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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动迷宫3·死亡解药》完结-所有实验者记忆恢复后-作者:詹姆斯·达什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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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奋斗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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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17-7-16 23:35:53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化不肥 于 2017-8-6 22:09 编辑

    翻译:袁异黄静雅

    第一章 维系神志的绳子
    献给我的母亲,
    她彰显了人性最美好的一面。
    那味道开始让托马斯有些抓狂了。
    不是因为三个多星期以来都是他一个人待着,不是因为那惨白的墙壁、天花板和地板,不是因为没有窗户,也不是因为他们从不关灯,都不是这些原因。他们拿走了他的手表,一日三餐给他吃同样的食物:火腿片、土豆泥、生红萝卜、面包片和水;不和他说话,也不准别人进房间来。没有书、没有电影,也没有游戏。
    绝对地与世隔绝,都三个星期了!不过他也开始怀疑自己的时间感了——他现在纯粹靠直觉。他使劲猜想黑夜降临的时间,以确保自己有正常的作息时间。一日三餐还是让他挺过来了,虽然并不总是准时送来,简直就是要让他昼夜不分。
    孤独,就一个铺了垫子的房间,连颜色都没有,空空如也,除了角落那边一个很小的、难以发觉的不锈钢厕所和一张他根本用不着的木桌子。孤身一人待在这难以忍受的寂静中,有太多时间胡思乱想那扎根在他身体里的疾病:就是那闪焰症,那悄无声息地蠕动着的、慢慢让人变得不像人的病毒。
    但这些都没让他抓狂。
    他浑身散发恶臭!就是这点,让他的神经绷得像根锋利的线,切割着他坚固的神志。自从来了之后,他们就是不让他洗澡,也不给他换衣服或拿点什么擦擦身子。哪怕给他一寸破布也好啊,那样他就可以拿来蘸点给他喝的水来擦擦脸。被关进来后,除了他一直穿着的这身衣服,啥都没有,甚至连床单都没有!他睡觉时蜷成一团,屁股贴着墙角,两臂交叉,极力想搂住些暖气,却总冷得打战。
    他也不明白为啥这身上的恶臭居然让他如此惊恐万分。或许这是他要失去这个身体的一个迹象。但不知道为什么,这日益糟糕的卫生状况跟脑袋较上劲儿了,滋生了许多可怕的念头。好像他在慢慢腐烂、解体,内脏变得和外表一样腐臭。
    就是这点让他焦虑,莫名其妙地焦虑。他不愁吃不愁喝;爱睡多久睡多久;房间虽小,他也尽可能多做运动,有时也在原地跑上几个小时。逻辑告诉他,脏不脏其实与心脏的力量或肺的功能毫无关系。但是没用,他的脑子越来越觉得,那无穷无尽的恶臭像死亡一样冲进来,快把他整个人都吞噬了。
    那些黑暗的想法开始让他觉得,在他们最后一次谈话中,特蕾莎其实压根就没有撒谎。她说,一切对于托马斯来说太晚了,闪焰症已经迅速制伏了他,使他发疯,让他变得狂暴。她还说,他来这鬼地方之前就已经神志不清了,就连布兰达也警告过他情况在恶化,也许她俩都说对了。
    潜藏在这之下的,是他对朋友们的担心。他们咋样了?他们在哪儿啊?闪焰症让他们脑子变啥样了?经受这么多磨难,终究难逃一劫吗?
    他慢慢怒火中烧,就像一只浑身发抖的老鼠,在搜求一丝温暖,或一粒面包屑。怒火一日比一日强烈,有时托马斯来不及把狂怒收拢进口袋里,不知不觉地发起抖来。他不想让怒火就这样溜走了,只想把它储存起来,慢慢积聚,以便在恰当的时间,恰当的地点释放出来。这都是灾难总部对他所做的,灾难总部抓住他和他的朋友们的生命,想怎么摆布就怎么摆布,毫不顾及后果。
    他们得为这一切买单!托马斯每天对自己千万次地发誓。
    当他坐在那里的时候,这些事都一股脑儿地涌向心头。他背靠着墙,面对着门,看着门前那张丑陋的木桌子,他猜测着现在应该是他被关进白房子后的第二十一天的上午。每次吃完早餐、做完运动后,他就做这事。一个劲儿地希望门会打开——真的打开,整扇门整个儿打开,不是门下面的他们塞食物进来的那个小缝。
    他已经无数次地尝试着自己把门打开,书桌的抽屉是空的,里面散出霉味和杉木味儿。他每天早上睁开眼到处看,希望有什么东西会在他睡着时奇迹般地从天而降。和灾难总部打交道时,这些事有时会发生。
    所以他就那样坐着,盯着门,等待着。白色的墙壁,无边的寂静,还有自己身上的味道。然后想到他的朋友们:民浩、纽特、弗莱潘,还有其他几个活着的空地人;布兰达和若热在那巨大的博格飞船上获救后就消失得无影无踪;哈莉特和索尼娅,从B组来的其他女孩,阿瑞斯;也想着在白房子里第一次醒来后布兰达对他的警告。她是怎么在他脑海中对他说话的?她究竟有没有站在他这边?
    更多时候,他想着特蕾莎。虽然时光每流逝一寸他就恨她多一点儿,可是他脑子里怎么也甩不开她。她最后对他说的话是“灾难总部是好的”。不管是对还是错,对于托马斯来说,她现在代表着发生过的所有糟糕透顶的事。一想到她,他的怒火就熊熊燃烧。
    或许在他等待的过程中,这种愤怒就是维系着他的神志的最后一根绳子。
    独自一人,吃,睡,运动,渴望复仇。接下来的三天里,他做的就只是这些而已。
    第二十六天,门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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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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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7-16 23:36: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答案从深渊中浮出
    托马斯一直在想象这事的发生,无数次地想,想象自己会怎么做、会怎么说。想象自己如何冲出去,放倒所有进来的人,然后飞奔而出,逃之夭夭。但这些想法几乎就只是自娱自乐而已,他很清楚,灾难总部不会让这事发生的。不,采取行动前,他得有周详的计划。
    当这机会真的来临时,门先是轻轻地吱嘎一声,然后砰的一声打开了,托马斯却一动也不动,连自己都感到吃惊。直觉告诉他,有一个无形的障碍出现在他和桌子之间——就像从迷宫追踪之后回到宿舍那样。行动的时机尚未到来,还没到。
    看到鼠人走进来,他只是感到微微有些吃惊——这家伙曾通过焦土区,告诉空地人他们要遭受的最后刑审。还是那长长的鼻子,贼溜溜的眼睛;油光滑亮的毛发往后梳成一绺,露出那明显的几乎一半头发掉光的秃顶;还是穿着那搞笑的白色西装。不过,和上次托马斯见到他时相比,他今天看起来更加苍白。他肘弯里夹着厚厚的文件夹,里面塞满了几十张皱巴巴的纸,拖着一张靠背椅子走了进来。
    “早上好,托马斯。”他僵硬地点着头说。还没等托马斯反应过来,他就关上了门,把椅子放在桌子后面坐了下来。他把文件夹放在面前,然后开始哗啦啦地翻动。翻到自己想要看的地方时,他就停下来,双手放在上面。接着他脸上闪过一道可怜的笑意,眼睛盯住托马斯。
    托马斯终于开口时,他发现自己已经好几个星期没说话了,所以嗓子听起来很沙哑。“让我出去才会早上好。”
    那人脸上表情毫无变化。“是啊,是啊,我知道。别担心,你今天会听到很多好消息,相信我。”
    托马斯想了想,觉得这样期望很丢人,哪怕就那么一秒钟,他现在该更明白了才对。“好消息?难道你不就是因为觉得我们聪明才选择我们的吗?”
    鼠人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回答。“聪明,是啊,不过还有一些更重要的原因。”他停顿了一会儿,认真打量了托马斯一会儿,然后才接着说,“你以为我们很喜欢这样?你以为我们看着你受罪很享受啊?都是有目的的,你很快就会明白。”他的声音越来越急促高昂,到最后一个字时简直变成了喊叫,脸现在也涨得通红。
    “哇,”托马斯说,这时也变得勇敢了不少,“小声点,冷静一下,老伙计,你这样离心脏病没几步啊。”说出这些话时,他的感觉超棒。
    那人从椅子上站起来,斜靠在桌子上,脖子上的血管鼓胀起来。接着他慢慢地坐下,做了几次深呼吸。“人们以为在白盒子里关上差不多四周的时间,就可以让人变得谦恭,没想到你倒比以前更傲慢不堪。”
    “所以,你是想来告诉我,我还没精神失常吧?你以为没有闪焰症,从来就没有过,是吧?”托马斯再也忍不住了。怒火腾腾上升,一触即发,但他尽量压着嗓子镇定地说。“就是这让我神清智明。我其实早就知道你对特蕾莎撒谎了,也知道这只是你的另一项实验而已。好了,我下一步去哪儿?该不会把我送到月亮上去吧?还是要让我穿着内裤游过海洋?”他微笑着说,以增强效果。
    鼠人一直似看非看地盯着咆哮的托马斯。“你说完了吗?”
    “不,还没完。”他日复一日地等着这个说话的机会,可如今这个机会真到了,脑子却空空如也。所有在脑海中演习过的场景,突然就全都忘了。“我……希望你告诉我一切真相,现在就说。”
    “哦,托马斯。”鼠人静静地说,就像是在给一个小孩传达悲伤的消息一样,“我们没对你撒谎,你真的得了闪焰症。”
    托马斯吓了一跳,一阵透心凉浇灭了他的怒火。鼠人到现在还在撒谎吗?他寻思着。但他耸耸肩,一副早就预料到这个消息的样子。“呃,我还没有开始发疯呢。”在某个时候——在眩疯病人的包围中和布兰达一起跨过焦土区之后——他最终会慢慢接受自己感染了这个病毒的事实的。可是,他告诉自己,至少到目前为止,自己还是没问题的,还没发疯。此刻,这就是最关键的。
    鼠人叹口气说:“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我来这里要告诉你什么。”
    “我凭什么相信你说的话?你怎么能指望我会相信?”
    托马斯意识到自己不知不觉地站了起来,他大口大口喘气,胸部都斜倾着,以控制住自己。鼠人冷冷地盯过来,深不可测。不管这个人有没有向他撒谎,托马斯得听他说完,即便他很想离开这间白房子。他强行慢慢平缓自己的呼吸,等待着。
    沉默了几秒后,他的访客接着说:“我知道我们对你撒过谎,经常这样。我们对你和你的朋友做过一些糟糕的事,但这都是计划的一部分。你不仅同意,还帮忙敲定了这个计划啊!我们只是让事情比起初所希望的更进一步而已,这点是毫无疑问的。但是,这一切都符合创造者的构想——他们被……清洗后你站在他们角度所设想的情形。”
    托马斯缓缓地摇了摇头,他知道自己曾经不知怎么搞的和他们搅和在一起,可是他觉得无法让别人去经受他所经受过的考验。“你还没回答我,你凭什么让我相信你所说的话?”当然,他陷入了过度的回忆之中。虽然通往他过去的窗户塞满了煤灰,只能透出星星点点的记忆尘屑,可是他知道,自己曾经与灾难总部共事过。他知道特蕾莎也一样,他们一起帮着建造了迷宫,还有其他记忆的火星闪过。
    “托马斯,因为把你蒙在鼓里毫无意义。”鼠人说,“不再有意义了。”
    托马斯突然觉得一阵厌倦,就好像所有的力量都从他那里渗了出去,渗得一干二净。他长叹一声,蜷缩在地上,摇了摇头。“我都不知道那是什么意思。”连一句话都不能相信,谈话还有什么意义?
    鼠人还在不停地说,但语气变了,变得没那么超脱,没那么像医生或是教授那样。“你显然非常清楚,我们面临着一种蚕食全球人脑心智的病毒。到目前为止,我们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个目的,一个唯一的目的:那就是分析你的思维模式,以便建立某种蓝图。我们的目的,就是用这个蓝图来建立一个治疗闪焰症的方案。那些丧失了的生命,那些痛苦,那些挣扎,当这一切开始发生,你知道会有什么危险的。我们都知道,现在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确保人类的生存。我们已经很接近了,很接近很接近。”
    记忆好几次涌向托马斯,那个惊天痛变、他曾做过的那些梦,不断在脑海中闪现,都像闪电一样闪击着。此刻,听着这个身穿白色西装的人说话,他就觉得好像是站在悬崖边上,所有的答案即将要从深渊中浮出,让他看个究竟。想要获得答案的冲动是如此强烈,以至于他根本无法控制。
    不过他还是很警惕,他知道自己曾经是其中一员,且帮着建了迷宫,也在原来的创造者逝世后接手过来,维持着这一计划的新人招募。“我所记得的足以让我无地自容,”他承认道,“但经受这种虐待,跟设计它是完全不一样的,这根本就是错的。”
    鼠人挠了挠鼻子,挪动了一下屁股,托马斯说的某件事触动到他了。“托马斯,明天之前我们会来看看你咋想的,我们会来看的。不过我想问问你:你是在说,不值得牺牲几个生命去保全无数其他芸芸众生吗?”这个人再一次动情地说,身子往前倾,“这个道理很古老,但你相信为了结果可以不择手段吗?当你没有任何其他选择的时候。”
    托马斯只是盯着他,这是根本没有好答案的问题。
    鼠人可能在微笑,但看起来更像是在嘲笑。“请记住,你曾经相信过这点,托马斯。”他开始收拾他的那堆纸,好像要出去了,却又没动身,“我来是告诉你一切已定下来了,我们的数据也差不多了,我们已经在一场大事件的风口浪尖上了。一旦拿到蓝图,你可以和你的朋友们随便说什么来奚落我们曾经多么不公平了。”
    托马斯很想说点什么难听的来刺激这个人,但他忍住了。“你们是怎么折磨我们来拿到你们所说的什么蓝图的啊?把一群老大不愿意的青少年送到鬼地方,看着他们中一些人死去,这和找到病毒的疗法有什么关系啊?”
    “这绝对有天大的关系。”鼠人重重地叹一口气,“孩子,很快你会记得所有的事,我感觉你会后悔莫及的。不过,有件事你得知道,这可能会让你重新清醒过来。”
    “是什么?”托马斯真的不明白这个人在说什么了。
    他的客人站了起来,抚平裤子上的褶皱,理了理他的大衣,然后两手拢在背后。“闪焰症病毒活在你身体的每个部位,却对你产生不了影响,永远也不会。你属于一种极其罕见的人,你对闪焰症有免疫力。”
    托马斯吞了吞口水,无言以对。
    “在外头,在街上,他们称你们这种人为免疫佬,”鼠人接着说,“而且,他们非常讨厌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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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7-16 23:36:1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谎言背后的真相
    托马斯无言以对,听了那么多的谎言,这回他知道刚才听到的是真相。跟最近的经历摆在一起,有了许多头绪。他,也许还有其他空地人以及B组中的所有成员,都是对闪焰症有免疫力的。这也就是为什么他们都被选上拿来接受烧痕审判。他们一路上布置的每一个残酷的鬼把戏、每一次骗局、每一个鬼火兽,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精心设计出来的实验的组成部分。而且,不知怎么的,这个实验有助于灾难总部寻找治疗方案。
    这下疑团可以解了。不仅如此,这一真相的显露也勾起了他的记忆,听起来很熟悉。
    “我可以看出,你相信我了,”鼠人终于说,打破了许久的沉寂,“一旦我们发现像你这样的人,就是说被植入了病菌却没有症状的人,我们就在你们中间找到最出色的和最聪明的。灾难总部就是这样诞生的。当然,你们实验组有些人并没有免疫力,他们只是用来做对照的。做实验你得有一个控制组来对照,托马斯,这样所有的数据才有意义。”
    最后一句话击中了托马斯,让他的心为之一沉。谁没有……这问题当然没有说出来,他害怕听到答案。
    “谁没有免疫力?”鼠人问,扬起眉毛,“啊,我觉得他们应该比你先发现,对吧?不过先说重要的。你闻起来像死了一个星期的尸体,我们先让你洗个澡吧,再去找些洗好的衣服。”说完,他拎起那沓文件,转身向门口走去。他刚要踏出门口,托马斯脑子突然一紧。
    “等等!”他喊道。
    他的客人回过头看他。“干吗?”
    “在焦土区那阵,你为何撒谎说在牢房那里有治疗方法?”
    鼠人耸耸肩。“我没觉得那是撒谎,通过完成烧痕审判,到达牢房,你们帮我们收集了更多数据。因此就会有疗法,最终会有的,给所有人的疗法。”
    “那你干吗来跟我说这些?干吗现在说?干吗这四个星期都把我关在这里?”托马斯在房间走来走去,看着铺了嵌板的天花板和墙壁,还有角落里那可怜巴巴的厕所。他零星的记忆整合不起来,不足以让他理解发生在他身上的一切怪事。“为什么要对特蕾莎撒谎,说我发疯了,变得暴力了,还一直把我关起来?这样有什么意义?”
    “变量啊,”鼠人回答说,“我们对你所做的一切,都是经过心理学家和医生的精心算计的。为的是在杀戮区中刺激你们的反应,那里是闪焰症施展淫威的地带。为的是研究不同的情感、反应以及思考的模式,为的是看看它们在你身体里的病毒的领域里是如何起作用的。我们竭力想理解,为什么在你那里一点儿都起不到致病的效果。这都跟杀戮区模式有关,托马斯。测绘你的认知和生理的反应模式,从而建造一个潜在疗法的蓝图,一切都是为了疗法。”
    “什么是杀戮区?”托马斯问道,使劲地回忆,可始终一片茫然,“告诉我,我才跟你走。”
    “喂,托马斯,”那人回答说,“我也奇怪,被鬼火兽蜇过,怎么也没有让你回想起多少?杀戮区就是你的大脑,病毒安营扎寨的地方。杀戮区受感染越厉害,人就会越狂躁,越暴力。灾难总部利用你和其他几个人的大脑,来帮我们解决这个问题。如果你还记得,我们组织的目标在我们的名称里表述得很清楚:灾难世界,杀戮地带实验总部。”鼠人似乎自我感觉良好,甚至是很开心,“好了,你去洗个干净吧。你现在也知道了,有人在观察着我们,一切行动都会导致后果的。”
    托马斯坐在那里,试图梳理他刚听到的一切。又一次,一切听起来是那么真实,变得可以理解了,与最近几周以来重新回到脑海中的记忆能够契合。但是,他对鼠人和灾难总部的不信任还是使得他对这一切都持怀疑态度。
    最后他索性站在那儿,任由脑海倒腾这些新的发现,希望它们能够自己整理清楚,方便以后分析。他没再说话,穿过房间,跟着鼠人走出门,离开了这个白墙牢房。
    他发现自己来到了一栋楼里,里边也没有什么突出的东西。走廊长长的,地板铺着瓷砖,米黄色的墙上挂着山水画:海浪拍打着沙滩,红色花旁边飞舞着一只蜂鸟,雨雾缭绕的森林,白炽灯在头顶哧哧作响。鼠人带着他拐了几个弯,最后来到一扇门前。他打开门,示意托马斯进去。这是一间宽敞的浴室,两边一溜儿的储物柜和花洒。其中的一个储物柜是打开的,里面有洗好的衣服和一双鞋子,甚至还有一只手表。
    “你有三十分钟左右的时间,”鼠人说,“洗好后,就坐着别动,我会回来找你的,然后你就可以见到你的朋友了。”
    不知为何,一听到朋友,特蕾莎就跳进托马斯的脑海。他好几次想用意念呼叫她,却什么反应也没有。尽管他越来越鄙视她,可她走后所造成的空虚,依然像个不会破灭的泡沫,浮在他脑海里。他完全清楚,她是连接自己的过去的一个环节,也曾是他最好的朋友。这是在他的世界里,他唯一能够确信的,所以他很难让这个环节彻底消失。
    鼠人点点头。“半小时后见。”他说。然后就拉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关上门,再次留下托马斯孤身一人。
    除了去寻找朋友,托马斯还没有别的什么计划,不过他至少更进一步了。尽管他不知道还会发生什么事,至少他走出了那个房间,终于出来了。就目前而言,还洗了个热水澡,有机会好好擦洗干净了,没什么比这听起来更好的了。托马斯暂时抛开忧思和顾虑,脱下肮脏的衣服,开始埋头将自己重新弄得像个人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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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10-11 1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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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7-16 23:36: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掌控自己的生活
    T恤衫、牛仔裤和跑步鞋,就像他在迷宫里穿的一样。清爽,柔软的袜子。从头到脚至少洗了五遍之后,感觉换了个人似的。他忍不住地想,从此以后,一切会好起来的,可以从现在开始掌控自己的生活了。如果镜子没有提醒他自己的文身就好了!这个文身是他去焦土区之前就有的。这是一个永久的标志,告诉他经历过什么,他倒希望可以忘记那一切。
    他站在通往浴室的门外,背靠着墙,手臂交叉,在那里等着。他在想,鼠人会不会回来?他会不会任由托马斯在这里彷徨,开始另一轮的考验?一连串的想法还没开始,他就听到脚步声了,然后他看见那个狡猾的家伙身穿白色制服从角落闪现出来。
    “啊,你看上去很帅啊!”鼠人评价说,嘴角顺着脸翘起来,挤出一丝难看的笑容。
    托马斯脑海里涌出上百个讥讽的回答,但他知道必须直截了当。当前重要的是尽量多收集一些信息,然后找到朋友。“我觉得挺好,真的,所以……谢了。”他也随意堆起一个笑容,“我什么时候可以去见其他空地人?”
    “马上。”鼠人又变得一本正经了,他朝着来路点点头,示意托马斯跟着他,“你们都经过了第三关考验的不同测试。我们原指望在第二关结束的时候就把杀戮区的模型绘制出来,但我们不得不临时改变,以便继续推进一些。不过,如我所说,我们快成功了。在现在的这个研究里,你们将都是完全意义上的伙伴,帮我们调整和推进,直到我们解开这个谜。”
    托马斯眯起眼,他猜到他的第三关就是那白房子,可其他人的是什么呢?虽然他憎恨自己经受的这个考验,他只能设想,灾难总部完全可能把它设计得更糟糕。他甚至希望自己永远都不会知道,他们给自己的朋友们设计了什么折磨。
    最后,鼠人在一扇门边停了下来。他毫不迟疑地打开,走了进去。
    他们走进一个小礼堂,托马斯终于松了一大口气。十几排座位上散落地坐着他的朋友们,看起来都安全和健康。空地人和B组的女孩,民浩、弗莱潘、纽特、阿瑞斯、索尼娅、哈莉特。每个人都好像挺开心,有说有笑的,虽然他们可能是在装。托马斯觉得他们也都被告知说事快到头了,但他怀疑是否有人相信。他自己当然不会信的,起码现在还不会。
    他在房间里到处看,想找到若热和布兰达。他真的很想见到布兰达,博格飞船找到他们后她就没见影踪。此后他一直都很担心她,生怕灾难总部会像以前所威胁过的那样,把她和若热送回焦土区,现在连他们俩的影儿都没有。可是,还没等他去问鼠人他们俩在哪儿,一个声音就打破了嘈杂,托马斯忍不住会心一笑。
    “哎呀,我的妈呀!是托马斯!”民浩大声叫起来。他的呼喊刚刚落音,四周就响起一片欢呼声、喝彩声和尖叫声,托马斯感到心里涌起一阵悲喜交集的情绪。他的眼睛继续搜寻屋子里的每一张脸,他居然缓不过神来说话,只是一个劲地咧开嘴笑,直到他看到特蕾莎。
    她站起来了,在那排座位的最远处转过身来,面对着他。乌黑的头发干净整洁,闪闪发亮,垂在肩膀上,衬托出她那雪白的脸。她的红唇绽放出灿烂的笑容,照亮了整个脸庞,蓝色眼眸显得无比明亮。托马斯差点朝她走去,但他抑制住了自己,他的心头掠过一阵乌云:他清晰地记得她对他做过的事,记得尽管发生了这一切,她还说什么灾难总部是好的。
    你能听到我说话吗?他在脑子里呼喊着,就是想看看他们的心灵感应能力有没有恢复。
    但是她没有反应,而他心里也还是感受不到她的存在。两人只是站在那里,彼此望着对方的眼睛虽然可能只是几秒钟,却像过了一分钟。这时,民浩和纽特走到他身边来了,拍着他的背、握着他的手,把他拉进房间里。
    “哎,至少你还没有死翘翘啊,汤米!”纽特边说边紧紧地捏着他的手。他的语调听起来比平时更暴躁些,尤其是在好几个星期都没见过面之后。还好他起码完好无损,得为这心存感激。
    民浩一脸傻笑,但眼神那道凌厉的光表明他遭过罪,表明他还不是很自然,而是在使劲地装出那样。“了不起的空地人,终于又凑在一块了。真高兴看到你还活着,臭脸鬼!我上百次想象过你的死法啊。我打赌你每天晚上都在哭,想念着我。”
    “是啊。”托马斯咕哝着说。看到大伙了,这让他如此激动,却不知说些什么才好。他挤出欢聚的人群,向特蕾莎走去。有一种无法控制的愿望催促他去直面她,让心绪平静下来,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嗨。”
    “嗨,”她回答,“你还好吧?”
    托马斯点头。“还行,这几个星期真难熬啊。你能……”他打住了。他差点问她是否能听到他通过心灵感应发出的呼应,但是他不想让她知道自己尝试过,那样她会很得意的。
    “我试过了,汤姆,每天我都试着和你说话。他们切断了我们,但我想还是值得的。”她伸出手去拉他的手,这激起了空地人的一阵哄笑。
    托马斯赶紧抽回自己的手,脸上红得发烫。不知为何,她说的话突然让他气愤得很,别人却以为他只是很尴尬而已。
    “噢,”民浩说,“好甜蜜啊,跟上次她拿矛尖扎你的臭脸一样。”
    “那是真爱啊。”弗莱潘也接过话头,说完就狂笑起来,“我可不愿看见这俩人真打起来,谁知道会咋样啊。”
    托马斯不在乎他们想什么,但是这次他铁了心要让特蕾莎明白,她对他做了这么多事,这次她跑不了了。不管在烧痕审判之前他们曾多信任彼此,不管他们曾经有过什么关系,现在都烟消云散了。或许他可以和她和平相处,但此时此刻他发誓,以后只相信民浩和纽特,任何其他人都不再相信。
    他刚想说些什么,这时鼠人从过道那里大步走过来,他边走边拍着手说:“大家请就座,在取出脑卡之前,我们得跟大家说些事。”
    他说得很随意,托马斯差点没听清,可是那几个字定格在脑海中:取出脑卡!他全身僵住了。
    整个房间静了下来,鼠人踏上屋子前面的舞台,走向讲坛。他抓住讲坛边缘,再次挤出之前的微笑,然后说:“是的,女士们,先生们,你们马上就能恢复你们的记忆了,一点儿也不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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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7-7-16 23:36:3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五章 一揽子交易计划
    托马斯目瞪口呆,他晕头转向,走了过去,坐在民浩身边。
    许久以来,他一直在拼命回忆自己的生活、家庭和童年,甚至是他在迷宫醒来之前一天所做的事,可是,这一切过去的记忆全都恢复?这实在难以想象。不过当这点确定下来时,他意识到有某些东西变了,回忆起一切显得不再是什么好事了。他的五脏都可以确证自己感知的正确,因为鼠人说过,一切都结束了,事情也未免太简单。
    鼠人清了清嗓子:“正如你们每个人被告知过的那样,你们所了解的烧痕审判已经结束了。一旦你们的记忆得到恢复,我想你们就会相信我的,而我们就可以继续干活了。你们都听了有关闪焰症以及烧痕审判的起因的简报,我们已经非常接近完成杀戮区的蓝图了。通过你们全面的配合,借助你们一如既往的思维,我们所要做的事——就是说继续改善我们现有的——就会得到更好的解决。所以,祝贺大家。”
    “我应该上去,打断你的臭鼻子。”民浩说,相比他话里的威胁,他的声音极其平静,“你装作一切都完美的样子,好像我们一多半的朋友都没死一样,我受够了!”
    “我倒想看看那老鼠鼻子被砸烂的样子!”纽特厉声说道。
    他声音里夹杂的愤怒吓了托马斯一跳,他很想知道纽特在第三关经受了哪些可怕的事。
    鼠人眼珠转了转,叹了口气:“首先,你们都知道,假如你们胆敢伤害我,那会有什么样的后果。放心,你们都还处在监控之中。其次,对你们的损失,我感到很抱歉,但最终这些都是值得的。我担心的倒是,我所说的似乎没有一句话能让你们感觉到问题的所在,我们说的是整个人类的生存。”
    民浩猛吸了一口气,好像要想痛骂一顿,但他很快打住,闭上了嘴巴。
    托马斯知道无论鼠人说得多好听多真诚,那都是一个骗局,一切都是骗局。但是此时此刻,无论是痛骂他还是痛揍他,都将无济于事。他们此刻最需要的,就是耐心。
    “大家都先别急,”托马斯平静地说,“我们听他说完。”
    鼠人刚想开口继续说,弗莱潘又嚷起来了:“我们凭什么相信你们这些人……叫什么来着?脑卡?你们对我们,对我们的朋友做了这么多勾当,而现在你们想取出那个脑卡?我不相信。我宁愿一直对过去一无所知,真是太感谢你了。”
    “灾难总部是好的。”特蕾莎突然蹦出这句话,好像自言自语。
    “你说什么?”弗莱潘问道,大家都转过身去看她。
    “灾难总部是好的,”她重复说,但说得更大声,转过身迎着大家的注视,“我第一次从昏迷中醒过来后想到的就是,如果要在我的手臂上写点什么字的话,我选择这几个字。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这其中必有原因。我觉得我们最好闭嘴,按照这个人说的去做,只有记忆回来了我们才会明白这些。”
    “我同意!”阿瑞斯大声叫道,声音异乎寻常地响亮。
    整个房间争吵起来时,托马斯倒是很平静。这场争论主要发生在空地人和B组之间,前者赞同弗莱潘,后者支持特蕾莎,没有比这场意志较量更糟糕的了。
    “安静!”鼠人咆哮着说,拳头重重地击在讲坛上,等大家静下来后,他才接着说,“看看吧,没人会怪你们不信任我们。你们被逼到了身体的极限,看着别人死去,体验到了最纯粹的恐惧。但我向你们保证,等说完一切、做完一切之后,你们没有人会回头看……”
    “要是我们不想呢?”弗莱潘大声说,“要是我们不想恢复我们的记忆呢?”
    托马斯转过头看着他的朋友,松了一口气——这就是他所想到的。
    鼠人叹气说:“你们是真的对恢复记忆毫无兴趣?还是因为你们不相信我们?”
    “噢,我实在无法想象,我们干吗非得相信你们。”弗莱潘回答说。
    “难道直到现在你们还不明白?如果我们想伤害你们,我们早就那样做了。”那人往讲坛下看了一会儿,又接着说,“如果你们有谁不想取出脑卡,那就别弄。你可以就站在旁边,看别人弄。”
    他是给选择呢,还是吓吓人?托马斯听不出那人口气的真假,但还是为自己的反应感到吃惊。
    房间再一次安静了,没等有人说话,鼠人走下了舞台,往屋子的后门走去。到门口时,他又转过身来,面对他们:“你们真想这辈子不再有关于你们父母、家人和朋友的记忆吗?你们真的要放弃这个机会,不去把握住这一切发生之前,那些哪怕一丁点儿你们曾经拥有的美好回忆吗?我无所谓,但你们可能永远也不会有这个机会了。”
    托马斯考虑了自己的决定,说真的,他渴望能想起自己的家人,他无数次想过这些。但他非常了解灾难总部,而这次他不会再让自己掉进另一个陷阱了。他宁愿死战到底,也不愿意让这些人再拨弄自己的大脑了。说到底,怎么能相信他们所替换的那些记忆啊?
    还有别的事困扰着他,那就是当鼠人第一次宣称灾难总部会取出脑卡时,他脑海里闪过的那道光。除了知道自己不能就这样接受灾难总部所谓的记忆之外,他还很害怕。他们宣称的真实的一切如果的确是真实的,他还是不想面对自己的过去,即便可以那样。他无法理解他们口中他曾是的那个人,更重要的是,他不喜欢他自己。
    他看着鼠人开门出去,他一出去,托马斯就朝民浩和纽特靠过去,因此只有他们听得到他说话。“我们绝对不这样做的,绝不。”
    民浩紧紧抓着托马斯的肩膀。“阿门,即使我真的信任这些混蛋,我为什么要去记住?你看看他们对本和艾尔比做了什么。”
    纽特点点头。“我们得快点采取行动了,当我们行动时,我得干掉几个人,才会感觉好受一些。”
    托马斯很认同,但他知道他们得很小心。“不过还是不要太着急,”他说,“我们不能搞砸了,我们得选好最佳时机。”托马斯感受到一股力量缓缓流遍全身。他有些吃惊,这种感觉实在是久违了。他和朋友们再次团聚了,而且烧痕审判也已经结束了,永远结束了。不管怎么说,他们完成了灾难总部所希望他们做的事。
    他们站了起来,一起走向那扇门。但是当托马斯把手放到门把上,准备拉开它时,他停住了,他所听到的声音让他的心为之一沉。人群中其他人还在说话,大部分的人都决定要恢复自己的记忆。
    鼠人在礼堂外面等待着,他领着他们走过几个没有窗户的长廊,最后来到一扇巨大的不锈钢门前。门闩得严严实实,看起来挡住了外面的空气。他们的白衣领路人拿出一张钥匙卡,搁在不锈钢门上的方形槽边,咔嗒几声后,那块巨大的金属板嘎嘎地滑开了,那刺耳的摩擦声让托马斯想起了林间空地的门。
    接着又出现另一扇门,这群人全都走进一个小门廊里时,鼠人关上第一扇门,接着又用同一张卡打开第二扇门。打开后发现又是一个大房间,看起来没什么特别:和大厅一样,地板铺着瓷砖,墙壁涂成米黄色,有许多橱柜和柜台。后面那扇墙边摆着一排的床,每张床上都挂着一些看起来怪怪的、闪闪发亮的金属和塑料管子,那些吓人的管子被拼成面具一样,托马斯无法想象有谁会把那东西戴在脸上。
    鼠人指了指那些床。“这就是我们准备从你们的大脑中取出脑卡的方法,”鼠人宣布说,“别担心,我知道这些装置看起来很吓人,但整个过程没有你们所想的那样疼。”
    “没我们想的那样疼?”弗莱潘重复着他的话,“我可不喜欢你这样说。那么你其实是在说,的确会疼的。”
    “当然你会觉得有些不舒服,这毕竟是一个手术。”鼠人一边说一边走到那排床左边的一个巨大的机器旁边,那机器有几十个耀眼的灯、按钮,还有屏幕。“我们要从你们大脑负责长时记忆的那部分中取出一个小小的装置,但这并不像听起来那么糟糕,我保证。”他开始摁那些按钮,于是整个房间都是嗡嗡声。
    “等一会儿,”特蕾莎说,“也会取出你们用来控制我们的什么东西吧?”
    托马斯想起了特蕾莎在焦土区茅屋里的情景,他也想起了在大屋那里艾尔比在床上打滚的样子,他还想起了盖里是如何杀死查克的,他们都被灾难总部控制着。有那么一瞬间,托马斯怀疑起自己的决定了:他真的可以允许自己任他们摆布吗?还是该让他们做这个手术呢?但很快顾虑消失了:这是有关不信任的问题,他拒绝妥协。
    特蕾莎接着说:“还有那个……”她迟疑了一下,看了看托马斯。
    他知道她在想些什么,她是说他俩的心灵感应,更不用说与此相关的那种奇怪的相互感受:这能力一旦启动,他俩就好像是在共用大脑一样。托马斯突然很想永远失去这个能力。也许这样的话,那种因特蕾莎不在而造成的空虚感也会随之消失。
    特蕾莎回过神来继续说:“所有的都会被取出来,是吗?所有的?”
    鼠人点点头。“所有的,除了一个可以让我们测绘你们的杀戮区模式的小小装置。而且你不必说出你在想什么,因为我从你眼神里看出来了:不会的,你,托马斯,还有阿瑞斯,再也不能玩你们的小把戏了。我们的确暂时关闭了它,但现在它会永远消失。不过,你的长时记忆会得到恢复,而我们再也不能操纵你们的头脑了。我想这是个一揽子交易,要么接受,要么放弃。”
    房间里其他人开始乱成一团,交头接耳,每个人脑中都闪过成千上万的念头。太多东西需要思考,有太多的可能性,有太多的理由对灾难总部发怒。但这群人似乎很快便没有争斗的欲望了,取而代之的是彻底结束这一切的迫切需求。
    “那就变成了没有脑子的人了,”弗莱潘说,“明白吗?没有脑子的人。”可是只有一两声哀叹回应他。
    “好了,我想我们差不多准备好了。”鼠人宣布说,“不过,还有最后一件事。在你们重获记忆之前,我得告诉你们一些事。由我来告诉你们比较合适,而不是……还记得那场测试吗?”
    “说什么呢你?”哈莉特问道。
    鼠人将双手紧握放在背后,表情突然变得严肃:“你们中有些人对闪焰症有免疫,但……有些人没有。我念一下名单——请尽量冷静接受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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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7-17 23:45:5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六章 免疫者名单
    房间一下子安静了下来,偶尔响起机器的嗡嗡声和微弱的哔哔声。托马斯知道自己是有免疫的——起码人家对他说有——但不知道其他人怎样。他差点忘了这事,他第一次得知此事时所感觉到的那种不堪的恐惧又涌回来了。
    “为了让实验有个精准的结果,”鼠人解释说,“得有一个控制组。我们尽可能地确保病毒远离你们,但它是依赖空气传播的,所以有极大的传染性。”
    他停顿了一下,扫视了一下大家的眼睛。
    “有屁就放,”纽特说,“反正我们都觉得染上了那鬼病,你吓不了我们了。”
    “是啊,”索尼娅补充说,“别装神弄鬼了,直接说得了。”
    托马斯注意到特蕾莎在旁边有些坐立不安,难道别人也跟她说什么了吗?他想她应该和他一样,也是有免疫力的,不然灾难总部也就不会专门选出他俩了。
    鼠人清了清嗓子。“好吧,你们大部分人都有免疫力,帮我们收集了不少宝贵的数据。现在,你们中间只有两个候选人,不过我一会儿再说,我们先来看名单。下面这些人是没有免疫的,纽特……”
    托马斯心中一震,他弯下腰,盯着地板。鼠人还说了几个名字,但没一个是托马斯认识的,他几乎都没听到那些名字,令人晕乎乎的嗡嗡声塞满了耳朵,使他感觉到云山雾罩。自己都为这种反应感到吃惊:在听到这个宣布之前,他一直没有意识到纽特对他有多重要。他突然想到,之前鼠人说过控制组成员就像胶水一样,把这个项目的所有数据黏合在一起,使得数据相互关联,产生意义。
    胶体,那就是给纽特的头衔:这个直到现在还刺在他的皮肤上的文身,像黑色的疤痕。
    “汤米,淡定点!”
    托马斯抬起头,看到纽特站在那里,两手交叉,强装着笑,托马斯直起身子。“淡定?那老混蛋刚才说你对闪焰症没有免疫。你怎么能……”
    “我才不担心那混账闪焰症呢,伙计。我从没想过还能活到这个份上——再说活着也不是那么好。”
    托马斯说不准他的朋友真的这样想呢,还是在努力让人觉得他很坚强。但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笑依然停留在纽特的脸上,托马斯也只好挤出一丝笑容。“如果你觉得慢慢发疯、想吃人很酷的话,那我想我们不会为你流泪的。”他说话从来没有这么空洞过。
    “那好啊。”纽特回应说,但却没了笑容。
    托马斯终于将注意力转移到房间里的其他人身上了,只是头还是晕乎乎的。有一个空地人,一个他从来不怎么了解的、名叫杰克逊的小孩,茫然地盯着天上,而另一个小孩则强忍着眼泪。B组的一个女孩眼睛哭得又红又肿,她的几个好朋友抱着她,竭力安慰着她。
    “我要先把这事放一放,”鼠人说,“主要是因为只有这样我才好跟你们说说我自己想说的,并提醒你们这个行动的全部意义就在于找到治疗方法。没有免疫力的人大多处在闪焰症的早期阶段,我完全相信,在病情发作之前你们将得到很好的照顾,但烧痕审判需要你们的参与。”
    “要是你们找不到解决办法呢?”民浩问道。
    鼠人没理会他,他走到最近的一张床边,然后踮起脚把手放在从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金属装置上。“这就是我们这儿非常引以为豪的东西——科学和医学工程的杰作。它叫牵开器,用来操作这个手术,它要放在你们的脸上。而且我保证,手术完成后你们看起来会是同样的漂亮。这个设备里的一些细线会垂下来,进入你们的耳孔。从那里,它们会取出你们大脑中的机器。我们的医生和护士会给你们提供镇定神经的镇静剂,还有一些减少不适的药。”
    他停下来,扫视了一下房间。“神经自我修复时,你们会进入一种类似恍惚的状态,然后记忆就回来了,类似你们某些人在迷宫时所经历的所谓痛变。但我保证,不会那么糟糕,这样做主要是为了刺激大脑思维模式。我们有好几个这样的房间,一个团队的医生等着开工。现在,你们肯定有成千上万的问题,但大部分的问题都可以由你们的记忆来回答,所以我等着这个程序结束后才来进行更多的问答。”
    鼠人顿了顿,接着把话说完:“给我几分钟,我去确定医疗队是否已经准备好,趁着这个时间你们可以做决定。”
    他穿过房间,房间安静得只听到他走动时白色裤子摩擦的窸窣声,然后他就消失在第一道不锈钢门外,门在他身后关上了。紧接着,屋子里像是炸开锅一样,大家开始说话了。
    特蕾莎来到托马斯身边,民浩就跟在她身后。屋子里这么嘈杂喧闹,民浩侧过身子,好让她听到他的话。“你们这些傻蛋比谁都清楚,比谁都记得多。特蕾莎,我从来就没把它当秘密:我不喜欢你,但我还是想听听你是怎么想的。”
    托马斯也很好奇,想知道特蕾莎的想法。他朝着这个曾经的朋友点点头,等着她开口。身上还是有那么一部分在很愚蠢地期待她最终说出反对灾难总部所要做的事。
    “我们得这样做,”特蕾莎说,而这一点儿也没让托马斯觉得吃惊,心中最后一丝希望永远死了,“我觉得这样做才对。我们需要恢复我们的记忆,这样才能明白处事,才能决定下一步怎么做。”
    托马斯的脑子转得像个陀螺,尽力把一切拴在一起。“特蕾莎,我知道你不蠢,但我也知道你爱上了灾难总部。我不知道你究竟想干什么,但我是不会买账的。”
    “我也不会的,”民浩说,“伙计,他们能控制我们、随意玩弄我们的混账大脑!我们怎么知道他们究竟是恢复了我们的记忆,还是植入别的什么新的玩意儿?”
    特蕾莎长叹一声。“你们这些人整个儿就没弄明白!如果他们可以控制我们,如果他们想怎么处置我们就怎么处置,或让我们做任何事情,那么他们干吗还要费劲给我们选择?再说了,他也说过,他们也会把让他们得以控制我们的东西取出来,我觉得挺好的啊。”
    “好吧,反正我从不相信你,”民浩缓缓地摇了摇头,说道,“当然也不会信他们,我站在托马斯这边。”
    “那阿瑞斯呢?”纽特一直没出声,托马斯根本没注意到他和弗莱潘走到了他身后,“你们不是说去迷宫之前他就和你们在一块吗?他是怎么想的?”
    托马斯扫视了一下房间,发现阿瑞斯正在和他B组的一些朋友说话。自打托马斯来了之后,他就一直和他们待在一块。托马斯觉得可以理解:阿瑞斯是和那组人一起经受迷宫的体验的。但托马斯永远都无法原谅他帮特蕾莎回到焦土区,以致诱使他回到山上的屋子,并强迫他进去。
    “我去问问他。”特蕾莎说。
    托马斯和他的朋友看着她走过去,看到她和B组的人急切地交头接耳。
    “我讨厌那妞。”民浩终于说。
    “好啦,她也没那么坏。”弗莱潘回应说。
    民浩翻了一下白眼。“她要这样做是她的事,我是不会干的。”
    “我也不会,”纽特同意说,“而且我就是那据说感染了这混账闪焰症的人,所以我比谁的风险都大,我不会再上当受骗了。”
    托马斯早想好了。“我们听听她怎么说吧,她来了。”
    她和阿瑞斯简短地交谈了一会儿,然后对着托马斯他们说:“看起来他比我们还坚定,他们都同意了。”
    “好吧,这也帮我做决定了,”民浩回答说,“如果阿瑞斯和特蕾莎都同意的话,我就反对。”
    连托马斯也没法说得更妙,每一个直觉都告诉他民浩是对的,但他没有大声说出自己的想法。相反,他盯着特蕾莎的脸,她也转过来看着托马斯。这是他多么熟悉的眼神啊:她期待他和她站在一边。但区别在于,他现在非常怀疑她为何这么渴望自己的支持。
    他盯着她,让自己尽量显得面无表情,然后特蕾莎的脸沉了下来。
    “随便你。”她摇摇头,转身走了。
    尽管发生了这一切,当她离开的时候,托马斯心里还是咯噔了一下。
    “啊,伙计,”弗莱潘说话了,把托马斯从恍惚中拉回来,“我们不能让他们把那些东西放在我们脸上,对吧?我更愿意回到我在大屋的厨房里,我发誓。”
    “你忘了鬼火兽?”纽特问他。
    弗莱潘停顿了一会儿,然后说:“他们从来就没有到厨房来烦我,是吧?”
    “是的,好吧,我们得给你一个新地方来烹煮。”纽特挽起托马斯和民浩的手臂,拉着他们离开人群,“我听够了这些狗屁争论,我不会躺在那些床上的。”
    民浩伸手捏了捏纽特的肩膀。“我也不会。”
    “我也一样,”托马斯说,接着他终于说出憋在心里几个星期的话了,“我们要一起待着,一起应对,好好表现,”他又轻声说,“但是,一旦有机会,我们就杀出这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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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7-17 23:46:0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七章 三个叛逆者
    纽特和民浩还来不及回答,鼠人就回来了。光看他们的表情,托马斯就知道他们准备好了,百分之百地准备好了。
    更多人拥进了房间,于是托马斯朝那边望去,想知道个究竟。他们每一个参加的人都穿着一件有点松垮的连体服,胸前写着“灾难总部”字样。托马斯突然觉得,这场游戏——这场实验的一切细节设计得是如此的周密。难道他们这个组织的名字从一开始就是其中的一个变量?一个显然颇具威胁感的词语,但却跟他们说是一个好的机构?很可能它就是另一次刺激,以观察他们大脑的反应和感受。
    这完全是一个猜谜游戏,从一开始就是。
    每一位医生——托马斯假定他们是医生,一如鼠人所说——都走到一张床边。他们摆弄着天花板上垂下来的面具,调整着管子,修整着托马斯看不见的把手和开关。
    “我们已经给你们每个人分派了一张床,”鼠人一边说,一边看着他带来的放在夹板上的纸条,“待在这房里的人是……”他噼里啪啦地说了几个名字,其中包括索尼娅和阿瑞斯,但没有托马斯或任何一个空地人,“没叫名字的请跟我来。”
    整个场面变得有点怪怪的,和正在发生的事情的严肃性相比,显得非常随意轻松,就像黑帮在屠杀一群哭泣着的叛徒之前喊着点名似的。托马斯不知道该怎么办,他束手无策,唯有等待机会自行出现。
    他和别人一起无声地跟着鼠人走出房间,走过另一个长长的、没有窗户的走廊,在另一扇门的门口停下来。他们的向导又开始念名单,这回包括弗莱潘和纽特。
    “我不干,”纽特宣告说,“你说过我们可以自己决定,而这就是我的决定。”他和托马斯交换了一下愤怒的眼神,似乎是说让他们最好尽快做点什么,否则他就要发疯了。
    “行啊,”鼠人回答他,“你很快就会改变主意的。先跟着我,等我安排好其他人再说。”
    “你呢,弗莱潘?”托马斯问,尽量掩饰自己的吃惊,他没想到鼠人这么轻易地就放过了纽特。
    厨师突然变得很懦弱。“我……想我还是让他们做吧。”
    托马斯觉得很震惊。
    “你疯了?”民浩问道。
    弗莱潘摇摇头,竭力为自己辩护:“我想要恢复记忆,你们做你们的决定,我做我的。”
    “我们继续走吧。”鼠人说。
    弗莱潘急急地走进房间后就看不见了,也许是为了避免多余的争论。托马斯知道只能随他去:现在只能自求多福、寻找出路,希望一旦有机会还可以解救每一个人。
    直到站在最后一道门前的时候,鼠人才点到了民浩、特蕾莎和托马斯的名字,还有哈莉特,以及B组的另外两个女孩。至今为止,纽特是唯一一个拒绝做这个手术的人。
    “不了,谢谢,”当鼠人示意大家进房间的时候,民浩说,“不过,谢谢你的邀请,你们在里面开心些啊。”他嘲笑地挥了一下手。
    “我也不干。”托马斯宣布说,他开始感到一阵期待的冲动了。他们得赶紧逮住个机会,做点什么。
    鼠人盯着托马斯看了好久,表情捉摸不定。
    “你没事吧,鼠人先生?”民浩问道。
    “我的名字是副主任简森,”他低沉着声音回答说,似乎在艰难地保持平静,他的眼睛始终没有离开对托马斯的注视,“学会尊重你的长辈。”
    “你要是不再像对待动物一样对待大家,我或许会考虑一下的。”民浩说,“还有,你干吗这样瞪着托马斯看?”
    鼠人——简森终于转过来,盯着民浩。“因为有很多东西要考虑。”他停住了,站得更直了,“不过,很好,我们说过你们可以自行选择的,我们会坚持这么做的。各位都进来吧,愿意参与的,我们开始吧。”
    再一次,托马斯觉得全身一阵冷战。关键时刻终于到了,他知道的。从民浩的表情来看,他也知道。他俩彼此微微点头,跟着鼠人进了房间。
    这个房间和第一个完全一样,六张床,悬着的面具,全都一样,那开动一切的机器已经在那里轰鸣了。每张床旁边都站着一个人,和第一个房间里的医生一样,都是身穿同样的绿色衣服。
    托马斯四下看了看,倒抽一口凉气。站在尽头的一张床边的,身穿绿色衣服的,正是布兰达。她看起来比谁都年轻,棕色的头发,俊俏的脸蛋,比他在焦土区见到她时还要干净。她冲他迅速摇了一下头,马上将视线转移到鼠人身上;接着,还没等托马斯反应过来,她已经冲过来。她抓住托马斯,把他拥在怀里。他也紧紧拥抱她,虽然是大吃一惊,但却不想放开她。
    “布兰达,你干什么呀?”简森对她大叫,“回到原位。”
    她的嘴唇压着托马斯的耳朵,低声跟他说话,声音轻得几乎听不清她在说什么,“别相信他们,绝对不要相信。只能相信我和佩奇总理,托马斯。记住,谁也别信。”
    “布兰达!”鼠人几乎要尖叫起来了。
    她这才放开他,慢慢走回去。“对不起,”她咕哝着说,“我只是很高兴见到他闯过了第三关,我不能自已了。”她走回到她的位置,再一次回头看他们,脸上没有任何表情。
    简森斥责她说:“我们没时间这样!”
    托马斯的视线盯着她无法移开,根本不知道想些什么,也没什么感觉。他已经不再信任灾难总部了,因此她说的那些话让他们站在一块儿了。可是,她为什么为他们服务啊?她不是病了吗?还有,谁是所谓的佩奇总理?这只是另一场测试吗?还是另一个变量?
    他们拥抱后,他感到浑身充满一股强大的力量。他想起布兰达在他关进白房子后对他的大脑说的话,她已经警告过他,说事情将变得更糟。他仍然弄不懂她是怎么做到这点的——她真的站在他这边吗?
    特蕾莎走出第一间房子后一直都没出声,现在她走了过来,打断了他的思绪。
    “她在这儿干什么呀?”她低声说,声音里透露出明显的怨恨,现在她做的和说的任何一件小事都让他心烦。“我觉得她是个眩疯病人。”
    “不知道。”托马斯喃喃自语,满脑子里都是他和布兰达厮守在那个破烂城市的情景。很奇怪,他想念那块地方,想念和她单独待在一起的时光,“也许她只是……给我扔了一个变量?”
    “你以为她是整个表演的一部分,派到焦土区来运作这些事情?”
    “也许吧。”托马斯内心很受伤。布兰达的确有可能一开始就是灾难总部的一部分。但这也就意味着她一次又一次地对他撒了谎,他非常非常希望她的情况不是这样。
    “我不喜欢她,”特蕾莎说,“她有点……怪里怪气。”
    托马斯压制着不让自己对特蕾莎吼起来,或嘲笑她。相反,他平静地对她说:“去吧,让那些人继续摆弄你的脑袋吧。”也许她对布兰达的不信任更说明他应该信任布兰达。
    特蕾莎狠狠地看了他一眼。“随你怎么看我,我只是做着我觉得对的事。”然后她走开了,等着鼠人的指示。
    简森把那些愿意做手术的人分派到各个床位,而托马斯、纽特和民浩退到一边看着。托马斯看了一眼门那边,琢磨着他们是否可以冲出去。他刚想轻轻推一下民浩,鼠人说话了,好像读懂了他的想法。
    “有人在监视你们三个叛逆的人,千万不要尝试做任何事情,我们说话的这一刻已经有全副武装的警卫走过来了。”
    托马斯非常不安地感觉到,或许有人已经解读他的心思了,难道他们能够从他们处心积虑地收集到的大脑模式中解读他真正的想法吗?
    “那是一群傻蛋!”在简森又忙着提醒人们整理好病床的时候,民浩悄声说,“我想我们得抓住机会,看会发生什么事。”
    托马斯没接他的话,而是往布兰达那边看过去。她盯着地板,显然陷入了沉思。他发现自己非常想念她,感觉到和她有着一种他自己都不是很明白的关联。他只想单独和她谈谈,而且还不只是因为她对他说过的话。
    急促的脚步声从走廊那边传来。三男两女冲进房间,全都一身黑色装扮,背上绑着装备:绳子、工具、弹药。他们都拿着有些笨重的武器。托马斯禁不住紧盯着那些武器——这些东西扯了一下他几乎无法触摸的远去的记忆,但他又感觉到自己似乎是第一次看到它们。这些装置闪烁着蓝光,中间一根透明的管子装满了闪闪发亮的金属手榴弹,电流通过发出咝咝的爆裂声。那些士兵正拿着这些枪,对着托马斯和他的两个朋友。
    “我们等得实在太久了。”纽特压低着嗓子蹦出一句话。
    托马斯知道很快就会有一个机会。“不管怎样,他们都会逮着我们的,”他轻声回答,嘴唇都几乎没动一下,“耐心一些吧。”
    简森走过去,站在警卫旁,他指着其中的一个武器说:“这些叫作发射器,如果你们谁要找麻烦,这些警卫会毫不犹豫地向他开火。这些武器不会杀死你们,但相信我,它们会让你们经历这辈子最难受的五分钟。”
    “怎么啦?”托马斯问他,没有一丝畏惧,连自己也觉得吃惊,“你刚才不是让我们自己决定吗?干什么突然要动武了?”
    “因为我不信任你,”简森顿了一下,好像是在谨慎地选择词语,“我们希望你们恢复记忆后会主动地做事。这样会使事情变得简单多,但我从没说过我们不再需要你们了。”
    “真是让人吃惊,”民浩说,“你又撒谎了。”
    “我没有撒什么谎,你们自己做了决定,现在接受后果吧。”简森指着门说,“警卫们,把托马斯和其他人送回他们的房间,让他们在那里好好反思过错,直到明天的测试。如有需要,可以动用一切武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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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7-17 23:46: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囚室禁闭
    两个女兵把她们的武器端得更高,又大又圆的枪口对准三个男孩。
    “别逼我动武,”其中一个说,“你没有任何机会搞小把戏,你稍动一下我们就开枪。”
    那三个男人摆了一下肩膀上的发射器吊带,然后一对一地朝反叛的空地人走来。托马斯仍然觉得出奇的平静——部分源自战斗到底的决心,也觉得很满意:灾难总部居然要动用五个全副武装的士兵来对付他们三个青少年!
    抓着托马斯手臂的家伙比他大两倍,身材无比壮硕。他拽着托马斯,迅速穿过门口,来进走廊。托马斯回头一看,另一个警卫半拖着民浩走出大门,紧跟在后,纽特就在民浩后边跟着,徒劳地挣扎着。
    男孩们被一直拖着穿过一个又一个走廊,唯一的声音来自民浩:他在咕哝着,喊叫着,诅咒着。托马斯想要叫他别嚷,想告诉他这样只会把事情弄得更糟,甚至可能被杀死,但民浩没理他,只顾玩命抵抗,直到他们这群人最后停在一扇门前。
    其中的一个武装警卫用钥匙卡开了门,她推开门,里面是一个很小的卧室,里面有两张双层床,角落那头是一个摆着桌子和椅子的小厨房。这显然不是托马斯所期待的:他以为会是林间空地里面那样的牢房,只有肮脏的地板和破烂的椅子。
    “滚进去!”她说,“我们会给你们拿点吃的。你们表现这么差,我们都没想着饿你们几天,你们该庆幸才对!明天进行测试,所以今晚最好睡个觉。”
    三个男人把他们几个空地人推进房间,然后把门甩上,锁门的咔嗒声在空气中回响着。
    托马斯立刻感到在白墙囚室里被禁闭的滋味重又涌现。他穿过房间,走到门边,使劲地扭着门把,用足了力气又拉又推。他用双拳猛力捶打,拼命喊着要出去。
    “省省吧,”纽特在他后面说,“鬼也不会来帮你的!”
    托马斯满屋子转着,但当他看到自己的朋友站在自己面前时,他停下来了,民浩还没等他开口就说话了。
    “我觉得我们错过了机会,”他一屁股坐在下床上,“你的奇迹瞬间到来之前,我们就会老死在这儿了,托马斯。他们不可能向你宣告:‘现在是最好的逃跑时机,因为在接下来的十分钟里我们会很忙。’我们自己得抓住机会。”
    托马斯讨厌承认朋友们说对了,但的确如此,他们确实应该在警卫出现之前冲出去的。“对不起,就是感觉还不是时候。而且自从他们拿着武器指着我们的脸时,任何尝试似乎都是浪费,都是毫无意义。”
    民浩只好说:“是的,好吧。”接着他又说,“你和布兰达倒是好好小聚了一会儿啊。”
    托马斯深深吸了一口气。“她说了一些事。”
    民浩在床上挺直地坐起来:“她说了一些事?什么意思?”
    “她告诉我不要信任他们,只能相信她,还有一个叫佩奇总理的人。”
    “喂,她究竟在搞什么鬼名堂啊?”纽特问道,“她在为灾难总部干活,是吧?什么意思,她在焦土区只是一个混蛋演员吗?”
    “是啊,听起来她好像比他们其他人好不到哪里去。”民浩补充说。
    托马斯只是无法表示赞同,他自己也无法向自己解释,何况向他的朋友解释。“听着,我也曾经给他们干活,但你们不是也相信我吗?这并不意味着什么。也许她没别的选择,也许她变了,我不知道。”
    民浩眯着眼,好像在思考什么,但没什么反应。纽特只是坐在地板上,两手交叉着,像小孩一样噘着嘴。
    托马斯摇摇头,啥事都要猜,他烦透了。他走过去打开小冰箱,他的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他找到一些奶酪条和葡萄,然后分给大家。他整个儿地把奶酪塞进喉咙,然后喝光了整瓶的果汁。他们俩也在狼吞虎咽,谁都一句话没说。
    没多久,一个女的出现了,端着一盘子切好的猪肉和土豆,他们又把这些拿来吃了。从托马斯的手表来看,刚到夜晚,但他根本无法想象自己能睡着。他坐在一把椅子上,面对着他的朋友,开始琢磨着该怎么办。他仍然觉得有些懊恼,觉得好像是自己的错:本来可以尝试做点什么的,可自己却没给大家想个办法。
    自从食物拿来后,民浩是第一个说话的:“也许我们应该向那些臭脸鬼屈服,他们想让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那我们就会坐在一起,养得胖乎乎,还很开心。”
    托马斯知道他其实根本不是这个意思:“是啊,也许你还可以找一个在这里干活的漂亮妞儿,结个婚,还生个孩子,好让全世界死在一群疯子手中。”
    民浩接着说:“灾难总部会找到这个蓝图,我们从此便幸福地生活在一起。”
    “一点儿也不好玩,”纽特生气地说,“即使他们真的找到一个疗法,你在焦土区那里也已经看到了,这个世界也要过了无限久之后才能回归正常。即使它能够,我们也永远看不到。”
    托马斯意识到自己只是坐在那里,呆呆地盯着地板上的一个斑点。“在他们对我们做过这一切之后,我是一丁点儿都不相信了。”他实在无法接受纽特的事——他的朋友,一个会为别人豁出去的人,他们给他判了死刑:一种无法医治的病!他们只是在那里等着瞧!
    “那个叫简森的家伙还以为搞懂了,”托马斯接着说,“他以为一切会更好。让全人类去死吧,或者做些可怕的事去拯救他们吧!在这个百分之九十九点九的人都会变成疯子魔鬼的世界里,就那少数的几个有免疫力的人是无法活得长久的。”
    “你想说什么呢?”民浩嘟囔着说。
    “我的意思是,在他们消除我的记忆之前,我觉得我曾经相信这一切垃圾,但现在再也不会了。”现在让他恐惧的是,任何重新恢复的记忆都会改变他这个想法。
    “那我们就别再浪费我们的下一个机会了,汤米。”纽特说。
    “明天,”民浩补充说,“总会有办法的。”
    托马斯朝他俩深深地看了一眼:“好!总会有办法的。”
    纽特打了个哈欠,另外两个也跟着哈欠连天。“那我们最好少废话,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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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7-17 23:46: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九章 童年的记忆
    托马斯在黑暗中眼睁睁地看了一个多小时,但最后还是睡着了。而待他真睡着了后,他梦到的尽是一团乱如麻的松散的景象和记忆。
    一个女人坐在桌边,视线越过桌面,直盯着他的眼睛笑。当他观察她时,她拿起一杯热气腾腾的液体,尝了一口。又笑了一下,然后她开口了:“现在吃麦片粥吧,这就对了,好孩子。”那是他妈妈,一张慈祥的脸,她每次咧开嘴笑的时候,都显示出浓浓的爱意。她一直看着他吃完最后一口麦片粥,然后拨弄一下他的头发,把碗放到水槽里。
    然后他又到了铺着地毯的一个小房间,玩着银色的积木,在他搭起一个巨大的城堡时,这些积木好像都粘连在一块。他妈妈坐在角落里的椅子上哭着,托马斯马上知道是怎么回事了:根据诊断结果,他爸爸感染了闪焰症,而且已经显示出一些症状。这显然表明,他妈妈也得了这种病,或者很快会得。梦中的托马斯知道,医生们很快就会知道,年纪小小的他也有这个病毒,但他有免疫力,不受影响,到那时他们会进行实验来确认。
    接着他在大热天里骑着自行车,热浪从人行道上滚滚涌起,原本长着青青绿草的道路两旁,如今只杂草丛生。他那满是汗水的脸挂着笑容,而他妈妈在旁边看着他。他能感觉到,她在享受着每一秒的快乐时光。他们走到附近的池塘,一潭死水散发出阵阵臭味。她抓了一把石子给他,他把石子扔到浑水的深处。刚开始的时候,他使劲往远处扔,然后他试着打水漂,像他爸爸去年夏天教他的那样,但他还做不到。令人窒息的天气让人浑身无力,他和他妈妈很快就累了,于是就往家走。
    接着,梦中的情景,那些记忆,慢慢暗了下来。
    他回到了家,看见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人坐在沙发上,他手里拿着一沓纸,一脸严肃。托马斯站在他妈妈身边,拉着她的手。灾难总部成立了,一个由世界上各个逃过了闪焰症的政府组建的联合机构。这是发生在托马斯出生前的事。灾难总部的目标,就是要研究闪焰症造成破坏的部位,即现在被称为杀戮区的部位,也就是大脑。
    那人说托马斯对此有免疫力,还有其他人也有免疫力,人数不超过总人口的百分之一,大都不到二十岁。这个世界对他们来说是危险的,由于他们对这些可怕的病毒免疫,他们遭到了人们的仇恨,被别人嘲笑为免疫佬。人们会对这些人做很可怕的事情。灾难总部说他们能够保护托马斯,而托马斯则能够帮他们找到疗法。他们说他很聪明,是参加过实验的人中最聪明的一个。他妈妈没有别的选择,只能让他去,她当然也不想自己的儿子看着自己慢慢发疯。
    然后她告诉托马斯说,她很爱他,她很高兴他永远也不会经历他们亲眼看到的发生在他爸爸身上的那些事。那种疯狂榨干了他的所有,就是说,他之所以为人的一切。
    当这个梦渐渐退去之后,托马斯沉沉地睡着了。
    第二天一大早,一阵响亮的敲门声把他吵醒了。他还来不及撑着手肘起来,门就打开了,昨天端着发射器的五个警卫走了进来,简森随后也跟了进来。
    “起来吧,男孩子们,”鼠人说,“无论如何,我们决定给你们恢复记忆,不管你们喜欢不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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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发表于 2017-7-17 23:46:3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十章 从迷雾中惊醒
    托马斯还是睡意未消,头昏脑涨的。他做的那些梦,他童年的记忆,弄得他云里雾里,他几乎没听明白那人说的话。
    “滚开!”纽特回答说。他下了床,紧攥着拳头,怒视着简森。
    托马斯从来没见过他的朋友眼里有过这样的怒火,然后,鼠人这番话的全部意义猛地把托马斯从迷雾中惊醒过来。
    他双腿一摆,站在地板上。“你说过我们不是非得那样的。”
    “恐怕我们没那么多选择了,”简森回答他,“谎言的时间已经过去。你们仨啥也不记得的话,就什么用都没有了。对不起,我们必须这样做。毕竟,纽特,在这么多人中,你将从治疗中获得最大的好处。”
    “我再也不在乎自己了。”纽特低声地号叫着。
    托马斯被直觉攫住了,他知道这就是他一直在等待的时刻,最后的一根稻草。
    托马斯仔细地打量着简森,那人的面容舒缓了下来,长长地舒了一口气,仿佛他察觉到房间里危险越来越大,而想办法缓和一下气氛。“喂,纽特、民浩、托马斯,我理解你们会怎样想。你们经历过一些很可怕的事,但最糟糕的已经过去了。我们改变不了过去,也收不回发生在你们和你们的朋友身上的事,但此刻不完成蓝图不就是浪费吗?”
    “收不回去?”纽特大声叫道,“这就是你要说的吗?”
    “你给我小心点。”一个警卫警告说,发射器对准纽特的胸口。
    房间静了下来,托马斯从来没见过纽特这个样子。他是如此的狂怒,如此不愿意表现得平静些。
    简森继续说:“我们快没时间了,要么我们走,要么重复昨天的情景。我的警卫说到做到,我向你们保证。”
    民浩从纽特上面的床跳了下来。“他说得很对,”他一本正经地说,“如果我们能救你,纽特,那么在这房子里多待一秒钟,我们就都是傻蛋。”民浩瞥了托马斯一眼,对着门点了点头,“来,我们走。”他从鼠人和警卫身边走过,头也不回地进了走廊。
    简森对着托马斯扬起眉毛,后者极力想掩饰自己的惊讶。民浩这么说话实在是奇怪,他一定有什么计划,假装顺从可能会给他们赢得时间。
    托马斯转身背对着警卫和鼠人,对纽特迅速眨了一下眼,也只有纽特才看得见。“我们就听听他们想让我们做什么吧,”他努力说得轻松点,诚恳点,但这是他干过的最艰难的事,“我在来迷宫前就在为这些人做事。我不可能完全是错误的,对吧?”
    “得了吧。”纽特翻了翻白眼,但还是往门那边走,于是托马斯为自己小小的胜利暗自窃笑。
    “这一切结束时,你们都是英雄。”托马斯跟着纽特走出门的时候,简森说。
    “噢,闭嘴!”托马斯回应他。
    托马斯和朋友们再一次跟着鼠人穿过迷宫般的长廊,他们一边走,简森一边讲述着路程,好像他是个导游似的。他解释说,这些设施没有窗户,是因为外面恶劣的天气,以及外面受感染的人的袭击。他还提到那晚空地人被从迷宫带出来时的狂风暴雨,还有那群眩疯病人是怎样冲破外围,看着他们上车的。
    那晚的事托马斯记得再清楚不过了,他甚至还能感觉到上车前轮胎碾过那个走近他的女人的身体时的颠簸,那司机甚至不愿意减速。他简直无法相信那是几个星期前的事了,仿佛过了好几年。
    “我真的希望你能闭嘴。”纽特终于蹦出一句话。鼠人果然照做,但他的脸上却一直带着笑。
    当他们到了昨天待过的地方时,鼠人停了下来,转身对他们说:“我希望你们今天都会好好配合,我就期待这点。”
    “其他人都去哪儿了?”托马斯问。
    “其他的受试者都在恢复中……”
    还没等他说完,纽特就猛扑过去,抓住鼠人白色西服的翻领,将他往最近的一扇门上猛砸。“再把他们说成受试者,我就拧断你的脖子。”
    两个警卫立即扑向纽特,他们把他从简森身上拉开,扔到地上,用发射器对准他的脸。
    “等等!”简森尖叫着,“等等。”他挣扎着站好,理了理弄皱了的衬衫和夹克,“别弄伤他了,这事到此为止。”
    纽特慢慢站起来,举起双手。“别叫我们受试者,我们不是一些找奶酪的小白鼠。还有,叫你那些狗朋友镇定点,我没想伤害你,没想伤害。”他的视线落在托马斯身上,托马斯一脸狐疑。
    灾难总部是好的。
    说不出什么原因,这几个字突然出现在托马斯的脑海。仿佛他从前的自我——那个相信灾难总部的目标值得采取一切堕落的行为的自我——在极力说服他这是真的,在告诉他,不管看起来多么恐怖,他们得想尽一切办法找到治疗闪焰症的方法。
    可如今情况变了,他无法明白自己以前是什么人,他以前怎么会觉得这一切没问题。他永远地改变了……但他得最后一次向他们展示一下以前的托马斯。
    “纽特,民浩,”他平静地说,还没等鼠人再次开口,“我觉得他是对的。我想现在该做我们应该做的事了,我们昨晚都已经同意这样的。”
    民浩突然紧张地笑起来,纽特的双手握成拳头。
    要么是此刻,要么就永远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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