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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black白夜

《我在泰国开淘宝店卖小鬼的那几年》-这也能卖?-作者:鬼店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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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6 23:57:29 | 显示全部楼层
  吃完晚饭,我和男护工早早就躺下休息,为了打发时间,我只好把医院里为患者准备的画报书籍搬了一大堆放在床头柜上,随手翻看。男护工是个五十来岁的中年本地人,我有一搭无一搭地和他聊天,问他明知道这医院闹鬼为什么还不辞职。男护工无奈地说儿子得了重病,怎么也治不好,他自己也有糖尿病,身体非常差,如果不靠在公立医院做零工的钱,可能家人连饭都吃不上了。
  我问:“这几个月,医院里发生闹鬼事情的时候你是否在场,你害怕吗?”
  他回答:“男护工也要经常值夜班,撞见过两次。虽然也怕,但还得坚持做下去。因为不做就没钱养家,和鬼比起来,我反而更害怕贫穷。”
  我默默无语,心里很同情他,决定这件事做完就资助他一些钱。大概十点多钟,男护工沉沉睡去。这时方刚发来短信,让我明天中午帮他往曼谷某客户家送两尊古曼,我回复他自己正在披集办事,要为一间医院驱邪,阿赞师父明天就来。
  方刚问是哪位阿赞,谁联系的,我实在不想骗他,就说了实话。没想到方刚立刻打电话质问我:“你为什么又去找老谢?全泰国你只认识我和他两个做佛牌生意的?”
  “你说对了,确实。”我无奈地表示,“客户是衣食父母,不能随便得罪,老谢说两万泰铢能解决这件事,反正钱是客户直接出,又不用我垫付。我已经有了防备,不会让他再耍花样。”
  方刚半天没说话,后来叹了口气:“关于老谢的事,以后有时间我再给你讲。你要是怕被他坑,就给我记住——这家伙怕鬼怕得要死,这是他最大的弱点。”
  电话挂断后我觉得很奇怪,看老谢那副德性,干这行也应该有几年了,无论阴牌古曼还是降头,都得和鬼魂打交道,怎么可能这么怕鬼,那还怎么做生意?可又一想,这世界上怕死的人很多,可能老谢生下来就怕鬼,也可能他小时候被鬼吓尿过,有心理障碍。不管怎么说,反正方刚提供的这条情报还是很重要的。
  那些画报让我看得眼皮打架,手表到了十一点半左右,我就把灯关了开始睡觉。迷迷糊糊中忽然感到有些头晕,同时听到门外隐约有轻快的脚步声急跑过去,一会儿一趟,我睁开眼睛喝口水,稍微清醒了些,就下床走到门前,撩开玻璃窗上的布帘朝外看。走廊里只有墙角亮着的微照明灯,并没看到什么人跑过。

  回到床上继续睡,不到五分钟,又听到有脚步声跑过,而且明显不是一个人发出的,声音轻而快,像是小孩子发出的。我立刻想起利雅她们说的那些事,就睁大眼睛等着。当再次有脚步声开始经过时,我迅速从床上弹起冲到门前撩开布帘,按理说那些声音刚好在门外响起,可却只看到走廊外侧隐约有几个黑影闪过,若有若无。
  我的手握在门把手上,很有想突然把门打开的冲动,但手在颤抖,头也在发晕,最后还是作罢了,男护工不怕鬼,我怕。我躺在床上用被子蒙住头,幸好屋子没窗,可能是为了防止外面有人能偷窥到女护士睡觉,不然我会总担心窗外有鬼影什么的,这一晚别想睡了。伴随着时有时无的头晕症状,我终于还是睡去。
  晚上做了个可怕的梦,梦到我站在野外的一个大坑边缘,朝坑中看去,里面有很多男女幼童在哭喊啜泣。奇怪的是这些男女小孩全都身体残缺,有的缺手有的断脚,有四肢畸形甚至没有脑袋的,还有五官移位的。
  次日清晨我被男护工叫醒,发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跟着他去卫生间洗漱时,听到外面有女人在低声哭泣。我以为是某患者或家属,男护工边洗脸边说:“你还不知道吧,昨晚的值班护士被吓昏过去了,现在还没恢复正常,院长和护士们还在安慰呢。”
  我吃了一惊,连忙洗完脸出去来到对面的值班室。哭泣者就是昨天那名胖胖的女护士,院长和几名护士围着她不停地劝,胖护士边哭边用力摇头,嘴里胡乱说着“我没有不要你”“孩子,求你放我走吧”“我不是你妈妈”之类听不懂的话。我心里一动,默默把这些话都记下来,根据以往经验,这些看似胡言乱语的话,最后都能与真相联系起来。
  中午的时候老谢到了,同行的是一名中年男人,个子很高,穿着灰色衣服。脸上全是可怕的疤痕,就像曾经被人把他的脸用力按在炭盘上烤过似的。老谢热情地和我握手寒喧,我把院长和利雅等人介绍给老谢,老谢笑呵呵地说:“我和田老弟是好朋友,以后大家有事尽管找我,这位是从那空沙旺来的阿赞培师父。”
  阿赞培没什么表情,只和大家微微点头,我的头又开始有些发晕,离阿赞培远了点,头又没那么晕了,看来这至少证明这个中年男人是货真价实的阿赞。中午在医院餐厅吃饭,老谢特地要求上一盘新鲜的生切肉,不要猪羊鸡,只要鱼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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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6 23:57:45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们以为这是他俩的饮食习惯,结果在吃饭的时候阿赞培从包裹中取出一个用红布包着的东西,放在餐桌上慢慢展开,里面是一个黑乎乎、干巴巴的东西。我的头晕得更厉害,院长和几名护士表情各异,有惊讶有疑惑有恐惧。我很清楚那是小鬼,两年前我为表哥解决小胎鬼事件的时候就见过,那时我比这些人还恐惧,但见得多了,现在已经不怎么害怕。
  阿赞培把小鬼放在腿上,嘴里念叨着,把一片片新鲜的鱼肉放在小鬼身体上。想起昨晚方刚对我说的话,我开始留意老谢,发现他表情很不自然,好像浑身不舒服,目光也总是对着阿赞培师父相反的方向。利雅忍不住问我这是在干什么,那又是什么东西,我说:“这是由婴儿干尸制成的小鬼,附有婴灵,具有很强大的力量。小鬼喜欢新鲜生血和生肉,所以要经常用血肉喂养它们,不然会生气。”
  话刚说完,几名女护士立刻脸色煞白,有的还开始干呕,两个人更是站起来掩面离席而走。院长毕竟是男人,有些承受能力,但表情也很难看。我问阿赞师父什么时候开始施法,老谢说:“那得等到太阳落山以后,白天阴灵轻易不敢出来,也难找在哪里。”
  院长心里没底,问我:“也不知道这位师父能不能解决我们医院的困难。”
  老谢笑道:“放心吧,阿赞培师父是当地著名的寻魂师,闭上眼睛都能找到鬼魂在什么位置。”
  我觉得他真能吹,我又不是没和阿赞师父打过交道,你找灵魂就找灵魂,和闭不闭眼睛有狗屁关系?在饭桌上,老谢向院长要五千泰铢的辛苦费,院长当即付给了他。老谢脸上乐开了花,我很奇怪,只不过五千泰铢而已,至于这么高兴吗?
  从中午等待日落的这段时间,老谢一直在和我聊天,从南到北从旧到今,把他从湖北老家到来泰国做生意的经过讲了半天。内容基本是他如何从出劳务混到现在这个地步,多么不容易,多么讲诚信。我心想,要是你做生意也算诚信,世界上恐怕就没有奸商了。
  好容易等到太阳落山,吃过晚饭后到了八点钟左右,阿赞培从休息室里出来,怀里抱着那个用红布包着的小鬼,闭着眼睛。老谢站在休息室门口朝我招手,我进屋后,他说:“你跟在阿赞培师父身后,我把一些注意事项告诉你,你就跟着他走就行,他让你干什么,你照做就是了。”

  这时我彻底相信了方刚的话,老谢这家伙果然怕鬼,居然让我当助手。我假装糊涂,问他为什么不自己跟着。
  老谢表情很痛苦:“真不巧,我这两天得了重感冒,很不舒服,做什么事都昏昏沉沉的。这也就是你田老弟,换了别人我都不想管,可咱们是什么关系,老朋友啊,你说是吧?反正也不是什么困难工作,你的作用就是充当阿赞培师父的第二双眼睛。”
  我想起之前两次被他坑的经历,就想学方刚伸手要钱的方法,想黑他几千泰铢做为跟班费。可又打消了,因为以老谢的狡猾头脑,他完全可以说你不当助手也行,反正阿赞师父已经收了辛苦钱,而且医院的人都会觉得你没有理由拒绝当助手。老谢得感冒是完全可信的借口,到头来还是我的错,这种低级错误不能犯,对付老谢这种狐狸绝不能轻易出手,要出手就得把他打疼。
  于是我答应了,老谢告诉我,阿赞培师父最擅长用灵力驱邪,他寻找阴灵的方式很特别,是闭着眼睛,怀里的小鬼会用通灵的方式告诉阿赞培阴灵在什么方向,但有要人在旁边为他带路,以免撞到东西。另外必须把医院里的电灯全都关闭,这样阴灵才不会觉得太害怕,也更容易出来游荡。
  院长吩咐两名男护工在医院的所有房间都走一遍,将电灯关闭,并嘱咐余下的住院患者不要开灯,把病房门锁好即可。这些患者都是家庭贫困者,要不是实在没钱看病,也不会在闹鬼的医院里住着。
  阿赞培闭着眼睛慢慢往前走,我在旁边扶他的胳膊领路。院长、利雅和两名胆大的男护工各持手电筒,把光束调暗到仅能看清路的程度,带着怀疑和害怕的神色在阿赞培和我身后大约十几米远处慢慢前进,老谢则缩头缩脑地在最后跟着。
  有时阿赞培师父直直地往墙壁走去,我怕他撞到脸,只好领着他绕路而行。我心想,这算什么第二双眼睛,其实就是个导盲犬。忽然听到拐角处有轻轻的脚步声跑过,我连忙出言提醒,可阿赞培师父没理会,继续走另外的方向。头顶的二楼方向也传来杂乱的脚步声,似乎还有小孩的打闹,院长和男护工呼吸加重,明显很害怕,利雅紧紧拽着我后背的衣服。
  就这样拐来拐去,出了医院后门,来到之前女护士撞鬼的那间仓库。院长用钥匙打开仓库大门,顺楼梯走下去,在仓库转了几个圈,最后阿赞培指着某个铁门说:“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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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6 23:58:0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和院长等人互相看了看,这扇门内就是之前那名女护士昏迷躺了一夜的杂物库。打开铁门,我的头晕得更厉害了。阿赞培慢慢走到杂物库地中央的位置站住,说:“他们都在这里。”我问是什么意思,阿赞培回答:“我脚下有很多孩子,残缺的,在哭。”然后把小鬼小心翼翼放在地面上,嘴里开始念诵经咒。
  院长和两名男护工的脸色都很难看,嘴唇直哆嗦。利雅低声问我:“那下面有什么啊?”我哪知道,只好看着院长,他表情不太自然,支支唔唔地说没什么。我招手让老谢过来,他连打几个喷嚏,用手帕捂着鼻子站得远远的,右手直摆,意思是感冒没好,实在没法帮你。我知道老谢是装出来的,我真头晕都没说不舒服,你在我面前装什么?但到了这种关头,又不能和他在这个问题上多废话,只好作罢。这时阿赞培指着仓库角落的一处地面,我过去用手电筒一照,是块长方形水泥板,就问院长怎么回事,院长还说不知道,我已经从他的表情看出端倪,就说:“院长,你还是和我们说实话吧,阿赞培师父都发现地点了,你再瞒着也没什么用处,难道你不想解决问题?”利雅也跟着追问,院长只好吐露了实情。
  泰国是严禁堕胎的,除非危及孕妇生命,或胎儿被检查出有严重问题。除三个月以上的胎儿要引产之外,堕胎的方法都是用类似吸尘器似的机器伸进子宫里把胎儿弄碎,再逐步吸出来,出来之后基本都是碎肉了,然后再当成医疗垃圾做无害化处理。而相当多有问题的胎儿都是在三个月之后才检查出来,这类只能引产,所以就有很多残缺不全的畸形胎,有缺胳膊少腿,甚至还有半个脑袋的。
  这家医院后院的仓库多年废弃不用,这间仓库的地下原先是个杂物坑,为了间方便,院方的男护工们就在坑里垫上大量石灰。除一小部分偷偷卖给黑衣阿赞,余下的引产死胎都被扔在坑里。
  后来有新院长上任,发现这个情况觉得不妥,就命人用石灰把坑填上,再用水泥封平。封好后几天之内,负责施工的工人经常被噩梦惊醒,于是那名院长就托人在附近的大寺庙里从龙婆高僧处请了两道符,挖开一处墙角放在石灰中,再用石灰板盖好,之后果然没事了。

  这件事除了历任院长、主要负责人、少数护士和男护工之外,知道的人很少。时间一长,他们渐渐也就忘了,在他们眼里,也没把这件事当回事。
  大概两年之后,披集公立医院后又换了一任院长,就是现在这位,利雅也是那个时候从其他医院调来的。没有不透风的墙,利雅从两名资深护士口中知道了这件事。在半年前医院开始发生诡异事件之后,院长等人也曾经怀疑是由那些胎儿引起,但没有直接证据,所以也无从下手。现在这事被阿赞培确认,大家都很震惊。
  院长疑惑地问:“奇怪,当年不是有高僧的镇符吗?”
  阿赞培回答:“把石板打开。”
  两名男护工从另外的仓库间中找到铁锹和撬棍,把地面墙角的那块石板撬起来,用手电筒一照,下面果然全都是石灰粉,因为空气潮湿,都已经结成了黑灰色的硬块。我有点发怵,走以仓库楼梯处问老谢怎么办,他想了想,笑着对我说:“你把石灰一块一块翻出来,找找镇符还在不在。”
  我找来一把螺丝起子,把石灰块逐个抠出来,利雅不敢进屋,男护工用手电筒在旁边照着。忽然我看到有个硬块下面粘着半张陈旧的黄纸,仔细一看,上面还有很多弯弯曲曲的文字和符号。与此同时,我的眼前一阵发黑,大脑瞬间空白,就像昏迷了两秒钟又恢复了清醒。我心里一紧,暗叫不好,连忙拿给阿赞培看,他说:“这就是镇符,长年在潮湿的石灰粉中就开始发生腐蚀,所以对灵魂的禁锢作用渐渐失效。而现在又被你撕坏,估计已经没有任何效果了。”
  “这、这有什么影响吗?”我心虚地问。
  阿赞培说:“如果没破坏镇符,我就可以用引魂术放一块同样具有禁锢作用的佛牌在石灰中。可现在镇符已经被你破坏,那些婴灵恐怕已经破土而出,肆无忌惮地四处游荡了。”还没等我说话,从楼梯急匆匆地走下一个男护工,焦急地对院长说:“院长,医院里到处都是奇怪的脚步声和笑声,病房里的东西无故被打翻,却又看不到有人。电灯全都点不亮,值班护士和病人都吓坏了,怎么办?”
  我傻了眼,院长和利雅等人面面相觑,我连忙去问老谢。这家伙听说医院里出了情况,吓得四处张望,生怕仓库里也有鬼,听了我的话后,老谢无奈地表示:“办法不是没有,阿赞培师父的引魂术很厉害,能把那些游荡在外面的婴灵全都收回来,但要加收两万泰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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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6 23:58:3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立刻明白,刚才一不小心,我还是着了老谢的道。他知道石灰已经在潮湿环境下结成硬块,里面的镇符肯定已经很脆弱,所以故意告诉我用撬硬块的方式去找镇符,而我没想那么周全,结果就上了当。
  院长急了:“不是说好了只收两万泰铢的吗,现在怎么又要加两万?”
  老谢把双手一摊:“这也不是我造成的,是田老弟弄坏了镇符,要不然也不用多出钱。可现在已经这样了,阿赞师父施法也要耗费很大法力,我也没办法。”院长和利雅都对我怒目而视,好像我是十恶不赦的罪人。
  我胸中怒火在燃烧,恨不得把老谢堵在墙角暴打一顿,看着他对我似笑非笑的表情,心里更恨了。我心想这口恶气一定要出,已经被他连忽悠了两次,这第三次合作要是再被老谢坑,那我真得找块豆腐去撞死了。就在我思索对策的时候,阿赞培慢慢走出仓库,取出一块圆形的佛牌,说:“我要开始引魂,你来当助手。”
  我对院长和利雅还有那几名男护工说快去医院安抚患者情绪,让他们紧锁房门,没有通知千万不要出来,保持镇静。其实我是想把他们支开,院长走的时候告诉我小心,等他们离开之后,我跟着阿赞培走进仓库,他让我把放在地面上那个包着红布的小鬼抱在怀中,自己则平举佛牌,嘴里念诵着什么。我头晕加剧,站着直打晃,强自忍住。
  念了一阵之后,阿赞培把佛牌平放在小鬼身体上,掏出一柄锋利的小刀。我很清楚这种仪式,他接下来就要用小刀划破我的左手中指,再将流出的鲜血洒在小鬼尸体和佛牌上。这是用活人的鲜血和小鬼发生契约,然后才能驱使小鬼为供养它的主人做某件事。这个仪式不能中断,否则养鬼者(阿赞培)会身受其害。他无法用自己的血去喂养小鬼,不然小鬼以后会只认主人的鲜血,别的什么也不吃,而主人慢慢就会被阴气缠身,早晚死于非命。
  在阿赞培施法的过程中,我看到老谢远远跑到右侧墙角蹲着,看来他不止一次经历这种场面,已经开始躲鬼了。
  我的手指被划破,鲜血一滴滴落在小鬼身上。大概过了五分钟不到,从寂静的仓库楼梯上方开始传出杂乱而带有回音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越来越多。我眼珠一转,忽然身体打晃跪在地上,手中的小鬼也跌落了。阿赞培大惊:“快拿起来!”

  我说:“师父,我有个毛病,越接近阴灵,头就越疼,我不行了……”其实我虽然头晕得厉害,但还不至于到要昏倒的地步,只是想来个将计就计,同时也能看出这位阿赞师父与老谢是否完全同党。阿赞培连忙叫来老谢,老谢看到我这副样子,倒并没怀疑我是装出来的,因为我早就和他说过我有这个毛病。
  “你得坚持住啊老弟,挺住!”老谢畏畏缩缩地说。
  我假装难受地说:“我这毛病你也知道,而且要是长时间和阴灵靠得太近,我就得病上好几天,和死过一次差不多,还是你来吧,快点……”
  阿赞培对老谢说:“快过来接替他,我正在施法!”老谢连连摆手,这时楼梯上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已经开始有“人”朝地下仓库的方向走过来。老谢吓得脸色刷白,哭丧着脸对我我他今天是真感冒了,不太方便,求我再坚持一下,事后他请我吃大餐道谢。
  我看准了他不敢过来,摇摇头:“上次我犯病后在床上躺了六七天呢,耽误不少生意,吃大餐算个啥啊,你快点儿过来吧。”
  老谢很焦急:“那你说怎么办啊?”
  我有气无力地回答:“除非你把加收的这两万泰铢给免了,不然就你自己来。”
  老谢无奈地说:“可阿赞培师父总不能免费给你施法啊……”
  阿赞培对老谢厉声道:“钱由你来出!”老谢连忙答应。我又说:“这笔生意我半毛钱都没赚,凭什么还受罪?你得少收我一万泰铢做为辛苦费。”老谢一愣,随后他的表情让我非常难忘,那是一种比死了爹妈还痛苦的表情。事后过了很久,我仍然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人会在破财的时候如此难受,也许这是才是商人的最高境界。
  老谢勉强点点头同意了,他跑出仓库间,远远躲在墙角。我假装摇摇晃晃地重新把小鬼抱在怀中,左手的伤口还没愈合,阿赞培生怕鲜血不够,又划了一刀,疼得我直咧嘴。鲜血滴在小鬼和佛牌上,很多杂乱的脚步从楼梯上跑下来,在寂静的地下仓库中显得十分清晰。那些脚步声有快有慢、有急有徐,似乎有很多人陆陆续续跑进仓库间,阿赞培慢慢拎起佛牌,走到那块被掀开的石板前,将佛牌缓缓扔在挖开的石灰洞内。
  脚步声争先恐后地朝石板方向跑去,就像有很多看不见的透明人都跳进了那个石灰洞,随后就不见了。躲在门外的老谢用双手抱着脑袋,浑身瑟瑟发抖,生怕那些鬼发现他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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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6 23:58:44 | 显示全部楼层
  大约持续了近十分钟,脚步声终于消失。阿赞培把旁边的石灰块填在洞里,接过我手中的小鬼,让我把石灰板再盖好。我照做了,阿赞培用红布把小鬼包裹好,说:“好了,只要这块佛牌不被取走,那些婴灵就永远不会再出来。”
  我连忙走出仓库间来到地面,刚才那些婴灵确实让我头晕得不行,我跪在地上剧烈呕吐,随后出来的老谢看到我这副模样,他的表情反而显得有些平衡了。这时院长、利雅和几名护士护工都跑过来,看到我吐成这样都呆住了。阿赞培对他们说了我的病根,利雅心疼地把我扶起来,带着歉意说:“真对不起你,不但没让你赚到钱,反而受了这么多苦。”
  院长也连声道谢,大家七嘴八舌地问结果怎么样。我缓了一会儿,感觉好多了,就对大家说一切顺利,以后再也不用担心医院的婴灵出来吓唬人。大家很高兴,把我们几个接回医院休息室住下,又让两名护士去餐厅给我们做了丰盛的饭菜。
  我缓过来之后确实感到很饿,和阿赞培吃夜宵,院长等人一同作陪。在饭桌上,老谢始终哭丧着脸什么也不吃,反正也没人理他。
  第二天清晨,院长交给我两万五千泰铢,两万是施法钱,剩下五千是给我的辛苦费。院长还说钱不多,不成敬意。辞别他们出了医院,我把其中一万泰铢交给老谢,拍拍他的肩膀,假装真诚地说:“老谢,这次你帮了大忙,非常感谢。就是还得要你垫钱给阿赞培师父,真不好意思,下次我保证让你多赚点。”
  老谢脸上勉强挤出笑容,和之前他的那种招牌式的和善的脸完全不同,就像被人用枪顶在他脑门上,非逼着他说“我是一头猪”那么痛苦。和老谢分开后我直接回到芭提雅,在方刚家楼下的冷饮店和他碰面。我把事情经过从头到尾和方刚讲了一遍,方刚笑得差点噎住,连说真解气,还夸我机灵,是块做生意的料。
  其实我知道这件事我没被老谢坑着,有很大的运气成分,要不是方刚提供了重要的情报,估计我就得来个被坑的“帽子戏法了”。我问方刚为什么这么恨老谢,之前发生了什么过节吗?方刚说:“老谢在泰国做这种生意的时间比我短,但这家伙狡猾无比,是人就坑,我估计他连自己的亲爹都不会放过。”
  我很奇怪:“如果老谢这么黑,可为什么他的生意还能做到现在,似乎还很不错?”
  方刚说:“老谢的人脉非常广,在泰国和周边国家没有他不认识的邪术师父。而且什么活都能接,只要你出得起钱,单凭这一点,连我也不如他。”
  晚上回到罗勇,我想起披集医院那些残缺不全的胎儿,心里很不是滋味。如果老谢不是为了多要钱,就有机会正式地将那些胎儿集体安葬,这样不是更好吗?但法事已经做完,再折腾恐怕会出更大的乱子,所以这个疙瘩始终在我心里没能解开。

  做这行久了,我不但是方刚和老谢的下家,同时我也开始发展起自己的下家来。一些从我手里请过佛牌古曼的顾客和我商量,能不能由他们介绍生意给我,每笔生意成交之后,我付给他们几百块钱左右的介绍费。我当然同意,对我来说生意网络越大越好,反正我不怕钱多咬手。
  在我的这些下家之中,有个在浙江某美术学院念书的女大学生,她姓杨,性格直爽又单纯,说话和办事都风风火火的,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女汉子类型。但长相还不错,除了个头比我还高以外,没啥缺点。小杨在为我和她的老师、一名画家牵线的几个月前,从我手里请过两条九尾狐仙,说效果不错,追她的男生明显增多,也不知道真有效果还是心理作用,或者是凑巧。
  不管怎么说,小杨对我十分主动热情,经常在她同学和亲朋面前替我大力宣传。她和那些收取介绍费的下家完全不同,她不图回扣,而是纯属出于对鬼神之说的强烈好奇心,尤其对东南亚文化非常痴迷。凡是认识小杨的人,没有不知道她的这个爱好。在她的介绍下,她几名同学甚至院系老师都在我这里请了各种效果的佛牌,我反倒有些不好意思,承诺有机会去浙江一定请她吃大餐。
  她美术系有个男老师,是一位五十岁开外的中年画家,好像姓吴,经常在浙江省内的各美术馆和高校办画展,事业相当有成。这位吴画家曾经在我这里请过一条由泰南黑衣阿赞加持过的男大灵阴牌,好助他绘画事业更上一层楼。阴牌的效果暂且不说,但最近吴老师却碰到了大麻烦。经小杨介绍,吴老师给我打了电话,听声音有些萎靡不振。他说过几天要来曼谷参加一位外国画家办的画展,知道我也在泰国,问到时候能不能见个面。
  我当然同意,几天后,我和这吴老师在曼谷某艺术中心门口见面了。吴老师果然是搞艺术的,个子很高,五十几岁的男人却留着披肩长发,脖子上还戴着那条男大灵阴牌。我对吴老师印象很深,那天他穿的是一身深紫色的大绒衣裤,很是另类。
  我俩在艺术中心内的咖啡馆坐下,吴老师开始给我讲他半个月前去汕头采风的时候所遇到的事。那晚他来到汕头市区东面的某家宾馆,这里距离他素描写生的地点比较近。订房时前台小姐说汕头这几天有个大型的什么展销会,客房比较紧张,没有空房了。而吴老师却在墙壁的电子屏幕上看到显示还有一个单人间,就问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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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6 23:59:02 | 显示全部楼层
  前台小姐回答:“这是顶楼走廊最内侧的客房,平时没有人住。”吴老师开始没听懂,在前台小姐的解释下才明白。在一般情况下,酒店宾馆给客人分配房间的时候,都是以电梯间为中心向外扩散,以利于管理和方便打扫,所以越远离电梯和楼梯的房间,入住率就越低。如果是大城市经常爆满的酒店还好些,但二三线城市和非人口密集地区的酒店宾馆就比较明显了。
  在风水师眼中,像酒店、宾馆和旅馆这种地方都是“隐凶宅”,因为很多见不得人的勾当都发生在这里,比如吸毒、嫖妓、绑架勒索甚至自杀他杀等。而居室长期无人居住,其招致阴气的机率也大大增加,所以很多城市尤其南方的宾馆和酒店,走廊最尽头最靠里的那间客房都不向外预订,而只是空着。
  这家宾馆也是一样,那间最里的客房很久没人住过了,只每隔一段时间象征性地打扫打扫卫生,除了逢年过节或是特殊情况,宾馆爆满的时候才有人住。宾馆建成好几年,这间房最多只住过不到十拨客人。
  吴老师知道原由后就离开宾馆,可他在附近一连找了几家酒店宾馆都客满,连招待所都没房。很明显,是那个什么大型展销会的缘故,无奈吴老师最后只得又回到这家宾馆,订了走廊最靠里、全宾馆房间编号数字最大的这间客房。
  房间里有一股灰尘味,在要求保洁反复打扫两遍之下,吴老师当晚就在这里住下。晚上洗过澡之后换好睡衣,吴老师打开画夹子整理作品,这时听到浴室里又传来淋浴喷头洒水的声音,他以为是热水器坏了,推开卫生间的门,把吴老师惊得差点叫出声来——有个全身赤裸的男人正背对着他在喷头下面洗澡。
  吴老师大惊,连忙打开房门冲出去大叫服务员。刚好有保洁人员过来,再加上对门闻声而出的邻居,听说这里有鬼,大家壮着胆子进去看,卫生间里的淋浴喷头是开着,但根本没人。保洁员从里到外每个房间都查看一翻,连抽屉都打开了,别说人,连条狗都没有。保洁员埋怨吴老师看花眼出幻觉,吴老师连忙道歉,心想可能是自己舟车劳顿吧。
  睡到半夜,吴老师一直想着刚才那件事,心里奇怪,他活了五十几年,从未出现过那么真切的幻觉。一般宾馆酒店的走廊墙角处都安装有指示灯,整夜都亮着,正在吴老师乱想的时候,他忽然看到房门底部门缝的光亮被两个慢慢移动的东西挡住,从形状来看应该是两条腿,好像是有人走到门前站住了。

  起初吴老师以为是有人找房间走错了,但外面那两条腿一直站在门前,过了十几分钟仍然没动弹。吴老师怀疑有小偷,就起床慢慢走到门前,透过门镜向外看。奇怪的是借着昏暗的光线一眼就能看到对面光秃秃的墙壁,根本没人。再后退几步弯下腰,那双挡住光亮的脚还在。吴老师从背包里翻出水果刀,壮着胆子猛地打开房门,外面没人,走廊里静悄悄的,连半个人影都没看到。
  吴老师连忙把房门关上锁好,惊魂未定地回头,发现床上的被子高高隆起,好像里面藏着个人,从形状看似乎是跪伏在床上。吴老师大喊是谁,床上的人并不回答也不动,吴老师拿刀的手都哆嗦了,慢慢走过去把被子扯开,床上什么也没有。
  这么一折腾,吴老师哪还敢睡觉,连忙穿衣服收拾东西来到前台要求退房,说这屋里闹鬼。大堂经理闻声赶来,奇怪的经理和前台小姐都没有表现出多么意外,看上去似乎有心理准备似的。当然他们嘴上并不承认,但又没有空房间可换,最后同意退给吴老师今晚的房费,让他凑合住到次日,如果有退房的,一定优先给他换房间。
  无奈吴老师也只好如此,他患有轻度失眠症,又不能睡在大厅里,于是又勉强回去。他乘电梯上到顶楼,再拐向走廊走了半天,来回像走迷宫似的串了半天,最少有二十分钟,居然迷路了。没办法又打电话给前台,让大堂经理派了个服务员上来带路,不到一分钟就走到了,而这条路线刚才吴老师明明已经走了好几趟,却硬是没发现这个门牌号。
  吴老师问这名服务员,你们宾馆的顶层某个房间是不是发生过什么事?那服务员极力否认,然后就急匆匆离开。怀着疑惑的心情再次进到房间,吴老师在床上躺了半天,终于抵不住一天的劳累,慢慢睡去了。不知过了多久,吴老师隐约听到耳边有女人叫床的声音,越来越激烈。忽然他被惊醒,从床上坐起来开始嚎啕大哭,边哭边说:“儿子,爸爸对不起你,答应你的事没能做到……”
  吴老师在做这些行为的时候脑子很清醒,但自己却完全无法控制,似乎有人操纵自己,或者进入了自己的身体,而身不由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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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6 23:59:18 | 显示全部楼层
  哭了半天才停住,吴老师自己都觉得丢人,同时也累得都快站不起来了,浑身说不出的难受。他百分之百确定这间房有问题,于是挣扎着爬起来,勉强穿好衣服开门出屋下楼,在前台大厅的沙发上栽倒了。
  第二天上午,幸好宾馆有别人退房,前台立刻为吴老师免费换了房间,这间房也在顶楼,距闹鬼的那个最后一间房只隔两个房间。吴老师一整天脑袋发沉,背着画夹子出去采风的时候也是魂不守舍,到吃晚饭的时候才恢复过来。
  在宾馆乘电梯上楼的时候,电梯间内只有吴老师一个人。在半路的时候电梯按键板有一层的按钮忽然亮了,电梯到了这层之后还真停住,门打开然后又关上。吴老师心里发毛,左右看看,电梯间除了自己空无一人。也许是电子故障吧,吴老师自我安慰着。
  在新房间门口掏钥匙开门的时候,看到保洁员正站在那个最后一间的房门口,先是认真地敲了几次门,然后才掏钥匙开门拿工具进去,进屋后还能清楚地听到保洁员在屋里大声说“打扰了啊,不好意思”的话。吴老师觉得很奇怪,心想那屋根本没人住,还敲什么门、提什么醒?
  晚上睡觉,吴老师做了个怪梦,梦里有两个面容模糊的男人,一个愤怒地用手指着自己,说:“你怎么能这么做,为什么要把那个人带来?这是什么意思?”另一个则哀求道:“帮帮我吧,我答应过他的,求你一定要帮我啊!”
  这些情景反复重复很多次,搞得吴老师半梦半醒十分难受,睁眼后发现才凌晨四点多钟,但头疼难受,根本无法再睡。这两晚的遭遇让他完全没了写生采风的心情,只好打道回府,回到浙江的学校中。
  听到这里,我忍不住发问:“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回到学校之后仍然经常做噩梦,或者卧室中出现诡异现象,是吧?”
  吴老师惊奇地连连点头:“是的,没错,你怎么知道?”
  我低头看了看胸前发黑的五毒油项链,再用手指捏着发胀发昏的太阳穴:“这种案例我已经遇到过很多次了,你住的那个房间肯定有阴灵,再加上你戴着已经附了男大灵的泰国阴牌,阴牌将阴灵吸引过来,现在两个阴灵都附在你周围不肯离开,当然就要纠缠你了。”
  吴老师张大了嘴合不上,半天才说:“为什么会这样,这个佛牌里有什么男灵?”

  我很奇怪他居然不知道自己这条戴了很久的佛牌中有阴灵,就给他简单讲解一番。吴老师脸都白了,立刻把佛牌从脖子上摘下来扔在桌上,害怕地说:“原来是这样!这个小杨也不告诉我,整天就说泰国佛牌很灵验,很有效果什么的。几个学生都戴着,都说效果好,我才让她帮着买了一条,没想到这、这里面居然有鬼!”
  “您才知道啊?不过没有特殊情况,佛牌里的阴灵一般不会乱来。”我笑着说。
  吴老师苦笑:“比如我遇到的这种情况吧?”
  我只好承认,告诉他这类事情我碰到很多起,从很多现象都能判断出,你要满足阴灵的愿望或是心愿才能解决此事。吴老师说:“在浙江美院宿舍里那几天,晚上总是梦到有个男人边哭边求我帮他,说对不起儿子什么的。还有另一个男人总是骂我,说我不守诺言,我有什么诺言?”
  我想了想:“这两个男人,一个是你在宾馆里遇到的阴灵,另一个就是佛牌中的这个男大灵了。佛牌和佩戴者不是主人和仆人的关系,而是契约关系,它帮你成事,自己能获得福报,以利于今后再次投生。最初佩戴的时候都有心咒的,相当于你俩之间正式签了合同开始履行。但现在又有别的阴灵附在佛牌上,等于一个甲方和两个乙方同时签合同,当然要出成子了。”
  一听到这些解释,吴老师更加害怕:“那这条佛牌我不要了,退给你吧,不用你退钱。”我告诉他,现在已经不是抛弃佛牌这么简单,得做个试验。先把佛牌放在一个固定地方,你再远离它,要是你不再遇到诡异事件,就说明阴灵仍然在佛牌中。否则就麻烦了。
  离开咖啡厅,我俩在艺术中心附近找到寄存处,将佛牌寄存三天。之后我嘱咐吴老师换一家酒店住下,最好在曼谷市郊,总之距离这个寄存处越远越好,以观后效。吴老师连连答应,又出钱为我在附近也订了酒店过夜。
  凌晨两三点钟左右,吴老师给我打来电话,说:“不行,还是不行!刚才做梦有人掐我的脖子,差点弄死我,还边掐边吼‘你到底能不能帮我’之类的话。”
  我无奈地表示:“这么看来,阴灵已经通过佛牌的吸引附在你身上了,得想别的办法解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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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6 23:59:33 | 显示全部楼层
  吴老师急得汗都下来了,连问怎么办。我给方刚打去电话,他还在床上养伤,说可以用引魂术将阴灵重新附在佛牌上。但建议最好去那家宾馆把事情的真相找出来,这样才好配合引魂术,就像之前的鬼求人那样,要是替鬼了却心愿,再施法就容易得多了。
  我说那宾馆闹鬼,我可不敢去。方刚哼了声:“去不去是你的事,想把生意做成,想把钱赚到手就不能怕。闹鬼的场面你又不是没见过,都两年多了还怕?不可能天天都有钞票从天上掉进你嘴里的好事,以前你有那么多轻松赚钱的生意,但只是运气好,必须随时做好吃苦赚钱的心理准备。”我一想也对,就让方刚先帮我联系阿赞师父,顺便问好价钱。方刚告诉我,客户佩戴的那条阴牌还得一同带着,到时候施引魂术要用。
  我对吴老师说了这情况,他有些发怵,但为了解决问题,还是勉强答应了。我俩从曼谷共同飞回国内,转机来到汕头。找到这家宾馆的时候已经是黄昏,在我的建议下,我俩先订了在二楼的某个双人标准间。安顿好之后,我给吴老师出主意,让他以帮买烟为借口,给一名男服务员百元钞票不用找零,顺便向他打听宾馆闹鬼的传闻。
  这男服务员低声说:“其实就是顶楼走廊最里那间房,两个月前有个男人死在里面,脱得精光。后来警察调监控看到入住时是一男一女,后来女的悄悄溜走。最后找到那女的一问才知道两人都有家庭,在一块偷情来着。那男人有心脏病,是在干那种事的时候突发‘马上风’死了。”
  问清楚原因,我对吴老师说看来那个纠缠着你的男人就是这位倒霉的马上风死者了,他几次都说对不起儿子,要你帮忙之类的话,恐怕和他的儿子有关。但我们又不是警察,该怎么找他家在哪里呢?
  夜深了,当晚睡觉的时候,我突然被某种声音惊醒,发现吴老师并没醒,但却闭着眼睛呼吸急促,嘴里自言自语:“玩具、那个变形金刚玩具,我早就预订了,就在XX商场!儿子,我早就预订了,你相信爸爸!”
  断断续续的喃喃自语持续了大概几分钟,吴老师慢慢又恢复平静,像个正常人似的睡去。我怕忘记,连忙用笔纸把刚才他说的内容全都记录下来。
  次日早上,我把记录的内容给吴老师看,并猜测这就是该男子死后最大的遗愿。这时方刚回电话,跟我说已经联系了阿赞师父,像这种情况,原本都要阿赞师父去现场亲自做引魂法事的,不但要付施法费用,路费还要另算。但如果能肯定阴灵有强烈的、未了结的心愿,那也可以不用阿赞到场,只需制作一种引魂油,把它涂在出事的佛牌上,同时替阴灵把遗愿解决就行,制作引魂油的费用是三万泰铢。

  我把价格加了一倍报给吴老师,他爽快地答应了。六万泰铢,大概折合一万两千元人民币,对他这种美院高校老师兼职业画家来说不算贵。我估计吴老师每年光在全国开画展卖画的收入也不会低于十几二十万。
  吃早饭的时候,我忽然又想起老谢来,和他合作三次有赔有赚,算是打个平手吧,这家伙虽然狡猾无良,但我觉得只要小心谨慎,还是有信心对付他的。最主要的原因,我还是希望自己能多几个上游渠道。于是在吴老师去卫生间的功夫,我又给老谢发去短信,没想到十来分钟后他就回复了,所报的价格和方刚差不多。
  我实话告诉他,我现在的上家就是这个价,那就没必要找你了。老谢假装随口问我的上家是谁,我心想告诉他也没事,就说出方刚的名字。接下来老谢回复的短信让我很意外:“田老弟,以后不管你接到什么样的生意,我都能按方刚给你报价三分之二的价钱接手,但要先付款。”
  这是什么意思?我没明白,虽然方刚没说,但我知道他俩肯定认识,而且似乎之前还有很微妙的关系。既然他能用两万泰铢接下这个活,我就又能多赚一万,何乐而不为呢?至于他和方刚之间有什么过节,我暂时不用考虑,把钱赚到手才是正经。
  于是我答应了老谢的条件,吴老师当天就去银行取了一万两千块人民币交给我,催我尽快解决此事,他下个月要去上海办一个很重要的画展,实在耽误不起。我让他放宽心,立刻就办。下午吴老师在宾馆整理画稿的时候,我赶紧溜出来在附近的银行给老谢汇去四千元人民币,让他尽快催阿赞师父给我出货并火速寄到广东来。
  十几天后,从泰国的包裹寄到了汕头,在宾馆当着吴老师的面把包裹层层打开一看,我俩都傻了眼,里面是一套精美的泰国化妆品用精油。我连忙给老谢打电话问是不是发错货了,老谢笑呵呵地说:“没错,最近从境外寄到中国的货物海关检查得比较严,所以有时候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损失,就得用瞒天过海的方法。这套精油有五瓶,右边第一瓶里面还有个小小的透明玻璃瓶,里面的液体就是引魂油了。你把它取出来将外表擦干,在替阴灵还愿之后把瓶子放在佛牌上轻轻碰碎,让引魂油流在佛牌上,其他仪式我一会儿用短信发给你,照做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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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6 23:59:53 | 显示全部楼层
  在吴老师疑惑的目光下,我把那瓶精油打开,倒在卫生间的洗面盆里,果然有个很小的透明玻璃瓶,不仔细看都找不到。这个玻璃瓶大概只有小指甲盖那么大,制作得很巧妙,里面装着澄黄色的液体,和精油颜色相同,伪装得还不错,难怪能骗过海关的检查。
  精油的说明书里夹了另外一张纸,写着一些操作方法仪式之类的话。我对吴老师说东西都在这里,现在要做的就是打听清楚阴灵的遗愿到底是什么。从你昨晚说的梦话和以前的现象来推断,这名男子生前应该是答应给他儿子买变形金刚的玩具,在商场订了货但还没拿到手,就因为“马上风”而死掉了。
  吴老师说:“难道我们还得把那个变形金刚玩具替死人给他儿子送过去才行?”
  我说当然,这是必须要做的。吴老师苦笑:“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要帮死人办事。”
  通过之前那名男服务生的帮助,用两百块钱就把前台值班员买通,获得了那名男子的身份证信息,包括姓名、住址等。就是汕头本地人,身份证显示的家庭地址在市西边。我和吴老师先找到昨晚他梦中提到的那家XX商场,很好找,是本市最大的一家高档商场。里面有个专卖美国孩之宝玩具的大型专柜,我向营业员提了那名男子的名字,说是不是有位X先生曾经在你这里订了变形金刚的玩具。
  营业员查账后说确实有,而且钱已经付过了,但已经是两个月前的事了,到现在也没提货,如果你们是他的朋友,代为提货也行,但必须出示当时开具的提货单。我问是哪一款玩具,营业员从仓库把一大盒玩具拿出来说就是这个,型号是限量版的,全汕头只此一套,必须先交钱订才有。
  一问价钱,还真不便宜,要两千多块,我向吴老师使个眼色,对营业员说:“我们俩是X先生的朋友,他出车祸躺在医院,提货单也丢了。但现在这套玩具必须要送给他儿子,你看能不能通融一下?”
  营业员还挺负责任,怎么说也不行。吴老师有些不耐烦,立刻掏出钱包把卡拍在柜台上,说大不了再付一次钱,这玩具我们要定了。营业员一愣,犹豫片刻之后还是答应了。
  抱着这套玩具,我和吴老师乘出租车按男子身份证的地址找到这个地方,是一个挺高档的小区。在上楼敲门之前,我先让吴老师把那条阴牌戴上。

  开门的是个三十几岁的少妇,长得很漂亮,身材也相当好,从她的衣着打扮和客厅里的装饰,能看出是个中产阶级的家庭。我说:“我是XX商场变形金刚专柜的工作人员,这位是我们经理。是这样的,有位叫XXX的先生两个月前曾经在这里订了一套玩具,钱早就付过,货也到了半个多月,可X先生始终没来提货。还好他当初给我们留下地址,今天我和经理出来办事,顺路就把玩具给您送到府上,是不是X先生把这事给忘了?”
  这少妇表情很惊讶,看看抱着玩具的我和旁边的吴老师,还没等她说话,从卧室跑出一个大概八九岁的小男孩,看到我手里的玩具,立刻跑过来:“妈妈,妈妈,是不是爸爸给我订的变形金刚?”
  我连忙把玩具交给他,小男孩心花怒放,把玩具抱在怀里爱不释手,马上跑到客厅茶几上就动手拆包装。少妇眼圈发红:“太谢谢你们了,其实并不是我们忘记这件事,而是我老公两个月前意外去世,那张提货单还在他的钱包里呢。因为办丧事,我也没心情去提货,没想到你们还记着这件事,真是感谢,快进来坐坐喝杯茶吧!”我俩连忙婉拒,在辞别女主人之前,她把提货单交给我,然后我就和吴老师离开了小区。
  在回宾馆的路上,我让出租车又在XX商场停下,吴老师问我有什么事,我说这张提货单值两千块钱呢。他显然没什么心情办这件事,就在车里等着我,我上楼找到玩具专柜,用提货单把那两千块又赎回来了。
  把钱交给吴老师,没想到他把手一摆:“算了田老弟,你这么辛苦也不容易,收着吧。”
  我心中暗喜,也没多推辞,就把钱收回钱包里。在出租车上,我和吴老师闲聊,说那男人的老婆年轻又漂亮,可他还是要出去鬼混乱搞,结果把命给丢了,剩下孤儿寡母多可怜。吴老师似乎并没什么感想:“很正常,男人都这样,再漂亮的老婆也有看腻的那天,老弟,你还没结婚,到时候就知道了。”
  我心里暗想,估计你也是这种人吧?所以才觉得很正常。
  在宾馆里,我和吴老师一直等到晚上,按老谢提供的仪式中说,得在午夜十二点时将佛牌放在月光底下,再让事主亲手把引魂油洒在佛牌上。按常理来讲,只要是事主亲自替阴灵还的愿,同时还佩戴着出事的佛牌,阴灵就会同时在场做为见证。施法之后,阴灵才愿意依附在佛牌中,如果过程顺利,事主会有明显的感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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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1-17 00:00:1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和吴老师在半夜十一点左右的时候悄悄溜出来,从消防通道门上去来到宾馆顶楼。当晚空气透明度很高,虽然不是满脸但也是很亮,照得到处清辉一片。按照老谢提供的方法,吴老师把那条佛牌放在手掌上,手臂平伸,我手里拿着老谢给写的经咒,再把装有引魂油的小玻璃瓶小心翼翼地放在佛牌上。
  “现在要施引魂法了,一会儿我念经咒的时候,你要闭着眼睛,如果有什么异常感觉,千万别控制,挺过去就好了。”我对吴老师说,他连忙点头。
  开始念经咒,吴老师紧闭双眼,手臂微微有些发抖,可能是从没经历过这种场面吧。经咒念完后,吴老师忽然身体抽搐,像癫痫病要发作似的。再念第二遍,吴老师喃喃地说:“谢谢,谢谢你们……”“快走吧,别再纠缠下去!”“我对不起儿子……”
  两种不同语气的话在吴老师嘴里轮流吐出来,我知道经咒已经开始发挥作用,连忙取出瑞士军刀,右手托着吴老师的手掌,左手用刀柄用力把放在佛牌上的小玻璃瓶击碎。引魂油溅在佛牌上面,就在这时,吴老师突然猛地站起来,大喊大叫着疯跑:“我不去,别让我去,我想见儿子!”
  我没反应过来,吴老师已经跑出十几米,快跑到楼顶的女儿墙附近了。我连忙去追,要是吴老师再这么跑下去,非得冲出女儿墙跳楼摔成肉饼不可。幸亏他被一块砖绊住摔了个狗啃屎,我才追上他并死死按住,惊得我满头冷汗,但看到那块佛牌仍然被吴老师捏在手里,我连忙开始念第三遍经咒,吴老师拼命挣扎,大喊大叫,整个人都压在他身上,艰难地把手里的经咒纸照着念完。
  吴老师呼呼喘着粗气,渐渐平静下来,我一边安慰他,一边把他手中的佛牌抢出来,忍着头疼刚站起身,从楼梯井爬出两名保安,大声质问我们是谁,在干什么。
  我连忙说这人是我朋友,喝多了爬到顶楼耍酒疯,现在已经好多了没事。在保安半信半疑的目光下,我扶着面色惨白的吴老师从楼梯井回到客房。
  为了测试引魂施法的结果,我连夜乘出租车来到火车站,在小件寄存处把佛牌存放在这里,再返回宾馆。现在和吴老师接近的时候,我已经完全没了头晕的症状,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要谨慎些的好。次日起床,吴老师惊喜地对我说:“昨晚完全没做梦,睡得很好,现在也感觉浑身轻松,就像以前那样!”

  我终于长吁了两口气,和吴老师共进午餐的时候,他还对我感谢有加,称以后再也不戴这种阴牌,也不敢住酒店最后一间房了。在辞别吴老师之前,我暗示他从广东到泰国的机票价钱不菲,吴老师立刻明白我的意思,饭后在附近的ATM取了三千块钱给我,算是给我报销回泰国的路费。
  和吴老师分开后的我也是一身轻松,先到火车站把那块佛牌取出来,为防止寄丢,我这次没有采用国际快递,而是放在行李箱里托运同行,付出的代价就是要忍受时有时无的头疼。这块阴牌老谢说最好交给他,他再给由阿赞师父处理。其实这牌中有两名男大灵,应该很有效果,但毕竟是刚处理过的,谁知道还会不会出现意外。而且我现在对这种阴物很害怕,能离多远就离多远,老谢在这笔生意上也已经给了我优惠,还破天荒地没跟我玩心眼。再加上我在这桩生意中已经净赚到手一万元人民币,所以就送给老谢吧。
  在去机场的路上,方刚发短信问我引魂术的事什么时候做,我不想骗他,无奈只好说实话,方刚没回复。到泰国后,我从曼谷来到芭提雅去看望方刚,这哥们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能借助一根单拐四处溜达。在他家楼下的海鲜餐馆吃饭,方刚脸色很难看,就像我勾引过他老婆似的。我知道是什么原因,也没说多什么,只顾埋头吃我最喜欢的马来海鲜炒面。
  方刚忍不住问我:“你为什么总是找老谢那家伙合伙?”
  我无奈地摊开手:“你最近腿脚不方便,有些生意也解决不了,老谢这老狐狸虽然狡猾,但人脉广。你也说了,他啥活都能接,前几次是总想坑我,但我不也摆了他一道嘛。你们之间是不是有什么过节?”
  方刚脸色复杂,这时电话响起,是老谢打来的,问那块阴牌在不在我身上。我说我在芭提雅的XXX海鲜餐馆,老谢说他正好在芭提雅办事,那家餐馆他知道,离得不远,他马上就过来取。我刚要说你别来,但老谢已经把电话挂断了。
  “是老谢?他要过来找你?”方刚眼角直抽搐,“这个不要脸的家伙,明知道我在这里居然也敢来!”我连忙解释老谢不知道你在这里,我这就告诉他。再给老谢打电话就有些不好意思,于是我发短信给他,说我正在这里和朋友谈事,过后我再联系你。
  方刚斜眼看着我,说:“我的脚伤再过一个月就能完全好了,到时候你有生意最好来找我。别看老谢这家伙表面热情、价格压底,但迟早会把你往坑里推,我可不希望你跌了大跟头再来找我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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