙钟的婆婆,面目异常丑陋,额头凸起,满脸的褶皱,唯有双目却炯炯


有神,双瞳比普通人大有一半还多,并且散发着一种幽幽的乌光。


    “姑娘,你这是怎么了?”夏巴山目光落在了尼哦瘫痪的双腿上。


    “你眼瞎了么,夏巴山,看到本姑娘这个样子,为你刚才的话后悔了吧?”尼哦嘴角一撇不屑的


说道。


    夏巴山轻轻的摇了摇头,眼中似有泪光闪动:“姑娘错了,夏巴山年轻时虽有过失,但现已年逾


花甲,又还能苟活多少年呢?如今姑娘一人孤苦伶仃,腿脚又不便,夏某岂能置之于不顾。”


    尼哦听了这番表白根本不为所动,依旧冷冰冰的说道:“本姑娘三十年前就已发过毒誓,再也不


为中原汉人治病,这孩子也是一样。”


    “他不是来治病的。”


    “不为治病,大老远跑来苗疆干嘛?”


    “莫残被官府遍发海捕文书通缉,实在无处可逃了。”


    尼哦嘿嘿冷笑两声,露出口中几颗黄褐se板牙:“你们还是走吧,汉人狡诈善变,这孩子也是一


样,本姑娘不会帮他的。”


    “我不是汉人,是云南大理白族人。”莫残说道。


    尼哦仔细的打量着莫残:“你不是汉人,嗯,既然是中原汉人官府要抓你,本姑娘倒可以考虑让


你躲上一阵子,到旁边的茅屋去吧,房间要自己打扫,平时不允许来本姑娘房里,知道了么?”


    “知道了,婆婆。”


    “不许叫婆婆,以后只许称姑娘。”尼哦厉声说道。


    “是,婆......姑娘,我这就去打扫。”莫残找了把扫帚去了对面的茅屋,心里想这老太婆真怪


,处处透着诡异。


    “姑娘,夏某当年私下离开黑巫寮,也有迫不得已的苦衷,那时年轻气盛,想要闯荡江湖干一番


事业,俗话说‘男儿不为良相,则为良医’,不想屈于这山中一辈子。这么多年过去了,回头想来那


时多么幼稚,还不如留在这山里终老,与自己相爱的人度过一生,布衣粗茶淡饭就好,再也不担心仇


家天涯海角的追杀。”夏巴山怅然道。


    “你被仇人追杀?”尼哦淡淡的看着他。


    “不瞒姑娘说,夏某十年前就开始为仇家所追杀......”夏巴山从自己当年被巫山帮追杀,远避


滇西开医舍收了莫残做学徒开始讲起,后来如何为少帮主治病被再次陷害关入地牢,以及一年前逃出


巴东,莫残到九宫山道观学艺被官府缉拿并逃狱,其后辗转来到湘西苗疆的经过详尽叙述了一遍。


    尼哦听了半晌未作声,最后默默的掉转轮椅,不再说话了,但也没有赶夏巴山离开黑巫寮。


    晚上,夏巴山两人吃了点随身携带的干粮,早早躺在了旁边茅屋的床上。夏巴山看出了莫残眼中


的诸多疑问,于是便讲述了自己年轻时的一段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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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7 20:34: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十七章 书符

    当年,夏巴山是游走川鄂一带的江湖铃医,听人说湖广挣钱容易些,于是便渡江来到了湘西苗疆

。在医治一家苗人时,仍旧是老习惯不改把话说得太满,即使发觉病患已是屋漏脉胃绝的脉象时,仍

给其服用了黄鹤丸。第二天当他想要溜走的时候,不巧遇上了山洪暴发,被阻隔在了酉水岸边。没想

到那家苗人懂得放蛊,早已在夏巴山的饭菜中下了蚯蚓蛊,目的是医不好病人他也活不成。

    夏巴山在酉水岸边正发愁如何渡江时,虫蛊发作了,腹中似有无数条蚯蚓在蠕动,有的上钻进胃

里疼痛难忍,有的下至肛门附近奇痒难耐。他几yu跳进江里,最后还是吞服了好几粒黄鹤丸,想要截

住腹中虫患,然后一路寻到了黑巫寮,几乎是爬进了黑巫师尼哦的茅屋。

    尼哦虽然治好了夏巴山,但却喜欢上了他。在苗疆,放蛊者纵然遭人们嫉恨,而黑巫却又让人敬

畏与害怕,因此相貌丑陋的尼哦都三十几岁了,依旧无人敢娶。夏巴山何尝不知尼哦的心思,但她长

得也实在是太丑了,不过因感其救命之恩,所以仍委身与她同居了月余,然后找了个空档趁机溜掉了



    “你那时很英俊吗?”莫残问。

    “那还用说,山地苗人大都黑瘦矮小,而老夫当年可算是仪表堂堂,大个子皮肤白皙细腻,当然

那时还没有山羊胡子。”夏巴山回忆起当年的模样,仍然激动不已。

    “你还皮肤细腻?”莫残咯咯笑道。

    “你这小子。”夏巴山也觉得自己夸得过头了。

    “夏先生,你真的要留下来吗?”

    “唉,老夫一辈子浪迹天涯已经腻了,若能呆在这儿终了,未必不是一件好事。莫残,你现在被

宜昌襄阳两府通缉和巫山帮追杀,倒不如索xing在这儿呆上几年,向尼哦学些本领,ri后回到江湖上

也有个一技之长,起码可以衣食无忧了。”

    “尼哦能教我什么呢?”

    “莫残,你可别小瞧了她,尼哦是苗疆最有名的黑巫师,能解所有种类的蛊毒,但这还不是要你

学的,她最大的本事是那双眼睛,能够看到常人瞧不见的东西。”

    “什么东西?”莫残问。

    “是一些不干净的邪物,若她愿意传授给你,将来回到中原以后,你这一辈子也就不用愁了。”

夏巴山告诉莫残,苗疆巫术源于远古,那时候医巫不分,后来祝由科在中原发展起来,形成了最初的

中医。而巫术则一直在苗疆这些边远地区传承下来,尼哦就是其中的翘楚者,这得益于她的那一双摄

魂眼,任何不干净的东西都逃不出她的目力所及。

    怪不得尼哦的眼睛看起来挺吓人的,莫残想。

    第二天清晨,莫残被屋外一阵喧哗声吵醒了,于是揉了揉眼睛走出房门。

    尼哦的门前聚集了一帮山地苗人,男人青布衣裤,妇女束发锥髻着圆领大襟绣花短衣,正叽叽喳

喳的说个不停。

    莫残凑上前去,看见地上倒卧着一个**上身的中年汉子,肚子鼓的老大,后背上生满了紫黑se疽

痈,肌肉微微抽搐着好像很痛苦。

    “这是羊毛疔,”夏巴山不知何时站在了身后,“此疔红淡者为嫩,紫黑se为老,饮食汤水药物

入口即吐,若不及时医治必死。”

    “那应该如何来医治呢?”莫残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病人。

    “可用穿上白丝线的小缝衣针,线尾打成双线结,从黑点底下穿过去,两手挽线轻轻提起,就能

够看见羊毛样的雪白细丝,随即用剪刀剪断就可以了。不过一定要仔细的寻找,凡汗毛孔有黑点的地

方,都要按照以上的挑法一个不留。这是走方铃医的法子,你再看看尼哦如何来治,足让你大开眼界

。”夏巴山说道。

    尼哦转动轮椅从茅屋里出来,众人立刻鸦雀无声。

    “将他绑到那株公孙树上去。”尼哦吩咐道。

    在苗疆,尼哦说怎么做,病人家属无有不从,当即几个男子拖起那中年汉子,将他后背紧贴一棵

巨大的公孙树干上,然后用绳索牢牢的捆绑起来。

    夏巴山指着那棵参天大树:“这树已有千年树龄,三十年前见过尼哦用它来治病,很是神奇。”

    这时候,尼哦从茅屋中取来一把野草扎成的扫帚,命人用它来击打病人的前胸,同时口中诵起了

巫咒。与此同时,树冠上面的枝桠树叶也似乎在微微颤动,那些苗人纷纷虔诚的跪倒。

    “好了,放他下来吧。”尼哦念完咒说道。

    众人七手八脚解开绳索,那男人活动一下筋骨然后转过身来,后背上肌肤光滑,颜se正常,就像

是没有生过疽痈一样。

    而那株千年古树苍老的树皮上则布满了紫黑se的羊毛疔!

    莫残不禁愕然,尼哦竟然将病人身上的病灶全部转移到了一株树上,这种神奇的疗法简直闻所未

闻。

    “这株老树已经汲取了好些个人的疽痈疮疖疔毒,一般一个昼夜便可吸收干净,树皮明ri就能恢

复到原来的样子了。”夏巴山解释说道。

    莫残走到树前,可以清晰的看到那些羊毛疔白毛般的细丝已深深扎进了树干内,若不是亲眼所见

,真的不敢相信。

    “尼哦姑娘,您想要点什么?”中年男子态度恭敬的问道。

    尼哦招招手:“莫残,你想要点什么?”

    “我?”莫残不解。

    “苗人习俗看病不付诊金而是送些吃用之物,他们知道尼哦的脾气,等事后再问她需要什么东西

再让人给送来。”夏巴山小声解释说。

    莫残想了想说道:“我想要点菜籽和小鸡仔。”

    苗人都笑了,遂满口答应。

    莫残在茅屋后面的空地上开出一片菜地,撒上了十余种菜籽,并挑来山泉水浇灌着,不过数ri便

长出了青青的嫩芽,这些都是从小跟娘学会的。他很勤快,不但将茅屋四周荒草拔除并打扫的干干净

净,而且还能煮饭烧菜。十余只小鸡仔慢慢长大,母鸡留着下蛋,公鸡随时可以宰杀改善伙食,就像

是一家人在过ri子一样。

    夏巴山几次提及传授摄魂眼一事,但都被尼哦断然拒绝了。

    这期间,时常有人上山请尼哦解蛊,什么泥鳅蛊、蛤蟆蛊、蛇蛊、疳蛊以及中害神、金蚕蛊等等

,莫残都在一旁看着,令他眼界大开,与此同时也对巫蛊这种苗疆流传了数千年的巫术有了大致的了

解。

    蛊其实是一种人工培养的毒虫,需五月初五端午节一年之中阳气最盛的这一天制蛊,大都是捉来

如蛇、蜈蚣、蚰蜒、蟾蜍、蝎子、蚂蟥以及虱等多种毒虫投入坛中密封,使其相互吞噬,一年后开启

,余下的一只便是蛊虫了。蛊也称作“草鬼”,一般只寄附于女人身上,所以苗疆管养蛊的女人叫“

草鬼婆”。有人放蛊害人,就有人解蛊救人,因此苗疆的草鬼婆都很死了尼哦,一年前的正月初一,

来自中原的两名杀手前来黑巫寮行刺她,结果被尼哦毒死了,但她的腰锥骨也被废了,导致双腿瘫痪

不能行走。

    武陵山在《绝脉要略》中也有记载,若是能找到对症的真药,兴许能够治好她。莫残抽时间自制

了一把硬弓和数十支箭,这是莫家邑猎户家人人都会的技能,做着进山采药的准备。

    一ri,尼哦让莫残打扫她的茅屋,发现了有一罐辰砂和几刀黄裱纸,于是各自要了点,准备闲时

画几张符箓,试试金丹子的“缩胎散气功”能否向符内注气。

    “尼哦姑娘,什么是不干净的东西?”莫残顺便问道。

    “凡是千年老树、老井、老宅子以及老古董等等都容易附着一些yin气,经年累月久了便会聚集

成形,当然普通人是瞧不见的。”

    “聚成什么形?”

    “那就要看时间长短了,百年可聚兽形,千年则聚为人形,但仍需附着人身才行,混杂于市井之

间难以分辨。”

    “附在人身上,”莫残想想挺吓人,“它们都愿意附在哪些人身上呢?”

    “自然是阳气不足身子虚弱之人,还有死尸。”

    “他们很坏吗,会不会害人?”莫残好奇的问。

    “良莠不齐,有想像人一样生活过ri子的,也有专门吸食男人jing髓或女人yin气来增加功力的

,这些自然是害人的了。”尼哦解释说。

    “它们怎样来吸食呢?”

    尼哦淡淡一笑,没有作答。

    莫残宰杀了一只公鸡,端着半碗血回到自己屋里,将辰砂用鸡血调和,没有符笔就用手指头画了

一张禁制符。画符的那时候集中念力与指,虽然歪歪扭扭不十分工整,但检查一遍没有错,到哪儿去

试验一下呢?

    他拿着禁制符漫无目标的房前屋后转了转,最后在崖壁下发现了一个蚁穴,无数只红se蚂蚁进进

出出十分的忙碌,于是将符放在了蚁穴旁边,为防止被风吹走还压上了一块石子。

    过了一个时辰,他跑过去看看效果,见成群的红蚂蚁聚集在蚁穴方圆一丈开外的地方,迟疑着不

敢朝蚁穴洞口前行,有的踏进范围又马上退了出来。莫残试着撤回了禁制符,那些红蚂蚁争先恐后的

一拥而上,钻进了蚁穴之中。

    成功了,莫残心中暗自欢喜,尽管目前禁制符的威力不大,但毕竟是一个好的开端,随着自己功

力的增强,画出的符箓威力也会逐渐加大。最起码有一点可以肯定,金丹子的“缩胎散气功”确实管

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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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白袍人

    转眼进入了腊月里,天se如铅,寒风夹杂着雪花飘落,这是武陵山今冬的第一场雪。

    莫残一连数ri都在练习箭法,尽管准头仍差少许但力道却不小,意念通过手指注入箭羽之中,

she出时速度极快,裹挟着呼啸之声,远超当年莫家邑的那帮猎户。

    “莫残,歇会儿吧。”夏巴山在茅屋门前说道。

    莫残放下弓箭坐在凳子上喝水,尼哦仍在自己的屋子里配药,如往常一样。

    “夏先生,腰椎折断可以用骨碎补来医治吗?”莫残问道。

    “你是在说尼哦的腰么,骨碎补或者续骨木都是治疗断骨的君药,但她的腰伤得太重,普通草药

已经无能为力了。”

    莫残想若是有这两种真药就好了,兴许能够让尼哦重新的站起来。

    “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忽闻吟诗声传来,一个身着白袍怀抱长剑的中年儒士,正面无表情

的倚在山崖边,黑巫寮从未有汉人来过,莫残很好奇。

    “你是谁?”夏巴山jing觉的问道。

    “‘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在下是谁无关紧要,尼哦在哪儿?”那人冷冷说道。

    “你找尼哦何事?”夏巴山隐约感到不妥。

    白袍儒士走上前来,但有意识的与茅屋保持着一段的距离:“在下受人之托来取尼哦首级,今ri

怕是躲不过去了,还是请她出来受死吧。”

    夏巴山一惊,正要答话,听得茅屋内尼哦淡淡说道:“既要本姑娘首级,就请进屋里来拿吧。”

    那人微微一笑:“虽说尼哦双腿已瘫,但黑巫婆的用毒功夫却还在,没人会傻到进屋去,你若是

不出来,我就拿外面这一老一小祭剑了。”

    莫残抄起那把硬弓,搭上箭目不转睛的盯着他。

    “你们两个还想动手不成,好,那我就先开杀戒了。”白袍儒士“噌”的剑出鞘,左手指在剑脊

上一弹,发出清越之音。

    “且慢,本姑娘出来便是。”尼哦转动着轮椅自茅屋里出来,停在了门口。

    那人打量着尼哦,口中啧啧道:“果然丑陋不堪,就凭相貌也错不了,尼哦,对不住了,拿命来

吧。”说吧一抖手中利剑便要刺过来。

    “慢,要命不难,但不知是谁想取本姑娘的首级?”

    “无可奉告。”话音未落,白袍儒士身形一晃风驰电掣般的一剑刺出,此刻夏巴山早已抡圆了扁

担砸了过去,那人剑走偏锋“噗”的一声刺进了他的右肩,尼哦趁此机会手一扬,一股橙黄se烟雾霎

时间笼罩住了儒生。

    哪知道那儒生早有防备,鼻孔中塞填了布条根本无惧毒烟,等他拔出剑来再刺之际,因夏巴山方

才阻挡了一下,尼哦转动轮椅已经到了屋前的空地上。

    夏巴山身子摇晃了两下站不稳脚跟,可是见那刺客再次转身要奔向尼哦时,自己强忍着右肩的剧

痛,奋不顾身的抢先一步扑到了尼哦的身前,想以自己的身体阻挡利剑为尼哦赢得施放毒烟的机会。

夏巴山本是游医见多识广,一看便知此人系江湖高手,今ri必定命悬一线,怕是难以躲过去了。

    不料这夏巴山脚步虚浮身子收不住,竟然撞上了尼哦,随即连人带车翻倒在了地上。白袍儒士口

中连声冷笑,猛地一剑照着夏巴山后心刺下,意yu一剑直接贯通两人。忽听弓弦声响,紧接着“嗖”

的破空音已至,他原已看出这两人不识武功也无内力,所以一开始就未放在心上。待箭到后心时,一

招“鹤回头”反手长剑一拨,满以为定可将箭拨开,不料那箭矢内力异常浑厚,剑脊竟不能完全磕开

,“噗”的声响,肩胛骨一阵剧痛,手中长剑把持不住落在了地上。

    正在惊愕之间,第二支利箭呼啸着接踵而至,白袍儒士躲避不及正中后背,箭杆贯通透出前胸,

身子被强大的惯力推倒在地。他眼睁睁的望着那个男孩子拎着弓箭走近,再低头一看,不敢相信胸前

那支血染的箭头竟然没有铁矢,只是一根削尖了的木棍。

    “莫残,干得好!”夏巴山死里逃生总算是松了口气,艰难的爬起并搀扶着尼哦。

    “莫残,问他是谁,哪个指使的。”尼哦吩咐着。

    莫残蹲下身子凑近白袍人问道:“说,是谁派你来的?”

    白袍儒士忍着剧痛,咬紧牙关一声不吭。

    尼哦摸出一颗彩se药丸递给莫残:“喂他吃下去就会说了。”

    那人顿时脸se遽变,随即开口说道:“在下杀人从不留名,但并没说过雇主的姓名不能透露,她

是苦欧。”

    尼哦点点头,又摸出一枚青se药丸扔给莫残:“喂他吃这个吧,可以减轻点痛苦。”

    莫残接过药丸,闻着有一股清香之气,于是塞到那人嘴边,白袍儒士先以鼻子嗅嗅,然后放心张

口咽下。

    “把他的尸首丢到石梁下面的深谷里去,和上次来的人一样。”尼哦淡淡的说道。

    莫残闻言一愣,低头看去,那白袍儒士已然气绝。

    莫残伸手去那儒生怀里摸了摸,掏出来一沓银票,约有数千两之多,把它交给夏巴山后,拎着儒

生的尸首来到石梁上丢了下去,嘴里说道:“叫你害人,这下害不成了吧。”

    回到茅屋,莫残赶紧替夏巴山上药包扎伤口,处理完后问尼哦:“那个苦欧是什么人?”

    “她是苗疆一个有名的草蛊婆,只要肯给钱,她就帮别人下蛊,害人无数,住在离这儿两百多里

的‘武山苗蛮’凤凰城。她下蛊,本姑娘解蛊,久而久之,她便恨得要死,上回中原来的那两个杀手

也是苦欧请来的。”

    “她长什么样子?”莫残又问。

    “苦欧年逾五十,相貌姣好,据说驻颜有方,看上去像三十几岁,她的右手生有六根指头,善使

虾蟆蛊烟,所以人称‘六指蛊婆’。”

    夏巴山在一旁插言道:“苦欧这次又失败了,不保准儿她还会再请更厉害的杀手来,我们在明她

在暗,可谓是防不胜防。”

    尼哦无奈的叹了口气:“那又如何呢?本姑娘现在双腿已瘫,想找她算帐也下不了山。”

    晚上睡觉的时候,莫残对夏巴山说天冷了,想要去古丈坪买点过冬的衣物。看着他那破旧单薄的

衣衫,也该换换了,于是夏巴山拿了张一百两的银票和一些碎银给他,嘱咐其买好后要早点回来。

    次ri一大早,莫残便出发了,顺手带走了白袍儒士的那把宝剑。黑巫寮至百丈坪的山路还依稀记

得,他走得很快。自从练成“缩胎散气功”打通了奇经八脉以后,感觉到无论做什么都有使不完的气

力,翻山越岭遇到小的沟壑甚至可以一跃而过,当然比母山鬼的纵跳能力还差不少。

    未到午时,他便已经到了古丈坪镇。在一家店里匆匆吃了点饭后,先将那一百两银票兑换了,然

后花十余两银子买了匹马,打听好去凤凰城的官道后,一路快马加鞭的奔驰而去。

    第二天黄昏时分,他终于赶到了凤凰城。

    这是一座别样景致的古城,沱江穿城而过,两岸吊脚楼鳞次节比,进入城门后狭窄的街道两旁商

铺酒肆灯红酒绿,苗人汉人熙熙攘攘热闹非凡,在山里呆久了的莫残感到有些眼花缭乱。

    他找到一家客栈住下,自有伙计前来牵马饮水喂食,他向其打听苦欧,伙计说凤凰城里没有人不

知道“六指蛊婆”的。

    “在天王庙的旁边,有个高墙大院的老宅子就是她的家,客官,你是要找她下蛊么?”伙计悄悄

问道。

    莫残没有作声。

    饭后,莫残来到街上找到一家兵器铺要买弓箭,山上自制的木棍箭杆既无铁矢也无尾羽,近she

还凑合,稍远一点箭便会打横毫无杀伤力。

    “客官,整个凤凰城只有我们这家店的货最好也最齐全,不知你要软弓还是硬弓?”掌柜问道

    “硬的。”

    “这张是九斗硬弓,客官怕是拉不动。”掌柜看着莫残的身材说道,尽管今年已经十六岁了,个

子也不算小,但看上去仍显稚嫩。

    莫残抓起铁弓意念到处随随便便就拉开了,令掌柜大跌眼镜。

    “再硬一些的。”

    换上一张一石弓,莫残还是轻易的拉开。

    掌柜吃惊的望着莫残,心下寻思着这孩子力气好大。

    一连数张都嫌太软,最后拿出一张表演用的三石弓来,莫残才满意,又要了一壶箭,总共付了十

五两银子。

    出了兵器店,莫残身背弓箭,手提宝剑一路打听着往天王庙而去。在天王庙的右侧,果然见到一

座占地颇大的宅子,青砖高墙,绿树掩映,朱红大门上面高悬着两盏红灯笼,甚是气派。

    这大概就是“六指蛊婆”苦欧的家了,他想。

    莫残上前敲门,门开了,一仆人模样的小厮探头问道:“你干什么?”

    “我要找苦欧,她在家么。”莫残说。

    小厮上下打量了下,说:“找她有什么事儿?”

    “想请她帮帮忙......”

    “是下蛊么?”

    “嗯。”

    “她不在家。”

    “去哪儿了?”

    “不知道。”小厮随手就要关门。

    莫残赶紧从怀里摸出一锭碎银递了过去。

    “潇湘馆有中原汉地来的富商,她去那儿了。”小厮掂量下手中的银子,悄声说。

    莫残问清了去潇湘馆的路,便径直奔那儿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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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六指蛊婆

    潇湘馆仅靠着沱江边,是凤凰城内有名的青楼,里面的姑娘都是汉地过来的江南女子,个个皮肤

白皙身材姣好,吴侬软语温香可人,与苗疆蛮女的粗旷黑肤自是不同,因此城内富户以及外来客商无

不流连于此,千金买笑,乐不思蜀。

    莫残不知这是风月场所,径直的就往门里走。

    “客官里面请......”门内一个小龟奴打量了下莫残,见其身背弓手提剑,穿着皮坎肩,衣着打

扮不像是来喝花酒的,于是迟疑的说道。

    莫残一进入天井内,便有浓妆艳抹的老鸨迎上前来亲热的问道:“客官也是汉地来的吧,可有熟

识的姑娘?”

    “姑娘?”莫残一愣,目光四下里望去,楼上回廊里见有微醺的男人搂着姑娘进房,龟奴拎着大

茶壶一溜碎步的在给各房间送水,红烛熠熠,鼻子里闻到的满是脂粉气息。

    莫残脸一红,原以为苦欧是被人请去潇湘馆吃饭,没想到这里竟是青楼,于是二话不说转身向外

便走,听得后面老鸨忿忿道:“看他那穷酸样儿倒像是个打猎的。”

    莫残出来站在街对面,看来只有在外面守候了。

    潇湘馆二楼临街的一个包房内,茶几上摆着jing致的茶具,一个唇红齿白相貌俊朗的锦衣中年人

端起茶碗啜了一口,说道:“此茶清甜可人,一饮便知是出自处子之手,但凡少女指娇皮嫩,炒茶时

对锅温最是敏感。若是茶含焦苦之气,炒茶者必是已婚老妇,皮糙茧厚,火温自然过头。”

    “沈先生连喝茶都这么有讲究,定是大富大贵之人。”对面的女人束发锥髻,一身苗家装束,妖

艳之中隐约透出一股邪气。

    靠窗坐着一青袍老者,两侧太阳穴高高隆起,一看便知是个内家高手。他的目光落在了街对面一

个年轻人的身上,那人身穿皮毛坎肩背着弓箭,装束像是一名猎手,但又手握着一口上好宝剑与其猎

户身份不相符,显得有些不伦不类。那人站在潇湘馆的青楼外面,眼睛始终盯着大门口像是在等什么

人,不过看得出此人并非江湖人士。

    “苦欧,东西带来了么?”中年人直接问道。

    苦欧自怀中取出一个紫红se小木盒放在了对方面前,她的右手掌生有六根指头。

    中年人小心翼翼的揭开了盒盖,看到内里卧着一只豆粒般大小生有三对足的绿se斑蝥,头大眼凸

,触角耷拉着正躺在盒子里睡觉。

    “绿斑蝥只以唾液为食,用法都晓得了么?”苦欧问道。

    “这我知道,”中年人关上盒盖,拿出一张银票推给苦欧,“这是一万两银票,收好了,咱们货

票两清。”

    苦欧揣好银票站起来说道:“还望沈先生多多引荐一些中原的富商,老妪先告辞了。”

    莫残的目光一直盯着潇湘馆大门,不多时见一苗家装束的女人从里面出来,便尾随着跟了上去。

进出青楼的几乎都是清一se的男人,因此苗人装束的苦欧一露面,莫残立即便猜到是“六指蛊婆”了



    潇湘馆包房窗户边,青袍老者低声说道:“少东家,有个人跟上了‘六指蛊婆’。”

    “你去看看,若是不关我们的事儿,就不必管他。”

    “是。”老者应道,随即匆匆出门而去。

    临江的街道狭窄且行人较多,莫残不紧不慢的跟在苦欧的后面,但他没有留意到自己身后不远处

的青袍老者。

    一路上始终没有下手的机会,快到天王庙的时候,街上才没人了,眼瞅着苦欧就要踏上自家台阶

,莫残赶紧上前两步叫了声:“苦欧。”

    苦欧转过身见是一年轻猎户,遂疑惑的问道:“你是谁,找老妪何事?”

    莫残见其确是“六指蛊婆”无误,二话不说抽出利剑便朝她当胸刺去。

    苦欧大惊失se,黑衣宽袖一挥,一股黑se毒烟瞬间罩住了对方,不料那年轻人竟全然不顾,冲出

烟雾拼了命的直刺过来。

    后面的青袍老者皱起了眉头,这愣小子出剑简直毫无章法,像是完全不会武功。

    苦欧撒出的是剧毒的虾蟆蛊烟,只要吸进一点点便会立时中毒神智不清,可是她想不到的是,毒

烟对这个年轻人竟然毫无作用。苦欧惊恐之下只有转身就逃,不过已经迟了,她突觉后心一凉,利剑

贯通从胸前刺出,随即仆倒在了台阶上。

    青袍老者本还在犹豫要不要出手时,那边苦欧便已经被杀,于是干脆不动声se的站在树后静静的

观察着。

    莫残拔出宝剑再用力斫下,将苦欧生有六指的右掌砍了下来,回手丢进后背的箭囊中,口中说了

句:“你以后再也害不了人了。”然后扬长而去。

    青袍老者心中惊讶不已,据闻“六指蛊婆”的虾蟆蛊烟剧毒,可那年轻人竟然一点事儿都没有,

而且还砍下了那只六指手掌,看来是用于向雇主交差的凭证。

    毒烟还未完全散尽,青袍老者捏紧鼻孔走到跟前,然后伸手入死者怀中摸出了那张银票转身离去



    回到潇湘馆,青袍老者将所见向少东家叙述了一遍,但只字未提银票的事儿。

    “江湖恩怨,苗疆亦然,反正绿斑蝥已经到手,明早即刻启程返回扬州。”少东家说道。

    这次莫残多了个心眼儿,尼哦说到过“六指蛊婆”善使蛊烟,所以当他口中叫出“苦欧”名字后

,便立刻进入了胎息而不再口鼻吸气,因此并未受到“虾蟆蛊烟”的影响。

    江湖险恶,只有料敌先机才能得以生存。

    莫残回到客栈匆匆结了账,上马连夜出城直奔古丈坪方向而去。

    当莫残风尘仆仆赶回到黑巫寮,将苦欧的断掌扔在尼欧和夏巴山的面前时,两人都大吃了一惊。

    “你杀了‘六指蛊婆’?”夏巴山愕然道。

    “是。”莫残讲述了凤凰一行的经过。

    “干得好,莫残,除掉了这个心腹隐患,黑巫寮从此就太平了。”夏巴山大加赞许。

    尼哦自是欢喜,于是对莫残说道:“本姑娘现在就传授你‘摄魂眼’,不过练就‘摄魂眼’并非

朝夕可成,悟xing好的也得数年,你愿意学吗?”

    “愿意。”

    “武陵山深处有一种叫‘鬼面枭’的鸟,你要去捕杀雌雄一对,越老的越好,然后斩下脑袋带回

来,便可以开始练功了。”

    “我明天就去。”

    “鬼面枭昼伏夜出,只在百丈深的天坑内捕食,每次出来都会有不少的‘飞虎’相随,极为凶狠

。”

    “‘飞虎’是什么?”

    “是一种怪鸟,翅利如刀锋,若是用绳子下坠天坑时被它们发现了,便会群起攻击割断绳索,使

人摔下百丈天坑下而尸骨无存。”尼哦解释说道。

    “再危险我也要去试试。”

    “那好吧。”尼哦点头应允了。

    次ri清晨,莫残收拾好行装,依旧穿着皮坎肩背着弓箭,采药篓里带足了干粮、一捆麻绳以及火

镰砍刀等物出发了,他没有拿那把宝剑,山里荆棘野藤丛生,砍刀反而更加方便实用些。

    武陵山方圆万里,黑巫寮本来就位于整个山脉的中段之中,因此走了不到三天,莫残便已经来到

了人烟罕至的深山老林。这里山峰奇特,遍布着方形山、高高的石柱、石墙以及峡谷天坑。峰峦造型

也尤为奇特,有都像玉笋笔架,也有像天门拱桥的,还有如同鸟兽人头,简直是鬼斧神工,惟妙惟肖



    莫残的目标是寻找天坑,鬼面枭喜欢夜间飞下天坑捕食,白天则栖息在悬崖峭壁的石缝中不出来

,因此只能在晚上进行捕捉。记得小时候在苍山上捕捉过猫头鹰,鬼面枭大概也是属于这一类的鸟了



    中午时分,莫残翻过一座石墙,面前终于出现了一座巨大的天坑。天坑方圆约有数千丈,深有百

丈之多,陡峭的石壁上藤萝覆盖,点缀着一些不知名的黑se野果。往下望去,坑底绿树婆娑郁郁葱葱

,似有小动物奔突其间,鸟儿往还,叽叽喳喳的鸣叫声此起彼伏,仿佛又是另一番天地。

    自己已经把茅屋翻遍了,只找到这一捆绳索,长度够不到坑底必须另想办法。他沿着天坑边缘找

了好一会儿,才发现了一条斜裂下去的石缝,也不知道能不能一直到达坑底,只有先由石缝下去,等

到绳子够长时再设法拴绳下坠坑底了。看看天se已经不早,得抓紧时间了,他双手拽紧藤条脚蹬着石

缝慢慢的攀下。石缝有点地方十分狭窄,仅够伸进手指,好在莫残只要意念到处双手便如铁钩一般的

坚硬有力,可以死死的抠住岩石,尽管这样仍有好几次踏空险些坠崖。

    石缝在天坑半腰处中断了,下半截岩壁光秃秃的如刀削一般,找不到任何抠手的地方,低头往下

看了看,估计绳索大致够长,可是拴在哪儿呢。石壁那边的岩隙里倒是长有松树,可距离自己最近的

一棵横杈也有三丈多远,光滑的岩壁根本无法攀得过去。

    他想了想,伸手从身后药篓里取出小药锄,将绳索的一头牢牢的系在药锄木柄上用牙齿咬紧,然

后试着抛向松树的横杈,头几次都落空了,最后终于勾在了一个横杈上,他轻手轻脚的拽紧绳子,手

上不能松劲儿否则会脱掉。

    莫残深吸一口气,然后拽着绳索轻轻荡了过去,还好没悠过了头,不然也会脱落,等稳住了身体

后,随即拉着绳子缓缓坠下。

    坑底一点点的接近了,大约还有十余丈便可以到达,下面是一个碧绿se的水潭,波纹不兴,莫残

不会游水心里有些紧张,但愿这水深不要没过自己才好。

    就在这时,忽听空中一阵“嘶嘶喇喇”的声音由远而近,凝神望去,半空里一群虎皮se斑斓羽毛

的怪鸟正朝着自己奔来。


第三十章 天坑

    “飞虎!”莫残随即意识到了危险,一旦这些怪鸟割断了麻绳,自己就要摔落到坑底了。他赶紧

加速往下溜,可是飞虎转瞬便飞到了跟前,扇动着带有锋利羽毛的翅膀直扑过来,莫残忽觉手臂一疼

,已经被割了好几道口子渗出了鲜血。

    莫残情急之下,意念集于右手用力朝石壁抓去,“哧啦”一声响,竟硬生生的抠下一团风化了的

石灰岩碎屑,然后集中意念用力撒出,几只飞虎被岩屑击中惨叫着跌落了下去。

    其余的飞虎见状一下子散开并向上飞去,开始用利翅锯割绳索,不消数下便已将麻绳切断,莫残

感觉心忽悠的一沉便垂直摔下去了。

    “噗通”一声,莫残坠落进了深潭,激起丈高的水花。巨大的撞击力令他一时晕厥了过去,然而

体内瞬间却自行作出了反应,关闭呼吸进入了胎息状态。不知过了多久,莫残渐渐的恢复了知觉,睁

开眼睛四周全都是墨绿se的水,才终于明白过来,自己是掉进了深潭之中。

    尽管已经是冬天,但潭水却感觉十分的温暖。奇怪,自己并不会水呀,怎么还没有淹死呢?当他

意识到这是胎息保护了自己时,不禁喜出望外,原来“缩胎散气功”这么有用啊,看来以后无论什么

江河湖海,凭着这一点就可以畅通无阻了。

    莫残胡乱的扒拉着潭水,身子便浮出了水面,原来已是黑夜。他浮到潭边爬上了岸,浑身**的倒

在了草地上。

    仰望天空如同是一个圆圆的井口,只能看到一小片的点点繁星,唉,古书中说的“坐井观天”大

概就是这种感觉。

    空气chao湿闷热,坑底果然与外面气候截然不同,像是盛夏一般。摸了摸身边,坠潭时自己所携

带的所有东西都撒落在了水中,没有了干粮还可以撑上数ri,可失去火镰生不了篝火倒是个大麻烦,

也不知道这天坑底下有没有什么猛兽,否则恐怕真的难以对付。

    莫残想还是先保护好自己要紧,于是借着天坑口上那点微弱的光线,找到了一颗高耸的大树爬了

上去,骑在一个粗壮的枝桠上隐藏在树冠里,这才感觉到安全些了。

    一直挨到天亮,林中的鸟儿开始呱噪起来,鸣叫声此起彼伏,莫残从树上悄悄溜下来回到了水潭

边。

    别的东西可以不理,但火镰和弓箭则是必须要找回来的,弓箭可以捕猎,有火便能烤肉吃,反正

自己看样子可能暂时也回不去坑顶了,总得想法子要活下去。

    他脱去身上半湿不干的衣裤,**着跳进了水潭,用胎息法闭住呼吸沉入了数丈深的潭底,在昏暗

的水里摸索着找寻。不久后,终于摸到了体积较大的弓箭和药篓,但砍刀以及火镰因较重而沉入水底

厚厚的枯枝烂叶下,始终没能找到。

    就在上浮的时候,他瞥见了水底下的山崖边有个石窟,于是便手脚齐动的划水过去瞧瞧。他试探

着钻进了洞里然后冒头浮出水面,出现在眼前的竟然是个天然大溶洞。凭借着水面折she过来的昏暗

光线,隐约看得出有许多石笋和石钟ru,溶洞深处隐约有绿幽幽的荧光透出。

    莫残好奇的从水中爬上来,朝着绿光走了过去,发现那光来自石壁上的一个窟窿,扒在豁口处朝

里望,原来有条石甬道,甬道的石壁上分布着些散发微弱绿光的萤石,一直延伸到很远。

    莫残听说山里的岩石会被水侵蚀而形成溶洞,有些溶洞会一个个的串在一起如同地下迷宫,万一

走进去就会迷失方向而困死在里面。算了,以后有大把的时间探秘并不急于一时,他又重新入水游回

到潭中,双脚齐蹬浮出水面上了岸。

    天坑底下的树木花草与上面的很不一样,好多植物自己都不认得,这里从没有人来过,说不定会

有真药呢,他想。

    莫残把衣裤放到水里洗了洗,连同皮坎肩一起挂在树枝上晾晒,箭囊里面的一百只箭也摊开在了

草地上。坑底草深林密,不知里面有些什么毒虫野兽,因此不能贸然进入,相对还是水潭这里安全些

,万一情形不对还可以跳入水中躲避。

    他看着坑顶ri头接近午时,衣服也都晒干了,于是穿戴整齐握弓搭箭开始进入密林,天坑方圆不

过千丈而已,用不了几天就会走个遍。

    林中蚊虫小咬很多,一团团的围着莫残,由于身穿皮坎肩,它们也不敢靠近。走了很久,除了看

见一些松鼠和山鸡野兔外,根本没有什么虎狼等的大型猛兽,大概是天坑范围太小,地方不够它们的

生存繁衍吧。各种毒蛇倒是见到不少,翠绿se的竹叶青,白花蛇以及金环银环蛇都有见到,不过似乎

怕人,老远的就躲起来了。

    唉,没有火种,眼瞅着那些肥美的山鸡也吃不到嘴,真有些不甘心,但他又不愿像山鬼那样茹毛

饮血,想着就恶心。

    有些树上结满了不知名的野果,看来要吃素了,于是各样分别摘了些,甜酸苦涩的都有,最后选

择了一两样可口的多摘点,捧回到水潭边慢慢吃。

    莫残抬头望着百丈之上的坑口,有什么法子能够爬得上去呢。

    阳光很快的移出了坑口,天se一下子便暗了下来,他不想再爬到树上去挨过漫漫长夜,决定下水

钻进溶洞里去睡觉,那里既温暖又安静,不用担心毒蛇和其他动物的袭扰,至于猎杀鬼面枭一事,等

想到法子能出天坑再说。

    莫残将硬弓及箭囊挂在树上,掰断几根树枝拿着跳进水里来到了溶洞内,将**的衣裤拧干晾在架

起的树枝上,等干了以后穿着睡觉,不然光着身子睡在石头地上肯定会着凉的。

    由于昨晚在树上怕掉下去,因此一宿未合眼,现在什么也不用担心了,所以躺下后便很快进入了

梦乡。他梦到了莫家邑,自己回到了家中,娘正在忙碌着晚饭,爹问他药铺忙不忙,怎么这么久都不

回来看他们,梦中的莫残伤感的流下了眼泪。

    当他醒来时,望见水中折she的光线,发觉已经是白天了。他只套上皮坎肩钻出水潭,此时阳光

直she坑底正好是中午时分。莫残摘下弓箭继续沿着坑底崖壁探索,饿了就摘些野果充饥,到ri暮时

分再返回溶洞中睡觉。两ri下来已经绕行了山崖下面整整一圈转回到水潭,竟没有找到一条可以攀登

上去的岩缝,看来自己真的是困在天坑里了。

    次ri,他开始在天坑中间的密林中探索,看看能否发现点什么,譬如真药。ri暮时分,当莫残钻

出繁密的灌木丛,眼前的场景令他大吃一惊。一大片灌木以及野草被整整齐齐的割断,唯独中间零星

的生长着十余株高大的羽状复叶药草,他认得这是“还瞳子”,苍山上所采的植株不过只有四五尺长

,而这些竟高达两丈之多,茎粗如手臂。

    “还瞳子”又名决明子,位于中医清肝明目四大草药之首,关键是它在《绝脉要略》中被列为治

疗雀啄脉肝绝的真药,莫残不禁心中一阵激动。看这些还瞳子植株长得如此之大,每株荚果只有一枚

,像极当年那株老天麻一样,想必是数百年以上的真药无疑了。

    但令他迷惑不解的是,天坑下面难道还另有他人住在这里么?那些灌木野草明显的是被人为割断

的,目的是让还瞳子获取更多的阳光与养分,使其生长得更好。若是有人在此坑底隐居和种植真药,

那他想必是一位世外高人了。

    莫残四处搜寻,未见有房舍草棚之类的设施,奇怪了,难道这位高人并不在天坑里面生活,而只

是在这里种植真药么?若是这样,一定是有通道可以进出天坑,自己便可以出去了。

    天暗下来了,莫残舍不得离去,担心万一与高人错过见面机会,便不知出坑的通道了。

    月se朦胧,地面蒸腾起白茫茫的雾气,莫残爬上了一棵高大的青冈树,躲在茂密的树冠下,等待

着那位高人的出现。

    就在此刻,林中忽然传来几声如婴儿啼哭般的凄厉之音,如泣如诉无比苍凉,莫残吓了一跳差点

跌落树下。须臾,夜空里又爆出一种似笑非笑的磔磔怪叫,恐怖瘆人,像是在一唱一和,闻之令人顿

生鸡皮疙瘩。

    莫残正在惊愕之际,耳边又听到了一阵熟悉的“哧喇喇”的声音,月光下一群飞虎盘旋着落在生

长还瞳子的那片地上,扇动着锋利的翅膀在锯割野草和灌木丛......

    这情景令莫残万分惊讶,原来并没有什么世外高人,那些切断的灌木野草竟然是这帮飞虎们干的

,真是不敢让人相信。

    朦胧月se里,一大一小两只黑se的怪鸟从天而降,盘旋着落在了地上,莫残睁大了眼睛,依稀分

辨出其硕大的脑袋和圆脸以及锋利的尖喙,面孔则看不太清楚。两只大鸟相互依偎着走到还瞳子植株

下,啄开一枚果荚分食里面的果实。

    武陵山区气候多变,乌云飘来渐渐遮住月亮,天坑内的光线也逐步暗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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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7 20:37: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一章 鬼面灵枭


    莫残意识到这两只怪鸟就是鬼面枭,而且这是一次绝好的猎杀时机,这种机会稍纵即逝。他没有


迟疑,旋即搭弓拈箭,意念注于手臂“嗖嗖”连续she出两箭,裹挟着十足的内力呼啸着直奔两只鬼


面枭而去。


    听到弓弦声响,鬼面枭回过头来,利箭已闪电般来到面前,但见那只小一点的雌鸟猛地挥动翅膀


,将一支箭“啪”的击落在地上。而那雄鸟则脑袋一晃,竟然以其尖喙轻松的叼住了飞驰而来的利箭


,口一张吐在了脚边。


    这两只鬼面枭犀利的目光瞟向了青冈树,在茂密的树冠中搜寻目标同时长啸一声,飞虎们闻讯“


哧喇喇”的腾飞而起,奔着莫残方向扑了过来。


    就在这时,“啪”的一道闪电,紧接着倾盆大雨夹带着冰雹忽至,鬼面枭以及飞虎们“呼啦”一


声朝着山崖巢穴飞去了。


    莫残见状赶紧溜下了青冈树,冒雨向着水潭狂奔,一头扎进水里潜回到溶洞内才把心放下。太悬


了,想不到鬼面枭这么厉害,连利箭都伤不到它,若不是老天突降雷电暴雨,恐怕自己早就被飞虎给


割碎了。


    夏先生和尼哦还在茅屋等他带着鬼面枭脑袋回去呢,而自己非但对付不了这怪鸟和那些凶狠的飞


虎,而且还被困死在了天坑里束手无策。现在鬼面枭受到袭击后必然有所jing觉,也可能正让飞虎们


在到处搜寻自己,以后再不能够盲目的出去了。


    第二天,当水面折she出光线时,莫残悄悄的潜入水潭,但不敢盲目的露头,于是在水面下向上


观察,最后确定没有什么异常时,才小心翼翼的从水里面探出脑袋来。


    潭边一切如旧,没有见到飞虎也听不到它们飞行的声音,他蹑手蹑脚的爬上了岸,大概是它们还


不知道自己躲在这水潭下,至少眼下还是安全的。


    莫残背着药篓爬到树上摘了半篓野果,然后赶紧跑到水潭潜回了溶洞,这些果子够吃几天的了。


    夜里,莫残睡不着觉,于是起身再次潜入水潭,悄无声息的冒出头来,想探听一下鬼面枭的动静





    夜空月se如水,天坑里一片静寂,莫残躺在岸边草地上仰望星空,思绪回到了故乡大理,想着莫


家邑,家里的爹和娘,感觉还是家里好啊。


    正寻思之间,忽闻空中又响起了鬼面枭恐怖的叫声,凝神细听并睁大了眼睛紧盯着夜空,那磔笑


声越来越近竟然是冲着水潭来的。莫残大惊,来不及多想便即刻跳入了水中,他并未跑回溶洞,而是


紧闭呼吸进入胎息状态,然后隐匿在两尺深的水下。隔着水面,先是瞧见一群飞虎“哧喇喇”的围着


水潭上面盘旋,随即那两只雌雄鬼面枭展翅从天而降,落在了岸边上。


    尽管心里有些紧张,但莫残仍旧静静的潜伏在那儿一动不动。


    这两只鬼面枭耳鬓厮磨的依偎着走到水边,然后俯下脸来饮水,位置恰巧就在莫残的头顶上,隔


着尺许潭水,月光清晰的照在鬼面枭脸上,令莫残惊愕不已。


    雄鬼面枭面容苍老,脸上布满皱纹像极了耆年老翁,粗大的尖喙周围长满了白胡须,而那只雌鸟


更是老态龙钟的模样,甚至脸颊上还生出成片的老年斑。


    莫残心里一阵激动,这可是尼哦说的老年鬼面枭,看它俩的样子或许有上百岁了。机不可失,如


果此刻突然出手定会杀它个猝不及防,顾不得许多了,莫残将意念全力集中于双手之上,猛然间的伸


出水面,如铁钩般坚硬的手指分别掐住了两只鬼面枭的脖颈,随即顺势拽进水中直接沉入了潭底。


    水面上引起了一阵sao动,飞虎们不知发生了什么状况乱作一团,紧贴着潭水乱飞寻找着失踪的


鬼面枭。


    莫残不顾鬼面枭的拼死挣扎,硬是死死掐住不松手,过了许久,它们才不再动弹了。


    又过了一会儿,莫残估计两只鬼面枭已经死透了,这才潜回了溶洞将它俩撇在了地上,长长的松


了一口气。


    鬼面枭终于捉到了,可是要如何返回天坑上面去呢,莫残想来想去,只有赌一把了,既然已无其


他路可走,那么那条绿se荧光的甬道就是唯一的路,尽管不知道它能通向哪里,总比坐井观天等死要


好。


    莫残想到了那十余株还瞳子,那可是难得的医治肝绝症真药,一定得把它们采回来。鬼面枭已死


,那些飞虎不知道还在不在那里,不管怎样冒这个险也是值得的。


    清晨,莫残再次出水上了岸,背着药篓手握弓箭悄悄的在密林中穿行,来到了生长着还瞳子那片


地的青冈树后面,躲起来偷偷观察。四下里安静得令人生疑,果然不久他就发现了有两只飞虎隐藏在


高大的还瞳子羽状叶片的下面,其他的飞虎没有踪迹。


    莫残悄悄拉开弓弦朝着两只飞虎各she了一箭,箭矢穿透了飞虎的身体,一声未吭的掉落下来。


事不宜迟,他冲出密林径直奔到了还瞳子植株下,拉弯茎秆掰下一尺多长的果荚扔进背篓,然后是第


二株,当他采了七八个果荚,药篓便已经装满了。


    人不能太贪心,这些已经就足够了,当他转身跑向密林时,身后响起了“哧喇喇”的飞虎群翅膀


扇动的声音,它们追来了,莫残头也未回的一头扎进了林中。


    茂密的枝叶阻挡了飞虎们的视线,它们无法追进密林里,只有在树冠的上空盘旋,伺机在空旷处


俯冲袭击。莫残净挑枝叶密集的地方迂回着跑向水潭,最后的十余丈没有树木,他猛吸一口气,意念


集于双腿飞也似的扑向了水潭。


    飞虎们密密麻麻的俯冲下来,只差一点点锋利如刃的翅膀就扫在了莫残的头上,“噗通”一声水


花四溅,他已经钻入了潭中,飞虎们愤怒的在水面上盘旋,久久不肯离去。


    回到溶洞里,莫残放下药篓后,心还在咚咚的跳着。歇息过后,他拿起一个果荚打开,发现里面


只有两粒还瞳子,呈菱形约有鸡蛋大小,而普通的还瞳子如米粒般,单只果荚会有上百粒,现在手中


的还瞳子毫无疑问是数百年以上的真药。


    他剥开了所有的果荚,点了点共计十六枚,然后拿过箭囊倒出一半的箭,放入还瞳子仔细的扎好


囊口。


    可以动身了,莫残穿上衣裤套上皮坎肩跨上弓箭,两只大鸟的尸体则塞进背篓里,然后从石壁上


的窟窿里钻了过去,借着微弱的荧光朝甬道深处走去。


    地下的溶洞一个连着一个,有的宽敞如厅,有的狭窄只容矮身爬过,石壁上的萤石越来越少,光


线也随之黯淡下来,最后则是完全漆黑了。没办法只有摸索着前行,也不知走了多久,他感到腹中饥


渴,于是坐下来吃了几个野果。休息过后继续再走,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他完全搞不清方向,


也分不出白天与夜晚。


    就这样累了就睡,醒来再走,野果也吃光了,前面仍是漆黑一片,不知道今世能否走的出去,他


渐渐的产生了绝望。实在饿极时候,就只有从身后背篓中连毛撕扯下一块鬼面枭的肉来充饥,不知又


过去了多久,两只鬼面枭除了脑袋,其余的身子已经全部都给吃光了,最后甚至连内脏也拿来果腹充


饥。


    在鬼面枭的肚子里,莫残发现了两枚黄豆般大小坚硬的圆形物体,散发着微弱的荧光,这是什么


东西?他望着手掌心里如萤火虫般绿幽幽的颗粒,心想也许是某种结石。在巴山医舍的时候,有病患


服下中药排石汤后,也会屙出这类像小石子样的颗粒物,可那些结石并不发光。算了,不管是什么收


起来再说,他小心的贴身放好然后继续前行。


    莫残估算着在溶洞里已经转了大概月余了,可还是没能走出这地下迷宫。


    不过莫残却发现溶洞里似乎不像原先那么黑暗了,渐渐的眼睛能够勉强看清周围的石壁和地面,


他感到很奇怪,并没有走出地下溶洞,石壁上也不见萤石,难道是与吃了鬼面枭的肉有关么?鬼面枭


与猫头鹰一样都是夜视极佳的飞禽,中医食疗中有“以形补形”一说,但也不会这么灵光吧。


    最后他终于明白过来,这一对雌雄鬼面枭不是普通的鸟,也是真药的一种。大型猫头鹰的寿命大


约二三十年,而瞧这两只鬼面枭老态龙钟的样貌起码有上百岁了,动物也与药草一样,越老药力越大


,所以老母鸡的营养价值远远高于小鸡仔,老头就是比小孩成熟得多。


    莫残夜视能力大增,再也无需在黑暗中摸索着缓慢前行了,于是速度明显加快。不久以后,他看


见前方隐约透出一丝光亮,终于走出了这地下溶洞。


    这是一个晴朗的上午,莫残贪婪的呼吸着清新的空气,目光扫过山峦峰谷,能活着真是太好了。


他jing神抖擞的朝山下走去,来到了一个小山村,在农户家吃了些东西,便匆匆的接着上路。


    两三ri后,莫残终于回到了黑巫寮。


   
第三十二章 摄魂眼


    当莫残风尘仆仆回到黑巫寮时,夏巴山和尼哦都喜出望外。


    “你怎么去了这么久?老夫还以为你出事儿了。”夏巴山担心道。


    “有多久?”莫残在黑暗的地下根本分不清白天与黑夜。


    “都一个多月了。”


    “竟然过去了这么多ri子。”


    “捕捉到鬼面枭了么?”尼哦问。


    莫残放下背篓,掏出那两只鬼面枭的脑袋,摆在了尼哦的面前。


    尼哦登时大吃一惊,黑眼仁逐渐扩大,几乎掩翳整个眼眶:“这是武陵山数百年的鬼面灵枭啊,


你怎么可能捉得到?”


    “它们与鬼面枭不同吗?”莫残问。


    尼哦长叹一声,缓缓说道:“何止不同,这是苗疆黑巫千百年来梦寐以求的珍禽奇兽,只闻其名


而难觅其踪。娘亲生前曾说过,灵枭百年难遇,其药力高过鬼面枭不知多少倍,你看这雌枭寿斑点点


,老yin之气厚重内敛,雄枭鹤发耆翁,老阳气息浑厚外溢,本姑娘实在是惊叹啊。”


    “它们大概有多少岁了?”


    “起码五百年以上。”


    那肯定是真药无疑了,莫残想。


    夏巴山问起此次进山捕猎的过程,听完后不禁唏嘘叹息不已,当他看到那十六枚还瞳子的时候,


眼睛睁得老大,兴奋得手舞足蹈,口中不停的说道:“好东西,好东西啊,百年药草,肯定如同那块


老天麻一样,能具有起死回生之效呢。”


    莫残没有提起那两枚散发着绿幽幽荧光的颗粒,他还是遵循着没必要的事情就不说的原则。


    尼哦开始配制修炼摄魂眼的药液,在盛有青绿se液体的大瓦罐下点火烧沸,再把那两只鬼面灵枭


的脑袋放入罐中熬煮,茅屋内弥散着一股浓烈的草药味儿。


    数个时辰之后,灵枭的头骨浮上来了,尼哦将其捞起晾干,然后开始用小铁锯进行切割,雌雄灵


枭的天灵盖凸起处用钢针各锥了一个细孔,然后系上布带,最后制作成了一副骨质眼罩。


    “莫残,你需要昼夜带着它,从中间的小孔向外看东西,吃饭睡觉干活做事都不能摘下来,一开


始会很难受,以后慢慢视觉改变就会习惯的。此外,每天夜里本姑娘还要为你煎药熏蒸眼睛,明白了


么?”尼哦解释给他听。


    “知道了。”


    至此往后,莫残每ri都带着灵枭眼罩,通过中间如同针鼻儿大的小细孔往外瞧东西,简直是太别


扭了,尤其是晚上睡觉连翻身都碍事儿。


    一连数月过去了,武陵山已是chun暖花开的季节。


    有前来解蛊的苗人称,凤凰城最有名的“六指蛊婆”不知被什么人杀死在自家门口,连六指手掌


都让人给剁去了,官府追查了好久都没有线索。


    尼哦听了也只是哼了声而已。


    莫残已经发觉自己的视力起了某种变化,原先通过小孔看到的视角十分的狭窄,随着时间而慢慢


在扩展,感觉最不同以往的是夜间视物,即使是在没有月光的漆黑夜晚,也能够清晰的看到很远的地


方。


    清明的这天晚上,令他惊愕的异常状况终于发生了。


    月se如水,山中除了“唧唧”虫鸣声外,万籁俱寂。


    莫残半夜睡不着,于是悄悄起床出了茅屋。他的目光透过灵枭眼罩上的小孔,蓦然看见不远处的


那株千年公孙树下yin暗处似有黑影在晃动,随即jing惕起来,从屋檐壁上摘下弓箭,蹑手蹑脚的走


了过去。


    待得近前细瞧之下,不由得大吃一惊,一团形如老猿般的黑霾正在对着月光吐纳,对莫残的到来


浑若不觉,依旧在那儿贪婪的吸着气。


    莫残拿弓箭戳戳那黑影,竟然如烟气一般毫无阻隔。


    “你终于能够看见啦。”身后突然有人说道。


    莫残回头望去,见尼哦正坐在轮椅上惊奇的看着他。


    “尼哦姑娘,我瞧见了一个如同猿猴状的黑se气团在对着月光吐纳,但又不像是真的。”莫残迷


惑的说道。


    “它是真实的,这株千年古树天长ri久吸附了很多的yin气,老yin聚而成形,因此它每晚出来吸


食月华以助修炼。”尼哦解释说。


    “我懂了,那些生有疽痈疔疮人的病灶就是被它吸食去了。”


    “因为那些病都是yin秽毒气汇聚人体而形成的,也是老yin气的来源之一,对其修炼极有帮助。





    “古树的老yin之气聚成了兽形,但是要化为人形的话还要很多年吧?”


    “仍需几百年。”


    “到时候可以和人同样的吃饭穿衣或者结婚生子了么?”


    “不行,尽管修炼cheng ren形后才有了神智,但还必须依附在人体内才可以如普通人一般,否


则遭遇老阳便有可能灰飞烟灭。”


    “什么是‘老阳’?”莫残问。


    “就是太阳,阳光是它们的克星。”


    “哦,这不就是民间传说中不能见ri头的鬼么。”莫残领悟道。


    尼哦微微一笑,说道:“莫残,你现在仅仅才是开始,以后摄魂眼会ri益成熟,到时候会在人世


间看到更多不可思议的东西。本姑娘原本以为你要达到这一步至少也得两三年时间,没想到鬼面灵枭


的药效这么高,短短数月便开启了摄魂眼,接下去逐步提高功力,再有个一年半载的就成了。”


    莫残盘点了一下自己珍藏的宝贝:鼋甲和百虫仓各小半竹筒、鬼面灵枭肚子里绿se的‘结石’两


粒,还有还瞳子八枚,另外的八枚送给了夏先生。他感觉到很满意,自己初涉江湖便有了三种真药,


用掉的天珠就不算了。


    闲暇时,他将这三种真药添加蜂蜜打成了百多粒蜜丸,并用蜡封裹好,分成了三种不同的颜se。


其中白se是百虫仓,青se为鼋甲,黑se则是还瞳子,全部灌进了一个竹筒里收藏好。至于那两粒绿幽


幽的灵枭‘结石’,不知道有什么用,先用纸包好贴身收起以后再说。


    书符也有了不小的进展,他的摄魂眼已经能够辨别每张符上是否有注入真气以及气场的大小。


    只是如何令jing逆行修真的方法始终琢磨不出来,看来只有再去问金丹子,他曾经说过,炼成“


缩胎散气功”后就自然打通了大小周天,然后便可以修jing逆行了。


    一天傍晚,有苗人送来了个发癔症的中年苗家妇女,眼神迷离嘴里不停的说着胡话。尼哦看过之


后让莫残瞧瞧她患了什么病,苗人见莫残带着古怪的眼罩也都不以为然,谁都知道尼哦本来就是神秘


莫测的黑巫。


    莫残现在看出去的视角已经与不带眼罩时相差无几了,大概是因为双瞳比原来更能吸收折she光


线的缘故。瞧了一会儿,他便看出问题了,在那女人的黑瞳深处隐约有一对血红se的大凸眼,他把所


见告诉了尼哦。


    “凝神再多看一会儿。”尼哦吩咐道。


    莫残遂集中意念于眼,果然发现除了那对凸眼外,女人黑瞳内又渐渐浮现出了金se的皮疣,最后


呈现了一只完整的红眼大苦蠪。


    “是一只苦蠪。”他说。


    “不错,附体的是一只修行了数百年的苦蠪,也就是金蟾,要对付它需要用毒蛇血,莫残,你去


捉一条回来。”尼哦满意的点了点头。


    “这只金蟾也是老yin聚而成形的吗?”


    “不是,禽兽也有灵气,普通金蟾最多活二三十年,若是机缘巧合汲取了足够多的老yin之气,


则寿命就会相应的延长,倘若寿数过百岁便也懂得修炼了。只是这金蟾仅修炼了几百年,尚未幻化人


形便迫不及待的附体,因此不能如常人一般,只会令被附体之人发癔症说胡话,看似疯疯癫癫了。”


    莫残听罢前去山林中转了一圈,不多时便掐着七寸拎回来一条剧毒的活响尾蛇,那蛇不断的晃动


着尾巴,发出“沙沙沙”唬人的声音。


    地上的妇人听到响尾蛇的声音后现出极度的恐惧不安,挣扎着想要起身逃走,被两个苗家小伙子


死死的揿住了。


    尼哦命莫残将蛇杀死,接了小半碗温热的蛇血给那妇人灌了进去。须臾,妇人身子上下狂跳不已


,口中破口大骂,那两个强壮的苗家汉子竟然有些按捺不住。


    “莫残,你可以摘下眼罩了。”呢哦说道。


    莫残闻言一愣,以为自己听错了。


    “是的,你已经练成了摄魂眼,不必再戴眼罩了。”尼哦微笑着看着他。


    莫残大喜过望,一把扯去灵枭眼罩,低头看去那妇人身下缓缓释放出淡淡的雾气,一只尺多长喘


着粗气的金黄se苦蠪,正慢慢的爬出来,一对凸眼向上望着莫残,眼里中流露出恐惧之se。


    除了莫残与尼哦外,在场的其他人谁都没有看见这只金蟾。


    “放它走吧,修炼了几百年也不容易。”尼哦轻声说道。


    那金蟾感激的望了眼尼哦,缓缓的爬走了,最后消失在了树林中。


    妇人渐渐苏醒过来,还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家属们不住的道谢,然后带着妇人离去了。


    原来真有这些灵异的东西啊,莫残自从走出滇西这几年来的所见所闻,令他对人世间有了新的看


法,也更坚定了自己修行的决心。


    但是他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双眼黑瞳已经比原来大出了将近一倍,如同尼哦。


   
三十三章 走方郎中


    夏巴山知道莫残已经练成了摄魂眼非常高兴,晚上特意的端出酒坛要与他对饮,细看之下,才发


现了莫残的双瞳竟与尼哦相同,大得超乎寻常,散发出瘆人的乌光。


    “尼哦姑娘,莫残的眼睛还能变回原来的样子么?否则将来回到中原会遭到人们歧视,别说娶妻


生子成家立业了,就是走到街上也会被人背后指指点点。”夏巴山担心的说道。


    尼哦摇了摇头:“摄魂眼就是这个样子的,娘亲和外婆也都是如此,莫残回不去中原也好,就在


这苗疆娶个苗女过上一生也不错哦。”


    莫残找来镜子一照把自己也吓了一大跳,眼眶内几乎都是黑眼仁,只有眼角处稍微露出一点白,


完了,娘要是看见还不给吓坏了。


    夏巴山懊悔不已,若不是自己鼓动莫残修炼摄魂眼,他也不至于变成现在这个模样,将来如何见


人呢?也对不起他那瞎眼的老爹和含辛茹苦的娘,原本以为尼哦的怪眼是天生的,没想到也是修炼摄


魂眼的后遗症。


    莫残看出了夏巴山内心的愧疚,苦笑一下安慰道:“没有关系,莫家邑没人会笑话的,况且有了


摄魂眼能看常人所不能见,还是利大于弊。”


    “不管怎么说,你得有一技之长在江湖上才能立足,从今往后老夫把铃医的所有知识都传授与你


,一个有摄魂眼的走访郎中那可是中原独一无二,比那个‘滇西第一儒医’赵鸿儒,将来的名气可要


大得多。”夏巴山醉醺醺说道。


    “赵鸿儒是谁,很厉害吗?”尼哦问。


    夏巴山和莫残都笑了,两人又饮了很多酒直至酒坛底朝天,最后都醉了,莫残摇摇晃晃回去自己


的茅屋,夏巴山早已同尼哦和好如初,并同居住在了一起。


    次ri,夏巴山正式传授莫残走方郎中的所有知识与技能,尼哦也抽空指点他种蛊养蛊和解蛊的方


法。到了夜里,莫残则继续修炼“缩胎散气功”,他想着有朝一ri还要去问问金丹子,究竟怎样才能


使jing逆行来修真。


    一天,夏巴山无意中发现莫残的黑瞳似乎变小了,莫残也是莫名其妙,镜子里的他双瞳真的小了


一圈,想想自己平ri里除了学习干活吃饭并无其他异常事,难道是“缩胎散气功”的散气作用?晚上


,他迫不及待的来到了那株千年公孙树下,依旧可以见到那个黑霾老猿在月下吐纳,并且比以前更加


的清晰了,这说明摄魂眼并未受到练功散气的影响,相反还有所裨益。


    寒风起树叶飘零,昨夜已经下雪,转眼间来到武陵山已经一年多了。


    莫残学完了铃医的所有知识,眼中双瞳只比常人大稍许再也缩不下去,看来也只有如此了,反正


黑眼睛大显得人更有jing神。


    这天晚上,茅屋里酒菜丰盛,夏巴山与尼哦为莫残饯行,他第二天就要下山回中原了。


    “夏先生,你怎么把胡子给剃了?”莫残望着夏巴山光秃秃的下巴十分好奇。


    夏巴山从怀里掏出一副假须,呵呵笑道:“老夫的山羊胡留了几十年,吃饭也嫌碍事,所以就剪


了做成这副假须送你。”


    “送我?”莫残惊讶道。


    “是啊,”夏巴山得意洋洋的说道,“莫残,官府可能还在通缉我们,有了这副假须,他们就认


不出你来了,当然老夫做了剪裁,不然年纪轻轻一把大胡子会让人觉得奇怪。”


    酒桌上,尼哦对莫残说道:“娘亲在去世前曾说过,天地之间除了人世以外,还有一个灵界,只


不过俗世之人看不见而已。”


    “灵界?就是神仙住的上天和鬼魂呆的yin间么?”


    “本姑娘也不知道,据说世间上极少数的地方有与灵界相通的通道,不过只是在特定的时间才会


开启。”


    “什么时间?”莫残来了兴趣。


    “每个通道开启的时间都不同,具体的娘亲也讲不清楚,只是说各个通道都有不一样的开启密匙


,俗世人根本难以知晓通道的位置和密匙。”


    “沟通两界的通道应当有所标识吧。”莫残想了想说道。


    尼哦摇了摇头道:“娘亲只是说祖辈传下来的话,通道附近会发生一些令人解释不通的自然现象


,这可能是唯一的线索了。”


    夏巴山喝得满脸通红,拍拍莫残的肩膀说道:“莫残,以后在江湖上行走记得要远离官府,真正


体恤百姓的清官很少,大都是些唯利是图中饱私囊的贪官。就拿宜昌知府桂齐来说,为了上贡白熊金


胆巴结皇帝老儿,不惜葬送下属十余条人命。尤为可恨的是,竟然为了钱财谋害巫山帮老少帮主和苗


凤麟,更使得你我负罪在案而亡命天涯。”


    “我将来一定要收拾他。”莫残恨恨道。


    第二天,莫残粘上了假胡须像完全变了个人似的,夏巴山对自己的杰作十分满意,塞给了莫残几


张银票并告诉他,有机会回到大理就把巴山医舍的老宅卖掉,自己和尼哦则在黑巫寮终此一生,哪儿


都不去了。


    “我会来看你的。”莫残含泪说道。


    尼哦坐在轮椅上,默默的望着莫残远去的背影,不禁长叹一声道:“有了摄魂眼,这孩子一生的


命运也就随之改变了。”


    ri暮时分,莫残一身江湖铃医打扮,身背包袱肩挎药箱来到了古丈坪,走进了去年来过的那家客


栈投宿。


    “来了,客官。”柜台后之人仍是原先的掌柜王老仓。


    “要一间房。”莫残望着他说道。


    “客官是第一次来到苗疆吧。”王老仓一点也没认出莫残,看来夏先生的假须还真管用。


    莫残匆匆吃了点饭便早早的进房歇息了。躺在床上,他开始策划着自己下一步的行动。首先得设


法潜入九宫山真武道观,去禁地找金丹子问明jing逆行修真的方法,然后应该回到宜昌府去搜集知府


桂齐贪赃枉法的证据,再交给一个清官来洗脱自己的罪名。不知道那个襄阳知府查世栋是否值得信赖


,按照夏巴山的话,凡是朝廷里做官的大都不可靠。


    次ri一早,莫残辞别王掌柜踏上了返回襄阳府的路,数ri后出湘渡江来到了湖北荆州。


    荆州城古称江陵,素来是富庶繁华之地。进得城来,街上商铺酒肆烟花柳巷,人来人往十分的热


闹。


    莫残手摇串铃沿着巷子前行,若想ri后以走方郎中讨生活,连一点实践经验都没有哪儿成。他不


敢像施于鹤那样高举串铃过顶,只能选择普通铃医在胸前轻轻的晃动。


    十字街口有一家药铺,门口张贴着一张告示,围了一群人驻足观看。莫残心想不会是缉拿自己的


海捕文书吧,于是也凑近前去瞧瞧。


    这是一张求医告示,上面大致是说,城内乌衣巷杜员外家的千金得了种怪病,现重金遍求天下名


医诊治。


    “杜家小姐的病已经去过十余位郎中了,可都没有办法治好,杜员外现在是茶饭不思,火上得喉


咙都哑了。”人群中有人啧啧叹息道。


    忽闻一阵清脆的串铃声由远及近,莫残抬头望去,见一耆年老铃医身背药箱,腰悬药葫芦高举串


铃过顶一路行来,看来这是一位医术相当高明的郎中了。


    老郎中走到跟前停下脚步也看了一眼告示,然后向人打听去乌衣巷的路,问明后一路摇铃而去。


莫残随即尾随着跟在了后面,拐了几条巷子后来到了杜员外的老宅前。


    老郎中扭头看见了莫残,微微一笑说道:“老弟也是来给杜家小姐瞧病的么,那我们一起进去吧


。”


    莫残点点头。


    老郎中上前叩门,不一会儿门开了,家仆探出头来,见是又来了郎中忙请他俩入内,领着转过回


廊带入了客厅。


    客厅内已有数位本地有名气的郎中坐在那儿,边饮茶边讨论会诊杜家小姐的病情,见新来了两名


外地的走方郎中颇不以为然,一般的江湖游医给人的印象都不太好,被认为油嘴滑舌,言过其实,吹


嘘的成份居多。


    “二位从何而来?”居中太师椅上的是一位本地名医胡杏林,他慢声细语的问道。


    “在下铃医柳又槐,扬州人士。”老郎中拱手道。


    “这位呢?”胡杏林目光瞟过来。


    “在下铃医莫二,四川僰州人士。”莫残学着老郎中的口吻拱手说道。


    “都是看了求医榜过来的吧?”胡杏林啜了口茶。


    “正是。”柳又槐始终微笑着。


    这时厅外回廊上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锦衣老者匆匆来到面前:“听说又来了两位郎中,快请坐


看茶。”


    柳又槐与莫残自报姓名后,有家仆端上茶来。


    “小女自从中秋夜游‘半月会’回来后便得了一种怪病,一个多月来病情ri益加重,老夫真的是


心焦如焚寝食难安啊。”


    “可否请杜员外说说小姐的病况。”柳又槐说。


    “这个嘛,”杜员外吞吞吐吐似有难言之隐,“小女年方二八,xing情温顺容貌姣好,在去年城


中‘半月会’游玩后便觉人倦怠,茶饭不思,有时还会出现幻觉,对着夜空自言自语,谁也不知道她


在说什么。后来......”


    “求医不避医,请杜员外务必说出实情,方好诊治。”


    “好吧,此事有关小女蕙兰清白,还要请二位代为保守秘密。”杜员外慎重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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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7 20:41: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四章 古井


    事情发生于去年中秋之夜。


    荆州城里照例举办一年一次的半月灯会,入夜,丫鬟绿菊陪同小姐蕙兰前去关帝庙赏灯。据绿菊


后来回忆说,庙前灯火阑珊人山人海,小姐与她在一卖烤红薯的摊前遇到了一位身穿锦袍,手指上戴


着个奇特绿戒的中年书生,那人主动上前搭讪,与小姐似乎挺谈得来,琴棋书画讲得头头是道,随后


给她俩看了手指上的绿戒,遂感觉头昏就坐在了石阶上。当她清醒时,那书生同小姐都不见了,直到


灯会结束人散尽依旧找不到小姐,无奈只有回来禀告老爷。


    家仆丫鬟连同老爷一齐出门寻找未果,天明时,小姐jing神恍惚的自己走回了家里。老爷追问她


去了哪里,蕙兰也说不清楚,三个月后才发现小姐蕙兰暗结珠胎怀孕了。


    郎中把过脉后说已经怀了五个多月,老爷不信便又请来几位名医,结果都是同样的说法。与此同


时,小姐的病情却ri益加重,开始时只是疯言疯语,到后来则经常发癫,甚至谁都不认得了。


    这些ri子以来,杜员外遍请荆州城内名医,汤药吃了不少可始终不见有一点起se,于是便张榜告


示求医。


    听完杜员外的叙述,柳又槐陷入了沉思。


    这时,荆州名医胡杏林开口说道:“老夫以为杜小姐是受到邪气外侵所致,邪气嘛,不外乎风寒


暑湿燥火六邪,自然导致气血不足,脸se黯淡疲乏无力和失眠,特别严重者加上本身体质就较弱,出


现痴语疯癫不是不可能,只要连续喝‘四物汤’补气血,病情定会慢慢减轻好转的。”


    “这个在下不敢苟同,若只是感染风邪,孕期怎能不符?此病必有蹊跷。”另一位郎中反驳道。


    “老夫仔细的给杜小姐把了脉,若妊脉初时寸微小,呼吸五至,尺数脉滑疾重以手按之则散,则


胎已三月。如今脉重按之不散,实足五六月胎息,或许小姐已有孕在先,他人只是不知道而已。”胡


杏林望了眼杜员外。


    “这不可能,小女蕙兰知书达理,中秋节前数月都在家cao琴读书,从来都没有离家外出过。”


杜员外断然说道。


    “可否让我替小姐把下脉?”柳又槐问道。


    “请跟我来。”杜员外领着他们穿过花廊来到了后院闺房,床榻丝帐内躺着个披头散发,面se暗


黄的少女,双目无神的盯着房顶。


    “蕙兰,别怕啊,郎中瞧病来了。”杜员外轻声细语的对女儿说着。


    柳又槐探出手按切蕙兰腕上三关,须臾说道:“小姐脉象弦数且涩,单从母脉上看,实有三个月


左右的身孕,可是子脉却显示出半年以上的胎息,而且铿锵有力如同cheng ren,实在令人生疑。”


    “那她到底是几个月身孕?”杜员外急切的问他。


    “三个月。”柳又槐语气肯定。


    “这说的什么话,既有半年以上的胎息,又说是怀孕只得三个月,这不是自相矛盾么。”有人在


身后嘟囔着。


    柳又槐未加理睬,以大拇指和食指掐住蕙兰中指根部两则,随即口中“咦”了一声,自语道:“


‘两扇门’动,原来是外邪侵入所致。”


    胡杏林在一旁接茬说:“老夫早就说是外邪风寒嘛。”


    “柳先生,‘两扇门’是什么?”莫残不忌讳别人看低自己,不懂就问。


    柳又槐赞许的望了莫残一眼,心道此人虚心诚实不耻下问,不像有些郎中滥竽充数却扮作清高。


    “‘两扇门’是经外奇穴,大凡邪气入侵,此穴一定会有所反映。”他解释给莫残听。


    “柳先生,小女的病可有的医?”杜员外小心翼翼的问道。


    “先服一粒青囊丸,截住邪气再说。”柳又槐自药箱中摸出一枚青se的药丸,目光与莫残不期相


遇,两人会意的一笑。


    丫鬟端来碗水服侍着小姐吞下药丸,众郎中则回到了客厅内饮茶。


    “久闻江湖铃医男用黄鹤丸女用青囊丸,包治百病,今ri一见果然名不虚传啊。”胡杏林言语中


颇有讥讽之意。


    柳又槐听了也只是一笑置之。


    众人闲聊之间,忽见丫鬟绿菊匆匆忙忙跑进来,面se紧张的说道:“老爷,不好了,小姐又发癫


了。”


    众人赶紧随杜员外回到了闺房内,见蕙兰躺在床上头发散乱面现青se,嘴里面吐着白沫,四肢在


不停的抽搐着。


    柳又槐大惊,急忙取出银针,分刺她的左右手合谷并印堂穴,行针片刻不见好转,遂加刺人中与


神庭二穴,蕙兰这才缓缓的平静了下来,但依旧是神智不清,印堂正中呈现出一团青晕。


    “柳先生,这是怎么回事儿?”杜员外起疑道。


    “天下百病各有不同,需辨证施治方可,若是一味的服用黄鹤青囊丸,不出事儿才怪呢。”胡杏


林在一旁风言风语说道。


    柳又槐揩去额头上的汗珠,疑惑的说道:“这不应该的呀,容我再查看‘两扇门’。”说罢,取


出两根细细的毫针,轻轻捻入蕙兰的右手中指根侧。


    两根毫针先是轻轻的抖跳了一下,紧接着便有节奏的摆动了起来,起先是左右摇晃着,后来便呈


连续的颤抖状,如同琴弦一般。柳又槐手指按在蕙兰的手腕上,须臾,他的脸se变得越来越苍白了,


冷汗一滴滴的落下。


    “小姐的胎息狂躁怪异,绝非是一般的六邪侵体。”他沉吟说。


    莫残上前按了下蕙兰小姐的手腕,见脉象不同于七绝脉中的任何一种,这才稍稍放下心来,起码


没有生命危险。


    “不是一般的六邪侵体,那会是什么?”有郎中问道。


    柳又槐望了一眼杜员外,缓缓说道:“怕是有邪物上身了。”


    胡杏林哈哈笑道:“江湖医生治不了病就说一些鬼话糊弄人,简直贻笑大方。”


    杜员外此时也对柳又槐产生了怀疑。


    莫残凑近床榻,以摄魂眼紧紧的盯住了蕙兰双眼,从她的双瞳中看进去,许久,终于发现黑瞳深


处有一个蠕动着的黑se肉团,生有短短的四肢和一根扁平长尾,分辨不出究竟是什么东西。


    众郎中望着莫残奇怪的举动,都感到不解。


    “杜员外,你家这是座老宅子吧?”莫残问道。


    杜员外想了想,说:“这个祖屋还是前朝宣德年间的,大概已有近四百年了吧。”


    “我可以四处看看吗?”


    “当然可以,这就让人带你去。”杜员外吩咐家仆领着他四处转转。


    莫残沿着青砖甬道一面走,同时注意观察着有哪些老树之类的,最后来到了后杂院,那里有一口


古井。伏在井口朝下望去,水面距井口大约丈许,井沿经年累月被绳子磨出深深的沟槽,井壁则生满


了青苔,看起来有年头了。


    他发现这口古井的位置正好在杜小姐闺房的后窗下不远,直觉上感觉有古怪,寻思了片刻后回到


客厅。


    “杜员外,不知今晚可否借宿您家?”莫残问道。


    杜员外感到莫残神神秘秘的于是先问他道:“莫先生,有什么问题吗?”


    莫残回答说:“是的,但是需要夜里再观察,或许就能知道小姐的病因了。”


    “哦,是这样,当然可以。”杜员外随即命人收拾出来一间客房,并吩咐预备晚餐。


    “柳前辈可否也留下来,我可以向你请教些问题。”莫残邀请道。


    “好,我也正想好好琢磨蕙兰小姐的病况呢。”柳又槐爽快的答应了。


    城内的郎中都告辞离去,听得胡杏林临走时嘴里还小声嘟囔着:“这下子两人省去住店钱了。”


    晚餐的酒菜很丰盛,柳又槐上座,莫残坐下手,杜员外作陪。


    “莫先生,你发现了什么异常么?”柳又槐问道。


    “是的,前辈说得没错,杜小姐确实是被邪物附身了。”


    杜员外一听着急了,忙说:“先生快请讲,究竟是什么邪物?”


    莫残说:“眼下还不清楚,今夜或许能有所发现。另外想问一下,杜小姐生病以来饮食习惯上可


有什么异常的改变?”


    “异常?”杜员外想了想说道,“丫鬟绿菊曾经说过有件奇怪的的事儿,有一次她发现蕙兰在房


里捉蚊虫吃。”


    是夜,一轮明月高悬,月se清凉如水,老宅子墙角不时传来“唧唧”的蟋蟀鸣叫声,人们都已经


熟睡了。


    客厅里,莫残和柳又槐以及杜员外三人饮茶等待着。


    莫残看了看天se,说道:“亥子交更已过,可以去瞧瞧了。”说罢带头来到了后院。


    淡淡的月光洒在古井上,显得苍凉和静谧。


    莫残睁大了瞳孔,注意观察井口的动静。过了一会儿,古井内缓缓升腾起白se的雾气,越积越浓


,渐渐的在井沿上凝聚成一个虾蟆形状的白se气团,然后张嘴对着月华吸气吐纳。


    而这些,柳又槐和杜员外两人谁都看不见。


    原来是只虾蟆在作怪,莫残心想,杜家老宅已有四百年来,大概刚建此宅时就有这口水井了。尼


哦说老宅古井老树最易集积yin气,久而久之老yin聚而成形,这口古井汲取了四百年的yin气幻化为


一只虾蟆。


    此刻,他终于想明白了,在蕙兰小姐黑瞳深处见到的那个长尾巴的黑se肉团,原来竟然就是一只


虾蟆的幼虫,俗称“活师”。


    莫残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神秘莫名的表情,这些都被柳又槐看在了眼里。


第三十五章 虾蟆活师


    莫残知道了小姐的病因后心情豁然开朗,转过身来对杜员外说道:“明ri请人设法弄一条活的毒


蛇回来,小姐的病有治了。”


    杜员外闻言大喜,连夜吩咐下人去办。


    客房内,柳又槐等不及的问莫残:“莫先生,究竟怎么一回事儿,可否见告?”


    莫残淡淡一笑,轻描淡写的说道:“我自幼与常人不同,有时候会看到一些古怪的东西。”


    “想不到你小小年纪就有这等本事,老夫从医数十载,尽管看病症猜得到起因,但却没有办法医


治,实在是惭愧啊。”柳又槐啧啧叹息道。


    “前辈是如何看出我年纪不大的?”莫残疑问道。


    柳又槐笑道:“你的易容术很不到家啊,光是贴了胡子,可脸上连一丝皱纹都没有,皮肤光滑,


喉结未生,童音依旧,明眼人当然看得出来了。”


    看来夏先生的方法糊弄不了人,莫残沮丧的想着。


    “其实真正的易容术不同于化装,要达到面孔可以随意愿变形才算是能耐,当然只是少变老或者


老变少,相貌还是本人,有些演戏的优伶就服用易容丹,一出两个多时辰的戏里可以从十几岁渐渐变


为老人,成就了大红大紫的艺名。”


    “真有易容丹么?”莫残好奇的询问道。


    “当然有,不过识此术者大都秘而不传,因此世间常人都不知道而已。”


    “前辈知道如何炮制这种易容丹吗?”


    “略知一二。”柳又槐答道。


    莫残虽然很想知道易容丹的秘方,但也明白自己与柳又槐萍水相逢,人家绝对不会轻易告诉外人


的。


    柳又槐看出莫残的心思,于是说:“老夫这里恰好珍藏有一副易容丹。”


    莫残闻言心为之一动,试探着问道:“前辈,不知这易容丹卖么?”


    柳又槐笑了:“此物千金难买,小兄弟果真想要?”


    莫残红着脸点了点头。


    柳又槐翻身下床,从药箱里拿出一个小布包,解开后里面有七粒黑se蜡封蜜丸。


    “这就是老夫多年前从终南山一位高人隐士手中淘来的易容丹,原打算ri后出什么事儿留给自己


用的,没想到临到老了也没用的上,小兄弟若想要尽管拿去。”柳又槐慷慨的说道。


    莫残愣住了,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事儿。


    果然,柳又槐接着说道:“如果方便的话,还请小兄弟坦诚相告,一解老夫心头之惑。你真的是


自幼便能看到别人无法看见的东西吗?”


    莫残点头道:“是的,前辈可以仔细的瞧下我的双瞳,是否异于常人?”


    柳又槐探过头来,目光紧盯莫残的眼睛,果然那黑瞳比普通人要大上一圈,而且散发着幽幽乌光





    “原来世间真的天生有yin阳眼的人,”柳又槐心中释然,遂手中一递,“这七枚易容丹反正老


夫也用不着,就送与小兄弟了。”


    莫残急忙说:“无功不受禄,我这里还有些银票可以给你的。”


    柳又槐摇摇头,道:“老夫岂是图利之人,小兄弟切莫如此,见你既然化装要掩饰本来面目,想


必是有难言之隐,或许这东西正好用的上。”


    “不瞒前辈说,我在官府那儿摊点事儿,因此想......”


    “不必说了,老夫明白。”


    莫残下床翻开自己的药箱,从底层拿出三粒蜡丸交给柳又槐,说道:“白se的是百虫仓,可治疗


雀啄脉肝绝,青se的是鼋甲能医弹石脉肾绝,黑se的是还瞳子也可医治肝绝症,它们都是生长了数百


年的药草炮制的。”


    柳又槐闻言一惊:“你是说它们能医七绝脉么?”


    “的确如此,请前辈收下。”


    “唉,”柳又槐长叹一声,道,“这可是药中至宝啊,小兄弟如此慷慨,老夫也把易容丹的秘方


告诉你吧。记好了,制作易容丹需每年的六月初六ri觅取百岁老啄木鸟一只,用丹砂大青拌粟或饭或


米喂之,坚持一年药不可间断。第二年,将鸟去毛捣烂加雄黄一钱,做成药丸七粒,每ri清晨向着旭


ri和水吞服一丸,七ri后,脸面就可以随时根据自己的意念变形了。”


    “百岁啄木鸟?”莫残想这又是真药了。


    柳又槐说:“是啊,一般到哪儿去找活过百年的啄木鸟呢,所以找到制作材料实属不易。小兄弟


,你在后院古井那儿究竟看到了什么,可否见告?”


    “是一只虾蟆。”莫残答道。


    次ri中午时分,家仆手拎着布袋回来了,总算弄到了一条活的土公蛇,又名草上飞,是当地山林


里有名的毒蛇。所有的蛇类当中只有它是胎生的,其毒甚烈,咬足断足咬手断手,片刻全身便开始糜


烂。七八月毒最盛时,经常啮树以泄其毒,小树片刻就会枯萎死亡,若是吐涎沫在草木之上,人沾染


上便生疮身肿,称为蛇蟆疮,最是不易医治。


    莫残让家仆斩去其头接了半碗新鲜的蛇血,然后端着来到了杜小姐的床前。


    蕙兰躺在床上鼻子嗅了嗅,随即大喊大叫的发起癫来,无论怎样都不肯喝蛇血,杜员外无奈只得


命人抓住她硬是强行灌了进去。


    过了没多久,蕙兰开始呕吐,尽是一些污秽之物,然后昏睡了过去。


    莫残翻开她的眼皮,往其瞳孔深处看去,那个黑se长尾的活师已经昏厥不动了,但是并没有彻底


的消失,它仍然还在那里。


    不可能呀,黑巫寮苗家女人喝了毒蛇血后,那只金蟾便被逼现形,杜小姐被附身的老yin聚形的


虾蟆也理应散去才对,莫残心里百思不得其解。


    “爹爹。”蕙兰小姐醒转过来轻轻喊了声。


    杜员外大喜,热泪夺眶而出,这可是自生病以来女儿第一次叫爹。


    柳又槐在一旁也是欣喜不已,这小兄弟果然很不一般,竟能以一碗蛇血救了杜小姐。


    “爹爹,我饿了。”蕙兰坐起身来说道。


    “好好,来人啊,快给小姐去拿。”杜员外赶紧吩咐下人去厨房。


    可是莫残心里仍然觉得哪里不对,苗疆的那只金蟾乃是实体修炼了数百年,仍被一碗毒蛇血给逼


出体外,古井中的虾蟆不过是yin气聚集而成,怎可能驱之不散呢?


    “小兄弟,怎么啦,有什么不妥么?”柳又槐看着莫残忧心忡忡的样子悄声问道。


    “那只虾蟆没有可能驱不掉的。”莫残皱起了眉头。


    “你是说那虾蟆还在?”


    “不,只是一只幼虫‘活师’而已。”


    杜员外走近前来,口中不住的道谢:“莫先生,真乃神医啊,多少荆州城名医都束手无策,被你


轻而易举的治好了,真不知要如何感谢才好。”


    “杜员外,我想今晚再住一宿。”莫残决定今晚再去古井那儿瞧瞧。


    “好好,只要你愿意住多久都行啊。”


    杜员外当即命人准备酒宴,要好好款待这位外乡神医莫先生。


    回到客房内,莫残和柳又槐讨论起杜小姐的病情。


    “我看那只活师只是昏了,但它并没有死,也可能很快就会苏醒,那时杜小姐就会重新犯病的。


”莫残说道。


    “嗯,老夫觉得杜小姐脉象奇特,子母脉相悖,尤其是子脉来势汹汹,仿佛与母脉不是一路的,


行医几十年头一次碰到这种怪事。”


    “整件事情需要重新梳理一下,”莫残说道,“去年中秋杜小姐失踪了大半夜,三个月后发现怀


孕,郎中说胎儿已足五个月,但杜员外十分肯定小姐失踪前数月都未离开过家门。前辈昨ri诊脉已有


六月胎息,那么唯一的可能就是杜小姐在中秋前两个月就已经受孕,而且是在这所宅子里。若是排除


家里的下人,就只有古井里的虾蟆最为可疑了,不过这些不干净的东西只会附身,怎么可能令杜家小


姐怀上孩子呢?”


    “会不会是小姐有孕在身,虾蟆yin气侵入腹中,导致胎儿畸变而成了活师的模样?”柳又槐分


析说道。


    莫残想了想,提醒说道:“丫鬟绿菊说去年中秋之夜,在灯会上遇见个锦衣书生,她看了那人手


上戴的绿戒指后便神智不清,随后小姐就失踪了,如果是那天夜里小姐受了孕,到现在也只有四个月


而已。”


    “是啊,总而言之,怎么算下来孕期都对不上。”柳又槐叹道。


    晚宴上,杜家小姐听说是一名外乡来的神医救了自己,便亲自来给莫残敬酒。莫残盯着她的瞳孔


看进去,发现那活师似乎有只小爪子微微动了下。


    “杜小姐,我想问你点事儿。”莫残说道。


    “神医尽管问,小女子知道的定会如实相告。”杜小姐答道。


    “去年中秋之夜,有关那个锦衣中年书生,你能记起什么来吗?”


    杜小姐面se微微一红说道:“那人大约有三十多岁,对人彬彬有礼,好像给我们看了他手上的一


枚绿戒,后来......后来的事儿就记不清了。”


    “再想想,他都说过些什么话?”


    “好像说过他姓沈,是扬州府的富商,家里是做茶叶生意的,别的真想不起来了。”


    夜里亥子交更之际,莫残与柳又槐悄悄溜出了房门来到了后院里。


    月光下,那只虾蟆仍旧趴在在古井沿上,对着夜空呼吸吐纳着。


   
第三十六章 烟花三月下扬州


    清晨,莫残找到杜员外请其去买几袋生石灰回来,他准备要清除掉那只虾蟆。


    中午,是一天之中阳气最盛的时候,莫残让家仆把解开袋口把石灰统统倒入古井中。井内立时水


花翻滚,蒸腾起阵阵白烟热气,大约一炷香时间才慢慢的平静下来。


    生石灰是驱除yin气的最佳之物,以往乡间下葬迁坟都需要撒上白灰,就是为起到去yin除湿的作


用。


    “小兄弟,这回那只虾蟆应该是烟消云散了。”


    “但愿如此吧。”莫残心里依旧是隐约觉得哪里不对头。


    “我们终于可以离开杜家了。”


    “不,今晚还得再看看。”莫残说道。


    到了晚上,夜空中依旧朗月高悬清凉如斯,莫残与柳又槐两人从亥时末一直守候到了鸡叫三遍天


亮为止,古井内始终没有动静,那只集聚了四百年yin气而成形的虾蟆彻底消散了。


    是有点可惜,若是能炼制成一种器物,专门收取这种邪物就好了,或许老yin之气可以归为己用


也说不定。莫残在真武道观藏书阁翻阅古籍时,在东汉魏伯阳最早的《周易参同契》版本残书中,找


到过有炼制收取yin阳气器皿的方法,自己曾将其背熟记在脑子里,不过要去哪儿弄只大鼎炉呢。


    “小兄弟,这下子放心了吧。”柳又槐说道。


    “是啊,什么地方能搞到只大鼎炉呢?”莫残在自言自语。


    “大鼎炉?”


    莫残回过神儿来,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前辈,你方才说什么?”


    “大鼎炉,是你说的。”


    “哦,就是可以炼制丹药的那种鼎炉。”莫残解释道。


    柳又槐说:“街上铜铁铺子里有的卖,大约几两到上百两银子一只的都有。”


    莫残摇摇头:“炼丹鼎炉得有些灵气才行,随便用些废铜烂铁化成水浇注的那些作用不大。”


    “那就只有去一些老的道观里寻找,可能保存有数百年以上的老鼎,丹炉炼久了自然会有灵气。


”柳又槐提醒他。


    是啊,不知道真武道观里有没有古鼎,魏伯阳说鼎炉好炼丹成se才纯,有事半功倍之效。


    回到客房后,柳又槐开始收拾行装,杜小姐的病根已除他俩可以离开了。


    “小兄弟,离开荆州后打算去哪儿?”柳又槐问莫残。


    莫残踌躇着说道:“我还是不放心,想再去杜小姐那儿瞧瞧。”


    就在这时,家仆急匆匆的跑来说小姐又犯病了。


    莫残和柳又槐赶到闺房时,杜员外已经在屋里了,见到莫残赶紧说道:“莫先生,小姐不知为何


又开始发癫了。”


    果然在蕙兰的双瞳中又看见了那只活师,正在手舞足蹈的疯狂蠕动着,病根不是古井里的那只虾


蟆,莫残此刻意识到了。


    蕙兰小姐背朝天的趴在床上,四肢蜷缩着口吐白沫,嘴里面胡言乱语着:“二十四桥,四十二桥


仍在......冷月无声......蕙兰年年,年年知为谁生,沈郎俊赏,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难难赋深


情......”


    “老爷,小姐以前犯病时也总是叨咕这几句。”丫鬟绿菊在一旁说。


    “唉,”杜员外叹息道,“蕙兰自幼喜爱南宋姜夔的‘扬州慢’词,发癫时竟也不忘。”


    莫残念私塾时也很喜欢这首宋词,不过此刻心中有些疑惑,于是说道:“小姐犯病时语句颠三倒


四不足为怪,但是绝不会把词中的杜郎说成是沈郎,我想这恐怕是与那位中秋夜姓沈的扬州书生有关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病因所在。”


    “是啊,老夫听着也觉得别扭,原来词中反衬晚唐杜牧的杜郎被改成了沈郎。”杜员外恍然大悟





    “为今之计只有先稳定住小姐的病况,之后再追查病因了,请杜员外赶紧去杀一只大公鸡,把鸡


血拿来有用处。”莫残吩咐后回到客房,从药箱里取出黄纸与辰砂。


    不多时,半碗公鸡血盛来了,莫残将其调和辰砂然后用手指熏沾在黄裱纸上书写了一张禁制符,


以火化灰后撒在水碗里给蕙兰灌了进去。须臾,杜小姐情况稳定下来,陷入了昏睡之中。


    回到客厅后,杜员外忧心忡忡的望着莫残yu言又止。


    在黑巫寮时,尼哦曾经讲过有些修炼了千年以上的灵兽可幻化人形,但仍需附着在人体内混迹于


市井之间,一般的它们不会去主动害人,而个别邪恶的则采yin补阳汲取少女**以增功力,这位沈先


生便极有可能属于后一类。在武陵山这一年多里,还没有碰到过一个幻化cheng ren形的灵兽,也不


知道其有多厉害,自己只不过有了摄魂眼,能够辨识出他们而已,若是斗起来,恐怕是打不过人家的





    “小兄弟,可有为难之处?”柳又槐看出了莫残低头不语的犹豫模样,于是问道。


    莫残抬头目光接触到杜员外含泪无助的眼神,那是一个父亲悲怆yu绝的神情,令他为之心动。


    “看来只有去趟扬州了。”他打定了主意。


    “扬州?”杜员外一听赶紧说道,“扬州知府伊秉绶是老夫至交,有什么事儿可以找他帮忙。”


    “杜员外,不瞒您说,蕙兰小姐的病根基本可以确定就在那位姓沈的扬州书生身上,必须找到其


本人方可彻底治愈,不知可否愿意带上杜小姐同行?”莫残问道。


    “当然可以,不然莫先生走了,小姐若再犯病老夫可就束手无策了。”


    “那么请杜员外准备好,我们明天一早就出发。”


    “嗯,扬州是我的老家,出来两年也该回去看看了。”柳又槐欣然愿意同行。


    此去扬州路途遥远,差不多要两千里,杜员外雇了条船走水路。第二天一大早,众人登船沿着长


江顺流而下。


    扬州,史称广陵,古往今来最为繁华富庶之地。不但是京杭大运河的枢纽,也是南北漕运的咽喉


,仅当地盐商的资本便已相当于当年户部存银之数,可谓是富甲天下。


    越往下江走,水面越是开阔,烟波浩渺,水天一se。在船上,莫残从杜员外口中对扬州知府伊秉


绶有了大致了解。此人号墨卿,乃本朝进士,善诗画,为官甚是公正清廉。为扬州知府期间,曾自创


“伊府面”,简称“伊面”,是一种先煮熟后油炸的鸡蛋面,饥饿时下水即吃,亦可生食,是中原最


早的速食面,深受当地百姓的喜爱。


    数ri后,他们终于抵达了扬州府,上岸后雇了两辆马车,直奔扬州府衙而来。


    知府伊秉绶见老友杜贤到访不胜惊喜,定要其入住府衙内,杜员外推辞不过只得应允了,绿菊先


搀扶小姐入客房内卧床休息,其余人来到客厅饮茶。


    伊知府问明来意,说道:“扬州富商巨贾甚多,首数盐商,其次便是茶商了,城内经营茶叶商户


有数百户,其中沈姓不多,此事好查,明ri便可回话。”


    晚上,伊知府设家宴为杜员外一行人接风,扬州物产丰富,菜肴十分可口,照例每人面前一小碗


伊府面,果然别具风味。


    席间,听到蕙兰小姐的病情由来,伊知府大为惊讶,问莫残道:“莫先生,你怀疑扬州府这位姓


沈的书生,可有什么根据?”


    “眼下还只是推测,必须见到本人才能够确定。”莫残答道。


    次ri下午,扬州府的捕头王顺便来回禀,扬州府辖内沈姓茶商共有十六人,其中家里有三十岁左


右的书生共计五户,请示知府大人是否将他们统统带来府衙问话。


    “不要随意sao扰百姓,可将丫鬟绿菊带去暗中辨认,切莫打草惊蛇。”伊秉绶吩咐道。


    “遵命,大人。”王顺下去了,带着绿菊到那五户沈姓人家私下里辨认嫌犯。


    绿菊坐在马车里,隔着窗帘偷偷观察,头两天看了四户都不是,第三天在扬州城瘦西湖旁的一座


庭院大门外,整整候了数个时辰,才终于见到了这家姓沈的书生出门,正是中秋夜见过的那位锦衣中


年人。


    绿菊轻轻敲了敲车板,说道:“就是他。”


    化装成车夫的捕头王顺点了点头,驾着马车回到了府衙。


    “大人,此人名叫沈一郎,其父沈万才是扬州城里最大的茶商,家产万贯,且与朝中多位重臣交


好。沈一郎是沈家独子,自幼饱读诗书,中过举人,目前负责打理家族生意,经常往返于江西湖南湖


北等茶叶产地,ri前刚刚由京城返回扬州。据说每年chun茶新下来的时候,他都会去京城里打点。另


外还有一桩蹊跷之事。”王顺禀告说。


    “什么蹊跷之事?”


    “数年前,沈一郎因伤寒去世,临下葬的前夜又突然活过来了,而且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来一


心只想着读书为仕,对家里的茶叶营销不屑一顾,此后则醉心于家族生意,而且经营有道,沈老爷欣


喜的不得了,唯一不开心的就是沈一郎始终不愿娶亲,都三十好几了仍是单身。”


    “嗯,这倒是有些不符合常理,你先下去吧。”伊秉绶转身来到内堂,把情况向杜员外和莫残等


人说了。


    “本府可命人传他过来问话。”伊秉绶说道。


    “大人暂时不必,我晚上想先去沈一郎的家附近探查一下。”莫残回答说。


    “也好。”伊秉绶随即吩咐王顺着人给莫残带路。


    晚上,莫残准备好动身,柳又槐说道:“小兄弟,老夫跟你一起去。”两人跟随着王顺手下一名


年轻捕快乘坐着一辆马车出发了。


    一个时辰后,他们来到了瘦西湖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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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7 20:44:3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十七章 沈一郎


    扬州瘦西湖历来有“湖上蓬莱”之誉,“天下西湖,三十有六”,惟此湖以其清秀婉约而独异于


诸湖。正如本朝钱塘诗人汪沆诗中所云:“垂杨不断接残芜,雁齿虹桥俨画图。也是销金一锅子,故


应唤作瘦西湖。”并由此而得名。


    莫残与柳又槐下车沿湖岸漫步,月se清凉如水,空气中有一丝淡淡的茉莉花香,沁人肺腑。


    尼哦曾经讲过,千年幻化人形附体的老yin之气或灵兽,尽管平ri里与常人无异,但总还是有蛛


丝马迹可寻的。它们有些天生癖好却是难以完全改变,例如异食癖,极度的洁癖或是肮脏等,但有一


共同点,就是喜欢夜里出来活动。


    “沈一郎居所近水,杜家小姐受其影响喜欢食蚊,再加上腹中胎儿呈活师状,因此我怀疑此人很


可能是虾蟆或是蟾蜍。”莫残沉吟着说道。


    “你说这沈一郎是只癞蛤#蟆?”柳又槐讶然。


    “或许是借尸还魂。”


    一丝薄云悄悄掩月,湖面上升腾起白茫茫的雾气,岸边沈宅内一片静寂,朦胧而神秘。


    “吱嘎”一声,沈宅近水的后门悄悄的打开了,门内走出来一个身穿锦袍的中年男子,月光下可


见其相貌俊朗身形潇洒。


    莫残与柳又槐隐匿在垂柳树后的yin影里,默默的暗中观察着。


    男子手里捧着一只簸箕漫步走上了五亭桥,夜风中传来了深沉的吟诗声:“青山隐隐水迢迢,秋


尽江南草未凋。二十四桥明月在,玉人何处教吹箫。”随即见其手一扬,将簸箕中的东西撒入湖中,


水面上浮起一群癞蛤#蟆争抢吃食。


    “喂的什么东西?怎么看上去像是活的虫子。”柳又槐悄声道。


    莫残默默的看着,自从在地下溶洞中食用了灵枭肉后,他的夜间视力提高很多,此刻可以清晰的


看出中年男子撒入水里的是活米糠虫,也就是人们常用来喂鸟的那种黄se的小虫。毫无疑问,原先的


沈一郎多年前就已经病故,此人就是个借尸附体的千年蟾蜍jing。


    “我们怎么办?”柳又槐轻声问。


    “先回去再说。”莫残答道,他没有丝毫把握能制服得了这个沈一郎,此刻不便打草惊蛇。


    两人在黑暗中悄悄退去,耳边仍听得到他的吟诵之声:“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


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回到府衙已是子时,伊知府与杜员外都还未就寝,坐在客厅中等候着他的消息。


    “大人,沈一郎确实就是导致杜小姐患病的罪魁祸首,真的沈一郎多年前就已死去,现在的只是


一只蟾蜍jing借尸还魂而已。”


    “若真是如此,本府倒大开眼界了,在扬州府可是奇闻一桩。不过这个沈老爷与朝中重臣交好,


沈一郎又是其独子,我们必须有拿得出手的真凭实据,否则不可贸然的抓捕他,以免惹出麻烦来。”


伊知府踌躇着说道。


    “这种匪夷所思的事儿很难留有证据。”莫残也感到难办。


    “那该如何是好呢?”杜员外急道。


    “杜兄莫急,待本府想一个万全之策。”伊知府安慰道。


    次ri清晨,扬州府大茶商沈万才接到知府伊秉绶的请柬,邀其父子俩共赴午宴。沈万才接到知府


大人的邀请很是高兴,便与沈一郎早早的赶到了府衙。


    伊秉绶亲自到门口迎接,领着二人来到客厅落座饮茶。


    “沈老爷,本府早就耳闻令郎才貌双全,不但饱读诗书,而且琴棋书画无一不jing,今ri一见,


果不其然啊。”伊知府说道。


    “大人过奖了,犬子只是略读了几年书而已,若论书画扬州城谁能比得过您伊大人呢?”沈万才


听到知府赞誉一郎,心中自是高兴。


    伊知府打量着沈一郎,此人果然明眸皓齿,相貌俊朗,手上果然戴有一只硕大的翡翠绿戒,看上


去不卑不亢且举止得体。


    “大人谬赞,一郎愧不敢当,今ri来不知有何见教?”沈一郎拱手施礼道。


    “呵呵,”伊知府笑道,“听闻沈公子至今尚未娶亲,本府想牵线做一回红娘,不知可否愿意?





    “好哇,好事啊。”沈万才迫不及待的赞同道。


    “大人,不满您说,一郎对娶妻成家一事素来有所畏惧,恐怕辜负了大人的一番美意。”


    “沈公子饱读诗书,岂不知‘百善孝为先,无后为大’么,如今沈老爷年事已高盼孙心切,沈家


香火可都指望你传承下去了。”


    “是啊,知府大人说得有理,一郎,不要再执迷不悟了。”沈万才也在一旁劝慰道。


    “一郎心意已决,还请大人谅解。”沈一郎态度十分的坚决。


    “沈公子,本府并不是随便替你物se的,此女年方二八,容貌学识均与你相配,而且是伊某多年


好友的千金,公子不妨一见。”伊知府说罢也不等沈一郎表态,随即拍了下手。


    杜员外搀扶着蕙兰从屏风后转出,隔着一道薄薄的纱帘与沈一郎相对而望。


    伊知府默不作声。


    沈一郎隔着薄纱瞥见杜家小姐先是一愣,目光显示出一种愕然迷离的神情。


    “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沈郎,自从去年中秋夜荆州


一别经年,妾身已怀有了你的骨肉,可君却如黄鹤一去再无音讯,这是为何?”帘内传出杜小姐嘤嘤


切切的心酸话音。


    沈一郎面se骤然一变,脱口而出:“你,你是荆州的那个,你怎会记得此事?”


    “沈郎走后,妾茶饭不思,为伊消得人憔悴,可腹中胎儿乃是沈家骨肉,无奈只好千里寻夫来到


了扬州。沈郎,如今难道你还是不肯相认么?”


    在一旁早已听呆了的沈万才刚缓过神儿来,忙不迭的连声说道:“我认,他不认我认。”


    伊知府在旁依旧冷眼旁观一言不发。


    沈一郎从开始时的震惊中恢复过来,冷笑道:“知府大人,这个女子一郎从未见过,她大概是认


错人了。”


    “沈郎,如今你的儿子都已经五六个月大了,你想让他出世后就没有爹爹么?”女子话音甚是凄


凉。


    “什么,是儿子?好媳妇别怕,还有我这个爷爷呢。”沈万才热泪盈眶的站起身来,激动万分的


就要走过去。


    伊知府猛然一拍桌子,正要呵斥沈一郎时,忽见捕头王顺带着沈府管家匆匆忙忙的跑进来,不由


得眉头皱起,怎么不事先禀报就带人入堂呢。


    但见那管家在沈老爷耳边说了几句话,沈万才脸se大变,急忙过来附身对伊知府耳语两句,伊知


府亦是同样的惊愕表情。


    “好媳妇,你先呆在知府大人这里,爹爹有要事先办,回头就来接你。”旋即拉起沈一郎急匆匆


的出了府衙。


    伊知府呆坐在太师椅上,半晌说不出话来。


    帘子掀开,莫残自屏风后出来,方才他模仿着小姐的声音欺骗住了沈一郎,可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儿,令沈家父子匆匆离去致使功亏一篑。


    杜员外也着急的问伊知府为何让沈一郎轻松逃脱。


    伊知府怅然若失道:“当今圣上微服私访突然来到了扬州,并且刚刚住进了沈府。”


    “啊,”杜员外听罢也是吃惊不小,不解的问道,“怎么,连你这个扬州知府也事先不知情么?





    伊知府点点头,说道:“圣上微服私访已经不是第一次了,需要的才知会,其他人一概蒙在鼓里


,难怪这些官员们如坐针毡,诚恐诚惶了。”


    “当今皇上怎么会在沈家下榻呢?”杜员外显得有些沮丧。


    “唉,沈家的水很深啊,杜兄,我们切不可轻举妄动,惊扰了圣驾那可是要掉脑袋的。”伊知府


jing告大家说。


    柳又槐告辞说要回仪征老家,莫残送其到府衙外。


    “小兄弟,沈家后台太硬了,听前辈一句话,这趟浑水还是不要再趟了,弄不好非但救不了杜家


小姐,还会把自个的命也搭进去了,你没见连知府大人都已退避三舍了么。”柳又槐好心劝他道。


    “我知道了。”莫残淡淡一笑。


    回到府衙内堂,见伊知府正在更衣,换上了绣有鸳鸯图案的四品文官补服,口中说道:“皇上来


到扬州,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而不去接驾的话,万一龙颜不悦怪罪下来要掉乌纱帽的。”


    “大人,我想扮作随从跟您一同去可以吗?”莫残说。


    “这不行,万一露馅麻烦可就大了。”


    “您不带任何随从的么?”


    “有王顺陪着就可以了。”


    “大人,我只需在沈府门口候着就行。”莫残坚持着。


    “秉绶,就带上他吧,说不定会有什么发现呢。”杜员外救女心切,也帮着求情。


    “好吧,到了沈家以后,你和王顺要听从大内侍卫的安排,不得到处乱跑,明白了么?”伊知府


碍不过面子只得同意了。


    伊知府叫人找来一套黑se的捕快服给莫残换上,然后带同总捕头王顺一同乘马车直奔瘦西湖畔的


沈府而去。


    在车上,莫残扯去了脸上的假胡须,伊知府和王顺都吃了一惊。


    “在江湖上行医,太年轻了别人都信不过,只有扮相老成一些才有生意做。如今若是让大内侍卫


瞧出是化了装的,恐怕会给大人添麻烦。”莫残解释说。


    伊知府淡淡一笑:“当今世人只是以貌取人,哪知莫先生医术如此高明呢。”


    马车一路快跑,只需半个时辰左右,瘦西湖畔的沈府便到了。


    ;




第三十八章 探府


    沈府大门紧闭,周边也见不到闲杂人等,外表看上去与往常并无不同。


    下了马车,王顺上前叩门,沈府管家探出头来见是伊知府来了,急忙告知身后穿着便装的大内侍


卫。


    那侍卫拱手说道:“烦请知府大人稍候,待卑职前去禀告。”


    不多时,那人回来请三人入内,说道:“请伊知府随我前去见驾,你们两个在院内候着。”大门


随即重新关上。


    伊知府忙不迭的跟着绕道奔后院而去。


    莫残目光四下里扫去,沈府看起来确实不小,亭台水榭假山池塘,遍植一些奇花异草,此时正值


早chun,各se鲜花争奇斗艳,阵阵清香之气令人心旷神怡。树丛后以及门廊内都有大内侍卫的身影在


晃动,皇上微服私访以前只是在戏文中听道,如今亲眼所见则又是另一番感触。


    “嗨,这不是扬州府王顺么?”一名侍卫领班走过来打招呼。


    王顺认出此人是大内侍卫领班李元通,是上一次皇上出巡扬州时结识的,于是赶紧拱手说道:“


原来是李大哥,几年不见好像发福了不少,怎么样,这次有没有空,怡chun阁的柳红姑娘可是一直念


叨着您呢。”


    李元通呵呵一笑,道:“真的么?到底还是江南女人多情啊,不过有空没空现在还说不上,如有


时间的话还真想再去会会柳姑娘,那小娘们柔情似水,在京城就很难遇得到。”


    “李大哥真是xing情中人,小弟明天就去知会柳红姑娘,让她枕戈待旦时刻准备伺候着如何?”


    李元通闻言哈哈一笑,目光瞥向了莫残问道:“王顺,这位捕快是新来的吧,看着年纪蛮小的嘛


。”


    王顺点点头正yu介绍。


    “在下莫二,见过李大哥。”莫残抢先答道并拱手施礼。


    “好说,还是个黄毛小子吧,只要跟着王顺去两趟怡chun阁,保管你看上去就会老成多了。”李


元通笑着拍拍莫残肩膀走开了。


    廊下门厅内,一青袍老者目光注意到了莫残,见李元通近前便问道:“领班大人,刚才和您说话


的那个年轻人是谁呀?”


    “扬州府捕快,叫什么莫二。”李元通答道。


    青袍老者心中隐约感到不妥,这个年轻人明明是在湘西凤凰城见过的那个猎户,也就是他杀了六


指蛊婆,而现在竟然是一名扬州府捕快,这事儿可就复杂了,他转身走向内堂找到了沈一郎。


    “少东家,扬州伊知府带来了两名随从,一个是总捕头王顺,老夫认得,另一个名叫莫二的人你


猜是谁?”


    “是谁?”


    “就是去年在凤凰城杀了六指蛊婆苦欧的那个年轻猎户。”


    “什么?”沈一郎蓦地站起身来,“你没有认错吧?”


    “老夫从来不会认错人。”青袍老者语气肯定。


    “若真是这样,扬州府则有可能事先得悉我们的计划,想抢在我拿到绿斑蝥之前除掉苦欧。”沈


一郎忧心忡忡的说道。


    “少东家,此事非同小可,若是被皇上知道可就大事不妙了。”


    “这样吧,你把他引到西院那间废弃的柴房去,我要详细的审问他,看看扬州府都知道些什么,


记住千万要小心行事。”沈一郎吩咐道。


    “少东家放心,老夫这就去。”青袍老者转身离去。


    前院大门内,莫残正盘算着如何来打探情况时,见一青袍老者走出前厅径直来到面前。


    “王捕头,老夫有礼了。”青袍老者向王顺打起了招呼。


    “哟,原来是阎师父,一向可好?”王顺寒暄答道。


    “还好,王捕头,府中人手紧缺,可否请这位小兄弟来柴房帮帮忙?”


    “当然可以,莫二,这位是扬州城赫赫有名的八卦掌拳师阎或师傅,现在是沈府大护院,你跟他


去吧。”王顺说道。


    “是。”莫残巴不得能深入沈府,正好机会来了。


    穿过花园假山,沿着池塘边来到了西墙下的柴房门前,推门走了进去。


    莫残一眼瞥见柴房中的椅子上坐着一个皮肤白皙的中年人,身穿真丝锦衣长袍,面无表情的注视


着自己,正是沈一郎。


    “噗”的一声,莫残但觉后颈陶道穴一麻便浑身无力萎顿于地。


    此刻他的心中懊悔不迭,他怎么也想不到这个素不相识的八卦拳师、沈府的护院阎或竟会突然出


手。再者,自来扬州后从未与沈一郎打过照面,他们也不可能知道莫二是个假捕快,况且作为扬州知


府的随从,沈府没有理由下手的,看来自己是卷入什么危险的事情里去了。


    “莫二,本公子问你,去年可曾到过凤凰城杀了六指蛊婆苦欧?”沈一郎开门见山的直接说道。


    莫残心中更加惊愕不已,他们怎么连杀苦欧的事儿都知道了,自己只告诉了夏先生和尼哦,他们


是不可能传出去的。江湖险恶真是防不胜防啊,看来今ri难逃此劫,问完话随后肯定是要杀人灭口了





    “少东家,这小子嘴硬让他尝尝老夫分筋错骨手的滋味儿就会说了。”阎或搓了搓手掌说。


    沈一郎点点头:“无论用什么手段也必须要他讲出来。”


    阎或正yu下手却感觉不对,急忙用手一探莫残的鼻息惊呼道:“不好,这小子死了。”


    沈一郎闻言满脸怒气:“一定是你下手太重了。”


    “没想到这小子这么不顶事儿,老夫只用了六成内力,看他斩杀六指蛊婆的那股子蛮力,以为他


......”


    “现在可倒好,什么也问不到了,今晚还要不要给皇上下斑蝥蛊,若他们已有防备,我们岂不是


自投罗网了么。”沈一郎气恼的打断了阎或的话。


    “唉,都怪老夫一时不慎,给少东家添了麻烦,我再去把王顺诳来,他是扬州府总捕头总会知道


些什么。”阎或建议道。


    “好吧,这次别再弄砸了,若是伊知府出来就说他俩有事儿先走了。”沈一郎叮嘱他。


    不多时,阎或一个人回来了。


    “他妈的太巧了,刚到大门口那伊知府就出来了,问及莫二,老夫骗他说这小子劈柴砍伤了手,


从一个人出侧门找郎中治伤去了。”阎或懊丧的说道。


    “伊知府相信了么?”


    “老夫见他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带着王顺离开了,看样子应该不会怀疑。”


    “好了,事已至此别无退路,今ri晚宴上我和老爷都上桌的时候下手,成败在此一举。”沈一郎


说道。


    “这小子的尸首如何处理?”阎或问。


    “就锁在这废柴房里,等皇上离开后再毁尸灭迹,那些大内鹰犬眼睛毒得很,别让他们看出破绽


,反正现在天凉也臭不了。”


    “是,少东家。”


    沈一郎和阎或说完便走出了柴房,“喀嚓”一声落了锁,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莫残翻身爬了起来,这次又多亏了金丹子的“缩胎散气功”救了他,阎或的那一指当时封闭了督


脉的陶道软麻穴,但旋即被散与奇经八脉中的真气冲开。他知道未必是八卦拳师阎或的对手,而且还


有一个莫测高深的沈一郎在旁边,自己绝对赢不了,唯一的能逃过此劫的办法就是装死。他现在的胎


息程度已经能在两三ri内只呼吸一次,因此蒙蔽过去不难,只是耳中听到的给皇上下蛊一事确是非同


小可。乾隆爷好赖死活与自己无关,但想想此事若弄好了,自己所获利益则是不小的。如果救了皇上


,自己不但能销案光明正大的返回大理,而且还可以揭露宜昌知府桂齐贪赃枉法一事,替苗堂主夏巴


山洗脱罪名和报仇,逮住了沈一郎又可救杜小姐,算算真的是划得来。


    打定主意后,他目光四下里一扫,便发现柴房墙壁高处有个小后窗,于是伸手搭住窗沿向外瞧瞧


,两尺远的地方便是院墙,从这里逃走最合适了。莫残用力推开木窗扇,轻松的就钻了出去,然后吸


气意念集于足下一使劲儿,身子便腾空而起越过了高高的院墙,不过落下时双腿不会卸力,屁股一下


子坐在了地上。瞅瞅四周无人,于是赶紧偷偷溜走,一路直奔扬州府衙而去。


    府衙内,伊知府和王顺以及杜员外正在为莫残失踪一事发愁。


    “大人,莫二即使劈柴弄伤了手也不可能匆匆忙忙去找郎中,因为他自己就是郎中,再者,也不


会连个招呼都不打就走了,这里面一定有问题,卑职以为其已遭遇不测。”王顺分析说道。


    “是啊,这些都说不过去,可是当今圣上住在沈府,我们根本就没法追查莫二的下落,也只有等


以后再说了。”伊知府也是无奈。


    杜员外则在一旁长吁短叹,女儿的病看来是没指望了。


    而就在这时,莫残回来了。


    “大人,莫二发现了一个天大的yin谋。”莫残把事情经过叙述一遍,但没说他装死一事,只是


讲当时是在半昏迷中听到的。


    “此事当真?”伊知府惊出了一身的冷汗。


    “莫二亲耳听到,绝无虚假。”


    “蛊杀当今万岁爷,那可是谋大逆之罪要凌迟和灭九族的呀。”


    “大人,此事应火速奏明圣上,以防不测。”王顺说道。


    “可是万一有误,惊动圣驾罪名亦是不小。”伊知府踌躇不定。


    “大人可否让卑职约大内侍卫领班李元通出来,私下告知此事,听听他的意见。”


    “也好。”


    ;




第三十九章 斑蝥蛊


    大内侍卫领班李元通从沈府大门口出来。


    “李大哥,你瞧瞧谁来了。”王顺站在面前笑嘻嘻的说。


    李元通抬头望去,马车上下来一位风姿绰约的姑娘,不由得就是一愣,口中悄声责备说道:“王


顺,你怎么把柳姑娘带到这儿来了。”


    “李大哥,小弟提到你来了扬州,柳姑娘立时迫不及待的非要见你,没办法只有带她来这儿与你


会上一面,我看你俩还是到马车上叙叙旧。”


    “你这小子,真拿你没办法,好,我去去就来。”李元通回头与门内侍卫打了个招呼,便上前拉


住柳姑娘的手上了马车。


    沈府大门内,青袍老者护院阎或鼻子轻哼一声,心道这些人跟着皇上出来也不老实,逮着机会就


寻欢作乐。


    李元通上了马车一抬头,瞥见扬州知府伊大人正端坐在车内,不仅大吃了一惊。


    “李领班,切莫出声,你坐下来,本府有要事相商。”伊知府把今晚沈一郎预谋下蛊一事详细的


说了一遍。


    李元通听完后震惊不已,思忖道:“伊大人,何不随卑职一道禀明圣上?”


    “那样必将打草惊蛇,本府出此下策来私下见你,就是防止被他们察觉,我们得商量一个稳妥的


办法。”


    “卑职也想如何能在不惊扰皇上的情况下处理好此事。”


    两人在车上小声的商议着。


    过了一会儿,有侍卫过来敲了敲车厢悄声说:“李大人,皇上那边等着您过去伺候呢。”


    李元通应了声,然后磨磨蹭蹭的开车门下来,并随手整理着凌乱的衣衫,旁边的侍卫抿着嘴巴在


偷着乐。


    李元通走进沈府大门,瞥见阎或正站在门内了望着徐徐离去的马车。


    天黑了,沈府家宴正式开始,紫檀木圆桌上居中坐着一位面目威严的清癯老者,身着天青se对襟


马褂,扎一条湖青se束带,头戴一顶西瓜皮帽,这是当朝民间最流行的普通装束,而他就是当今的大


清朝乾隆皇帝。


    侧首坐着一个相貌端庄俊美的四十多岁男子,此人略有发福,穿丝质长袍外套一件玫瑰紫se宽袖


马褂,这人是当朝一等忠襄公领班军机大臣和珅。


    下手作陪的便是扬州府大茶商沈万才及其子沈一郎。


    “皇上,扬州此时恰逢长江三鲜之一的刀鱼上市,此鱼味道极其鲜美,一旦过了清明骨坚刺硬则


逊se不少,现在以红烧为最好,清明后就只适合清蒸了。由于时间紧迫,草民寻遍了扬州城,终于找


到一条重两斤的刀鱼王请皇上品尝。”沈万才小心翼翼的介绍说道。


    “久闻长江刀鱼味美,尤其是两斤重的刀鱼更是罕见,皇上,这扬州府还有一绝,就是这道‘三


头宴’。”和珅在一旁说道。


    “哦,和爱卿不妨说来听听。”乾隆颇感兴趣。


    “淮扬名馔‘三头宴’就是拆烩鲢鱼头、扒烧整猪头和蟹粉狮子头了。尤其是这蟹粉狮子头,是


将肥七瘦三的猪肋条肉剁成石榴粒状后制成丸子,以微火焖炖熟后丸子表面的肥肉尚未完全溶化时,


其间瘦肉凸起毛毛糙糙如雄狮之头,故称之为‘狮子头’。宋人诗云:‘却将一脔配两蟹,世间真有


扬州鹤’,将吃蟹黄狮子头喻为‘骑鹤下扬州’快活如神仙,可见是多么的鲜美诱人了。”


    “和爱卿对美食研究颇深啊,如此,朕倒要试试如何快活似神仙了。”乾隆笑道。


    “皇上过奖了,奴才不过是听闻而已,这次能陪皇上南巡想必是口福不小呢。”


    乾隆目光扫过沈一郎,说道:“沈万才,朕见你的公子相貌颇为不凡,听说当年曾因伤寒病死过


一回可是真的?”


    “皇上明鉴,犬子六年前确实因伤寒而病故,入殓之时又突然醒转过来,不然沈家真怕是要断香


火了。”


    “朕还听说,令公子已过而立之年,至今尚未娶妻,不知何故?”


    “唉,”沈万才叹道,“草民最不理解的就是这一点,要说一郎容貌学识在扬州城也算是佼佼者


,慕名上门提亲者数不胜数,可他就是不理睬,伤透草民的心了。”


    “皇上,草民与生俱来的对婚姻有恐惧之感,所以一直未有成家的打算。”沈一郎回禀道。


    沈府前院,阎或正yu返回内堂时,李元通走过来拦住他不好意思的说道:“卑职今天下午私会柳


姑娘的事儿,请阎师父暂且保密,千万别传到皇上耳朵里去。”


    阎或嘿嘿一笑,说道:“李大人尽管放心,阎某向来喜欢cheng ren之美,绝不会做那招人厌的


事儿。”


    “这我就放心了。”李元通呵呵一笑,拍拍阎或的肩膀,手上突然一较力掐住了他的气舍穴。


    阎或猝不及防,要穴被制登时半边身子麻软,心中一凉知道事情败露了,但嘴上却说:“李大人


,阎某不说就是了,干嘛手上这么用力啊,快松手呀。”


    李元通脸se一板,嘴巴凑在阎或的耳边悄声说道:“阎或,你和沈一郎的事儿穿帮了,别想反抗


,若是站在皇上这边或许还可免你死罪,你考虑一下如何?”


    “李大人开玩笑,阎某只是个护院,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明白。”


    “你是‘不见棺材不落泪’是?”李元通挥了下手,有侍卫随即打开沈府大门,由外走进来伊知


府、王顺和莫残。


    “莫二?”阎或面se遽变。


    “阎或,”莫残走上前来说道,“你以为陶道穴那一指能点死我么,你和沈一郎给皇上下蛊的计


划我都听见了。”


    “怎么样?阎或,想好站在哪一边了吗?”


    “唉,”阎或叹了口气,道,“事已至此,当然是听李大人的了。”


    “这就对了。”李元通出指如风“啪啪”连点阎或背后几处要穴。


    餐厅内,宾主杯觥交错聊得正欢,和珅脸se微醺的对乾隆说:“皇上,这个沈一郎别看他不曾娶


妻,但是对女人可是另有高明手段呢,前些ri子进京来下官便有亲眼所见。”


    “那么沈一郎讲来听听。”乾隆微笑着说道。


    “是,皇上,”沈一郎清了清喉咙,“草民虽立志不成家,但并不妨碍与女人交欢。尤喜十五六


岁左右眉清目秀,唇红齿白的少女,若皮肤细腻光润,音质清亮者为最好。凡与之交,待其情动昏荡


之际,舌下津冷yin液滑流之时,以左手轻挠其右胁下,她憋不住则使其jing气泄出,此刻上则紧咂


其舌吸其气和液咽,下则**吸其**入丹田,如水逆流直上,此乃天池之水归储元阳,依法可吸三次。


若其yin实不过,则退龟少出如忍大便状,待其**自泄采之即可,ri久必将神清气爽体健延寿。”


    “一郎,在皇上面前不得放肆!”沈万才赶紧呵斥道。


    “皇上,草民还有一项秘技,就是这枚翡翠绿戒指。”


    “哦,这戒指有何不同?”乾隆好奇的问道。


    “此戒名唤‘无情戒’,奥妙无穷,戴着它既可久战不泄,又能令少女投怀送抱,草民可否近前


为皇上详加解释。”沈一郎把沈万才刚才的jing告当作了耳边风。


    乾隆哈哈一笑:“好,若是真有此妙用,朕在宫中岂不是如鱼得水,如坐chun风了么?”


    沈一郎褪下手指上的绿戒:“皇上此戒有个暗仓......”说着站起身来移步朝乾隆而去。


    “大胆!”突然厅门口有人高声喝道,随即李元通闪电般的冲过来横在了乾隆面前。


    乾隆惊讶道:“李元通,这是为何?”


    “皇上,这沈一郎要用这枚绿戒对皇上图谋不轨,来人啊,速拿下逆贼沈一郎!”李元通一声令


下,数名大内侍卫持刀剑当即围了上来。


    此刻,和珅脸上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不安之se,但随即便恢复了正常,也跟着高喊了一声:“护


驾!”


    此刻沈万才早已吓得魂飞魄散,嘴里结结巴巴:“一郎,你,你这是怎么了?”


    沈一郎站在原地未动,面不改se:“大人们误会了,草民只是想让皇上欣赏一下绿戒而已,并无


他意,何来叛逆一说?”


    “是啊,朕也想见识一下沈一郎的秘技,你们小题大作都退下。”乾隆不满的皱起了眉头。


    “还不赶紧退下。”和珅在一旁呵斥道。


    “带阎或上来。”李元通一招手。


    沈一郎听到这话才脸se大变,急忙扭头望去,见两名侍卫压着阎或走进厅来,身后跟着扬州知府


伊秉绶和那两个手下的捕快,不由得心生疑窦,莫二那小子不是已经死了么?


    伊知府上前行跪礼,口中说道:“臣护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伊秉绶,这是怎么回事?”乾隆厉声道。


    “皇上,其实沈一郎早已在数年前死去,眼前的这个乃是瘦西湖中千年老蟾蜍借尸还魂而已,去


年他去湘西凤凰城找六指蛊婆苦欧买来了一只绿斑蝥蛊虫,就藏在这枚翡翠戒指之中,预谋今晚宴会


借机对皇上下蛊。”


    “千年老蟾蜍?”乾隆望了望沈一郎,感到有些匪夷所思。


    “伊知府,可有证据?不然惊扰圣驾你是知道后果的。”和珅jing告道。


    “回禀皇上,下官有人证沈府护院阎或在此。”




第四十章 千年老蟾蜍


    阎或被推了上来,由于穴道被制走起路来踉踉跄跄的。


    “跪下!”身旁大内侍卫吆喝道。


    阎或“噗通”跪倒在地,口中战战兢兢说道:“草民罪该万死,都是那沈一郎图谋不轨,小人追


悔莫及......”


    “慢慢讲,从实招来。”乾隆也感觉到事态严重了。


    于是阎或从跟随沈一郎前去湘西凤凰城见六指蛊婆开始说起,一直到预谋晚宴之时对皇上下斑蝥


蛊为止,详详细细的述说了一遍。


    沈一郎脸se铁青,怒目直视阎或咬牙切齿道:“你竟敢出卖我。”说罢张口“吱”的一声she出


一股ru白se的液体喷在了他的脸上,登时白烟升起,“嘶嘶”烧灼的焦糊味儿弥散开来,阎或惨叫连


连当即昏死了过去。


    “护驾!”李元通高叫着,侍卫们举刀挥剑朝沈一郎斩去。


    沈一郎冷笑着将身子一抖震碎了衣袍,裸露出布满癞皮凸疣的身子,四肢伏地,“呱”的一声怪


叫,那些凸起的肉疙瘩纷纷爆裂,一团白雾瞬间笼罩住了他,靠近白雾的几名侍卫随即晕倒。


    “有毒,快闪开!”李元通口中喊道,同时用身体护住了乾隆。


    白雾中,沈一郎“嗖”的一下窜出,**着扑向窗户“砰”的一声被硬木窗棂挡住当即摔了下来,


侍卫们冲上去一阵乱刀将其斩死,可奇怪的是竟然一滴血也没有流出来。


    只有莫残看见,沈一郎身子撞上窗户之时,一个灰黑se的老蟾蜍从他的**内钻出,越过窗棂连蹦


带跳的直奔湖边而去。


    莫残意念集于双掌用力一击“喀嚓”将窗户打碎,身形一纵也随之跳出窗口,然后跟着追了下去


。那老蟾蜍跃至水边一头扎进了瘦西湖,荡起了一丝轻微的涟漪,过后湖面马上又归于平静。


    莫残呆立在岸边,这家伙回到了水里再想抓它可就难了。


    餐厅内一阵混乱过后,乾隆极为震怒,厉声责问道:“李元通伊秉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既


然已经知道有人要对朕不利,为何不事先禀告?”


    李元通和伊知府双双跪下,相互对望了一眼,然后伊知府开口说道:“皇上恕罪,臣等也是今天


下午才得知,事情源于......”他详细的叙述了今天前来沈府接驾时所发生的变故,以及与李元通设


计擒拿护院阎或的经过。


    “回禀皇上,卑职当时听了伊大人的话万分震惊,但又恐万一不确切而惊扰了圣驾,因此才与伊


大人设计先行拿住沈一郎的同伙阎或,从其口中得知他俩去年专程赴凤凰城买了斑蝥虫蛊,并证实了


今ri晚宴时就要对皇上下蛊,所以赶紧前来护驾,幸好皇上有惊无险,恳请皇上恕罪。”李元通说道





    “嗯,那个莫二在哪儿?”乾隆语气缓和了。


    有侍卫前去瘦西湖边把莫残找了回来。


    “莫二快跪下回皇上的话。”伊知府悄声催促着。


    “免了,就站着回话,你俩也起来吧。”乾隆微笑着说道。


    “皇上,草民其实不叫莫二,名字是莫残,云南大理人,为了探察沈府才假扮捕快跟随伊大人一


同前来的。”莫残把今天被阎或打晕后所听到的事儿说了。


    “伊秉绶说你知道这斑蝥蛊,可是真的?”


    “斑蝥蛊并非是下到食物中去的,而是能释放一种无se无味的毒气使人中蛊。凡女人闻到后会神


智不清,而男人中此蛊将被养蛊人所控制,即使在苗疆这种蛊也并不多见。”


    “朕见你年纪不大,如何得知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


    “回皇上,莫残是一名走方郎中,在苗疆行过医,故此略知一二。”


    “好,那你再说说这个沈一郎和这只老蟾蜍是怎么回事儿。”


    “莫残在荆州时恰逢杜员外张榜求医,去后发现杜家小姐是中邪了,她曾于去年中秋之夜在灯会


上结识了沈一郎并与丫鬟一道中了斑蝥蛊,因神智不清而被沈一郎侵害怀了孕,为了救治杜小姐,我


们便一同乘船来到了扬州。杜员外与知府伊大人是至交,所以杜小姐的病况也都如实相告,伊大人以


宴请为名试探沈家父子,那沈一郎见到杜小姐果然惊慌失措,证实了中秋夜所发生的事情。昨天夜里


在瘦西湖五亭桥上,我亲眼见到沈一郎在给湖中的癞蛤蟆喂食,由此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推测,真正的


沈家公子多年前就已经病故,而这个沈一郎则是瘦西湖中的一只千年老蟾蜍。”莫残叙述说,但他隐


去了自己有摄魂眼的事儿。


    “回禀皇上,阎或已经被毒液烧死了,另外卑职找到了沈一郎丢下的绿翡翠戒指。”有侍卫禀告


道。


    “快呈上来给皇上过目。”和珅在一旁说道。


    “且慢,”莫残赶紧制止,“可否让草民先看一下,万一内有机关恐惊扰了皇上。”


    “嗯,拿去给莫残看一看。”乾隆点头道。


    这是一枚颇大的绿翡翠白金戒指,戒托处有一揿钮,做工十分jing细。


    “大家闪开些。”莫残说道,然后屏住呼吸轻轻的按下揿钮,一股无se无嗅的气体喷了出来,在


摄魂眼里可以看到是一种淡黄se的蛊烟。


    待烟散去之后,莫残对乾隆说道:“皇上,方才有毒烟喷出,这只斑蝥蛊虫应该就在这枚戒指里


,待草民打开绿戒令其现形。”


    乾隆点头默许了。


    莫残仔细瞧了瞧,发现了暗藏机关所在,然后小心翼翼的揭开了翡翠戒面,果然里面有一个暗仓


,一只小如豆粒般的绿se斑蝥蛊虫正瞪着两只凸眼jing惕的望着他。


    “皇上,斑蝥俗名叫做‘放屁虫’,普通放屁虫喷出的烟雾可令人皮肤刺痒疼痛和眼睛流泪红肿


,绿se斑蝥在山野之间并不存在,它是人工培育的,这种毒物还是杀灭掉的好。”


    “不忙,朕若是留着它带回宫里,嫔妃们又有新的宠物了。”乾隆呵呵笑道。


    “万万不可,皇上,这绿斑蝥是以养蛊人的口水喂养的,只认主人沈一郎,若是宫里人被毒烟迷


到,便会受到原来主人的控制和驱使。”莫残赶紧制止。


    “即是这样就灭掉它吧。”乾隆无奈的说道。


    “皇上,草民想用它反噬来逼湖中的老蟾蜍现身。”莫残突然想到了一个主意。


    “准了。”乾隆爽快的答应了。


    这时,李元通上前禀告:“皇上,这沈一郎的尸首一滴血都没有,应该是数年前就已被湖里的老


蟾蜍借尸了。”


    乾隆板着脸说道:“你去把沈万才给朕拖上来。”


    “冤枉啊,皇上,草民哪里知道这个假一郎竟是个蟾蜍jing......”沈万才哭天喊地的直喊冤,


裤裆里屎尿俱下,四周一片臊臭之气。


    乾隆噤了噤鼻子挥挥手,说道:“将沈万才押入扬州府大牢严加审讯,家产查抄没入国库。”


    沈万才被拉下去了,“冤枉啊,冤枉......”之声不绝于耳。


    乾隆目光望向了莫残,赞许的说道:“莫残,这次你护驾有功,都想要点什么赏赐啊,就把这座


沈府宅邸赐给你如何?”


    “草民不要赏赐,只想揭发一名贪官。”


    “哦,那倒说来听听。”乾隆含笑说道。。


    于是,莫残就把宜昌知府桂齐与闵夫人和薛子风暗中勾结,如何毒杀了老帮主父子掌控巫山帮并


分取利益,诬陷自己与夏巴山,结果遭到宜昌襄阳两府通缉一事说了,还顺便提到桂齐为了白熊金胆


而死了十余名侍卫的事情。


    “皇上,那些死去的侍卫和傅药师让莫残拼死送回白熊金胆,就是想着官府能够多给家属一点银


两,以便失去男人后,家中老少ri后的生活能宽松些。”


    乾隆听罢沉默了片刻,然后开口说:“原来朕的眼疾竟然葬送了这么多人的xing命,这个桂齐实


在是可恶之极,和爱卿......”


    “臣在。”和珅应道。


    “这事儿着你去办,若调查属实,替朕把这个桂齐的脑袋给砍下来,财产充公发放给那些为朕冒


死上山取药的侍卫们遗属,以慰死者之灵和彰显朕的体恤之心。等莫残抓住那只老蟾蜍之后,你们就


一起赶去宜昌府吧。”


    “臣遵旨。”和珅紧忙说,这种查抄贪官的事儿是最有油水可捞的了。


    乾隆回过头来对伊知府等人说道:“伊秉绶李元通,你俩也算是护驾有功,朕回京后自会另行封


赏。”


    两人赶紧跪叩谢恩。


    “怎么样,莫残你还没有回答朕,这座沈宅赏赐给你如何呀?”乾隆微笑着说道。


    “莫残,还不谢主隆恩。”伊知府在一旁拽拽莫残。


    “皇上,草民想要另一种赏赐。”莫残不为所动。


    “哦,那是什么?”乾陵笑问。


    “想要一只大鼎炉。”


    “什么?”


    “就是可以炼制丹药的那种,要有灵气的。”莫残手里比划着。


    乾隆闻言哈哈笑了起来,连一旁的和珅与伊知府也都忍俊不已。


    “和爱卿,哪里有带灵气的炼丹鼎炉,给他找一只来。”


    “回皇上,要说有灵气的嘛,”和珅想了想,说道,“当属南粤罗浮山冲虚观的飞云鼎,据说是


当年葛洪炼丹时使用过的,不过冲虚观将其视为圣物,恐怕不会轻易出手。”


    莫残心中暗道若是著《抱朴子》一书的东晋葛洪用过的鼎炉那可是个宝贝,绝不能放弃这个千载


难逢的机遇,自己倒不奢望占有那只大鼎炉,能用用就不错了。想到这儿,于是开口说道:“皇上,


草民并不是要其归为己有,只要他们允许我能用‘飞云鼎’炼上一炉也就心满意足了。”


    乾隆松了一口气,否则君无戏言,话既已说出口,罗浮山老道们万一不买账岂不大煞风景么,于


是赶紧说道:“和爱卿,给朕拟一道旨,让那些老道们破破例,给莫残炼上一炉好了。”


    “臣遵旨。”和珅答道。


    乾隆一摆手:“朕累了,你们都退下吧。”


    乾隆回到自己住的房里,心中的疑惑依旧未解,这个远在扬州瘦西湖里的老蛤蟆想要控制朕,其


幕后主使者又会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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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7 20:46:4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一章 交易


    回到扬州府衙,伊知府紧绷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杜员外听完发生在沈一郎身上的变故也不禁愕然,但随即依旧是愁容满面,蕙兰竟然**于一只老


蛤蟆,而且肚子里的怪胎生出后万一是只活师岂不麻烦了。


    “杜员外,我已经想好了主意,今晚就去找那只老蟾蜍,请你带上杜小姐同行。”莫残说道。


    “但凭莫先生吩咐,老夫只是希望小女能尽快摆脱这个噩梦。”


    “那好,今晚子时我们再去瘦西湖。”


    莫残说完回到客房,深夜一时之间找不到公鸡,只有咬破自己指尖以鲜血调和辰砂书写了一张禁


制符。


    明月高悬,清凉的月光洒在瘦西湖五亭桥上,四下里静悄悄的见不到一个人影。


    此桥建于乾隆二十二年,是巡盐御史高恒以及扬州盐商为迎合皇上南巡而造,上有五亭,下列四


翼,十五个桥洞彼此相通。


    子时许,皓月当空,各洞衔月争辉倒挂湖中,水面上雾霭朦胧尤显扑朔迷离。


    莫残让马车停在了湖畔,请杜员外等在那里,自己则搀扶着杜小姐沿莲花堤走上了五亭桥,然后


席地而坐。


    莫残取出禁制符摊在地上,随后开启指上那枚翡翠戒指暗仓,将绿斑蝥倒在了黄se的符纸上,开


始用一根缝衣针轻轻的戳弄蛊虫。


    绿斑蝥愤怒的撅起屁股想要喷she毒烟,但却被符给禁制住施放不出来,因此越发的恼怒,两只


小小的突眼似乎要冒出火来。


    杜小姐在对面闭着眼睛依栏杆而坐,表情萎顿,她的神智还是不清。


    莫残见识过老蟾蜍口吐毒浆的威力,以自己目前的能力是无法与之抗衡的,因此他想与其做一场


交易。


    绿斑蝥是用老蟾蜍的口水喂养的,所以两者的心灵息息相通,他相信只要一直刺激下去,老蟾蜍


一定是会现身的。


    钢针的力度越来越大,蛊虫在原地不停的打转,“叫你不出来。”莫残将针从绿斑蝥的屁股眼儿


里捅进去,那小虫六足乱颤疼得死去活来。


    “哗啦”一声水响,一个灰黑se的yin影飞上了五亭桥,落在了杜小姐的身上。


    “莫二,你究竟想要干什么,为何如此折磨老夫?”杜小姐睁开了眼睛,瓮声瓮气的说道。


    “你终于肯出来了,”莫残扔下手中缝衣针,摄魂眼盯着蕙兰,“老蟾蜍,我只想跟你做个交易


。”


    “你坏了老夫的好事,没什么可谈的。”


    “是么?你若是不肯交易,明ri皇上就会派人来掘堤放水抽干瘦西湖。”莫残恐吓老蟾蜍。


    “那也奈何不了老夫。”杜小姐脸上现出不屑的神情。


    “可能是奈何不了你,但你那些蛤蟆子孙可就遭殃了,你想让它们一个个被捉去,挤出蟾酥来制


药,然后剥皮斩肉送去饭馆里做下酒菜么?”


    “你......”杜小姐瞠目结舌,脸胀得绯红,气得说不出话来。


    莫残心想这下击中要害了,于是口气和缓下来说道:“交易嘛很简单,你化去杜小姐腹中胎儿,


我也不为难你,尽可在这瘦西湖中颐养天年或是继续修炼,但绝不能上岸再去害人了。”


    杜小姐半晌未作声,不知道老蟾蜍在想什么主意。


    “你保证乾隆不会掘堤放水?”


    “我保证,明早就去禀明皇上说你已经死了,所有的事情都结束了。”


    “好,老夫愿意同你交易,但是却解不了杜小姐腹中胎气。”


    “这又为何?”莫残心下恼怒,救不了蕙兰这算什么交易。


    “你知道,所有修炼千百年以上的灵兽都会长有一粒妖丹,越是年久则越大。老夫与杜小姐交媾


之时一下没能把握住自己,竟然泄了jing致使其受孕,这也是始料未及的。但现在若让我化去她体内


胎气,则只有喂她吃老夫的妖丹才办得到,不过妖丹一去老夫也就死了,所以确实没有法子想了。”


    莫残听罢心里凉了半截,寻思了老半天,突然灵机一动问道:“老蟾蜍,克制蛙类的天敌灵禽的


妖丹可否化解杜小姐的腹中胎气?”


    “什么灵禽,公鸡之类的可是不行。”


    “鬼面灵枭。”莫残嘴里冷冷吐出这几个字。


    “啊......那当然可以,不过灵枭十分罕见,可不容易轻易捕获到。”


    “正巧我这儿有两粒。”莫残伸手从贴身内衣里掏出个小纸包,小心翼翼的展开,露出那两粒绿


幽幽的“结石”。


    杜小姐脸上现出恐惧之se,口中急忙说道:“且慢,等老夫出体之后再喂她,否则会毒杀老夫的


。”


    “怎么,你已经修炼千年竟会怕五百年的灵枭妖丹么?”莫残有些不解。


    “没办法,这就是天敌使然。”


    “你先别忙着走,我还想问你一件事,是谁在幕后指使你给皇上下蛊想要控制cao纵乾隆的?”


    “你要干嘛?想去告发么?”


    莫残摇了摇头:“这与我有何相干,只是有点好奇罢了。”


    “是和珅。”杜小姐诡异的一笑。


    “好了,你可以离开杜小姐了,我要喂她灵枭妖丹。”


    “绿斑蝥可以还给老夫么?”


    “不行,难道你还想去害人么?”莫残伸脚踏去将斑蝥蛊虫碾成了肉泥。


    “唉,老夫走了,以后别再来烦我。”杜小姐说完又陷入了原先神智不清的萎靡状态,一道黑影


钻出她的身体纵深跃入了水中,湖面上响起轻微的水花声。


    莫残拈起一粒鬼面灵枭的妖丹轻轻送入杜小姐口中助她咽下,然后静静的等待着。


    不多时,杜小姐缓缓睁开了眼睛,晃晃悠悠的站起身来,看情形依旧很虚弱,莫残自其眼中望进


去,原先的活师肉团已经全然不见了。


    “莫先生,我们怎么会在这儿,这是什么地方?”蕙兰小姐已经恢复了神智。


    “此地是扬州瘦西湖,说来话长,你爹杜员外还在湖边等着呢。”莫残搀扶着她走下了五亭桥。


    瘦西湖边,杜员外来回不停的踱着步,望眼yu穿的盯在莲花堤上,最后终于望见两个人朝这边缓


缓而来,于是迫不及待的迎了上去。


    远远的看见女儿蕙兰呼唤着“爹爹”奔了过来,他心里头一热禁不住的老泪纵横,紧紧的将女儿


搂在了怀里。


    ;




第四十二章 钦差副使


    深夜的扬州府衙内,伊知府夫妇仍坐在客厅里一直在等候着他们的消息。


    当见到莫残回来,而且杜小姐已经恢复了神智时,大家都非常高兴,伊知府赶紧命人把早已经备


好的酒菜端上来。


    “伊大人,杜小姐体内的东西已经除去,但身子还很虚弱,需要将养数ri就没事儿了。”莫残说





    “那只老蛤蟆呢?”伊知府问道。


    “死了,连同那只绿斑蝥蛊虫。”


    伊知府见莫残不愿细说,也就不好再问,不管怎样今天多亏了莫残,救驾可是天大的功劳,不但


有赏赐而且还会加官进爵。


    “此事已了,莫先生不知今后有何打算?”


    莫残想了想,说道:“先同和珅一道去宜昌府揪出那个坏蛋桂齐,给苗堂主报仇,然后等官府销


了案就好回家了。”


    杜员外心情格外高兴,频频给莫残敬酒,直到喝得头晕了才回房休息。


    次ri,伊知府陪同莫残前往沈府,乾隆问明老蟾蜍和绿斑蝥蛊虫均已被消灭,龙颜大悦,遂命和


珅带同莫残即刻启程前往宜昌府。


    杜员外尽管女儿已经无碍,但仍是有些不放心,想跟着一起同行,莫残问过和珅后便请其一道上


船。


    和珅与莫残乘坐着官船由扬州启程溯江而上,沿途一站一停,各地官员纷纷宴请送礼。莫残不愿


意下船,和珅也由得他去,只是命人好酒好菜的款待着。


    夜晚,莫残睡不着觉便坐在船头上,望着江心月白勾起了阵阵思乡之情。自从当年那个雨夜离开


大理城后至今已有数年,自己都十六岁cheng ren了,个子也比原先高出一头,都不知爹娘能不能认


出来了。唉,他们在家中是如何的煎熬度ri,想到这些心口就发热,恨不能一下子飞回到滇西。


    自扬州出发前和珅交给莫残一道圣旨,是下给广东博罗县罗浮山冲虚观的,大意是说莫残奉旨前


往冲虚观,以当年葛洪的飞云鼎炼制一炉丹药。


    其实莫残并非要什么丹药,而是想炼制一只可以收取老阳老yin之气的器皿,这还是在真武道观


藏书阁时,由东汉魏伯阳的《周易参同契》残书中找到的方法,不过圣旨上说只能炼一炉,因此须做


好充足的准备,否则炼废了就再无机会。


    这些ri子天气一直晴朗,每当清晨旭ri东升的时候,莫残便吞食一粒易容丹。连续七ri,到第八


天的时候,他想试试效果如何,便一个人躲在自己的舱房内面对着镜子,先是发动意念要自己变老一


些,须臾真的感觉到脸上的皮肉渐渐松弛下来,镜子中的自己正在逐渐的老去,最后甚至连鬓角都斑


白了,若不是镜中人有着一双明亮的双眸,简直就像爹爹莫文理一个模样。


    莫残再施加意念变回原状,皮肤立时收紧恢复了自己的本来面目。简直太神奇了,大千世间真的


是无奇不有,回到莫家邑时要不要变老一点吓吓娘呢,最后想还是别吓她了,娘承受不住。


    杜小姐身体ri渐复原,杜员外心中总算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官船走走停停,一路迎来送往,十余天后才磨磨蹭蹭停靠在了荆州。杜员外父女俩下了船,千道


万谢并请莫残有空再来荆州以尽地主之谊。


    和珅则命人送了一封八百里加急文书到襄阳府,不知搞什么名堂。


    这几ri,和珅大概礼收得多了整天乐呵呵的,午时过后叫人唤莫残来到他的舱室。


    “莫残啊,明ri就要抵达宜昌了,一路上你也见到老夫应酬很多,没时间同你聊聊,今ri得闲想


问你几句话。”


    “和大人请说。”莫残心想这个和珅位高权重,相貌也算是个美男子,ri子过得好好的,不知为


啥还要给皇上下蛊呢,人都说江湖险恶,这朝中恐怕还要险恶上十倍。


    “老蟾蜍果真死了么?”


    “是的。”莫残知道和珅起了疑心。


    “怎么死的?”


    “是被绿斑蝥蛊虫反噬而死,越是厉害的蛊虫反噬就越凶险,像金蚕蛊也是这样,这在苗疆人人


都知道。”


    “嗯,好吧,莫残有多久没有回家了,听说你是大理人?”


    “是。”


    和珅把桌子上的一个纸袋推给莫残:“这是给你的,回家以后好好孝顺爹娘,没事儿就不要出来


乱跑了,江湖上是很危险的。”


    莫残接过纸袋往里一看,哇,里面全是银票,不由得惊讶道:“大人,这是......”


    和珅嘿嘿一笑:“拿着吧,你应得的。”


    他这是要封我的口,莫残心里明了,自己从未想过要去皇上那儿告发他,你们君臣之间的内斗管


我什么事儿。手中的银票反正是那些贪官送来的钱,不要白不要,干脆留着回家给爹娘在大理城买新


房子,娘就再也不用起早贪黑的赶山路卖菜了。


    “谢和大人。”莫残堂而皇之的将纸包揣入怀里,拿了和珅的钱就更不好意思去说人家的坏话了





    “莫残,你与本钦差一同办案就是钦差副使了,这个桂齐贪赃枉法定要把他处斩,以遂了你的心


愿,事成之后撤案还你清白之身。怎么样,想不想以副使的身份去宜昌府抖抖威风?”和珅笑着说。


    “当然想。”莫残兴奋的说道。


    回到舱房内,莫残打开纸袋点了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竟然足足有两万两银票!这要拿


给娘不知她有多开心呢,除了买所大宅子外还要给他们请几个佣人,也该让爹娘享享清福了。


    两ri后,官船抵达宜昌府,知府桂齐率当地官员前来迎接并安排住进了驿馆,晚上则在府衙内设


宴为钦差大人接风。


    宴会开始前,襄阳府知府查士栋携守备刘兴武也来到了宴会厅,令在场的宜昌官员感到意外。


    “坐下吧,这是本钦差命他们过来的。”和珅淡淡的说道。


    陪同坐在和珅旁边的桂齐悄声说:“和大人,下官有份厚礼要孝敬大人。”


    “不忙,等酒宴结束后本钦差自会向你索取的。”


    “谢大人赏识,”桂齐满心欢喜的说道,“和大人,酒宴是否可以开始了?”


    “等等,钦差副使正在更衣,等他到来再开不迟。”和珅回答。


    副使?桂齐望着和珅身边的空位寻思着,那会是谁呢。


   
第四十三章 辩罪


    不多时,一个身穿不太合体的从三品石青se孔雀补服的年轻官员走进了大厅,来到和珅旁边的位


置大大方方的坐下。“老夫介绍一下,这位就是钦差副使莫大人。”和珅郑重其事的说道。


    桂齐赶紧拱手施礼:“下官宜昌知府桂齐参见莫大人。”心下暗自寻思着这个莫副使怎么瞧着有


些眼熟呢。


    襄阳知府查士栋此刻也有同感。


    “免礼。”莫残喉头长出童音已改,早不似几年前的声音了。


    “桂齐,酒宴可以开始了。”


    “是,大人,”桂齐站起身来手端酒杯说道,“和大人莅临宜昌,乃是我府之荣幸,下官代表同


僚首先敬和大人。”


    和珅举杯象征xing的抿了一下。


    “这第二杯酒要敬钦差副使莫大人,大人年轻有为,将来前程不可限量啊。”


    众官员纷纷称是:“不可限量,真是不可限量啊。”


    莫残端起酒杯,说道:“桂大人,听闻你捕猎到了世所罕见的白熊金胆上贡皇上,功劳可是不小


啊。”


    桂齐满面红光自得的回话道:“那是,圣上龙颜大悦直夸下官办事得力。”


    “不知为这金胆总共死了多少人呢?”


    “这......”桂齐一下子卡壳了,脸se胀得通红,“下官,下官不知副使的意思是......”


    莫残把酒一饮而尽,冷冷问道:“死者遗属每户给了多少银两?”


    “二,二十两。”桂齐结结巴巴的说。


    “那么皇上赏赐了你多少?”


    “这......”桂齐眼光瞟向和珅,见他似乎无动于衷,只得说道,“一万两......黄金。”


    和珅发话了:“桂齐呀,十余名侍卫送命,每户只得二十两银子,你这心是不是有点黑了。”


    桂齐额头上渗出了汗珠,连声道:“下官处置失当,处置失当。”


    此时在座的宜昌府官员心里直喊痛快,其中有对其专横跋扈不满的,也有为殉职侍卫不平的,还


有人则幸灾乐祸看热闹的,不一而足。


    “本副使还听说,桂大人常年包养一位se艺双绝的青楼名ji,何不请她出来为和大人歌舞助兴呢


。”


    “有如此佳人可不能只顾着金屋藏娇,怎么也得让大伙见识一下,你们说呢?”和珅呵呵笑着目


光扫向了众人。


    “是啊,桂大人,请出来见见嘛。”人们纷纷附和着。


    “误传,纯粹是坊间误传,下官哪有此等事。”桂齐急忙否认。


    “听说是叫嫣儿,对吗?”莫残紧盯不放。


    和珅把脸一板,说道:“桂齐,欺瞒钦差可就等于欺瞒皇上哦。”


    桂齐一身冷汗:“下官不敢,那嫣儿不过是下官的旧相识而已,如今年老珠黄,怕污了和大人的


眼。”


    “废话,老夫久经沙场什么人没见过,还不赶紧请出来。”和珅嗔道。


    “是,下官这就去叫。”桂齐揩去额头上的汗,招手命人即刻去喊嫣儿来。


    其实闵夫人就在内堂,听闻钦差来到宜昌府,她早就想结识这位京城里最有权势的和珅大人了。


    “嫣儿参见和大人,”她近前深深道了个万福,仍旧未改青楼女子的习xing,对着和珅妩媚的一


笑,眼含秋波的说道,“久闻和大人是京城第一美男子,今ri一见果不其然,妾身有眼福了。”


    桂齐在一旁则尴尬不已。


    “桂大人说你人老珠黄,老夫看未必,虽说是徐娘半老还是风韵犹存嘛。”和珅嘿嘿道。


    闵夫人脸se一红,故作扭捏之态嘤嘤说道:“大人羞煞妾身了。”


    堂上众人无不私下里窃笑,都看出这位钦差大人好似在故意羞辱桂知府似的,因此都等着看笑话





    “桂大人,这位嫣儿据说是有夫之妻可是真的。”莫残继续追击。


    “这......”


    和珅哈哈一笑,说道:“看不出桂大人有此癖好嘛。”


    有官员已经笑出声来,随即又赶紧憋住。


    闵夫人故作生气的样子,小嘴一撅道:“妾身未嫁之前就与桂大人熟识,况且先夫已亡故多年,


蒙桂大人垂怜这才要好的。”


    “是,下官也是见其年轻丧夫甚是可怜,所以才施以援手。”桂齐赶紧说。


    “不知嫣儿先夫死于何病?”莫残问道。


    桂齐心想这个钦差副使为啥老跟自己过不去呢。


    “先夫死于心绝症。”闵夫人答道。


    “他儿子也同样死于心绝症是么?”


    “是。”


    “本副使倒是听闻巫山帮闵老帮主父子俩都系中了‘五毒心绝散’而死,可是真的?”


    在座的官员们都听出火药味儿渐浓,个个心里头忐忑不安,不知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事儿。


    “胡说,钦差大人莫要听信谣言,妾身已经够可怜的了,什么人还要雪上加霜啊......”闵夫人


眼睛一眨,竟自流下了泪水。


    “是啊,大人,下官亲自去勘验过,确实是因患心绝症误诊而死,当年勾结巫山帮苗凤麟的庸医


夏巴山师徒,下官三年前就已发海捕文书通缉了,不过还没落网而已。”桂齐赶紧回话道。


    莫残继续深追不舍:“夏巴山师徒和苗凤麟不是都关在巫山帮地牢里了么。”


    “是,但他们又都从地牢里逃跑了。”


    此时和珅面无表情的说道:“桂齐,这些人既是自巫山帮里逃走,属于民间江湖恩怨,为何要官


府出面刻以逃狱罪名遍发海捕文书通缉呢?你与巫山帮关系颇深嘛。”


    桂齐闻言紧忙跪下,口中说道:“下官恐惶,此事当时处置的确欠妥,但下官与巫山帮绝无深交


,还望大人明察。”


    这时在场的襄阳知府查士栋终于明白过来了,他接到和珅从荆州发来的八百里加急文书,要他与


襄阳守备刘兴武带同三千绿营兵连夜赶往宜昌,原来是要对桂齐下手了,此刻不跟进更待何时?于是


上前禀告说道:“一年前,下官曾根据宜昌府海捕文书抓获了通缉的越狱逃犯莫残,据其供称宜昌知


府桂齐与青楼女子嫣儿合谋,让嫣儿嫁与巫山帮闵老帮主乘机毒杀帮主父子,掌控了该帮并一同分得


利益。当时因为莫残拿不出证据,故没有向上禀报。”


    和珅重重的一拍桌子喝道:“桂齐,你可知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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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7 20:48: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四章 真人不露相


    桂齐吓得连忙叩头,嘴里喊道:“下官冤枉,下官冤枉啊。”“桂齐抬起头来,还认得我么?”


莫残也学着和珅呵斥道。


    “你,你是......莫残?”当桂齐最终认出钦差副使竟然就是自己通缉的莫残时,一下子瘫倒在


地。


    “来人啊,将罪臣桂齐与嫣儿给老夫拿下,押往大牢等候过堂。”和珅喝道。


    襄阳守备一招手,早已包围府衙并等候在厅外的绿营兵一哄而上,将桂齐与闵夫人押下。


    和珅清了清喉咙,说:“襄阳知府查士栋暂带宜昌知府一职,着即清点查抄桂齐家产并调查其与


嫣儿所犯罪行,宜昌府上下官员要踊跃揭发,有隐瞒者视为同罪处罚。”


    “下官遵命。”查士栋应道。


    “我们揭发,这个桂齐贪赃枉法,罪无可恕。”有人嚷嚷。


    “欺男霸女,官德败坏,目无国法,竟把钦差副使当做通缉犯,简直是丧心病狂,太不象话了。


”众人一旦落井下石,个个都争先恐后。


    “和大人,多给那些遗属银两,别忘了还有傅药师。”莫残不放心的叮嘱道。


    “放心吧,莫残,包你满意就是了。此事已了,该回家了吧。”


    是啊,他真想马上启程返乡,但在这之前还必须去找一下金丹子,问明jing逆行的修炼方法。


    “和大人,回家之前我还要去一下襄阳府。”


    “这是为何?”和珅不解。


    “我在襄阳府也是逃狱通缉犯,想去抖抖......”


    和珅一听乐了,到底还是个毛孩子,得着机会便想着显示一番,于是说道:“查士栋。”


    “下官在。”查士栋红着脸应道,天晓得这个莫残怎么当上了钦差,弄得自己颜面尽失。


    “马上发文撤销宜昌襄阳两府加在莫残等人头上的所有罪名,另派一千名绿营兵保护钦差副使前


去襄阳府抖抖威风。”和珅吩咐道。


    “下官遵命。”查士栋听罢有些哭笑不得。


    “查大人,想问你个私人问题,不知可否?”莫残拽拽查士栋衣角。


    “大人请讲,下官有问必答。”


    “当年是谁告发的莫残?”


    “是白朴子奉师命前来府衙揭发的。”查士栋红着脸说道。


    第二天,一千名绿营兵在守备刘兴武的带领下,举着钦差大旗簇拥着莫残浩浩荡荡的朝着襄阳府


而去。


    襄阳府衙早已经做好了迎接钦差副使的准备,官员们迎候在了下榻的驿馆门前,专等钦差副使的


马车一到接风酒宴便可开始,可是一直到太阳落山仍旧不见个人影。


    莫残他们早已经拐道去了九宫山。


    ri暮时分,大队人马已经来到九宫山下。莫残命守备刘兴武在山下等候,自己一个人脱下官府换


上便装偷偷从侧面的树林里溜上山去。


    回忆起在道观两年多的生活,唯一有好感的就是白石子和道袍满是油渍的清虚道长了,也不知他


俩怎样了。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酉时正是道士们吃晚饭的时间,四下里看不到闲杂人。他来到了林中苗堂主


的坟前,一晃离开都快两年了,土丘上杂草丛生似乎从来都无人打理,抚摸着冰凉的石碑,莫残不由


得怅然若失。


    苗堂主,如今大仇得报,桂齐和闵夫人都已被法办,那个薛管事也被自己的那一掌打成了疯癫,


可是你还在这里长久的等待着重归师门。归这个师门有什么好,人家不要你就算了,金丹子说的好,


干嘛那么迂腐呢。


    伤感了一会儿离开树林,月明星稀,通往禁地的小路如往常一样的落寞静谧。莫残加快脚步不多


时便来到了青石潭,潭水泛着淡淡的白光,虫鸣声一直延伸至密林深处,抬头望去山崖上“本门禁地


”的几个大字仍清晰可辨,景se依旧,可人事全非啊。


    山洞甬道内尽管很黑,但以他现在的夜视力则看得清清楚楚,莫残屏住呼吸进入胎息状态蹑手蹑


脚地前行,他想试试现在金丹子还能不能像以前那样发现自己。


    “哼,你休想,几十年都得不到的东西,今ri也甭想。”洞内传来金丹子的说话声。


    莫残悄悄的躲在一根粗大的石笋后,借着微弱的油灯光,看到金丹子依旧被锁在石壁上,满身的


青苔也仿佛更厚了。


    “贫道已经再无耐心了,三十多年前本以为苗凤麟会跟你学,结果这个死心眼儿偏偏愚忠于师门


,最后被逐出了九宫山。这些年来,本门竟没有资质出类拔萃的弟子可以安排,直到三十年后才出现


了一个白赤子。”有人说道,听那声音十分的熟悉。


    莫残探出头去瞄了一眼,说话之人竟然是掌门天虚真人。


    “你是说白赤子?”金丹子惊讶道。


    “当然,贫道原以为白赤子资质太差,也是不堪重任,没想到他竟然误入禁地私下学了你的‘缩


胎散气功’,这倒省去了刻意去安排的痕迹。”


    “原来你早就知道......”


    “是武当山比武会试后贫道才意识到的,一个拳脚生疏内力全无的白赤子,竟然连败五龙观多名


资深弟子,最后竟然承受了文若需六层玄天气功的致命一掌而浑然无事,你想能不引起贫道的怀疑吗


?若不是他偷入禁地学了你的‘缩胎散气功’能有这么幸运?所以让其重新投入清虚门下,准备慢慢


套出这门武学功法,可不料他竟然被官府捉了去,随即有人抢在贫道之前劫狱劫走了白赤子,至今下


落不明。”


    “哈哈,”金丹子狂笑不已,“好一个白赤子,老夫没有看错你,金丹子虽然武功全废,但毕竟


有了传人,而且已经脱离了九宫山远走高飞了。老杂毛,你机关算尽不还是一场空么。”


    石笋后面的莫残越听越是心惊,面容慈祥语气和善的天虚真人竟然是个心机如此之深的人。


    “哼,你以为贫道找不到他么?白赤子是云南大理人,小孩子无处可逃只有躲回家里去,不过此


去滇西路途太远,时间也耽搁的够久,留你在这儿实在是不放心。世上除了金丹子之外,终于还有人


会这门绝学,你呢依旧食古不化,贫道启程之前只有先处理好后事才可放心上路。”天虚真人说罢仰


天冷笑不已。


   
第四十五章 脱困


    金丹子嘴里哼了一声:“这么说,以往所谓掌门出外云游也都是假的了。”“不错,有你这家伙


在贫道怎能远行,那不过是掩人耳目而已,实则是在闭关修炼。”


    “唉,”金丹子怅然长叹道,“苗凤麟啊,三十多年来你和老夫都被这个老杂毛给唬了,亏得有


了个白赤子,以致于这独门绝学有了传人。天虚杂毛九十岁了,还能活几年?以白赤子的聪明资质,


你今生都甭想抓到他,老夫在此早已生不如死,来动手。”


    “那贫道就不客气了。”天虚真人凝气于掌拍向了金丹子乱蓬蓬的头颅。


    就在这时,石甬道内传来了白朴子惊慌失措的声音:“师祖大事不好,白赤子上山打伤了好多同


门,师父伤重支持不住让我来这儿喊师祖快去......”


    天虚真人手掌停在了半空,仰天长笑道:“好哇,得来全不费功夫,贫道暂且留你片刻,等抓到


白赤子让你们师徒见上一面再送你上路不迟。”说罢身形一纵窜出了石洞。


    莫残从黑影里赶紧出来,刚才以腹语术冒充白朴子骗走了天虚真人,但他马上就会发觉并返回来


,留给自己的时间不多。


    “金丹子,我是莫残,如何才能弄断铁链?”莫残来到金丹子身旁匆匆说道。


    金丹子干瘪的眼眶里涌出了泪水,声音颤抖着说道:“真的是你么......”


    莫残手里抓着铁链口中急道:“天虚马上就会回来,怎么救你出去?”


    金丹子摇摇头:“莫残你还是赶紧自己走,这jing钢锁链锯都锯不断,别费劲儿了,知道你活着


就好,记着远远的避开天虚老杂毛,等他死了以后再回云南。”


    莫残没有搭话,纵身到石壁前两手拽住钢链意念灌注于双臂,然后猛然吸气发力,可是镶嵌在石


壁中的锁链仍旧纹丝不动。


    “这是天虚老杂毛以七层玄天气功拍入石壁中的,你现在功力不够是拉不出来的。”


    “金丹子,你的绝学不是远超玄天气功么,怎么可能会一点也不动呢?”


    “方法不对,意念须得胎息状态下才能发挥最大的能量,但你毕竟功成不久,根本难以超越第七


层的玄天气功。”


    莫残依照金丹子的方法,意念集中于双臂后立即进入胎息,不再吸气然后发力往外硬拽,随着“


吱吱嘎嘎”的声音石屑纷飞,钢链从石壁深处被缓缓的拉出......


    “嘭”的声响,莫残终于将jing钢链自石壁上取下。


    金丹子呆怔住了,口中喃喃说道:“果真是个奇才啊。”


    莫残把一丈多长的锁链缠在了金丹子**的身体上,然后将其背在身后迅速的离开。


    多少年来,金丹子第一次走出了石洞,尽管眼睛什么也看不见,但是感觉到夜里拂面的山风,嗅


到空气中的松脂花香,穿行在树林里不断抽打碰撞身子的树枝荆条,一切竟是那么的美好,仿佛生命


又一次的回归到了身内。


    天虚真人赶到了前观,四下里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有,更不见曾经有打斗过的痕迹,心中不禁


大为诧异。


    “真阳子......”他提气长啸一声,夜空中整个真武道观里外都回荡着天虚焦虑的声音。


    道士们正在做晚课,听到喊声都惊恐的从大殿里跑出来了。


    “师尊,何事唤弟子?”真阳子从未见天虚真人如此过,不禁有些胆战心惊。


    “真阳子,有人闯山了么?”天虚其实不用问也清楚是白朴子方才欺骗了自己,“那白朴


子......”


    “在,师祖。”白朴子竟然从人群中走出。


    奇怪,那么在禁地里的又是什么人呢。


    “你们守好山门,今晚有敌来犯。”天虚说罢掉头便往回返,有人冒充白朴子行使了调虎离山之


计,可惜刚才在石洞里太过匆忙,未及细想就赶过来而中了圈套。


    当他冲进石洞时便立刻傻了眼,金丹子连同禁锢他的锁链已经不见了,有人竟然从石壁中硬生生


的将钢jing铁链拽出来,内力仿佛不在自己之下,这次真正遇上了强敌。哼,量你也走不远,天虚随


即出石洞一路追下了山。


    莫残背着金丹子没命的狂奔,现在的他夜视极佳,在黑暗的树林中如履平地。前面已然望见绿营


兵的队伍了,可这时身后传来天虚真人怒极的吼声:“不敢照面的毛贼,看你往哪儿逃。”


    莫残回头望去,天虚在夜空中道袍张开如同一只大黑鸟般的扑将下来。


    “刘将军,快快拦住此人!”莫残叫喊着冲进了士兵队伍之中。


    “弟兄们,开弓she住阵脚!”刘兴武大声命令道。


    “嗖嗖嗖”一连串的响箭划过夜空挡在了天虚真人的面前,迫使他不得不停止了追击。望着旌旗


招展和密密麻麻的大队绿营军清兵,心中不禁万分诧异,怪事儿,什么时候来了这么多的官兵。


    细瞧之下,见有一面旗帜上写着“钦差”二字,感觉到事情有些棘手了,只得眼瞅着那些士兵浩


浩荡荡的一路奔襄阳城而去。


    天虚真人略一寻思折返回到了山上,命白朴子即刻下山,通过城里的关系探明钦差的来由与底细


,等情况明了以后再做定夺。


    马车进城的途中,莫残衡量着局势,知道天虚真人绝不肯善罢甘休的,于是招刘兴武近前。


    “大人,唤卑职何事?”


    “刘将军,本钦差有急事要办就不进城了,现密令你告知襄阳官员就说我病了不见客,另外多派


一些军士守住下榻的驿馆不许任何人接近。”


    “是,但不知大人何时回来?”


    “到时候自会通知你。”


    “卑职遵命。”刘兴武应道。


    莫残亲自赶着马车,车厢内躺着金丹子,连夜南下奔荆州方向而去。


    驿馆外,襄阳府的官员们饿着肚子仍在翘首等待着,见到钦差旗帜远远的过来了,大家的脸上都


露出了笑容。


    襄阳守备刘兴武通知众官员,钦差一路劳顿现染病暂不见客,把他们都打发走了,然后派重兵把


守住驿馆严禁外人进入。


    前往荆州的途中莫残一刻都未敢停歇,马儿跑累了就再买一匹,反正兜里的银票多的是,总之得


赶紧远离天虚真人,若是被他追将上来,自己和金丹子都得完蛋。


   
第四十六章 解锁


    深夜时分,一辆马车风尘仆仆的来到了荆州杜家老宅门外。莫残跳下车上前叩门,当杜员外看到


是莫残时惊喜不已,直接把马车牵进院子里。


    “没问题,在老夫这里想住多久都行,外人是不会知道的。”听完了莫残的解释,杜员外爽快的


答应了。


    莫残把金丹子背进了客房,又回到车厢取回药箱包袱以及那套从四品官补服,杜员外随即让人准


备酒菜送入客房,然后知趣的离开了。


    金丹子脖子上缠绕着锁链狼吞虎咽的吃着酒菜,拍着肚皮连声叫好:“老杂毛给老夫吃了几十年


的素,今天终于开荤了,真的是舒坦啊。”


    莫残也累了,一下子喝干了好几碗酒,头都有点晕乎乎的。


    “莫残啊,‘士别三ri,当刮目相看’,说说是怎么回事儿,小道士咋就变成钦差了呢?”金丹


子兴致勃勃的问道。


    于是莫残从武当山比武会试开始讲起,一直到歪打正着救了乾隆皇帝,作为钦差副使派到宜昌府


揪出了知府桂齐等经过叙述了一遍,但他回避了自己的摄魂眼,只是说尼哦教了点解蛊巫术之法,


    “我总算是替苗凤麟报了仇。”莫残最后松了口气说。


    金丹子听完不禁长叹:“老夫和苗凤麟都没有看错你,果然是机jing过人啊。”


    莫残陷入了沉思。


    “你怎么了?”金丹子感觉到他有些闷闷不乐。


    “本来已经想好了马上就要返乡的,可是天虚真人又要去云南抓我,回不了家,爹和娘现在也都


不知怎么样了。”


    “迂腐啊,迂腐,难道只有天虚老杂毛可以到云南去,我们就不可以吗?”金丹子怒道。


    “咦,在石洞里不是你说先别回云南,非要等到天虚真人老死以后才可以的么?”


    “迂腐至极,那时候老夫困在洞里,而现在老夫在这里,情况不同怎么能一概而论呢?在江湖上


行走不识变通可不行,更何况也没有让你直接回家去呀。”


    “不直接回家?”莫残感到迷惑不解。


    “去鸡足山,就在大理境内。”


    “去那儿干嘛?”


    金丹子神秘的一笑,说道:“鸡足山金丹洞,那就是老夫三十年前修行的地方,而且银丹子也在


那儿,即便天虚老杂毛找到了鸡足山,合银丹子之力也可以治得住他。”


    “怎么又出来个银丹子?”


    “她是老夫的......”金丹子脸se绯红讪笑着不说了。


    “是你婆娘吧。”莫残咯咯笑道。


    “唉,老夫如今双目已残,武功尽失形同废人,有何面目再去见她呢。”金丹子难过的说道。


    “既是夫妻,我想银丹子婆婆是不会在意的。”


    “不管怎么说,眼下荆州不便久留,老杂毛机jing的很,要不了多久就会追到这里来的。”


    “那我们就走吧,先回云南躲在鸡足山上,然后偷偷的溜回家见爹和娘,告诉他们别担心经常是


能够见面的,反正只有几十里山路而已。”莫残情绪随即好转起来。


    “在金丹洞,你还可以继续修行老夫的独门绝学。”


    “有一点我始终不明白,”莫残犹豫道,“既然‘缩胎散气功’远远好过玄天气功,为什么你还


打不过天虚真人,反而被他锁了三十多年呢?”


    “迂腐,简直是迂腐透顶,若不是因为走火入魔,天虚老杂毛又如何锁得住老夫?”金丹子委屈


的说道。


    “你是怎么走火入魔的?”


    “还不就是修炼jing逆行的时候嘛。”


    莫残听罢心里凉了半截,原本还打算让金丹子传授jing逆行的修炼方法,结果他自己倒走火入魔


了。


    “老夫累了。”金丹子说完往后一倒就睡去了。


    第二天,莫残找来剃刀把金丹子整个修理了一番,不但修剪了毛发胡须,又将其浸在热水桶中刮


去了满身的青苔,但皮肤颜se发青却是改变不掉的了。


    “金丹子,你锁骨穿锁链的地方肉都已经长死了,要想抽出铁链就要割开皮肉,可能会很疼和流


不少血。”莫残打量着他的肩胛说。


    “动手吧,老夫何时怕过疼。”


    莫残在他口中塞上一条手巾,然后小心的用刀切开锁骨四周的皮肉,慢慢的扯出那根栓了他三十


多年的钢jing锁链,然后赶紧止血上药包扎。


    金丹子至始至终一声未吭,只是流了不少的眼泪水。


    几ri后,金丹子的伤口基本愈合,可以考虑离开荆州了。


    莫残收拾行装时那道圣旨滑落下来,他拿在手中掂量掂量,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去罗浮山飞云鼎炼


上一炉。


    “金丹子,你会炼丹吗?”莫残无意之中问了一嘴。


    “迂腐,不会炼丹怎会叫金丹子。”


    “那你有好鼎炉么,带有灵气的那种。”


    “老夫的东西自然都是好的,到金丹洞你就看到了,大大小小十几只呢,你要是喜欢可以随便拿


。”


    “比飞云鼎如何?”莫残问。


    “你是说东晋葛洪的飞云鼎?”


    “对呀。”


    金丹子大怒,气呼呼的说道:“世间上有什么丹炉能比得上飞云鼎?那炼出来的可都是灵气十足


的宝贝,世人谁有这等福份?”


    莫残心中一动,心想其实绕道去一下罗浮山也耽误不了多久,这种机遇可是以后再也碰不到了。


    “我这里有一道乾隆的圣旨,允许前往罗浮山冲虚观用飞云鼎炼上一炉,我正在考虑要不要去呢


。”


    “迂腐,实在太迂腐了,这等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岂能轻易放弃,我们完全可以先上罗浮山,然后


经由广西入滇一点也不绕道。”金丹子兴奋的说道。


    “那好吧,我们就先去罗浮山,而后再回云南。”


    “你想用飞云鼎炼什么?”金丹子摩拳擦掌。


    “嗯,想炼制一种能收取yin阳之气的器皿。”


    “啊,气煞老夫了,这么罕见的机会为什么要随便浪费掉了呢。”金丹子简直暴跳如雷。


    “那你说要炼制什么好?”莫残不知道他为何发这么大的火。


    “当然是炼鼎啦,用葛洪的大飞云鼎炼制一个小飞云鼎不就归你了么,以后你想用它炼什么还不


都可以?”


    莫残恍然大悟,可不是嘛,抓住这次唯一的机会,炼制一个属于自己的小飞云鼎,以后带到哪儿


或是炼什么还不随愿么?


    “金丹子你真聪明,我怎么就没想到呢。”莫残由衷的佩服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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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3-17 20:51:0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十七章 梅岭镇


    两人随即收拾行装,向杜员外辞行后,在荆州码头搭乘了一艘客船沿江而下。金丹子途中告诉莫


残,东晋葛洪的飞云鼎之所以世间罕有灵气浑厚,是因为添加了一种名曰“重石”的矿物,能使鼎炉


烧至蓝se而不熔,一般的金铜铁炉见白即坍,炉毁丹废是炼丹人最头痛的事儿。


    “那我们也可以多弄点‘重石’来嘛。”莫残建议道。


    “你以为古往今来的炼丹士谁不想要这种东西啊,正因为重石实在罕见,所以他们也只能在金铜


或是铁炉里炼制一些稀松平常的丹药了。我们这次就是要以重石与jing铁打造一只与葛洪同样的飞云


鼎,必须能够烧至蓝se而不熔坍,这样以后再用其炼制丹药器皿物件便都是极品了。”


    “重石哪儿才有?”


    “江西南安府大庾县,那里的山溪卵石砂砾之中偶见沉淀下来的银白se硬质颗粒,这便是重石,


不过寥若星辰般极为难觅,即使有钱都买不到。”


    “那不等于白说。”


    金丹子神神秘秘的一笑:“老夫知道一个人家里藏有重石,而且足够我们来炼制一只小飞云鼎了


,等船至九江上岸,然后陆路前往南安府大庾县。”


    莫残想了想:“金丹子,你这已是三十多年前的事儿了吧,如今东西在不在,甚至人是否还活着


都两说着呢。”


    “真是迂腐,不去怎么知道。”金丹子气得不理他了。


    乘船途中的几天里,金丹子给莫残讲解了炼丹术的过程以及要领,这些都是他数十年炼丹实践经


验的总结,比起《周易参同契》书中笼统的介绍可是要实用得多了,令莫残受益匪浅。


    客船停靠在了九江浔阳,莫残和金丹子下船买了辆马车然后直奔赣西南而去。


    数ri后,山势渐渐高企,道路两侧茂林修竹,溪水潺潺鸟语花香,景se十分的秀丽。


    向路人打听后得知他们已经来到了大庾岭北驿,距金丹子所说的梅岭镇不远了。


    “‘阳月南飞雁,传闻至此回。我行殊未已,何ri复归来?’唉,八十年后故地重游,却已是两


眼空空什么也看不见了。”马车内,金丹子兀自伤感不已。


    “金丹子,你以前来过这里?”莫残问道。


    “是啊,每年北雁南归到这里便不再过岭,山岭之上多生梅花,因此当地人也叫‘梅岭’。脚下


的石砌驿道北接大庾县城,南达广东南雄,梅岭镇也是赣粤两地的要隘关口,我们正是要去那里。”


    “你说有重石的人就住在梅岭么?”


    “嗯,他原名梅久霖,当年是梅岭镇的一户没落财主,也是个康熙年间的举人,尤痴南宋陆游的


‘钗头凤’词,所以改称‘梅放翁’,久而久之乡里人便尊其为‘梅翁’了,他便是银丹子的爹。”


    “哦,怪不得这么有把握呢,原来是你的岳父大人啊。”莫残恍然大悟道。


    金丹子尴尬的笑了笑:“难说,当年银丹子是被老夫拐走的,她爹梅翁那时差点气吐了血。”


    “不对,”莫残拍拍脑袋,“金丹子一百多岁,银丹子大概也差不多,她的爹爹应该早就没啦。





    “迂腐之极,谁说银丹子年龄差不多,告诉你,老夫当年正好一个甲子六十岁,银丹子只得十六


岁,你说梅翁现在有多大?”


    “八十岁。”莫残掐指算了算。


    “对了。”


    “既然梅翁家里有重石,你和银丹子以前就从来没有用它练过什么吗?”莫残不解的问道。


    “唉,世间上除了葛洪的那只飞云鼎,再没有任何一只炼丹炉能够熔化得了重石,所以还是等于


没用。”金丹子解释说。


    山峦间的梅花树越来越多,最后漫山遍野直至天际,由于庾岭山区气温较为寒冷,尽管花期时节


已过但枝头依然还留有个别的残花,红白相间点缀着青葱的山野,给人以苍凉孤寂失意的感觉。


    进得镇来,沿着一条小溪前行,梅花树丛的掩映下有一座颇大的青砖布瓦翘檐的老宅院,廊下张


灯结彩,门扉上贴着两个大红“喜”字,宾客们穿红戴绿进进出出,原来梅翁家里在办喜事。


    “这户人家中有嫁娶之事么?”莫残拉住路人问道。


    “当然又是梅翁啦,瞧瞧人家八十老翁年年换新人,这已是娶第十八房小妾了。”那人啧啧笑着


走开了。


    “这老东西好不要脸,年岁这么大还娶这么多女人,真替银丹子害臊。”金丹子在车里嘀咕着。


    莫残跳上车解开包袱,从纸袋里抽出一张银票,然后背上了包袱和药箱。


    “你在干嘛?”金丹子问。


    “人家在办喜事,我们总不能空着手来吧。”


    “嗯,想得周到,该去见见这老东西了。”金丹子在莫残的搀扶下走进了梅宅。


    大门口有梅府的管家在收礼,一见递过来的银票不由得倒吸了口冷气,宾客们随礼都是几十文钱


,最多不过一两碎银而已,这俩外乡人一出手竟然是一千两的银票。


    “贵客,请跟我来。”管家慌忙起身,毕恭毕敬的领他俩来到了前厅之内。


    堂中太师椅上坐着一位须发皆白并生有两道长长寿眉的清瘦老者,皮枯骨干满脸的皱纹,身穿着


一件大红新郎礼服正在打着瞌睡。四面墙壁上挂满了字画,都是南宋大诗人陆游的名句,正面是一幅


陆放翁的《沈园折梅图》,楹联为其著名的《梅花绝句》:闻道梅花坼晓风,雪堆遍满四山中。何方


可化身千亿,一树梅前一放翁。


    管家手持银票在老者旁边耳语了几句然后离开了。


    “贵客从何而来,出手如此阔绰,不知有何见教啊?”枯瘦老者见钱眼开,态度恭敬和客气。


    “小婿金丹子拜见岳父大人。”金丹子似乎极不情愿的开口说道。


    “什么!”老者腾的站起来,诧异的打量着他,“你是金丹子?”


    “正是小婿。”


    “哈哈哈,果真是金丹子,你怎么弄成了这副怪样子?眼睛也瞎了,报应啊。”梅翁开怀大笑。




第四十八章 梅翁


    金丹子尴尬无比,只能陪着干笑两声。“当年你千方百计拐走了我的女儿,一别四十年而不能相


见,就如同南宋放翁与唐婉一般,‘梦断香消四十年,沈园柳老不吹棉。此生行作稽山土,犹吊遗踪


一怅然。’”


    果然是个陆游痴,莫残心想。


    “小婿一直对银儿关爱有加,只是她自己耽于修道而不愿意离开鸡足山,所以金丹子独自前来探


望您老人家。”


    莫残听着感觉十分的别扭,一百零五岁的人管八十岁叫老人家。


    “哼,‘城南小陌又逢chun,只见梅花不见人。’你是怎么弄成瞎子的?而且武功内力全失形同


废人。”梅翁说话毫不掩饰其厌恶之情。


    “江湖之上难免会有些磕磕碰碰。”金丹子淡淡说道。


    此刻,院外忽然传来了唢呐乐声,同时鞭炮齐鸣,吵闹之声不绝于耳,有人高喊着:“新娘子到


啦。”


    “今ri是我大喜的ri子,你别在这儿丢人现眼,就装做是外乡宾客在边上吃酒去吧。”梅翁说罢


随即换上一副笑脸匆匆跑出去了。


    莫残挺替心高气傲的金丹子难过,毕竟都一百多岁的人了,还如此的被人谪损想必是不好受,但


他当年六十岁时拐走了人家十六岁的女儿,放在谁身上也都会不高兴的。


    “走吧,我俩喝酒去。”金丹子无所谓的说道。


    他俩坐在了院子里最靠边的桌子旁,同桌的都是梅岭镇的本地乡民老表,众人看到金丹子的模样


都十分好奇。


    婚礼进行的很快,因为是纳妾所以不像明媒正娶妻子那般的隆重,送入洞房后梅翁便出来给宾客


们敬酒。


    莫残心中有些犯疑,看那个蒙红se盖头的新娘子步履蹒跚的样子,难道是有病么。


    “‘暗梅幽闻花,卧枝伤恨底,遥闻卧似水,易透达chun绿。暗似绿,岸似透绿,岸似透黛绿。


’梅翁今ri八十高龄纳第十八房妾,试问这世间能有几人?”梅翁满面chun风的举着酒杯得意说道。


    “无人能及,无人敢及。”宾客们七嘴八舌赞颂着。


    “真是臭不要脸。”金丹子哼了一声。


    天下之大无奇不有,莫残第一次遇到这种事儿,感到很好笑。


    “诸位宾客,梅翁大喜之ri特作诗一首已飨来宾,‘妻走妾来群芳妒,梅翁梅开十八度。老梅年


年发新枝,梅岭梅树梅花赋。’大家以为如何?”


    “好诗,真的是好诗啊。”有人拍起手来。


    “梅翁十八年来一年一娶妾,难得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真是令人羡慕啊。”还有人恭维道。


    同桌之人都在抿着嘴偷着乐,并小声嘀咕着:“十八年来总是同一首诗,去年梅开十七度,今年


十八度,明年十九度......”


    一老者几乎笑出声来:“chun天娶妾,腊月办丧,这些女人们怎么都瞎了眼。”


    “什么娶妾办丧?”莫残问道。


    老者打量了下莫残,说道:“你俩是外乡人吧,怪不得不知道,凡是chun天里嫁入梅家,每至岁


末也就死了,腊月里送殡过后chun天来了再娶,是咱这梅花岭一大趣闻,老表们也乐得个开心看热闹


。”


    “都病死了吗?”


    “谁知道。”老者摇了摇头


    “怪事......”金丹子蹙起了眉头。


    “哪儿怪了?”莫残问。


    “梅翁向来不识武功,怎么能一眼就看出来老夫的武功和内力全失了呢?”


    是哦,普通人的确是看不出别人武功高低或是有无内力的,金丹子的话引起了莫残的jing觉,他


抬眼望去感觉梅翁的言语举止好像是有些怪怪的,尤其是年年死妾的这种事儿实在是让人费解。


    梅翁已经开始一桌桌的敬酒了,当他来到自己的这一桌时,莫残睁开了摄魂眼,盯着梅翁的双瞳


看进去,不由得心里“咯噔”一下,那两根白se长眉下的双瞳深处果然有东西。


    “金丹子,他已经不是梅翁了。”等梅翁走远了,莫残悄悄的对金丹子说。


    “不是梅翁是什么?”金丹子诧异道。


    “是一株梅花树。”


    “什么?”


    “梅翁已经被一株千年老梅花树给附身了。”莫残解释说道。


    “哦,原来是这样,莫残,你觉得自己能对付得了这个树妖么?”


    莫残想起了扬州瘦西湖中的那只老蟾蜍喷毒液杀死阎或的惨状,心有余悸的摇了摇头:“凡是修


炼千年都会有一些令人匪夷所思的能力,不知道这梅翁有什么妖术,知己而不知彼,我没有把握能赢


他。”


    “那就走一步看一步吧,先试试用点银两能否将重石买下来,然后赶去罗浮山炼飞云鼎才是正事


。”金丹子说道。


    “好吧。”莫残心想若是花个几千两银票买到重石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酒席散去,客人们也陆陆续续走了,金丹子和莫残回到了前厅落座。


    “金丹子,这孩子是谁,不会是你和银儿的吧。”梅翁坐在太师椅上望着莫残问道。


    “当然不,他只是我江湖上的一个朋友而已。”


    “你们显然不是来贺喜或是探望梅翁的,那么重返梅花岭究竟有什么事儿?”


    “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想买下你的那袋子重石。”金丹子开门见山的说道。


    “重石?”梅翁目光扫过两人身上,缓缓说道,“金丹子,看样子你现在很有钱了,一出手就是


一千两。这四十多年来你从未孝敬过梅翁,想买重石的话先拿出两万两银票出来吧。”


    “什么,两万两?岳父大人想钱想疯了吧。”金丹子硬是憋住火没发作。


    “哼,少了一万五千两就甭想。”梅翁拉下脸来。


    坏了,莫残后悔进门时给了那张千两银票,江湖上不能露富的古训怎么忘了呢,如今人家狮子大


开口了,那些钱是要留给爹娘的,决不能花在这个梅翁的身上。


    金丹子淡淡说道:“如此大桩的买卖总得先让小婿先验下货吧。”


    “先看钱后验货,这是规矩,哪知道你到底有没有钱。”梅翁一口拒绝了。


   
第四十九章 重石


    “这......”金丹子一时语塞,本想试探一下重石是否仍在梅翁手里,不曾想却被他一句话就给


挤兑住了。


    “钱在这里请过目吧。”莫残明白金丹子的用意,于是随手解开包袱打开装钱的纸包,点出了一


万五千两银票。


    这下子不但是梅翁目瞪口呆,连金丹子也是大吃了一惊。


    “真,真的是银票,”梅翁吞咽着口水结结巴巴的说道,“那好,你们等着我去取重石来。”


    待梅翁走后,金丹子愕然的问道:“莫残,你从哪儿弄来了这么多钱?”


    莫残笑了笑:“说来话长,这是银票要带回家给爹娘养老的。”


    不多时,梅翁抱着一个沉甸甸的褐se小木箱回到了前厅放在了桌上,然后掏出钥匙开启铜锁轻轻


的掀起了箱盖。


    箱子里盛有大半箱银白se小如沙子的颗粒,散发着幽幽的光泽。金丹子伸手抓出一些在掌心里搓


了搓,说道:“不错,这正是重石。”


    “那么就成交了。”梅翁伸手去拿银票但没抓着,那一沓银票已经被莫残收起来了。


    “我们还没还价呢。”莫残说道。


    “还价?说吧,还多少?”梅翁急切的问道。


    “这半箱重石,我们付给你两千两。”莫残心想无论如何也要给爹娘多留一些。


    梅翁一听就发火了,不满的嚷道:“既然你们讨价还价,梅翁也得重新出价,一万五不卖了,最


少也得一万九千两。”


    看样子他是瞄准了纸包里的钱,决意要全部席卷而去。


    这时,金丹子开口说道:“岳父,至于价钱嘛我们还要考虑商议一下,毕竟是个大数目,不如这


样吧,明ri再给你答复。”


    “随便了,没有一万九别想拿走一粒重石,镇上有一家小客栈自己去吧,不要住在我家里,哼。


”梅翁“嘭”的摔上了箱盖落了锁,然后抱起来转往内堂而去。


    金丹子迅速的打了个手势,莫残站起身悄悄的跟在了梅翁的身后,看着他走进了门楣上拴着红绸


的新房。


    “东西在新房内。”莫残回来小声说道。


    “夜里再下手。”金丹子冷冰冰的脸上露出一丝笑容。


    夜幕降临了,小客栈的房间里金丹子和衣躺在床上,他俩商议好了,若是能偷出重石就连夜开溜





    “这个梅翁每年娶妾可能也和沈一郎同样是要汲取少女的**,否则不会每年都死掉一个人,真是


太残忍了。”莫残想起那只老蟾蜍忍不住的说道。


    “也怪那些女人贪图富贵,知道之前娶的妾活不过年,却仍然愿意嫁给这么个老家伙,又能怪谁


呢?”


    “我要是能炼制出个专门收服妖魔鬼怪的法宝就好了。”


    “那你就把重石弄回来吧,今夜老夫也不歇息了,就在这屋里坐等你的消息。”


    莫残从纸袋里抽出两千两银票,既然拿了人家的重石,也按还价时的数目把钱给梅翁丢下,毕竟


他还是金丹子的岳丈银丹子的爹。


    约莫到了子时,莫残悄悄的溜出了客栈直接奔梅宅而去。隐匿在夜幕下的老宅内一片寂静,偶尔


听见几声“唧唧”虫鸣,整个梅岭镇都已沉睡之中。


    梅宅大门紧闭,莫残很轻松的翻越过高墙落在院子里,他蹑手蹑脚的穿过回廊进入了内堂,然后


来到了新房伏在门上细听,屋内传出轻微而均匀的鼾声,梅翁与小妾大概都已经睡熟了。


    莫残掏出一把小刀轻轻挑开门闩进到了房内,一对大红喜烛仍在燃烧着,冒着袅袅青烟,微弱的


烛光映照着墙边的雕花檀木床,隔着纱帘可以看到有人在裹着锦被熟睡。


    莫残目光四下里望去,房内除了桌椅板凳梳妆台之外,根本不见那只装有重石的褐se小木箱,他


偷偷扒到床下瞧了瞧也没有。


    西墙壁上有一个不足三尺的小门,会不会藏在那里呢,他轻手轻脚的拉开了那扇门“吱嘎”一声


响,门外面竟然是一大片梅花树林。


    “梅翁是你吗?”床上传来女人的声音。


    莫残突然感觉到不对劲儿,这声音苍老之极哪像是刚过门的年轻小妾,从她的问话之中听出了梅


翁并不在床上。


    “嗯,是我,你睡吧。”莫残赶紧以腹语术模仿梅翁的声音答道。


    床上之人翻身睡去了。


    莫残轻手轻脚的凑近纱帐往里瞧,锦被下竟然躺着个满头银发一脸皱纹的老太婆......


    他一下子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儿?难道新娘子一夜之间就被梅翁吸干衰老成了这副模样?


    那个新郎梅翁半夜又去哪儿了呢。


    莫残望了望小门外面的梅花树林,便矮身钻了出去。


    后院的梅花树显然比山野间的要茂盛许多,他睁开摄魂眼一路搜寻过去,直到后院墙也没有发现


梅翁的踪迹。


    莫残心想梅翁定是把重石箱子藏起来了,后院门已经落了锁,他于是纵身跃过了院墙,发现外面


依旧是成片梅花树林。林中有条弯弯曲曲的小径通向远方,莫残沿着这条路往前走,最后来到了一片


墓地,密密麻麻的坟茔足有数百座之多。


    月光下,有些土坟大概因为年代过于久远,石碑东倒西歪连上面的字迹也都模糊不清了。这片墓


地中间有一个小水塘,听到脚步声后塘边草丛中的虾蟆都“噗通噗通”跳入到了水中。岸边生长着一


株老梅花树,虬枝错节,树干上布满了黑褐se的瘿瘤。


    老树四周有十八座坟丘,看似好像很有规律的排列着,莫残好奇的走过去,见那些墓碑上分别刻


着“梅郑氏”,“梅王氏”,“梅刘氏”,“梅霍氏”,“梅赵氏”等等不一而足。中间的那座土丘


最大,石碑上是“梅放翁妻梅黄氏之墓”几个大字,原来这里是梅家的祖坟地。


    夜风清凉,三星西斜,时候已不早金丹子怕是在客栈里等急了,莫残于是转身返回到了镇上。当


他走进客栈房间时,鼻子里隐约嗅到一丝淡淡的清香,脑中随即为之一窒,立时jing惕起来屏住呼吸


进入胎息状态。


    金丹子仰倒在床上,屋中自己的药箱以及包袱都被人打开了,莫残赶紧上前一翻,发现纸袋里余


下的那一万七千两银票已经不翼而飞了。


第五十章 梅花散


    莫残打开窗户让清冷的夜风吹进来,又去含了一口凉水“噗”的喷在了金丹子脸上,这还是跟夏


先生学的解************方法,果然一会儿金丹子便悠悠醒转了。


    “奇怪,老夫竟然睡着了。”他茫然道。


    “你是中了迷香。”


    “迷香?”


    “是的,迷倒了你以后,有人偷走了全部的银票。”莫残告诉他说。


    金丹子闻言恍然大悟,气得一拍大腿懊悔不已:“怪不得闻着有股梅花的清香呢,老夫行走江湖


数十年竟会着了道,真是丢人啊。对了,重石取到了没有?”


    “扑了个空,不知道被梅翁藏到哪儿去了。”


    “迂腐啊,老夫真是迂腐,想着偷重石却反被人家给算计了,哪儿有这么蠢的,是不是被老杂毛


锁在山洞里三十年把脑筋弄坏了。”


    “你是说梅翁干的?”


    “没错,除了他还能有谁?”金丹子忿忿不平的说道。


    “有件事儿很是蹊跷,梅翁新娶的小妾竟然是个老婆婆,否则就是一夜之间吸干了少女yin#jing


,那也不应该衰老得如此之快,这个梅翁实在是深不可测啊。”


    金丹子听罢沉吟道:“不可能一夜之间将一个年轻女人变成老太婆的,这事儿太难以置信了,一


定有什么缘故在里面。”


    “我还去了梅翁家族的祖坟地,死去的十七个小妾都埋葬在那里,还有他的妻子梅黄氏。”


    “梅黄氏倒是见过的,人很善良和通情达理,当年就是她同意银儿跟随老夫私奔,为此心里一直


都很感激她。”


    莫残想到了塘边的老梅花树,于是说道:“金丹子,那些坟墓排列有序,围绕着一株老梅花树,


我在琢磨那会不会是梅翁的原身。”


    “若是这样,我们干脆就去砍了它,釜底抽薪绝了梅翁的根。”


    “那个老婆婆实属可疑,你等等,我先去喊客栈伙计过来问问。”莫残出门不一会把店小二叫到


房间里来了。


    “梅翁今天娶妾你知道吗?”莫残问。


    “知道。”


    “新娶的小妾年岁多大?是本镇人么?”


    “客官,小人不太好说。”小二yu言又止的样子。


    莫残从怀里摸出一锭碎银抛给了他。


    “谢客官,”店小二压低了声音悄悄说道,“这是我们梅岭镇都知道的事儿,因为关乎镇上的声


誉所以都自觉的不对外讲。今天娶来的第十八房小妾已有八十六岁高龄了。”


    莫残和金丹子都大吃了一惊。


    “客官,这还不算是年纪最大的呢,前年的第十六房妾都九十九岁了。”


    莫残摆了摆手,让店小二走了。


    “我明白了,这些老太婆体内积攒了数十年的老yin之气浑厚无比,这梅翁专门吸食老yin以助其


修炼,这的确比汲取少女yin#jing来的快,一旦吸光老yin之后她们也就死了。”


    “这梅翁真的是够邪门的了。”


    “必须要除掉这只梅花树妖,否则继续害人不说,那笔银票无论如何也得追回来。”莫残恨恨说


道。


    “可惜老夫如今废人一个,不能帮你对付他。”


    “金丹子,你就呆在客栈里,我先去梅翁那儿讨个说法,不行的话就砍了那株老树给他点颜se瞧


瞧。”莫残打定主意后,从药箱中取出黄纸和辰砂,咬破中指书写了一张“真武金刀斩鬼符”,因为


梅花树五行属木,此符属金克木得令,道观里学到的知识还真用上了。


    书完符后,莫残目视瞧得见内里有真气在流动,但不知能不能对付得了这只修炼千年的人形树妖


,只能说试试看了。


    天亮以后,莫残一个人来到了梅宅。


    “你们决定了么,银票带来了?”梅翁眼中滑过一丝讥笑。


    莫残直截了当的说道:“梅翁,我知道你是一只修炼千年的梅花树妖,也知道你昨晚偷去了我的


银票。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吧,你交出重石并退还多余的银票,不然的话我会要你现出原形毁掉千年


修行,想试试看吗?”


    梅翁一愣,表情渐渐的凝重起来,目光紧盯着莫残,许久才开口说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莫残冷笑了一声,自怀中掏出一个黄绢卷轴扔了过去。梅翁接过之后展开一看不禁脸se大变。


    “你是朝廷的人?”


    “不错,我正是皇上派去罗浮山冲虚观的莫残,重石也是为皇上炼丹所需之物,若是敢阻碍我那


就是抗旨,不想朝廷派绿营兵来梅花岭,把你那些子子孙孙铲除干净再一把火烧成灰吧?”


    “这......”梅翁似乎动摇了。


    “梅翁,你连娶一十八房妾并吸干老yin而致死,简直是伤天害理,想不想我禀告皇上治你个恶


逆之罪,连根拔除坟地里的那株老树让你灰飞烟灭?”


    “其实梅翁根本没想过与朝廷为敌,只是记恨于金丹子拐走银儿四十年,连她娘去世都不回来奔


丧,若是要重石和银票可以,不过他必须要到银儿娘的坟头上磕头谢罪方可。”梅翁说道。


    “这好办,也是人之常情,金丹子不会拒绝的。”


    “你带他来吧,我们在祖坟地里碰面,重石和银票都藏在银儿她娘的墓里。”


    莫残站起身来说道:“梅翁,你可不要食言。”


    梅翁恭恭敬敬的递还那道圣旨,并送莫残到了大门外。


    客栈里,金丹子听完莫残的叙述,思索了片刻:“叩头谢罪是应该,即便为了银儿也会这么做的


,只不过梅翁这么轻易的就答应了,老夫觉得是不是有点太顺利了。”


    莫残点点头:“不管怎么说总要一试,到时候再随机应变好了。”


    “记住,江湖上不要轻易相信任何人。”金丹子叮嘱说。


    chunri里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远远的就看见梅翁已经等在了银儿娘的那座坟墓前。


    金丹子在莫残的搀扶下来到石碑下,二话不说的便跪在那儿连磕了三个响头:“岳母大人,老夫


......不对,小婿不孝直到今天才来上坟,还请您老人家恕罪。”


    莫残这次吸取了教训将包袱和药箱都背在了身上,独自站在那株老梅花树下冷眼旁观,心想梅翁


若是耍什么花招,自己就直接对着这株树下手毁了他的原身,以目前的功力一掌击断树干是不成问题


的。


    “梅翁,小婿已经谢罪,你可以交出重石银票了。”金丹子站起身来。


    “哈哈,梅翁是这么好哄得么,什么为皇上炼制贡品需要重石,纯粹是骗小孩子的。那道圣旨只


允许炼制一炉,试问,若真是皇上要炼制又岂能规定死几炉?想用绿营兵来吓唬梅翁,更是不着边际


。”梅翁笑得身子乱颤,一团淡淡的粉红se烟雾从他的身体里散发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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