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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虫图腾4+5:险境虫重、机密虫重》(大结局)-“驱虫秘术”式悬疑小说-作者:闫志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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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14 09:38:0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入地狱,迷惑乱象生
   
    欧阳雷火抬起头,见到那件物事不禁一愣,时淼淼手中的不是他物,正是火系驱虫师所用的短笛,这枚短笛是青铜打造,表面已经锈迹斑斑,上面镶有一孔。欧阳雷火接过那根短笛,细细观察,忽然从衣服上扯下一块布,然后快速地擦拭着短笛,不一会儿,那短笛上的锈迹就被擦拭干净,一些花纹出现在短笛之上。欧阳雷火望着那花纹,脸色极为难看,他呼吸急促,神情恍惚地向后重重地坐在了地上。
    “世伯,你怎么样?”时淼淼说着站起身,欲去搀扶欧阳雷火,却见欧阳雷火置若罔闻,像是中了邪一样,目光已完全被那短笛吸引住了。时淼淼站在一旁看着神情恍惚的欧阳雷火,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须臾,欧阳雷火终于长出一口气,若有所思地说道:“原来那些传说都是真的!”
    “什么传说?”时淼淼不解地望着欧阳雷火问道。
    “火系驱虫师家族中一直流传着一个传说!”欧阳雷火紧紧地握着那支短笛说道,“火系驱虫师的鼻祖最早一直生活在沙漠之中,以畜牧游猎为生,因为长期与动物为伍,久而久之便通晓动物本性。多年之后,一个人来到火系驱虫师家族之中,他教给那些人如何能够更好地控制动物,这些短笛也就是从那个时候出现的,后来那个人离开的时候,火系驱虫师家族为了纪念他,便将这个图形刻在了短笛上!”欧阳雷火说着将短笛递给时淼淼,借着火光时淼淼能清晰地看出那短笛上竟刻着一条蛇的形状。
    “不久之后,火系驱虫师加入了驱虫师家族,但是他们沿袭了祖先的做法,将所有火系驱虫师的短笛都刻上了这个图案,之后的火系驱虫师一直生活在传说中的古城之中,直到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古城消失,而那些短笛也一并消失。火系驱虫师家族仅存的人分崩离析,分成了许多分支,然而这种刻着蛇形图案的短笛却再也没有出现过!”欧阳雷火长出一口气说道,“这些原本都只是家族的传说,没想到真的存在,而且出现在了这里!”
    时淼淼听完欧阳雷火的叙述,微微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短笛递给了欧阳雷火。其实时淼淼心中更加疑惑,这种短笛为何会出现在这么一个地方呢?而且地上的这些尸体似乎越挖越多,这里又究竟埋藏着多少具尸体呢?
    就在时淼淼沉思的时候,欧阳雷火被眼前一具尸体身上的物事惊呆了,他从沙土中拿出一块骸骨,那是一截手骨,对时淼淼说道:“时丫头,你看这个!”
    时淼淼抬起头,初见那手骨并没有什么不一样,然而细观之下,不禁大惊失色,只见那骸骨上竟然缠绕着细丝,那细丝与她手中的三千尺简直一般无二,三千尺怎么也会出现在这些尸体上呢?忽然时淼淼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小心地在地上的沙土中寻找着,果然不出一刻,她从一块骸骨上发现了一个盒子,这个盒子的外表已经腐烂,但是依旧能辨认出那盒子与潘俊弹射青丝的盒子一模一样。她轻轻地将盒子打开,瞬间眼前一闪,一枚青丝从盒子里以极快的速度弹射出来,然后硬生生地插进了不远处的墙壁上。
    时淼淼放下盒子,站起身走到墙壁旁边,用力将那枚青丝从石壁上取下来,只见这枚青丝通体呈黑色,上面已然生了一些锈,但是依旧锋利异常。
    “这些兵器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欧阳雷火望着眼前错骨相连的尸体疑惑地说道。
    “这些人应该是五系驱虫师!”时淼淼自言自语地说道。
    “五系驱虫师?”欧阳雷火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难道这些尸体是当时生活在那座消失之城的驱虫师的尸体?”
    时淼淼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多年前随着那座古城的消失,驱虫师家族也一并消失,多年之后,驱虫师家族仅存的血脉流落到内陆,开始各自发展,驱虫师家族的历史展开了一个全新的纪元。虽然在各大家族都有关于消失之城的传说,然而这传说就像驱虫师家族的最终秘密一样,只是传言,谁也弄不清真假。
    时淼淼沿着墙壁缓缓地绕了密室一周,心想,如果这密室中埋藏的都是驱虫师家族的遗体的话,那么他们是怎么死的?是什么力量可以让驱虫师家族全部死于非命?从那些挖出来的尸骨来看,很显然,这些人应该都是为人所害,但是究竟是谁灭掉了驱虫师家族呢?
    这八卦密室与其说是驱虫师家族的圣地,倒不如说是驱虫师家族的坟墓。这里面究竟还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呢?
    这一连串的疑问,在时淼淼的心头萦绕,可是她却怎么也找不到问题的答案。此刻时淼淼愈发想念潘俊,她知道,倘若此刻潘俊在这里,他应该能够知道更多。
    而此刻潘俊的脑海中也浮动着时淼淼的影子。锥心的疼痛从脚底传来,已经让潘俊满头大汗,每走一步,便如同踩在了钉板上一样,他只能咬着牙,不停地催促着自己向前走。渐渐地他前面的石菱终于消失了,潘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长出一口气。在这离奇的蛮机关内,真如父亲人草师所言,根本没有办法破解,进入这机关的人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让自己去忍受,忍受来自身体剧烈的痛苦。
    潘俊停下脚步,此时双脚因为过于疼痛和失血过多,已经开始麻木了。潘俊停在原地喘息了片刻,如果蛮机关真的是按照八寒地狱设计而成的,那么接下来他所要经历的应该是八寒地狱的第四层地狱,嚯嚯婆地狱。八寒地狱,每一层地狱都比上一层更加寒冷,而所承受的痛苦也就更多。佛家创造出八寒地狱是用来惩治那些生前做过错事的人,让他们在此间历尽人世间不曾有的痛苦,让灵魂得到净化,重新转入灵魂。而眼前这蛮机关则以身体上的痛苦考验着经历者的生命极限。
    停顿片刻,潘俊决定继续向前走,他知道现在耽误的每一刻都会让困在八卦密室中的人丧命,可是他刚向前走了数步,忽然听到耳边传来一阵轻微的“刺啦”声,紧接着一道火光从脚底钻过,他连忙向后退了两步,只见脚下的火光便如同一条火舌一般,迅速在地面上游走,将镶嵌在崖壁上的火把全部点亮,当那些火把都点亮之后,潘俊望着眼前的一切不禁愕然。
    只见前面的地面上,倒立着无数锋利的刀刃,有些刀刃虽然锈迹斑斑,却依然锋利,刀刃与刀刃之间只有一脚之隔,稍有不慎便会刺入皮肤,而在这密室两侧的墙壁上则镶嵌着巨大的钢钎,钢钎上系着锁链,直接连接到密室的顶端。潘俊在地上打量了一下,拾起一块石头,轻轻向密室中飞掷而去,只见那石头在空中翻腾了几下,然后不偏不倚地撞在一个倒立的刀刃上,瞬间两旁的数十根钢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向那块石子所落的方向飞去,在密室中凭空摆了一周之后,重又插进了墙壁里。潘俊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幸好那只是一块石头,倘若是个人的话,现在早已被里面的钢钎插成了刺猬。
    他随即又捡起一块石头,向刀刃中间丢去,那块石头落在刀刃中间的空地上,两边的钢钎并没有发动,潘俊心想这蛮机关的设计者也并非是毫无人性,毕竟在这刀山之间留下了一线生机,如果从这刀刃丛中小心地走过去,就不会触动那机关,但是看着两边锋利的钢钎依然会让人心中惶惶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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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14 09:38:11 | 显示全部楼层
然而事已至此,潘俊根本没有后退的余地,他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向前走。潘俊小心翼翼地将一只脚踩在几个刀刃中间的空地上,然后另一只脚抬起,吃力地落在前面不远处的刀刃缝隙里面。这样行走的速度极慢,而且那刀刃缝隙似乎毫无规律,一会儿向前,一会儿向后,根本没有一个固定的方向,潘俊就像是误入了桃花阵一般,在那刀刃丛中缓慢前行,可是每每觉得即将接近对面的出口时,那刀刃的缝隙便急转直下,向另外的方向而去。
    潘俊足足绕了有大半个时辰,最初的那份小心已经被磨得所剩无几,可是距离对面的出口始终是一步之遥。潘俊又向前走了几步,发觉若是这样走下去的话,真的要走出这密室,不知何年何月。他停在原地观察了片刻,小心地从怀里掏出神农,这是当时冯万春赠予潘俊的,他将那神农紧紧握在手中,然后对着前面的墙壁轻轻按了一下神农的背,瞬间一条白色的丝从神农身体里弹射出来粘在了对面的墙壁上。潘俊将外衣脱下来,缠在神农的丝上,这种丝非常有韧性,足够承受一个人的重量。当潘俊将这一切准备好之后,便欲借助神农的丝跃向对面,谁知此时却感觉小腿传来一阵凉意,原来刚刚自己竟然在不觉之间触碰了前面的刀刃。
    潘俊下意识地向两旁瞥了一眼,只见那吊着钢钎的锁链似乎没有任何反应,他一颗提着的心终于放下了。就在这时,那锁链发出轻微的“咔嚓”声,接着轻微地晃动了一下,潘俊心道不好,然后双臂猛然用力,整个人拔地而起,借着身体的力道向前面荡过去,与此同时,墙壁上的机关也随之发动,一前一后,潘俊虽然目光一直正视着对面的出口,但还是用余光瞥见密室两旁墙壁上那些钢钎以雷霆万钧之势向其猛袭过来。潘俊双脚刚一落地,便觉后背一阵凉风袭过,那些钢钎瞬间贴着他的后背划过,他惊魂甫定地摸了摸后背,衣服已经被钢钎锋利的尖端划破,不过,幸运的是他提前了一步,不然恐怕已经被那些钢钎扎成了刺猬。
    这一次的经历让潘俊站在出口弓着身子不停地喘着粗气,他一只手用力地扶着墙壁,身体微微颤抖着。虽然这蛮机关看似平常,但是真真儿每一关都极为致命,它就像慢性毒药在一点点啃食着进入者的意志,一旦进入者失去了坚定的意志,难免乱中出错,前功尽弃。潘俊心中默念《道德经》,极力让自己的心绪平静下来,多年的训练让潘俊能在极端的时候恢复清醒。
    当他觉得心绪已经完全平静了之后,便开始继续向前走。接下来的机关会是什么样子呢?潘俊现在已经不想去考虑了。随着他继续向前走,前面的秘道变得越来越狭窄,而且他能明显地感觉到秘道是在向下延伸,他竭力放慢速度,唯恐前面会忽然出现什么要命的机关。就在这时,他忽觉脚下一滑,那秘道忽然变得陡峭了起来,整个人顺着秘道滑了下去。潘俊的身体一面下滑,一面竭力伸手向四周胡乱地抓着,希望能够抓到一些东西,止住身体的下落,然而那密室的四壁异常光滑,他的身体根本没办法停住。越是向下滑,那秘道的坡度越是陡峭,最后竟然成了垂直向下。
    潘俊心想倘若这秘道的正下方是竖立的尖刀,恐怕自己就一命呜呼了。他微微闭着眼睛,耳边传来了呼呼的风声,片刻之后,潘俊觉得后背一阵剧烈的疼痛,整个人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他吃力地爬起来,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只见眼前黑洞洞的,根本看不到一丝光,火折子所能照射的距离实在是太短,潘俊此刻就如同盲人一般。他小心摸索着向前走,大概走出了十余步的距离,忽然感觉地面似乎在微微颤抖,接着灰尘从他的头顶落下来,潘俊不敢有丝毫动弹,那震动愈发强烈,很快地面开始缓慢地移动,那移动持续了片刻,潘俊的耳朵里传来一阵强力的噪音,然后震动停了下来。潘俊拿着火折子继续向前走,大概又走了十几步的距离,终于摸到了墙壁,他顺着墙壁搜索了一番,发现墙壁上有一个小小的凹槽,他伸手向凹槽摸去,只觉得内中有种油油的感觉,潘俊将手凑到鼻子下面闻了闻,里面应该是灯油。
    潘俊将火折子放进凹槽中,瞬间凹槽中的油燃烧了起来,就如同在上一关一样,一条火舌从凹槽处开始迅速扩展开来,一条蜿蜒而上,一条匍匐而下,很快将这个房间的每一个角落都照亮了。当这房间照亮之后,潘俊不禁又是一惊,只见他刚刚落地的地方此刻已经换上了一把倒立的钢钎,在洞口处也有一圈钢钎,钢钎中有一些空隙,房间会不断地旋转,幸好刚刚潘俊落下的时候,正巧赶上是空地,如果是钢钎的话,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想到这里潘俊不禁打了一个冷战。
    潘俊打量着这个房间,发现这个密室并不算太大,除了地上竖立的刀刃之外,整个密室都是空荡荡的,而且似乎这密室只有头顶上这一个出口,除此之外,四壁全部都是光秃秃的。难道是刚刚自己在上面的秘道中不慎触动了什么机关,才落到这样的绝境之中吗?潘俊站在密室中继续四处打量着,正在这时,他的目光落在了眼前石壁上的一个凹槽上,那个凹槽刻着的图案与父亲人草师交给自己的那把钥匙极为相近。
    他迅速从衣服中摸出钥匙,然后试探着将钥匙放进了凹槽中,接着轻轻扭动了一下。在一阵“吱吱”声之后,眼前的石壁开始缓慢地向上抬升,随着那石门的抬起,一股奇怪的味道冲进鼻孔中,潘俊不禁皱眉掩鼻,当眼前的石门完全打开之后,内中也随之亮起火光。潘俊将钥匙从凹槽中拔出来,略微迟疑了一下,向前面的密室走去。
    一进入密室,那种强烈刺鼻的味道更甚,只见地面上横七竖八地躺着数十具干尸,那些尸体穿着麻布制成的衣服,在衣服上写着一个大大的“囚”字,每具干尸的锁骨上都穿着锁链,这些锁链将所有干尸穿在一起,锁链的另一端被牢牢地镶入墙体之内。除了这数十具干尸之外,这房间内还有一些铁架子,那铁架子上摆着各种刑具。潘俊走到一具干尸前面,小心翼翼地将那具干尸翻起来,轻轻撩开已经粘连在干尸身上的麻布,只见那干尸的身体上留着数道深深的伤疤,他紧紧握着拳头,仰着头,想必死前一直在奋力挣扎着。
    潘俊有些不忍地站起身来,很显然这里应该是个刑房,只是眼前这些人都是什么人?他们究竟犯了什么错,竟然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对待他们?潘俊在这刑房中打量了一下,只见在这刑房的一端有一个出口,那个出口应该是通向牢房的,而在这刑房的一侧有一张桌子,桌子的旁边有数张壁画。
    潘俊缓步向那些壁画走去,只见那些壁画上所刻的都是一些折磨人的方式,死者或者被削足,或者被枭首,更有一些被残忍地挖去心肝、双眼,杀戮手段可以说无所不用其极。潘俊不忍心继续看下去,他觉得不管这些人做了什么,也不至于用如此非常的手段啊!而且他从那些干尸的身形上来看,这里面不乏女人和孩子。
    看完那些壁画,潘俊沿着出口向牢房的方向走去,在出口的墙角处丢着很多火把,潘俊从中挑选了一根,然后点上火,向内中走去。随着渐渐深入,空气中那种难闻的味道愈发浓重,已经不仅仅是恶臭,还带着一种强烈刺鼻的气味,简直让人无法呼吸。潘俊以手掩鼻,向前走着,进入入口,潘俊便发现这地面上横竖躺着很多尸体,这些尸体大多都残缺不全,而且几乎所有的骸骨上都有明显的刀砍的痕迹。
    而那牢房更是让人看了心惊胆寒、毛骨悚然,几乎每一间牢房中都堆叠着数十具干尸,与外面那些尸体相似,他们的锁骨都用铁链穿着,而那些铁链被固定在牢房的墙壁之上。潘俊越是向里走,心里越是忐忑不安,这八卦密室中,怎么会有这么多尸体?他们究竟是什么人?这时,潘俊注意到地上的一具骸骨闪了一下,忙定睛向那骸骨的方向走去,只见那骸骨的头颅上有一个小物事在闪闪发亮,潘俊小心翼翼地将那颗头颅拿起来,放在火把旁边看,只见在那头颅的眉心处竟然夹着一根青丝。
    这根青丝与自己的青丝一般无二,这些人怎么会死于青丝之下呢?他们和驱虫师究竟有什么仇怨?接着向里走,潘俊发现这秘道中的骸骨越来越多,而且其中不乏一些巨型的骸骨,这些骸骨很明显不是人类的,应该是火系驱虫师的皮猴。潘俊心中的疑云越来越重,这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难道有人闯入了驱虫师家族的圣地?还是驱虫师家族之间发生了内乱,否则那些人怎么会死于驱虫师家族的武器之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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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14 09:38:19 | 显示全部楼层
潘俊更加仔细地在这些尸体上寻找蛛丝马迹,可是除了刚刚偶然发现的镶嵌在头颅上的青丝之外,便再没有发现驱虫师家族的武器。潘俊站起身长出一口气,实在想不明白这内中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他继续向前走,在这牢房的尽头还有一扇铁门,轻轻将那扇铁门推开,一股霉潮的气味扑面而来。这个房间不大,应该是狱吏休息的场所,在这房间的墙上挂着一些牌子,牌子分为:金、木、水、火、土、人六种,在屋子的一旁有一个方桌,桌子上满是尘土,应该是多年无人居住了。
    潘俊站在这屋子里向外面望去,瞬间觉得眼前一阵朦胧,接着这牢房中哀鸿遍布,老人、孩子、女人凄惨的呼喊声,铁链晃动发出的冰冷的撞击声,颅骨被击碎发出的破裂声,所有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但是潘俊却不明白缘由。他长出一口气,耳边又恢复了平静,一切都死一般的沉寂,这是一个亡魂的坟墓,这是一个人间的炼狱。
    潘俊无奈地坐在桌子前的椅子上,虽然这一次自己险象环生,然而却落到了这个地方,虽然自己有开启这牢房的钥匙,怎奈这牢房也是死路一条。
    他双手拄着头,静静地思索着,忽然他瞥见桌角上竟然有与那石头凹槽上一样的图案,潘俊伸手在那图案上按了按,那图案竟然被按了下去,瞬间那桌子下面出现了一个秘道口。潘俊立刻来了精神,他连忙拿起放在一旁的火把,然后弓着身子进入了秘道,秘道的入口很窄,但是里面有很多台阶,他拾级而下,很快便来到台阶的底端,眼前的秘道只有一条路,潘俊长出一口气,顺着秘道向更深处走去。
    眼前的秘道较之外面的那些秘道来说,显得更狭窄,只能容下一人躬身前行,潘俊手中紧握火把,火苗被秘道中的过堂风吹得指向深处,他脚上虽然有伤,但是不知为何进入这秘道之后,脚下的伤并没有之前那般疼痛,他来不及细细观察,心中只想着能赶快通过秘道,进入八卦密室。
    此时他的耳边突然传来了一阵阵的巨响,随着那巨响,秘道上方的沙土不断下落,潘俊停下脚步,那巨响不一会儿便停止了,待那巨响消失之后,潘俊继续向前走。大概又走了小半个时辰,眼前的秘道忽然变得开阔起来,他总算可以伸直腰,刚刚在那秘道之中的蜗行,着实让他很是难受。
    随着继续向里走,眼前越来越开阔,很快潘俊的眼前再次亮起了火光,他连忙加快步子向前面的火光奔去,当他到达那火光的出口之时,发现是一个十分开阔的密室,这密室较之前面的密室要大出很多,密室之中放着许多破旧的雕像,这些雕像匀称地分布于这圆形密室的四周。
    每一尊雕像都足有两人多高,在雕像的前面摆着大理石雕刻而成的供桌,桌子上面摆放着一些已经破旧的器皿,应该是祭祀所用。细观那些雕像,全部是用石头雕刻而成,虽然其中一些雕像损坏严重,但是依旧能辨识出最初的模样。整个密室内有六尊石雕,密室周围五个,正中一个。这六尊石雕是六个人,正北方向是一个六七十岁的长者,双目微闭,长须直至腰间,左手平放在胸前,而右手似乎正在摆弄着什么物事,在那老者的肩膀上雕刻着一只巨型蜘蛛。
    东南方向的石雕则是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只见其柳眉微颦,左手置于胸前,掌心向上托着右手的手肘,右手托腮,似乎是在思考着什么。在他的腰间悬挂着一个盒子,这盒子很像是放大的装青丝的盒子。在那石雕的脚下则摆放着一个石箱,此时箱子已然打开,潘俊向内中望去,只见箱子里面空空如也。
    潘俊目光转向正南,只见这尊石雕明显比其他几尊石雕矮了许多,是个侏儒。这侏儒头上几乎没有头发,此刻正低着头望着眼前的桌子,眉头微微皱起,手上似乎正在摆弄着桌子上的物事,极为专注。
    西南一侧的石雕则明显是一个三四十岁的女子,那女子身材极为婀娜,虽然只是石雕,但是匠人依旧将那石雕的眼神雕刻得勾魂摄魄,女子此时似是正在跳舞,舞步翩跹,身体微微倾倒,与此同时,一根细丝从女子的右手袖口弹出。
    正西面的石雕则是一人一兽,那人口中衔着一支短笛,头微微低着,眼睛向上翻,露出让人毛骨悚然的眼神。跟在那人身后的则是一只身形巨大的蒙古死虫,此时蒙古死虫已经张开血盆大口,正欲向前攻击。
    而正中的雕像在这所有的雕像中保存得最为完整,雕像是一个年轻男子,他神态祥和,双手背在身后,轻轻地迈着步子,头微微上扬,眼神坚定地望着正前方。
    这应该是五系驱虫师和人草师的雕像,且雕工极其精良,想必正如传说中的那般,五系驱虫师和人草师在当时的那座古城中,地位应该是极高的,人们也因此按照当时驱虫师的模样做了雕像,祭祀他们。不过让潘俊感觉奇怪的是,这些雕像大多都有被破坏的痕迹,这种痕迹绝非自然形成,必定是人为的。既然驱虫师的地位如此之高,那么究竟是什么人破坏了这些雕像呢?
    潘俊愈发糊涂,从刚刚那炼狱般的牢房,到这些损毁的雕像,潘俊隐约预感到了什么。他曾多次研读驱虫师家族的典籍,虽然那些典籍中对消失之城的记载只有寥寥几笔,但是依旧可以看出,当时在那座消失之城中,驱虫师的地位极高,且以人草师的地位最高,几乎可以与当时的国王平起平坐。可是,正如那传说所言,似乎在一夜之间,伴随着那座城的消失,驱虫师家族,尤其是人草师家族从此销声匿迹。之后的许多代驱虫师关于此事的猜测可谓众说纷纭,但是谁也不曾拿出过证据,这便成为了驱虫师家族的第一悬案。
    他围绕着那些破损的石像转了一圈,并未发现异常。潘俊决定继续沿着秘道向里走,在那密室的另一端,秘道已经变得十分狭小,他勉强进入,发现那秘道的方向依然是径直向下的,与之前不同的是,这秘道虽然斜度也是慢慢加大,不过很快出现了一级一级的台阶。那些台阶因为年久,上面长满了湿滑的青苔,潘俊初踩上去,顿时感觉脚底一阵热辣辣地疼,随着他不断地向下走,那种痛感随之消失。
    大概经过了小半个时辰,潘俊终于从那台阶上走了下来,眼前的密室十分狭小,只容两三个人。他手执火把在内中打量着,忽然发现了墙壁上熟悉的凹槽图案,他依照前面的方式,拿出人草师交给自己的那把钥匙,轻轻地插入凹槽中,轻轻旋转,紧接着,在一阵轻微的颤动声中,一道石门缓缓打开。
    潘俊立刻拔掉钥匙,从石门中走出,紧接着那扇石门又缓缓合上。潘俊向四周望了望,只见眼前的隧道变得格外宽敞,就在此时不远处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世伯,你听到动静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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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14 09:38:2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双鸽第,古宅藏忠奸
   
    一扇铁门缓缓打开,随之一股浓重的骚臭味从里面猛冲出来,随着那铁门不断敞开,味道越来越浓,潘颖轩轻轻地用手掩着鼻子,站在门口。这牢房并不大,里面阴冷潮湿,墙角甚至还挂着霜。在他面前是一张铺着稻草的铁床,地上散落着纸屑,近前的一张桌子上散落着奇形怪状的铁丝、零件,却看不到这牢房之中的人。
    潘颖轩站在门口向内中打量,那铁床的床脚处竟然连着一根铁链子,顺着那铁链子的方向望去,在牢房的东北角有一个黑乎乎的东西在蠕动着。潘颖轩嘴角微微敛起,露出一丝满意的微笑,而此时那黑乎乎的东西语气低沉地说道:“你是谁?”
    话音未落,只听内中传来一阵锁链的哗啦声,紧接着一个身影姗姗从角落中走了出来,他双手端着一个裂了一角的搪瓷罐,一面走一面将罐子中的水一饮而尽。这时房间的灯忽然亮了起来,只见面前的老者形容枯槁,须发斑白,破衣烂衫,脸上和裸露的胳膊上均是一道道深深的疤痕,新旧叠加惨不忍睹。
    那老者见到潘颖轩不禁一愣,手中的破旧搪瓷罐悄然脱落,掉在地上摔得粉碎,他一双浑浊的眼睛,此时变得格外幽深,上下打量着潘颖轩,声音颤抖地说道:“你……”
    潘颖轩微微笑了笑,然后用手扇了扇面前的空气,缓步走了进来,将桌子前面的一条破旧的板凳拿过来,然后坐在板凳上,微笑着对眼前的老者说道:“冯世兄,多年不见啦!”
    “你,你,你怎么……”眼前的老者不是别人,正是冯万春的父亲,上一代土系驱虫师的君子冯冠云。多年之前冯冠云参与了湘西水系时家的灭门案,从那之后冯冠云一度十分懊恼,从此闭门谢客,谁知这时天惩已经开始展开了报复行动,冯冠云此时接到了潘颖轩的信,潘颖轩在信中让他前往北平,二人商议如何应对天惩的报复。冯冠云与潘颖轩在北平城会合之后,潘颖轩告诉冯冠云两个人要一起前往新疆与火系家族商议此事,谁知刚到新疆二人便落入了日本人的圈套,潘颖轩侥幸逃脱,而冯冠云被日本人擒获,从此被软禁在炮局监狱的地下密室之中。而冯冠云被囚禁之初,受尽了苦头,那段日子简直生不如死,日本人不知从哪里得来的消息,知道冯冠云手上有土系驱虫师的至关机密——天命密钥。但是冯冠云知道,自己参与了湘西水系时家的灭门案,本来已经罪孽深重,倘若将老祖宗留下的这天命密钥的秘密交给日本人,那简直是天理不容。于是,任凭日本人如何严刑拷打与逼问,冯冠云依旧死也不肯泄露土系驱虫师的秘术。
    那段生不如死的日子极度难熬,冯冠云一度想过自杀,谁知这时他收到了潘颖轩的一封密信。信上潘颖轩告诉冯冠云,他已经与天惩在交涉当年湘西水系时家的灭门案,只是天惩的态度非常强硬,必须要将所有参与灭门案的始作俑者全部清除,而炮局监狱牢固异常,暂时留在里面可以保住性命。
    而后他又接连收到潘颖轩的几封信,潘颖轩通过密信告诉冯冠云,他已经与天惩组织达成共识,只要将几系驱虫师家族的秘宝交给天惩,天惩便会停止追杀,而要聚齐五系的秘宝却极为困难,让他继续忍耐。
    就这样,一晃几十年的光景,冯冠云终日生活在不见天日的牢房之中,无时无刻不在想着出去的日子。他每过一段时间便会收到来自潘颖轩的信件,潘颖轩告诉冯冠云一旦找到消失的古城,便是冯冠云离开炮局监狱的时候,而且从那时候开始二人便定下暗号:黄沙已至,金门将开。
    今天在这里见到潘颖轩,冯冠云难免激动,他缓缓地走到桌子前面,望着潘颖轩,又看了看站在潘颖轩身后的日本兵,一脸惶惑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呵呵!”潘颖轩微微地笑了笑,说道,“其实我一直都在这里!”
    冯冠云的脸色大变,他不解地望着潘颖轩,只见潘颖轩微笑着说道:“其实我一直都住在你的对面!”
    “你……住在我的对面?”冯冠云说着向门口的方向望去,他似乎已经意识到了什么。
    潘颖轩得意地点了点头。然后他从口袋中抽出一根烟,这时一个日本兵立刻走了过来,掏出火机极为恭敬地帮潘颖轩点上火,然后站在潘颖轩的身旁,冯冠云惊异地看着这一切,眼神时而清晰,时而浑浊。
    “是!”潘颖轩淡淡地说道,然后望着冯冠云一脸惶惑的表情,再次笑了笑,站起身望着这混凝土筑成的炮局监狱,说:“想要避开天惩的追杀,没有比这重兵把守、牢不可破的炮局监狱再好的地方了!”
    冯冠云的脸微微抽动了两下,眼睛死死地盯着潘颖轩。他虽然已经年逾古稀,且一直独自生活在这暗无天日的牢房,但并不糊涂,他大脑快速地旋转着,想要将所有的事情都联系起来,但是他始终想不明白,当年参与湘西水系时家灭门惨案的应该是潘颖轩的父亲,而潘颖轩的父亲早已过世,天惩为何要追杀潘颖轩呢?
    潘颖轩似乎看穿了冯冠云的心思,然后淡淡地笑了笑,说道:“百年前,我木系潘家的祖先得知人草师和摄生术的传说确有其事,我祖先觉得既然人草师的传说是真的,那么想必驱虫师家族一直流传的秘密也真的有颠覆历史的能力。而千百年来,驱虫师家族一直被皇室所迫,躲躲藏藏,既然我们可以改变历史,创造一个全新的纪元,那为什么不收为己用?于是我父亲开始四处辗转游说各大驱虫师家族,希望驱虫师家族能够联合起来。然而虽然他成功游说了火系、金系、土系驱虫师家族,可是水系驱虫师却跳出来阻挠,为了得到水系秘宝,铲除障碍,他们策划了湘西水系时家的灭门案,然而就在水系时家被灭之后,天惩立刻盯上了所有参与灭门案的人,他们开始了疯狂地清洗。我父亲从此幽闭家中,深居简出,郁郁寡欢而终,可是他过世之后,我继承了父亲的遗志。”
    “我父亲的失败在于他做事太过于急躁,而且最关键的问题是即便他能凑齐五系驱虫师的秘宝,也不一定能找到人草师!”潘颖轩踌躇满志地说道,“于是,那时候我开始暗中寻找人草师的下落,我带着妻子走遍大江南北,终于在新疆发现了人草师的踪迹,之后我一路追查,最终在西藏的唐古拉山口找到了人草师!”
    “可是当时人草师并不在那里,于是我劫走了人草师刚刚满月的孩子,杀死了人草师的妻子,然后立刻返回北平!”潘颖轩说到这里,眼神中略微有些神伤,“当时我以为自己做得神不知鬼不觉,这一切应该无人知晓,可是谁知,没过多久天惩便找上门来。我知道倘若天惩一直追查下去的话,终有一天事情会败露,然后被天惩所清洗,于是那时我想出了一个妙计!”
    “妙计?”冯冠云出神地望着眼前这位“老友”。
    “一个金蝉脱壳之计!”潘颖轩瞥了一眼冯冠云,然后淡淡地说道,“而且还要感谢你!”
    “感谢我?”冯冠云越听越觉得糊涂。
    “感谢你生了个好儿子!”潘颖轩淡淡地说道,“就在天惩追查的时候,我找到你的儿子冯万春,然后告诉他,你有可能被天惩囚禁了起来,只有帮助我才能将你解救出来。那时候我让他将我杀死以掩人耳目,然后我便藏在这炮局监狱之中,暗中操纵着这一切!”
    “这么说你很早就开始和日本人同流合污了?”冯冠云的脸在微微抽动着,潘颖轩倒是毫不避讳:“同流合污谈不上,只是各取所需罢了,日本人想要利用驱虫之术赢得战争,而我是想要得到驱虫师家族的秘密。”
    “呵呵!”冯冠云轻蔑地笑了笑,然后坐在旁边破旧的板凳上,双目圆瞪着眼前的桌子,说道,“可怜我的孩子,被人利用了还浑然不觉!”冯冠云低着头沉思了片刻,抬起头轻蔑地望着潘颖轩说道,“看来你策划了这么多年的阴谋已经成功了,你这次来是为了嘲弄我和我儿子的愚蠢吗?”
    “冯世兄,何必将话说得这般难听?”潘颖轩微微地笑了笑,说道,“我这么做也全是为了驱虫师家族,一将功成万骨枯,做任何事总是需要牺牲的!”
    冯冠云没有说话,只是恶狠狠地瞪着潘颖轩。
    “而且,我的计划虽然马上就要成功了,但现在还需要向冯兄你借一样东西!”潘颖轩说着眸子里闪过一丝杀意。
    冯冠云抬起头望着潘颖轩,嘴角轻轻敛起,一丝诡秘的微笑从冯冠云的脸上一闪而过。潘颖轩却并未察觉。
    离开冯冠云的牢房,跟在潘颖轩身后的日本人立刻将牢门锁上。潘颖轩径直向自己的牢房走去,然后将密室的入口打开,孤身一人走了进去。这么多年,他每每在这秘道中穿行,心中不免苦闷,卧薪尝胆这么多年,终于快要可以不再过这样的日子了,潘颖轩心中自然轻松了许多,但是他也知道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刻,所做之事必须万无一失,否则这多年的计划恐怕会功败垂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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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14 09:38:40 | 显示全部楼层
从枯井中走出来,潘颖轩警惕地向四周打量了一番,直到确认周围没有人之后,他才伸了伸胳膊。耳边传来的夜虫鼓噪之声,在此时的他听起来却显得格外悦耳,望着天上高悬的月亮,潘颖轩脸上露出一丝笑意。
    正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了一阵汽车发动机的声音,潘颖轩对这声音十分熟悉,他知道要见的人已经来了。想到这里,潘颖轩轻轻迈开步子向外面走去,在那巷口,一辆黑色的轿车静静等在那里。潘颖轩不紧不慢地走了过来,轻轻拉开车门,坐了进去。
    刚一进去,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便十分恭敬地笑道:“您来了!”
    潘颖轩微微点了点头,说道:“我交代你的事情准备得怎么样了?”
    中年男人谄媚地笑了笑,说道:“这件事交给我您就放心吧,绝不会有半点闪失!”
    潘颖轩眉头微微皱了皱,他向来最讨厌别人将话说得太满,不过他此刻心情极好,不愿与他发火,轻轻地摆了摆手说道:“你做事最好还是小心为上,倘若出现任何纰漏,小心你人头搬家!”
    中年男人后背立刻生出些许冷汗,连忙诺诺点头,从口袋中拿出手绢用力地擦拭着。潘颖轩说完长出一口气说道:“东西带来了吗?”
    “嗯!”中年男人说着从口袋中掏出一把钥匙,递给潘颖轩,潘颖轩拿着那把钥匙看了看,然后面无表情地说道:“好,你先回去吧,不要忘记我交代你的事情!”
    中年男人连连点头,之后如获大赦般地推开车门,站在旁边,目送那辆车缓缓启动,绝尘而去。
    中年男人见那黑色轿车消失在巷子里,这才长出一口气,这男人不是别人,正是北平市警察局局长方儒德。站在巷子里,方儒德脑子一阵一阵地迷糊,多年前的一个深夜,方儒德刚刚当上警察局局长。
    方儒德为了庆祝自己荣升,特意在燕凤楼摆酒庆贺,当天晚上大摆宴席,宴席上莺莺燕燕,桌子上觥筹交错,来人不是社会名流,就是当时官场名宿,方儒德喜不自胜,与来人频频敬酒。就在这时,一个下属匆匆忙忙奔到方儒德面前,在他耳边轻声低语几句,方儒德脸上的笑意立刻凝固住了,他有些恼怒地说道:“真有这种事?”
    那下属连连点头,围在方儒德身边的宾朋也被方儒德吓了一跳,方儒德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略显抱歉地说道:“发生点事情,你们先用!”然后放下酒杯,跟着下属来到后面的屋子,只见此刻后面的屋子门口已经有两个警察把守,方儒德跟着那下属进了屋子,此时屋子里站着三个人,这三个人脸上都带着惊恐的表情。
    在他们前面的桌子上摆放着很多礼物,一些礼物已经拆开了,摆在正中间的是一个红色的盒子。方儒德环视了一下在场的几个人,然后带着略微的醉意,拨开众人,走到桌子旁边,向那已经打开的盒子望去。只见那盒子中竟然是一根鲜血淋淋的断指,断指上戴着一枚戒指,这枚戒指方儒德识得,正是自己小妾苏红之物。
    方儒德见状恼羞成怒,他立刻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却迟迟无人来接。方儒德心知不妙,立刻带人驱车向住处赶去。坐在车里的方儒德琢磨着究竟谁会做这样的事情,其实他心里清楚,自己一直向上爬,必定树敌无数。而当他赶至家中的时候,正见苏红被反绑在凳子上,嘴里被硬生生地塞进一块棉布。方儒德立刻将苏红嘴里的棉布去掉,手忙脚乱地将其解开,这时苏红才娇滴滴地抱住方儒德痛哭起来。原来当晚苏红身体不适,并未和方儒德一起出席庆功宴,她早早睡下,谁知当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被人绑成了粽子,嘴被塞上了,而那人临走的时候,取走了苏红的戒指,那根断指并非是苏红的。
    方儒德见苏红并未受伤,心里才略微好受一点。他立刻加派人手,整夜保护。因为恐惧两个人直到午夜才睡觉,可谁知刚刚睡下不久,方儒德忽然感觉有人在盯着自己,慌忙睁开眼睛,竟发现一把冰冷的匕首顶在自己的喉咙下面。
    那人轻声说道:“方局长,恭喜了!”
    方儒德警惕地在枕头下面摸了摸,那人轻蔑地说道:“你是不是在找这个!”然后将那支枪在方儒德的面前晃了晃,方儒德心知今晚是着了这个人的道,好汉不吃眼前亏,于是低声下气地说道:“好汉饶命,你要什么尽管拿走!”
    “呵呵,我不求你的东西!”那人微笑着说道,“听说方局长高升,我特意来给方局长送礼!”
    “送礼?”方儒德的脑海中立刻出现了那血淋淋的断指。
    “一份厚礼!”那人说着趁方儒德没防备将一颗药丸送进了他口中,方儒德只觉得那粒药丸入口即化,然后一股凉气从喉咙直接延伸到了胃里,他慌乱地说道:“你……你给我吃的是什么?”
    “补药!”那人贴着方儒德的耳朵说道,“至少你如果听话的话,它就会是补药!”
    “好汉,我与你远日无怨,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害我啊?!”方儒德哀求道。
    “我怎么会害你呢,方局长!”那人在方儒德的胸前轻轻拍了拍,说道,“只是我想和方局长合作,如果方局长愿意的话,不但无害,还能得到大大的好处!”
    “什么好处?”方儒德疑惑地问道。
    “这个你日后便知!”那人低声说道,“如果你不听话的话,我既然可以在重重把守的情况下进来,取你性命自然如探囊取物,你好自斟酌吧!”
    说完那人站起身,将枪放在方儒德的床前,然后推开门离开了。方儒德想动,可是身体已然不听使唤,他轻声呼喊了几声,外面的人像是睡着了一般根本没有动静。直到清晨,方儒德的身体才得以活动,但是关节依然又麻又痛,他站起身气势汹汹地向外走去,想知道那些守在外面的饭桶怎么就能凭空让人进来,又那般逍遥地离去。
    可是当他推开门的时候,不禁一愣,只见门口的四个守卫全部遇袭,此时都躺在地上。之后方儒德便一直在暗中追查此事,可是那个人就像鬼影子一样,来去无踪,根本抓不到一丝一毫的线索,而且自那之后有将近一年的时间,那个人再没有出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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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14 09:38:49 | 显示全部楼层
直到一年后的一天,方儒德的手下在南城的一座破旧的屋子里发现了数具尸体,这些尸体的死相极为恐怖,身体水肿,皮肤像是抹了一层厚厚的蜡一样,脸色微红,初看之下便如活人一般。在发现尸体的屋子里方儒德还发现了一个女子,这女子身体极为虚弱,方儒德本想从这女子的身上询问出一些线索,然而就在那天晚上,那个黑衣人出现了。他带给方儒德一颗药,告诉方儒德这是他体内的那颗丸药的解药,并且责令方儒德放掉那个女人,同时将那些尸体焚烧,不要过问此事。
    方儒德对那个人十分忌惮,便按照那人的要求,立刻放掉了关在监狱中的女人,之后将在破屋内发现的尸体全部进行了焚烧。这件事之后,方儒德果然得到了好处,在日本人进入北平城之后,一个日本军官找方儒德谈话,本来方儒德以为死期将至,谁知那日本人不但没有对他下手,而且令其继续担任北平市警察局局长。
    从那之后,与其说方儒德是被那黑衣人要挟,倒不如说是自愿合作。他发现那黑衣人简直有通天的本事,与那黑衣人相比他便如同孙猴子一般,无论如何也逃不出如来佛的手掌心。接下来的几年,黑衣人会时不时出现,给方儒德下达命令,而作为回报,方儒德的官运亨通,很多官场同僚风雨飘摇,而方儒德却依旧青山不倒,这全赖于那个人相助。
    关于那个人的身份,方儒德不是不好奇,他也曾猜测过,那个人行踪诡秘,但是似乎与日本的高层人士来往密切,因此方儒德断定这个人的身份绝不简单。可是有几个问题他始终想不通,那就是既然那个人可以操控日本人,为什么不派遣日本人做那些事情呢?后来他渐渐想明白了,恐怕这个人对日本人也并不是太信任。至于他究竟是谁,方儒德也懒得深究,他在官场浸淫多年,深知这官场之内,如果想活得长久,就要遵循一条,该知道的要装不知道,不该知道的则绝对不要知道。
    就这样,几年过去了,可能因为自己办事一直让那人放心,因此渐渐地那人对自己也颇为信任,甚至最后两个人见面都以真面目相见。可是方儒德依然坚持着自己的哲学,不该知道的一律不问,只要执行。
    想到这里,方儒德长出了一口气,抬起头,前面是一家赌场,到这个时候还能灯火通明的地方只有两种,一个是赌场,另外一个是妓院。
    而坐在车子内的潘颖轩却没有想那么多,他靠在车子的后座上,车窗上拉着黑色窗帘,他手中捏着那把钥匙,静静地闭目养神。夜色很浓,轿车快速出了北平城,向城西的方向驶去,渐渐地车子开始略微有些颠簸,潘颖轩睁开眼睛,将窗帘撩开一个缝隙,向外张望。此时距离北平城已经很远,眼前不时出现一座接一座的过街楼,过街楼就是由城门、城关的建筑形式演变而成,都横跨在街巷、山涧、隘口处。其结构呈城台状,下辟券洞,平台上置殿堂,一般为双层,故谓之楼。
    很快轿车在一座过街楼前面缓缓停了下来,潘颖轩推开车门走上过街楼。这座过街楼建于明朝,楼身上面是一座高高的佛楼,上面供奉着各路神仙,下面则是一道宽阔的水渠,在过街楼的对面是半壁山岩,山岩上有一条并不宽阔的栈道。
    他走过过街楼,栈道上长满了湿滑的青苔,看来应该鲜有人迹。山前的栈道只有百米,走过那百米的栈道便转到了山后,从山前看整座山一片荒芜。但是转过这山却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从栈道上便能遥望到栈道尽头有一座掩映在郁郁葱葱的树木间的大宅子,这正是木系潘家在京城的另一处居所“双鸽第”。
    站在湿滑的栈道上,潘颖轩望着脚下的那座大院,这是潘颖轩的父亲多年之前清修之地,之后其父又将潘昌远囚禁于此,而潘昌远在广德楼遇难之事,潘颖轩早已从日本人口中得到消息(详见《虫图腾1》)。现在这里已然成为了一处荒宅,潘颖轩想到此处心中不免有些神伤,虽然他为了获得驱虫师家族秘宝不择手段,但每每想起年轻时代的点滴,也不免黯然神伤。不过,选择今晚回到这双鸽第,潘颖轩并不是为了悼念什么,他还有一件事要做。
    走下栈道,潘颖轩来到双鸽第那扇红色的大门前,掏出方儒德交给自己的那把钥匙,小心地打开锁,在一阵“吱呀”声之后,那扇已经被锁上几个月的木门缓缓打开,眼前一片萧索,自从数月之前潘俊一行人离开双鸽第前往安阳之后,这双鸽第便成了一座荒宅。
    潘颖轩走进双鸽第,径直向双鸽第的二进院走去。走进院子,只见内中假山林立,怪石嶙峋,整个二进院布置得颇为风雅,而在这假山怪石的正中则是一座两层的凉亭。潘颖轩顺着小径走入凉亭,在凉亭的一侧竖着一面大理石石碑,上书“兰亭集序”,字体优雅,颇有古风。而在这石碑的一侧,则是一架楼梯,潘颖轩一手提着裤脚,一手把着楼梯,径直走了上来。登高而眺,下面的假山怪石,绝伦风景,已然尽收眼底。
    潘颖轩凭栏而眺,这时一个黑影从假山丛中缓缓走出,潘颖轩的嘴角微微敛起。那黑影似乎看到了站在凉亭二楼的潘颖轩,之后加快步子向这里走来。片刻功夫,随着楼梯上发出一阵沉闷的脚步声,那黑影已经从下面走了上来,这时潘颖轩转过身与那人四目相对,两个人沉默了片刻,然后相视而笑。
    “老伙计,多年不见了!”黑影走到凉亭前面,望着眼前的夜景说道。
    “是啊,人生真是短暂,一眨眼已经过去了十几年!”潘颖轩不禁感叹道。
    “事情办得如何?”那黑影扭过头对潘颖轩说道。
    “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潘颖轩低声说道,“根据前方传来的消息,潘俊一行人已经进入了新疆欧阳老宅下面的八卦密室。”
    “这就好,这就好!”黑影连连点头说道,“潘俊一旦进入八卦密室,我们就已经成功了一半,不过……”黑影略显担心地说道,“你确定潘俊他们能通过八卦密室的那些机关吗?”
    “嗯,潘俊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他有多大的本事我很清楚!”潘颖轩极为自信地说道,然后扭过头望着那黑影说道,“现在唯一要担心的就是天惩!”
    “是啊,这么多年天惩一直在追杀我们,如果不能清除天惩这个障碍,之后的事情会很麻烦啊!”黑影长出一口气,说道,“你有什么打算?”
    “呵呵!”潘颖轩微微地笑了笑,说道,“这么多年我一直在等待着一个机会将天惩一网打尽,现在这个机会马上就要来了!”
    “哦?”黑影诧异地望着潘颖轩,“什么机会?”
    “我今天来就是和你商量这件事的!”说着潘颖轩在黑影的耳边轻声耳语了几句,那黑影皱了皱眉,然后不可思议地抬起头,望着潘颖轩说道:“这办法可行吗?”
    “放心吧,万无一失!”潘颖轩自信满满地说道,“只是现在还有一件事,我有些担心!”
    “什么事?”黑影疑惑地问道。
    “水系时家的秘宝丢失了!”潘颖轩说着紧紧地握住了拳头。
    “什么?”黑影不可思议地说道,“水系秘宝没有找到?你不是告诉我水系时家的秘宝一直藏在日本人的军火库里万无一失吗?”
    “哎,这事说来话长!”潘颖轩狠狠地砸了一下栏杆说道,“当年我父亲带头灭掉湘西水系时家后便得到了水系时家的秘宝,可是在水系时家灭门之后,不知谁走漏了风声,立刻招致天惩的报复,我父亲迫于无奈将秘宝藏于湘西,对外谎称未找到水系时家秘宝。直到他临死之前,才将这个秘密告知与我。后来我到湘西找到了秘宝,于是命人秘密将秘宝押运至北平,可是路上却被一伙山贼所劫,之后几经辗转才将秘宝拿到手中。可是谁知不久之前,一伙人竟然将日本人在北平的军火库炸毁,那秘宝也在那一晚失踪了!”
    黑影一面听着,一面紧紧地皱着眉,说道:“这水系时家的秘宝是驱虫师秘术的关键,如果找不到秘宝,即便潘俊他们进入了消失古城,拿到了那件东西,我们也无法破解驱虫师的秘术啊!”
    “是啊!”潘颖轩忧心忡忡地说道,“因此水系时家秘宝遗失之后,我一直在到处寻找那秘宝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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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14 09:38:58 | 显示全部楼层
“有线索了吗?”黑影冷冷地问道。
    “嗯!”潘颖轩点了点头,然后凑在黑影耳边低声说了一个名字,黑影的眼里立刻闪过一丝惊异的神情,他扭过头盯着潘颖轩说道:“你怀疑他没死?”
    潘颖轩肯定地点了点头,之后说道:“嗯,我一直在追查水系时家秘宝的下落,无意之中发现了他的踪迹!”
    “那你打算怎么办?”黑影有些紧张地用手指轻轻敲击着护栏说道。“呵呵!”潘颖轩微微笑了笑,这时一股冷风吹来,远天已经被黑压压的乌云笼罩住了,在一团团的黑云之间,间或有一道道的红光闪过。
    “山雨欲来风满楼啊!”潘颖轩自顾自地说道,黑影微微地点了点头。
    滂沱的大雨,肆无忌惮地席卷着北平城,这是北平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卷走了夏日的燥热,似乎直接将北平城带入了深秋,阵阵的寒意让此刻熟睡的人都已经无法安眠。马长生感觉身上有些凉,睡梦中马长生下意识地一转身,习惯性地向苏红的方向缩了缩,谁知却抓了个空。马长生睁开眼睛,只见自己旁边空荡荡的,他在苏红的枕头上一摸,只觉得手上黏糊糊的,这时外面闪过一道血红色的闪电,瞬间将浓墨般的天撕开了一道口子,借着闪电的光,马长生见自己的手上那黏糊糊的竟然是血迹。
    马长生立刻从床上跳了下去,只见地上也是血迹,那血迹从屋子里一直延伸到外面。苏红出事了?马长生心里一阵隐隐刺痛,旋即从枕头下面掏出一把枪,拨开保险,蹑手蹑脚地沿着血迹向外走,此刻院子里的水已经没过脚脖子,倾盆大雨依旧下个不停,硕大的雨点狂躁地拍打着窗棂,让人有种不安的感觉。
    站在门口,马长生忽然见到院子里站着一个黑影,他立刻举起枪对着那黑影,又是一道闪电,紧接着是隆隆的雷声,借着那闪电的光,马长生看见站在自己面前的黑影不是别人,正是苏红。
    马长生不顾一切地向苏红奔去,一把搂住苏红,只觉得苏红身上冷冰冰的,他紧紧地抱着苏红,苏红却毫无反应。马长生忽然觉得有些怪异,正在这时他觉得一个冰冷的东西正顶着自己的肚子,然后苏红的身体猛然颤抖了起来。马长生摸了摸那冰冷的物事,然后缓缓松开苏红,只见此时苏红的手里紧紧地握着一把匕首,匕首的一端已经刺入了苏红的腹部。
    “苏红!”马长生紧紧地抱着苏红,只见苏红的嘴角微微敛起,笑了笑,看了马长生一眼,之后缓缓闭上了双眼。
    “苏红!”马长生高喊着,从梦中惊醒,他此时汗如雨下,不停地喘着粗气,外面电闪雷鸣,雨点急促地敲打着窗棂。这时一只酥手轻轻地抓住马长生,马长生连忙扭过头,只见苏红正坐在自己面前。
    马长生立刻下地,点上一根蜡烛,然后将蜡烛端过来,放在床头,苏红惊异地望着马长生做着这一切。马长生坐在床边,借着那蜡烛的光静静地望着苏红,缓缓伸出满是刀疤的手轻轻抚摸着苏红的脸,苏红顺从地将脸靠在马长生的手上,秀发顺势覆盖了马长生的手背。
    “苏红!”马长生望着苏红,心中生出无限的爱怜之情,“无论如何,我也不会让你出事的!”
    苏红闻言,微微皱了皱眉,不明白马长生这话是何含义,只见马长生微微笑了笑说道,“明天我就安排人送你离开北平!”
    苏红皱了皱眉,虽然她天生失语,但是却极其聪明,她已经从马长生的表情和刚刚的言语中察觉到了什么,她紧紧抓着马长生的手臂,似是在追问马长生。
    马长生叹了口气,说道:“不要问了,一切有我在!”
    虽然马长生如是说,苏红却并不放心,只是多年来苏红已经学会了顺从马长生,这也是马长生最喜欢苏红的一点。
    马长生上了床,紧紧地将苏红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苏红,自己却双眼圆瞪,耳边响起那淅淅沥沥的雨声,这雨声似乎也具有某种穿越时空的能力,让马长生的记忆瞬间回到了几年前。
    那也是一个大雨瓢泼的夜晚,鸡毛店里忽然来了一群不速之客,这群人一共有五个,从身形上看并不像中土人士,他们来到鸡毛店的时候全部穿着黑衣,后面带着一个口袋,口袋中的东西一直在蠕动。马长生在黑道混迹多年,一眼就看出,那袋子里面的东西应该是一个人,而眼前这些人很像是日本浪人。
    他们想要在这鸡毛店中借宿,那时日本人还未占领北平,但是马长生对日本人在东北的所作所为还是有所耳闻,因此对日本人极为不屑,起初并不答应。然而带头的那日本人十分识趣,他立刻掏出一根金条递给了伙计,那伙计瞥了马长生一眼,任何人都和钱没仇,马长生这才点了点头,让那几个日本浪人住下。
    但是马长生这个人天性多疑,这些日本人鬼鬼祟祟地潜入北平城,而且绑架了人,必定是在做着什么腌臜勾当。马长生深恐这些日本人会在鸡毛店中闹出乱子来,便暗中监视那些日本浪人的一举一动。
    只见那五个日本浪人进入包间之后,将那口袋放在炕上。然后几个人叽里咕噜地说着什么,马长生根本听不懂,不过从那些日本人的神情来看,似乎这事情极为机密。大概半个时辰之后,那些日本浪人商量完了,其中一个人小心翼翼地走到那口袋前面,然后色眯眯地伸手在口袋上摸了一把,那口袋剧烈地动了动。
    那日本浪人见势,立刻笑了笑,然后意犹未尽地张开双臂将那布袋紧紧抱住,那布袋开始挣扎,内中发出“呜呜”的女人呜咽声。那日本人抱了一会儿,觉得还不过瘾,干脆将那口袋解开,瞬间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出现在马长生面前,只见那女孩身上湿漉漉的,被雨水打湿的头发已经成绺,紧紧贴在女孩的脸上,女孩的双手双脚都被绳子绑着,嘴里塞着一团棉布。
    那日本人见到女孩,立时眉开眼笑,而女孩望着眼前的几个日本人,一脸惊恐。女孩就像一只受惊的小鹿一般,身体快速地向墙角挪动,眼睛无助地盯着眼前的日本人。那日本人咧开嘴,快速地脱掉衣服,向女孩扑来,女孩不知哪里来的力气,用头猛力地向日本人的胸口撞去。那日本人只觉胸口一痛,然后怒从中来,他左右看了看其他几个日本人,只见那几个日本人笑了笑,然后两个人站起来,一左一右,紧紧抓住那女孩的双臂,女孩死命挣扎,可是她一个小女孩怎么能挣扎得过那两个大汉。
    刚刚的那个日本人立刻走到女孩面前,然后一把抓住女孩的衣服向旁边一扯,衣服撕开,露出一个兜肚。马长生站在窗外,忍无可忍,他平生最无法忍受的便是男人欺负女人,更何况是这么多日本狗欺负中国人。想到这里马长生抽出腰间的弯刀,然后站起身,掀开窗子,飞身进去,一脚将那日本浪人从女孩面前踹开。
    那日本浪人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根本毫无防备,这一脚结结实实地正中胸口,他向后倒退了几步,然后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脑袋撞在桌角上,脑浆迸裂,瞬间殒命。其余的日本人望着同伴的尸体,一时间竟然没有反应过来。要说这马长生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他见地上的人一动不动,心想必定是死了,既然这样就必须杀人灭口,一个也不能放过。心念一动,他的手立刻跟着动了起来,回手用弯刀刺向女孩左边的那个日本浪人的喉咙,那弯刀极其锋利,瞬间刺破了那日本狗的喉管,他向外轻轻一带,那日本人的喉咙处便被割出一道深深的口子,鲜血瞬间向外喷涌出来。那日本人双手抱着脖子,脸已经被憋得通红,他身子打挺挣扎着指着眼前的马长生。
    马长生毫不停留,接着又是一刀,直取女孩旁边的另一个日本人的脖子。刀锋过处,留下一道极细的红印,接着鲜血从那红印中爆出,那日本人简直复制了前一个的动作,用力地按着喉咙,想说话却也说不出来。
    此时原本坐在对面看戏的两个日本浪人已经反应了过来,他们从脚下的袋子里抽出两把日本武士刀,不由分说便向马长生砍来,力道极大。马长生只觉两阵冷风从自己后背袭来,他身体微微向右一躲,避开两刀,谁知那两个日本浪人的本事也不差,两把刀立刻转势,顺着马长生而来,马长生只觉得后背一阵凉,一把刀的刀刃已经嵌入马长生的身体。马长生见时机正好,握紧手中匕首,向身后的那日本人猛刺过来。通常情况下,人一旦被刀砍中,第一反应应该是躲闪,谁知马长生生来就是个不要命的主,这一刀不但没有逼开马长生,反而让他顺势反打,日本人一惊之下,马长生的匕首已经刺入他的心脏。
    另外一个日本人反应也是极快,他挥起手中的武士刀,向马长生的手臂猛砍下去,马长生连忙松开匕首,将手缩回来。这一刀倘若真的砍在马长生的手上,力道足以将他的手臂砍掉。
    那日本人又是几刀,将赤手空拳的马长生逼退到角落中。此时马长生才感觉后背火辣辣的疼痛,而那日本人还不肯罢休,又是一刀。这武士刀讲究“击,刺,摆”,而这一刀正是当中的刺,剑锋直接刺向马长生的胸口。马长生的身体向左一偏,虽然躲过了致命要害,但这一刀还是刺入了他的右胸。马长生只觉得胸口一凉,然后顾不上太多,迎着刀上前一把扣住那日本人的双眼,硬生生按了进去。日本人双眼吃痛,向后退去,这时马长生拔出插在身上的武士刀,用力挥动向那日本人的脖子砍去,手起刀落,那日本人用脖子紧紧夹着武士刀,倒毙在地。
    之后马长生也因为失血过多,颓然坐在地上,他立刻唤来伙计,一面让伙计帮他包扎伤口,一面派人秘密处理掉了那几具日本人的尸体。之后马长生将女孩解开,让她回家,可是女孩低头不语,一直跟在马长生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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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14 09:39:06 | 显示全部楼层
无论马长生如何驱赶她,她都不走。最后马长生只能让她暂且留在鸡毛店中,帮忙打打下手。渐渐地马长生发现这女孩虽然不会说话,但是非常聪明,而且极讨人喜欢,两个人日久生情,最后马长生将女孩养在了这宅子之中。
    本来一切都十分平静,马长生对苏红也是宠爱有加,不忍其受一点委屈。可是好景不长,半年之后,马长生便接到了师父潘颖轩的命令,潘颖轩让他去调查一件事,那就是半年之前潘颖轩曾派几个日本人绑架了一个女子,可是之后杳无音讯,那几个日本人神秘地失踪了,他责令马长生一定要找到那几个日本人的下落。马长生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那几个日本浪人原来是师父潘颖轩派出的,那么他的目标一定是苏红,可是他怎么忍心将苏红交出去呢?于是他便一直借口推脱此事,一拖就是几年,没想到这一次潘颖轩再次问及此事。
    他心中有些担忧苏红的安危,他为潘颖轩做事多年,深知潘颖轩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虽然他不知道潘颖轩为什么一直对这个女子耿耿于怀,但是他清楚,潘颖轩一旦找到苏红,那后果不堪设想,因此他绝对不能将苏红交出去。
    忽然他拿定了主意,然后瞥了一眼躺在自己怀里的苏红,苏红此时已经睡熟了,睡梦中的她十分好看。他将苏红的脑袋移到枕头上,然后从床上爬起来,走到那口箱子前面,小心翼翼地将那口箱子打开,从箱底摸出那块雕龙玉佩。马长生在江湖混迹多年,他知道现在能保护苏红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这块雕龙玉佩的主人。
    想到这里马长生将玉佩揣在怀里,然后从枕头下面摸出配枪,走到外屋拿过一把伞,此时外面的雨依然没有半点停歇的意思,他关上门,撑着伞向雨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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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14 09:39: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艮卦关,明灭显真心
   
    马长生在雨中绕过几条大街,见到远处的灯笼上写着“裕通当”三个金字,栅栏门上的那个铜质三面牌,牌面镂空,凿有云头、方胜、万字不断头等花样,形如挂檐。马长生冒雨来到裕通当门口,这典当行的门脸装点得颇为华丽,青砖漆成的上拱下方的门口,汉白玉台阶一共有八级。他站在门口的木门前面,用力拍打着木门,不一会儿工夫,裕通当内亮起了灯光。
    一个伙计睡眼蒙眬地说道:“谁啊?”
    “我来当东西!”马长生低声说道。
    “太晚了,您明天过来吧!”那伙计说着便要躺下接着睡。
    谁知马长生忽然喊道:“我要当一块雕龙玉佩!”
    那伙计原本睡意正浓,闻言立时睡意全消,他连忙从床上爬起来,一面穿着衣服,一面小心地打开门,当他见到马长生的时候不禁一愣,这马长生也是北平城内三教九流中有头有脸的人物。马长生表情十分冷淡,他望着那小伙计说道:“你们掌柜的呢?”
    那小伙计是个脑袋活络的主,立刻关上门,然后一路小跑到后面去叫掌柜的。不一会儿工夫,一个四十岁上下的男人急忙走了出来,他见到马长生也是一愣,正欲开口,却见马长生从怀里掏出那块雕龙玉佩。那掌柜的一双眼睛盯着雕龙玉佩,一句话也没有说,伸手将马长生招呼到了后院之中。
    在后院的一间堂屋内,掌柜的让马长生坐定,然后为马长生倒了一杯热茶暖身,说道:“马爷,您的这块玉佩是从何而来?”
    “呵呵!”马长生淡淡地说道,“我要见这块玉佩的主人,他曾经许诺我,如果我有什么事情,带着这块玉佩到这里就可以找到他!”
    掌柜的皱了皱眉,双目盯着马长生的表情,他在这一门中浸染多年,早已经学会了一门技术,那就是极善于察言观色,从别人的表情来判断他所说的话是真是假。过了片刻,那掌柜的低声叹了口气说道:“马爷,实不相瞒,我家主人已经不在了!”
    “你家主人不在了?”马长生闻言立刻站起身来,那掌柜的也站起身来,满面哀容地说道:“一个月前,我家主人在安阳遇害。”这裕通当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爱新觉罗·庚年(详见《虫图腾2》)。
    “怎么会这样?”马长生本想将苏红交给他,多年前,爱新觉罗·庚年曾经秘密找到过马长生,他告诉马长生想将一个人安排在马长生手下,但是这件事一定要保密,作为交换,他送给马长生这块随身携带的玉佩,并承诺马长生,一旦遇到什么事情,可以凭着这块玉佩到裕通当来找他,他一定会帮忙。马长生知道这爱新觉罗·庚年是个有极大来头的人,这笔买卖算下来自己并不亏,再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仇人多堵墙,他深知这“朋友”的重要性。于是他将这块玉佩一直压在箱子底下,直到此时方才想起,可是没想到爱新觉罗·庚年已经不在人世。
    “马爷,主人曾经交代过,任何人如果拿着这块玉佩来裕通当,不管是什么事情,我们都要帮到底!”掌柜的沉吟了片刻接着说道,“即便他不在人世了!”
    马长生定睛打量了一下眼前的掌柜,皱了皱眉,长出一口气说道:“我想送一个人离开北平!”
    “这件事?”掌柜的皱了皱眉,喝了一口茶说道,“马爷,如果只是送一个人出北平的话,我想你手下就可以办到,为什么一定要我们送呢?”
    “这件事不能让我的人知道!”事已至此,马长生也不愿隐瞒,现在形势实在变幻莫测,而马长生生性多疑,唯恐自己身边的人会走漏风声,因此在潘颖轩第一次提到那几个日本人的时候,马长生就已经将当时的一批手下打发到乡下去了。如果现在他派手下的人去送苏红,说不定这消息很快就会传至潘颖轩的耳中,那时不但苏红走不了,自己恐怕也性命难保。
    “好,既然是这样,那马爷准备将她送到哪里去?”掌柜的接着问道。
    “越远越好,把她送到上海吧!”马长生思忖了一会儿说道,其实他也不知该把苏红送到哪里去,只希望苏红能够远离这个是非之地,隐姓埋名地藏起来,这样苏红安全,自己也安全了。
    “好!”那掌柜的站起身说道,“马爷你给我一个地址,明天我便派人将人秘密接走,然后送到上海去!”
    马长生站起身,望着眼前的掌柜的,深深鞠了一躬,留下地址之后,走出了裕通当。外面的雨依旧在下,不但没小,反而有愈下愈大的趋势。马长生索性丢掉雨伞,任硕大的雨点不停地砸向他。
    雨声极大,马长生根本没有发现在他的身后,一个黑影一直在不紧不慢地尾随着。
    那个身影直到马长生家的门口才停下来,在马长生关上门的时候,那个黑影转身缓缓消失在雨夜之中。他在路上没有半点停留,径直向裕通当的方向走去,站在裕通当门前,他缓缓抬起头,只见此时裕通当内灯火通明,他想起爱新觉罗·庚年,心中不免一阵酸楚。
    在裕通当门前略作停留,他缓缓向城西关帝庙的方向走去,大概半个时辰,他走进了城西的关帝庙中,在那尊关老爷的塑像上轻轻拍了拍,只听里面传来“咔嚓”一声,接着那关老爷的泥像旋转到一旁露出后面的一个入口。他从那入口钻进去,走过逼仄的过道,眼前渐渐亮了起来,他走进里面的密室,这密室并不大,摆设也极为简单,他走进这秘道中,一只猫忽然从床上站起身来,伸了伸懒腰,然后向他的方向跳去,他接住那只猫,小猫吐着粉嫩的舌头,轻轻舔着他的手指。
    他轻轻地抚摸了一下小猫,然后将其放在床上,换下已经湿透的衣服,眉头紧锁地坐在床上。小猫亲昵地趴在他的怀里,他一面抚摸着怀里的小猫,一面思忖着什么。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潘昌远。
    几日前他与管修在这关帝庙见面,管修曾向他提及炮局监狱的事情,管修告诉潘昌远他怀疑那个一直与日本人合作,并且泄露了驱虫师家族秘密的人正是潘颖轩,而且潘颖轩极有可能并没有死,而是一直藏在戒备森严的炮局监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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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5-14 09:39:25 | 显示全部楼层
在管修离开之后,潘昌远便决定暗中监视炮局监狱,然而几天时间下来,炮局监狱竟然没有丝毫的动静。正在潘昌远有些失去耐心的时候,马长生走进了潘昌远的视线,因此这几天他一直在暗中监视着马长生的一举一动。
    其实多年前他与管修见面的时候,二人就怀疑过日本人之所以会对驱虫师家族的事情了若指掌,驱虫师家族必定有内奸,只是那内奸隐藏得实在太深,两个人虽然多方调查,却始终没有发现内奸的蛛丝马迹。不过,日本人似乎从来没有停止过对驱虫师家族的行动,爱新觉罗·庚年判断他们一定会在后面有所行动,应该是一直在静待时机。
    果不出庚年所料,数月之前火系欧阳家的秘宝被盗,随着欧阳家的到来,一场明争暗斗在驱虫师家族之中蔓延开来。庚年与潘昌远决定静观其变,只要是人总会露出马脚的,一旦抓住内奸,立刻进行清除。
    只是那内奸似乎极具心机,一直潜藏在暗处,直到管修的到来。其实潘昌远与庚年二人也曾怀疑过潘颖轩,不过不得不承认潘颖轩的金蝉脱壳之计用得十分了得,以死避开了所有人的怀疑。
    不过,现在即便知道潘颖轩就是那个幕后黑手,此刻他藏身在密不透风的炮局监狱,潘昌远以及天惩也着实拿他没有办法。与抓住那幕后黑手相比,潘颖轩现在更担心一个人,那就是潘俊,他派往新疆保护潘俊的天惩成员已经传回消息,潘俊已经进入了八卦密室,如果潘俊真的进入那消失的古城的话,恐怕后果不堪设想。潘昌远觉得有些头疼,正在这时秘道中传来了一阵轻微的脚步声,潘昌远猛然一惊,站起身来。
    “时姑娘,是你吗?”潘俊在秘道中向外喊道。
    时淼淼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眼眶瞬间湿润了,然后向那洞口喊道:“潘俊!”
    “是我!”说着潘俊已经缓缓从那秘道的入口走了进来,时淼淼站在原地上下打量着潘俊,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去,然后重重地捶了潘俊一下,想哭,可最后还是笑了笑,说道:“我……我以为你已经……”
    潘俊微微笑了笑,然后又向时淼淼的身后看了看,说道:“欧阳世伯,您也在这里!”
    欧阳雷火见到潘俊连连点头,他笑着说道:“见到你没事就好了,这次燕云总算是有救了!”
    “潘俊,你明明被困在了坎卦密室中,怎么会……”时淼淼疑惑地望着潘俊,只见潘俊微微笑了笑,说道:“此事说来话长,你们是怎么到这里来的?”
    时淼淼将她与燕鹰在秘道中遇见冯万春,以及如何遇见欧阳雷火的事情大致叙述了一遍,忽然时淼淼望着潘俊说道:“对了,燕鹰伤口发炎了,你赶紧看看!”
    说着指了指靠在一旁的燕鹰,只见此时燕鹰已经睡着。潘俊走到燕鹰身边,伸手替燕鹰把脉,欧阳雷火和时淼淼二人关切地望着潘俊,片刻之后,潘俊从怀里摸出一颗药丸,然后一分为二,对欧阳雷火说道:“欧阳世伯,麻烦你帮我把燕鹰的嘴掰开!”
    欧阳雷火点了点头,然后轻轻将燕鹰的嘴捏开,潘俊将半颗药丸放在燕鹰嘴里,然后又将燕鹰的伤口拆开,此时那些胭脂虫已经紧紧贴在了燕鹰的伤口上,潘俊抬起头看了一眼时淼淼,微微笑了笑,说道:“你救了燕鹰一命!”然后轻轻用手将那些胭脂虫剥落,将余下的半颗药碾成粉末,均匀地涂在燕鹰的伤口上,之后又轻轻地包扎好。
    “估计半个时辰左右,燕鹰就会退烧!”潘俊站起身对欧阳雷火说道,欧阳雷火紧紧地抱着燕鹰,眼眶中有东西在闪动,想要说什么,可是始终没有说出口。
    站在这巨大的密室之中,时淼淼将欧阳雷火的那张羊皮纸递给潘俊,并且将她的猜测告诉了潘俊,潘俊一面听着一面微微地点着头。最后时淼淼从怀里掏出一枚青丝盒子递给潘俊说道:“你看这个!”
    潘俊疑惑地望着那个盒子,时淼淼指着地上的一具尸体说道:“就是在那具尸体上发现的!”
    “不仅如此,我们还发现了三千尺!”欧阳雷火将燕鹰放在一旁站起身补充道。
    潘俊站在这密室之中,不可思议地听着他们二人的发现,然后眉头紧紧皱了起来。从蛮机关一路走来,潘俊已经见识了太多尸体了,这些尸体似乎都与驱虫师家族有着某种关联,尤其是这里,正如欧阳雷火所说,这里的每一具尸体身旁都能找到驱虫师的痕迹,甚至在那残缺不全的尸骨旁边还发现了皮猴的尸骨。
    潘俊将在上面那个炼狱一般的监牢中所见的情形告诉了两个人,两个人闻言都是一惊,这八卦密室中怎么会出现这么多具尸体,他们是什么人?
    “我想这里应该与驱虫师家族消失的秘密有关!”潘俊皱着眉说道,“驱虫师家族中一直流传着驱虫师家族在很早之前非常鼎盛,然而不知是什么原因,忽然没落,从此消失,仅剩的残支四分五裂,也就是五系驱虫师。可是谁也不知道驱虫师究竟是为什么没落的,也许那个秘密就藏在这些尸体之中!”
    “你是说驱虫师家族出现了内乱?”时淼淼惊讶地望着潘俊说道。
    潘俊微微摇了摇头,若有所思地说道:“现在还不能确定,不过你们看,从这个密室内骨骸的遗物来看,死在这里的人应该都是驱虫师,而且我发现的那几尊石雕都有人为损毁的痕迹,极有可能是驱虫师内部发生了什么事情,最终引发了整个家族的屠杀!”
    “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时淼淼惊骇地望着那些尸体说道。
    “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把燕云救出来!”潘俊叹了一口气说道,“现在我们已经过了乾卦、坤卦、巽卦、震卦、坎卦密室,现在只剩下艮卦、兑卦和离卦三个密室了。”
    “嗯!”时淼淼点了点头。
    “从这张图上来看,每一个密室都设计得极为机密,稍有不慎便会有性命之忧,所以为了安全起见,欧阳世伯留在这里照顾燕鹰,我和时姑娘两个人进去!”潘俊知道若想一个人通过这些密室,难度实在太大。
    欧燕雷火皱了皱眉,不过看了看昏迷之中的燕鹰,最后也只能微微点了点头。
    潘俊和时淼淼对视了一眼,时淼淼望着潘俊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两个人径直向艮卦密室的方向走去。进入秘道,潘俊在前,时淼淼在后,两个人快速向前走着,从那张羊皮纸上来看,从中央密室到艮卦密室并不算太远,两个人在秘道中行走了小半个时辰,秘道前面突然出现了一个密室。
    潘俊停住脚步,回过头望着时淼淼,说道:“这艮卦,是易经六十四卦中的第五十二卦,代表山川之意,这艮卦的变化极多,一定要格外小心!”
    时淼淼微微点了点头。火光之下时淼淼向潘俊笑了笑,说道:“准备好了吗?”
    潘俊点了点头,然后皱了皱眉正欲进入密室,谁知时淼淼忽然从后面抱住潘俊,将头紧紧贴在潘俊的后背上,潘俊身体猛然一颤,他闭着眼睛长出一口气,时淼淼的眼里含着泪,低声对潘俊说道:“不管里面是什么,我都希望我们能一起出来,或者一起死在里面!”
    “好!”潘俊有些哽咽地说道。时淼淼放开潘俊,擦了擦眼角的泪水,淡淡地笑了笑,然后从潘俊手里一把夺过火把,在潘俊前面迈进了艮卦密室,潘俊想要阻止,却已经来不及了。
    潘俊紧随其后,进入这艮卦密室。密室四周黑洞洞的,像是蒙上了一层浓重的雾气一般,时淼淼手中的火把根本不能照射太远的距离,这密室的地面是平坦的石板,就像是打磨过一样光滑,中间空无一物。
    “潘俊,既然艮卦密室与山有关,那现在好像有点不对劲啊?”时淼淼疑惑地望着走在身后的潘俊说道。潘俊始终皱着眉,每走一步都极为警惕,在这种环境里,越是平静就越会让人感到不安,就像震卦密室,本以为会是雷霆万钧,然而那只是字面的意思,真正的雷霆万钧是那忽然从四面八方伸出来的钢条。因此越是表面看上去平静的地方,说不定杀机越重。因此潘俊自从进入这密室,便一直保持着格外的警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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