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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qtomcn

[转帖] 《涅槃 》 龙飞最新作品:鸟喙鼎出土引发的连串怪事(完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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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10 08:27:2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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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14-7-10 09:05:4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三十九章 毁灭



  

  十多个人并排拿着刀朝我们冲过来,我虽然有些功夫,但是那种杀气却让我的双腿开始发抖。

  “后面去!”紫阳一转身,快的就像黑暗里的一道光,反手把我拉到身后,这一转眼的功夫,最前面的那个古铜色皮肤的人,已经举刀冲到了跟前,紫阳身子一晃,不知道从什么地方抽出一把短刀,寒光闪烁,架开对方凶猛的一击。

  就在紫阳和对手交锋的一刹那间,黑暗的八渡古寨里面,呼的冲出了一群人,想把紫阳从对方的攻势中解救出来。但是那十多个人赤着上身的人如同天生的战士,刀光四处闪动,惨叫声连连响起。

  “你们退后!都退后!”紫阳抬手脱掉身上的长袍,他已经知道对面这些人的厉害,八渡古寨寻常的打手一个照面就会被砍倒。我挤在人群里,不由自主的看了看轻语,她一点都不紧张,好像真的看穿了这个世界的本质,看穿了生死。我朝后退了一下,心里就意识到,这些赤着上身又高大健壮的人,应该就是归来的元突人。

  就在这时候,师天也从另一个方向挤到了人群里,向腾霄冲过来,跟紫阳站到一处,他的手里多了一根圆的金属管子,前面有锋利的刃口。当向腾霄拿着这根金属管子的时候,整个人的气息顿时变了,像丢掉了外面的剑鞘,寒气逼人。

  “亵渎王的人......杀!”古铜色皮肤的人生硬的说出一句话,每一个字几乎都是咬着牙说出来的。我能理解他的心情,对于这场厮杀,我不知道该说谁是对的,谁是错的。

  紫阳和向腾霄一旦联手,立即就压住了对方的攻势,完全没有留手的机会,那些元突人悍不畏死,只要还能动弹,就会接连不断的发起攻击。我看到鲜血在飞溅,紫阳和向腾霄的身体每次一晃,都会有人踉跄着倒下。我有些不忍,因为我能感觉,那些元突人在倒下之前的愤怒,还有不甘。

  过程很激烈,我形容不出来,大概十多分钟后,其余的人都被向腾霄还有紫阳放翻了,只剩下古铜色皮肤的那个人。不得不说,元突人很勇猛,但是他们的运气很差,遇到的向腾霄还有紫阳都是高手中的强者。

  到了这时候,古铜色已经难以挽回劣势,但是他根本没有任何逃走的意思。一个人持刀,站在向腾霄和紫阳跟前。

  “亵渎王的人......”古铜色突然开始大笑,我甚至能看到他的双眼中有一种奇异的光在不断的晃动。他将近一米九的身躯里面像是有很多很多微型的炸弹一颗接着一颗的爆炸,噼啪作响。在我的意识里,这种不畏惧死亡的人,即便周围的人全都死光了,也会奋不顾身的扑过来。那一刻,我很想出去阻止,很想阻止向腾霄和紫阳杀戮他。

  他身躯里的爆响达到一定程度,每一块肌肉如同充血了一般,微微的开始发胀,我看到他赤着的上身,慢慢显出一片殷红的印记,那些印记越来越明显,像是一幅抽象的图,但更像一个我从来没有见过的鸟喙铭文。

  古铜色没有再迈动一步,就站在原地,慢慢举起手中的刀,他的手腕一转,刀锋顿时对准自己,举到了脖颈前。

  “他要自杀?”师天在旁边小声道。

  “拦住他!”紫阳的眼睛猛然一睁,那种噼啪作响的声音,还有古铜色身上显现出的那副图案,都像是带着极度危险气息的东西,让紫阳一下子就震惊了:“不要让他死!他在召唤那只罐子......”

  话音未落,紫阳立即冲了过来,向腾霄不比他慢,他手里的金属罐子比紫阳手里的短刀要长,扑出去的同时,金属管嗖的猛刺向前,想要拦住古铜色手里的刀。

  但是已经迟了,当向腾霄手里的金属管刚刚触碰到古铜色的长刀时,对方猛然加力,锋利的刀刃从脖颈间一划而过,那种刀子,能将坚硬的骨头都砍断,更不用说血肉之躯。古铜色的力气大,而且出手很重,仿佛把对我们所有的愤恨全部发泄到自己身上,一刀划过,他的脖子几乎被割断了一半,血管完全断了,鲜血喷薄而出,像一朵猩红的花,在我们面前砰然绽放。

  嘭......

  古铜色的还没有倒下,强壮的身躯一下子就炸开了,上半身像是被粉碎了一样,星星点点的血肉喷洒的到处都是,只剩下下半截身体,仍然站在原地,不肯倒下。

  “糟了!”紫阳的表情一变,二话不说,调头就在人群里寻找我,大喊道:“跑!什么人都不要管!跑!”

  空气中只剩下一股浓重的血腥味,我什么动静都听不到,但是紫阳那么一喊,寨子门口的人都开始惊慌。我拍拍师天,示意他快跑,然而转身的一刻,我还是忍不住回头看了看轻语。

  “还不走!等什么!”我对她低声道。

  轻语看看我,还没有来得及答话,我们同时听到了接连不断的鸟鸣,那种鸣叫好像是从地狱里发出来的一样,带着一种黑暗还有毁灭的气息。抬头一看,从八渡古寨的西面,不知道飞过来多少只曾经见过的黑鸟,那种黑鸟跟不死鸟完全相反,不死鸟带有神秘的意味,象征生命和永恒,但这种黑鸟一出现,就好像一片阴云,笼罩在人头顶,压的我有点喘不过气。

  黑鸟太多了,多的不计其数,一片一片的飞过来,它们在八渡古寨的上方盘旋,叫声不断,听的我心里像是要产生绝望一样。八渡古寨的人还保持着许久之前黔西南少数民族狩猎的方式和习惯,很多人举起了弩,还有土枪,对着天空一阵猛烈的进攻,想把那些黑鸟打下来。八渡古寨精于狩猎,强劲的弩带有巨大的杀伤力,至少五六只翅展一米的黑鸟在半空嘶鸣着,然后俯冲落地,带着身上的弩箭,在地面上翻滚挣扎。

  “就是一些鸟而已,可以把它们全都杀掉!”有人射中了一只黑鸟,觉得它并不难对付,借助寨子的有利地形,可能慢慢的把它们全部收拾掉。

  但是就在五六只黑鸟被射杀的时候,天空突然阴暗下来,无缘无故的阴暗,一阵这辈子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狂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猛然钻了出来,地面上的石头土屑顿时就被席卷上天,寨门两边两团巨大的火焰被风吹的猎猎作响,狂风迷的人睁不开眼睛,左右团团乱转。

  一阵不知道前后听过几次的凄厉的啸声,随着狂风在八渡古寨周围旋绕,我能感觉到,这阵啸声比之前听过的更真切,好像带着无法宣泄的怨恨与怒气,如同发出啸声的人就在不远处一样。

  黑暗完全笼罩了八渡古寨,飞沙走石,远近的群山在晃动,一块块巨大的石头砰砰的炸的粉碎,我感觉脚下的大地在剧烈的摇移,从八渡古寨的北边,大地像是被一股巨大的力量硬生生的撕裂了一般,一道裂痕咔咔的延伸过来,把整个古寨一分为二,八渡古寨里的人来不及逃窜,至少二三十个人粹不及防,一下子掉落到了裂痕中。那一刻,仿佛是世界末日要来了,整个世界似乎要以八渡古寨为中心,被一块块的粉碎。

  我被狂风吹的睁不开眼睛,但是心里有一种强烈的预感,我努力用手遮住脸,朝前方望去,就在古铜色死去的地方,一只罐子,像是从镜花水月里面折射的虚影,在不断的放大,又缩小。那是一只半透明的罐子,里面肯定有什么东西,不过我却看不清楚。

  这是一只魔罐,是元突人的信仰的神明,是可以控制鸟喙铭文从而影响世界一切的东西。它有巨大的吸引力,我几乎忘记了周围的危险,想要拼死冲过去,只为了看的更清楚一些,看清楚罐子里面的东西。

  “不要过去!”轻语伸手拉住我,她几乎被风吹的抬不起头,死死的抱住我,在我耳边大声喊道:“不能过去!这是罐子的影子,你只有接触到真实的罐体时,才能靠近它!”

  八渡古寨完全混乱了,向腾霄支撑着身体,在原地一动不动的站立,师天也是有过很多经历的人,虽然不如向腾霄那么坚韧,但是还能坚持的住,我想靠近他们,在这个时候,和信任的人站在一起,会有更多的安全感,即便我知道毁灭真正到来时,他们可能也会死掉,但那种安全感,来自内心。

  “给我一把刀子!”轻语又在我耳边大声的喊,我从身上拿出刀子给她,轻语的身体比较单薄,被风吹的摇摇欲坠,我的心很矛盾,但是犹豫再三,还是伸出一只手,揽着她的腰。

  轻语一下子站稳了很多,她拔出我给的刀子,毫不犹豫的一刀砍下去,生生的砍掉自己左手上一根尾指。鲜血横流,被砍掉的指头随即就被风吹走了,轻语丢下刀子,随手用衣角裹住指头上的伤口。

  “罐子会引发人体某个器官的自动毁灭程序,如果不这样,我会死。”轻语又一次大喊起来:“告诉你的两个朋友,如果他们不想死,就快一点动手!罐子的虚影出现,已经快要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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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11 14:08: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四十章 主角


  轻语的话顿时提醒了我,尽管这个观点很扯淡,但是无数事实已经让我相信,这是真的,那只神秘的魔罐可以摧毁一切。

  “快一点!”我接过轻语手里的刀子,转身递给旁边的师天,大声贴着他的耳朵道:“切掉一根手指!快点!”

  师天表示有些不理解,他不清楚这只罐子的事,我拼命的想解释,但现场这么乱,而且时间又紧迫,几乎没有什么机会了。向腾霄还站在旁边,盯着那只不断扭曲的罐子虚影,我来不及和师天说那么多,反正塞给他刀子就冲向向腾霄。

  “快!切掉一根手指!”我踉跄着跑,地面抖动的越来越剧烈,几乎完全站不稳了,轻语说过,这个世界上的一切都是一个程序,罐子如果掌控了任何物体的铭文,就可以毁灭它。我感觉像是在看一场末日电影,山崩地裂,昏天暗地。

  向腾霄察觉我正朝他奔去,转过了身,一片混乱中,只有他的身体挺的笔直,像是永远都不会倒下。但是没等我跑到他身边,整个八渡古寨像是要颠覆了一样,寨子旁边的水道轰隆轰隆的作响,如同一场倾盆大雨洒落下来。我一下子扑倒在地,感觉大地在倾斜,身子随着倾斜而滚动。

  这时候,那阵凄厉的啸声仿佛要达到顶点,压过了狂风和黑鸟鸣叫的声音,像是有一根钢针扎进了耳膜里。但是整个八渡古寨里的人都是肢体残缺的,除了在毁灭般的破坏里被摔死砸死的人,其余的还算好,在拼命的逃窜。啸声像是索命的音符,我什么都不愿想了,使劲扒住地面,朝向腾霄和师天那边喊,想让他们快点切掉手指。

  毁灭终于随着凄厉的啸声而达到顶峰,地面上的裂痕咔咔作响,寨子像是一块饼干,被无情的捏成了几块,整面山坡都开始塌陷了。很多人嚎叫着被淹没到了碎石的洪流中,我不知道被接连砸了几下,尽管不致命,但觉得腰杆子都要断了。那种情况下,我完全顾及不上师天和向腾霄,忍着身上的痛楚,心顿时就沉了下来,他们不知道罐子代表着什么,在这样的力量摧毁下,他们还能活着吗?没有任何人可以抵挡罐子的力量,因为那种毁灭是来自他们本身。

  我又感觉到了孤独,彻底的孤独,心中有种说不出的酸楚,不敢想象如果向腾霄也在这里死去的话,我会如何。我只能被动的紧紧抓着可以借力的地方,闭上眼睛在坚持。达到顶点的啸声持续了大概有五六分钟,那只罐子的虚影突然砰的一声爆开了,在影子爆开的同时,粉碎成几块的寨子抖动了一下,所有的木楼全部塌成一片狼藉的平地。漫天的黑鸟开始重新朝西边飞去,大地混乱荡起的尘土遮天蔽日,罐子的虚影消失的时候,周围渐渐恢复了平静。我松开手,拼命从碎石和木头中间钻出来,朝向腾霄刚才驻足的地方跑过去。

  我很怕我看到的,是一具心脏已经爆裂的尸体,那种感觉让我提心吊胆。

  但是在我跑过去的时候,就看到被平为一片废墟的地上,慢慢站起来一道身影。那是向腾霄的影子,尽管尘土还在弥漫,我却能够感觉出来。我心里的恐惧马上变成一种惊喜,跑的更快了。

  向腾霄脸上没有别的表情,他站起来之后,从不远处的地方,师天也灰头土脸的跑了过来,他没有向腾霄那么镇定,刚才被吓的够呛。但是不管怎么说,我们都还活着。

  “刚才,你说什么?”师天吐出嘴里的灰尘,道:“周围的动静太大了,没听清楚。”

  我笑笑,又感觉讶异,他们两个看上去好好的,并没有切掉手指什么的,但是在罐子那种打击之下,竟然能和八渡古寨的人一样躲过杀戮?师天一个劲儿在问,我们一边走,搜索着还没死去的人,一边就谈了谈,我大致把情况告诉他们,听完这个,师天就笑了。

  “很危险,不过还好。”师天举起自己的左手:“我以前切掉过一根手指。”

  他的左手尾指上,有一个淡淡的疤痕,看上去像是截掉过一根多余的手指,疤痕的时间肯定不长,最多三四年的样子。接着,师天又拉起向腾霄的手,在他左手同样的部位,我看到了相似的一道疤,不过向腾霄的疤陈旧的多,几乎察觉不出来了。

  “这是巧合吗?”我看着他们两个人手上相同的疤,有一点意想不到:“如果不是巧合,那就是一种幸运。”

  “不是。”师天突然停下脚步,看着自己的左手,在我的印象里,他虽然没有向腾霄那么沉稳,但至少是个有经历的人,温和而且稳重,善于控制情绪,但是当他看着自己的左手时,我发现他的眼睛好像湿润了,抽了抽鼻子,道:“就因为这个,我失去了很多。”

  我不明白师天的意思,这时候,紫阳也从远处抽身钻了出来,这个老道士一把年纪了,却比狐狸还滑,那场带着毁灭力量的灾难,没让他掉一根毛。

  “看见了吧。”紫阳抖抖衣服上的灰,一头白发全部散乱了,显得有点狼狈,脸色也很不好看,长生观经营了很多年的八渡古寨彻底被毁于一旦:“再不动手,下次灾祸殃及的,就不仅仅是我们八渡古寨。”

  “那只罐子,在什么地方。”我问紫阳道:“你一定知道的。”

  紫阳想了想,他开始始终不肯告诉我罐子的具体位置,可能是想在联手中掌握一些主动,但是今天的打击太大了,让他不得不重新考虑。想了一会儿,紫阳道:“只知道大概,还要继续去找,但现在没有之前那么容易了,元突人既然能够回归,那么原居昆仑山的另一些部族说不准也会出现,那将会是巨大的阻碍。”

  “放人。”我道:“放了人,再说别的。”

  “可以。”紫阳看看我,道:“下山之后,你会见到你想见的人。”

  寨子完全毁了,没有什么可收拾的,一些人在清理长生观先人留下的一些遗物,紫阳带着我们先下山。一路无话,我们在镇子上呆了大概一天时间,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我见到了青青。

  我一直都在找,一直都在想,在我印象里,我为这次寻找吃尽了苦头和磨难,我曾经幻想,如果自己真的能找到青青,我会不会丢下一切念头,跑过去抱着她。

  但是当我真正看到她的时候,突然就胆怯了。我站在原地,愣愣的有点不知所措。

  青青还是原来的样子,头发那么长,脸庞那么清瘦,白皙,她的眼睛依然是灰色的,然而浑身上下散发的那种气息,忍不住想让人亲近。

  我不想说什么,说什么都是多余,我也不想那么激动,但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青青站在我对面,她什么都看不见,也不知道自己被带到什么地方,面对什么样的人,然而在她出现的第一时间,那双灰色的眼睛里,顿时就充盈了泪水。

  “北方......”她哭着伸出手,哭的很伤心,慢慢朝我这边走着,一边哭一边道:“我知道,知道你在这里,北方......”

  我再也忍不住了,我不想在这么多人面前失态,但是除了流泪,我还能怎么样。我再也不想那么多,一步就走到她身边,抓着她的手,把她拥进怀里。

  我不知道自己心里还有什么想法,抱着青青的时候,眼泪一个劲儿的朝下流。她哭着哭着,又笑起来,尽管带着泪,却笑的很甜。她慢慢伸出手,在我脸庞上摸着,擦掉我的眼泪。

  “北方,我知道,一定会见到你,我跟他们打赌的,不信你可以去问,我知道的......”青青笑着,道:“我们都相信的......”

  我抬起眼睛,看到了后面的郑童和陈雨,可能八渡古寨的人抓到他们之后,并没有怎么为难,陈雨跟小时候一样,忍不住气,这时候眼睛瞪得很圆,恨不得用目光剜死紫阳。郑童看到我的时候,表情有点尴尬,竟然还嘿嘿笑了笑。

  但是当他看见从里屋走出来的向腾霄还有师天时,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固了,有种说不出的激动和喜悦,扑过来就把师天给抱住了。

  眼泪和笑容在这间屋子里横飞,我抱着青青,目光转向了角落里的轻语,她仍然那么淡然,就在看到青青的时候,眼睛里也只是闪过一丝带着欣慰的光。可能,青青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母亲,她熟悉狼的气息,反而对母亲的气息陌生了。我等她慢慢恢复了情绪,就拉着她,走到轻语面前。

  那一刻,青青微微的愣住了,她有一些茫然,但是手指在发抖。毕竟是母女,尽管这是第一次在同一个世界里相见,可冥冥中有种东西,在牵引她们的心灵。

  有人在哭,有人在笑,有人默默无语,有人两两相望,屋子里的人不多,但充斥着喜怒哀乐。我觉得,这就是真实的人生。

  在轻语和青青默然相对的时候,屋子外面,走进来一个人。我不感觉意外,只是觉得他出现在这个地点,有点出乎意料。

  候晋恒进来的第一时间,先看了看向腾霄,对于不久之前的那次冲突,他可能忘记了,只看了一眼,就把目光移到我身上。

  “还是需要谈谈的。”他指指自己,又指指我,道:“我和你,才是这个故事的真正主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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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12 06:56: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四十一章 再向昆仑



  候晋恒淡淡的一句话,让我的心情开始急剧的变化,我突然觉得屋子空旷了,就连向腾霄和紫阳那种人都显现不出来,能看到的,只有我和候晋恒,这个故事的两个主角。

  “走吧,去谈谈。”候晋恒慢慢转身走出了屋子。

  我意识到,有些话已经到了不得不说的地步,即便我不问,候晋恒也会说。我没有犹豫,迈步就跟着他走,脚步刚刚一动,青青就察觉了,她的感觉还是那么的敏锐。她一步跑到我面前,脸上全都是焦急和不安,她能察觉出候晋恒身上,有一种说不清楚的气息,那种气息虽然不是那么危险,却让她非常不安。

  “北方,不要去,不要去......”青青拉着我,脸上的泪水还没有干透,她用力摇着头:“很不安全,很不安全的感觉,不要去......”

  “没事的,不会有事。”我安慰她,我心里清楚,和长生观的联手绝对只是暂时的,但是这些事情,不能不管,就和向腾霄说的一样,即便我不关心任何人,可这个世界上,仍然有让我牵挂的人。不管候晋恒最后会怎么样,至少现在我是安全的。

  陈雨跑过来扶住青青,我摸摸青青的头发,然后吸了口气,大步走出屋子。候晋恒带着一些人,他拉开一辆车子的车门,然后钻了进去。我也跟着上了车,车里就我们两个,像个封闭的小世界。候晋恒习惯性的抽烟,还拿着那两枚硬币,轻轻的磨动。

  “过去的事,你觉得还有必要提吗?”候晋恒道:“如果觉得有必要,我可以向你致以最诚挚的歉意。”

  “算了,那些没用的就不用说了,直接说正经事吧。”

  “你知道,我从小生活在一个什么样的环境里。”候晋恒抽着烟,眼睛微微的闭上,仿佛在回忆幼年时的生活:“家里成分不好,多少年一直扣着一顶大帽子,父亲早逝,母亲改嫁,就剩祖父带着我,那时候,村子里的人看不起候家,当面喊我祖父三爷,背地里都喊他三瞎子,你明白不明白,每次看见他们飘过来的眼光里的鄙夷时,我很痛苦。虽然我很小,但我知道那种目光代表着什么。”

  事实上,瞎三爷当年在外面闯荡的那些年里,并不是一无所获的,他肯定知道了一些事情,也知道了大雁坡的重要,所以混了半辈子,最后还是回到了故乡。候晋恒虽然没有明说,但是我能猜的出来,他父亲的死,不会那么正常,一定跟瞎三爷当年得到的收获有很大关系。也就是说,瞎三爷不知道在什么地方得到了信息,返回家乡,这些信息后来传给了候晋恒的父亲,他父亲在单独行动中遭遇到了意外。那些信息到底是什么,我也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在他父亲死后,候晋恒得到了一些好处,血卵也很可能就是在那个时候服食的。

  在候晋恒十来岁的时候,长生观发现了他,血卵很罕见,候晋恒也随即从一个穷乡僻壤里的孩子,转身变为长生观的巨子。那种变化简直是翻天覆地的,对他来说,几乎在转眼间突然拥有了整个世界。候晋恒的条件好了,接回了苏小蒙,跟我想象的一样,他不是个暴发户,在条件好转后,依然按自己的理想,去上学念书,然后参加工作。

  “这么多年了,除了抽烟,我没有什么特殊的爱好,不喝酒,不打牌,一年四季只有四套衣服,我的工资都存在卡上,几乎没有动过。我也不喜欢女人,从来不找女朋友。”候晋恒像是在回忆自己的生平,淡淡笑了笑,道:“有时候,连我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个很无聊的人。一些同事私下里谈论过,我这样的人,活着有什么意思?”

  我默然不语,候晋恒可能真的和他自己说的一样,对人生中所有的乐趣都视而不见。但是他活的很顽强,而且活的好像很充实。我看着他,突然就觉得,他真的无欲无求了?

  不是,绝对不是。

  “我想要的,你懂吗?”候晋恒道:“可能别的人不懂,但我相信,你一定会懂。”

  “你是个控制欲很强的人,你想把自己所能控制的一切全部牢牢的抓在手心里。”我道,事情到了现在很明显,候晋恒是长生观的巨子,八渡古寨那些人,包括紫阳在内,都要服从他的领导,而且瞎三爷手下的势力,其实也是候晋恒在控制的。这说明,他还有欲望,控制的欲望。

  “你说对了,的确是这样。”候晋恒道:“说了这么多过去的事,你果然能听懂的。”

  “然后?你要说什么?”

  “别的一切一切,都不重要,元突人和昆仑部族回归,这没什么大不了,他们也是人,只要是人就会有弱点,我不怕。”候晋恒道:“所有的一切,都在那只罐子身上。”

  “说说吧,那只罐子是怎么回事。”

  “你说的没错,我有一个愿望,唯一的愿望,这一辈子几乎都是为了这个愿望在奋斗,我想控制,去控制能控制的一切。”候晋恒道:“这个故事说到最后,其实就是长生的故事,我和你都会长生,只不过方式不同。你做巨子,我,做那只罐子。”

  “你说什么?”

  “你会明白的,在见到那只罐子的时候,你会明白的。”候晋恒想了想,道:“这个世界,很快就会乱套的,没有掌控能力的人,活不了太久。”

  “我知道大混乱。”

  “大混乱到来的时候,不仅仅是很多世界的你汇聚到一起,还有很多你意想不到的事情发生。”候晋恒道:“比如说,在这个世界上死去的人,在另一个世界说不定会完好无损的活着,你的亲人,或,你的敌人。那将会是什么样子?生死不分的混沌世界。混乱的气息已经开始弥漫了,用不了多久,我想,每个世界中最顶尖的人,都能感受到那种不寻常的气息。所以,我们要抢在所有人前面,找到那只罐子。”

  所有的事情差不多都说的很清楚了,唯一不明白的,仍然是那只罐子。但是我相信,就和候晋恒说的一样,在找到那只罐子的时候,一切谜题都会得到答案。

  我回到屋子,把情况跟向腾霄他们说了一下。其实我心里还记着跟向腾霄一起长大的那个熊孩子,说到他的时候,师天就笑笑,说那熊孩子是个闲不住的人,被另一件事情绑住了,脱不开身。

  我们没有什么具体的计划,唯一能做的就是见机行事,我们暂时回到了老城,所有的人会慢慢朝这里聚集。过了有三四天功夫,苏小蒙他们终于回来了,孟小郎受了很重的伤,老安和彪子倒没有什么事。我不愿再面对苏小蒙,心里的结一旦结上,就很难再打得开。

  准备工作在紧锣密鼓的进行,这次是一个大行动,光负责携带给养和装备的人就有很多,瞎三爷手下的人动用了一大半。

  中间的过程就不多说了,反正每天的情绪都不稳定,会感觉酸甜苦辣一起涌上心头。差不多有十多天的时间,我们分批从老城出发,沿着上一次去昆仑山的路线,朝那边赶过去。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第二次就方便了很多,一路上几乎畅通无阻。那阵势非常的大,车队在麻孜西面集结之后,浩浩荡荡,为了不让人怀疑,车队分成了三部分,前后都是运送物资的,我们走在中间。

  我们开始的时候走的很顺利,越过了雷击河谷,妞妞长的非常快,能吃能睡,在颠簸的路程中还是不耽误睡觉。越过雷击河谷之后,已经完全进入了无人区。我对苏小蒙已经完全不信任了,不搭理她,甚至连妞妞都不让她抱。坐在车子里,看着窗外,又看着呼呼大睡的妞妞,我感觉很痛苦,因为一看到这些,就会不由自主联想起苏小蒙那张脸。

  车队停了下来,可能是要吃饭。苏小蒙在车窗外对我摆了摆手,但是我转过脸,就装作看不见。苏小蒙不甘心,轻轻的拍打车窗,就在这个时候,一直熟睡着的妞妞突然就醒了,先是睁着大眼睛迷茫在周围看了看,然后大哭起来,伸着小手,朝车外乱抓。我不知道怎么哄孩子,也不知道妞妞怎么会突然哭的这么厉害。

  她伸着小手,使劲乱抓,那意思好像是要下车。我打开车门,其它人都陆陆续续下了车,然后在空地上开始烧火。妞妞哭的越来越厉害,朝着西边不停的抓着,这时候,向腾霄皱了皱眉头,丢下手里的烟,单膝跪着,耳朵贴近了地面。

  他静静听了那么两分钟,呼的站直身子,道:“有人来了,我听到了马蹄声,人很多。”

  “做准备!”紫阳看看向腾霄,虽然我们的阵营不同,但紫阳知道向腾霄的不凡之处,所以向腾霄一开口,紫阳连想都没想,立即吩咐所有的人严阵以待。

  向腾霄听的一点都没错,在我们把车子开到一排,然后躲到后面之后不久,两只巨大的黑鸟在高空出现了,紧跟着,隆隆的马蹄声从前方隐隐传来,声势很大,尘土四处飞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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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15 10:16: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四十二章 鼓声


  眼前的一幕,完全就像是最早进入北美的殖民者在迎击土著印第安人一样,听到那阵马蹄声和漫天的灰尘之后,我立即想到会看见什么。果然,不到半支烟的功夫,滚滚而来的尘土中出现了很多骑着马的人,他们还没有完全靠近,强劲的箭已经像雨点一般的激射过来。我毫不怀疑,这些是远归到故土的元突人,他们的长箭势如破竹,尽管距离还远,但一些箭已经把车子的车窗玻璃震出了裂痕。

  “拿家伙!拿家伙!”有人在大声的喊,躲在车子后面的人开始瞄准,元突人的凶悍,很多人都见识过,完全不敢有任何大意,没等对方再冲出去多远,几支枪一起发出了轰鸣,砰砰乱响之中,尘土中最前排的几匹马嘶鸣着摔倒在地,马上的人肯定中枪了,驾驭不住马匹。

  但是没有一个人后退,那些元突人的攻势反而更猛烈了。然而他们的弓箭完全不能和枪相比,强劲的箭全部被车子挡住,我们的子弹却可以轻松穿透他们的血肉之躯。一片凌乱的枪声之后,冲在最前面的元突人全部倒下了,十几个人中枪,有的没有被打中要害,挣扎着放掉受惊的马匹,站起来仍然朝前冲。

  这完全不是一场力量相当的战斗,元突人和送死没有区别。躲在车子后面的人打了一阵,有人开始手软,毕竟不是兵荒马乱的年月,混江湖的人动动刀子已经是极限,像这样直挺挺拿着枪对人群扫射的情况,几乎没有过。但是即便手软,也没人停下,因为所有人心里都清楚,一旦让元突人冲过来,后果将会不堪设想。

  我抱着妞妞躲在车后,小丫头一个劲儿的哭,哄也哄不住。枪声和马蹄声淹没了妞妞的哭喊。这时候,从滚滚的尘土中,传来一阵低沉的号角声,紧跟着,一阵咚咚声随着号角响起。那声音很像是鼓声,鼓声每响一下,我的心脏就感觉被什么东西狠狠锤击着。怪异的鼓声,并不响亮,却像是掐着人的心跳节奏响起的,那一瞬间,我感觉无比的烦躁。周围那些人甚至忘记了射击,愣愣的望着席卷而来的尘土发呆。

  不多久,从滚滚的尘土中,呼的冲出来两个徒步奔来的人,他们合力捧着一面鼓。那鼓并不大,其实一个人就能抱得起来,很古老的鼓,边缘完全黑了,鼓皮灰扑扑的。捧着鼓的人一面跑,一面敲,我不由自主的捂着胸口,感觉心脏随着鼓声激烈的跳动着,越来越快,甚至自己都能听到狂乱的心跳声,仿佛胸腔里的心随时都会从嗓子里跳出来,天旋地转。别的人更惨,几乎把持不住,从车旁踉跄着扑倒到地面上。

  鼓声慢慢的密集起来,咚咚不停,我完全撑不住了,一只手勉强抱着妞妞,紧紧靠在车门上,大口的喘气。我的脑子一会儿像是要炸了,一会儿又像是空荡荡的一片,扭头透过车窗玻璃,飞扬的尘土外,好像多了一层朦胧的光晕,我隐约看到在光晕里,显出一个女人的身影。但是这道身影只是那么一晃,立即又被鼓声震散了。除了紫阳和向腾霄,其他人都在地上来回的翻滚,痛苦不堪。枪声中止了,那些骑着马的元突人借着这个机会,一口气冲过来。他们手里的长刀在阳光下折射出耀眼的光,两三个元突人收不住惯性,从车子之间的缝隙想要冲进来,但是胯下的马匹被车子卡住了,元突人翻身跳下来,一人一刀,地面上翻滚的人顿时被砍死了两三个。

  就在他们想要继续杀戮的时候,向腾霄和紫阳一人一边扑了过去,下手很重,一个元突人被向腾霄一拳硬生生的打出去几米远,噗的喷出一口血,另外一个被紫阳打断了颈骨,扑腾了两下就没气了。

  两个人虽然厉害,但元突人太多了,不等他们抽身,其它元突人呼啦啦的已经把车队围了起来。我想站起来,然而那阵鼓声却像是一座山压在身上,难以动弹,费了很大的力气,我才勉强站稳。可是已经有点迟了,至少十几个元突人举刀冲进来,向腾霄和紫阳无法一下把这些人击杀,一旦出现疏漏,那些翻滚在地几乎失去了反抗能力的人难免要遭殃。

  哇......

  就在这个时候,怀里的妞妞突然爆发出最响亮的一声哭声,她哇哇的哭着,冲那些元突人伸出了手。

  一瞬间,举着刀的元突人全部都停了下来,妞妞的哭声越来越响,甚至压过了隆隆的鼓声。她使劲挣扎着,想要下地。我几乎要抱不住她了,苏小蒙扶着车从一旁走过来,想要接过妞妞。但是妞妞一蹬腿,落到地上,然后朝那些元突人爬过去。她一边爬一边哭,元突人定定的呆了一会儿,不知道是谁先大声喊了一下,紧跟着,一群人噗通就跪到了地上。

  “咿呀......”妞妞爬出去几步,慢慢停了下来,她不哭了,胖乎乎的小脸上全部都是泪,但是笨手笨脚的从地上爬起来。

  我相信,元突人之间,可能有一种特殊的感应。他们远离这个世界很多年,元突王没有等到族人回归的一刻,但是留下了唯一的后裔。当妞妞爬过去的时候,几个为首的元突人愣愣的张开嘴巴,他们的手在颤抖,几乎握不住手里的刀。

  眼泪,瞬间就充斥在这些悍不畏死的元突人眼中,他们看着妞妞,无声的哭着。最后,终于有人忍不住了,嚎啕大哭起来,跪在地上,朝妞妞这边爬,一群元突人忘记了攻击,全部跪到妞妞面前。

  他们的王,死去的很凄惨,正因为这样,年幼的妞妞更让他们感觉酸楚和心痛。一大帮身强体壮的元突人跪在地上,头都不抬。

  “咿呀......”妞妞舞动着小手,她连话都不会说,却想表达什么,鼓声停止了,我们的压力骤减,苏小蒙踉跄着跑过去,抱起妞妞。我暗中松了口气,如果不是妞妞,这场杀戮持续下来,就算有向腾霄和紫阳这样的高手,我们必然要付出沉重的代价。

  双方顿时僵持在原地,没有进攻,却也没有后退。许久之后,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元突人抬起头,朝着苏小蒙伸出手,他可能想把妞妞要回去。但是苏小蒙很清楚,这是我们唯一可以抵御元突人的屏障,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把妞妞交给他们。苏小蒙后退了几步,紫阳抢到前面,拦住那个元突人。

  大部分元突人从异世归来不久,他们不通我们的语言,双方无法直接交流,只能凭借表情眼神和动作去分辨对方的意思。那元突人的意图很明显,他想接回元突王的后裔,但是紫阳不肯。几个元突人凑在一起商量了一下,他们可能表示,只要接回王的后裔,他们会马上退走。

  紫阳冷笑了一声,现在已经完全抓住元突人的软肋了,这样做,我觉得有些羞愧,但是现在关系到整支队伍的生死存亡,我说出来也不会有人听。就在那些元突人的注视下,紫阳让下面的人上车,然后准备出发。

  所有的元突人都愣了,有人想要冲上来,但是看着苏小蒙抱着的妞妞,随即又踌躇不前。趁着这个机会,我们收拾了残局。就在还没有出发的时候,从对面还没有完全落下的尘土中,又飞驰过来几匹马。他们跑的非常快,听到马蹄声不久,骑马的人已经出现在视野中。我看到第一匹马上,坐着一个年纪很大却不显老迈的元突人。他最少得有六七十的年纪了,然而身体异常魁梧,满头的白发随着马匹的颠簸而四散飞舞,他脸上的皱纹像是一道道深刻的年轮,那双眼睛囧囧有神。

  这应该是一个在元突人中地位很高的角色,他一到来,那些跪在地上还未起身的元突人都围了过去,有人在用他们的语言对老元突人讲述,一边讲,一边朝我们指。老元突人静静的听,神色没有一丝波澜,淡定到了极点。

  等到听完讲述,老元突人慢慢控着马匹,走到了车队前面。他像一尊石像,却散发着让人战栗的气息。

  “你们,抓到年幼的王,以此对抗我们。”老元突人会说生硬的话,他一个字一个字的道:“你们会死。”

  在这一刻,我突然觉得老元突人隐约有那么一点点眼熟,但是我可以确定,从来都没见过他。一刹那间,我一下子想起为什么会觉得眼熟。之前在八渡古寨,那个异常高大的元突人,和老元突人相貌有些相似。那肯定是他的子侄,然而已经死掉了,用自己的生命颠覆了八渡古寨。

  “没有什么好讲,闪开!”紫阳觉得自己抓到元突人致命的软肋,所以言语间很不客气,抬手想要驱赶对方。

  “告诉你们,我们,不再需要王了。”老元突人没有任何表情,漠然说了一句,接着,他可能用元突话对所有的元突人也说了一遍。

  那一刻,不仅仅是我们,连所有的元突人都愣住了。我不能理解这句话的含义,那些元突人呼啦啦跪了一地,向老元突人不停的辩解,可能接受不了对方的话。在元突人眼里,他们的王是至高无上的,需要顶礼膜拜。

  “不需要王了!”老元突人骤然转身,一摆手,两个抬着鼓的元突人马上重新擂鼓,那种让人喘不过气的鼓声咚咚响起。

  老元突人慢慢拔出腰间的刀,朝我们指来。忠诚,是元突人的本性,尽管对老元突人的命令很不理解,甚至难以接受,但是随着鼓声响起,所有的元突人都慢慢拿起已经放下的刀,本来已经将要平息的战斗,顿时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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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17 14:47: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四十三章 绝地反击


  

  鼓声重新响起来,本来稍稍好转的局势立即恶化,除了向腾霄他们,其余的人完全被鼓声压制了,那是种无形的压力,压的人喘不过气。与此同时,老元突人不顾开始哇哇大哭的妞妞,第一个举到骑马走来。

  “这边来!”紫阳招了招手,把几个勉强能行动的人召集到一辆车子后头,向腾霄和他的情况好一些,老安还有麻子李糟糕一点,不过还能动。他们全都集中到一块,捡起地上的枪。

  我看看正在大哭的妞妞,小家伙依然朝那些元突人伸着小手,她可能对很多事情都还懵懂,却能感受得到,这些拿着刀正在慢慢逼近的人,都是她的族人,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群可以亲近的人。但是老元突人显然已经彻底放弃了元突王的后裔,大战一触即发。

  咚咚咚......

  鼓声如雨点,一瞬间就密集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我拼命挺着腰,不让自己倒下来。心脏又在随着鼓点而狂跳,噗通噗通作响。除了寥寥不多的几个人,其余的全都顶不住了,站都站不起来。元突人勇猛异常,一次冲锋,被紫阳他们几个打倒了一片,但是依然和之前一样,不畏惧死亡。

  那个老元突人尤其凶悍,在一片尘土中躲过激射的子弹,翻身从马背直接跳到车顶,居高临下一刀砍了过来,长刀就像一道飞驰的光,势不可挡。

  能挡住他的,只有向腾霄。那根金属管从向腾霄手里骤然划出,堪堪挡住老元突人的一刀。刀光闪动的飞快,和金属管瞬间碰撞了无数次,叮叮当当的响声如同爆竹。紧跟着,紫阳也动手帮忙,老元突人迫不得已跳了下去。

  咚咚咚......

  在元突人被打退的同一时间,老元突人一声大吼,后面两个敲鼓的人像是疯了一样,鼓声连成一片。我们这边的人痛苦的在地上翻滚,有人扶着车站起身,嘴巴大张,眼珠已经凸出眼眶,一只手捂着胸口,一只手掐着自己的喉咙。

  噗......

  我看到至少两三个人在勉强站起来的同时,胸口嘭的爆出一团鲜血,皮肉绽裂,骨头崩断,整颗心脏从创口处蹦了出来,一直到心脏落地时,还在跳动。随着鼓声,更多的人面临死亡的威胁。

  “这样下去不行!”紫阳的白发又散乱了,回头看了一眼,皱起眉头。向腾霄不说话,但是看着眼前的形势,也有点失措。

  这时候,候晋恒不知道从哪儿跑了出来,他在全力抵挡鼓声,脚步有点虚浮。冲着我一挥手,我们走路都困难,元突人发起第二轮进攻,候晋恒和我躲在车后,他贴着我的耳朵道:“现在,能挽回局面的,只有我和你。”

  “你说什么?”我看看候晋恒,他虽然很厉害,但比向腾霄他们差了一些,连向腾霄都不行,凭我和他,能行?

  “仔细看看尘土中的鼓。”候晋恒抬起头,透过车窗朝那边望着,道:“全神贯注的看。”

  听了候晋恒的话,我下意识的去看,尘土中能够依稀看见两个正在猛捶皮鼓的元突人。当我集中精神望过去的时候,那种虚幻的感觉又一次出现在脑海里。我觉得视线随着尘土而模糊,隐约中看见了一个女人的影子。

  “好了。”候晋恒拉拉我,道:“不要完全陷进去,会很麻烦。”

  “那面鼓,是什么东西?”我已经意识到,想要扭转局势,只能从那面鼓上打主意。

  “要是我没猜错,那面鼓......”候晋恒脸上的肌肉在不断的跳动,可能也撑的非常辛苦,喘了口气,道:“鼓,是用那个人的皮做的。”

  “那个人?是谁?”

  “一个一直没有死去的人。”

  候晋恒的话让我彻底迷糊了,一个没有死去的人,但是身上的皮拿来做鼓了?可这个时候根本来不及再讨论什么。

  “听着!”候晋恒道:“能抵御那面鼓的,只有我们两个,可能会熬的很辛苦,却不会因为这个丢命!”

  我顿时就明白了候晋恒的意思,简短的商量了一下,我们两个弯腰走到紫阳那边。都是明白人,略微一说就完全明了。此刻,元突人正在远处集结,准备发起再次攻击。我们要抢先一步,不等他们做好准备,紫阳率先从车后跳了出去。

  “记住。”在我跳出去的时候,候晋恒又一次拉住我,道:“不管发生了什么,都不要疑惑,也不要停顿,只管朝前冲。”

  本来我心里还没有什么,但是被他这么一说,顿时就有点毛,然而候晋恒说完之后就朝前面跑,我只能一路跟过去。元突人显然没有想到我们会主动出击,阵脚随即有点紊乱,不过老元突人经验非常丰富,立即带着人骑马冲向我们。

  “去死吧!”麻子李端着枪,扣着扳机就不松手了。

  子弹横飞,但是奔跑中命中率不高,尽管枪里的子弹一口气就打完了,却没能把所有的元突人都拦住。在换子弹的间隙中,老元突人已经冲到了跟前,带着马匹横冲直撞的惯性,一刀拦腰砍过来,麻子李顺势举枪当了一下,整个人都被震的倒退出去。

  “快!”紫阳闪身就扑了过去,死死缠住马背上的老元突人,向腾霄也出手了,被这两个人缠住,没有任何人能从容面对,老元突人显得有点狼狈。

  候晋恒根本就没有停,继续朝前跑,我真的有点撑不住了,两条腿重的抬不起来。但是妞妞的哭声隐约从身后传过来,那哭声让我精神猛然一振,在车子后,不仅仅是妞妞,还有很多人,他们活下来的希望,都寄托在我们身上。我硬着头皮在坚持,距离对方越近,鼓声的影响越大,像一堵无形的墙,在阻隔我们。

  “你知道吗!”候晋恒一边跑,一边头也不回的拼命喊道:“吃过血卵之后,真正的结果是什么!”

  “是什么!”我不知道他干嘛要在这个时候说起这些。

  “很快你就会知道了!”候晋恒回头看了我一眼,因为承受强大的压力,他的鼻子开始渗血,面孔也变得扭曲。

  说完这句,他回过头,咬着牙闷头前冲,根本不管周围的任何情况,老安还有麻子李一左一右的跟着,在抵挡四周的元突人。

  我终于要撑不住了,一条腿一软,噗通就跪倒在地上,双手死死撑着地面,才没有最终摔倒,但是这一倒下,想要站起来的时候就无比的困难。朦胧中,总感觉自己头顶像是顶着什么东西,在压着我的脖子。

  我勉强抬起头,抬头的一瞬间,脑子轰的就大了,我看到一个女人,高大健壮的女人,正站在我的面前,用一只手压着我的头。我全力想要晃动脑袋,去驱赶这种错觉,但是整个人连同精神仿佛都被这个女人压住了,难以动弹。

  就在这个时候,前面的候晋恒可能也到了强弩之末,老安跟麻子李没有紫阳那么厉害,完全是凭韧性才坚持下来的,当距离那面皮鼓还有大概十几米远的时候,三个人一起撑不住,接连俯倒在地。我怀疑候晋恒的主意是不是打错了,本来在车后面,还可以坚持那么一会儿,想想别的办法,但是直接冲到这里的时候,已经被元突人团团围住,没有退路。

  在我迟疑的时候,俯在地上的候晋恒突然慢慢挺身站了起来,他伸展双臂,抬起头,一声大吼。

  轰......

  我看到一片金灿灿的光,从他的头顶一下子冲了出来,那片光芒比阳光都要耀眼,刺的人不敢正视。光芒冲出候晋恒的头顶,稍稍黯淡了一些,一圈光晕之中,我似乎看到了一只不死鸟。

  黄金般的不死鸟,带着神圣的气息,它像是刚刚从烈火中涅槃一般,舒展着巨大的翅膀,滚滚的尘土被不死鸟逼退了。

  此时此刻,我感觉自己身体中那股一直都无法直接察觉到的力量,从每个部位慢慢的汇聚,之后一下子冲到了头上。

  这股力量显得无比强大,我顿时一挺身,眼前的那个女人轰的就不见了,紧跟着,我感觉自己的头顶上,跟候晋恒一样,冲出一片金光。

  金光汇聚成了一只展翅的不死鸟,血卵是不死鸟鸟王的精粹,孕育着一条不灭的魂。两只不死鸟一前一后,展翅就飞到前方,朦胧中,它们发出了一声鸟鸣。这声鸣叫顿时将鼓声压了下去,两个正在敲鼓的元突人身子一震,随即加大的力量,不死鸟在他们上方盘旋了几圈,鸟鸣声接连不断,鸟鸣和鼓声混到一起,此起彼伏。

  尽管鼓声还没有完全消失,但是对我们来说已经轻松了很多,老安跟麻子李相继站了起来,拉着我就跟上候晋恒,不死鸟在盘旋,散发的光晕没有人可以接近,元突人被阻隔到外面,就连老安和麻子李也一步都走不动,我丢下他们,一步冲进了光晕照射的范围内。跟候晋恒一前一后靠近对方。

  压力一减,候晋恒的身形顿时就稳了,他抬手掏出一把枪,毫不犹豫的就是两枪。他的枪法很准,两枪过去,两个击鼓的元突人头颅就被打爆了,一起倒在血泊中,那面灰蒙蒙的皮鼓,也翻滚着落在尘土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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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17 14:47: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四十四章 一条死路


  皮鼓落地,我们的压力骤减,老安和麻子李精神抖擞,抢着把两旁要靠近的元突人逼回去。候晋恒没有半丝犹豫,一步跨过去,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寒光四射的刀子。他一脚踩住尚在尘土中微微滚动的皮鼓,用力一捅。

  皮鼓被捅破了,候晋恒又用力的划,把鼓皮划烂,一直等到整个鼓都稀里哗啦的时候,他才停下手。

  这时候,从群山深处极远极远的地方,好像出现了一声嘶吼,那是一个女人的嘶吼声,痛苦之极。我一下子就呆住了,这道声音仿佛能够震撼人的心灵。所有的人都忍不住瑟瑟发抖,两只盘旋在上空的不死鸟的影子,重新化成一片光,在我和候晋恒的头顶消失了。

  烈马嘶鸣,正在不远处跟紫阳他们鏖战的老元突人听到这声嘶吼,顿时抽身就朝后跑,随后抓起旁边一批马身上的缰绳,翻身上去。我们的人没有鼓声的影响,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从地上爬起来开始反击。老元突人说走就走,没有一点犹豫,马蹄踏着滚滚尘土,从我们身边一冲而过。一阵低沉的号角响起,所有的元突人都开始撤退,有人直至临走时,仍然没有忘记妞妞,遥遥的跪拜,之后才匆匆离开。

  现场一片狼藉,元突人突然撤走了,我们也不敢停留,迅速收拾了东西,然后一路前进,看能不能追击上对方。车辆在这种崎岖的地域里没有太大的优势,元突人熟悉地形,等到我们正式开始追击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

  “你不觉得到了这个时候还隐瞒一些情况其实很没意思吗?”我问候晋恒:“要瞒到什么时候?”

  “你想问什么?”

  “我想问问,那个女人是谁。”我一下就想起在那面皮鼓的咚咚声中出现的女人的影子,还有极远处远处的一声嘶吼,我不知道那女人是谁,但潜意识里已经有了概念,那绝对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物。

  “她?”候晋恒笑了笑,道:“没什么不能说的,她是昆仑之王。”

  “西王母?”

  “你知道吗?这个故事,是一个关于长生的故事,看起来林林总总,里面涵盖的很多,但是最终说穿了,就是长生两个字。”候晋恒望着远山,道:“周穆王当年西游来到昆仑,见到西王母,古籍中传闻,西王母爱慕周天子,但是周穆王想要的东西,她给不了。”

  “周穆王不是在寻长生之道?”

  “这世上,只能有一个人长生。”候晋恒道:“我们这个世界,很快将要成为一个焦点。很多个平行的世界共存,可能会有无数个你,无数个我,无数个其他人,大混乱的开始,其实就是程序的紊乱,没有那道法则的制约,任何人都有可能出现在这个世界里。但所有所有的世界中,只有我们这个世界,有一个西王母。这就是她的特殊之处,也是重要之处。”

  “那么......”

  “没有那么了。”候晋恒打断我的话,道:“听人讲述,不如自己亲眼看看,相信我,很快就会看到的。”

  我没再问,但是心里知道,候晋恒还有什么没告诉我,那可能是最深层次的隐秘,不到最后关头,他不会讲出来。

  车队在尽量快速的前进,之后的一天一夜里,我们处处小心戒备,但是元突人再也没有出现。到了第二天晚上,山间开始起风,很大的风,从山峰的最高处呼啸而来,地面上的碎石随着狂风滚动,坐在车子里仿佛都不稳了,我们被迫停下来,在两道山崖之间躲避大风。本来还想朝着里面再挪动一点,但是两道山崖那边就是一道深谷,只能停在半中间。

  风大的有点邪乎,像是鬼哭狼嚎一样,车队熄了火,人呆在车里休息。夜色完全黑了,上头的月光被两面悬崖挡着,周围开了几盏车灯,我想一个人静一会儿,但是斜躺着不到十分钟,范团和苏小蒙就顶着风跑过来。本来不想理会苏小蒙,可范团笑着拍车窗,外面又那么大的风,我想了想,还是拉开了车门。

  “来,吃点。”范团抬手递过来一个冒着热气的饭盒,道:“做点饭难死了,好容易弄了这么点,我还一口没尝呢。”

  “谢了,你吃吧,我不饿。”我说着话,余光看了看苏小蒙。我始终不敢正眼看她,因为心里对她有怨,但又有种说不出的情愫,

  “哥们。”范团把饭盒放下,收起脸上的笑容,低着头琢磨了一会儿,对我道:“我知道有的话不该对你明着说出来,显得我嘴太碎,但是你知道吗?你作为一个男人,度量是不是有点太小了?小蒙怎么了?你只知道她欺骗了你一些事情,你只能看见这些,她为你付出的,你全都看不见。”

  “别说了......”苏小蒙拉住范团,等她转头看我的时候,眼睛里已经带泪了:“北方,饭给你留在这儿,饿的时候记得吃。”

  说着苏小蒙要拉范团走,范团的脾气很好,至少跟我认识之后,从来没有因为大事小事翻过脸吵过嘴,但是现在,范团有点带气,可能是这么久以来,一直替苏小蒙抱不平,他被苏小蒙拉到了车门边上,还不肯走,对我道:“你把不把我当朋友,我没话说,因为的确没为你做过什么,但是她不一样,我说你能不能把你的度量放的大一点,谁都能容,就是容不下她吗!”

  我没有什么可以辩驳,人就是这样,心里堵着一口气的时候,可能自己怎么想都想不开,但是旁观者看的,或许比自己更清楚。我说不上苏小蒙有什么对不住我,各自的立场不同,说出话就要为自己负责,我,难道没有欺骗过她?

  但是我的性格让我很难对人说软话,我不用抬头,就能想象到苏小蒙那双含着泪的眼睛,还有那张已经憔悴了很多的脸。

  “我......”我鼓起勇气,把别的念头都放下,想要说一句话。

  但是只说了一个字,突然感觉车顶被什么沉重的东西砸了一下,轰隆一声,前半截车厢都变形了。我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但是收回要说的话,一下子从车里钻出来。等我钻出来的时候,在周围车灯的照耀下,立即看到车子前半截的车顶,一块大石头还在微微的颤动。

  “怎么搞的!”

  这不是结束,还没等其他人反应过来,第二块第三块石头已经从旁边的悬崖顶上滚落下来,那么高的悬崖,石块带着强大的惯力轰隆轰隆落地,有一些落在车上,带路的向导车几乎被砸扁了。石块渐渐就密集起来,把一群人逼的没有办法躲。什么东西都来不及抢出来,一起朝入口那边跑。但是靠近入口的时候,大大小小的石块中还夹杂着雨点般的箭,两个最前面的人哼都没哼,已经被射的刺猬一样。

  “冲不过去!不行!”有人高声喊着,被迫退了回来,这样硬冲,不等跑出去就已经挂掉了。

  一群人只能分散开,重新退回了原地,石头还在不停的滚落,我们呆在地面上,被动到了极点,不可能一直都防御的滴水不漏,前后三四分钟时候,又有一个人来不及躲闪,被一块半个水缸那么大块的石头硬生生砸成了肉泥。

  “快点,朝那边试试!”范团抖着一身肉在前面冲,形势完全混乱了,谁都顾不上谁,我想找青青,但是几盏车灯被砸的碎裂,没人敢再打开光线,那将会变成明显的靶子。

  “青青!”我大声的喊着,但是回应我的只有石头砸落下来的隆隆声,我没办法,跟着范团一起跑。悬崖前面就是一道深谷,肯定是绝路,唯一的办法就是贴着深谷的边缘,去躲避如雨的石块。我和苏小蒙跟着范团紧紧贴着悬崖根,那算是一个石块滚落的死角,朝前跑了一段,深谷就在眼前。

  “朝那边走。”范团小心翼翼的迈开脚步,深谷和悬崖交接处,只有一米多宽,一条一米多宽的路,可能人走上去不会觉得什么,然而当这条路的一边就是万丈深渊时,心理就会完全不一样。下意识的,我就觉得路很窄,一不小心就会掉下去。

  走了几米远,范团停下脚步,道:“就在这儿呆着吧,上头的攻势停止了以后再说。”

  经过这次打击,我们的损失肯定非常大,但是完全没有办法,只能听天由命。我们三个动都不敢动,风还是很大,必须紧紧扒着石壁上凸起的部分才能站稳。呆了大概五六分钟左右,头顶呼呼的风声中,骤然传来咔咔的声响,根本不用看,我就知道那是石块在掉落中跟石壁摩擦碰撞发出的声音。

  “躲开!”我一声大喊,范团和苏小蒙都惊呆了,我们只能松开手才能躲避过去,但是身在此处,一松手就会被风吹的东倒西歪掌控不住平衡。

  范团朝前走了一步,苏小蒙朝我这边退了一步,我吸了口气,把手一松,想给她腾出点地方,但是松手的同时,一阵特别强劲的风呼的刮过来,身体顿时不稳,脚步一乱,人就倾斜着朝旁边的深谷里滑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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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4-7-18 13:27: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四十五章 再也见不到了



  劲风呼啸,一松开手被吹倒,随即就收不住了,眼看就要朝深谷里掉下去,苏小蒙一手扒着石壁,一手紧紧的拽住我,我脚下一滑,整个人顿时坠了下去,她是个女孩子,力量有限,凌空拽着我,非常吃力,每一秒钟都有可能坚持不住。

  轰隆......

  头顶滚落的石头几乎贴着我的身体滑下了深渊,范团抓住机会,一步抢过来,帮着苏小蒙拉我。但是一块石头滚落了,第二块接踵而来,三个人牢牢被困在原地,没有躲闪的余地,很快就要被石头砸中。那么大块的石头,可以直接把人砸成肉饼。

  “松手吧!”我使劲的想要挣脱他们,但是苏小蒙死活都不肯,范团急了,用力掰她的手,在石头将要落到头顶时,范团把苏小蒙朝旁边推了一下,之后,我们两个人完全失去了控制,顺着深渊掉了下去,临危中我伸手一撑,堪堪避过滚滚而落的石头,然而随即就无法掌控局面了。

  下坠的速度非常快,我只能尽力在中途抓住沿着石壁长出来的草和树来减缓下坠的趋势,两只手被划的血肉模糊。范团更惨,体重在那里摆着,下坠的速度比我还要快,尽管一路都在全力避免直接被摔死,但他还是无形中比我多滑下去一大截。

  我不知道深渊的具体高度,大概估算一下,可能有六七十米的样子,六七十米的高度,对于自由落体来说,只是眨眼间。经过几次缓冲,范团终于在下面抓到了一棵小树,稳住了身形,我落到他旁边的时候,也抓住另一棵树。两个人剧烈的摇晃了一阵,总算稳住了。

  “哥们,捡了条命。”范团嘿嘿的笑了笑,但语气在发颤,谁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都不可能完全淡定的。

  我很担心苏小蒙,不知道她在上面能不能撑得住。我和范团抓着树稳住身形之后,就开始试探着朝谷底爬,我打开备用手电,在下面照了照,离谷底大概有七八米高,平安的爬下去,应该不成问题。

  “哥们,我先来。”范团抢先就想朝下爬,他的体重在野外探险生存中始终是个软肋,不等他松开面前的小树,树本身已经承受不住他的重量了,树根从石缝里连根被拔起,带动这一片碎小的石头。范团整个人的重量完全靠树在支撑,树从石壁脱落,他一下子就从眼前直直的摔到了下面的谷底。

  “范团!你怎么样!”我心里一惊,立即扒着石块和缝隙,飞快的爬了下去。

  “我......没事......”范团强忍着不出声,但是额头上的冷汗和黄豆那么大,紧紧抱着自己的左腿,牙齿几乎把嘴唇都咬破了。

  我一阵紧张,弯腰看看范团的腿,如果我判断的没错,范团的左腿已经被硬生生的摔断了。我感觉心里无比的刺痛,看着他那张流满汗水的脸,难受的很。

  “范团,躺下,躺好。”我连忙摘下身上的包,想给他固定一下,但是事情发生的突然,我身上没来得及带那么多东西。我立即转头在四处寻找,寻找可以充当夹板的东西。

  “哥们......别紧张,我没事的......”范团一头冷汗,却强撑着笑了笑,两条胳膊撑着地面,想要站起来,但是被摔断的那条腿刚刚一触地面,立即就闪电般的缩了回去,一下子重新摔倒在地上。

  “范团!不要硬撑了!”我拦住他,从落在谷底的那棵小树上折断几根树枝,给范团正了正骨位,然后用力缠紧。

  我们身在谷底,想要这样直接爬上去根本不可能,唯一能做的就是从别的地方寻找出谷的出口。我让范团休息了一会儿,然后扶着他站起来,慢慢的朝前走。地势完全是陌生的,我不知道出口在哪儿,就先顺着一个方向走。

  走了不到一二百米,迎面突然冒出了一团团火光,看到这种火光,我的心就是一颤,因为那是火把的光,如果是我们的人,肯定会用手电或者探照灯。

  “我们朝后走。”我马上灭了手里的光,扶着范团朝后退,但是根本走不快,而且在这种环境下,对方出现的同时其实已经注意到我手里光源,躲都躲不掉。

  “哥们,你先跑。”范团想推开我的手,一本正经的对我道:“我完全撑得住,你先走,我随后就跟上你。”

  “别扯了!”我知道范团的意思,他只是不想拖累我,但是我绝对不会丢下他,尽管敌人越来越近,但绝对不可能。

  我强行扶着范团走,因为速度受到限制,后面的火光已经很近了,强劲的箭在身后激射着,我一边跑一边全力躲避,一个不留神,一根箭穿过左肋,把衣服完全射透,幸好只是擦破了点皮,没有伤到肌肉和骨头。但就这么一下,我就不敢再想下去,如果真的被射中要害,会有什么后果。这是我第一次对这样的冷兵器产生恐惧。

  “我跟他们斗斗。”范团一翻身,强行从我手上挣脱出去,伸手掏出一把枪,这是我们现在唯一可以依赖的有效武器,但是光线太暗,范团开了两枪,那些拿着火把的人立即就分散开来,呈S形在跑,范团稳稳心神,一边瞄准,一边对我道:“其实我还是不习惯用枪的。”

  在范团的防御下,那些敌人依然在慢慢的逼近,无法精准射击,范团只能连续扣动扳机,靠子弹的密集程度来勉强支撑一会儿。这样一来,子弹消耗很大,三四个弹夹全都打空了。

  “哥们!北方!你走!”范团拿着已经没有子弹的枪,转头对我道:“算我求你了!”

  “大不了,死在一起罢了!”我横下心,范团越是这样,越让我坚定的想要留下来,起码不能丢下他自己去逃命。

  没有枪支的防御,敌人的进攻速度顿时又快了,我看到几个最前面的元突人挥舞着长刀冲了过来。我把范团朝旁边挪了挪,掏出自己那把短刀迎了过去,元突人很勇猛,但是我现在肩头担负的是自己还有范团两条命,所以我全身上下的勇气全部被激活了,毫无畏惧。

  几个元突人把我围了起来,剩下的那些敌人仍然在逼近,我没有十足的把握可以战胜这么多人,但还是顽强的想要抗争下去。被那么多人围着,我无法面面俱到,紧紧三两分钟时间,左臂上就挨了一刀,幸亏闪的及时,刀子只在胳膊上留下一道不深的口子,然而却血流不止,连止血的机会都没有。

  一些人围住我,另外一些逼近了范团,范团连站起来的能力都没有,随手捡着身边的石头,用力朝对方扔,我心里急的要死,大吼一声,用短刀架住一个元突人砍来的刀锋,用力把他朝后推,一直推到范团身边,才反手捅穿了他的心脏。

  我把靠近范团的人都逼退了,但是那没有太大用处,敌人的人数多,被逼退了一步,立即又四面八方的围了上来,我死战不退,已经被逼到了绝处,又是三两分钟时间里,胳膊和腿上各中了一刀,虽然不重,可是这样流血也能把我流死。

  “北方。”范团在后面靠着石壁,语气突然平静了下来,他不紧不慢的对我道:“其实我骗了你,枪里的子弹没有完全打光,最后一颗,留给我自己。”

  “你要干什么!”我心里一凉,却连回头的机会都没有。

  “我认定你是个好哥们,为了好哥们,我先走一步。”范团叹了口气,道:“再也见不到小蒙了,还有妞妞,你要活着,见到她的时候,告诉她,我走的很快乐,一点也不痛......”

  砰!

  这句话刚刚说完,我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枪响,我的心好像随着这一声枪响而碎了,我发了疯一样把面前的人逼走,转头一看。范团依然斜斜的靠在石壁上,但是他的太阳穴上有一个弹孔,手里还握着那支在袅袅冒着缕缕青烟的枪。

  鲜血洒满了石壁,范团的眼睛没有闭上,遥遥的望着头顶的天穹,他的脸还没有冷,他身上的衣服散乱了,隐隐约约露出一身的伤疤。我记不清楚和范团搭伴之后,他到底受过多少次伤。

  他总是乐观的,喜欢笑,一直到他死去前的一瞬,笑容还挂在脸上,他好像一点都不痛苦,走的很从容,很快乐。

  我强忍着,才没有流下眼泪,只是范团一个人死了,但是我的世界里,却如同缺失了最重要的东西。我咬着牙转过身,和后面的元突人拼杀。元突人的气势衰了,他们崇尚勇士,当他们看到一个为同伴而甘心赴死的人时,他们也无法淡定了。

  我一边杀,一边冲,范团死了,我没有任何顾虑,冲的很猛,也很快,我一口气从元突人的包围中杀了出来,拼命朝远处跑。那些人在后面追,但是不可能再给他们任何机会,我一直跑出去一两华里,把对方远远的甩到后头,然后绕了几个圈子,跑到了深谷的拐弯处。

  跑到这里的时候,我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哗哗的落下来,一下子跪倒在地。

  “范团......”我伤心到了极点,心里所有的一切好像瞬间就空了,我什么都不愿想,也什么都不去想。

  我只知道,我再也见不到那个胖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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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4-7-20 09:13:36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云雾飞舞 于 2014-7-20 09:15 编辑

感谢 qtomcn 分享,辛苦了,+14分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14-7-21 08:42: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百四十六章 释怀




  我很难受,无以复加。但是我不能在这里久留,抹掉眼泪,急匆匆继续向前,范团临死时的样子,我无法忘记。本来,我对元突人并没有多大的怨恨,然而现在,我已经把他们当成了最大的敌人。

  我不知道出口在什么地方,朝着和刚才相反的方向跑着。一边跑一边匆匆把身上几处不重的伤给裹了起来,深谷非常长,身后的元突人完全被甩脱了,我一口气跑了差不多四十分钟,深谷跟另一道峡谷交叉到了一起,看起来还要跑很久。我就觉得路线不对了,调头顺原路跑。

  跑着,我的心情就忍不住的沉重,不由自主的想闭上眼睛,如果这样一直跑,就会跑到刚才范团死去的地方。我不忍看到他,却还想再看他一眼。

  范团静静的躺在原地,一动不动,仿佛是睡着了。我蹲在他身边,轻轻把他仍然睁着的眼睛合上,现在不是哭的时候,我在地上刨了个很大的坑,把范团抱进去,一把一把朝里面洒土,最后,我在埋下范团的地方做了个标记。

  我不会让他一个人沉睡在这里,如果我能活着离开昆仑,我一定会想办法带他走,带他一起回家。

  我继续向前,深谷只有一个入口,不在刚才那边,肯定就在这边。元突人完全不见了,几十米的高度,我看不到上面的情况。但是依稀能够听见零星的枪声,就在我准备迈步朝前跑的时候,上头突然打下来几道很强烈的光,是我们车载的探照灯的光。随后,腰上的对讲机发出一阵刺啦刺啦的声响,试着打开,信号被屏蔽了一部分,但大概还能听得清楚。说话的人是老安,上头应该没什么事了,我跟他说了一下,不多久,上面垂下来一根绳子,把我拉了上去。

  元突人虽然被打退了,但是队伍已经七零八落,一半车辆受损,风差不多停了,我们摸不清楚对方的虚实,又不敢在这儿久留。紫阳他们都有点狼狈,候晋恒的额头不知道什么时候受伤了,默默的抽了一支烟,转身朝一辆车子走去。

  “他们要拼,我们也拼。”候晋恒上了车就不再说话,我听出他语气里的狠意。他做长生观巨子有多少年了?十年?二十年?他半辈子都在为自己的理想奋斗,眼见到了距离目的地越来越近的地方,没有人能够阻拦他,即便知道前面是一条死路,他也会走。

  我找到了青青,还有苏小蒙,我不知道该不该把范团的死讯告诉她。但是这些事情瞒不住,苏小蒙有些敏感,当她看见我一个人回来,而且脸上的表情带着悲痛的时候,已经察觉到了一些。

  “北方......”苏小蒙轻轻走到我面前,声音开始发颤:“范......范团团他......他......”

  我心里又痛了一下,不知道是不是情绪很不好的原因,我突然觉得,如果不是当时照顾苏小蒙,避免她落下来,范团会掉下去吗?会死吗?我的思想可能有些偏激了,扭头淡淡看了她一眼,转身就走。

  “北方!”苏小蒙在后面紧紧跟过来,道:“他怎么了?他到底怎么了?”

  我被追问的有点烦,越来越烦,当苏小蒙跟着走了一大段路的时候,我一下子转过身,冲着她吼道:“非要问!你明知道是怎么回事!非要我亲口对你说他死了你才甘心吗!才甘心吗!”

  我的吼声惊动了所有人,苏小蒙没有想到我会这样,一下子就顿在原地,眼睛里的泪水瞬间流了下来。我有点恼怒般的望着她,大口喘着气,尽力让自己能够稍稍平息一点。

  苏小蒙呆呆的看着我,眼泪无声无息的顺着脸颊汇集到下颌,又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青青从后面走了过来,她伸出手,想扶着苏小蒙,但是又觉得不妥,重新把手收了回去,她在苏小蒙身后对我打手势,可能不想让我再吵下去。

  我的情绪平复了一点,心里又后悔了,这个事情能怪她?她跟范团经常一起玩,她不会希望范团出什么事情。

  我后悔,却不肯嘴软。转过头不去看她,苏小蒙默默的走到我跟前,一个字一个字对我道:“在你看来,我只是一个故事,甚至是一个笑话,我说的话,你不想听,我做的事,你不会懂,你不是我,你怎么能知道我的心。”

  我不知道该说什么,转身就想走。

  “北方!”苏小蒙一下提高了语气,抑制的哭声再也忍不住了,她紧走一步,一把抓住我,伸手从身上掏出一把刀子递到我面前:“来,被你误解,被你冷落,对我来说,比死了都难受,你拿刀,剖开我的心,你亲眼看看,看看它,是不是和你想象的那样黑。”

  说着,她把刀子塞到我手里,我有些羞愧,不敢看她。她越来越激动,抓着我的手,要我剖开她的心。我一动不动,但是骤然间,她猛然自己朝刀尖上用力撞了过来,我没想到她会这样,措手不及,尽管全力抽手,然而刀子还是刺到了她的胸膛。

  “你干什么!”我一下子慌了,心里本来就在阵阵绞痛,此时更痛的厉害,好像自己的胸口被刺中了一样,我一把抱住她:“你要干什么!”

  “我只想让你看看,我的心,是不是和你想象的那样。”苏小蒙仿佛丝毫感觉不到痛苦,嘴唇颤抖着,那双大眼睛里,仍然满含着泪。

  “好了,我......”我还是说不出话,看了看她的伤口,幸好衣服比较厚,刀子只刺进皮肉不到一公分,却着实吓了我一跳。

  我抱了她很久,心里所有的怨,仿佛就在这短短的拥抱中化解掉了,恨,很快,释怀,其实也只是一瞬间的事。

  我们重新上了车,剩下的东西顾不上了,连夜赶路。现在距离目的地还远,几辆负责后勤的车子开到了前面,一路打探情况,给大队开路。我想,元突人可能会层层设防,他们毕竟是这里的土著。但是接下来两天时间里,一切都很平静。

  然而越是平静,候晋恒的情绪越是不安,他开始第一次显得有点不稳,有点烦躁,不停的抽烟,偶尔露营或者休息的时候,他会不定的到没有人的角落里走来走去。时间久了,我怕他神经过敏。

  “已经距离目的地很近了,而且情况这么稳定,你为什么还是不安稳?这不是你的作风和性格。”我找他谈话,我们两个站在一片深邃的群山外围,望着高峰的雪顶。

  “越是平静,越对我们不利。”候晋恒道:“你知道吧,元突人攻击我们,我们损失很大,他们损失更大,现代化的武器对付弓箭,怎么说也占有优势的。”

  “然后呢?”

  “他们可能是觉得无法靠这种突袭和埋伏的办法把我们一网打尽,所以,他们只能抢先一步,到目的地去。”候晋恒道:“我猜的不会有错,他们一定是这样想的,无法在中途战胜我们,就只能用时间和距离战胜我们。不相信的话,你等着看吧,后面,我们不会再遇见什么危险。”

  我不知道候晋恒说的到底有没有道理,但是又接下来两天,情况和他说的一样,相当的顺利,在快要临近目标地点的时候,车子开不动了,路很难走,我们把必要的给养收拾了一下,又把车子隐藏起来,徒步前进。这完全就要靠两条腿跟元突人争速度,体力消耗特别大。可是茫茫一片大山,真正的目标地点是在哪儿?

  我们分成了两路,紫阳跟向腾霄各带一路,分开走一段就会碰一次头,交换一下意见。最开始的两天,我们什么都没有发现,因为山地太广袤。渐渐的我就有点失望,还有点担心,这样找下去,如果什么都找不到呢?如果真让元突人破坏了候晋恒的计划,他会不会发疯?一个只剩下唯一欲望的人,当他的欲望不可能实现的时候,他很可能会因此崩溃,甚至会牵连自己人。

  “永远不要放弃希望。”向腾霄可能看出我的顾虑,道:“在事情还没有结果之前,哪怕就在结果之前一秒钟,一切还都有希望。”

  我信他的话。

  到了第三天的时候,我们照例跟紫阳的人汇合,在一处山背后面碰头。刚刚碰头不久,向腾霄最先听到了一阵号角,那种号角的声音和牛角不同。

  “海螺号。”紫阳听了一下,道:“肯定是。”

  昆仑山远离大海,一切跟海洋有关的东西拿到这里,都是很珍贵的。两个人锁定了这阵号角声,然后立即带着我们朝那边走。号角声持续了很久,听上去不止是一个号角发出的。我们贴着旁边的一座山走了一段,声音越来越近,也越来越清晰。隐隐还有马蹄踏地的声响,等到完全绕过这座山的时候,山脚下的一大片平地上,出现了很多人的身影。

  那一瞬间,我好像一下子回到了很久很久之前的昆仑山,无数西王母属下的部族,聚集在一起,他们吹动号角,有几十个人骑着骏马,在人群周围一圈一圈的跑动。隐约中,我看到了那个老元突人,他站在人群的最前列,手里举着一杆几乎已经烂的只剩下旗杆的旗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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