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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我朋友是个怪咖,从来不让人坐在他右边——我好后悔知道了真相-作者:鬼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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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9-6-27 07:14:5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怀疑自己听错了:“杀了他们?”

      梁sir看着我,沉重地点点头。

      我还是不敢相信:“你是说,杀了客户名单上这些人?”

      在得到他的确认后,我不禁嚷了起来:“你是疯了吗?”

      这下子,梁sir反而笑了:“对,鬼叔,我就是疯了。一开始我就跟你说,这是一个疯狂的计划。”

      我对他翻了个白眼:“好,先不说这些都是金字塔顶端的大人物,要怎么去杀,我问问你,为什么要杀他们?对你有什么好处,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梁sir用手指敲着桌面,语速不快,但却说得非常流畅;看得出来,这个计划在他的脑海里,已经盘桓了很长时间。

      他的说法是这样的:“鬼叔,我先解释一下,为什么要杀掉这些人,阮东富,缪文,唐嘉丰, 麻里子美绘。因为他们都是杀人犯,最恶劣的那一类,但是,无论哪个国家的法律,都无法制裁他们。”

      我先是不屑一顾:“什么无法制裁,是你们捉不到人……”

      不对。

      我倒吸了一口冷气:“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说,无论是地球上哪一个地方的法律,大陆法系也好,海洋法系也好,判断一个人有没有杀人,最基础的前提是找到受害人的尸体。”

      梁sir看着我:“你继续说。”

      我眉头皱得越来越紧:“可是,他们明明杀了人,甚至里面还有自己的亲生儿女,但是他们却抢了受害者的身体,以他们的面目,好端端的活着。这样一来,根本没有什么尸体,所以不可能定罪。”

      梁sir脸上的表情无比严峻:“就是这样。”

      我刚要点头,突然之间,想起了另一件事:“那你说半年内能完成越南的任何,是怎么回事?骗我的吗?”

      梁sir轻轻摇头说:“不,如果半年没能解决,任务就会取消,特别小组解散。只不过,如果越南的解决不了,那么香港的……”

      我不由得喉咙发紧:“更不可能解决了。”

      所以,到头来梁sir还是个骗子。说什么一定能还我清白,让我跟唐双重新在一起,指望他,我这辈子就完蛋了。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好,我明白了,那张餐巾纸上写着的,是一群逍遥法外的杀人犯,而且只要有钱,还能一直这么玩下去。但是,我凭什么要去杀他们?就为了匡扶正义,替天行道?还是说……”

      我狐疑地看着梁sir:“替你完成任务?”



      梁sir轻轻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阮东富,早在上个世纪,就是闻名东南亚的大毒枭。虽然从十年前宣称金盆洗手,离开边境,以成功商人的形象活跃在西贡,但依然操纵着一个庞大的贩毒网络。可惜,虽然掌握了他很多犯罪证据,但因为当地政府的包庇,我们对阮东富无可奈何。”

      我皱起眉头,心里暗自嘀咕,不是毒枭狡猾,是你们太弱鸡。不能抓,还不能悄悄弄死啊?

      梁sir继续往下说:“三年前,我们确认了阮东富身患胰腺癌的消息,就一直等待着他死后群龙无首,将这个牵涉到三个国家的贩毒网络,连根拔起,没想到他竟然被邀请加入了灯塔计划。”

      他在电脑上轻轻敲了几下,调处一老一少两张照片:“左边是阮东富,住院后坐着轮椅;右边这个穿西装的年轻人,是他的二儿子,阮佑晓。”

      虽然一直是严肃的画风,但是听到这里,我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软又小,什么鬼!”

      梁sir却一点没有笑的意思,他用手指敲着桌面:“现在,两张图片里,都是阮东富了。”

      我指着两张照片,还是没忍住笑:“手术前,手术后。”

      梁sir看了我一眼:“鬼叔,我们正在说的,是关乎几十万人姓名的大事。在灯塔计划后,重获新生的大毒枭,以根正苗红的毒二代身份,很快驯服了原来父亲手下的各路人马。阮家的毒品帝国,不但没有消亡,反而越来越飞扬跋扈了。鬼叔,你知道他们的毒品,一年会害死多少人吗?”

      我这才收敛了一点:“不知道。”

      梁sir却没有给出具体人数,而是指着屏幕上的照片:“你记一下右边这张脸。”

      我仔细看着阮佑晓的照片,不得不说,在毒枭里面,他算是长得俊俏的。跟他的中文名字相反,阮佑晓的身形比一般越南人高大,不过瘦倒一样的;皮肤黝黑,刀削般的脸,阴沉的神情,竟然有点像拍卧虎藏龙的那个张震。

      盯着照片看了好一会,我眨了眨眼睛:“记住了,然后呢?”

      梁sir把电脑里的照片关掉,若无其事地说:“然后,你去把他杀掉。”

      我不由得焦躁起来,刚才介绍了一轮大毒枭阮家的背景,但是,梁sir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凭什么要去杀他?

      好吧,就算阮东富寄生的这个阮佑晓,是个十恶不赦的大坏蛋,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反正我自己不吸毒,我身边也不没有吸毒的人;世界上毒枭千千万万,杀了一个阮佑晓,还有粗黑硬,也要我去杀?

      我尽量平复自己的情绪,再次问道:“梁sir,我不是美国队长,没有为民除害的志愿。你别绕圈子了,直接告诉我,杀了他,对我有什么好处?”

      梁sir微微一笑:“鬼叔,我就喜欢你这么直接。好,我跟你说,杀了阮佑晓……”

      他顿了一下,用沉稳而诚恳的语气说:“能帮你洗脱杀人罪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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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9-6-27 07:14:5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脑子没转过弯,看着梁sir,一时说不出话来。

      去杀一个人,来洗脱杀人的罪名?这也太荒谬了吧,所谓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就是用来形容梁sir现在的状态。

      梁sir早就料到了我的反应,因此毫不意外,摆了摆手说:“我来解释一下,以鬼叔你的推理能力,肯定能懂。”

      然后,他用手指敲着桌面,开始把他的疯狂计划,从头到尾,和盘托出:“这件事情,要从我们牺牲的那个同事讲起。他潜入到那个日本财团内部,并且参与了灯塔计划,可惜,一直没能接近核心业务,搜集到的情报也非常有限。在仅有的这些情报里,大部分是关于灯塔计划对客户的管理。”

      我皱着眉头问:“客户管理?”

      梁sir继续敲着桌面:“嗯,日本人非常清楚灯塔计划的敏感性,所以制定了一整套严格的保密方案。首先客户是邀请制的,日本人会经过一系列深入调查,确定潜在客户能满足一系列苛刻的条件,比如地位显赫,比如身患重疾,比如拥有可以移植的直系受体,等等……”

      我若有所思的摸着下巴,确实,日本人办事就是有这么严谨,或者换个说法,死磕。

      梁sir不停地往下介绍:“然后,一旦日本人确定了目标,发出邀请,客户同意了就好,如果客户拒绝的话……”

      他苦笑了一下:“当然,这种情况非常罕见,但就我们所知,还是存在两例。客户拒绝了灯塔计划,日本人就会直接派出杀手,提前结束他们的生命。”

      我不由得嘀咕:“真狠,买了要钱,不买是要命啊。”

      梁sir没有受我打扰,继续照自己思路说:“不得不说,日本人的这一套保密方案,贯彻得非常完美。受邀请的客户,不是成为共犯,就是被杀死;而如果不在他们的目标客户范围内,就算是世界首富,也不会得到灯塔计划的任何讯息。”

      我点了点头,嗯,难怪就我这个大名鼎鼎的小说家,也没有听说过。

      不过,梁sir说了这一堆,跟我还是没有半点关系啊?
      正这么想着,对面的国际刑警,终于快说到了重点:“即使成为灯塔计划的正式客户,也不像普通的消费关系里,可以随时跟买家联系。按照规定,一旦等手术完成,日本人会给客户留下一个唯一的联系方式,但是,除非手术效果有问题,客户不允许跟他们联系,否则的话……”

      梁sir伸出手来,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我皱着眉头,对于他的疯狂计划,终于有了点眉目。

      梁sir说了那么多,无非是两个意思。第一,卧底的同事挂了,这条线也就断了,没办法找出日本财团的犯罪证据,更没办法阻止灯塔计划的扩大;第二,通过对客户的调查,也无法联系到灯塔计划的实施者,日本财团。

      这样一来,如果想让客户去找日本人,然后我们顺藤摸瓜,只剩下最后一个方法——开动脑筋,让手术效果“出现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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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9-6-27 07:15:21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转念一想,不对啊。

      梁sir观察着我的表情:“鬼叔,你想到什么了?”

      我皱着眉头,分析梁sir的破绽:“想要手术效果有问题,那给他们下下毒,或者打断条腿,伪装成有问题,不就行了吗?不用杀人那么极端呀,再说了,人都死了,还怎么联系日本人?”

      梁sir轻轻笑了一下:“你的理解稍微有点偏差,比如,就拿毒二代阮佑晓来举例,他无论去到哪里,身边都有携带武器的五个保镖。这些保镖比唐老爷子请的还厉害,要不就是雇佣兵,要不就经历过毒枭之间的枪林弹雨。所以,陌生人根本近不了身,想从物理上伤害他,基本上不可能做到。”

      我一计不成,再来一计:“好,那就这样,去阮家当厨师,每天给他下点料,让他慢性中毒。”

      梁sir摇了摇头:“同样行不通,阮家的厨师也好,园丁也好,都用了很多年,这些人的老婆孩子都受阮家照顾,换个说法,都在阮家手上。他们是不可能帮忙投毒的,就算想派人混进阮家,也没法通过他们的审查。更何况,阮佑晓非常爱惜新的身体,会定时去医院检查,只要稍微有什么不对劲,很快就会发现。”

      我不禁挠头,龇牙咧齿道:“你这说得,安保比国家元首还厉害。”

      梁sir双手一摊:“确实如此,所以才找你当外援。”

      我明白他的意思,可是……

      不,就先当我有能力,可以杀掉阮佑晓。

      我学他的样子,把两手一摊:“好,假设现在,我把毒枭杀了,然后呢?”

      梁sir认认真真地说:“然后,再去台湾杀缪文。”

      我按捺着性子:“接下里?去香港把唐老爷子再杀一遍?有意义吗?”

      他却摇头道:“不,没有这个必要。只要杀了前面两个,我们国际刑警就会配合,放出风声,确保让唐单知道,这两个死于意外的人,是灯塔计划的前两名客户。”

      我恍然大悟,梁sir的疯狂计划,精髓就在于此!

      接下来的,我也能猜个七八分:“唐老爷子这么多疑的人,肯定会怀疑是灯塔计划出了问题,才会导致前面的人挂了。他害怕下一个挂的是自己,必然会联系日本人,这样一来,你们再进行周末部署,就可以顺藤摸瓜,把日本人抓住。”

      梁sir点了点头:“不愧是鬼叔,把我的疯狂计划都猜了出来。不过,要纠正的……”

      他伸出一根手指:“只有一点,是‘我们’进行周密部署。”

      梁sir用手指戳戳我的胸口:“我们国际刑警,和你,鬼叔。”


      不得不说,梁sir的这一番话,还是有点说服力的。

      我低头不语,盘算着这个疯狂计划的可行性。

      梁sir刚才描述的每一个步骤,都如同火中取栗,充满危险和不确定性。而计划的最后一步,等唐老爷子主动去联系灯塔计划的实施者,然后我们再一网打尽——前提是前面所有步骤都顺利实施,才能看到这个完美的大结局。

      不,就算前面的都完成了,到了这一步,我们还是在赌。赌老奸巨猾的唐嘉丰,没有看穿我们的布局,乖乖上当。更不要提,在他的背后,还隐隐有更加强大、更加阴险的势力……

      但是,万一我们赌对了呢?

      万一我真的可以杀了毒枭,再杀了那个什么官员呢?万一唐老爷子老马失蹄,真的被我们算计中了么?那可就大快人心……

      如果能证明唐老爷子并没有死,能把灯塔计划的那帮日本人都抓起来,我杀人这件事,自然就沉冤得雪,真相大白了。这样一来,我就能重回原来的生活,更重要的是,能跟唐双重新在一起。

      唐双……

      我眼前浮现出她的一颦一笑,心里的喜悦像热气球一样,马上要腾空而起。

      慢着。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按捺住心中的激动,开始想操作上的难题。

      首先,我要去杀人。

      杀人啊。

      别看我平时有些大男子主义,实际上,我从小到大,连鸡都没杀过一只。

      现在好了,跳过新手教学,直接挑战最高难度——杀人。

      没错,这些灯塔计划的客户,都不是什么好人。他们造的孽就不多说了,光虎毒不食子这一条,就够判他们死刑。从传统意义上来讲,杀死他们,不光没有道德上的困境,甚至有替天行道的一层意思在。

      可是,这些道理,由不需要亲自下手的人讲出来,会更加轻松。现在,是我而不是别人,要去杀死这两个人。

      在黑漆漆的屋子里,我伸出双手,在眼前不断松开手指,再握拳。这样的两只手,真的要沾上人类的鲜血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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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9-6-27 07:15:40 | 显示全部楼层
      梁sir看着我的举动,并没有一味地劝我下手,反而是这么说的:“鬼叔,我知道你在犹豫什么。无论在什么样的情况下,夺取别人的性命,都是一种特别残忍的行为。这一种犹豫,正是我们区别于坏人的最大不同。”

      他难以察觉地笑了一下:“你是我的好朋友,如果不是情况这么,这么极端,我一定不会给你这个选项。”

      我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眼睛。

      梁sir的一番话,却给了我另一方面的启发。

      没错,我们不愿意杀人,但是坏人,没有我们的顾虑。

      我特别指的是唐老爷子。

      他既然可以杀死亲生儿子唐单,那么一个养女的性命,对他来说,更不是什么无法取舍的珍宝。

      万一唐双,不,唐双一定不会愿意跟他在一起的,甚至是唐双识破了他的阴谋,成为他的阻碍,在那一刻,谁能保证唐老爷子不会起杀心?

      我闭上眼睛,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要保护唐双。

      只要能保护她,别说杀两个坏蛋,就算杀二十个,两百个,刀山火海,我死不足惜。

      别的都不用讲了。

      一旦决定了,我内心反而无比平静。

      我睁开眼睛,对着梁sir一张凝重的脸,轻轻慢慢地说:“这个任务,我接了。”

      就连梁sir也愣了两秒,然后还要反复确认:“真的?你确定?”

      我点了点头,却并没有解释内心的想法。有些真实的动机,自己知道就好,说出来的那一瞬间,就会变得有点假。

      梁sir前面铺垫了那么多,等我真的答应下来,反而有些手足无措。他罕见地表现出焦躁,不停地搓着手:“好,太好了,鬼叔,我是说,真的太好了。第一步我们要,对了,第一步该怎么做来着?”

      我反过来安慰他:“别着急,慢慢说。”

      他调整了一会情绪,这才重新开口:“第一步,要激发你连通平行世界的能……”

      我打断道:“不对,第一步是,给我们的计划起一个正式的代号。”

      梁sir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对,你说得有道理,不可能一直叫疯狂计划。好了,那该叫什么呢……”

      我之前就想到了答案,所以这一会儿,胸有成竹地说:“梁sir,你知道有一款游戏吗,五打五的。日本人不是叫灯塔计划吗,我们这次行动,代号就叫……”

      梁sir不愧跟我并肩作战过几次,这下子心有灵犀,和我异口同声道:“倒塔行动!”


      我嘿嘿一笑:“来,给我五!”

      梁sir先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过来:“give me five!”

      两人用力击掌,清脆的掌声仿佛一道白光,点亮了黑漆漆的房间。

      梁sir点头赞赏:“倒塔行动,不错,不错。”

      我不由得有些得意:“这个代号不错吧?那些家伙,为了给自己续命,罔顾别人的性命,还说得那么好听,什么建造灯塔,延续人类智慧的光芒。好,他们造塔,我们来倒塔!推倒这些狗屁灯塔,让这些该死的家伙,回到应该呆的地方去。”

      梁sir也被我的情绪感染:“鬼叔,太好了,你有这个觉悟,我们的行动就一定……”

      我充满信心地看着梁sir,他却顿了一下,慎重地说:“一定能提高成功率。”

      我对他翻了个白眼:“行动还没开始呢,先不泼冷水好吗?”

      梁sir不好意思地说:“实事求是嘛。好了,现在我们的第一步,行动代号已经定好了,接下来的第二步,就是给你订制一整套的特训方案。”

      我迟疑道:“特训?什么特训?”

      梁sir故作神秘地一笑:“具体内容保密,训练时间,暂定一个月。”

      我不由得皱起眉头,一个月时间说短不短,说长也不长;无论训练内容是什么,强度有多大,要说经过这一个月特训,就能在千军万马之中,取大毒枭首级——鬼都不信。

      更别说我不是鬼,我是鬼的叔叔,鬼叔。

      梁sir大概是看出了我心里的疑惑,娓娓道来:“鬼叔,训练的目标不是要教你新的技能,而是唤醒你的能力。”

      说完这句话,他指了指lynna桌子上,刚才播放监控录像的显示器。

      我马上领悟到了他的意思。梁sir知道,在我的脑子里有一个巨大的黑洞,能够连通其他平行空间的自己,暂时拥有他们的能力。比如说拳击师,飞行员,江洋大盗……还有“杀死”唐老爷子的变态杀手,梁sir也认为是某种状态下的我——当然了,这一条我是坚决否认的。

      话说回来,即使排除变态杀手不说,光前面的这些技能,如果运用组合得当,说不好,也能够成为半个超级英雄,完成除暴安良、替天行道的壮举。

      问题在于,之前无论哪次“附体”,都不是我主动召唤的,而是在面临巨大危机——尤其是生命危险时——出现的应激反应。

      所以,梁sir的特训要达到的目标,应该是……

      我摸着自己的下巴,喃喃道:“用一个月时间,学会主动召唤其它平行空间的蔡必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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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9-6-27 07:15:59 | 显示全部楼层
      梁sir兴奋地打了响指:“鬼叔,就是这样!你想,如果你可以随时让职业杀手出来……”

      我恼怒地打断:“我说过了,那不是我!”

      梁sir换了个说法:“好好,那不是你,但假设你可以掌握杀手蔡必贵的能力,别说一个阮佑晓,来一打阮佑晓,你都能除掉。”

      我靠在椅背上,双手抱着后脑:“主动召唤他们啊……不知道行不行,不过……”

      我闭上眼睛,感受着颅骨里的那个黑洞:“值得一试。

      梁sir的兴奋显而易见:“好,太好了,特训从明天开始,我来安排小任和lynna……”

      我突然想到什么,打断道:“梁sir,你不是说阮佑晓的安保措施,比国家元首还厉害吗?那我要怎么接近他?难道还是趁晚上溜进他家里去?”

      就算我拥有变态杀手蔡必贵的能力,但是,始终也只是个平凡人,没有三头六臂。毒枭的深宅大院里,估计各种轻重武器都有,我脑海中浮现了自己被机关枪扫射的情景,那画面太美我不敢看。

      梁sir摆了摆手:“鬼叔,别担心,我有更好的办法。”

      我伸长脖子等着他往下说,他却不说话了,反而盯着我的脸,暧昧地笑了一下。

      我被他看得发毛,摸着自己的脸:“干嘛?”

      梁sir含义丰富地一笑:“根据我们的观察,阮佑晓虽然保安严密,行踪不定,但有一个地方,只要他人在西贡,就会每星期都去一到两次。”

      他转过身去,按了几下电脑键盘,显示器上蹦出几张照片:“就是这间酒吧,他是毒贩,但自己从来不沾毒品,连烟都不抽,唯一的不良嗜好就是喝酒。鬼叔,你喜欢喝威士忌,他喜欢的是鸡尾酒,你看。”

      我往照片里看去,果然,身穿白衬衫的阮佑晓正坐在吧台前,身后是两个穿黑西装的大汉,而他桌面上放着的,是一杯粉红色的鸡尾酒。

      粉红色……

      突然之间,我有了种不好的预感:“我去尼玛,他不会是同性恋吧?”

      幸好,梁sir摇了摇头。

      我刚要松一口气的时候,他说的话,却仿佛晴天霹雳:“鬼叔,他是双性恋。”


      尼玛!

      我当场就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没门!”

      梁sir按住我的肩膀,想让我再坐回椅子上,却被我粗暴地推开了。

      杀人也好,特训也好,为了唐双,为了还自己一个清白,我可以咬牙接受,拼了命去完成。但是,让我出卖色相,去勾引一个男人——这就超出我接受范围了。

      要这样,我还不如死呢。

      梁sir还想说什么,我已经大踏步走向门口,伸手去拉房门。

      他在我身后喊:“鬼叔,去哪?”

      我打开房门,阳光强烈得一时睁不开眼:“吃饭!”

      三个小时后,我骑着一辆摩托车,在西贡拥挤的马路上慢慢行驶。我脚上穿着人字拖鞋,身穿印花短袖,戴着假冒的雷朋墨镜,人本来又瘦,看上去就跟当地人一模一样。

      嗯,尤其是在我身后,还载着一个正经的越南姑娘。

      Lynna。

      还算梁sir有点人性,在害我吐光了早餐、诱导我加入他的杀人计划、甚至丧心病狂要求我出卖色相——之后,派lynna来陪我,体验西贡最地道的小吃。

      Lynna还是穿着早上那件奥黛,出了那黑漆漆的房间,走在光天化日之下,我终于看出她的奥黛是淡蓝色。

      阮莲,蓝色,这两个元素组合在一起,让我在摩托车偶尔能开快点的时候,不由自主唱起了许巍的蓝莲花。

      Lynna却发表了不同意见:“这首不好听,鬼叔你会唱粤语歌吗?教我好吗?”

      总而言之,这半天时间里,她带着我吃了街边夹鹅肝酱、煎蛋、火腿肠的法棒,又吃了馅料是鹌鹑蛋跟猪肉的中国大包子,路边摊子的滴漏咖啡,店里的春卷,最后在我的坚持下,回到范老五街,吃了一大碗海鲜PHO。现在,我的肠胃被塞得满满的,烦恼就被挤得不知哪里去了。

      有那么几个瞬间,我会没出息的想——管他什么倒塔行动呢,我就一辈子赖在西贡,不回去了。这种生活,不也很好吗?

      吃东西的时候,旁边的客人听见我们在说汉语,偶尔会投来不太友好的目光。

      我有一次问lynna:“你们是不是讨厌中国人?”

      她笑着对我说:“我跟他们不一样,我喜欢中国人,真的。”

      她看我的眼神,就好像热带的阳光,那么直接,那么热烈,晒得我老脸都有些发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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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9-6-27 07:16:20 | 显示全部楼层
      “倒塔行动”为期一个月的特训,在第二天宣告开始。

      梁sir自封为总教练,为我制订了详细的训练计划。梁教练认为,要成为一个传说般的杀手,首先要做的是……锻炼身体。不知道是不是受漫画《一拳超人》的启发,他规定我每天要跑10公里,做100个俯卧撑,和其它锻炼肌肉的无氧运动。

      认真说起来,他的理论也没有大毛病。即使我能熟练召唤其他蔡必贵,瞬间掌握相应的技能,比如拳击,但那只是大脑里的技能、经验、判断;真正一拳能输出多少破坏力,还是要看我的腰腹跟手臂肌肉。

      所以,每天早上五点半,我就被梁sir从床上拖了起来,在天还没亮的西贡街道上晨跑;跑完之后回到柠檬旅店,在602房里进行各种无氧锻炼,一般要到快八点,梁教练才会允许我吃饭。

      让我痛苦万分的是,自从特训开始之后,我就再也没能吃过海鲜PHO、咖喱螃蟹、春卷、法棒,等等所谓“不健康的食物”。尤其是早上训练完,只能吃特别为我准备的蛋白质餐,比如水煮鸡蛋白、橄榄油煎鸡胸肉、各种鱼类,等等。

      唯一让我感到安慰的是,这些食物,都是lynna亲手做的。

      吃完早饭后,我会步行到几公里外的一栋写字楼,这里有一间中国人投资的手机贸易公司。公司是真实存在的,我在公司里的身份也实际可查——当然是化名,只不过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上班,而是学习越南语。

      整整一个上午,是越南语教学时间,由lynna老师主讲。不得不说,这是一天里唯一的快乐时光。我的背景设定,是刚来上任的贸易公司地区主管,越南语不需要精通,但必须达到能跟阮佑晓交流的程度。除此之外,在lynna老师的讲解下,我对越南的经济、人文、历史也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当然,在这个过程里,我对于一个长在越南、加入国际组织、只谈过一次恋爱、喜欢中国文化特别是唐诗宋词的妹纸,也有了更多的感性认识。

      短暂的午休过后,下午是最难熬的时间,称为噩梦也不为过。

      我再怎么也想不到,穿上衣服显得有点瘦弱的小任,任剑水,脱掉衣服,竟然是浑身的腱子肉。八块腹肌,我仔细数了数,没有错。

      更没有想到的是,小任是一个正儿八经的搏击专家,在越南的全国性比赛上,还难过一次冠军,好几次亚军。

      不过也难怪,不然以他的智商,凭什么加入国际刑警。

      这话他穿上衣服我敢说,脱掉衣服的时候……我还是认怂吧。

      在把我们关进屋子前,梁教练对我们说,格斗特训的目的,不是为了教我拳脚,而是为了激活我召唤的能力。

      最让我后悔的事情,是当时多说了一句:“管不管用啊,我每次能变身,都是生命受到了威胁,至关重要的时候。”

      梁教练一脸凝重地看着小任:“鬼叔说的,你听见了吧?”


      每天下午训练完,我都只剩下半条命。

      然而,半个月时间里,无论我怎么努力,无论小任揍得我有多狠,我的头发,还是没有变白过。

      一次都没有。

      也就是说,无论拳击手、小偷、飞机师,这些平行空间的蔡必贵,我没办法成功召唤。甚至被打急了的时候,我会一怒之下想要召唤那个变态杀手,弄死眼前这个腾挪跳跃,满脸嘲讽的越南小伙子。

      但是,从来都没有成功过。

      大概是因为小任无论打得再狠,我的脑洞还是清楚明白,他不是真的要取我性命。

      嗯……性命是没有问题,但每天被密集的拳脚轰击,也够我喝一壶的。

      幸好,梁sir起码交代了小任,“训练”的时候,不能打脸。

      倒不是他为了我个人着想,而是为了晚上去到酒吧的时候,不是一副鼻青脸肿的样子出现。

      特训开始后的半个月里,我一共在酒吧遇见了阮佑晓四次,一周两次,非常有规律。

      但是,我没有跟他说过一句话。

      按照梁sir的调查,阮佑晓的疑心非常重,所以我一定不能主动去搭讪,只能等阮佑晓来找我。即便如此,如果阮佑晓一旦对我产生兴趣,也一定会派人跟踪我,并且调查我的身份;所以,我平时一定要处处小心,不能让他看出破绽。

      我的一个疑问:“贸易公司的主管,一直住在旅店里,这个合理吗?”

      梁sir的回答是:“因为你刚来不久,还没有找到合适的住处。更重要的是,只有住在lemon inn,我们才能保证你的安全。”

      我的第二个疑问是:“梁sir,我们处心积虑搞了那么多,你有没有想过,要是阮佑晓不喜欢我这种类型,那不是白搭吗?”

      我会这么问,并不是没有原因。在酒吧里遇见过阮佑晓四次,我感觉他从来没有正眼瞧过我。虽然我只有撩妹的经验,但是套用到撩汉上,也是通用的吧?这种情况下,我绝对会判定为——别浪费时间了。

      但是,梁sir却拍了拍我的肩膀,笃定地说:“放心吧,他喜欢的就是你这型。”

      得到了这个肯定的答复,我真的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不开心。

      逃亡到越南的第20天,早上九点,我拖着疲惫的步伐,走到了写字楼的大堂。

      周围来上班的年轻人,好几个打着哈欠,一副没睡醒的样子。

      得益于lynna老师的越南语教学,现在普通的日常对话,说得慢一点,我连猜带蒙,能懂个五六成。

      电梯门口,一个一头黄发的小伙子,长得像越南洗剪吹组合的成员,正在跟旁边的同事抱怨:“每天九点要上班,迟到扣钱,太不人性了。”

      我真想大声怒吼,就你还唧唧歪歪个毛线,像我一样每天早上跑个10公里,无氧锻炼一小时之后再来上班,再来探讨有没有人性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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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9-6-27 07:16:3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样的日子,到底什么时候是个头……

      突然!有人重重地拍了下我的肩膀。

      每天下午的搏击训练,也不能说毫无作用,我在几秒钟内就掉转方向,并且摆出了一个专业的拳击姿势——双手握拳挡在脸前,以防被对方一拳KO。防御姿势,当然也是拳击姿势的一种嘛。

      结果,我看见的是一张灿烂的笑脸。

      Lynna掩嘴笑道:“蔡经理,不要紧张嘛。”

      我松了一口气,放下双拳,讪笑道:“中国有句话,人吓人,吓死人,诶,电梯到了……”

      Lynna却拉住了我的手腕,对我使了个眼色:“今天不是说,陪我看电影去吗?”

      我一时没反应过来,瞪大眼睛道:“看定影,今天不用上课,不对,不用上班吗?”

      Lynna拖着我就往外走:“对呀,梁总特别批准的,走啦。”

      我一边往外走,一边挠头,奇怪了,梁sir这个魔鬼教练,竟然会批我半天的假?

      再回想起lynna刚才的表情,我才领悟到,不是梁sir放假,是lynna看我心情郁闷,特意带我去看个电影,散散心。

      真是个善解人意的好姑娘,要不是我有了唐双,说不定就娶个越南老婆,呆在越南,不回去了。

      唐双……

      她养父被杀,准备结婚的男朋友逃亡,这20天里,她一个人是怎么度过的呢?

      唐老爷子“死”了,唐森集团肯定乱成一锅粥,唐单的夺权计划也实施了吧,她又该怎么应对?

      更别提,占据了唐单身体的唐老爷子,这个喜欢自己养女的老变态,有没有开始对唐双下手……

      这20天里,每一天,我都用超负荷的训练来麻痹自己,不要去想这些事情。

      不然的话,我会疯掉的。

      我叹了一口气,前面的lynna似乎感觉到了,回过头来甜甜地笑:“哎呀,叹什么气啦?”

      我心里都是唐双,这会儿觉得,应该跟lynna说清楚了,不能让她空等下去,于是咬咬牙道:“lynna,我们是不可能的。”

      Lynna睁大眼睛看了我两秒,突然嘻嘻笑道:“鬼叔,你在想什么呀?”

      我话一出口,就有点后悔了,这么说对她伤害很深吧,也难怪她会矢口否认,给自己找台阶下……

      Lynna却笑得越来越厉害,一点都不像装出来的;等她好不容易止住笑,带着古怪的表情看着我说:“鬼叔,你想多了,我喜欢的是梁sir啦。”


      此刻的我,是一个大写加粗的尴尬。

      我结结巴巴地说:“你,你不是说喜欢粤语歌,喜欢中国男人,喜欢认真工作的……”

      话没说完,我就知道自己错得有多离谱。这些形容词,套在梁sir身上也完全适用,只是我太自作多情,才对号入座了。

      现在想来,lynna身为一个国际刑警,会喜欢上的当然是前辈、领导、至今单身、长相路人但身材健美的梁sir,梁超伟了。

      怎么会是逃亡异国、心有所属的我呢?作为对象,就算小任也比我好呀。

      真的是想太多……

      我面红耳赤地站在当地,Lynna却回过头去,装作没看见:“走啦,看电影去。”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跟在她身后,不断自我安慰——这样也好,我自己尴尬,总比伤了别人要强。

      Lynna带我去了钻石购物中心,却不急着到楼上电影院,领着我在楼下乱逛。这时我才明白,这个小丫头叫我来看电影,是有私心的——让我来当参谋,帮她挑送给梁sir的生日礼物。

      购物中心里的奢侈品,卖得不比国内便宜多少,挂着越南盾的标价,看上去更是吓人。我这个狗头军师,跟着lynna逛了三四家店,最后终于选中了一条蓝色波点的领带,她还挺满意的。

      梁sir这家伙下周生日,我本想这也给他挑件礼物,再仔细一想,万一我刷卡暴露了自己位置,被警察抓回去就麻烦了。所以,还是算了吧。

      好不容易上楼买了票,进了影厅,除了我们只有两三对小情侣。lynna贴心地挑了部好莱坞动作片,英语对白;忽略了越南语的字幕,可以当作是在国内看电影。

      逃亡到异国他乡,白天是非人的训练,晚上翻来覆去,孤枕难眠;现在的我,特别需要骗一骗自己,获得内心短暂的安稳。

      灯一关,我便进入了这难得的宁静里。

      电影放了一个来小时,最后的大战前,大师向男主传授做人的道理——踩着这个尿点,我溜出去上厕所。

      男厕里空无一人,站在尿兜前,刚拉下短裤的拉链,我便发觉有些不对劲。

      三个黑色西服,戴着墨镜的大汉,从门口鱼贯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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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9-6-27 07:16:57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大汉守在厕所门口,另外两个,一左一右走到我旁边的位置。

      这两个都是欧美人,身高接近一米九,他们也不尿尿,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地站在尿兜前。

      我本来汹涌的尿意,硬是被逼了回去,这时候不知道该把丁丁塞回去好,还是咬咬牙撒它个痛快——免得等下尿裤子——真的是进退两难,字面意义上的。

      心里却猜中了七八分,这个阵仗,只能是阮佑晓的保镖。

      要认真说起来,左边这个红胡子的哥们,我在酒吧里也见过的。

      所以,这个意思是……

      梁sir说,阮佑晓喜欢的就是我这型——想到这里,我的嘴角不由得抽动起来。现在的情况,要不然就是梁sir说对了,毒枭看中了我,让手下来传话;要不然……要不然就是我的身份被识破,毒枭派人来下毒手。

      突然之间,我心头一凛。

      阮莲。

      刚才我出来前,她还让我快去快回,说一个人在黑漆漆的电影厅里害怕。身为国际刑警,虽然会些基本的格斗,但毕竟是一个主要从事文职的弱女子,不可能对付得了如狼似虎的雇佣兵。

      我深吸了一口气,心里明白,必须要尽快搞清楚状况,在阮莲遇到危险之前,救下她。

      先假设这些黑衣保镖,是为了第一种原因而来;我的身份是一个贸易公司的主管,不知道什么毒枭,更不知道自己被看上了,那么我要表现出来的反应是……

      懵逼。

      于是,我装出一副惊慌失措的样子——其实也不太用装——声音颤抖,用越南语问了一句,有事吗?

      两边的黑衣保镖没有反应,也对,他们是欧美人嘛,于是我用英语又重复了一遍:“What’s up man?”

      左边的红胡子明显是听懂了,低下头来看了我一眼,害得我差点缩阳;他仍然不说话,不过却朝着另一个黑衣保镖,点了点头。

      然后,一部黑漆漆的诺基亚,不对,是vertu手机,被塞到了我面前。

      红胡子终于说话了,简简单单的两个单词:“Your call。”

      我心里松了一口气,看起来不像是要取我性命的;于是我保持着懵逼的表情,手忙脚乱地收枪入库,右手在裤子上胡乱擦了擦,才接过那部十几万的vertu手机。

      那一边,是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我在lynna的电脑上,在酒吧里,都听过这把年轻的男声。


      “他约你吃饭?”

      柠檬旅店的601房里,lynna瞪大了眼睛问。

      我挠了挠自己的脸,无奈道:“是的吧。”

      小任发出一声欢呼:“棒!太棒了!”

      梁sir示意小任冷静,但他自己脸上,也是洋溢着笑容:“鬼叔,我说得没错吧,他就喜欢你这一型。”

      我苦笑了一下:“谢谢你的乌鸦嘴。”

      Lynna再次确认道:“日期是下周三?”

      我点了点头:“没错,下周三晚上七点,在什么山来着……”

      Lynna念出了一个越南单词,是法语“乌龟”的音译,在西贡郊区。早上我在电影院的男厕里,听见毒枭阮佑晓说的地方,就是这一个发音。

      梁sir摸着下巴,显得有一点迟疑:“这个地点不是阮佑晓平时的住址,是一个平时很少去的别墅。这里的安保没有阮家严密,很有利于我们的倒台行动……”

      头脑简单的小任插嘴道:“很好啊!”

      梁sir摆了摆手:“不对,阮佑晓行事谨慎,这次见一个没接触过的陌生人,为什么把地点定在一个相对不安全的别墅里?这很反常。”

      Lynna点点头,说了一句我教她的中国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一时间,我如释重负道:“对啊,太反常了,那我就不去了吧。”

      梁sir看着我,缓缓道:“鬼叔,你可以不去。”

      我也看着他,知道后面一定有个但是。

      果然,梁sir话锋一转:“但是,我们的努力就白费了。”

      Lynna也补充道:“鬼叔,虽然有危险,但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了。”

      小任更是在旁边摩拳擦掌:“怕什么!那么多天我都打不死你,我知道你命很大!”

      我对他翻了个白眼,算了,就当这一句是好话吧。

      沉默了三秒,我叹了一口气:“你们说的都对,道理我都懂,可是……”

      我挠了挠头,坦白承认道:“我害怕啊。”

      梁sir的手指开始敲击桌面,这是他考虑问题时爱做的小动作:“鬼叔,我不能说你的担心是多余的。幸好,下周三的晚饭,我们还有时间准备。”

      他郑重地承诺道:“相信我,一定会想个完全的方案,确保你的安全,确保你在杀死了阮佑晓之后能顺利逃脱,即使计划失败,我们也能把你救出来。”

      我皱着眉头,考虑着梁sir所说的话,他究竟有没有能力兑现,我又该相信他几成。

      眼角余光里,我看见lynna轻轻地低下了头。早上在商场里,她说要为梁sir买礼物,要给他准备一个小型宴会,时间是下个星期三,梁sir生日的当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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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19-6-27 07:17:17 | 显示全部楼层
      下周三的约会,是我三十多年里最为重要的一个。以前的约会,失败了不过是丢了个女朋友,丢了笔生意,这次的约会要是失败了,丢的是我一条小命。

      所以,收到阮佑晓的邀请后,整个特别小组——其实也就三个人——加我一个外援,都进入了热火朝天的准备中。

      然而,并没有什么卵用。

      梁sir信誓旦旦地答应我,会想出一个完美的方案,保证我性命安全。可是,这样的方案存不存在还另说,一个现实的困难在于——他可用的人手太少了。

      除了lynna跟小任,在西贡的十几名国际刑警特工,都不知道我的存在。所以,即使调动这些人来配合任务,由于需要隐瞒我这个逃犯,只能安排他们做一些外围的工作。这样一来,他们能发挥的作用就大打折扣。

      所以,如果想从下周三的致命约会之后,活着回来,我还是只能靠自己。

      最严峻的问题在于,我发现,自己也不太靠得住。

      在接下来三四天的格斗特训里,小任一次比一次狠,可是我的召唤技能,还是一次都没使出来。连一点迹象都没有。原本是心底的怀疑,现在都浮出水面了——很可能,我召唤其他蔡必贵的能力,并不是这么运转的。梁sir想的这一套特训,根本不管用。

      即使是头脑最简单的小任,也看出了危机的严重性。

      星期天下午,在完成了又一次无功而返的魔鬼训练后,我瘫在房间的地板上,连坐起来的力气都没。

      按照惯例,小任是会扶我起来的,可是这一次,他却走到我旁边的地板上,坐了下来,一句话也没说。

      我有气无力地说了句:“别思考人生了,帮我起来啊。”

      小任却莫名其妙地问:“鬼叔,有一个任务你失败了如果,那你想要一个人死,还是全部人死?”

      我双手撑地想要坐起来,却咚一声又摔了回去,龇牙咧齿道:“我可以不死吗?”

      小任严肃地回答:“非死不可。”

      我闭上眼睛,有点违心地说:“那我就一个人死吧。”

      是啊,假想一下,如果真的必死无疑,难说我不会拖队友下水。别人不说,梁sir这家伙夸下海口保我小命,既然做不到,看我不整死你,哼。

      大概是满意于我的答案,小任终于伸出手,拉我坐了起来,然后说:“鬼叔,我也是这么想。”

      我嘿嘿笑了一下:“我早就知道,你是个有义气的boy。”

      小任看了我三秒,然后才开始摇头:“我也是这么想,如果鬼叔你非死不可,你就一个人死吧,不能拖累我们。”


      我不由得脱口而出:“卧槽!我早看出来了,最没义气就是你!”

      小任坐在我对面,脸上严肃的表情,跟他的五官有着强烈违和感:“鬼叔,他们都说你的推理很厉害,我也来试一下,你看我推理得好不好。”

      我怒气冲冲地喊:“不好!”

      他却不搭理我,自顾自地往下说:“再多三天,鬼叔你就要去见阮佑晓了。你一直一直召唤不出别的你,我想可能根本没有别的你,监控里看到的也不是你,梁sir很厉害但是他这里错了。我们做那么多都是没用的,因为你没有超能力,你不可能杀掉阮佑晓,不可能。”

      我皱着眉头没有说话,不得不说,我部分同意他的看法——用训练是无法召唤出另外的蔡必贵,所以我也不可能杀得了阮佑晓。

      小任继续往下推理:“周三有两种可能,第一种可能不太可能,你杀了阮佑晓,成功逃了出来,电影里都这这么演。那当然最好了,圆满结局。第二种可能才是真的可能,你杀不了阮佑晓,被抓住了,看穿了,把我们都供了出来……”

      我急忙表示反对:“凭什么说我会把你们供出来?我是这样的人?”

      小任咧嘴一笑:“鬼叔你是什么样的人我不太知道,我知道阮佑晓,不对,阮东富是怎么样的人,他有一百种方法可以让你招供。”

      我喉咙一紧,想起这位毒枭怎么虐待落入手中的对手,以及被揪出来的叛徒的传闻。小任虽然头脑简单,这个判断却是一针见血。我不是什么革命先烈,不具备钢铁般的意志;不需要真正的严刑拷打,斩个手指估计就够了,我会连小学尿床都招出来的。

      小任看我没有异议,继续往下说:“只要你招供出来,梁sir、lynna和我三个,还有外围同事,就死定了。”

      我瞪大了眼睛:“有这么严重?你们可以找当地警察,不,找军队,寻求庇佑啊。”

      小任看着我的眼神,宛如在看一个弱智:“找他们没用,说不定帮谁的。”

      我低下头,仔细分析他的推断。估计这一番话是他深思熟虑,想了很久的,所以无论从逻辑上,还是从现实情况,我都无从反驳。

      我突然想到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冷气道:“所以呢,你的结论是?”

      小任的神情无比严肃,这一刻,我还以为自己看到了梁sir。他说出的话,也变得跟梁sir一样混蛋而无情:“所以,我决定明天的训练,把你打死。”

      我吃惊地看着他:“你特么是认真的?”

      小任点点头,意志坚定地说:“明天下午,我会尽全力攻击。你反正都是死,如果被我打死,还是一个痛快的死法,比被阮佑晓杀死舒服多了,对你也是好事。我们来说,就不用害怕被你招供出来然后害死。我也不想杀你,我是在保护大家。就算被梁sir责怪,被国际刑警惩罚也没有关系,我的做法是正确的。”

      他一边站起身来,一边继续道:“如果我尽全力也打不死你,我相信你的超能力就是真的,我会全力配合星期三的任务。”

      在走出602房之前,他最后说的话是:“鬼叔,不要告诉梁sir还有lynna,除非你想害死所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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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9-6-27 07:17:35 | 显示全部楼层
      这一天晚上,我躺在柠檬旅店401房的床上,翻来覆去,难以入眠。

      如果你在几天之后,有一个重要的约会,失败了的话有很大几率被虐待致死;还有一个人声称,明天下午就要把你活活打死——想来,你也一样会睡不着。


      不过,我毕竟不是小任,我自认要比他聪明些。他构造简单的电脑,最多也只能想出两个方案——明天被他打死,或者周三刺杀阮佑晓失败,然后等死。

      我要找出第三条路。

      自然的想法是,既然周三去了会送命,那我不去就行了。

      可惜,这个方法行不通。

      根据国际刑警对阮佑晓的了解,他是毒枭里面,最讲究信用的;无论是跟他做一千万美金的生意,或者答应了一起吃饭,要是敢毁约,那他一定会想尽办法报复。如果对方是地位相等的老大,阮佑晓的报复可能是杀他几个小弟;对于我这种无名小卒,报复的方式就是直接杀本人了。

      如果我是个自由身,那么从现在开始逃回国内,倒也是一条路子。可惜,我本来就是从国内逃亡过来的,没有合法签证,根本寸步难行。

      我在床上翻了个身——既然不能不去,那么,就去了再说。

      不过,我不是非得在周三就把他杀掉,对吧?我没能力杀他,那就先不杀。

      明天一起来,我就告诉梁sir,我没有信心弄死阮佑晓,更不想被他弄死;所以,周三的刺杀行动,改为刺探情报。我就去跟他吃个饭而已,随便聊聊天,以后再找机会。

      嗯,就这么办……

      我刚想夸自己聪明,突然想到了这个方案最大的漏洞。

      阮佑晓是双性恋啊,周三的约会,是真正意义上的“约会”。

      我当然可以告诉他,我是直男。可是作为一个毒枭,不太可能会照顾对方的性取向;霸王硬上弓,对他来说更有趣味也说不好。

      如果周三我不打算杀他,那就要做好跟他来一发的准备。

      所以,他到底是攻还是受呢……

      我脑海中浮现了照片里,他酷似张震的脸,瘦高的身材,以及两个男人脱光了在床上翻滚的样子……

      我忍住心里的不适,尝试说服自己——就算这样,也比丢了小命要好啊,对吧?

      不对。

      臣妾做不到啊!

      我暴躁得一个鲤鱼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用力抓着自己的头发。

      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横竖都是死;就算不死,最低限度也要失去我保持了三十多年的贞操。

      去特么的,我怎么那么倒霉啊!

      都怪唐老爷子,不,怪梁sir想出这么个不靠谱的倒塔计划,不对,怪这个双性恋阮佑晓……

      不对,我最该生气的,是声称明天要干掉我的任剑水,小任!

      想到这里,我不由气得咬牙切齿,握紧了拳头——妈蛋,明天要打死我是吧?信不信我今晚就把你弄死!

      几秒钟后,我的拳头慢慢松开,颓然倒在了床上。拉倒吧,就算我真的想弄死他,也得有这个能力啊。


      这天夜里,我梦见了唐双。

      逃亡到越南二十多天,我有几次情绪崩溃,想要不顾一切地联系她,最后,还是忍住了。

      我怕一跟她说话,就会无法控制自己,把知道的事情始末,原原本本全告诉她;这样一来,反而会害她陷入困境。

      所以,我只能将对她的想念,全部都压缩在心里。这就像是一堆炸药,越压越紧,却得不到释放;我担心总有一天,会达到爆炸的临界点。

      幸好,我还可以做梦。

      梦里,唐双坐在草地上,而我则枕着她的大腿,惬意地躺着。我们头顶,是一棵巨大的树,树冠巨大,枝繁叶茂,斑驳的光影落在我的脸上,落在唐双的脸上,让她的双颊毛茸茸的,像新鲜的水蜜桃。

      唐双在读一本书,我什么事都不干,昏昏欲睡。风吹动树叶的哗哗声,以及不远处的鸟叫,是整个世界里唯一的响动。

      梦里的我,也知道这一个场景,美好得不真实。

      我睁开眼睛,看着唐双沉静的脸,轻声问:“我是在做梦吗?”

      唐双视线从书上移开,看着我微微一笑:“我们都是。”

      我再次闭上眼睛,希望这个梦能长一点,再长一点,最好永远不要醒。

      “别睡了。”

      唐双轻轻摇晃着我的脸,我一开始还挺享受的,可是,她却越来越用力了。

      “醒醒。”

      我一把抓住她的手,拉到嘴巴旁边猛亲:“我再睡一会。”

      不对……

      这个皮肤的质感,还有手掌的厚薄,不是唐双的手。

      那只手猛地从我手里抽出,同时伴随一声惊呼:“鬼叔,快醒醒!”

      我认得出这个声音,睁开眼睛的一刹那,果然看见,站在我床头的是lynna。

      与此同时,房间里的另一个人,用力拉开了窗帘——自然是梁sir。

      平时每天早上拉我去跑步的,只有梁sir一个,现在lynna跟小任也……

      不对。

      我揉揉眼睛,环顾四周,局促的房间里,没发现小任。

      小任……

      我想起昨晚临睡前,自己赌气的想法,突然就有了不妙的预感。

      Lynna一脸焦急,果然开口说的是:“鬼叔,小任他……”

      我不由脱口而出:“他是怎么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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