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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我朋友是个怪咖,从来不让人坐在他右边——我好后悔知道了真相-作者:鬼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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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天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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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17-9-5 09:16:30 | 显示全部楼层
      足足打了三个小时,我们才过了前面三个小BOSS,终于要见到传说中的墨鱼,莫府主人,神一般的墨鳞星君了。

      这个全球两千万玩家里面,只有不到四千人得以一见真容、副本开放半年以来从未被打赢过、屌得突破天际的最终BOSS。

      队伍正在自动前进,走到一片美轮美奂的亭台楼阁前;当中一坐特别高的楼台,琉璃瓦都是黑色的,闪烁着诡异的光芒。

      我终于有时间喝口红酒,平缓下激动的心情。

      说起来,就算是少年时第一次去酒店开房,等着女朋友从浴室里出来,都没这么紧张吧?

      突然,一只手搭在我肩膀上:“没看出来,操作还不错嘛。”

      我太投入到游戏里,都忘了房间里还有个vicky,吓得红酒都差点洒掉。

      深深吸了一口气之后,我嘿嘿笑道:“不行了现在,以前手速更快些。”

      确实,在刚才打那个三个小BOSS的时候,我体验到了摘星录OL备受赞赏的AI系统。这些BOSS都很灵活,没有套路可言,根本不可能做到站桩输出,团里所有人都要灵活跑位,不然就会被弄死。

      幸好vicky所在的这个团,都是精英玩家,装备好,操作也溜,所以才能带得动我。

      不过要说起来,BOSS留给我的印象虽深,让我更加在意的,却是第二个BOSS召唤出来的小怪。那是本来在草地上放马的家丁,从黑雾中冲出来之后,马的头被斩掉了,只剩下圆形的脖子切面,还淌着血;而家丁的头上,长的却是马的头。

      这个小怪的美术设定,激起了我一段很糟糕的回忆。

      水哥和龟丞相,星辰的化身跟高维生物的投影,现在是马头家丁跟木马头男孩……难道说,这些都是巧合?

      Vicky的声音又在身后响起:“喏,上了楼就看见墨鳞星君了,喏,你看,穿着一身白衣服,在楼上弹琴的那个就是。”

      这个时候,随着系统剧情的进展,四十个玩家在游戏里的角色,已经把楼台团团围住,像包饺子一样把那白衣人困在中间。

      那白衣人却似乎浑然不觉,仍然在低头抚琴,清脆的乐声甚至还越来越大。

      不得不说,这个场面意境真不错,强敌虎视眈眈,我还在专心弹琴,就像一个经典的武侠场景;只不过,玩家扮演的不是主角,而是围攻主角的坏人。

      Vicky饶有兴致地说:“不知道这次的墨鳞星君长什么样呢?”

      我看着仍在低头弹琴的白衣人,奇怪地问:“墨鱼的样子还会变?”

      Vicky嘻嘻笑道:“是啊,鬼叔,我刚才不是跟你说了吗,做单人任务的时候,每个人看到的莫府主人的脸,都是不一样的。这一次呢,四十个人一起看到的,会是一张所有人都没见过的脸,而且每一次刷,看见的脸也跟上次的不一样。猜这次的墨鳞星君会长什么样,也是来龙渊地宫的乐趣之一呢。”

      我不以为然地哼了一声,不就一张系统随机生成的脸嘛。

      直到,随着“噌”的琴弦断裂声,那白衣人抬起头来。

      我瞬间吓尿。

      俊朗,英气,又带着难以言说的妩媚——这一张,是唐双的脸。

      我浑身的鸡皮疙瘩,简直要把身上穿的衣服都撑起来了。

      这是什么情况?

      传说中的墨鳞星君,竟然长着跟我女朋友一样的脸?

      我想要说服自己,这不过是游戏系统刚好随机出来,长得跟唐双有点像的脸而已,毕竟我这几天没见,也是挺想她的。

      可是,这个想法被我无情地否定了。

      因为这根本不可能,再怎么随机,也随机不出这一张跟唐双一模一样的脸。

      眉毛的形状、瞳孔的颜色、鼻子的高度,甚至人中的宽度,还有嘴巴笑起来的弧度,都跟唐双完全一样,精确到每一个像素。

      是的,游戏里的墨鳞星君,正在对着我们笑。

      然后,她开口了。

      到这里,我才确定这个一袭白衣的人,是“她”,而不是“他”。

      她的声音,也跟唐双一模一样。

      我腋下都被汗湿了,回头去看vicky,她却什么事都没有发现,表情松弛地看着显示器里的那张漂亮的脸。不过这也正常,我的新同事们,从来没人见过唐双,自然也包括vicky在内。

      Vicky看着显示器里唐双的脸,甚至由衷地赞了一句:“比上次好看呢。”

      我无法理解眼前发生的一切,身体开始微微地颤抖,勉强回过头去看着屏幕。

      刚才唐双,不,墨鳞星君的剧情对白,到现在已经快说完了。

      墨鳞星君跪坐在琴后的身体,慢慢站了起来:“凡人啊,实在是太容易被迷惑了。看看你们,看看你周围的伙伴,是谁被黄鼠狼怪附体了,才会想着来杀我。”

      我皱起了眉头,附体?杀?

      然后,这个跟唐双一模一样、穿着白色长袍的墨鳞星君,捏了一个优雅的手诀,朗声道:“吾将净化尔等。”

      冲天而起一道道黑色闪电,亭台楼阁在地动山摇中瓦解,白衣的唐双骤然消失。

      Vicky的声音听起来那么遥远,显得毫不真实:“别紧张,鬼叔。看能坚持多久吧,团灭……”

      她淡淡地说:“是一定的。”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左右手开足马力,全身心投入的战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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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17-9-5 09:16:45 | 显示全部楼层
      10分钟后,我的显示器变成了黑白。

      只有空灵的琴声,不知道从哪里传来。

      然而游戏的设定是,角色死亡后视角就被限制着无法移动,所以我也看不见到底墨鳞星君实在哪里弹琴。

      我们,被团灭了。

      这一次,据vicky的战后分析,比上一次退步了。连墨鳞星君的二阶形态都没见到,就被穿着一袭白衣、翩翩公子状态的她打败了。

      我看着变成黑白的显示器,口干舌燥,脑海里回放着刚才10分钟的战斗。

      唐双,不,墨鳞星君的速度很快,瞬移毫无规律,攻击又高。但这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随机落下的黑色闪电,稍微走位慢了半秒,被劈中的话,这个玩家就失去了对角色的控制。

      被闪电劈中——按照墨鳞星君的说法,是被“净化”了的玩家——就开始被赋予一个浑身冒黑气的debuff,然后开始攻击原来的队友。我一开始以为,这些灵活的黑气角色,还是由玩家来操控的,但是当我自己作为第四个被劈中的玩家——我意识到,显示器里这个叫薇奇的狐妖,已经完全不由得我控制,转而被游戏的AI系统所接管。

      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薇奇,用各种技能给墨鳞星君,还有同样被“净化”的队友加血。

      这种无力、懊恼的感觉,对我而言,似乎有点熟悉。

      墨鳞星君最后说的那句话,又在我脑里重播:“吾将净化尔等。”

      我明明没听过这句话呀,怎么搞的,心里却觉得那么熟悉。

      “喂,鬼叔,你是要盯着屏幕看多久呀?”

      我又吓了一跳,然后才意识到身后还站着一个大活人,薇奇这个帐号原本的、真正的主人。

      我不好意思地松开了键盘跟鼠标,挠了挠头,然后从椅子上站起身来。

      Vicky伸了个懒腰:“一直站在你后面,累死我啦!不过也挺好的,今晚团灭得那么快,你看现在都十二点了,要是打到二阶,墨鳞星君的衣服变成黑色,拿着龙牙剑,起码到一点呢!”

      我嘿嘿傻笑:“没错,真的是辛苦你了,明天请你吃饭,啊不,现在就请你吃宵夜吧,楼下就有,吃完送你回家。”

      Vicky嘻嘻笑道:“不用啦,我不吃宵夜,你也不用送我回家了,我滴滴打车就行。”

      我摸了摸耳根:“不好吧?那么晚了?”

      Vicky挥了挥手:“没事,你不是也喝了酒吗,最近查酒驾可严呢。你送我到楼下就行,对了,说起酒……”


      我瞄了一眼餐桌上,酒瓶子已经空了,但醒酒器里还有不少;我玩游戏太投入,也不知道vicky是什么时候倒进去的。

      反正开了也不能留,当然要喝光。

      我拿着酒杯,跟vicky一起走到餐桌边,然后给两个杯子都加了酒。

      我举起刚才握鼠标握得有点麻痹的右手,跟她碰了一下杯:“谢谢你的帐号。”

      Vicky摇晃着酒杯:“鬼叔,客气什么,不过别忘了答应我的事哦,星期六晚上九点……”

      我嘿嘿一笑:“欢乐海岸,JUICY酒吧。”

      我当然记得她要我约坦爷的事情,虽然有点棘手,但也不是办不到的。

      杯子里的红酒的散发出醉人的香气,不得不说,唐双对于红酒的品味确实不错。这酒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要不我还是买多一瓶,等下次跟唐双一起喝吧。

      嘀嘀。

      当我意识到这是什么声音时,已经为时太晚。

      离我不到五米的公寓房门,被谁推开了。

      唐双手里提着宵夜用的透明塑料盒,笑容满面地看着我。

      我住的公寓用的是电子门锁,唐双作为我的女朋友,当然知道密码,也录了开锁的指纹。

      她脸上的笑冷却了。

      换成她的视角,看到的是在五米开外,跟她还处在冷战期的男朋友,拿着她送的红酒,跟一个穿着热裤、脸上绯红的女人,正在举杯畅饮,双眼含笑。

      Vicky看了一下唐双,声音里满是不可置信:“墨鳞星君?”

      唐双却没有理她,也没有理放下酒杯,准备向她走去的我。

      她一边关上门,一边礼貌地说:“抱歉,打扰了。”

      带着电子门锁的房门,在我跑到门口的前一秒,迅速、坚决地被关上了。

      砰的一声巨响,在这个深夜的复式公寓里回荡。

      我脑海里想起的是,刚才在龙渊地宫里,墨鳞星君开战之前,亭台楼阁全部在地震中倒塌。

      现在,这一整栋公寓楼,也在我的绝望中战栗。

      这是要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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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天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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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17-9-5 09:17:28 | 显示全部楼层
      接下来的几天里,我觉得最幸运的事情,是有bryan布置的那三万字的体验报告可以忙,这样一来,我才可以不用太去想跟唐双的事情。

      当然,稍微闲下来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会去找她。

      理所当然的,她把我的微信拉黑了。

      电话也打不通,估计被屏蔽了。

      找她的助理stacy,找大只佬tommy,他们总算没有拉黑屏蔽我,但是对于我的问询、求情,回答却是一律的——无可奉告。

      肯定是唐双交代过他们。

      我甚至绝望到去找甜爷——唐双以前的女朋友——结果除了被她劈头盖脸骂一顿之外,什么有用的信息都没得到。

      等到周五下午,我终于搞完了三万字的体验报告,文字优美,内容翔实,配上一大堆精美的图标,交给了bryan。

      即使是这个想看我笑话的剧情策划组临时负责人,对于我这一份报告,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他皮笑肉不笑地招呼大家来看:“你们,学习一下,坦爷介绍进来的新同事,就是厉害啊。”

      在这一群人里面,只有vicky偷偷朝我挤眼睛。我知道她的意思,是让我去帮忙约坦爷,让他明晚九点到欢乐海岸的JUICY酒吧。这个酒吧人不多,环境比较私密,适合聊天、谈恋爱、跟暗恋表白。

      也幸好我是个业余编小说的,换了别人,还真不知道怎么把坦爷骗出来。

      我先是搞定了我的真爱粉moota殿,说我失恋了——这倒是真话——想让坦爷来安慰我一下,不想要有妹子在场,不然哭出来就太难看了。

      Moota殿几乎是下命令似的,让坦爷一定单独赴约。

      我一边由衷地感谢moota殿,一边内心有愧,想着要是等《雪山》开拍,一定要跟强导争取个女配角,让moota殿来演。就算强导要求潜规则,也让他冲着我来就好。

      到了星期六晚上八点半,我提前到了JUICY,点了一杯麦卡伦。

      酒保小哥问是要加水还是加冰,我回答:“净饮。”

      净饮……净化。

      最近两天,没来由的,我耳边常常响起一句话:“吾将净化尔等。”

      我无奈地挥了挥手,想要把这个可笑的念头、一句游戏里的对白,彻底赶出脑海。

      等会儿两个正主到了,我跟vicky商量好说是巧遇,都是同事一起喝吧;然后我趁坦爷不注意,借尿遁,偷偷溜。我的打算,是直接从福田口岸过香港,去找唐双“箍煲”——粤语里尝试挽回破碎恋情的意思。

      麦卡伦喝到第二杯,已经是八点五十分。坦爷还没到不奇怪,vicky半小时前就跟我说出门了,怎么现在还没到?

      不应该啊,她期待了那么久的事情。

      这么想着,我掏出手机,打了vicky的电话。

      没人接听。


      我刚要挂掉的时候,电话却突然被接起来。

      然后,是一声惨叫,像是根带血的钢针,从人的喉咙里迸发出来:“哈啊!”

      Vicky的声音!

      我着急地朝手机里吼:“vicky!vicky!你怎么啦?

      那边却是长久的沉默,我闭上眼睛,紧紧捂住左耳,试图从右耳的手机里,听到对面的动静。

      手机里,似乎有人叹了口气,但在这喧闹的酒吧里,听得并不真切。

      然后,手机就被挂断了。

      我看了一眼屏幕,确实是对方挂断的。

      有人挂断了电话……是vicky,还是别的谁?

      我深呼吸了几口气,试图想明白现在应该怎么办。

      报警?

      去她家看看?

      三秒钟后我决定,这两件事都要做。

      我赶紧埋了单,急匆匆就往酒吧外面走,却砰地一声,撞到了一个人身上。

      “鬼叔,去哪?”

      我抬起头来一看,却是坦爷,扎着他标志性的小辫子,穿着一件经典的梅花红色中国队运动外套。

      我来不及想那么多,拖着他就往外走:“去vicky家。”

      坦爷根本搞不清状况:“vicky?你们组的vicky吗?去她家干什么,你不是说分手了要我来陪你喝酒,啊,难道跟你分手的就是她?”

      我着急道:“一时半会说不清楚,路上说。”

      坦爷却不愿意了,他扎了一个马步站稳,又拿掉我抓着他的手:“鬼叔,先说清楚再走。”

      我没办法,只好深吸了一口气,然后交待道:“坦爷,今晚我把你骗出来是给vicky庆祝生日的,结果她没来,我就打电话去催,电话里听到一声惨叫,很不对劲,所以我现在要去她家里。”

      这本来是特别复杂的一件事情,但坦爷不愧是一个月入四五亿的游戏的制作人,马上弄清楚了其中逻辑。

      他眉头一皱,有点不开心的样子,我刚想说要不我自己去算了,他却从兜里摸出一串车钥匙:“我来开车,可能会快一点。”

      十分钟后我发现,何止是快一点,是快很多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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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17-9-5 09:17:4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认识坦爷的半个月里,总结出他是个表里不一的人,空有朋克造型——发型、花臂、摩托车外套,但性格却是沉着、沉稳甚至沉闷。但在他踩下油门的那一刻,我知道自己错了。

      沉稳什么的,只是体现在工作上。

      在开车这一方面,Tristan,坦爷,踏马的就是个朋克啊!

      先说他的车,是一辆剪刀门的 SLS AMG,三四百万估计是要的。

      我刚坐到副驾驶,坦爷就来了一句:“绑好安全带,我开车有点快。”

      我先是不以为然,但是,在发动汽车的那一刻,坦爷的眼神变了。变得非常锐利。

      马达强烈的轰鸣,我的后背像给人用力推了一把,然后就是狂飙啊!

      我深呼吸了几口,尽量稳住情绪,然后在微信上找了一个组里跟vicky要好的妹子,先问到了vicky的具体住址,然后开了手机里的导航。

      再接着,我又打110报警,说有可能是命案,一定要尽快赶到。

      本想再打个电话给我的上线梁sir,但因为摘星录OL的制作人就在我旁边,我不能暴露自己是卧底这件事实;所以我改用发短信的方式,跟梁sir汇报了情况。

      第一句就是:“第四个受害者可能出现了。”

      是的,虽然没有任何证据证明,但我就是有一种直觉,vicky目前遭受的危险境地,跟之前三个受害者是一样的,而且跟摘星录OL这个该死的游戏,脱不了关系。

      前几天晚上,我借用过她的帐号,去挑战龙渊地宫的大BOSS墨鳞星君……如果vicky真的遇到了危险,难道是跟这个有关?

      我深吸了一口气,紧紧住着自己大腿,不敢再往下像。

      导航上说要开二十多分钟的路,坦爷十分钟就开到了。

      下车的时候,我发觉自己双腿是软的,不过幸好没有吐,不然就太丢脸了。

      坦爷也下了车,我刚在四顾寻找电梯的位置,他却似乎来过一般,径直就朝一个方向走去。

      我皱了一下眉头,紧跟在他身后。

      坦爷的方向果然是对的,这里就是电梯间。

      我不禁有点生疑,难道说,坦爷知道vicky住在哪,他来过vicky的住处?如果这样的话,可以理解为他们两人的关系很密切,说不好连床单都滚过了。那么,这么密切的关系,vicky为什么还要通过我来约坦爷?

      “叮。”

      电梯门开了,坦爷一个箭步冲了进去,准确地按下vicky住处的楼层号码。


      我跟坦爷站在vicky住处的防盗门前,一筹莫展。

      我们大声叫了vicky的名字,又猛按了几下门铃,屋里都完全没反应。估计跟她住的妹子,还有左邻右舍,全都跑出去玩了。

      防盗门下透出的黄色灯光,又仿佛在告诉我们,屋里有人。

      这时候坦爷开始怀疑,我是不是在跟他开玩笑,或者vicky在跟我们开玩笑。

      我试着打了vicky的电话,没有人接,但是——铃声在屋里响起了。

      似乎就在客厅。

      铃声一直响,一直没有人接,每一声,似乎都敲击在我心脏上。

      脑海里,浮现出猴子躺倒在血泊里、leslie hui溺毙在浴缸中、德国小伙子烧得焦炭一般的尸体。

      说不好,如今跟我们隔着一层防盗门、一层木门,在客厅里毫无声响的vicky——会是一种我想象不到,但同样凄厉的死法。

      我吞了一口口水,几乎是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

      坦爷不知道前面三个受害者的事情,心理负担自然比我小很多。

      他不死心地上前拉了一下门,防盗门纹丝不动。Vicky租住的这个小区,稍微有点旧了,带钢栅的防盗门也是旧旧的,不过,仍然非常牢靠。

      坦爷看了我一眼:“110有没说什么时候来?”

      我摇了摇头:“没有。”

      坦爷皱眉道:“难道我们就这么干等着?”

      他弯腰去看防盗门的锁,焦躁地说:“我要是会开锁就好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看着门铃旁边的门牌号。

      Vicky住在10楼的09号房,1009。

      我有一个怪癖,非常喜欢质数,虽然没能背下一万以内的质数表,但是对其中一些,还是有点印象。

      1009,似乎是个质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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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天 18:23
  • 签到天数: 33 天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17-9-5 09:18:08 | 显示全部楼层
      我闭上眼睛。

      楼道里本来就很暗,所以闭上倒也没什么差别。坦爷还在那边不死心地研究着门锁,金属碰撞的声音,他的鞋底摩擦在地板上的声音,像是被谁施了减速的魔法,被拉成长长的音频,在我耳朵旁慢动作播放。。

      1009,1009,1009,不知怎的,这个数字一直在我脑海里重复。

      我会想起跟唐双去马尔代夫的一个岛上时,开着水上飞机的她突然昏倒,那时的我无意识地不断重复着另一个质数——2063,然后奇怪的事情就发生了。我的头发变白了,然后,我突然就懂得开飞机。

      1009。

      2017,1009,两个质数之间,似乎打开了一条星云般不断旋转的时空隧道。

      有点像摘星录OL里,我们飞进龙渊地宫的那一条隧道。

      超感。

      我的脑海里突然闪了一下,就像是黑暗的夜里,突然爆了一个烟花。

      我睁开眼睛,看见自己的十指,在楼道昏暗的感应灯下,像有生命的物体般,灵巧地动作着。

      我的大脑,没有指挥它们动。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走过去推开防盗门前的坦爷。

      坦爷直起身来,惊讶地说:“你要……”

      他突然换了个更惊讶的语调:“鬼叔,你的头发怎么都……”

      我的手指头似乎变成了磁铁,被防盗门的门锁一下子吸住了,粘在上面不停地摸索。

      五秒钟后,我突然转过身来,对看着我头发、目瞪口呆的坦爷,说了一句让他更目瞪口呆的话:“皮带借我一下。”

      坦爷吃惊道:“皮带,你要干什……”

      我没有跟他废话,两手往他腰间一摸,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回事,他的皮带就在我手上了。

      我的手指以我自己都看不清楚的动作,摆弄了两下,就把皮带头上的的那一根弯曲的针,取了下来,又转身顺理成章地插进了防盗门锁的钥匙孔里。

      就好象用加热了的刀子去切黄油,针在钥匙孔里旋转了几下,手指头反馈了美妙的触感,啪嗒,防盗门开了。

      坦爷一边把缺了根针的皮带系回腰间,一边不可置信地道:“你还会这手?鬼叔,来上班之前,你到底是干嘛的?”

      我没有说话,右手拉开了防盗门,再往里面那道虚掩的木门一推,随着吱呀一声,客厅的黄色灯光,倾泻而出。


      我想象着等下将要看见的恐怖场景,深吸了一口气,慢慢踱入客厅。

      坦爷紧跟在我身后,他的注意力却在我的身上:“好奇怪,鬼叔,你的头发又变黑了。”

      我皱着眉头,但还是开了个玩笑:“不要在意这些细节。”

      后来,我跟坦爷一致认为,推门而入是一个非常错误的决定。

      我们应该乖乖站在门口,等10分钟后赶到的110巡警。

      我之前看过三个受害人的画面,但猴子的是视频,许乐诗跟雅各布的是照片,这些影像资料,跟现场带给人的冲击,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更别说坦爷了,他不但没见过前面三个受害人,更没有一点心理准备。所以,在进去客厅,搞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后,三秒钟之内,他就吐了出来。

      出乎我的意料,进了门之后,我看见的是一个温和的场景。

      客厅的吊灯发出黄色的光,在客厅正中间,一个女人坐在绿色的圆形小塑料凳上。

      女人穿着一条黑色短裙,上半身是牛仔外套,身子坐得笔直,背部、脖子、头部,绷成一条直线,眼睛紧紧闭着。

      坦爷喊了一声:“vicky!”

      没错,坐在凳子上的女人就是vicky。

      Vicky还是好端端地坐在凳子上,没有理我们,眼睛也没有睁开。

      我却松了口气,一个人能这么直地坐着,肯定还活着,没有死,也没有晕,不然身子会瘫软掉的。至于她为什么闭着眼睛,照我猜测,是害死了前三个受害者的恶灵,刚附体到vicky身上,进入了一个深度催眠的状态,但是还没来得及让vicky自杀吧。

      我拍了拍坦爷的肩膀:“幸好你刚才飚那么快,估计没什么大问题。”

      坦爷看了我一眼,走上前去,拍了拍vicky的肩膀。

      她却纹丝不动。

      我也跟了上去,看见vicky的左手,正攒着她的手机,而右手却奇怪地——伸进自己的黑色一步裙里。

      然后我发现,她的姿势也很奇怪。

      她不是坐在圆形的小塑料凳子上,而是膝盖跪在地上,胯部与塑料椅紧紧贴合。这种色彩艳丽、带卡通图案的塑料凳子,很多人家里都有,凳面中间有一个圆心的空洞。

      Vicky仍然闭着眼睛,我突然有了点不详的预感。

      坦爷看她没有反应,用手捏住她两边脸,左右晃动:“vicky,醒醒!”

      Vicky的嘴巴啪嗒一下张开,我倒吸了一口冷气——在她的嘴里,有一根绿色的什么东西,从咽喉出来,像是捅到了脑子里。

      坦爷吓得向后退了两步,脚步声却是吧嗒吧嗒,听起来黏糊糊的。

      我低头一看,惊呼道:“血!”

      不知道什么时候,圆形的塑料凳子下,漫出了一大片鲜血。

      坦爷刚才摆弄vicky的脸,让她的躯体整个也失去平衡,咚一声向后倒在了地板上——连着那张绿色的圆形小塑料凳。

      塑料凳之所以会被带着一起动,不是因为vicky的双腿夹得很紧,而是因为,它是跟vicky的下体连在一起的。

      用一根同样绿色的晾衣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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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天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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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17-9-5 09:18:24 | 显示全部楼层
      晾衣杆的分叉,还留在塑料凳底部,中心的那个圆孔外面。

      其它部分,已经全部插入了vicky的身体。

      从骨盆,到腹腔,再到胸腔,进入颈部,最后插到脑腔。人的头盖骨是很坚硬的,所以才没有从天灵盖上戳出来。

      Vicky,当然已经死了。

      为什么她刚才能坐得那么直,直得僵硬、诡异,不是靠她自己的躯体支撑,而是靠体内的那一根晾衣杆。

      很多人家里,都有晾衣杆。

      吃烧烤的时候,很多人喜欢吃烤虾。

      试想一下,把晾衣杆替换成串肉的铁钎,把一具人体替换成虾,就大概能想象出,我跟坦爷所面对的场景。

      铁钎是从虾的尾部插入,穿过整一只虾,然后从头部穿出的。

      晾衣杆也是从尾部至上,穿过vicky的整个身体;从裙子里进去,直通到脑子里。

      Vicky,我的新同事,前几天还去过我家,因为造成了我跟女朋友的误会,一个劲道歉的妹子,死了,以这么一个残忍的形式。她身上穿着黑色短裙跟牛仔外套,脸上还画了妆,她本来是打算跟坦爷去约会的。

      这一天,是她25岁生日。

      “操!”

      坦爷哇地一声吐了出来,屋子里弥漫着一股呕吐物的酸臭味。

      这不怪他,说真的,如果不是有前三位受害者的诡异死状来垫底,我这下子肯定也吐出来了。

      我看着像虾一样蜷曲在出租屋地上的vicky,不,确切来说,是vicky的尸体,心情却莫名的平静。

      恶灵。

      这是我所知道的,恶灵杀死的第四个人;相比起前三个,一样的手法凶残,难以置信,但是,却有不一样的地方。

      从猴子的视频里可以看到,他整个自杀的仪式,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许乐诗的室友、雅各布一起烧烤的朋友,也表示两名被害人在做出这些事情的时候,“异常沉默”。

      这样的话,其实可以认为,在整个过程中,恶灵完全控制了受害者的身体,所以,他们是感受不到任何痛苦的。虽然死状惨烈,但是可以理解为,恶灵控制受害者身体的那一刻,受害者其实已经死亡了。这样假设,对我们这些生者而言,心里会稍微舒服点。

      可是,刚才还在JUICY酒吧的时候,我却在打给vicky的电话里,听到她的一声惨叫。

      这就说明,在自杀仪式进行到某一部分的时候,可能是晾衣杆刺破肠子,也可能是到达胸腔,总之,一定是进入咽喉之前,不然,她不可能还喊得出来。

      Vicky恢复了神智,然后惨叫了一声。

      她不一定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她一定知道,自己马上要死了。

      我盯着圆凳跟晾衣杆,这两样东西都是绿色的。

      绿色,代表我们身处的季节,万物生长的春天;同时,也代表了植物,代表了树木。

      Vicky的游戏角色,薇奇,是一个使用绿色的森林元素来治疗队友的狐妖。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五行,木。


      我跟坦爷在警察到来之前,已经非法闯入了命案现场,所以,当然被警察带回去审问了。

      不过,我的上线梁sir恰到好处地出现,接手了案件,也由他来负责审问姓蔡、姓崔的两个嫌疑人。

      现在,坦爷正被关在隔壁房间里,我坐在审讯室的刺眼苍白的灯光下,戴着手铐,面对着我这次卧底任务的上线,国际刑警梁超伟,梁sir。

      他翻看着桌上的现场照片,我知道那里面有受害者尸体,还有被我打开的防盗门。

      梁sir吸了一口凉气,把照片都翻过来盖住,然后皱着眉头问我:“晾衣杆,天,天哪。鬼叔,你真的不是变态连环杀手?”

      我白了他一眼:“我要是的话,现在先捅死你,菊爆。话说,能不能先解开我手上这玩意?”

      梁sir不知道是在说笑还是认真的:“解开了让你把我捅死?”

      虽然是这么说,他还是站起身来,帮我把手铐打开了。我揉着生痛的手腕,心想隔壁的坦爷是不是也遭受了同样待遇?如果是的话,把他拖下水的我,感觉问心有愧。

      梁sir坐回到审讯桌后,又翻过一张照片,来来去去地看:“鬼叔,你再说说,你是怎么开的防盗门?用皮带上的那一根针?”

      我叹了口气:“我第七次回答这个问题了——是的。”

      梁sir抬头仔细观察我的表情:“手法真漂亮,我遇见过的最厉害的飞贼,三十年经验,技术也不过如此。鬼叔,你到底是怎么会的?”

      我长长地叹了口气,沮丧地说:“还要我再讲一遍?”

      梁sir郑重地点头:“再讲一遍。”

      我摇了摇头,第七遍重复我为什么会开锁的答案,不,与其说是答案,不如说是我的个人猜测:“梁sir,半年前我遇见过一个疑似的高维生物,就这一件事,我还咨询过你,最后这件事,也是你帮我收拾残局的,对吧?”

      梁sir皱着眉头:“最后我们抓住的不是什么高维生物,也不是你说的时间囚徒,只是一个话剧演员,被雇来演戏的。”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错,那男人是个骗子,但是他所演的剧本,却是一个真正的时间囚徒所写的。这个剧本里写道,高维生物之所以对我感兴趣,是因为我在某种情况下,可以跳出自身所处的维度,去看别的平行空间里的自己,甚至可以在短时间内拥有他们的技能。”

      梁sir评论道:“超感。”

      我点了点头:“没错,我总结了一下,在马尔代夫开水上飞机,还有这一次解开了防盗门,都是我超感能力的体现。而每一次我将拥有另一个平行空间的蔡必贵的技能之前,还有一个明显的表现,就是我的头发会突然变白。”

      梁sir的眉头皱成一团,扭曲的程度,就算1009的那个会开锁的蔡必贵再出来,都未必能把他的眉头打开。

      他神经质地又翻开那张防盗门锁的照片:“超感,平行空间,突然变白的头发,很棒,这些都是很好的构思,写进你的小说里一定棒极了。可是,鬼叔你教教我,这该怎么写进报告里,向我的上级汇报啊?”

      我叹了一口气,内心无比懊恼。

      什么超感,什么开锁的平行空间的蔡必贵的技能,要是我没有这种奇怪的能力,也就不会打开防盗门,不会看见现在想起来还下体一阵紧缩的现场,更不会被当成嫌疑最大的凶犯了。

      蜘蛛侠是能力越大,责任越大;看起来,蔡必贵是能力越大,麻烦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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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9-5 09:18:45 | 显示全部楼层
      梁sir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声音听起来很疲惫:“好吧,就算你说的都是真的,都说得通,可是鬼叔你有没有想过,开飞机也好,开锁也好,为什么每次都是你刚好遇到情况,主观上需要的时候,这些技能就咻地一下,变魔法一样,自己跳了出来呢?”

      他开始揉另一边的太阳穴:“我是说,谁在后面控制呢?谁让你可以自由切换技能?是你自己?是另外平行空间的你?还是说……”

      梁sir问着问着,就陷入了沉思。他提的问题,其实我也对自己问过。

      从我之前的经历看,包括会开锁的这个蔡必贵,已经有两个平行空间的蔡必贵出现了,都是身怀绝技。

      刚才触发的1009号平行空间的蔡必贵,手指灵敏,开锁技能出神入化,可能是个飞天大盗。

      在海岛上进行超感的2067号蔡必贵,应该是一个经验丰富的职业飞机师。

      今晚在开门之前,脑海里突然蹦出了一个数字,2017,这个质数,估计就是我所在的平行空间的代号。

      2017号蔡必贵——也就是我,鬼叔——拥有什么技能呢?呃,我的主业是一个不需要怎么打理的工厂,副业是编小说,现在还兼职当卧底。但是说到可以拿出来用的技能——基本是个什么都不会的饭桶。

      好吧,回到正题。到底是谁,能让我在“需要”的时候,触发跟其它平行空间的连接,调配其他蔡必贵的技能,安装到我身上呢?

      我觉得,能做到这一点的,不是这个平行空间的自己,也不是别的平行空间的蔡必贵,而是——高维生物。

      那个对我感兴趣的高维生物。

      可是,它又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鬼叔?”

      梁sir的声音,把我从对于平行空间、高维生物这种不切实际的想象中,扯回现实的维度。

      在现实里,我是个刚从命案现场被带回来、手上戴着手铐、被困在审讯室的一个倒霉蛋。

      梁sir用手指敲击着桌面,嘟、嘟、嘟的声音,在空旷的审讯室里回荡。

      他皱着眉头说:“先不讲你的超能力了,鬼叔,在TIT上班了半个多月,你有什么收获?”

      收获……害死了一个女同事算吗?

      Vicky在死亡前的几天,把帐号借给了我,去挑战龙渊地宫的墨鳞星君;这个BOSS由系统随机出来的脸,竟然跟唐双一模一样,再加上其它的诡异之处,让我觉得,这个摘星录OL的终极BOSS,非常可疑。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我觉得,这四个受害者的死,跟游戏里一个大BOOS有关。”

      梁sir显然也是做过功课:“你是说墨鳞星君?”

      我点了点头:“没错,前两天晚上,我借用vicky的帐号,去体验了下打墨鱼,也就是墨鳞星君的过程。里面有很多蹊跷的地方,跟这四起恶灵杀人的案件,莫名吻合。比如说,这个BOSS的AI太过智能了,简直不像电脑,而像一个很有灵气的人,不,是一个神在操纵。比如说,在打墨鱼的时候,如果被从天而降的黑色闪电劈中,玩家就会失去对角色的控制,角色可以反过来杀自己的队友……”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还有开打之前,墨鳞星君有一句台词,我总觉得在哪里听过。她说,呃,说的是——吾将净化尔等。”

      梁sir似乎被雷劈中了一般,呆了三秒,然后突然提高音量:“鬼叔,你说什么?”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大反应,挠头道:“我说,在墨鳞星君开打之前……”

      梁sir急匆匆地打断:“最后一句,你刚说的最后一句。”

      我狐疑着说:“呃,吾将净化尔等,也就是,我马上净化你们这群人,怎么了?”

      梁sir先是摇了摇头,又猛地点头,然后他从身上掏出一个纸质笔记本,在上面翻查起来。

      我不明所以,反正审讯室也没别人,于是干脆站起来,走到梁sir身边,看他笔记本里的内容。

      笔记本上,接连十几页,写的都是六个字的短句,由一些读音相似的词语,两两组合而成。

      比如“五张警花二等”、“吴江禁伐二天”、“吴将军发耳朵”,诸如此类,读起来都没什么意义。

      我皱着眉头:“这是……”

      梁sir猛地翻到一页,指着上面其中一行字,如获至宝地喊:“这个,是这个!”

      他手指下面,赫然用钢笔工工整整地写着六个字:“吾将净化尔等。”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难道说,这是猴……”

      梁sir啪一声合上笔记本,噌地站起身来,面对面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顿道:“这是侯小杰自杀时,说的那句话。”

      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在刺眼的白炽灯光下,却仿佛回到了猴子那个昏暗的出租屋。

      在把肠子扯出腹腔的同时,他低头说了六个字:“吾将净化尔等。”

      这也是,摘星录OL里面,那个两千万玩家求见一面而不得的终极BOSS,墨鳞星君,她的开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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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9-5 09:19:02 | 显示全部楼层
      梁sir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把笔记本重新打开,翻到了另一页。

      我低头看去,那上面写的,不是刚才的六字短语,而是另外的内容。

      等看清了上面的字后,我不由得感叹道,不愧是经验丰富的国际刑警;我本来想等下再说的,实际上,人家早就想到了。

      笔记本里写的是:

      侯小杰,水果刀——金。

      许乐诗,浴缸——水。

      雅各布,酒精——火。

      梁sir从西服的前兜里,取下随身带着的钢笔,在笔记本上写下了新的一行:

      王薇琪,晾衣杆——木。

      他抬起头来,跟我视线交汇,两个人异口同声:“下个是土。”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没错,金木水火土,现在就只缺土了。”

      梁sir低头看着那四行字,像是在问我,又像是在问四个受害者的亡灵:“有什么看法?”

      我沉吟了一下说:“在摘星录OL这个游戏里,集齐金木水火土五行,组合成一个小团,是有团队加成的。如果恶灵再杀掉一个属土的,就等于把这个小团的玩家,团灭掉了。”

      慢着……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加快语速道:“我用vicky的帐号去打墨鱼的时候,因为是替身代打,所以不能用YY语音。当时团长埋怨了一句,说今天怎么那么多人不说话。当时我根本没往心里去,但现在想想,可能是……”

      我被自己的想法吓到了,吞了一口口水:“侯小杰、许乐诗、雅各布,他们跟王薇琪,都在同一个团里。”

      梁sir皱眉道:“鬼叔,你的意思是,因为这个三个受害人都遇害了,所以根本不可能再发出声音。他们的角色,跟你替王薇琪玩一样,也是有由别人代替玩的?”

      我摇了摇头:“代替玩没有错,但却不是由别人,是由——墨鳞星君。”

      说完这句话,我跟梁sir都沉默了。

      很明显,现在破案的关键出来了,所有线索都指向一点——摘星录OL里的最终BOSS,墨鳞星君。

      这个BOSS,到底是由谁设计的?

      围绕在墨鳞星君身边的诡异剧情任务、随玩家不同而变化的脸、湖底的貔貅塑像、神似平行空间虫洞的隧道、长着马头的骑马牧民,还有——“吾将净化尔等”。

      玩家在游戏里看见的BOSS,背后包括策划、程序、美术等设计者,这些人都可以说是“墨鳞星君”的设计者。把这些设计者都罗列出来,逐个击破,就能够找出恶灵的秘密,起码,可以接近案件的真相。

      所以,接下来我们会这么做。

      梁sir跟同事会从外部展开调查,而我,就从摘星录OL的项目组内部,把实际参与墨鳞星君设计的人员,一个不漏地记录下来,汇报给上线。

      梁sir重新打开钢笔笔帽,在王薇琪下面,新写了一行:

      XXX,XXX——土。

      我卧底行动的国际刑警上线,抬起头来看着我:“鬼叔,早点找出墨鳞星君背后的设计者,找出恶灵,阻止他。不能再出现受害者了。……”

      然后,他低下头,把新写的一行字,狠狠划掉。


      当我和坦爷走出公安局大门时,天已经开始亮了。我们能够那么快就被释放,当然是梁sir在背后做的努力。不过,这一切都对坦爷隐瞒起来了,包括国际刑警,包括恶灵跟墨鳞星君的联系,包括vicky和其他摘星录OL的受害人。

      按照梁sir对我的说法,作为摘星录OL的制作人,坦爷跟这一起连环杀人案,必然有着非常要紧的联系。为免打草惊蛇,惊动了其他的设计者,警方就暂时把vicky的死,处理成一件独立的、突发的案件,不要让坦爷把这一件事,跟摘星录OL联系起来。

      除此之外,坦爷还得到另一项指示——为了破案的需要,不要对包括公司同事在内的任何人,提起vicky的死讯。所有的后续,都由警方来处理。

      在春天的清晨,南山区公安局门口,两个刚被释放出来的男人,彼此沉默着。

      虽然最近气温回升,但是早晚温差比较大,现在被风那么一吹,还是有点冷。

      坦爷经历了vicky家里恐怖的一幕,又被梁sir的同事审讯了一晚,还被要求保守秘密——这时候,他的脸色煞白,形容憔悴,像是一晚老了十岁。不过也不用笑话人家,估计他看我的感觉,也是一样的。

      我有点担心地问:“坦爷,你还能开车吗?要不要叫个代驾?”

      他的SLS AMG还停在vicky家楼下,从公安局走路过去,五分钟的距离。

      坦爷却一直看着手机,心不在焉地回答:“啊,什么?”

      我又重复了一遍,他摆手答道:“代驾,不用了,我得抓紧回家,一晚没回去,moota生气了。”

      我不禁有些无语,经历了一晚上那么多事情之后,他最担心的却是河东狮吼。

      坦爷把手机放回口袋,对我勉强一笑:“不好意思,鬼叔,我就不送你回去了。”

      我连连说不要紧,在门口叫个车就好了。心里想着,唐双看起来可比moota殿厉害多了,要是真跟她在一起,说不好以后,我也会沦落到坦爷这个地步。

      唐双……

      坦爷双手插在外套里,吸了一口气,迟疑地说:“那……周一见?”

      我点了点头:“嗯,周一见。”

      他估计是在害怕老婆生气,跟我道完别,急匆匆就朝vicky住的小区走去。

      确切地说,是vicky生前住的小区。

      坦爷走没几步,开始小跑起来,我看着渐渐发白的天色中,越来越远的红色背影,心情不由得复杂起来。

      我没有跟坦爷说,vicky暗恋他,昨晚是为了庆祝生日,才让我去约他出来。坦爷倒也没有问,似乎vicky死了这件事情,对他的震动并不太大。

      相比之下,vicky遇害这件事,让我身体里交织的各种情绪,澎湃着,汹涌着,马上就要爆炸——愤怒、恐惧、悔恨、懊恼、惋惜,还有说不出的什么。这么一个爱笑爱闹的妹子,有喜欢的工作,有暗恋的人,虽然讲起黄段子来大咧咧的,办公桌的架子上放的,却都是些小清新的书。

      这样一个活生生的妹子,我跟她才认识了半个月,以后,再也见不到了。

      在前三个受害者里,许乐诗略等于不认识,雅各布是完全不认识,猴子虽然是认识的,毕竟面都没有见过,更别说相处了;其次,我也没有亲眼看见猴子遇害的现场。

      而这一次,每当看到我旁边空出来的办公位,我都会想起vicky惨烈的被杀现场,那拱成烤虾一样的遗体。

      恶灵——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我,鬼叔,2017号平行空间的饭桶蔡必贵,一定会把你揪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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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9-5 09:19:21 | 显示全部楼层
      按照梁sir的指示,周一我正常上班,然后尽快列出所有实际参与墨鳞星君设计的人员名单。他还告诉我,公司里的另一名卧底,也接到了同样的任务,来保证人员名单没有疏漏。

      在这一条隐秘战线里,还有一个跟我并肩作战的战友,只是到了现在,梁sir还不肯告诉我这个人是谁。

      星期天凌晨,在公安局的审讯室里,梁sir似笑非笑地说:“放弃吧,鬼叔,你猜不出是谁的。”

      确实,我猜不出是谁。之前我还怀疑过vicky,不过她却用自己的死,来证明她不可能是卧底。

      不光不是卧底,从今往后,她也没办法像我一样,像身边这些年轻而充满活力的同事一样,来TIT上班,坐在我隔壁的工位上了。

      梁sir精于网络的同事,用vicky的邮箱发送了请假邮件,又用各种社交软件,营造了vicky“生病请假”的假象。一个上午,除了叫大炮的男同事因为进度的问题,跟我抱怨了几句,就没有人再提起过vicky。

      毕竟,在一个两百多人的项目组里,其实每个人都只是齿轮而已。

      我打算从知道地比较多、口风又比较松动的肥羊下手,没料到,想请他吃午饭的时候,他却说没空。

      肥羊顶着一头喜羊羊一样的发型,对我认真地说:“鬼叔,下午开会,有个很重磅的消息要宣布。”

      肥羊没有吹牛,下午发布的消息,不光重磅,简直是重磅炸弹。我本来是在隐秘的战壕里猫腰前进,这个突然引爆的炸弹,却把我整个炸上了天。

      下午三点,我们摘星录OL项目组的所有两百多个员工,全部被叫到公司三楼的大会议室里,来听取这个重磅消息的发布。整个TIT的其他员工,都在内部OA的视频上看直播;发布会的内容经过剪辑后,还会被发布到外网上,让所有摘星录OL的玩家都可以看到。

      会议一开始,先是TIT的董事长上来讲话,主要是目前公司遇到的危机,纳斯达克的股票下跌了15%,摘星录OL的活跃用户数也在下滑,危机迫在眉睫,大家都要努力;然后是TIT的CEO发言,他唱的是红脸,告诉大家困难都是暂时的,目前,公司高层已经想出了应对的措施,很快可以渡过难关,恢复正常的轨道。

      具体的措施内容,是由摘星录OL的制作人坦爷,来具体发布的。

      坦爷从第一排起身,我看见他还是扎着标志性的小辫子,今天穿的更是别出心裁,似乎是花笙记的一件修身唐装。现实中,能把花笙记穿得好看的人很少,坦爷算是一个。

      从侧面看去,他的脸色有点苍白,想来是凶案现场、同事的死、连夜审讯、公司的股票下跌,一连串的事情,给他带来了不小的压力。有个女人轻轻拍了一下他的肩膀,像是在安慰他,鼓励他;光从女人那优雅的姿势,就知道她是坦爷的老婆,moota殿。

      坦爷上了台,面对着会议室里的两百多号人,面对着显示器前的另外一千名TIT员工,面对着几天后将从视频里看见他的几百上千万摘星录OL的玩家。

      他的开场白很有互联网公司的腔调:“大家下午好,现在轮到我发言了,我说的不一定对,大家有不同意见的,可以随时提出来。”

      坦爷往听众席看去,我知道他眼神落下的地方,正是moota殿坐的位置。然后,他仿佛是汲取到了什么力量,整个人都振奋起来,继续往下说:“在座的各位同事,摘星录OL的小伙伴们,有些是从组建团队就进来的,有些是陆续加入的,无论是哪一种,相信你们都跟我tristan一样,深深热爱着摘星录OL,对吗?”

      会议室里响起雷鸣般的:“对!”震得我耳朵都快聋了,不由自主也跟着喊:“对!”

      坦爷点了点头:“大家同样知道,我们摘星录OL最近遇到了一点问题,包括月活跃用户数量下降、同时在线人数下降、新注册用户增幅放缓、用户付费的频率跟总额都轻微下滑,等等。由于摘星录OL是TIT公司的主要收入来源,所以我们游戏的数据下降,直接造成了公司的股票在三星期内下跌了20%。”

      我旁边坐的策划组的同事大炮,这时候对我小声嘟囔道:“就是坦爷说公司股票不会跌,我才又买了一万股的,现在好了,老婆本都亏光了。”

      我对此表示同情,台上的坦爷继续说道:“根据我们判断,造成数据下滑的原因有很多,但最重要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我们的竞争对手,在这里就不点名,反正大家都知道的。”

      台下响起了稀疏的笑声。

      坦爷也笑了一下:“他们拼产品质量拼不赢,拼运营拼不赢,拼制作人的颜值——更是差得远了。”

      台下这下笑得厉害了,我却皱起了眉头,从上次的访谈视频、还有平时跟坦爷的接触,都能看出他是个不善言谈的人;今天的讲话却是流畅又幽默,还能跟台下的同事们互动,笑点抓得很到位,看上去,并不像他自己能想出来的。

      再看moota殿对他的鼓励,还有他在台上看向moota殿的目光,我突然觉得,很可能今天的讲稿是moota殿为他准备,然后在家里一遍遍排练过的。看来坦爷之所以那么怕老婆,江湖上的那些传言都是扯淡,真相可能在于,moota殿隐藏在美貌跟轻浮下的智慧,对坦爷的事业大有裨益。

      Moota殿,这个前showgirl,有可能是坦爷幕后的军师。

      可能是因为笑声的鼓励,坦爷的整个表情更放松了:“明的都不过,他们只好出阴招了,当然他们以前也做过,但只有这一次,是最接近成功的一次。他们做了一个视频,不得不说,制作还是很精良的,我来做个调查,在做的各位小伙伴,有多少人看过那个视频?”

      台下齐刷刷的升起一片小树林,连我旁边的大炮都举手了,我心里一惊——难道坦爷说的,是猴子自杀的那个视频?

      坦爷满意得点点头:“看来大家还是很关注游戏的情况的,这样我就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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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9-5 09:19:32 | 显示全部楼层
      他向后转身,按下了手中拿着的一个开关,在投影幕布的画面上,出现了一台电脑,还有一个坐着的人。

      猴子!

      我差点要从椅子上跳起来,这时才发现,是自己太紧张,先入为主的,这才看错了。

      视频上的人,是背对着观众的,身材、坐姿、发型都跟猴子完全不同,电脑显示器也要比猴子的大很多。更明显的是房间的环境,不同于猴子自杀视频里昏暗的出租屋,这个视频拍摄的地方,是一个明亮、宽敞的大房间,除了被拍摄的这个人外,房间里还有许多同样造型的电脑。看上去,这里却是一个装修得不错的网吧。

      坦爷又按了一下遥控器,视频开始动了起来,还配着拍摄者的画外音。这个视频是以偷拍的形式录制的,或者说,视频的制作者想让人觉得这个是在偷拍。

      至于视频的内容,却是坐在电脑前的这个人,正在操纵——墨鳞星君!

      台下响起了一片嘘声,即使是来公司没多久的我,也看出了其中的一些端倪,比如拍摄者跟被拍摄者刻意的问答,比如显示器里操控墨鳞星君的界面,比如可以看出被PS过的一些细节,种种迹象显示,这个视频是有意伪造的。

      而伪造视频的人,自然就是坦爷所说的竞争对手。

      视频播完后,坦爷转过身来,重新面对大家,侃侃而谈:“大家都看出来了,我们的老对头这次是下了血本,这个特效肯定不止五块钱。”

      台下又是哄堂大笑,坦爷却严肃了起来:“但是,对于广大不明真相的群众,这个视频还是有很大的杀伤力的。他们在竞争对手青睐的水军的引导下,认为我们引以为傲的AI系统,其实是由公司雇人在背后操纵。正因为如此,所以我们才把下龙渊地宫,挑战墨鳞星君的门槛,设置得那么高,把同时在这个副本里的玩家团队,控制在10个以下,因为TIT公司请不起那么多的员工来陪玩。”

      坦爷笑了一下:“当然了,我们知道这种说法很荒谬,可惜玩家们不知道,他们认为是被TIT公司骗了,被我这个游戏制作人骗了,感情受到了伤害,所以玩家各种流失,数据各种下降。为了挽回这种局面,为了挫败竞争对手的阴谋,狠狠地打他们的脸,我跟董事长、CEO,还有各个组的负责人,开了无数的会,最终决定……”

      在所有人期盼的眼神中,坦爷用力地挥了一下手:“开放龙渊地宫,让三千万玩家,都能见墨鳞星君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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