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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转帖] 《大宗师》(宜昌鬼事终结篇)-困惑的来源是三本书-作者:蛇从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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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25 17:03:45 | 显示全部楼层
  王鲲鹏没有理会邓瞳的抱怨。对申德旭说:“我们需要仔细的讨论后面该怎么办了?”
  申德旭点头,“我一直在等你回来,这段时间,长江上不太平,看来已经有很多对头已经来了。这个宇文舟的本事不大,也许是他们故意放出来试探的。”
  “以张天然的为人,”王鲲鹏赞成,“他一定会这么做。”

  邓瞳和黄坤两人听了,转头看着王鲲鹏,“原来宇文舟只是一个小角色。”
  徐云风嗤嗤的笑起来,“你们不会真的以为搞定了宇文舟就觉得自己厉害了吧。”

  申德旭带着众人到了另外一间会议室,里面放着一个沙盘。就是长江西陵峡之下的地形图。

  王鲲鹏分别在夷陵区官庄、当阳玉泉寺、猇亭、江北南津关姜家庙、江南紫阳牛扎坪、江南土城这六个地方用小旗子插满,“这些星位,我已经都找到了合适的人选镇守。唯独长阳龙舟坪的钟家,不可能过来了。
  王鲲鹏嘴里说着,把龙舟坪也插了一个小旗,七面旗,连起来看,就是一个北斗七星的形状 。
  申德旭看着沙盘上的七个旗帜,敬佩的对王鲲鹏说:“你真的做到了,还只用了这么短的时间。”
  “张天然也在布置,”王鲲鹏说,“他手下也在不停的游说那些道士,现在看来,我们还没有落后。”

  “那龙舟坪的摇光星位怎么办?”申德旭脑门冒汗,“很难找到钟家这样的人来镇守了,而且看来你们也没有时间浪费在找人上面。”

  “我。”徐云风说,“没办法了。”
  “师父应该不行吧。”黄坤突然插嘴,申德旭、王鲲鹏、徐云风都看着黄坤。黄坤心里发毛,犹豫着说,“师父不应该是留在暗处,最后对付张天然吗?”

  王鲲鹏和徐云风相互对望,徐云风笑了笑,“你还挺聪明的,把这一番给想明白了。”

  “钟家不来,”王鲲鹏对着申德旭说,“只能这样了,我和你去扛张天然。”
  都知道王鲲鹏说的这句话是逼于无奈,但是谁也拿不出更好的办法。申德旭说:“白丹派的人也都到齐了,随时听候你差遣。”
  王鲲鹏摆手,“白丹派是唯一炼外丹的门派,就不要搀和进来了。申工你以孛星的身份帮助我就行。”

  申德旭知道王鲲鹏已经决定了所有的步骤,既然他说了这句话,看来王鲲鹏也不会在改变。

  “当今天下都是炼内丹的术士,”王鲲鹏说,“白丹派还是继续置身事外吧。”

  申德旭问:“我们下一步干什么?”
  “去一趟七眼泉。”王鲲鹏说,“我和你在那里等着张天然。”
  “你为什么这么确定张天然会在七眼泉跟你交手?”

  “因为他出阴的地方就是在七眼泉,”王鲲鹏说,“他没有别的选择。”

  申德旭说:“那我们现在就去七眼泉。”

  申德旭开车,王鲲鹏和徐云风上车。王鲲鹏对着方浊说,“你看着黄坤和邓瞳两个人,不要再让他们出乱子。我们明天就回来了。在我们回来之前,遇到什么古怪的事情,都不要去理会。”

  方浊点头,“放心吧。有我。”

  申德旭驱车,带着徐云风和王鲲鹏到了七眼泉,到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眼泉已经变成了一个在山顶上的湖泊,由于耕地都被湖水淹没,现在已经没有人烟。
  湖水非常清澈,湖心中有个小岛,植被茂盛。而湖边全部是成片的竹林。

  徐云风站到了申德旭越野车的顶部,远眺张望,对着王鲲鹏说:“梧桐树没有了。一棵都没有了,全部是竹林。”

  王鲲鹏说:“守门人走了?”
  “不是走了。”徐云风对着王鲲鹏说,“是从来就没有存在过,就跟我一样。”

  王鲲鹏看着徐云风,申德旭却完全不懂徐云风在说什么。
  王鲲鹏看着申德旭,“你当年是孙拂尘的副手,我想你也应该很想知道孙拂尘到底去那里了。”
  “他把这个职位交给我之后,”申德旭说,“就再也没有消息,我记得他走之前,脸上的表情,就跟你现在一样。而且有几个从来没有见过的人,和他一起走了。”

  “那些人都死了。”徐云风冷冷的说,“孙拂尘杀的。”
  申德旭干笑着说,“孙工不是这样的人,他脾气非常好。”

  徐云风摊摊手,王鲲鹏接着说:“这个世界上有一个人,怎么说呢,能够操纵一切的人,能力达到了无法想象的地步。”
  “孙工就是这个人。”申德旭说,“你们好像已经说过几次了。”
  “但是这种人,绝对不能干预任何事情。”徐云风说,“他只能做一件事情,就是天下有特殊能力的人都找出来,然后铲除掉,但是,他会选择其中最强的一个,作为自己的接替者。”
  “不能干涉任何事情,”申德旭问,“那也太无聊了。”
  “是的。”徐云风说,“但是孙拂尘的女儿在接替他之后,破坏了这个规矩。只破坏了一点点,很细微一点。”
  王鲲鹏指着徐云风,“就是他,他本来应该已经完全不存在了。”
  “我之前的身份是过阴人,”徐云风说,“如果我不存在,那么所有人都得忘记我。可是孙拂尘的女儿,让王八还记得我。”

  “我有点晕了,”申德旭说,“孙拂尘的女儿能改变人的记忆?”
  “不是记忆,”徐云风说,“很难解释,而是扭曲存在。。。。。。。算了,你就当是记忆吧。”

  王鲲鹏接着说:“孙拂尘的女儿这个动作是致命的,这是一个巨大的缺陷。张天然本来只想依托一个人出阴,但是当他发现了孙拂尘女儿的这个小小的动作之后,他改变了主意。”

  “他要取代孙工女儿的位置。做一个能控制一切的人。” 申德旭懂了,“但是这一切不能控制,一旦控制就会导致一切都混乱。”
  “不是混乱,”徐云风说,“是什么都没有了。”

  申德旭紧张起来,“直到现在,你们才告诉我这个。”
  “你是孙拂尘当年的副手,”王鲲鹏说,“你和我们一样,无法置身事外。”

  “再说一件事情,”徐云风问,“知道为什么孙拂尘女儿犯下的错误,导致了一点点漏洞,被张天然察觉到吗?”
  “你们刚才已经说过,”申德旭说,“跟你有关。”

  “因为我本来是孙拂尘的接替者,”徐云风说,“不过我拒绝了他的邀请。”
  申德旭看了徐云风很久,“无法想象有你这样的人,原来所有的一切,都是在给你弥补过失。”

  “如果你要退出。”王鲲鹏说,“我们绝不强迫你参与。如果你参加,我托付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申德旭并没有迟疑,“难道不是让我来看看七眼泉的布置,然后我和你一起对付张天然的吗?”

  “不是。”王鲲鹏摇头,“张天然我一个人扛。你来这里,是要给我帮个忙。”
  “帮一个什么忙。”申德旭问。

  王鲲鹏指着湖中心的那个小岛,“到时候你把铁板给送到这里来。”
  “你自己为什么不做?”申德旭问,“既然这么重要的事情,却偏偏要我来。”
  王鲲鹏说:“只有你才有本事把那么大的铁板从江底捞起来。别人可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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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25 17:04:48 | 显示全部楼层
  申德旭这才明白王鲲鹏叫自己到七眼泉原来是为了铁板的事情。并不是要自己和他一起与张天然对决。
  申德旭看了四周的环境,然后说:“放心吧,我能弄来。但是放在什么地方?”



  王鲲鹏带着申德旭和徐云风走到湖岸边的一个巨大的石头,石头旁长了一丛茂密的竹子,一条小船系在竹子上,被石头给挡住,所以刚才看不到。
  王鲲鹏走过去把绳子解开,自己先上了船,站在船头。徐云风和申德旭两人跟着踏上船。徐云风问:“你什么时候在这里藏了一条船?”

  “我几乎每个月都来。”王鲲鹏说,“我在小岛上搭了一个棚子,我带你们看看。”
  王鲲鹏说这话,在船头左右划桨,小船慢慢到了湖心的小岛上。
  王鲲鹏下船,把小船上的缆绳套在一个石头上。湖心的小岛和湖边成片的竹林不同,这里没有一株竹子,却有很多其他种类的树木。
  申德旭和徐云风也跳下船,和王鲲鹏一起向小岛的中间走去。三人走在茂密的树林里,都没有说话,脚下踩着落下的树叶沙沙作响,惊动了树林的飞鸟,簌簌的从树枝上飞到湖泊的上方。

  三人到了一个空地上,这里有一个巨大的石头,石头被人用尖锐的铁器画了一个围棋的棋盘。徐云风问王鲲鹏;“你在这里画棋盘干什么?”
  “其实长江下的那个铁板,就是一个棋盘。”王鲲鹏说,“诡道的前辈留下来的。”

  “我是在问你这个石头上的棋盘是什么意思?”徐云风追问。
  “到了那个时候,我就在个棋盘里等着他出来。”王鲲鹏说。
  “难道你还要跟他下棋?”徐云风笑了,“我看他肯定不会答应。”
  王鲲鹏不理会徐云风跟他扯淡,而是对着申德旭说:“我就一个要求,你把江底的棋盘给捞起来,然后搁在这个石头之上。”
  “铁板比这个石头大的太多了。”申德旭在犹豫,“这里根本就没有道路,吊装的机械不可能进来。”
  “这些由你想办法了。”王鲲鹏说,“我就这个愿望。”
  申德旭到了这个份上,也只能答应。

  “还有一件事情,”王鲲鹏说,“我每次来这里,手表就会慢。”
  “慢多少?”申德旭问。
  “二十分钟。”王鲲鹏说,“每次都一样。”

  申德旭把手里的表拿出来,看了看,“现在是晚上十点半。”
  王鲲鹏把手表也拿出来,“看来这次不会再错了,我的也是十点半。”
  徐云风身上不戴表,也没有手机,但是他说:“不对,现在是十点五十分。马上就是十一点了,今晚还下山吗?”
  “什么,”王鲲鹏说,“还有十分钟十一点。你没有开玩笑?”

  “你自己都说了你的表在这里慢二十分钟。”徐云风说,“你倒是没有说错,我这时候跟你开什么玩笑。”

  王鲲鹏说:“我差点忘了大事,总想着时间还够,申工,这个地方我带你来过了,你记住了吗?”

  “记住了。”申德旭还在看着自己的表,“不可能我和王所长的表同时都慢二十分钟吧。”
  “别管这些了。”王鲲鹏匆匆往来路走去,到了水边,立即解开绳索,“快点上船。”
  三人上船只有,王鲲鹏飞快的划桨,比来的时候快了很多,距离湖岸还有一半距离的时候,王鲲鹏问徐云风,“还有多久十一点一刻?”
  “现在应该是十一点刚过,”徐云风说,“快点划,我们能靠岸。”

  “没事了。”王鲲鹏划船的动作缓慢下来,“我们来得及上岸了。”
  申德旭问王鲲鹏:“到底什么情况?”
  徐云风说:“我大致猜到了,但是你们手表时间变慢的事情,你们却还不知道缘由。”
  船靠岸后,三人回转身,看着湖泊。然后发现小岛已经完全消失在月光下。整个湖泊只有平静的湖面,放佛小岛从来就没有出现过。

  申德旭问王鲲鹏,“小岛都没了,我怎么把铁饭放过来?”
  徐云风哼了一声,“明早上小岛就出来了。王鲲鹏在上面都画了棋盘,不知道来了多少次,他早就发现了这个小岛每晚都会消失。”

  王鲲鹏问徐云风:“为什么我和申工的手表到了小岛上就会坏?”
  “手表没坏。”徐云风说,“其实你也知道了七眼泉的古怪,不仅有东西会消失,时间也突然少一截。”
  “果然是这样。”王鲲鹏说,“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

  “这事,金仲知道。”徐云风说,“七眼泉没到晚上酉时,就会短一刻,也就是二十分钟。七眼泉上看不见落日,永远看不见,消失的那二十分钟,就是跟着太阳落山的时间走。”

  “看不见落日,果然张天然要选择在这里出阴。”王鲲鹏说,“阴气太盛。”
  “我们是打算在这里过夜吗?”徐云风问,“等着明天早上看见小岛出现。还是现在就离开。”

  申德旭还在犹豫,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王鲲鹏拍拍申德旭的肩膀,“明天早上就出来了。”

  申德旭这才带着徐云风和王鲲鹏离开七眼泉,连夜驱车到了市内,已经是早上,和旁人比对时间,王鲲鹏和申德旭的手表就是慢了二十分钟。

  王鲲鹏和徐云风找了一个早点摊子准备吃早点,申德旭因为有公职,开车走了。
  徐云风问王鲲鹏,“当初张天然带着四大家族还有孙家,在三峡古道里跟同断死磕,没听说有宇文家的人也在啊。”

  王鲲鹏慢慢说:“宇文家的人一直都跟随张天然,当张天然在三峡古道里的时候,宇文发陈其实也在的。”

  “你前面没有说起过他啊,”徐云风掰着指头,“黄家、钟家、苗家、魏家、孙鼎和他的五通,庄崇光,没有别的人了吧。”

  “宇文发陈的确是在的。”王鲲鹏说,“只是他当时在石牌的山上,跟日本人的常规部队打仗。”
  “宇文发陈怎么跑到地面上去了?”徐云风问,“他不是个术士吗,应该在古道里给张天然帮忙啊。”
  “因为宇文发陈那时候还有一个职务。”王鲲鹏说,“宇文团长,隶属国军十一师胡琏部。”

  徐云风嗤嗤的笑起来,“真的他妈的什么人都能做术士啊。我记得在七眼泉上,他不是承认自己是辽沈战役的林彪麾下的一个师长吗?”
  “六十年代之前,有很多投身革命的军人,”王鲲鹏压低声音,“都是民间的术士来的。而且最后都投奔了延安,古赤萧,你忘记了吗?”

  “宇文发陈也是?”徐云风想了很久,“我记起来了,他曾经说过,他六几年落难的时候,张真人没管他,是老严保护了他,把他安排了七眼泉保命。”

  “当时宇文发陈作为军人的身份在长江之上对抗日军。”王鲲鹏说,“可是他也要接应古道里的张天然等人,把同断陷在古道里!”

  “他妈的后来怎么又跟张天然掰了?”徐云风问。
  “这个跟张天然和同断在古道里斗法有关系。”王鲲鹏说,“同断在被击败之后,告诉了张天然和其他术士一个巨大的秘密,跟梵天有关的秘密。”
  “一切后来的事情,都因此而起。”徐云风想起那个在古道里的同断,“可是我过了几十年才砍了他的脑袋!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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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26 16:44:24 | 显示全部楼层
冥战部
  一九四三年五月

  张天然在安宅船的甲板上站定,手里拿着赤霄宝剑。庄崇光站在左侧,禾篾女和孙鼎站在张天然身后,魏永柒和钟义方站在禾篾女身后。
  双方对峙的平衡局面已经打破,在孙鼎和黄家的试探下,张天然不再处于守势,而是登上了同断的安宅船。
  同断和张天然对峙。张天然把手中的赤霄宝剑挥舞一下,空中带出一道火光。这个火光惊动了站在同断后面的菊童丸。但是菊童丸的注意力只稍稍被赤霄吸引了一下,然后走到了船舷,把和泉守鉴定双手把握,对着水面。现在的水面上已经漂浮了很多古代的术士的魂灵。
  张天然不再注意菊童丸,而是向前逼近两步,与同断只有半步的距离。中日两大术士宗师,终于近距离面对面了。

  张天然对着同断说:“九龙宗的同断,我的手上的这柄宝剑名叫赤霄,你死在这把剑下,并不辱没你的身份。”
  同断突然伸手,用手狠狠的扣住张天然的脖子。张天然没有任何抵挡。同断的手正要把张天然的喉咙捏碎。可是肩膀被人碰了碰,“和泉守鉴定不在你手上。拿什么跟我斗?”
  同断的肩膀一阵剧痛,这才扭头看见,赤霄宝剑轻轻的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剑身如同烙铁一般通红。而张天然已经瞬间到了他的身后。同断再看手中扣着喉咙的人,并非张天然,而是一个稻草人傀儡。
  “是我。”钟义方对着同断轻蔑的笑了一声。
  同断无奈,只好转身,让开了肩膀上的赤霄宝剑,接着单手竖在胸前,低头念咒。另一只手伸出,化作了一个巨大的黑色尖锐的爪子,手爪就要挖到张天然的心脏的时候,张天然的赤霄宝剑回转过来,格挡了黑爪,黑爪被赤霄荡开。张天然的左手抬起,食指和中指并拢,直直的顶住同断的印堂穴。
  同断无法闪开,只有向后退了一步,但是背后靠了一个冰冷的身体,同断心里知道不妙,但是已经来不及了。一双胳膊狠狠的把同断的身体抱住。
  魏永柒养的铁尸,终于放出来了。铁尸把同断抱住,同断的肋骨科科作响。张天然的赤霄宝剑已经向着同断的胸口刺过来。

  就在同断要毙命于张天然的剑下,突然古道里发出了一阵连续的啸声,无数的术士魂灵从水下冒出来,这些魂灵离开湖水之后,都没有实体的身躯,反而移动的飞快,无数个魂灵在安宅船上所有的人身体穿过,并不滞涩,全部都扑向了站在船舷边的菊童丸身上。

  菊童丸的和泉守鉴定凌空劈斩,那些魂灵都被劈成无数段。和泉守鉴定带起的剑风凌厉,铁尸也被斩断。同断立即避让过了张天然的赤霄宝剑。

  古道顶部的石壁上,无数被封印的术士魂灵也挣扎着从石头全部挣脱出来,他们都扑倒了菊童丸的盔甲上,拼命的要钻进盔甲。但是菊童丸的盔甲缝隙,冒出了无数的黑气,把所有的魂灵都罩住。

  安宅船开始倾斜,发出了木头的断裂声音。同断来到船舷,看到湖面上的魂灵,都漂浮在水面,用牙齿狠狠的咬着安宅船的底部。
  安宅船已经被咬了一个窟窿,水拥进船底。安宅船终于开始下沉。

  张天然哈哈大笑起来。不再追击同断,而是用手中的赤霄,用力看向菊童丸,菊童丸的和泉守鉴定从下至上,和赤霄宝剑碰撞,张天然拿捏不住手中的赤霄宝剑,宝剑飞到了空中,距离船舷不远处,眼见就要堕入湖水,可是就在下落的时候,赤霄宝剑在空中不可思议的停住,然后飞快的平飞到了孙鼎面前,孙鼎手一抄,拿住了宝剑。
  张天然对着孙鼎大喊:“你的那个家仆还没有死?”
  孙鼎沉声说:“那里有这么容易就死了。”
  菊童丸被赤霄干扰了一下,魂灵都纷纷钻入盔甲,然后立足不稳,摔倒了安宅船之外,堕入湖水中。
  湖水立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下降。
  “把船架起来!”张天然大喊。禾篾女立即把身上的一个陶罐摔破,一个巴掌大的蜘蛛飞快的爬到了安宅船下。

  湖水迅速的下退,很快湖泊就已经消失不见,古道里的这个湖泊变成了一个巨大的深渊。湖水淹没石壁都显露出来。
  但是安宅船仍旧漂浮在原来的位置,并没有随着湖水的下降而落到无底的深渊。同断看着禾篾女,一言不发。脸上露出了敬佩的表情。

  安宅船上没有任何人去观望,为什么安宅船没有掉落下去。因为他们都知道发生了什么。那就是一直没有出手的禾篾女,在关键的时候,放出了她的蜘蛛。

  现在整个安宅船,被一张巨大的蜘蛛网给拖住,而蛛网承受力量的蛛丝,都是从顶部的石壁悬挂下来。并且蜘蛛仍然在不停的织网,蜘蛛网还在飞快的编织,越织越密集,很快,整个安宅船就像一个昆虫,被方圆几十米的蜘蛛网给困住。

  而蜘蛛网上的那个蜘蛛在短短的时间内,已经长成了磨盘大的身躯,蜘蛛正在吊着一个蛛丝,蛛丝慢慢提升,和泉守鉴定在蛛丝的尽头,慢慢的提起来。
  所有人都不再做声,听着深渊之下的喊杀之声,菊童丸并没有消失,而是在深渊之下,继续和那些困在古道里的古代术士魂灵缠斗,也许他们会永远的这么斗下去,但是对于安宅船上的术士来说,已经不重要了。

  同断输了,他最后的杀招菊童丸已经踏入深渊。而和泉守鉴定已经被禾篾女拿在手上。
  张天然慢慢走到了同断面前,“九龙宗的同断,你这辈子都别想走出古道了。”
  同断笑起来,“我在下面拖住你们,而我们天皇的军队已经从上面越过了石牌。”

  张天然眯着眼睛说:“你这么有自信吗?”
  同断的脸色变了,“你在上面留什么人?”
  “我在上面布置了一个毂。”张天然说,“九龙宗在中土的时候,那个毂没有出现过,不过现在可以让你见识一下。”

  古道的头顶发出巨大的破裂声,一个军舰的轮船头部穿透了河床的岩石,嵌在石壁上方,江水哗哗的流下来。
  庄崇光欣喜的说:“宇文发陈做到了。”

  同断这才明白,自己实在是太小瞧张天然,他的每一个步骤,张天然都已经针对好了对策。同断对着禾篾女说:“把和泉守鉴定给我。”
  张天然向禾篾女示意,禾篾女把和泉守鉴定扔到了同断的脚下。
  同断拿起和泉守鉴定,对着张天然说:“我不敢求你做我的介错。你替我选一个吧。”
  张天然摇头,“如果我让你永远留在这里呢?”
  同断看了看四周,对着张天然说:“这个毂,有这么厉害。”
  “你如果运气好,总有一天,会有人来给你做介错。”张天然说,“你就在这里等着吧。”

  同断本来已经跪下来,准备用和泉守鉴定剖腹,可是没有想到张天然竟然连让他自杀的尊严都不给留下。而是要他永远在这个毂里镇守古道。

  同断一败涂地,已经没有了任何选择。只能跪在甲板上,垂头丧气。
  “九龙宗的同断,”张天然走到了安宅船的船头,就要带着所有人离开,“我们赢你,有没有使用阴谋诡计?”
  “没有。”同断心悦诚服的回答,“从头到尾我们都有来有往,一招一式,正面交手。”
  “我有没有倚多胜少?”张天然再问。
  “没有,”同断说,“古道里我一人,你们数人,但是在长江之上,你们只有一人,但是我有四个师弟。”

  张天然挥手,就要顺着桅杆离开安宅船。
  “等等,”同断对着张天然的后背喊,“我来中国,还有一件事情。”

  所有人都站住,等着同断要说出什么话来。
  同断看着张天然,慢慢的说:“他找过你没有?”
  “谁?”

  “原来没找过。”同断失望的说,“我很奇怪,我一直以为和我在这里遇到的人,应该是诡道的传人,可是竟然没有。”

  孙鼎紧张起来,“你有什么话,需要我给你带到诡道后人?”
  “什利方当年和诡道宗师陈平约定过一个契约,”同断说,“中土最厉害的术士,要做梵天。”
  “我就是当今中土最厉害的术士,”张天然说,“梵天又是什么?”
  “看来你不是。”同断看着赤霄宝剑,“它的主人才是。”

  张天然看着孙鼎,“这个日本人说的是真的?”
  “你自己亲自去找他吧。”孙鼎把赤霄宝剑拿在手上,“我的事情已经做完了。”

  同断苦笑起来,“原来,原来你们根本就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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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26 16:44:52 | 显示全部楼层
张天然不走了,回头看着同断,“也许中国还有能胜过我的术士,但绝不是赤霄宝剑的主人,至于你说的什利方的事情,我倒是隐约听人提起过,但是那都是无稽之谈。”
  “不,”同断摇头,“是确有其事,你可以仔细回想一下,想想你的前辈,那些中国术士中最出色的人才,是不是在某个时刻全部都突然消失。”
  张天然笑了,“道家本就是寻求修仙坐化,到了一定境界,去了不周山,其实就是死了。”
  “同时好几个顶尖的术士宗师同时失踪,”同断说,“连尸首都找不到,你们就这么草率的认为他们莫名其妙的死了?”
  张天然愣了一下。
  “路中一是你一贯道的前辈吧,如果他不坐化,你也做不到一贯道的道首。”同断说,“你应该知道他的葬礼上,棺材里到底有没有遗体。”

  张天然没有回答,但是这已经表明,同断并没有空穴来风。庄崇光筛糠一样的抖动起来。这个细节被同断看到,对着庄崇光问:“当时你在场,那时候你应该还是个十几岁的小孩,一定被师门的长辈叮嘱过,不能透露通理子(笔者:即路中一)根本就不在棺材里,对不对?”

  庄崇光面如土灰,跟张天然的反应一样,大家都看得清楚,这事同断没说错。而且这事是一贯道的巨大秘密,连张天然和庄崇光都不能透露。

  同断看着庄崇光,继续说:“通理子死前两日,是不是来了一个人?”
  庄崇光没有肯定,但是也没有否定。
  “那个人应该是正一道六十二代天师张元旭,”同断对庄崇光说,“我说的有没有错?”
  庄崇光仍旧不敢回答。
  同断又说了好几个清末的术士宗师,都是当年一等一的道士,还有一个和尚。张天然和庄崇光,还有孙鼎,都对他们非常的熟悉,这些人都是宗教界的杰出人物,比如路中一,当年在一贯道里的地位,超过张天然很多,张元旭虽然是不仅是正一的前辈,并且在南方也是受人尊敬的道士。。。。。。同断说的这些术士宗师,都有一个共同点:
  那就是,他们都在一九二四年到一九二五这一点内,全部去世,但是他们的传人都对他们的去世讳如莫深。现在按照同断的暗示,他们可能都是失踪了,却都被后人隐瞒起来。

  这个事情,至少张元旭和路中一去世的诡异,张天然和庄崇光是知道的。
  张天然终于开口了,“如果金公祖师(笔者:也是路中一)并未去世,那么他去了那里?”
  同断却并没有正面回答,却说道:“每隔几十年,中国最厉害的术士宗师就会同时消失几个,你不觉得奇怪吗?”
  “你是在说有人在故意暗中收罗他们,”张天然问,“可是却不知道为了什么?”

  “我刚才已经说过,”同断低声说,“最厉害的那个术士,要做梵天。”
  “我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个奇怪的事情。”张天然看着同断,“你一个日本人怎么会知道。”
  “你去问赤霄宝剑的主人。”同断说,“就什么都知道了。”

  “你告诉我这个秘密,”张天然看着脚下的和泉守鉴定,“是想让我放过你?”
  “我本来以为,以我的能力,能够击败中国所有的术士,然后等着十几年后,等到有人来找到我,可是看来已经没有这个机会了。”
  “我答应你了。”张天然抬头看了看头顶,那个冒出一截的船头已经化作了岩石的形状。宇文发陈忠实的秉守了张天然的托付,在长江上击败了同断的四个师弟,并且从上至下,布下了这个让人非生非死的毂。

  “几十年后,”张天然已经走上了桅杆,身下是无底的深渊,“会有人到古道里来,给你做介错。”
  同断听后,慢慢把和泉守鉴定扔掉,跪在甲板上,闭上眼睛。孙鼎把和泉守鉴定拿起,然后跟着庄崇光、钟义方、禾篾女、魏永柒等人离开,走上桅杆之前,都对同断拱手行礼。虽然同断是日方敌人,但是作为术士宗师,在古道里一战,对同断的气度和法术,内心无比钦佩。只是民族大义,各为其主,不得不在古道里以性命相拼,现在虽然胜了同断,也没有半点的轻视。

  石牌保卫战,以中国军队胜利,成功将日军阻拦在三峡以东而告终。日军无法入侵四川,逼近重庆。这一战,就是中国抗日战争的转折点。从此之后,侵华日军在军事上的优势不再扩大,随即太平洋战争日本节节败退。中国国民政府在重庆保存抗日大后方,坚持到了一九四五年抗日胜利。


  张天然在长江授命宇文发陈对抗日方的冥战人士,自己带领副手庄崇光,孛星孙鼎,还有四大家族在三峡古道里与日方冥战宗师同断一战,也功不可没。众人回到重庆后,毛人凤亲自接待,本该论功行赏。
  但是孙鼎是延安古赤萧派来的支援,并不接受功劳,直接去找古赤萧,还赤霄宝剑去了,然后举家迁往延安,跟随古赤萧。

  禾篾女、魏永柒本来就是湘西家族,不愿意再介入湖南之外的纷争,都回到了老家,经营家族手艺。毛人凤暗中下命,湖南境内的国民党军队,不得侵扰苗家和魏家,尊重两家的家族传统和习俗。
  钟义方受领忠勇勋章,从此追随张天然。
  副手庄崇光受领忠勤勋章。
  黄铁焰受伤,特授忠勇勋章,并送还秀山老家休养。黄松柏云麾勋章,跟随张天然。
  张天然受领宝鼎勋章,并且不再追究往年投日的卖国行径。并私下颁发张天然大法师的封号,为中国道教最高名誉首领。
  但是以上功勋,都没有公布于世,只是国民政府私下的表彰行为。
  唯一得到公开嘉奖的是宇文发陈,提升为中校副旅长,调入胡宗南第一师。抗日战争后,率领部下投诚延安。这是后话,暂且不表。

  众人经历一场恶斗,毛人凤亲自在重庆设宴给一干人等庆功并饯别。经三峡古道一战,大家都惺惺相惜,离别之际,都各自送了对方信物,承诺今后门派如果相争,一定要想起古道内的同仇敌忾之谊。然后大醉方休。
  天亮的时候,孙鼎、禾篾女、魏永柒告辞,黄铁焰还在医院养伤。宇文发陈奉命进入军队编制。
  张天然和黄松柏、庄崇光、钟义方也离开重庆,不知所踪。

  直到一九四七年,张天然在四川病故。才引发了另一场术士之间的纷争。

  一九四三年三峡古道冥战之后,孙鼎拿着赤霄宝剑,辗转到了延安,告知有重要情报报告古赤萧首长。但是由于孙鼎身份不明,安排在一个窑洞里等候。孙鼎告诉接待人员,自己姓孙,请一定告知首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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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27 11:17:29 | 显示全部楼层
一个月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首长,穿着简朴却干净的棉服,来到了孙鼎的窑洞,警卫员远远站在窑洞之外。孙鼎看着整个中年人,立即把贴身携带的赤霄宝剑递给首长。首长正是威名赫赫的古赤萧。
  “你和张天然的在古道已经完成的任务,大致情况我已经了解。”首长摆摆手,示意孙鼎坐下。
  孙鼎拿着宝剑,只好恭敬的放在首长的面前。首长并不在意,随意的把宝剑拿在手上,并且抽出剑锋,看见了宝剑上三四个缺口,“日本人的宝剑锋利的很啊。在战场上,他们的枪械也比我们先进,”首长叹口气说,“我们的同志,很多还拿着张之洞时期的汉阳造跟他们打仗,国家积弱,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好在我们一定会赢得最后的胜利。”

  孙鼎看见首长并不急着询问如何战胜了日方宗师同断,而是从兵刃上承认日方的武器胜过中国军队,但是对战争的结局,又十分的坚定。这个气度,远非同断和张天然所具备。
  首长又询问:“古道里,我们有没有人伤亡?”
  “除了黄家的黄铁焰受伤,其他人都安然无恙,”孙鼎补充说,“黄铁焰的伤势也已经好转,现在应该已经回到了秀山。”

  “那就好。”首长点头,“国难当头,都是英雄,这一战,也给我们中国人长脸了。”
  “我听说,对方的同断,”孙鼎犹豫的说,“当年是您在云南讲武堂的教官?”
  “有这个事情,”首长笑起来,“可惜这次他来中国,我没机会跟他见上一面,好好聊聊。”
  孙鼎见首长不提起当年他私下战胜同断的往事,也就不提起。
  “同断是个不错的武术家,”首长叹口气,“如果不是两国交战,各为其主,他也是一个值得尊敬的人,他死了吗?”
  “没有。”孙鼎说,“张真人把他困在古道里,守着双鱼龙门珠。”
  “张光璧这人,就是眼界问题了,”首长说,“同断毕竟是一代宗师,为什么不给他应有的尊重。”
  孙鼎说:“张真人说了,几十年后,会有人进入古道,做同断的介错。”

  首长想了一会,对孙鼎说:“虽然古道一战,日本人输了。但是正面战场上,还有一些跟同断一样的人在活动。”
  “首长说的是还有冥战?”孙鼎迟疑的问。
  “什么冥战、御鬼这种词语,以后就不要再提了。”首长说,“这都是非常规的特殊战争形式,常人无法理解。但并不代表不存在。既然存在,我们就要正视这种具备特殊能力的敌人,现在我们很缺少具备这种能力的同志。”
  孙鼎看着首长,“我没有答应毛人凤的邀请,打算回家,可是洛阳已经沦陷。。。。。。”
  “你的家人我已经让人安排好了,”首长说,“这个你放心。你如果要回家,我会安排专人保护你和你的家人。”
  孙鼎想了很久,“我想说的是,在古道里一战之后,我觉得我们孙家在如今,也不应该再置身事外,而是要为国家做点什么。”
  “看来三峡古道的经历,对你是一件好事。”首长笑着说,“那这样吧,我马上安排你的家人到延安跟你团聚。”
  “谢谢首长。”孙鼎连忙道谢。
  “记住一点,”首长说,“从今往后,无论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泄露自己的身份,你参与的每一场战斗,都不会有记载,更不会有表彰。”
  “我明白。”孙鼎说,“那我现在能提一个问题吗,最后一个犯忌讳的问题。”
  “你立了这么大的功劳,”首长说,“如果整个要求都不答应你,那就太不近人情了。”
  “同断说了一个梵天的事情。。。。。。。”孙鼎说的十分犹豫。
  “不是我,我拒绝了。”首长十分严肃,“以后永远不要说起这件事。你满意这个回答吗?”
  “满意。”孙鼎说,“从今往后,我随您的差遣。”
  “是服从组织的安排。”首长摇头,“你要记住,今后不要再用封建的老一套口吻说话。我们这里人人平等,不搞个人主义。”
  孙鼎虽然没有明白首长到底在说什么,但是这种话,是他这辈子第一次听见。
  “我安排你去抗日军政大学政治班学习,”首长说,“明天你就去报到,两个月后听从组织安排,上前线,你有意见吗?”
  “没有。”孙鼎回答。
  “吃饭没有?”首长问,“天天吃窝窝头,嘴里清淡坏了吧?”
  孙鼎笑了笑。
  “去我的窑洞吧,”首长说,“我家里还有一瓶茅台,当年从贵州带过来的,跟着我走了几千里路,也难为我的警卫员了。岳主任(笔者:古私下一直称呼岳在黄埔军校的政治处主任职务)惦记很久了,今天算是给你接风和庆功。”

  孙鼎立即站起来,跟着首长走出窑洞,首长突然停下,对着孙鼎说:“还有一个小同志,把他留下干什么,让他一起来啊。”

  孙鼎震惊,内心却十分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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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27 11:17:53 | 显示全部楼层
王鲲鹏和徐云风二人,行走在这个城市的街道上。这是徐云风和王鲲鹏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无论城市怎么发展,如何变化,两人对这个城市里任何角落都无比的熟悉。
  两人走累了,走到了解放路,在天桥上坐下,看着江边,滨江公园的牌坊。车流在两人的脚下川流不息。
  “跑了这么久,终于可以歇歇了。”徐云风伸了一个懒腰。
  王鲲鹏一言不发,看着解放路电影院门口。电影院已经关门大吉,即便是白天,也是行人稀少,不再是当年到了傍晚,人头攒动的情形。
  徐云风指着脚下的那个人行道,“当年就是那里,赵先生守着阴关。”
  “他取了我的肾魄,让我从这里走到宝塔河。”王鲲鹏说,“我差点没死在半道上。”
  两人说了这么一句,都想起当年两个初学者的遭遇。
  “要是师父不死,”王鲲鹏说,“不论遇到什么事情,都知道有人替自己解决,该有多好。”
  徐云风歪着嘴笑起来,“这话不像是从王所长嘴里说出来的。”
  “那时候我就是这么想啊,”王鲲鹏说,“我在北京,我就认为,师父无论遇到什么样的事情,他都有办法去应对,这个世界上就没有他对付不了的事情。不为因为别的,就因为他是我师父,天塌下来,他都能顶着。”
  徐云风的眼睛热了,“幸好你没见过他落魄的样子,如果你见到了,就不会这么想了。”
  “疯子。”王鲲鹏站直了身体,对着徐云风,“对不起。”
  “都过了这么久了,”徐云风轻松的摆摆手,“算了,我都要忘记了。”

  王鲲鹏叹口气:“最开始只是要入行,可是入行之后,会遇到什么事情,我从来就没想过。入行之后,我又想着要继承衣钵,击败金仲,后来我的本事比金仲大了,又觉得要做整个湖北最厉害的术士。等我做了湖北厉害的术士,却又想着,为什么不更进一步,做全国顶尖的术士之一。当我真的做到了,师父却死了。而他的死,我却无能为力。”

  徐云风摸着头,“那我比你倒霉,我什么都不想做,就像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可是到头来,我他妈的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说完,自我解嘲的笑起来。然后掏出烟盒,抽出一根烟,点燃,递给王鲲鹏。
  王鲲鹏接了,狠狠抽了一口。然后对徐云风说:“到江边祭拜一下我师父吧。”

  赵一二也算是安息在了长江,徐云风和王鲲鹏两人买了一瓶酒,在江边把酒瓶打开,然后王鲲鹏把酒倒了一半在长江里。然后两人一人一口,把剩下的酒喝完。
  王鲲鹏酒量不佳,喝完后,就在江滩上呕吐。

  两人回到紫光园的寓所,方浊和邓瞳、黄坤都在。看见王鲲鹏走路摇摇晃晃,方浊问徐云风:“他受伤了?”
  “没有。”徐云风把王鲲鹏扶到沙发上坐着,对着方浊说,“这人喝醉了。”

  “哦。”方浊看着王鲲鹏嘴里不停的在念叨,但是听不清楚在说什么,只有对不起三个字在不停地重复。

  邓瞳和黄坤不知道王鲲鹏到底为了什么喝醉,只是把王鲲鹏送到卧室,安顿休息。
  徐云风要走了,方浊和他走出门外。两人乘电梯到了一楼。
  方浊对徐云风说:“王师兄不停的说对不起,你们两人又怎么了?”
  “没有翻脸,”徐云风说,“他只是想起了从前的事情。”
  “哦,”方浊说,“那就好,我还以为他因为阵法的事情,觉得拖累了许多人,心里不舒服。”
  徐云风说:“邓瞳和黄坤没有闹事吧?”
  “没有,他们挺好的,”方浊说,“跟我去福利院,还帮我跑手续,挺勤快的两个小孩。邓瞳嘴巴很甜,福利院院长被他糊弄的挺高兴。。。。。。”
  “你刚才说什么!”徐云风打断方浊,“你们去福利院干什么?”
  “去接一个小孩送到申德旭那里啊。”方浊说,“申德旭人很热心啊,他在福利院收养了那个女孩来着,叫秦、秦。。。。。。。”
  “叫秦晓敏。”徐云风提示方浊。
  “对,就是这个小孩,很可怜,”方浊比划这说,“十几岁了,连吃饭上厕所都不能自理,申德旭算是做了一件好事。他的妻子也是好人,把秦晓敏收拾的干干净净。”
  徐云风的声音变得低沉下来,“这事王八什么时候交代给你做的,就是昨天吗?”
  “不是啊,”方浊说,“有些日子了,好像你们从巫山回来,他就告诉我,当年有个事情一直挂在心上,就是有个小女孩,是个脑瘫,她的父亲和他有过交情,现在终于他跟申德旭说好了,让申德旭领养她,别在福利院里受罪。。。。。。。”
  方浊看见徐云风的胸口在剧烈的起伏,牙齿咬的格格响,连忙安慰徐云风,“福利院其实也挺好,只是王师兄心地好,让申德旭这种好人家,给那个小女孩一个更好的环境。”
  徐云风没有回答,而是折返走到了电梯口,按了一下电梯,电梯一时不得下来,徐云风用用拳头狂躁的砸着电梯按钮。
  “你怎么啦,”方浊问徐云风。
  电梯门开了,徐云风走进去,方浊跟着。徐云风看着电梯的指示灯,从“1”到“2”,眼睛里要冒出火来,说话却压抑的很,“王八是不是专门交代过你,这事就别告诉我了,免得我搀和进来,反而不好弄。”
  “那倒没有,”方浊说话开始小心了,她发现徐云风的情绪不对劲,“他只是说,申德旭已经答应了,这事也没必要告诉你。”
  “没必要告诉我。”徐云风点头,看着电梯的指示灯,嘴里问,“所以昨天我们去了七眼泉,她就让你去福利院办手续接人对不对?”
  “哦,”方浊回答,“这日子早就定好了,因为昨天是周二,福利院的领导都在嘛。”
  “早就定好了,早就定好了。。。。。。。”徐云风不再询问方浊,径直走到寓所门口,用手拍门。方浊说:“我有钥匙。。。。。。。”
  徐云风不搭理,仍旧急切的敲门。

  “麻痹的催命啊。”门开了,门后是邓瞳,邓瞳看见是徐云风去而复返,连忙用手把嘴巴捂住。徐云风没有理会邓瞳,穿过客厅,走到了王鲲鹏的卧室门口。用手去推卧室门,门反锁上了。
  黄坤走过来对着徐云风说:“王师伯说想一个人睡一觉,所以。。。。。。别打扰他。”
  徐云风退了两步,对着黄坤说:“你挪开。”
  黄坤不知道师父葫芦里卖着什么药,只能躲开,看见方浊也进来了,方浊也是一脸的茫然。

  徐云风不再言语,抬脚把卧室的门一脚踹开,门板咚的一声,被徐云风踢裂。徐云风冲进去,看见王鲲鹏正坐在床上抽烟。
  正在抽闷烟的王鲲鹏看见胡子头发都竖起来的徐云风,勉强的把嘴角撇了撇,尽量做出微笑的表情。
  徐云风扭过头,看着方浊,用手指着方浊,“你不要多管闲事好不好?”
  “徐大哥,你有话好好说。”方浊问,“是不是刚才我说错了什么话?”
  “你和两个小子就在一旁站着,”徐云风尽量的压低声音,“不要动,也不要说话,更不要搀和,听明白了吗?”
  方浊懵了。不知道徐云风的情绪变得非常奇怪。
  徐云风不再理会方浊了,然后慢慢走到王鲲鹏面前,用左手把王鲲鹏的头发揪起来,王鲲鹏没有反抗。徐云风拖着王鲲鹏到了客厅,一把将王鲲鹏的脑袋摁进鱼缸。

  方浊倒是有了一点预感,知道徐云风会对王鲲鹏不利。但是邓瞳和黄坤两人都傻眼了,他们从来看见徐云风都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没想到对王鲲鹏动起手来,一点都手下容情。
  更加难以理解的是,王鲲鹏竟然没有任何的反抗。

  徐云风把王鲲鹏的脑袋摁在鱼缸里好大一会,邓瞳用胳膊拐了拐黄坤,“你师父太不靠谱了吧,再这么下去,把我师父给恁死了。”
  黄坤已经惊呆了,根本没法回答。
  然后看见徐云风把王鲲鹏的脑袋从鱼缸里提起来,然后对着王鲲鹏的鼻子狠狠一拳,王鲲鹏的鼻血立即迸溅出来,和头发上滴落的水珠混合在一起。

  “我操!”邓瞳一把将黄坤的脖子掐住,“师父打架,我得帮忙。”
  黄坤被掐的喘不过气来,“那你、你掐、掐我干嘛。。。。。。。”
  “你是他徒弟,”邓瞳说,“我当然先对付你。”

  方浊本来已经要哭出来了,看见邓瞳在发神经病,气的大喊:“你们还嫌不够乱吗!”
  邓瞳的两个胳膊不停自己的指挥,松开了黄坤,身体后背狠狠的撞在了墙上,沙发凭空竖了起来,把邓瞳顶在墙壁上。邓瞳无法动弹。

  这边徐云风一脸狰狞,看着方浊大喊:“都说了不要你多事,你他妈的给我站好了,别以为我不敢连你一起打!”
  方浊的嘴巴憋了,对着徐云风哭着说:“你们就闹吧,反正都是活不长了,就闹到死为止吧。”

  徐云风对着王鲲鹏的肚子狠狠踹了一脚,然后用拳头又狠狠的打在了王鲲鹏的太阳穴上,王鲲鹏挨了打,不说话,也不反抗,只是站直了身体,看着徐云风。然后用手背把鼻子上的鲜血揩了揩,冷静的对着徐云风说:“继续,别停下。”

  “你以为这么说,我就真的停下?”徐云风暴怒不已,反手手背抽了王鲲鹏一个耳光,“她只是个脑瘫,你他妈的的到底有没有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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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5-8-27 14:59:29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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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29 21:29:52 | 显示全部楼层
 方浊在一旁,听见了徐云风和王鲲鹏的对答,已经大致猜出了什么事情。徐云风对着方浊说:“九年前我做保安,做的好好的。这位王所长,哦,王律师,仁心宅厚,抱打不平,拉着我去主持正义,把秦晓敏从罗瘸子手上救了出来。”
  黄坤想起来跟着王鲲鹏和徐云风去巫家的事情,脑袋一根线索好像要串起来了。但是至于如何,他还没有想明白。
  邓瞳已经从沙发下钻了出来,刚才方浊暴怒中露了一手,他被吓到了。邓瞳没见过方浊的本事,一直以为是个文文静静的女道士而已,没想到真的发起怒来,竟然这么厉害。他去给王鲲鹏拿毛巾,于是绕着客厅一个大圈,才走到浴室,把毛巾给了王鲲鹏。
  王鲲鹏用毛巾把头脸上的水和血迹都擦干净了,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脸色挤出来了一点笑容,“这事是我对不起小敏。”
  徐云风坐到了沙发上,“白天你让我陪着你去给赵先生祭拜,如果赵先生还活着估计也要把你狠狠的揍一顿。”
  方浊看见徐云风的情绪好了很多了,于是问王鲲鹏:“那个小敏,并不是要送给申德旭妻子收养的?”
  王鲲鹏不说话,默认了。
  黄坤突然想明白了,大声说:“原来是要把秦晓敏送到摇光星位!”
  邓瞳茫然的问:“你们不是在说一个脑瘫吗?脑瘫能守星位?”
  黄坤把大致的情况想的大致清楚了,“秦晓敏是脑瘫,被罗瘸子收养,而罗瘸子是钟家的外姓传人。钟家不镇守摇光星位,空缺出来的位置,就只能让秦晓敏给补上。。。。。。是这样吗?”

  邓瞳问:“这不是挺好的吗,徐师叔你生这么大的气干嘛?”
  “你别插嘴,”王鲲鹏闷声说,“罗瘸子死前,把秦晓敏托付给了疯子,这些年,一直都是疯子在照顾小敏。”
  徐云风说:“秦晓敏是天生能做人傀的料子,所以罗瘸子用手段找她父亲秦晓敏,把秦晓敏要过去做人傀修炼,可是后来罗瘸子被我捏断了琵琶骨,废了武功,最后死前把秦晓敏托付给了我。”

  “既然是人傀,”邓瞳说,“师父安排得挺好啊。。。。。。。”
  徐云风和王鲲鹏没有理会,可是方浊朝着邓瞳狠狠瞪了一眼,邓瞳吓得一躲。
  方浊说:“那我现在去申德旭家,把秦晓敏给接回来。”
  徐云风苦笑了一下,指着王鲲鹏说:“今天他带着我在市内转了一大圈,磨蹭到现在才回来,不就是让申德旭有时间把秦晓敏送到龙舟坪吗。”
  方浊看着王鲲鹏问:“王师兄,你说的是真的?”
  王鲲鹏看了看表,“现在秦晓敏已经在清江上了。”

  黄坤问:“那么我们把她接回来?”
  邓瞳插嘴说:“你傻逼了吗,我师父为了把人送过去,费了多大的劲,还挨了一顿打。你说接回来就接回来?”
  徐云风苦笑:“寻蝉、黄溪已经就位了,你小子从牛扎坪上偷偷跑了,寻蝉把你追回去没有?”
  黄坤和邓瞳同时明白了,“原来进入星位之后,就再也不能出来。一直到阵法结束。”

  徐云风站起来,对着王鲲鹏说:“这件事情,我绝不会原谅你。当年你是怎么对我说的,我一次次帮你,就是因为我认为你做事情是凭良心的。可是你现在的作为,连罗瘸子都比你强。如果九年前的你,现在站在你面前,你觉得他会对做什么,可不是只揍你几拳这么简单吧。”
  王鲲鹏愣了一会,“原来我真的走到了这一步,变成了自己从前最痛恨的人,可是,你 一个人扛摇光星位,你扛不住啊。”

  徐云风摆手:“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王所长,我就老老实实听你的安排,现在去看看摇光星位。”

  徐云风说完,就要离开。方浊站起来,“徐大哥,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黄坤看着王鲲鹏和邓瞳,犹豫不定。邓瞳说:“都走啊,妈的还没跟张天然打起来,自己人就翻脸了。”
  “你也跟着去看看,”王鲲鹏虚弱的说,“我一个人呆着。”

  邓瞳问王鲲鹏:“师父你要不要紧,你楼上还有一个棺材呢。”
  王鲲鹏轻声说:“我还没有到被你惦记的时候,你们走吧。”

  邓瞳犹豫了一会,看了看方浊,“算了,我还是不去了,趁着这个机会,你多教我一点法术。”
  王鲲鹏现在心思烦乱,也懒得跟邓瞳纠缠,“你爱怎样就怎样吧。”

  徐云风和方浊、黄坤离开紫光园,三人没地方休息,只好在网吧包夜过了一晚上。黄坤在座椅上睡了,方浊津津有味的看着徐云风玩游戏。也没说徐云风到了这个地步了,还有心思玩游戏。

  第二天一早,三人坐车到了长阳,长阳县政府就是龙舟坪镇所在。三人到了清江边,找了一个小船。划到了对岸。
  在一个长长的半岛,三人下船了。这个半岛几乎到了清江的河道中央,与河岸连接的是一个细长窄小的通道。
  半岛上有个古朴的建筑,还有一个亭子。这就是摇光星位的所在了。
  建筑里有人,看见三人来了,徐云风和方浊黄坤都认识,是申德旭的部下。申德旭的部下把徐云风恭敬的迎接到亭子,指着亭子里坐着的一个跟黄坤差不多大的女孩说:“徐师傅,她情绪一直很好。”
  徐云风说:“那就好,怕她离开了福利院,会害怕。”
  申德旭的手下说:“申工专门交代了,绝不会出任何闪失。”
  “那就好,”徐云风说,“辛苦你们了。”

  申德旭的手下离开,走到半岛的边缘,警惕的看着江面。黄坤看见树林里每隔几十步都有人站着。

  三人来到亭子旁边,徐云风慢慢走进去。
  “叔。。。。。叔。”那个脑瘫女孩,也就是秦晓敏,眼睛是闭着的,但是在第一时间就听出来了来人:“你。。。。。。来看我了。”
  徐云风慢慢走到那个秦晓敏身边边,坐在旁边的凳子上,叹了一口气。
  “你好些没有?”徐云风对秦晓敏说,“我给你带了个东西来。”然后从身上拿出一个钥匙扣,钥匙扣上有个机器猫的小玩偶。黄坤从来没看见徐云风去买过什么玩具,也不知道他是在路上什么地方临时随手拿的。
  秦晓敏把钥匙扣给拿在手上,眼睛睁开了,兴奋的把玩起来。
  方浊也走到秦晓敏身边,看到秦晓敏的脑袋比常人大了很多,而且脑壳并不是圆的,而是左侧鼓出一个很大的凸起,那女孩的脸部也被扭曲的脑壳拉扯,一张脸歪的厉害,眼睛都长到太阳穴的位置,嘴巴也歪的,嘴唇拉开,牙齿都露了出来。
  方浊心里咯噔一下,这女孩真的是再养人傀。
  “姐姐,陪我玩。。。。。。”那个女孩拿着玩具,眼睛没看向方浊。
  徐云风说:“好。姐姐陪你玩。”看了方浊一眼,仍旧是静静的坐在旁边,又看着那个秦晓敏玩钥匙扣。
  黄坤坐立不安,不知道该做什么。就四处张望。突然发现,亭子的地下到处是稻草。正在奇怪,发现,那个秦晓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成了一个稻草人,就是一个稻草人。
  “她。。。。。。她。。。。。。她。。。。。。”黄坤指着稻草人惊慌的说。
  “没魂魄,是不是?”徐云风说道:“你没看错,都说了她是人傀。”
  等黄坤又看去的时候,秦晓敏恢复成了人的样子。但是她已经靠在椅子上睡着。头垂在胸前,手里还拿着那个钥匙扣,嘴巴下面吊着涎水老长。
  徐云风把那外套脱了,披在秦晓敏的身上,还用手背擦了擦了擦她的下巴。
  徐云风坐着看了一会,走出亭子外,脸上很不好看。
  方浊正要说话。
  “脑瘤。”徐云风倒是先说了,“她不能躺着睡觉,不然颅内的血压升高,马上就要了她的命。”
  方浊说:“她脑子里的东西,要出来了,出来了就很难控制,不过对你来说,没有什么问题。”
  徐云风却说起了别的:“她挺惨的,母亲死得早,前年父亲也死了,有个哥哥也行动不便,只能在街道上给人擦皮鞋,顾不上她。”
  方浊摇头:“王师兄。。。。。。嗨,其实他也是没办法了。”
  “我当然知道。”徐云风说道:“这些年,我一直希望她能靠做手术治好,虽然知道是不可能的。”
  “她的病,一天要用不少钱吧。”方浊说,“怪不得你一直没钱,也不好意思找王师兄借钱。”
  “王八借了我不少钱了。”徐云风说,“只要我开口,他没拒绝过。”

  方浊猛然醒悟到一件事情,计算了一下时间,然后说:“徐大哥,你不是已经,已经被。。。。。。”
  “被孙拂尘抹去了是不是,”徐云风说,“怎么却又说我照顾了她这些年。”
  方浊和黄坤这才深刻的理解了徐云风为什么对王鲲鹏如此的愤怒,“原来,世界上只有她从内心里面没有忘记你的存在!”
  “很可笑是吧,”徐云风苦笑着说,“王八记得我,是因为孙六壬留了一手,而真正能知道我没有消失的,却是一个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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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29 21:30:37 | 显示全部楼层
徐云风说了这些话,方浊也黯然。只有黄坤内心的震赫,一时难以平静。徐云风对方浊说:“七个星位的人,都找齐了。你去牛扎坪和寻蝉汇合吧。”
  方浊本来在沉思,现在猛然惊醒,“徐大哥,到了分手的时候了。”
  “到了。”徐云风微笑,“真的要分开了。”
  黄坤根本就没有心理准备,“这就开始了?”
  “那还要等到什么时候,”徐云风看着黄坤说,“再不就位,王八的阵法就白费了。”
  方浊突然哭起来,哭着哭着就蹲下来,把徐云风的衣服下摆揪着,不停的摇晃,“你一定要撑住,阵法结束后,我一定要看见你好好的。”
  徐云风也蹲下,把方浊的脑袋搂在胸前,下巴搁在方浊的头顶,“我好像从前说过,如果我们能挺过去,以后我们就到处玩吧,我做个江湖游医,应该能吃上饭。”
  方浊哭着说:“你不能骗我,你答应过我了。我不要你带着我到处跑,找个地方,在山里也好,在宜昌的小胡同也好,能好好的过下去就行。”
  “答应了。”徐云风继续笑着,“唯一不好的是,清静派要绝户了,不知道寻蝉会不会找我的麻烦。”
  方浊擦了擦眼睛,“那我走了。”
  “走吧,走吧。”徐云风说,“以后的日子还长着呢。”

  方浊乘船离开,黄坤看着师父走到了水边,双脚已经被清江的河水淹没,但是浑然不知,只是看着船上的方浊,船到了对岸,方浊下船,慢慢的走上对面的马路,身形越走越远,直到看不见。
  黄坤这才看到师父眼眶红红的,腮帮紧咬。
  黄坤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徐云风把一本书掏出来,递给黄坤,“阵法之后,把这本书交给方浊。”
  “你为什么不亲自给她。”黄坤拒绝,“你答应过她的。”
  徐云风懒得跟黄坤啰嗦:“让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到底你是师父,还是我是师父。”
  黄坤大喊:“你也是术士高手了,怎么能说话不算话!”
  徐云风对黄坤大骂:“别他妈的给我闹了,现在给我做事!”
  黄坤不敢在违背,把书拿到手上,看见书封上写着《青冥志》。

  “这本书上有整个湖北四川湘西过阴人的名册,”徐云风说,“过阴这事,总得有人去干,下次在七眼泉,应该没人是你的对手了。”
  黄坤茫然,心里已经知道很不妙。
  徐云风对着黄坤说:“从今天开始,我亲自教你五种算术。我们只有两天的时间,你就不要偷懒了。”
  “我怎么能这么快学会?”黄坤问。
  徐云风说:“你把衣服脱了。”
  黄坤不知道师父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还是照做了。
  “走到水里去。”徐云风再次命令黄坤。
  黄坤走到水里。
  “看看你的腰。”徐云风说。
  黄坤低头,看见一个黑色的纹身从腰上显现出来,这个纹身随着江水的水花一样,慢慢飘动。但是他还没明白什么情况。
  “你被水猴子拉进水里,”徐云风说,“可是你根本淹不死,你自己不觉得奇怪?”
  “避水符。”黄坤懂了,“我爷爷给我的。”
  徐云风说:“你仔细想想,你六岁的时候,你爷爷是不是把你放进水缸,每天几个小时。”
  黄坤仔细回忆,“在我们家后面的一个水井,每天中午很热,他把我放进水井泡着,我以为是给我避暑,当时我还很害怕。”
  徐云风让黄坤走上来,黄坤离开江水之后,腰上的避水符就消失,恍然大悟,“怪不得我从来看不见。”
  徐云风用打火机点了一支烟,把烟交给黄坤,“用烟头烫你的胸口。”
  黄坤虽然很奇怪,但还是照做了,本来打算忍着烫伤的疼痛,可是烟头接触到胸口之后,竟然没有任何疼痛。胸口上显出了一个红色的印记,整个纹身的如同火焰一样,向上飘散,一直从胸口蔓延到脸上,整张脸布满了红色火焰。
  徐云风看到了纹身手,把烟拿回来,抽了一口,“你七岁的时候,生过一场大病,但是肯定是你爷爷用艾蒿熏你,还在你身上拔火罐。”
  “有这么一回事,”黄坤说,“我当时还给学校清了病假,在家里休息了一个多月。”
  徐云风说:“这是你爷爷给你种的祝融符纹身。”
  “为什么是纹身?”黄坤问,“我爷爷没有给我纹过身。”
  “一定纹过。”徐云风说,“只是你不记得而已。”
  “我怎么会不记得?”
  徐云风说:“因为黄松柏给你纹身的时候,你刚刚满月。”

  黄坤知道徐云风一定没有骗他,徐云风继续说:“如果我没猜错,你父亲,可能就是不能忍受你爷爷对你这么做,所以一辈子跟你爷爷关系很不好。”
  黄坤慢慢回忆,然后点头说:“是的,没错。”

  “你爷爷在你九岁的时候,”徐云风说,“会给你种锻金符,我想想,他会怎么做,是不是给你刮痧,用铜钱。”
  “我爷爷刮痧从来都是用铜钱,”黄坤说,“而且不止一次给我刮痧。”
  徐云风从身上掏出一个硬币,让黄坤含在嘴里,黄坤照做。徐云风让黄坤转身,黄坤的背后,显出一个白色纹身,是一个大鼎的形状,占据了整个后背。徐云风点头,“锻金符在背后。”
  黄坤自己尽量扭头,看向后背,可是却什么都看不到。

  徐云风说:“你肋下的纹身很好看,想不想看看?”
  黄坤那里有什么拒绝的权力,徐云风回头对着申德旭的手下喊:“你们有没有墨斗?”
  申德旭的手下回答:“我们白丹派也是术士,怎么可能没有这东西。”然后跑过来,把墨斗交给徐云风的手上。
  徐云风把墨斗给黄坤肋下绕了一圈,然后弹了一下,一道青色的墨线印在黄坤的肋下,然后这道青色的墨线,本来是笔直的一圈,突然开始弯曲,然后线条开始变得蜿蜒复杂,线条开始繁复,终于一条青龙张牙舞爪的显现出来。龙爪十分的张扬,龙口张开。
  “剖木符。”不用徐云风提醒,黄坤也知道了。

  “还有最后一个开山符,”徐云风说,“你要记住了,开山符是你命格的根本。”
  “为什么?”黄坤问道。
  徐云风说:“你自己想想你叫什么名字?”
  “黄坤、黄坤。”
  黄坤长了二十多岁,第一次认真的琢磨自己的名字,五行正中为土,颜色尚黄。而坤,取自于天地乾坤。
  “所以开山符不会在你身上显现出来。”徐云风说,“因为你自己就是开山符。”

  “可是我身上的五行符,跟你教我的算术有什么关系?”黄坤问。
  “这就是王八为什么要让你做我的徒弟的原因,”徐云风说,“因为你和我一样,天生就会,不需要学习。”
  徐云风说完,把一个沙漏扔给了黄坤,“最艰难的算沙,只有你能继承。”

  黄坤有点茫然不知所措,“原来,我爷爷,早就谋划着让我投身诡道?”
  “不知道。”徐云风说,“我不喜欢把事情的来龙去脉想明白,我只看现在。”

  “两天,”黄坤点头,“那就开始吧。”

  “水分通避水符,晷分通剖木符,看蜡通祝融符,听弦通锻金符,”徐云风把声音压低,“你不到生死关头,不能使用算沙,算沙通开山符,也就是你自己。。。。。。”


  方浊离开龙舟坪,路经宜昌,她在紫光园找到了王鲲鹏。
  王鲲鹏问方浊:“疯子没犯浑吧?”
  “没有,”方浊回答,“他已经就位了。陪着秦晓敏。”
  “那就好。”王鲲鹏说,“我就怕他脑袋发热,不肯就摇光星位。”
  “王师兄,你这么做,就一点机会都没有了。”方浊对王鲲鹏说,“你故意让徐大哥守着星位,就不会跟着你去七眼泉跟张天然做最后的一搏。”
  “这样不是挺好吗?”王鲲鹏笑着说。
  方浊轻声的说:“你什么时候才能想着自己。”
  王鲲鹏摆摆手,“你也要就玉衡星位了,去牛扎坪,我开车送你吧,走西坝,我刚好去西坝有点事情。”
  方浊答应了。
  王鲲鹏带着方浊到了西坝,但是并没有从大坝上走到江南,而是在一个小区门口停了车,王鲲鹏站在小区门口。方浊也下车,不知道王鲲鹏要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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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15-8-29 21:31:09 | 显示全部楼层
过了很久,方浊看到一个少妇牵着一个小女孩从远方走过来,就明白了王鲲鹏在等谁。
  董玲远远就看见了王鲲鹏的车,牵着女孩走到王鲲鹏面前,王鲲鹏一把将小女孩抱起来,对着小女孩脸上亲了两口,小女孩抱着王鲲鹏的脑袋,高兴的叫着爸爸。然后揪着王鲲鹏的鼻子,王鲲鹏抱着小女孩,用手胳肢小女孩。
  方浊对着董玲说:“嫂子,又见面了。”
  董玲用手摸了摸头发,“是啊,有两年没见了。”

  方浊把小女孩从王鲲鹏手里接过来,抱着小女孩:“你叫什么名字?”
  女孩大方的回答:“董轩。”
  “真好听。”方浊对董轩说道,眼睛看着王鲲鹏和董玲。

  王鲲鹏和董玲对视了很久,董玲说:“这个月的抚养费不是给我了吗?”
  王鲲鹏从车里拿出一个文件袋,放到董玲的手上,“房产证,股票,还有我给你们娘俩买的保险,几张银行卡,都在里面,密码是你生日。。。。。。”
  董玲一把把文件袋扔在王鲲鹏的脸上,一言不发。王鲲鹏摸摸的把散落在地上的文件都慢慢的收拾到文件袋里,然后放好,又递在董玲面前。

  方浊抱着董轩,董轩却没有哭闹,而是安静的看着,和方浊一样的安静。
  王鲲鹏轻声说:“只是让你替我保管一下而已。。。。。。”
  董玲冷冷的说:“你在我面前,还要说多少谎话。”

  王鲲鹏知道自己无法再说谎了,只能说:“我爹妈在沙市,你今后逢年过节,带着董轩去看看他们。”

  “有意思吗?”董玲大声说,“有意思吗,别人做道士,好好的过一辈子,你这是在做道士,你是在做黑社会才对!”

  “牵扯的人太多,”王鲲鹏说,“我回头也来不及了。”
  “世界上哪有什么英雄,偏偏就真的有一个,”董玲声音呜咽,“还偏偏是你。”

  “我师父曾经给我说过一句话。”王鲲鹏把文件袋塞到了董玲的包里,“有些事情,总是要人去做的。”
  董玲走到方浊面前,把董轩放到地上,然后牵着女儿,头也不回的走进小区。王鲲鹏看着董玲和女儿,然后猛地把车门打开,对着方浊说:“走了。”

  方浊坐到后座,王鲲鹏把车点火,正要掉头,却看到小区的门内,董玲牵着女儿站着,看着他。王鲲鹏把头伸出窗外,用手挥了挥。董轩也向着父亲摆手。

  王鲲鹏一狠心,终于开车走了。到了牛扎坪。三峡的云层很低,云雾弥漫在牛扎坪的山顶。寻蝉已经在星位上入定,如同一个石雕。身体在飘渺的云雾中,忽隐忽现。

  方浊回转身对着王鲲鹏郑重的说:“这句话我对徐大哥也说过了,我希望你也好好的,嫂子和轩轩等着你。”
  “除了疯子可以看淡生死,”王鲲鹏说,“谁不怕死,只要有一丝机会,我就一定会全力以赴的活下来。”
  “我相信你。”方浊说,“我一直认为你是无所不能的术士。”
  王鲲鹏说:“这么想就对了,我们一定能全身而退。”

  方浊点头,“我也开始了。”
  王鲲鹏转身,“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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