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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化不肥

[转帖] 《诡闻手记》十年记者生涯,从未公开的神秘采访手记--作者:付夫真的是一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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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4-5-1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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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楼主| 发表于 2019-6-7 09:18:10 | 显示全部楼层
      “‘茧’?”付夫琢磨着这个词,双眉渐渐紧锁。
      “对,就是‘茧’。”封富补充道,“我发现,每次他和‘地头霸’发生冲突,都是因为对方威胁他的家人;而在参加监狱组织的一些劳动技能培训时,他总是一开始积极性很高,但是过不了多久就会自暴自弃地退出;在我们对他进行心理引导时,他也表现出了犹豫、痛苦、挣扎等一系列情绪。”
      听到封富的回答,付夫有些不解:“封警官,你的意思是?”
      封富喷出一口烟,慢悠悠地解释道:“我曾和负责心理咨询的同事讨论过冉正东的表现,得出的结论是:他对自己的家人有强烈的责任感。随着两个孩子逐渐长大,他的这种责任感也越来越强烈,越来越迫切地希望通过自己的努力,能够让家人过上更好的生活。但是,因为他长期游手好闲、不学无术,现在又身陷囹圄,因此这种责任感逐渐转化成了深深的危机感,让他产生了陷入不能自拔的内疚和自责。在这些情绪的层层包裹下,他对家人的情感逐渐变成了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怎么说呢……信仰吧。”
      听到这,付夫浑身一振。
      “我明白了。”他猛吸了一口烟,接口道,“在这种‘信仰’的催逼下,他对自己担负家庭责任的能力感到不满,急切地想要提升自己——也因此,他对学习劳动技能投入了极高的热情,同时又对自身就业技能提升缓慢的现状深感不满。另外,任何针对他家人的威胁,都会引发他的激烈反应……在这样的情绪包裹下,他对家人的情感逐渐变成了内心深处一个既不容他人碰触、自己也不能企及的‘茧’!”
      听了付夫的解释,封富赞赏地眯缝起眼,盯着他不住地点头:“付记者,你真是一说就懂啊。”
      付夫笑了一下表示谦虚,旋即又问:“封警官,你是怎么帮他解开这个‘茧’的?”
      听到这个问题,封富的笑容瞬间消散。


      他慢慢低下头,把手里的烟放到唇间,一口猛吸下去。缭绕的烟雾间,老狱警的眼睛里又蒙上了一层雾气……
      冉正东出狱前6个前,“地头霸”又来找茬了。
      因为知道他很快就会出狱,“地头霸”这次决心要把长期的积怨全部发泄到他身上。
      于是,在一天户外放风时,正在盯着高墙外的天空愣神的冉正东,被“地头霸”和一群小弟围了起来。
      见来者不善,冉正东铁青着脸,冷冷地盯着“地头霸”。
      “姓冉的,你就快出去了……恭喜啊。”“地头霸”盯着他的眼睛,将一口烟喷到他脸上,“巧得很,老子也快出去了。”
      闻言,冉正东面色一紧,却依然一言不发。
      “出去过后,我来找你叙旧啊。”“地头霸”继续刺激他,“听说你婆娘以前是坐台的?好得很啊,我跟弟兄们在这里憋了七八年,下面都涨得很啊。”
      说着,他淫笑着伸出手,在胯下做出前后套弄的动作。
      冉正东还是什么也没说,双手却已拽成了拳头。
      “地头霸”却不罢休。他故作惊讶地摸了摸头,低声喊道:“对了,你还有一个女儿?”
      听到“地头霸”提到冉梦,冉正东再也忍不住话,厉声问道:“你他妈想做什么!”
      “做什么?”“地头霸”把脸贴到距冉正东仅有三五厘米的位置,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到时候,我就让弟兄们排着队,上了大的上小的,保管让她和她妈都爽到位……”
      “咚!”“地头霸”话没说完,冉正东的一记老拳已经招呼到了他脸上。
      “哎哟!”“地头霸”一声惨嚎,一抹口鼻,已经涌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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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5-1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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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7 09:18:26 | 显示全部楼层
      “把他胳膊给我卸下来!”“地头霸”恼羞成怒。
      周围的小弟立即对冉正东一通拳脚相加……
      当时,因为监控被“地头霸”小弟站成的人墙挡住,狱警并没有立即察觉。等这些人一动手,狱警们立即紧张起来,迅速派出了30名全副武装的防暴队员,把打成一片的犯人按倒在了地上。
      防暴队员赶到时,冉正东已经口鼻冒血,昏迷不醒。
      狱警们立即把他送到了监狱医院。
      经检查,冉正东三根肋骨骨折,左腿及左手腕的韧带断裂,颅脑轻微脑震荡。
      当天夜里,封富下班后专程去看了看他。
      当时,冉正东刚从昏迷中苏醒,正盯着病房的天花板愣神。
      “怎么样?这下你心里痛快了?”封富一进门就嚷嚷着,径直坐到了冉正东床沿上。
      见封富进来,冉正东挣扎了一下想起身,却又龇牙咧嘴地躺了回去。
      “报告封管教,是我先动手的……但是他们说,要睡我老婆和女儿!”他嚷嚷道。
      “你这人就是沉不住气!”封富低声呵斥道,“他们刺激刺激你,你就动手打他们?在监狱寻衅滋事是要被加刑的!你就愿意让老婆孩子继续等?”
      闻言,冉正东浑身一抖,埋下头不说话了。


      片刻后,他才颤抖着声音说:“就算我按时出去了,也还是一个废物……”
      盯着冉正东惆怅的眼神和青一块紫一块的脸,封富心里一阵憨笑,嘴巴上却依旧很严厉:“谁他妈说你是废物了?”
      冉正东苦笑了一下,抬起头颤声道:“我就是一个废物!我除了偷东西和打架什么都不会,别人可以给老婆孩子买漂亮衣服、买零食买玩具买车买房,我却什么都买不起!结婚这么些年,我他妈全靠老婆养活!我养不了家、我只会丢老婆孩子的脸……可是,我的小梦还是爱我,爱抱我的大腿,爱说‘爸爸最好了’……”
      说着,他突然“哇”地一声哭了出来。
      盯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冉正东,封富轻声叹了一口气,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两人沉默了一会,封富忽然挤出一句话:“我联系了你的户籍所在地,请社区给你介绍了一个公益岗位。”
      闻言,冉正东赫然一怔,身体的剧烈颤抖也略略缓和了下来。
      “公益……什么?”他瞪着眼,充满渴求地盯着封富。
      “公益岗位,就是政府提供给特殊人群的就业岗位。”封富解释道,语气平和轻柔,“因为你这些年改造表现好,家里的负担也比较重,因此监狱党委从人道主义的角度考虑,让我联系了城东社区,给你安排了一份经营报刊亭的工作。”
      “报刊亭?”冉正东好像并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迟疑着问道,“也就是说,我出去以后可以自己当老板?”
      “对。”封富笑着点点头。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冉正东又“哇”的哭了。
      “封管教,谢谢、谢谢你……”他从床上挣扎着坐起来,又从床上滑下来,跪到地上抱住了封富的腿,一遍遍地哭喊着。
      “快起来吧。”封富俯身扶起他,满脸慈祥地说,“如果做得好的话,养家糊口是不成问题的……出去以后,你一定要记住,不管生活有多么艰难,都要相信自己的良心!”
      听到“良心”两个字,冉正东浑身又是一震,抬起沾满泪水和鼻涕的脸,用力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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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5-1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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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7 09:18:40 | 显示全部楼层
      说到这里,封富指间的烟也快燃到了过滤嘴。
      他又掏出一根,用烟蒂点上,然后就笑眯眯地盯着付夫,递过一根烟。
      刚刚将封富的讲述脑补成画面的付夫,这时情绪略略有些波动。
      看到封富递过来的烟,他眨了眨有些湿润的眼,恢复了平时的嬉皮笑脸,接过烟点上。
      两人安静地抽了半根烟,封富忽然一声长叹:“后来我听人说,那个报亭他没能经营多久,又跑到工地找了工作……不管怎么样,他没再误入歧途,就是好事。”
      说这话时,封富眼角的皱纹条条隆起,表情像极了一个不孝儿子操碎心的父亲。
      好像是为了安慰封富,付夫很认真地补了句话:“封警官,你知道冉正东在死前三个月做了什么吗?”
      封富一愣:“他又犯罪了?”
      “没有。”付夫笑道,“他到福瑞县一家家政公司找到了工作,还当上了领班呢!”
      “哦……”闻言,封富的表情略有疏解,有些惆怅地吐出一句话,“我的话,这孩子没忘啊。”
      说完这话,两人又陷入了沉默。
      抽完手里这根烟,付夫问出了这次采访的最后一个问题:“对他的死,你觉得最可能的原因是什么?”
      闻声,封富愣了愣,有些不解地低下头,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沉吟片刻,他举起面前的水杯,一仰头,灌下一大口茶。


      抹抹嘴,封富终于说出了答案:“怎么说呢?冉正东是一个可以为了家人去死的男人。刚才我也说了,他心里最柔软也最坚硬的情感,就是对家人的爱……爱这个东西,也是一把双刃剑。若处理得好,他可以成为一个人生命不息奋斗不止的动力;处理得不好,也可能让一个人疯狂……”
      听到这样一个充满辩证哲学味道的回答,付夫却很欣喜地笑了。
      十分钟后,付夫、宣传干事和封富一起钻出18监区,朝监狱大门慢步而来。
      “封警官,今天真是叨扰了。”来到大门口,付夫朝封富伸出了手。
      封富和付夫握了握手,随即抬起手又想掏烟。
      付夫忽然伸手按住他,轻声道:“封警官,少抽些吧……就算是为了整个社会,像你这样的人也要好好保重自己。”
      听到付夫这句话,封富好像有些不解,却也顺从地放下了手,笑了笑。
      付夫也笑了,忽然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那个‘地头霸’也出狱了吗?他叫什么名字。”
      “他叫朱高品,比冉正东早一个月出狱。”封富说。
      “谢谢。”付夫点点头,又和宣传干事握了一下手,轻声道,“二位请留步,再见。”
      言罢,他转身钻进了漫天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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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5-1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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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7 09:18:55 | 显示全部楼层
     拦下一辆出租车,付夫侧身坐进了车里。
      汽车启动时,他又转过头,望了望街边的监狱。
      这时已近六点。渐暗的天幕下,星星点点的灯光,开始在堡垒一般的监狱大楼点亮。
      在那些光芒的映照下,这座坚硬而冰冷的监狱,竟让人觉得有些温暖。
      半个小时后,付夫来到了三喜市长途汽车站。
      因为正是饭点,车站售票窗口前排队的人并不多。
      他来到一个窗口前,对一脸慵懒的女售票员说:“请给我一张到福瑞的车票。”
      “38元,身份证。”售票员懒懒地说。
      盯着售票员漫不经心的脸,付夫眼前忽然浮现出封富布满皱纹的双眼,心里不禁一阵发紧。
      “没带身份证。”他冷冷说道。


      “没身份证不售票!”售票员也冷冷地应道。
      “工作证行不?”付夫掏出记者证,和钱一起递进窗口,语气依旧冰冷。
      看到证件封面上的三个烫金大字,售票员原本松弛的胖脸瞬间堆起了笑容:“工作证也可以……”
      买了车票,付夫见时间还早,于是到车站外一家面馆点了三两贵得吓人的泡椒鸡杂面。
      将这些价格高而味道却不怎么样的面条扒拉进嘴里,付夫忽然很想念今天上午和钱吾进一起吃的重庆小面。
      吃完面,到福瑞县的班车也进站了。
      检票上车,付夫对号找到了自己的座位,抱着包坐了下来。
      汽车准点启动。在汽车引擎低沉的轰鸣声和车内空调匀速吹送的暖风里,付夫很快缩在座位里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付夫猛然醒了过来。
      揉揉有些惺忪的睡眼,他又低头看了看表:7点过了。
      车窗外,原本高楼林立的三喜市街景已经褪去,变成了一幅群山和长河相拥、小楼和小街相交的小城风光。
      三喜市近郊的卫星城、双江省最发达的新型小城镇——福瑞县到了。
      八九分钟后,班车进站,停稳。
      付夫提着包下了车,拦了一辆出租车钻了进去。
      见客人上车,出租车驾驶员回头瞅了一眼,用小城出租车司机特有的亲热腔调问道:“这位小哥,省城来的吧?要去旅馆还是吃饭?”
      付夫笑着摇了摇头,轻声吐出了六个字:“我到富瑞家政。”
      “好勒。”司机一踩油门,出租车旋即在小城里穿行起来。
      一路上,司机话痨发作,开始跟付夫闲扯:“你是要找保姆吧?挺有眼光啊——这富瑞家政的服务挺不错,我老婆坐月子的时候,就是请他们来照顾的,把老婆从一百斤伺候成了一百三……”
      付夫有一搭没一搭地应付着,眼睛却没有离开车窗。
      车窗外,淅淅沥沥的冷雨浸湿了小城的街道,反射着周围路灯和霓虹绚丽的光。
      背负着自责的冉正东,曾经在这些街道上努力寻找改变命运的希望。
      问题是,他最后找到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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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5-1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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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7 09:19:07 | 显示全部楼层
      2月10日夜7点30分,福瑞县城“服务金街”。
      付夫乘坐的出租车一路奔驰,在街边一栋靓丽的商用楼宇前停了下来。
      楼宇前挂着一块牌匾:“富瑞家政服务有限责任公司”。
      “小哥,这就是富瑞家政的办公楼了。”出租车司机转过头,“车费一共8元钱。”
      付夫掏出钱包,抽出一张5元钞票和3个一元硬币递了过去。
      一下车,付夫就觉得寒风扑面。
      雨势又开始加大。豆大的雨点被寒风裹挟着,一滴滴打在脸上,就像一记记冰冷的耳光。
      付夫一阵寒颤,不禁紧了紧羽绒夹克的衣领,却没有慌着钻进小楼。
      他掏出一根烟点燃,盯着灯火通明的小楼愣了一会神,忽然想起了什么。


      他急急掏出手机,从通讯录找出了三喜市公安局刑警支队副支队长孙必生的电话——
      “孙队,半年没见了,别来无恙乎?”
      “付记者,你好啊。你又在哪里降魔呢?”
      “降魔?孙队见笑了。小弟有一事相求。”
      “切,跟我还这么客气,你忘了想当年咱们并肩作战的国际主义情谊啦?快说吧,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孙队真是豪爽依旧啊。小弟想请你帮忙查询一个刑满释放人员的近况,他叫朱品高,绰号叫‘地头霸’……”
      “你找这种人做什么?莫非他中了邪?还是变了僵尸?”
      “孙大哥,你真当我是跳大神的?”
      “呵呵呵,不说闲话了。一天内给你回复,可以不?”
      “好,真是太感谢了。”
      “甭跟我客气。好久空了把卢处长叫出来,咱们弟兄好好聚一聚。”
      “成!”
      …………
      放下手机,付夫把烟蒂插进门口的一个垃圾桶,这才抬起脚,钻进了富瑞家政小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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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5-1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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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7 09:19:25 | 显示全部楼层
      穿过自动玻璃门,一阵暖气扑面而来。
      玻璃门后,就是富瑞公司的接待前台。三个身穿职业套裙的小女生,正在前台后等候顾客。
      “这时候都没下班?好极了。”付夫心里念叨着,抬脚朝前台奔了过去。
      “先生,请问你是要找保姆还是陪护?”一名接待小姐立即微笑着问。
      “妹子,你们还没下班吗?”付夫挤出一个很阳光的笑容,两个浅浅的酒窝在脸上绽放。
      接待小姐脸一红,低声道:“因为公司提供24小时养老服务,因此我们是全天候值班的。我们老板都还在办公室呢。”
      “你们老板在?太好了。”付夫凑近前台,将记者证递给接待小姐,“我想就找你们老板。”
      看到记者证,前台小姐不禁一愣。
      付夫立即安慰道:“放心,我不是来找茬的,就想请你们老板提供一些情况。”
      闻言,前台小姐的表情才略略疏解,一把拧起了面前的座机电话。
      对着电话解释了两句,小姐放下电话,脸上恢复了很职业的笑容:“记者同志,请你直接到三楼董事长室,陆董事长正在等你。我这就领你过去。”
      “谢谢。”付夫很绅士地点点头,转身跟着她登上了旋转楼梯。
      来到三楼,前台小姐将付夫领进了一间敞着门的大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张宽大的办公桌前,一个身材微胖的中年男人正埋头在堆积如山的文件里。
      “陆董事长,记者来了。”前台小姐对男人轻唤一声,旋即转身出了门。
      男人抬起头,脸上立即浮出了笑容:“记者同志,你好你好,我是这里的老板陆富道。”
      说着,他已经站起身来,朝付夫伸出了手。付夫也挤出一个相同的笑容,和陆董事长握了握手,转身坐到了办公室的沙发上。
      陆富道则没有立即坐回椅子,而是转身到净水机前接了一杯水,恭恭敬敬地放到付夫面前,又在他身旁坐下,很亲热地问:“今天付记者大驾光临,不知道有什么事需要帮忙?”
      付夫也还以笑容:“今天突然叨扰很不好意思。这次来,我是想了解一下你们公司的员工冉正东的情况……”
      “老冉?”陆富道一愣,“他又做好事了?”
      “做好事?”这次换作付夫发愣了。
      “对啊,不然还能是什么?”陆富道一阵憨笑,“能吸引大记者的注意,冉正东那老小子除了又学雷锋做好事之外,我可想不出还有什么原因了。”
      “哦?”付夫闻言来了兴趣,掏出一根烟递给陆富道,“他都做过什么好事了?”
      “哟,你是客人,抽我的。”陆富道急急掏出一盒极品天子,递给付夫一根,又帮他点上,然后自己也点燃了一根。
      吸了一口烟,陆富道这才悠悠说道:“冉正东进入我们公司,就是因为他做了一件好事……”
      原来,陆富道创办的富瑞家政,既提供居家养老、育婴、家庭清洁等传统家政服务,也兼做一些搬家、委托运输等户外业务。
      6个月前,陆富道的公司接到了一个大业务——到三喜市巴山区帮一家企业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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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5-1 18: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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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7 09:19:43 | 显示全部楼层
      因为公司人手不足,陆富道就安排员工提前来到巴山区,在当地招收了一些临时工。
      搬家当天,陆富道亲自来到现场,在跟雇主企业老板称兄道弟的同时,也好指挥团队干活。
      因为这笔业务是现金交易,陆富道为了方便交易,在自己的皮包里放了三万元现金。
      一直忙活到下午三点过,富瑞团队顺利完成了工作。
      在客户新办公楼收工时,陆富道让副总给临时工结算工资后就地解散,然后又朝自己的正式员工一挥手:“今天弟兄们很卖力,客户很满意!晚饭我请客,到省城大馆子吃顿好的!”
      “老板仗义!”工人们一阵欢呼,齐齐坐上公司搬家队的卡车,朝喜中区自由塔美食街奔去。
      那顿饭吃了五个小时,一群人都喝得七七八八了,陆富道才准备掏皮包给钱。
      直到这时,他才忽然发现:皮包不见了。
      “妈的,包呢?”他让副总刷信用卡结账,自己则嚷嚷着冲进了车里。
      他记得,白天最后一次掏皮包,就是在客户的新写字楼下。当时,他掏了两万元钱给副总,作为临时工的工钱……
      “妈的,当时我好像把包顺手放在一个搬家用的箱子上了。”
      “靠,怎么这么不小心,里面还有万把块钱呢。”
      “妈的,那里人来人往的,恐怕早就被人捡走了吧。”
      …………
      就这么胡乱琢磨着,他驾车朝客户公司一路飞奔。
      当客户公司的新写字楼出现在视线里时,陆富道看到了一个让自己终身难忘的画面。


      当渐大的雨点在董事长室的雨棚上“啪啦啪啦”地敲奏出打击乐时,陆富道慢慢转过头,盯着窗外被霓虹照亮的雨夜,眼神渐渐飘忽起来。
      “那天也在下雨,而且雨很大。还没下车,我就看到街边站着一个汉子,正在雨里焦急地朝街上张望。当时他身上已湿透了,长长的头发还滴着水……定睛一看,我发现这个人就是白天雇来的一个临时工。我看到他的同时,他也看到了我,立即就像捡了宝一样,朝我嚷嚷着跑了过来。那时我才看清,他手里就拧着我的皮包……”
      说到这里,陆富道的油滑笑容已经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感动。
      他深深吸了一口烟,继续说道——
      “当时,我就问他,是你捡到了我的包?”
      “他说,是啊,老板。今天领了工钱之后,我本想把你们不要的纸箱子弄到废品收购站卖点钱……没曾想,我在一个箱子里找到了一个皮包。打开一看,里面竟然有这么厚一叠钱!我就想,这肯定是你们落下的,你们一定会回来找,于是就拧着包在这里等着。”
      “我又问,这么久了,你一直在这里等?也没打伞?”
      “他点点头,笑着把包还给了我。”
      “我又问,这么大笔钱,你怎么不自己吞了?”
      “他……”
      说到这里,陆富道忽然一声长叹,用一种很柔和的声音继续道:“你猜他跟我说什么?他竟然说,他曾经是一个盗窃犯——要换作以前,他一定会把钱吞了。但是在监狱服刑的时候,他答应过人家,一定会按照良心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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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7 09:20:01 | 显示全部楼层
      陆富道又停了下来,深吸了一口烟之后,忽然冒出一句很哲学的话:“如今这世界上,人人都为物质而活。而这样一个刑满释放的男人,竟然会为了一个承诺而活——说句实话,这让我太……震撼了。”
      闻言,付夫轻轻一笑:“陆董,看不出来,你还是一个性情中人。”
      “过奖了。”陆富道也笑了,“当时我就觉得,跟那些游手好闲不思进取的人相比,跟那些怨天尤人自怨自艾的人相比,这样的人就算文化再低、就算过去再怎么有污点,都是值得帮一把的!因此,我就跟他说,到我公司来上班吧——一个月4000元,公司包吃住,提成另算!”
      “当时他怎么说?”
      “他……竟然‘扑通’一声给我跪下了。”陆富道的眼睛有些闪光,把手里的烟蒂慢慢放进面前的烟灰缸,又拧起茶壶喝了一口茶。
      重新坐回付夫身旁,陆富道用极低的声音继续念叨道:“当时我就愣住了,心说,我给你一个工作,你高兴你激动都没错,但是至于给我下跪么?没曾想……”
      他又深吸了一口烟,苦笑道:“没曾想,当我想把他扶起来时,他竟然哭着跟我说,我救了他儿子,也救了他……”
      “救了他?”付夫一怔。
      “对。”陆富道轻轻点了点头,“当时,我也不明白他为什么这么说。一直到他到我公司上了一个月班之后,我才从其他工人那里听说,他儿子今年就要高考了,可是家里没钱供孩子上大学。”
      说着,陆富道低下头,一边皱眉吸着烟,一边用手轻轻抚摸着沙发。
      片刻后,他抬起头,继续盯着窗户外的雨幕说:“听到这个消息,我就决定要帮他一把……”
      在富瑞家政上班的第一个月,冉正东就像一头任劳任怨的老黄牛。不管是帮客户搬家还是替公司送货,他每次接活都会挑最累最沉的活儿。作为公司里年纪最大的搬运工之一,他一个人能顶三个小伙子,也因此很快被提拔成了领班;同时,这家伙还异常节约。月底领了工资,其他员工都会相互邀约着吃吃喝喝,他却躲进公司宿舍,天天啃馒头吃方便面,听说还把烟戒了……
      这一切,陆富道看在了眼里,也记在了心间。


      冉正东到公司上班的第二个发薪日,陆富道把他叫到了自己的办公室。
      他递给冉正东一根烟,后者却摆摆手:“谢谢老板,我已经戒了。”
      陆富道“哦”了一声,讪笑了一下:“老冉, 我听说你儿子要考大学了?学费没问题吧?”
      冉正东一愣,低下头掰着手指头,轻声算起帐来:“他想考的学校一年学费要3万,4年本科念下来就是12万……这两个月我存了8000多元,等到明年9月开学的时候,应该可以存4万多。以后如果老板继续用我的话,我还可以继续存钱,三年就应该能存够了——问题不大!”
      听到冉正东的回答,陆富道心里有些不忍,轻声道:“这些年,你总不会为了存钱,天天吃馒头方便面吧?”
      冉正东又是一愣,抬起头傻笑:“老板,你还挺三八啊。”
      陆富道也笑了,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从现在开始,你每个月存3000元,剩下的钱自己吃点好的,做得到不?”
      “老板,这……”冉正东有些不解。
      “剩下的学费,我借给你。”陆富道说着,站起身来到办公桌前,拉开抽屉取出一张银行卡。
      “这张卡里有10万元钱,你拿着,给儿子上大学。”他把卡递给冉正东。
      闻言,冉正东盯着银行卡愣了片刻,忽然眼圈一红。
      “这使不得,使不得啊!老板,这……”他语无伦次地嚷嚷道。
      “使得!”陆富道把卡塞到他手里,又拍了拍他的肩膀,“我都说了,算你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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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7 09:20:16 | 显示全部楼层
      冉正东紧紧捏着银行卡,泪水开始涌出眼眶。
      董事长室忽然安静下来,静到可以听见男人泪水滴落在沙发皮面上的“滴答”声。
      良久,冉正东才埋着头,自言自语般挤出一句话:“良心、良心啊!你有良心,老天爷就会跟你讲良心……”
      他慢慢站起身来,朝陆富道深深鞠了一躬:“这些钱……我一定会还的。”
      言罢,他快步迈出了办公室。
      …………
      听陆富道回忆到这里,付夫也兀自沉默了。
      他掏出一盒烟,递给陆富道一根,又给自己点了一根。
      盯着地板吸了半根烟,他才轻轻叹了一口气,转头对陆富道说:“陆董,你还真仗义。”
      面对这句突然而至的巴结,陆富道竟然不好意思起来。他挠了挠后脑勺,讪笑道:“我是重庆崽儿嘛,性情是比较耿直……但是老冉这件事,主要还是我觉得:他值得帮。”
      付夫也笑了笑,又问道:“现在距开学还早,冉正东怎么就回家了?他不是要存钱么?”
      闻言,陆富道“呵呵呵”笑出了声:“那老小子扯得很。一个月前,对,好像就是1月8号,他说他第二天想请假回家。我问他有什么事,他扭扭捏捏老半天才跟我说,1月9号是他老婆生日,还说结婚这么些年,他从没给老婆过过生日……”


      从富瑞家政公司出来,已经是晚上8点过了。
      陆富道陪付夫来到公司门口,硬要到城里的五星级酒店给他订一间房。付夫则推说“星级酒店的饭菜难吃,现在时间还早,我去车站看看还有没有末班车”。
      说完,他转身就欲逃开。
      这时,背后传来陆富道的喊声:“付记者,我还有个问题!”
      付夫停下脚步,转过身笑道:“陆董请讲。”
      陆富道追过来,有些担心地问:“你还没说,到底为什么采访我?莫非……老冉他出了什么事?”
      盯着陆富道的脸,付夫心里有些不忍,犹豫了好一会,还是说出了真相:“老冉他……死了。”
      “他……死了!”陆富道一惊,旋即愣在冷雨里,整个人就像被寒风冰冻。
      “对不起。”付夫也不知道为什么挤出这么三个字,然后就急急转身奔到街边,拦下一辆出租车逃也一般朝长途车站奔去。
      来到车站,当天最后一班到三喜市的班车刚刚发车。
      付夫有些懊恼,兀自来到车站门口,就近找了一间招待所住下。
      在招待所的房间里,他给钱吾进打了一个电话,询问无名小巷的检验结果。钱吾进的答复是“土壤和水泥样本送到化学所检验去了,明天中午之前就能出结论”。
      心满意足地放下电话,付夫想了想,又拨出了第二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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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9-6-7 09:20:34 | 显示全部楼层
      “喂,付记者?”电话那头,很快传来马翠姗略显疲倦的声音。
      “马姐,冉大哥的事,明天就能出结果。”
      “这么快?”马翠姗立即来了精神。
      “嗯。明天中午,我到你家来……还会请两个人一起来,可以么?”
      “可以。”马翠姗有些不解,但还是很快点了头。
      “谢谢。”
      “付记者,这话该我说才对,正东他……”说到这里,马翠姗犹豫了一下,问:“他真的‘回来’了?”
      面对这个问题,付夫忽然有些踌躇,片刻后才说出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明天……明天你就知道了!”
      说完,他忙不迭地收了线。
      “主人,你的电话又来啦……”没曾想,手机立即又响了起来。
      付夫一愣,还以为是马翠姗又来追问。看了看来电显示才发现,那竟然是一个陌生号码。
      他皱着眉按下接听键。
      “请问是三喜市杂志社的付记者吗?”一个有些怯怯的陌生男声传来。
      “对。你哪位?”付夫冷冷答道。
      “付记者,你好你好,我是功成街道城东社区居委会主任李君……”
      听到是冉正东居住地的社区干部,付夫心里不禁一动,连忙缓和了一下语气:“哦,李主任,你好,这么晚找我有什么事?”
      “这么晚打扰付记者实在抱歉……”李君唯唯诺诺地说,“你们三喜市杂志社出版的4份杂志,我们社区都有订阅,《今日三喜》的订阅量还不小,有两百多份呢……”
      听到这茬,付夫双眉一皱,心里立即明白了李君话里的深意,语气也开始不悦起来:“李主任,你半夜三更给我打电话,就是想说你们社区用公家的钱订了我们的杂志?你还不如直接跟我说,你是我们的衣食父母!”

      听到付夫毫不客气的回答,李君的声音一愣,急急解释道:“不不不,付记者,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不要误会……”
      “我没误会。”在采访对象面前一向圆滑的付夫,这时的语气却坚硬得像顽石,“你给我打电话,十有八九是因为冉正东的事吧?是张越张所长跟你说,我正在调查这件事?”
      “……”李君立即沉默了。
      付夫冷哼了一声:“冉正东出狱后,从你们社区获得了一个经营报刊亭的公益岗位。如果能顺顺利利地把这座报刊亭经营下去,他很可能就不会死,对吧?”
      闻言,李君的声音开始颤抖:“付记者,你不要误会,冉正东经营不下去……全、全都是他咎由自取!在他经营报刊亭期间,我们社区还给了他不少帮助……”
      “帮助?”付夫冷声说,“你们帮他什么了?”
      李君犹豫了一下,急急接口道:“他这个岗位就是我们社区提供的!还有……还有我们给他减免了报刊亭的租金。”
      “放屁!”听到这句话,付夫的怒火猛然爆发,“报刊亭的工作是第一监狱领导介绍的,减免公益性岗位的租金和办证费用都是国家的优惠政策!你凭什么说这都是你们的功劳?我呸!在冉正东被同行激怒、又将这个同行打伤之后,你除了和稀泥息事宁人还做了什么?”
      听到付夫连珠炮一般的反驳,李君也急了:“冉正东就是一个不可救药的社会渣子!他根本就不值得帮!”
      闻言,付夫又是一声冷笑:“李主任,你半夜三更给我打电话,恐怕不只是为了骂一个死人吧?”
      这话一出,李君又沉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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