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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化不肥

[转帖] 《诡闻手记》十年记者生涯,从未公开的神秘采访手记--作者:付夫真的是一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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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TA的每日心情
    开心
    2024-3-2 09:23
  • 签到天数: 79 天

    [LV.6]常住居民II

    发表于 2020-2-24 08:21:11 | 显示全部楼层
      六十二.

      接下来二十分钟里,孙景的电话一连响了三次。
      这些电话都来自学院行政办公室,电话内容都是:“孙老师,校长又在催了,请您快来开会吧……”
      “我在接受采访,没空!”孙景总是冷冷地答一句,就迅速挂上了电话。
      在孙景的电话第三次倔强地响起时,早就有些心不在焉的付夫瞅准机会,站起身说道:“老爷子,今天的采访已经很成功了——您快去忙正事吧。”
      “不继续谈我的高徒啦?”闻言,孙景好像有些郁闷,“除了贾田和张二愣子,我还有不少徒弟的龙门阵呢……”
      看到孙景依依不舍的表情,付夫毕恭毕敬地递上一根烟,很真诚地说道:“老爷子,今天您忙,晚辈就不打扰了——下回您空了想聊天,随时打我电话。”
      说着,他从挎包里取出名片夹,双手奉上一张名片。
      孙景接过名片,意犹未尽地点点头,转头对孟小雨说:“小孟,你送一下付记者——记住,下次付记者再想找我,不用预约。”
      孟小雨点点头,起身推开了休息室的门。
      付夫对孙景道了一声“谢”,转身准备钻出休息室。
      这时,孙景忽然拉住他,低声道:“小付,今天你突然跑来问我贾田他们的事,他们该不会真犯了什么事吧?”
      付夫一愣,脸上旋即挤出了一个很职业化的笑容,转头反问孙景道:“老爷子,前天下午,贾田工作的‘夕阳乐园’发生了谋杀案……张烈钧等人已经被杀了——这么大的事,您老真不知道?”
      闻言,孙景也愣住了,好一会才嚅嗫道:“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前天夜里我才从美国飞回来,昨天在家里倒时差,今天才开始正常上班……这两天的新闻,我还真没空看。”
      念叨了一阵,他又急急抬起头问道:“贾田在‘夕阳乐园’工作,张二愣子是‘夕阳乐园’的少东家……莫非他们俩也跟张烈钧一样……被杀了?”
      看到孙景充满惊恐的双眼,付夫心里有些不忍,于是模棱两可地说:“吉人自有天相——如果他们都跟您一样是真正的好医生,他们一定能够逢凶化吉!”
      听到付夫这句话,孙景充满感激地点了点头。
      “老爷子,后会有期。”付夫朝孙景略略欠了欠身,转身跟着孟小雨钻出了房间。
      却不想,他刚迈出三五步,忽然又转过身子,阴测测地问了一句:“对了,老爷子,您研发的‘华佗膏’的秘方,是不是也跟‘调和剂’一样尽人皆知?”
      闻言,孙景一愣,大笑道:“差不多吧——虽然我也很意把这种药推荐给所有需要的医院,但是因为‘华佗膏’还处在试用测评阶段,因此知道配方的人并不多。”
      “哦?有多少人知道?”付夫急急问道。
      孙景埋头想了一会,犹豫道:“这个嘛——我的研究团队和研究生都知道的,可能有……一两百人吧。”
      听到这个回答,付夫心里一阵失望,旋即道了声谢,出了门。
      却不想,一出门,一阵刺疼忽然从他的左侧小腹袭来。
      付夫的第一反应是:“妈的,有人捅我?想灭口?”
      他急急低头一瞧,发现自己脂肪饱满的小肚子完好如初,并没被插上一刀。
      这时,又一阵钻心刺痛袭来,让他整个身躯都弯了下去。
      “啊……”付夫一声低吟,扶着墙差点跪到地上。
      他条件反射一般用手捂住自己的小肚子。
      “付记者,你怎么了?”一旁的孟小雨见势,急急扶住付夫的膀子。
      “妹子,我左侧小腹突然痛起来了,真的好痛……”付夫的声音开始颤抖,豆大的汗滴渗出脑门。
      “小肚子痛?究竟怎么个痛法?是绞痛是隐痛还是胀痛?”孟小雨立即冷静下来,用医学院高材生的口吻急速问道。
      “绞痛,已经痛到我背心了。”付夫扶着墙,身体颤抖得更猛烈了。
      看到付夫这副模样,孟小雨仿佛明白了什么,急急转头朝休息室大喊:“孙老师,付记者好像前列腺发炎了——”
      “我靠,前列腺炎?”付夫挤出一个苦笑,“我就说怎么小肚子经常隐隐胀痛,原来是前列腺炎!妈的,都是长期久坐熬夜给闹的……这次,一定要给领导打报告,这算工伤……”
      孟小雨喊声响起后,孙景很快就从不远处的休息室钻了出来。
      这个八十岁的老医生三两步就奔到付夫面前,伸手朝付夫紧捂住的左侧小腹按了按。
      “你这里痛?”
      “对。”
      “背心也痛?”
      “嗯。”
      “持续绞痛?”
      “就是啊。”
      …………
      简单问了三五个问题,孙景急急站了起来,对孟小雨大声道:“谁说这是前列腺炎了?这明明是结石啊!平时怎么教你们的?”
      孟小雨脸一红,有些委屈地低下了头。
      “还愣着做什么?”孙景低吼道,“快给附属医院打电话,让急诊科准备全身检查——看小付这情形,不是肾结石就是尿道结石……”
      听到孙景的结论,付夫又是一阵苦笑:“不是肾结石就是尿道结石?我靠,这不一样是加班熬夜闹出来的毛病啊,还是工伤!”
      这是,孙景拍了拍付夫的肩膀,柔声道:“小付,等会你到我们学校附属医院好好检查一下,可能要住两三天院——放心,这是小问题,很快就能解决。”
      听到可能要住院,付夫心里一阵叫苦,颤声道:“老爷子,现在我还有要紧事——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啊。”
      看到付夫有些扭曲的表情,孙景安慰道:“果然不愧是名记者啊——但是实话告诉你,照顾好自己的身体,也是人命关天的大事。”
      说着,他转头对孟小雨喊道:“小孟,先回休息室。等会附院救护车到了,让他们到这里来接人!”
      孟小雨点点头,和孙景一起扶起付夫,转身回到了休息室。
      从孟小雨给附院打电话到救护车到达这十来分钟里,付夫小腹传来的阵痛一阵比一阵猛烈。虽然他努力对抗疼痛,但是巨大的痛感还是渐渐模糊了他的神智。
      在和疼痛的对抗中,付夫渐渐躺倒在休息室的椅子上,将身子像大虾一样缩了起来。
      迷迷糊糊之间,他隐约听到了孙景和孟小雨的对话——
      “老师您看,付记者全身紧绷,肌肉还有些抽搐,他竟然给疼成这样了?”
      “看不出来,这么个五大三粗的汉子,痛感神经竟然这么发达。”
      “小孟,等会救护车到了,你先让救护员立即给他止痛,可能要用杜冷丁。”
      “好,孙老师,您开会去吧,要不校领导又要催了。”
      “……好吧,你照顾好他,有什么随时给我打电话。”
      …………
      又过了一会,付夫的听觉更模糊了。
      这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而近,在他耳畔隐约响起——
      “孙老的病人就是他?”
      “对。”
      “快,把他放到担架上。”
      “哟,看不出来,这汉子真不苗条呢。”
      “磨叽歪了!对了,刚才孙老师说他痛感神经比较发达,请你们先给他止痛。”
      “好——小李,等会记得找急诊科医生补一张方子,要写明使用了杜冷丁。”
      “明白,先注射吧。”
      …………
      听到这里,付夫就觉得臀部一凉,一根冰冷的尖锐物体旋即刺了进来。
      一阵凉阴阴的感觉从臀部进入,旋即转变成一阵暖意,迅速包裹住持续痛疼的小腹。
      “真爽啊……”在止痛药的镇静作用下,付夫竟然渐渐昏睡过去。
      也不知道过了好久,付夫才醒转过来。
      迷迷糊糊地张开双眼,就见自己正躺在一张病床上。在他左右两侧各有一张病床。左侧床上,一个头发花白的大叔正一手打着点滴,另一手百无聊赖地按动着电视遥控器,正努力地想要从病房墙上的电视机里寻找乐子;右侧床上,则躺着一个约莫八十岁的老大爷。他正侧身对着付夫,呼噜呼噜睡得正香。
      付夫的双眼愣愣地掠过病房,又慢慢回到自己身上。
      就见他身上已经穿上了条纹病号服,右手还套着一个天蓝色的病号腕标。
      他又瞧了瞧自己的左侧小腹,已经不痛了。
      “这里就是三喜市医学院附属医院吧?”付夫自言自语着,又躺了下来。
      盯着天花板愣了一会,他猛然想起了什么,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妈的,我的手机呢?”付夫有些急切地寻找着。
      幸好,在病床旁的铁柜子里,他找到了自己的衣服、包和手机。
      “必须通知白队今天的发现……”他掏出手机,正欲拨通白凌峰电话。
      却不想,手机屏幕一闪,付夫就看见了八九个未接来电,来电人全是白凌峰。
      在这些未接来电中间,还有他刚刚发来的一条长长的信息——
      “你怎么不接电话?莫非被‘养狗的’袭击了?看到信息后立即给我回电,否则我忙完手里的急活就派人来找你!兄弟,告诉你一个天大喜讯:今天上午我们以区看守所为圆点,对袭击看守所、杀害吴品的嫌疑人进行了地毯式排查。一个小时前,在河东区城乡结合部的一片山林里,我们找到了一辆被废弃的厢型警车。经查,该警车车牌系伪造,很可能就是今天凌晨出现在区看守所的假警车!更让人激动的是,等我领着弟兄们钻进假警车,你猜猜我们找到了什么?我们看到,在假警车里的车厢里,正躺着一头大如小牛的死狗!经过勘查,在巨犬头部发现了4个64式警用手枪递进击穿形成的弹孔——也就是说,这条巨犬就是今天凌晨袭击区看守所、杀害吴品的‘吸血犬’!”

      六十三.

      一个半小时前,就在付夫和孙景谈兴渐浓之际,正在指挥地毯式排查的白凌峰,接到了来自市局技术队的最新消息:“经‘天网’监控视频过滤,辖区派出所民警在距河西区看守所19公里的河东区福利社区后山发现一辆可疑车辆……”
      白凌峰、卢海波和薛法医立即叫齐人手,奔赴河东区福利社区。
      福利社区位于河东区城乡接合部,境内丘陵连绵,高耸的写字楼、电梯房和成片的农田遥相对视。
      在新兴的城市和农村交界处的一小片山林里,按照“天网”指引前来排查的辖区派出所民警和社区治安志愿者发现了这辆可疑的箱型警车。
      抵达现场后,薛法医立即组织分局技术人员对车辆进行勘查。白凌峰和卢海波也钻进警车,在车内转了一圈——就如白凌峰给付夫的信息所言,他们在车里发现了一条死亡的“吸血犬”。
      看到这条巨犬的一瞬间,一向老成的白凌峰兴奋得双眼一亮,卢海波则是一副凭空捡了宝的表情。
      这时,薛法医忽然凑到他们面前,冷声道:“二位参观好了就请到外面等一下——这里空间小,我们要开始初堪了。”
      白、卢两人对视了一眼,依依不舍地退到了汽车外。
      一系列紧张的勘察旋即展开。
      在接下来的90分钟里,好消息就如春天里的响雷,一个接一个滚滚而来——
      “经市车管所鉴定,该车辆车牌系伪造,车身的警用标示为非法喷涂。因此可以判定,该车辆系经嫌疑人伪造的假警车。”
      “嫌疑车辆内发现了一套‘煦购牌’空调安装人员的制服及相关工作证件——区看守所安装的正是该品牌的空调。同时,经过对区看守所内部监控视频的检查,昨天傍晚确有一名身穿相同制服、蓄有大胡子的男子进入看守所中央温控室进行检修。但是该男子一直以棒球帽遮挡面部,还粘贴了疑似假胡子的伪装物,因此监控视频并没有拍摄到他的真实容貌,看守所门岗对其长相也没无任何印象。经联系‘煦购牌’河西区门店经理辨认,该男子绝非其属下员工,昨天傍晚该门店也并没有工人到区看守所检修空调。”
      “经初步勘察,车内狗尸头部有4个弹孔。经比对得知,这些弹孔系64式警用手枪抵近射击形成。至于发射这些子弹的手枪,需等回局里进行弹道比对后才能确定。但是根据今天凌晨区看守所袭击事件相关目击者口供,这些弹孔很可能系区公安分局刑侦支队支队长白凌峰与‘吸血犬’搏斗时抵近射击所致。”
      …………
      听到重要线索一个接一个地蹦出来,白凌峰双眼里的光芒也渐渐炽热。
      当现场法医和技术队员第三次向他汇报后,他决定跟付夫通个气。
      于是,白凌峰掏出手机,拨通了付夫的电话。
      电话通了,付夫却没接。
      “咦?付记者怎么不接电话?”见平时对电话总是秒接的付夫这次竟然没接电话,白凌峰略感惊异,心里也隐隐有些担忧。
      接下来半个小时,他又频频拨通付夫的电话,却还是没人接。
      于是,他敲下了那条长长的信息。
      刚发送完信息,卢海波就嬉皮笑脸地凑了过来。
      “跟付记者汇报进度呢?”卢海波讪笑着问。
      “嗯。”白凌峰冷冷地点点头,“让他安个心。”
      “现在这进度,他是该安心了。”卢海波笑容依旧,“现在距确认胡大鹏的嫌疑只差一个关键证据了……”
      这时,两人身旁忽然响起一声嚷嚷:“关键证据来了!”
      白凌峰和卢海波同时转头,就见薛法医已经钻出假警车,正朝他们快步奔来。
      “怎么说?”卢海波急急问道。
      薛法医拉下天蓝色口罩,有些妩媚对他笑了一下,急声道:“刚才我们在空调工人制服上提取到一枚指纹……经比对,该指纹和胡大鹏的完全吻合。”
      这个重磅消息,就像一声晴日惊雷在白凌峰心头炸响。
      他有些愣愣地转过头,盯着身旁的卢海波。
      就见卢海波同样一脸震撼,嘴里还自言自语般念叨着:“这么说来……胡大鹏的嫌疑真的……做实啦?”
      “这个就要二位领导拍板了。”薛法医笑笑,转身重新钻进了假警车。
      盯着她的背影,白凌峰和卢海波又愣了好一会。
      其间,卢海波掏出一根烟点燃,又递给白凌峰一根。
      两人安静地吸了一会烟,卢海波才有些犹豫地问道:“老白头,这么说的话,这个案子就快破了?”
      闻言,白凌峰转过头皱眉盯着他,反问道:“既然嫌疑人已经确定,剩下的就是抓捕了——不然你还想怎样?”
      卢海波吐出一口烟,有些模棱两可地说道:“不是我想怎样……我就是对胡大鹏的动机还有些不确定。”
      “不确定?”白凌峰紧缩的双眉一抖,“之前我不是跟你说过,付记者提供了一个动机——胡大鹏是为父母复仇……?”
      卢海波却摆了摆手:“可是付记者也说过,如果胡大鹏是想为父母报仇,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动手?而且还杀了贾田这些人?这说不通啊!”
      听到卢海波的疑问,白凌峰的语气也有些不确定起来:“这个也的确有些道理……之前‘吸血犬’作案的规律也已经确定了——它明明是针对‘优惠保健’计划参与者和知情人展开袭击的。按照替父母报仇这个动机,胡大鹏的确没必要做掉贾田等人。”
      说着,白凌峰又掏出一根烟,用手里的烟蒂点燃。
      又吸了两三口烟,他的语气重新坚定起来:“管他的——当务之急是把胡大鹏抓起来,说不定一审讯,还会有其他线索冒出来。”
      “对……”卢海波轻叹了一口气,将腰间的步话机递给白凌峰:“部署抓捕吧。”
      白凌峰点了点头,接过步话机低声道:“各单位注意,各单位注意,目前‘吸血犬’系列袭击事件一号嫌疑人已经明确——请各参战单位立即将针对胡大鹏的排查变更为抓捕!重复,立即将针对胡大鹏的排查变更为抓捕!”
      部署完毕,白凌峰正欲将步话机还给卢海波,却忽然听到身旁又传来薛法医的喊声——“卢处长,你快进来一下。”
      一转头,就见薛法医正站在假警车车门前,急急朝卢海波挥手。
      卢海波和白凌峰立即奔过去,跟着薛法医钻进假警车。
      就见假警车车厢已经被清空,“吸血犬”尸体就躺在两排座椅之间。
      而死狗身下,正垫着一张染满腥臭血迹的塑料布。
      一见这阵仗,卢海波双眼立即瞪成了铜铃:“你们开始解剖了?”
      “没。”薛法医讪讪一笑,“我只是初步检查了一下‘吸血犬’的生理结构……结果你猜,我发现了什么?”
      “卖什么关子!”白凌峰闻言怒道,“有话明说。”
      薛法医瞪了他一眼,冷声道:“刚才,我对‘吸血犬’的消化系统进行了初步检查,发现狗的消化系统被人为改造过——在这条狗的脖颈处与食道平行的位置,被人安装了一根不锈钢导管,一直联通了狗的胃部……而这条狗的食道则被人为封闭了。”
      “人为封闭?”卢海波闻言一惊。
      薛法医点点头,补充道:“海波,你是公安大学法医系毕业的高手——你可以自己检查检查,看看这样的改造在医学上是否有成功的可能。”
      卢海波急急点点头,掏出手套套在手上,抓起解剖刀凑到了死狗前。
      就见他将解剖刀探进“吸血犬”脖子上被薛法医划开的破口,又顺着破口往下探索。
      一面摆弄“吸血犬”尸体,卢海波一面自言自语:“咽喉和食道连接处被人用生物材料缝合,且食道已经有些萎缩,的确好像是被封闭了,而且封闭时间还不短。和食道平行的导管粗约3厘米,从狗的咽喉一直通往胃部。没错,这个人工系统的确起到了人造食道的功能。但是,考虑到导管硬度和‘吸血犬’进食的方式,这条狗如果要吃东西的话,就只能通过不锈钢导管进行……吸食?”
      这时,他手里的解剖刀已经顺着导管探索到了“吸血犬”的胃部。
      “等等!这狗胃里有东西!”他忽然一声惊呼,“不,不是胃里有东西……是它的胃部也被人改造了!”
      这么念叨着,卢海波急急抓起解剖刀,朝“吸血犬”皮下一划拉。
      就听见“咔嚓”一声,“吸血犬”的半个胸腔被划开了,一阵臭味扑鼻而来。
      卢海波立即伸出手,从巨犬血肉模糊的体腔里扯出一个东西,转头对白凌峰和薛法医高声喊道:“你们看,狗的胃被人换成了一个……金属盒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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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3-2 09:23
  • 签到天数: 79 天

    [LV.6]常住居民II

    发表于 2020-2-24 08:21:25 | 显示全部楼层
      六十四.

      就在卢海波等人围着死狗打转的时候,三喜市医学院附属医院住院康复部12楼,付夫正疯了一般地拨打白凌峰的电话。
      然而,手机听筒里传来的,却只有一个毫无表情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
      “妈的,莫不是老白头的手机没电了?”付夫有些悻悻地放下电话,旋即开始琢磨怎么逃出医院,跑到河东区跟白凌峰汇合。
      却不想,就在他准备动手脱病号服时,一个尖锐的女声忽然响起:“41号床,付夫——主治医生看你来了。”
      付夫一愣,抬头朝病房门口瞧去。
      就见一群护士小妹簇拥着一个年轻男医生,叽叽喳喳地钻进病房。
      这男医生年纪看来和付夫差不多,有着颇能让文学少女倾心的清瘦身材和文静面相。
      进了屋,他手握着一块记录板,面无表情地来到付夫身旁:“41号床,现在情况怎么样?还痛不?”
      付夫一心想逃出去找白凌峰,于是嬉皮笑脸地应付了一句:“医生,我不痛了——让我出院吧。”
      “出院?”男医生一声冷笑,“你这就叫做‘打了杜冷丁忘了蛋痛’——看你的情形,百分之九十九是肾或尿道长了结石。现在快到门诊楼去,做个三维彩超确认一下。”
      “结石?”付夫又一愣,忽然想起之前孙景给自己做的诊断,心里不禁一紧。
      “要住院么?”他急急问道。
      男医生闻言,冷冷地笑道:“看情况吧——要是结石不大,你可以自己排出来,但是如果结石堵住了你的泌尿系统,恐怕就要进行手术了。因为如果不手术,你每次小解都可能会很蛋疼。”
      听到这个结论,付夫有些郁闷地“哦”了一声,心里不住地念叨“在‘吸血犬’案这么关键的时刻,本帅哥却因为结石住了院——这糗事要传了出去,我还有脸在记者圈混么……”
      斜眼盯着满面郁闷的付夫,男医生还当他是有什么顾忌,于是挤出一个很生硬的笑容,低声劝道:“这个手术很简单,就是划开你的某条输尿管或者尿道,然后再把结石取出来就行了……费用也不高,6000到10000元就能搞定。”
      听到男医生的劝慰,付夫直接给了他一个白眼,戏谑道:“这位医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像你这么安慰人的,恐怕人家听了更要蛋疼。”
      男医生一愣,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冷声道:“不要磨蹭了,快到门诊楼做彩超去。”
      付夫有些悻悻地摆摆手,又扬了扬手里的手机,同样冷声道:“等下吧,反正刚打了一针杜冷丁——现在我正在等一个人命关天的电话。”
      “人命关天?其他人的命关天,自己的命就不关天了?”男医生有些恼了,用命令的口吻低声道,“快去!”
      见医生动了怒,付夫也不敢再叽歪——毕竟,人家这也是为了自己好。
      他于是慢悠悠地滑下床,再慢悠悠地穿上拖鞋,伸手就欲打开床边的柜子取钱包。
      这时,男医生瞥了一眼病房,又问道:“你家属呢?”
      “家属?”付夫不禁想起了恋人常瑞廷,于是随口答道,“在首都当‘黑超特警’呢……”
      见付夫又开始不正经,一旁的主管护士插话道:“刚才不是有一个女生送你来的么?长得还挺漂亮……”
      付夫“咦”了一声,忽然想起自己是被孟小雨给送进医院的,于是又摇了摇头:“那不是我家属,就一朋友——医生,话说等会做了彩超,小的我能不能请一天假到外面放放风?我是真有急事啊……”
      男医生冷哼一声,转身就准备出门:“你快去做检查,检查结果不用你去取,检验科会送到住院部——如果确定要住院,今天你就要开始忌口,不能吃腥辣刺激性食物……”
      “行了行了,您快忙去吧——外面还有不少人等着您悬壶济世呢。”付夫很不客气地摆摆手,俯身准备继续掏钱包。
      这时,病房门口忽然响起一声熟悉的嚷嚷:“付记者,你下床了?快躺回去好好休息——”
      闻声,付夫转过身一瞧,就见孟小雨正努力扭动着身体,想要挤过挡在门口的医生护士钻进房里。
      看到孟小雨,男医生忽然一愣:“小雨,你怎么……?”
      闻言,孟小雨愣愣地转过头,很快就从人群里辨认出了男医生。
      “战学长!原来付记者的主治医生就是你啊?太好了。”她尖声嚷嚷道。
      说着,她忽然很亲密地挽住这个姓战的男医生的胳膊,转身向付夫介绍道:“付记者,这位是我的师兄战歌,他毕业后就在学校附属医院工作了。”
      “哟,战歌,好霸气的名字啊。”付夫眯缝着眼讪笑道,伸手跟战歌握了一下,“战医生你好,我是三喜市杂志社的付夫。”
      跟付夫握了手,战歌已经是面红耳赤。
      “看不出来,这个战医生对孟小雨的亲昵动作很不适应呢。”付夫阴笑道。
      这时,孟小雨又插话道:“对了,付记者,战师兄读研究生时也选修过孙老师的病理学课程,他也算是孙老师的得意门生——他跟之前你和孙老师谈过的张奋斗张大师兄也见过面,好像还一起参加过什么活动。”
      说着,孟小雨转头朝战歌一阵媚笑:“我说的没错吧?”
      战歌点点头,表情依旧紧绷。
      “哦,原来你也认识张公子啊。”付夫应酬般地问了一句。
      “嗯……”战歌有些害羞地点点头,轻声道,“张师兄跟我同岁,也算是略有交情,但是毕竟像他这样的医学天才还是很忙的,平时我们也很少联系。就只有去年,他和他一个朋友组织我们附属医院的医生到他们家养老院慰问时,他跟我才一起相处了两三天。”
      “他还组织你们到‘夕阳乐园’慰问?张公子还真是热心啊。”付夫笑道,正欲再寒暄两句,也好凭借孟小雨的面子顺手把出院的事给办了,却听到手机一阵尖叫。
      低头一瞧,发现是崔莹燕来的电话。
      按下接听键,崔莹燕妩媚的声音立即响起:“英俊的付记者,告诉你一个特大喜讯……”
      “崔美女,你等下再嚷嚷。”听见是崔莹燕,付夫低声念叨了一句,急急朝面前的战歌和孟小雨摆了摆手,旋即抬脚钻出了病房。
      来到一个僻静处,付夫冷笑道:“崔美女,有什么好消息,跟我分享一下吧。”
      崔莹燕却并不慌着说正事,而是娇嗔着对付夫说:“你现在哪里呢?怎么东绕西绕的,跟做贼一样,还让我等这么久。”
      付夫讪笑了一下,答非所问:“崔美女亲自来电话,莫不是你查到了‘养狗的’本尊是谁?”
      却不想,崔莹燕竟然“嘻嘻嘻”笑了起来。
      “英俊的付记者,本娘子倒也不确定这个线索对你有没有帮助——但是,它至少可以说明,胡大鹏并非你之前在酒吧所说的那样,不具备完整的作案动机。”

      六十五.

      当崔莹燕清脆的声音飘进耳际的时候,付夫心里也被挑逗起了巨大的好奇。
      “哦?崔美女,既然你掌握了这么牛逼的线索,何不道来与我听一听?”他强自镇静地笑道。
      “你还真是冷淡呢。”对付夫还算平静的回答,崔莹燕好像略略有些失望,在电话里轻叹了一口气,娇声道,“今天上午一上班,我就按照跟你的约定,到养老院探听和胡大鹏有关的情况……”
      这天清晨,崔莹燕很早就来到“夕阳乐园”,然后就一头钻进办公室,启动电脑登录了养老院内部办公系统,然后就开始从近到远地查看各种文件、内部新闻和上报信息,从中寻找和胡大鹏有关的线索。
      在张氏企业内部,胡大鹏的职务是集团行政总经理——虽然坐拥这样的高位,一向以纨绔贪玩著称的胡大鹏却对企业管理从不上心,总是把管理事务全推给吴品,自己则拉着张奋斗到处花天酒地。也因此,他到集团旗下各大企业去得很少,更别说并不属于盈利部门的“夕阳乐园”了。
      在办公系统里查了三个小时,崔莹燕仅找到了一些“集团行政总经理胡大鹏莅临养老院视察”之类的内部宣传新闻。
      “看来是找不到什么线索了……真讨厌。”崔莹燕意兴阑珊地点着鼠标,心里开始琢磨要不要到老年公寓里找一些老人套点话。
      就在这时,又一条内宣新闻钻进了崔莹燕已有些慵懒的双眸。
      这条新闻是一年半之前发的,标题是《胡大鹏总经理播撒爱心,养老院二老人体会温情》。
      见到这条新闻之初,崔莹燕也没觉着有什么价值,于是顺手点开,准备秒上一眼就关机。
      却不想,就是这一眼,竟然让她发现了一条极其重要的线索。
      听到这里,付夫的呼吸渐渐急促起来。
      “新闻里说了什么?”他努力平静了一下语气,低声问道。
      “哟,付记者终于有兴趣啦?”崔莹燕娇嗔一声,继续道,“新闻里说,胡大鹏前年初到‘夕阳乐园’慰问时,结识了一对入住养老院的老夫妻。一摆谈,他们竟然很谈得来,于是胡大鹏当场就将两位老人认作义父义母。此后六个月,他三天两头就跑到养老院找老人,有时给钱又是送东西,很是殷勤。而且,他每次来都比较低调,好像是为了掩人耳目……”
      “胡大鹏在‘夕阳乐园’认了干爹干妈?”付夫低声惊呼出来。
      “对。看到这条新闻之后,我立即找到一些同事和相熟的入住老人询问,果然找到了一些新的线索……”崔莹燕的语气也有些兴奋,“一直到六个月后,养老院的管理层才听说了这件事,于是立即派行政人员找到那两位老人收集素材,发布了这篇自吹自擂的宣传稿。”
      说到这里,崔莹燕停了一停,好像喝了一口水,这才又继续说道:“再往后,胡大鹏依旧频频到养老院陪干爹干妈,又是一起包饺子又是一起吃年夜饭,弄得真跟一家人一样……这样的关系,一直持续到他的干爹参加了‘优惠保健’……”
      听到这里,付夫心里猛然一震。
      崔莹燕却毫无察觉,依旧在电话里娓娓道来:“胡大鹏的干爹因为患有心血管疾病,于是在去年初参加了‘优惠保健’。却不想,在接受了第一期优惠诊疗之后,他就开始出现‘抬手疯’……”
      听到这里,付夫心里的震惊已经如江海怒涛一般滚滚而来。
      他急急将手伸向裤兜,想掏根烟镇静一下情绪。
      这一掏,他忽然发现自己的裤子并没有裤兜。
      他这才想起来自己正穿着病号服,于是只能有些悻悻地收回手,轻声问道:“崔美女,那对老人叫什么名字?”
      “哟,今天我太激动,竟然都没给付记者说这个……”崔莹燕盈盈一笑,轻声道,“男的叫王长清,女的叫陈明昭,两位老人退休前都是小学教师,因为膝下无儿无女,快八十岁的时候才住进养老院。”
      闻言,付夫“哦”了一声,笑道:“崔美女,请继续。”
      崔莹燕柔美的声音继续响起:“出现‘抬手疯’之后,王长清的身体很快就垮了下来。听到这个消息,胡大鹏到养老院来得更勤了,还花了不少钱请名医给干爹治疗,却还是没能留住王长清——今年初,王长清因为全身器官衰竭去世。”
      “今年?”付夫品味着崔莹燕刚才的话,双眉渐渐皱成了“川”字。
      崔莹燕很认真地回道:“对。王长清去世之后,胡大鹏抱着陈明昭痛哭了一天一夜,还亲自掏钱给王长清办了一场很隆重的葬礼——据说他还亲自护送王长清尸体去了火葬场,又亲自把干爹的骨灰送了回来,到城南陵园寻了一处风水宝地,这才把干爹风光大葬。”
      听崔莹燕说到这里,付夫竟生出恍然大悟之感。
      “原来如此……崔美女,你说得没错——这个线索,很可能就是证明胡大鹏杀人动机的关键证据。”他低声道。
      却不想,崔莹燕却很自信地接了一句:“不,付记者,本娘子想说的,并不仅此而已。”
      “你还有什么线索?”付夫一愣,急急问道。
      “你也太小看我了。”崔莹燕一声冷笑,“你猜猜后来又发生什么了?”
      闻言,付夫有些恼,不禁低声吼起来:“崔美女,我说你这人怎么这么磨叽?这都什么时候了,是你卖关子的时候么?”
      听到付夫毛了,崔莹燕也不再啰嗦,嬉笑了两声后继续道:“王长清去时候,陈明昭很快也出现了‘抬手疯’——原来,老太太也于今年初参加了‘优惠保健’。”
      “靠,这真是大新闻啊!”付夫大喜,朝手机一通嚷嚷,“崔美女,你竟然找到了这么重要的线索,真不愧是闭月羞花的大美人。”
      听到付夫毫无原则的巴结,崔莹燕仿佛也很受用,很傲娇地说道:“付记者,看来本娘子提供的信息还有些用吧?现在,你还认为胡大鹏的作案动机不足?”
      “当然不了。”付夫笑道:“崔美女提供的线索说明,早年失去双亲的胡大鹏,很可能将王长清和陈明昭二老当作了替补父母,将自己不能对亲生父母尽到的孝心全部用到了王长清夫妇身上。当二老相继参加‘优惠保健’、王长清也因此不幸去世后,胡大鹏很可能通过某种渠道知道了‘优惠保健’的真相——他可能因此心生怨念,于是制造出‘吸血犬’这种恐怖生物,对‘优惠保健’主谋张烈钧以及贾田等相关利益人发动了报仇袭击……”
      “付记者果然是名侦探啊。”崔莹燕又是盈盈一笑,很温柔地说道,“现在,可以确定胡大鹏就是‘养狗的’了吧?”
      “对。”付夫笑着点点头,也很温柔地回道,“崔美女,这次你帮了我的大忙,有机会我一定会好好报答报答你。”
      听到付夫这话,崔莹燕原本轻松的语气忽然凝重起来。
      “付记者,不必了。”她有些幽怨地说道,“你帮我查明了我爸的死因,这次就算我们扯平了吧。”
      闻言,付夫一愣,有些怜悯地道了一声“保重”,旋即就准备收线。
      却不想,崔莹燕忽然又轻声说了一句:“说句实话,我倒是真心不愿意你们把‘养狗的’找出来……”
      听到这话,付夫很善解人意地笑了笑,道了声“再见”。
      “再见。”崔莹燕也温柔地回道。
      放下手机,付夫这才发现,刚才这通电话竟然打了二十七分钟。
      “靠,等会又要被战医生念叨了。”付夫讪笑了一下,转身朝病房迈出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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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3-2 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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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发表于 2020-3-2 08:42:56 | 显示全部楼层
      六十六.

      回到病房后,付夫并没有看到战歌,孟小雨则一个人坐在床边,百无聊赖地刷着手机屏。
      “小雨,战医生呢?”付夫嬉皮笑脸地凑过去,肩并肩地坐在孟小雨身旁。
      “付记者,你一个电话怎么打了这么久?”孟小雨答非所问,“战师兄领着护士查房去了,他还特别叮嘱我,让我陪你到门诊楼做彩超……”
      听到孟小雨的话,付夫苦笑了一下:“小雨,等会我自己做就行——今天已经给你添了不少麻烦,你快回去上课吧。”
      孟小雨却很耿直地摆了摆手,笑道:“没事,今天下午我没课,再说孙老师也叮嘱让我照顾好你,付记者你别客气。”
      闻言,本想支开她逃出医院的付夫一下没了话茬,于是“哦”了一声。
      这时,孟小雨却放下手机,满面媚笑着凑近付夫,用一种很三八的声音说道:“付记者,刚才我百度了一下你——你可是三喜市大名鼎鼎的名记者呢。以后你一定要好好指导指导我哟,你也知道,我一直在办我们系的系刊,要是办好了综合考核可以加分的……”
      接下来八九分钟,孟小雨就这么稀里哗啦地念叨着。付夫满脑子都是“吸血犬”和胡大鹏,根本没心情跟她胡扯,于是在脸上勉强维持着职业化的笑容,心里却叫苦不迭。
      又耐着性子听孟小雨叨叨了一通他们系里“某某系花把某某系草蹬了”以及“某某女生恋上了某某男老师”之后,付夫终于忍不住了。
      他腾地一下跳了起来,有些悻悻地笑道:“小雨,我看我还是到门诊楼把彩超做了吧……”
      “太好了,我陪你。”孟小雨也如小鸟般跳了起来,笑道。
      付夫苦笑着点了点头,从柜子里掏出钱包,转身和孟小雨一起出了门。
      出了病房,两人肩并肩穿过住院部长长的过道,朝电梯慢慢踱步而去。
      沿途,不少得了泌尿生殖疾病的病号和两人擦肩而过。付夫身旁青春靓丽的孟小雨,不时引得一些男病号侧目。还有一些男人在看到孟小雨,旋即又用颇有些嫉妒的贼眉鼠眼瞥了一眼付夫,那表情就像在说:“小胖子,你艳福不浅啊……”
      察觉到周围路人异样的眼神,付夫心里戏谑道“淫棍们,下面都出问题了还打望?当心变成不育啊……”
      在心里这么胡乱叨叨着,付夫忽然觉得有一点惆怅。
      他想起了恋人常瑞廷。
      “话说,我也有好久没和她一起肩并肩地逛街了。这么些年了,我竟然就跟她见过一面,还特么是因为工作……”付夫心里对自己说着,眼神也不禁温柔起来。
      一旁的孟小雨仿佛察觉到了付夫情绪的微妙改变,忽然转头盯着他笑道:“付记者,你也算是功成名就了,有没有找女朋友啊?”
      付夫一愣,有些不自然地笑了一下,心里也开始叽歪“都说女人是纯感性生物……这话说得很真准”。
      话说间,两人已经来到了电梯门前。
      “到底有没有女朋友?你倒是说话啊。”孟小雨按下电梯键,又问道。
      “早就有了。”付夫被她逼得有些恼,苦笑着说。
      “哦。”孟小雨闻言好像有些失望,“原来好男人还真是都被预订光了呢。”
      看到她这表情,付夫反问道:“妹子你莫非还没找到男朋友?”
      “嗯。”孟晓宇有些怅然地点点头,“系里的男生都是直男——你也知道,理科男大部分都不解风情……”
      听到这话,付夫心里忽然冒出了张奋斗的模样,心说“理科男也有解风情的啊,比如说张公子……要不,我就顺手撮合撮合他们俩得了,就算是报答她今天对我的救命之恩……”
      整这么胡乱琢磨着,付夫耳畔忽然传来“叮”的一声轻响。
      电梯到了。
      电梯门慢慢滑开,七八个人立即钻了进去。
      付夫和孟小雨也抬脚钻进了电梯。
      来到一楼,孟小雨领着付夫直奔不远处的门诊大楼。
      来到位于门诊楼一楼的候诊大厅,她很殷勤地帮付夫挂了号,又陪他来到放射科做彩超。
      见到她帮自己忙里忙外,付夫心里也生出些感激之情:“莫看这妹子挺三八,但心肠还是很热和的——等我做完‘吸血犬’这篇稿子,还是介绍两个好男人给她吧……嗯,张公子就挺适合的——对,就这么定了。”
      在心里张罗着孟小雨和张奋斗的终身大事,付夫也不知不觉就来到了放射科门口。
      排队的人不多。
      “可能要等一会了。”付夫瞧了瞧排在自己前面的三四个人,转身和孟小雨寻了一张长凳坐下。
      却不想,付夫刚坐定,手机又尖叫了起来。
      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号码。
      按下接听键,他耳畔立即响起了白凌峰急吼吼的声音——“付记者,不好意思啊,刚才我准备给你打电话,掏出手机才看到手机没电了……”
      “老大哥,你总算是来电话了!”听见是白凌峰,付夫也激动地跳了起来。
      在孟小雨充满惊异的目光中,付夫握着手机嚷嚷道:“有什么好消息,跟小弟分享一下吧。”
      “哼,绝对让你嗨得飞起!”白凌峰很罕见地蹦出一句潮语,急急道,“告诉你一个重大消息:我们刚检查了‘吸血犬’尸体的结构,发现这狗的胃被人摘了,又在原本是胃的地方植入了一个金属盒子。刚才薛法医对这个箱子进行了初步检查,发现这个箱子只有入口没有出口,因此并不具备消化食物的功能,反而和采血站的血液保存箱很像。这证实了你之前的一个观点——那就是‘吸血犬’之所以采取吸食人血这种独特的袭击方式,很可能真的不是单纯的报复行为,而是为了收集……人血!”
      听到这话,付夫忽然想起之前和孙景聊天时谈到的“移植复活实验”,心里不禁一阵激动。
      他习惯性地想伸手掏烟,忽然想起自己穿的是病号服,于是有些郁闷地收回手,讪笑道:“白队,小弟也有一个好消息——你知道‘吸血犬’为什么要收集人血么?”
      “怎么?这个你都知道了?”白凌峰在电话里一声惊呼。
      “也不算查清了,但是结合今天我对孙景的采访,小弟得出了一种可能性比较大的推论——要不要有奖竞猜一下,小弟的推论是什么?”付夫很显摆地说道。
      “付夫,我的亲哥!”闻言,白凌峰已经开始嚎叫,“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卖关子个屁啊,求你快说吧!”
      付夫“嘻嘻嘻”一笑,吐出了一句让白凌峰极度震惊的话:“‘吸血犬’之所以收集人的血液,很可能是希望让某人通过头颅移植复活……”

      六十七.

      付夫说出这话后整整三十秒,白凌峰惊得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让某人……复活?”良久,他才重复了付夫的话,语气中充满了惊异。
      “想必现在白队已经一脸懵逼了吧。”听到白凌峰的念叨,付夫想着,瞥了一眼身旁满脸好奇的孟小雨,旋即说道,“白队,你现在哪里?电话里说这事不方便,小弟过来找你当面详谈。”
      闻言,白凌峰这才仿佛回过神来,急急道:“我来找你,你等着!”说完,他就挂断了电话。
      听到电话里传来的忙音,付夫低声抱怨道:“这老头是不是老糊涂了,电话挂得这么快——他怎么不问问我在哪?”
      放下电话,付夫耳畔旋即响起一声轻唤:“付记者,轮到你了。”
      一转头,就见孟小雨正手指不远处的彩超检查室,笑眯眯地盯着自己。
      “白队到这里还要点时间——也好,现在就把彩超做了吧。”付夫琢磨片刻,笑着对孟小雨点点头,起身钻进了彩超室。
      刚迈出两三步,付夫就听到身后响起一阵脚步声。
      他急急转过头,就见孟小雨正以小碎步紧跟在自己身后。
      “妹子,你这是?”付夫急急问道。
      “付记者,我要陪你做检查啊。”孟小雨一脸清纯地说道。
      “……”付夫一怔,愣了老半天才苦笑道,“这个不好吧……我可是来检查泌尿系统的——也就是说,我要脱裤子。再说了,人家彩超室不让外人进……”
      “这有啥?妹妹我可是学医的,而且还是孙老师的学生,彩超室的哥哥姐姐会给我面子的——付记者,你堂堂一个名记者,该不会不好意思吧?”孟小雨阴笑道。
      “这跟你学什么关系不大吧?男女授受不清,懂不?”付夫反问道。
      “那就是不好意思了?”孟小雨阴笑依旧,“本来我还想帮医生看看付记者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呢。既然付记者不好意思,那就算了吧——我就在门口等你。”
      “这妹子,把我当小白鼠了吧?”付夫有些悻悻地想着,逃也一般钻进彩超室。
      …………
      很快,检查完毕,付夫两三下整理停当,从彩超室钻了出来。
      一直等在门口的孟小雨立即迎上来:“付记者,现在去哪?”
      付夫被她缠得有些腻歪,有些生硬地说道:“回病房吧,还能去哪?”
      孟小雨却不以为意,嬉笑道:“检查结果出来还有一段时间——要不我陪你参观参观我们学院的附属医院,这里可是三甲医院呢。”
      说着,她伸出双手朝付夫凑过来,见势就要搂付夫的胳膊。
      付夫苦笑着将身子一侧,很礼貌地避过了孟小雨的两条玉臂,冷声道:“小雨,你该回去上课了!等一会有朋友来找我,我们要谈一些不方便公开的事……”
      听到付夫有些生硬的语气,孟小雨小嘴一撅,有些失望地念叨道:“原来,付记者是觉得我烦啊……”
      看到她这副表情,付夫心里不禁一阵嚷嚷“就是烦你啊,看不出来么”,嘴巴里却很真诚地连连说道“没,没觉得你烦”。
      孟小雨旋即破涕为笑,立即又得寸进尺地凑过来:“付记者,那至少让我陪你回病房吧?”
      付夫长叹了一口气,轻轻点了点头。
      两人于是又如恋人般,肩并着肩朝住院部走去。
      回到病房时,付夫不禁一愣。
      他的病床上,赫然摆着一个巨大的水果篮子——果篮之大,以至于占满了半个床面。
      果篮里,还躺着一张系着粉红色绸缎的贺卡,贺卡上写着七个苍劲有力的大字:“付记者早日康复。”
      “这……这不是白队的笔记么?”付夫讪笑道,“这老头子竟然真找到这来了。”
      看到果篮,孟小雨“哇”的一声惊呼,旋即笑眯眯地朝付夫挤了挤眼:“付记者,这是你女朋友送的吧——还选粉红色,真是一颗炽热的少女心呢……”
      “少女心个毛……明明就是老头心!”付夫狠狠念叨着,抬头在病房里瞄了一圈,“这老头,又跑哪去了?”
      正寻找间,付夫就听见身后传来一声熟悉的嚷嚷声:“付记者,总算是找到你了!”
      一转头,就见满面笑容的白凌峰正张开双臂朝自己奔来,就像要拥抱自己一般。
      见他这阵仗,付夫吓得连连后退:“白队,你这是……找到‘养狗的’让你嗨过头了?”
      这时,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他不是嗨过头,是蠢到头了。”
      付夫一愣,急急抬眼越过白凌峰——就见他身后,卢海波正交叉着膀子盯着自己讪笑。
      “卢处长,你也来啦!”付夫激动地伸出手,和二人紧紧握了一下。
      “你们怎么知道我在这里?”付夫笑问。
      “付记者,我堂堂一个刑警队长,要找个人还不简单?”白凌峰笑道。
      “一向老成的老白头竟然学会显摆啦——看来找到‘养狗的’对你的刺激很大啊。”卢海波戏谑了一句,转头对付夫笑道,“付记者,刚才我们联系了三喜市医学院老年保健系办公室,听说你突然结石发作住了院,于是直接从河东区勘察现场到这来看你。这不,刚才到病房里见你没在,于是老白硬要拉着我到楼下吸烟区抽烟去了。”
      闻言,付夫笑了笑,又问道:“抓捕怎么样了?”
      白凌峰接话道:“已经全面部署下去了——昨天深夜胡大鹏从张府失踪后,他的家和办公室就已经被抄了。目前,外勤刑警和技术队已对胡大鹏的同事、朋友以及远近亲属进行了布控,还全面部署到了三喜市各大机场、车站和内河航运站点。胡大鹏一冒头,就会立即进行抓捕!”
      “白队英明。”付夫闻言巴结了一句,正想再问点什么,却发现卢海波忽然眼睛一亮。
      “付记者,这位是?”卢海波盯着站在付夫身旁的孟小雨,阴笑着问。
      付夫苦笑了一下,介绍道:“这位是孙老师的学生孟小雨——今天采访结束后,我结石突然发作,就是她送我到医院的。”
      “哟,美女,你好你好。”卢海波立即笑着伸出了手,一面和孟小雨握手,一面还朝付夫挤眉弄眼。
      对卢海波的三八表情,付夫完全嗤之以鼻:“卢处长,你莫想歪了——要是我在这里乱搞,我婆娘一定会指挥八百黑衣人从首都冲过来阉了我。”
      卢海波是知道付夫婆娘的本事的。听到付夫这么说,他也就讪讪一笑,不敢再叨叨了。
      这时,白凌峰抬手看了看表,急急道:“哟,快十二点了——咱们先找个地吃饭,顺手把正事也谈了。”
      “好。”付夫答了一声,转头对孟小雨说,“妹子,今天真是有劳了——等会我和这两位朋友要谈点事,你先回去上课,等我空了请你吃饭。”
      听到刚才三人谈话的内容,孟小雨本来已经被勾起了三八的欲望。但是看到付夫严肃的眼神,她也只好点点头:“好,付记者,今天晚上我再来找你。”
      说着,她小跑着钻出了病房。
      盯着孟小雨的背影,付夫转头对卢海波和白凌峰说:“两位领导,咱们到医院的食堂边吃边谈。”
      闻言,卢海波和白凌峰点点头,三人随即一起直奔医院食堂。
  • TA的每日心情

    2024-3-21 07:12
  • 签到天数: 55 天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20-3-9 07:49:56 | 显示全部楼层
      六十八.

      八九分钟后,三人来到了医院食堂。
      正是饭点。占地面积约2000平方米的食堂里人潮滚滚。升腾着饭菜热气的售卖服务窗口前,近千人汇集成的长龙正在慢慢盘旋。医院职工服务窗前,已经聚集了一两百名身穿白褂子和天蓝色制服的医生护士。一旁的对外服务窗口前,则站满了行动迟缓的病号和或焦急或镇定的家属。
      “人还不少啊。这么挤,等会说话也不方便。”盯着慢慢盘旋的长龙,卢海波有些犹豫。
      付夫的目光也迅速在食堂里转了一圈,随即抬手指着不远处笑道:“那有包厢。我们到包厢里详谈。”
      “好。”白凌峰满意地点点头,抬腿就朝包厢奔去。
      和大堂里的人山人海不同,食堂里一字排开的包厢基本上都还空着。
      付夫等人寻了靠卖菜窗口比较近的一间,钻了进去。
      一进包厢,卢海波就很善解人意地说道:“付记者、老白头,你们先谈着,我去点菜。”
      说着,他就钻出了房间。
      “这个卢处长,还真是细心人啊。”付夫笑着,转头对白凌峰说,“白队,我们开始吧。”
      闻言,原本神情轻松的白凌峰立即严肃起来,凑近付夫说道:“付记者,刚才你电话里说的……可能么?”
      “你是说‘复活’?”付夫反问道。
      “嗯。”白凌峰皱着眉点了点头,“我也知道你曾经做过不少很诡谲的调查采访——但通过收集血液让人类复活,这个听起来还是太……科幻。”
      看到白凌峰惊异的表情,付夫很自信地笑了笑,蹦出一句很高深的话:“老大哥,所谓科幻和科学的界限,实际上就只是存不存在可应用的理论和技术。”
      听到这话,白凌峰不禁一愣,嚅嗫道:“付记者的意思是说……能让人复活的技术——真的存在?”
      “恐怕是这样。”付夫轻声回道,习惯性地伸手想掏烟,又忽然想起自己把烟盒放在病房里了,于是嬉皮笑脸地将手伸向白凌峰,“白队,有烟没?”
      面对付夫的嬉皮笑脸,正处在极度震惊之中的白凌峰当然不屑一顾。他愣愣地从裤兜里掏出烟盒,整个塞到了付夫手里。
      “哟,白队真是太耿直了。”付夫假意惊呼道,讪笑着掏出一根点燃,又给白凌峰递了一根。
      “也给我一根。”这时,卢海波已经点好饭菜回到了包厢,笑嘻嘻地对付夫说道。
      付夫又递了一根给他,随即正色道:“白队、卢处长,刚才小弟所说的绝非虚言——今天孙景教授对我说了,通过人体器官移植让人复活并不是不可能……”
      听到付夫这句话,卢海波脸上旋即也浮出了和白凌峰相同的表情。
      “真的有能够让人复活的技术?”卢海波惊声道,“付记者,快、快给我们说说吧。”
      付夫吸着烟,一脸严肃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十分钟,他将今天上午从孙景那里听来的关于“复活实验”的一系列研究成果,以及胡大鹏和王长清陈明昭夫妇的事全部道与了两人。同时,也介绍了“华佗膏”这条线索的调查情况。
      听到付夫的介绍,卢海波和白凌峰面面相觑,眼睛里盈满了惊异,以至于对端菜进来的服务员都完全无视。
      “先生,你们的饭菜好了,请慢用。”服务员走过场一般地念叨了一句,斜眼瞥了瞥面前三个表情诡异的客人,旋即知趣地退出了包厢。
      之后又愣了好一会,卢海波才自言自语般说道:“太神奇了……以前我在公安大学选修医学史的时候,也接触过历史上一些关于人体复活的内容……当时就觉得,他们虽然从科学层面提出了可能的实践方向,但是后来都证明,这些方向根本行不通啊……而且,胡大鹏就是一个花天酒地的纨绔子弟——让他利用前沿医学复活某人,这可能么?”
      闻言,付夫耸了耸肩,轻声道:“这个推论是比较玄乎——但是要证明却并不难。”
      “哦?”卢海波和白凌峰异口同声,“怎么证明?”
      面对二人这个问题,付夫深深吸了一口烟,和烟雾一起喷出一句话:“立即派人到南山陵园,看一看王长清的骨灰到底在不在墓穴里;另外再派一组人到江南殡仪馆,问一问当时参加王长清火化的工人,确认一下胡大鹏的干爹是不是真的变成了骨灰。”
      听到付夫的回答,白凌峰条件反射般掏出手机,准备立即拨打电话安排部下跟进。
      这时,卢海波忽然插了一句话:“付记者,胡大鹏的干妈陈明昭也可以找来问一问啊?”
      闻言,付夫苦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刚才我说了,今年初陈明昭也参加了‘优惠保健’计划——经过第一个疗程的诊疗,她已经出现了‘抬手疯’,现在连生活都不能自理了,还怎么配合调查?”
      卢海波失望地“哦”了一声,转头对白凌峰说:“老白头,安排一下吧。”
      白凌峰愣愣地点点头,拨出了副队长的电话——“李副队长吗,你立即派人到南山陵园和江南殡仪馆,查一查‘夕阳乐园’入住老人王长清火化的事……查什么?就查王长清是不是真的被火化了!”
      放下电话,白凌峰又深深吸了两三口烟,皱眉想了一会,旋即又拨出了一个号码——“叶所长么?张府现在情况如何?一切正常?很好,你安排一个所里的弟兄到‘夕阳乐园’找入住老人和工作人员问问,看看他们知不知道胡大鹏和王长清陈明昭老两口的事。对,这老两口就是养老院的入住老人。有任何消息立即跟我汇报。”
      再次放下电话,白凌峰长出了一口气,盯着满桌饭菜说道:“付记者、卢处长,菜都快凉了——吃了饭再从长计议。”
      听到“吃饭”二字,早就馋虫大动的付夫立即抓起筷子,大呼道:“哟,凉拌猪心、泡椒肉片、来凤鱼、农家回锅肉……卢处长,你真是我的好知己!”
      闻言,卢海波讪讪一笑:“以前我可是跟你吃过饭的,能不知道你的饭量口味?瞧你那怂样,快吃吧。”
      “好。”付夫嚷嚷了一声,旋即埋头大快朵颐起来。
      卢海波也夹起一块凉拌猪心,笑道:“老白头,你也吃啊,愣着做什么?”
      白凌峰“哦”了一声,抬手举起筷子准备夹菜。
      筷子行到一半,却忽然停住了。
      他就像想起了什么一样,急声问付夫道:“付记者,刚才卢处长提了一个问题,我也还没想通——你说胡大鹏一个门外汉,到底是怎么想到利用前沿医学技术来复活自己义父的?就凭他一个纨绔子弟,他能做得到?”
      听到这个问题,正转战满桌碗碟的付夫连头都没抬。就见他飞快地将混合着凉拌猪心的白饭扒拉进肚子里,一面心不在焉地回道:“这个还用问?找帮手就行了嘛。”
      经付夫这么一说,刑侦经验丰富的白凌峰迅速认同了胡大鹏有帮手的观点:“付记者说得很对——从第一起‘吸血犬’案发后一直到昨天深夜,胡大鹏一直处在我们的监控之下。如果没有帮手,他不可能在我们眼皮底下跑到不同地点发动袭击,更不可能假扮空调维修工人潜入区看守所做掉贾田……因此,他应该有至少一名帮凶。但是我没弄明白的是,这个帮手竟然不仅帮胡大鹏放狗杀人,还能帮他改造出‘吸血犬’。”
      “白队英明。”付夫笑道,“如果没有精通前沿医学技术的专业人士帮忙,胡大鹏不可能完成对‘吸血犬’的改造,更不要说运用医学技术复活王长清了。因此小弟认为,胡大鹏的帮手一定是一个医学高手。”
      听了两人的解释,卢海波也释然地点了点头:“有道理……但是现在新问题也来了——这个帮手到底是谁?还有,他和剩下的一条‘吸血犬’现在何处?”
      闻言,付夫忽然抬起头,阴笑着摆了摆手,再次蹦出一句让卢海波和白凌峰震惊的话:“卢处长,剩下的‘吸血犬’还不止一条。”

      六十九.

      付夫这话一出口,立即引来白凌峰和卢海波的惊呼:“剩下的‘吸血犬’还不止一条?”
      付夫阴笑着点了点头。
      “不可能啊。”白凌峰“啪”地一声将筷子放到桌面上,接口道,“昨天夜里,我们已经到张氏爱心宠物基地核查过了,当时经胡大鹏之手解救的‘巨人公爵’的确有八头,这个后来也得到了地下斗狗场老板的认定。但是根据之前出租屋一案的现场勘查结论,真正被改造成‘吸血犬’的‘巨人公爵’只有两头啊。”
      “不。”付夫轻猫淡写地否定道,“除了在出租屋出场的两头,应该还有一头‘吸血犬’。”
      “你的意思是说……‘吸血犬’一共有三头?”白凌峰惊问道。
      “对。”付夫又给自己盛了一碗饭,一面吃一面絮絮叨叨地解释:“被解救的巨型犬的确有八条,却不一定都被改造了——毕竟,要完成这样的改造手术,成本还是很高的。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胡大鹏应该从这些狗里选了三条最强壮的改造成了‘吸血犬’。”
      “哦?为什么会是三条?为什么不是一条或者四条?”卢海波又问道。
      听到这个问题,付夫放下筷子,从白凌峰的烟盒里又掏出一根烟点燃,深深吸了一口之后说道:“卢处长,你昨天才正式参加‘吸血犬’案的调查,可能有些细节还不是很清楚——昨天夜里,在邹光娣被袭击后,我和叶所长到张府保安监控室看到了‘吸血犬’从地板‘钻’出的监控画面,还听张府保安提到了胡大鹏散播的‘地狱犬’复仇理论……按照胡大鹏这个理论,‘吸血犬’就该有三头!”
      闻言,卢海波急急接口道:“付记者说的‘地狱犬’莫非是希腊神话里的三头巨犬?就是看地狱大门那个?”
      “对——卢处长果然是大才子。”付夫笑着巴结了一句,“李长利等人在出租屋被杀后,小弟就对‘吸血犬’的具体数量来了兴趣——你也知道,既然在出租屋一案中出现了两头‘吸血犬’,那么这种改造生物的数量就绝对不止一头。既然不止一头,又该有多少呢?顺着这个方向朝下想,我很快就得出了‘地狱犬’应该有三头的结论。”
      “我明白了。”卢海波恍然大悟,“希腊神话里的‘地狱犬’是一只有三个头颅的巨型犬。为了附和这个神话,胡大鹏就改造出了三只‘吸血犬’,以此来渲染‘地狱犬’复仇行动的……神秘仪式感。”
      “卢处长高,实在是高!”付夫又真诚地巴结道。
      这时,一旁的白凌峰忽然插话道:“为了附和一条有三个头的狗的传说,就改造出三只吸血的狗?这么折腾,有必要么?”
      “当然有。”付夫笑道,“白队,据我对胡大鹏的了解,他这个人虽然表面上有些纨绔放纵,内心却比较脆弱敏感。长期在张烈钧的羽翼下仰人鼻息,就算生活锦衣玉食,他的心灵想必也是非常寂寞的。在结识王长清和陈明昭之后,他将二位老人当作了自己的父母,寂寞空虚的精神也由此得到了充实。因此,当王长清被‘优惠保健’残忍杀害、陈明昭也受到‘优惠保健’的威胁时,胡大鹏毅然决定展开报复,并且将这种报复视作一种神圣的仪式——既然是神圣的仪式,那么他将‘吸血犬’想象成替天行道的‘地狱犬’,并且为之赋予某些‘地狱犬’的特征也就不足为奇了。”
      闻言,白凌峰漠不关心地“哦”了一声,冷笑道:“甭管胡大鹏是在搞什么仪式还是有多少条狗,等把他抓回来一问就全都明白了。”
      “也对。”付夫恢复了嬉皮笑脸的表情,继续埋头吃喝。
      刚把一堆青椒回锅肉吞进肚里,付夫忽然停住了。
      “怎么了?”卢海波察觉到他的异样,急急问道。
      付夫却答非所问:“白队,你们在张府找到夹层或地道了么?”
      闻言,白凌峰一拍脑门,有些抱歉地笑了笑:“哦,今天上午我们大部分技术队员都勘察假警车去了。现在叶华他们正在张府到处敲敲打打找着呢——应该很快就会有消息了。”
      听到这个回答,付夫转头跟卢海波开玩笑道:“卢处长,刚才我们说的这个帮手很可能就藏在张府内部——这么关键的线索,你们市局技术队怎么也不派人增援一下?”
      面对付夫这个问题,卢海波眼睛里忽然闪过一种高深莫测的光,旋即苦笑道:“付记者有所不知,昨天夜里杨局长才突然给我下了命令,让我领着市局法医鉴证处的弟兄支援一下河西分局对‘吸血犬’尸体的勘察……至于市局的技术队嘛,局领导的命令是让他们暂时按兵不动。”
      “暂时?”付夫仔细品味着这个词,双眉迅速拧成了“川”字。
      “快吃吧,饭菜都凉了。”卢海波打了一个哈哈,旋即不说话了。
      很快,八道热菜、一道凉拌菜合一大盆热汤被一散而空,满桌碗碟都闪着刚刚洗过的光泽。
      付夫拍了拍迅速凸出的肚子,满足地嚷嚷道:“饱了饱了——卢处长,今天真要好好谢谢你的盛情款待。”
      卢海波很不客气地笑了笑:“要款待你付大记者,钱包薄了都没勇气来啊。”
      一行人慢慢钻出包厢,又朝住院部踱步而去。
      穿行在洒满冬日暖阳的医院主道上,卢海波忽然问道:“对了,付记者,你到底是什么毛病啊?检查出来了没?”
      “听孙教授说,好像是肾结石或者尿道结石——具体结果还要等到彩超结果出来。”付夫说。
      “你可要保重哟。”白凌峰插话道,“现在‘吸血犬’案也算基本告破了,你也可以歇一歇了。”
      “明白,谢谢关心。”付夫很真诚地笑了笑,朝二人摆了摆手,“大案侦破在即,两位领导不必在我这里耗费宝贵时间——你们回去忙吧,有什么情况及时联系。你们留步,我自己回住院部就行。”
      卢海波和白凌峰点点头,别过付夫转身径直朝医院大门奔去。
      …………
      回到病房,付夫打开巨大的果篮,将篮子里价格昂贵而又不怎么好吃的水果分给了同室的老头和中年大叔,然后就躺在硬邦邦的床面上,开始在电视和手机里享受极其珍贵的休闲时间。
      当时针来到下午两点的时候,病房外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战歌再次钻进了病房。
      “付记者,你的检查结果出来了——左侧尿道结石,有轻微肾积水。”他对付夫急声说道。
      “结石和肾积水?严重么?”付夫有些紧张地问道。
      “不严重,小手术而已。”战歌挤出一个生硬的笑容,“已经给你排了手术,今天下午五点就开始。”
      “这么快?”付夫惊声道,“今天中午我才吃了一大堆东西啊,不需要空腹么?”
      看到付夫惊异的表情,战歌紧绷着脸凑到他耳畔,低声道:“今天上午小雨跟我说了,你是孙老师的朋友,因此给你开了一个后门……而且等到今天五点,你胃里的食物也消化得差不多了。”
      “开后门?这样不好吧?”付夫也低声回道,“万一有病人需要尽快手术怎么办?”
      “没事,现在科里住的都是一些轻病号。你就在病房里等着,等会有护士来给你做准备。”战歌笑了笑,转身出了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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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发表于 2020-3-16 07:23:43 | 显示全部楼层
      七十.

      接下来一个小时,护士们频频来到病房,开始有条不紊地给付夫进行各种术前准备。
      其间,一个名叫华清的主管护师问付夫:“41号床,你怕痛不?”
      付夫嬉皮笑脸地回道:“华姐姐,小弟特别怕痛。”
      “好。”华清冷笑道,“等会我给战医生说一声,让他做手术的时候下手重点。”
      “华姐姐,小弟可没有得罪你啊。”付夫苦笑着嚷嚷。
      “哼,谁让你之前做检查那么磨蹭?小混球。”华清回道。
      这时,一旁一个身材粗大的小护士插话道:“41号床,听送你来的小师妹说,你不是名记者么?好像08年还到过汶川——既然都是名记者了,竟然还会怕痛?”
      闻言,付夫小小的虚荣心得到了一点满足,却也不禁苦笑起来:“妹子,名记者也是人啊……”
      瞥了一眼嬉皮笑脸的付夫,小护士“嘻嘻嘻”一笑,举起一个巨大的针头。
      “名记者,要打点滴了。”小护士冷笑一声,将针头抵近付夫左手静脉。
      “姐,你要轻点啊!”付夫嚷嚷道。
      嚷嚷声刚响起,立即就变成了嚎叫:“妈啊,好疼!”
      就见身材粗大的小护士已经把针头猛地刺进了付夫的皮肉。
      “哟,看来你是真的怕痛啊。”华清笑道,“行啊,等会姐姐就跟战医生说一声,给你加点麻药吧。”
      付夫捧着阵阵刺痛的左手,眼泪汪汪地点了点头。
      又过了两个小时,华清忽然跑进了病房:“41号床,手术时间到了——快到麻醉室。”
      说着,她就和身材粗大的小护士一起奔到付夫病床两侧,迅速将轻巧的轮式病床推出了房间。
      来到同一层楼的麻醉室,一个鼻子上架着宽边眼镜的医生凑过来,对躺在病床上的付夫柔声道:“你好,现在要给你注射麻醉药了,等会手术过程中,你的下半身会被麻醉——请你侧卧。”
      付夫点点头,顺从地转过身子,侧躺在床上。
      很快,他就觉得麻醉师撩起了自己背后的衣服,套着塑料手套的手,开始在自己脊柱附近探查了起来。
      那种凉阴阴的接触感,让付夫身体一阵发麻。
      忽然,一阵冰冷的刺痛从后背传来。
      “啊!”付夫一声惊叫。
      “记者同志,刚才我没找准注射点,对不起啊。”眼镜麻醉师显然知道付夫的身份,很有些害怕地嚅嗫道。
      “没事,没事,医生你继续弄。”付夫苦笑道。
      麻醉师很讨好地笑了笑,又开始顺着付夫的脊柱摸索起来。
      片刻后,付夫又觉得背后一阵刺痛。
      有了上次的经验,付夫为了不让麻醉师又觉得紧张,于是强忍住没嚷嚷。
      却不想,付夫耳畔忽然传来麻醉师的低吟:“今天是碰到技术难题了——他的脊柱怎么摸不到接缝呢?”
      听到这话,付夫就觉得汗毛发竖,于是颤声问道:“医生,到底有什么问题?”
      麻醉师满含歉意的声音再次响起:“记者同志,您腰部堆积了不少脂肪,脊柱连接部的麻醉点被包裹住了,针头打了两次都没打进去……”
      听到麻醉师的话,付夫登时哭笑不得,心里也对着自己一阵臭骂:“胖子,忙完这次你必须给老子减肥!”
      又过了片刻,背后再次传来一阵刺痛。
      “这下好了。”麻醉师的声音响起。
      闻言,付夫长出一口气。
      随后,麻醉师就和护士长一起推着付夫进入了手术室。
      巨大的无影灯下,头顶天蓝色无菌手术帽、身穿连体手术服的战医生已经就位。
      “付记者,这里还有感觉没?”他说着,抬手按了按付夫的大腿。
      “有点……麻。”付夫低声道。
      “这里呢?”战医生又按了按他的小腹。
      “也有一点麻。”付夫又说道。
      “麻醉起效了。”战歌对身旁的麻醉师和助理医生点点头,下令道,“手术开始。”
      根据之前制订的手术方案,战歌将用激光击碎结石,再在付夫被结石堵住的左侧输尿管插入一根导管,以此撑开输尿管,帮助轻微积水的左侧肾脏排出积水,恢复肾脏功能。
      手术开始后,战歌按照计划用激光击碎了付夫的结石,旋即开始将导管插入输尿管。
      却不想,导管刚刚进入付夫体内,这个身体结实如海军陆战队员的名记者就开始厉声嚎叫起来:“妈啊,好痛啊,遭不住了!”
      付夫的嚎叫声一起,战歌吓得赶紧停了手,又急急朝麻醉师勾了勾食指:“加注一倍麻药,半麻变全麻!”
      麻醉师急急点了点头,将一倍剂量的麻药注射进付夫身体。
      四五分钟后,战歌又伸手按了按付夫小腹,低声道:“这里还有感觉没?”
      “有……很麻。”付夫的脑子开始迷糊。
      “好……付记者,你属于痛感极其强烈的体质,手术过程可能比较痛苦——因此,手术过程中你可以跟我们谈点自己感兴趣的话题,以此分散注意力。”战歌眉宇间渗出了细密汗珠。
      “做手术还能聊天?好……”付夫迷迷糊糊地说道,努力在有些模糊的思维里寻找话题。
      片刻后,他忽然冒出一个问题:“对了,战医生,今天我们刚见面时,你说你以前跟张公子一起到‘夕阳乐园’参加过……公益活动?”
      “付记者记性真好啊。”正埋头继续做手术的战歌低声道,“就是去年3月的事。当时我们附属医院到‘夕阳乐园’进行了三天义诊活动。这个活动就是张师兄组织的,他真是好人啊。”
      “对……张公子外表上看婆婆妈妈的,很有些娘,但是内心非常细腻,也算是一个柔情男儿。”付夫觉得阵阵困意袭来,呓语般念叨着。
      “付记者看人很准啊。”战歌直起身子让护士擦了一把汗,又埋头继续做手术,“不仅细腻,他也是可靠实诚的人——就说那次义诊活动吧,他还和他的表哥做了一件大好事呢……对了,他表哥叫胡什么来着?”
      “胡大……鹏。”付夫低吟着,“这两个公子哥……他们做什么好事了?”
      “当时,他们结识了养老院里的一对老夫妇,张公子跟他们很投缘,还当场把二老认作义父义母。”战歌说着又站直身子,又让护士擦了一把汗。
      “哦……”付夫脑子又一阵发沉,眼皮也渐渐合上。
      在即将进入梦乡之际,一道光忽然闪过他的脑海。
      在那道明亮的光芒中,一只体大如牛犊、浑身黑亮毛发的巨犬正朝他飞奔而来。
      在巨犬背上,还驮着一个身材瘦削、皮肤白皙的年轻男子。
      当巨犬冲到眼前,那个年轻男子的长相也在付夫眼前清晰起来。
      这个人,就是柔情如水、心地善良的医学天才张奋斗。
      “你说什么?”付夫赫然睁开双眼,大声喊叫起来。
      战歌被吓了一跳,急声道:“付记者……你这是麻醉造成的……副作用?”
      “我脑子清醒得很!”付夫嚷嚷道,“战医生,刚才你是不是说,去年初在‘夕阳乐园’认二老作干爹干妈的……并不是胡大鹏?”
      看到付夫急切的模样,战歌差点以为他会从病床上面跳起来,于是急急回道:“对……当时认老人作亲的是张奋斗啊。”
      闻言,付夫疯了般吼叫道:“快让我打个电话!求求你们,我必须通知老白头他们一件大事!”

      七十一.

      付夫喊声响起之际,战歌和其他医生护士全都愣住了。
      一两秒后,战歌才厉声说道:“付记者,我当了十年医生,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么无理的要求——你正在做手术!再说了,在手术及使用通讯设备会影响医疗仪器……”
      看到战歌有些动怒,付夫却毫不畏惧,据理力争道:“战医生,这个电话涉及到一起连环谋杀案的侦破,如果打迟了,很可能会让重大嫌疑人逍遥法外。”
      见付夫准备继续闹腾,战歌再次冷声呵斥道:“这里是医院,就得按医院的规矩来!再怎么重要的事情,也得放到手术后再说!”
      战歌的态度极其坚决,付夫也不好再叽歪,有些悻悻地住了口。
      重新安静下来后,付夫圆瞪着双眼,紧紧盯着天花板上的无影灯,脑子里全是各种关于张奋斗的可能性——
      “真是没料到啊,张公子竟然也参加了结干亲,而且听战医生的意思,他还是‘主谋’……莫非他就是胡大鹏的帮凶?”
      “不,刚才战医生说了,和两位老人结干亲,是由张公子主导的——这也就是说,他为两位老人复仇的动机……很可能比胡大鹏还大。”
      “既然动机较之胡大鹏更充分,同时又拥有深厚的医学技术功底,那么张奋斗在‘吸血犬’案件中的作用,可能就不仅是从犯了。他很可能是和胡大鹏平起平坐的另一主谋,甚至还……”
      …………
      就这么胡乱琢磨着,随着体内的大剂量麻醉药渐渐生效,付夫脑子运转得也越来越慢,视线也渐渐模糊起来。
      迷迷糊糊间,他看到天花板上的无影灯慢慢变大,逐渐占满了整个视线,就像一颗滚烫的太阳。
      在“太阳”跳跃的光芒里,张奋斗又蹦了出来。
      就见他满面和善笑容,急急朝付夫飞奔而来。
      一面跑,还一面挥动着双臂,像是在朝付夫热情地打招呼。
      奔到近前,张奋斗忽然平地起跳,融入了背后绚丽的光芒之中。
      付夫急急抬起头,有些迷茫地喊道:“张公子,你跑哪去了?”
      这时,绚丽的光芒间响起张奋斗的声音:“付记者,我不在这么?”
      付夫眯缝着眼,一脸懵逼地盯着“太阳”,高声道:“哪里啊?看不到你呢?”
      “在这里!”张奋斗猛然一声大吼,一个身影再次从光芒中出现。
      付夫抬起头眯缝着眼观瞧着。
      忽然,他愣住了。
      就见那个再一次从光芒里窜出的身影,竟然已经不再是张奋斗,而是一头体大如牛犊的黑色巨犬!
      巨犬就如一片乌云,从半空中呼啸着朝付夫扑来。在扑倒付夫的一瞬间,它猛然张开血盆大口,布满利齿的嘴巴里伸出了一根细细的金属管……
      “啊!”付夫惊恐地抬起双臂,放声惊叫了起来。
      “付记者,你喝麻醉喝高了?”一声呼唤忽然响起。
      “狗、狗、狗啊——”付夫发疯般扭动着身体,却感到身上就像被套了锁链,不能动弹毫厘。
      忽然,付夫眼前的巨犬和耀眼的光芒瞬间隐没,旋即又重新明亮起来。而之前的黑色巨犬,竟然变成了战歌的脸。
      “付记者,你打个麻药都还做梦?”看着付夫,战歌勉强挤出了一个笑容。
      “狗、狗、狗啊——”付夫重复着刚才的话。
      “狗狗狗?”战歌闻言一愣,旋即很配合地哼起了一首世界杯名曲的旋律——“哦嘞哦勒哦勒……”
      听到战歌极其跑调的歌声,付夫浑身不禁一抖,脑子也立即清醒不少。
      “战医生……”他愣愣地环顾周围,就见自己已经回到了病房。
      看到平时不苟言笑的战歌竟然如此逗比,周围的华清和一群小护士正抱着肚子狂笑。
      “我的手术……做好了?”付夫愣了一会才问道。
      “对,你的手术很成功,接下来就是安心静养了。等到一个月以后,就可以把管子取出来了。”战歌笑着回道。
      “哦。”付夫挤出了一个笑容,忽然一愣,旋即猛然想起了一件事,立即朝战歌吼道,“战医生,请把我的手机还给我!”
      “你要继续调查刚才你说的杀人案?”战歌收起笑容,很严肃地问道。
      “对。”付夫急急点头道。
      “调查可以,但是不要到处乱跑,更不要做剧烈运动……”战歌唠叨了一句,帮付夫从柜子里取出了手机,递到付夫面前。
      付夫一把夺过手机:“我知道了。”
      说着,他急急拨出了白凌峰的号码。
      在电话接通前,他朝战歌挤了挤眼。
      战歌立即很配合地转身对众护士摆了摆手道:“各位,都先出去吧。”
      就在医护人员鱼贯钻出病房的同时,白凌峰接通了电话。
      “付记者,你不好好躺着又给我电话做什么?”白凌峰严肃的声音响起。
      “白队,之前我们讨论过的胡大鹏帮手,很可能已经被我找到了。”付夫颤声说道。
      “什么?”白凌峰不禁一惊,“你躺在医院都能查到这个?”
      “白队,你不知道我是名记者么?”付夫恢复了平日里的傲娇,显摆道,“说来也巧,刚才小弟做手术的时候,碰巧听我的主治医生说到了一件事……”
      接下来两三分钟,付夫以记者特有的语速,向白凌峰介绍了从战歌那里听来的消息。
      言罢,就听到电话另一头传来白凌峰激动得有些颤抖的声音:“把王长清和陈明昭认作义父义母,竟然是张奋斗的主意?妈的,这下他的嫌疑就大了。”
      “对。”付夫急急接口道,“今天我在采访孙景时,孟小雨还跟我提供了另一条线索——张奋斗的母亲实际上并不是因为出轨不成而自杀的,而是被张烈钧和情妇联手羞辱后,羞愤之下一时想不开才寻了短见。”
      听到这个消息,白凌峰又是一愣。
      片刻后,他才低语道:“这么说来,张奋斗对他的父亲张烈钧很可能早就……心存恨意了?”
      “白队英明。”付夫笑道,“今天我也问过孙景,作为医学天才,张奋斗有没有可能通过人体器官移植来复活他的母亲?孙景直接给出了否定的答案——因为人体复活必须满足一个前提,那就是人体器官停止工作的极限是7分钟……”
      却不想,白凌峰急急反驳道:“付记者,这个就说不通了啊——既然人体器官移植的时间极限是7分钟,那么不仅是张奋斗的母亲,王长清也不满足条件啊。你也知道,他不是今年初就去世了么?”
      “不。”付夫却信心十足地说道,“张奋斗母亲是在20年前自杀的——那个时候,张奋斗还只是一个十来岁的小屁孩,根本没有本事保存母亲的身体或者是……身体的某一部分。而王长清就不同了——在他去世的时候,张奋斗不仅已经成为一个医学天才,还可以利用大少爷的身份,调动张氏集团的全部资源获得保存尸体的条件!你可能也看过新闻了,在科学昌明的今天,利用急冻冷藏之类的技术让人体器官长期保持新鲜并非不可能。”
      听到付夫的介绍,白凌峰又一次沉默了。
      又过了一二十秒,他才低语道:“按照付记者的意思,张奋斗就是现在最具‘养狗的’嫌疑的人了?”
      闻言,付夫轻轻叹了一口气,冷声道:“对——尽管我很不愿意这么想,但是就掌握的线索来看,张奋斗的确具有重大嫌疑!”
      “明白了。”白凌峰低声道,“我现在就让叶华他们先控制住张奋斗……等会我就到张府审一审他。”
      “好。”付夫有些郁闷地念叨了一句,“同时,小弟也建议可以排查一下经张奋斗之手进出张氏集团的各种收支项目——要完成复活实验,可是需要花钱的。”
      “行。”白凌峰很佩服地笑道,“付记者,你如果当年入了警队,现在想必也是一个名警察了。”
      “白队过奖了。”付夫心情有些乱,胡乱应酬了一句,旋即道了声“有什么随时联系”就挂断了电话。
      却不想,他刚放下电话,急促的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这个老白头,还有什么没叨叨的么?”付夫又点下了接听键。
      却不想,电话另一头传来的,竟然是昨天付夫安排去跟踪崔莹燕的小警察刘利的声音。
      “小刘?咱哥俩十来个小时没见了,有什么好消息么?”付夫戏谑道。
      刘利的回答,却大大出乎他的意料:“付记者,这十来个小时小弟一直盯着崔莹燕呢。之前她从酒吧回家后,就一直在家里没出来。今天下午五点四十分,她才出了家门,一路来到三喜市医学院附属医院。”
      “什么?她就在这里?”付夫惊问道。
      “付记者,你也在医院?”刘利并不知道付夫住了院,闻言不禁一惊。
      “嗯。崔莹燕并不晓得我在这里啊?她到医院来做什么?”付夫又急急问道。
      听到付夫这个问题,刘利不禁一声阴笑:“人家美女一定要来看你么?之前张妈是为保护张奋斗受伤了么?她就住在这里。崔莹燕正在住院部9楼看望张妈呢。”

      七十二.

      听到刘利这话的一瞬间,付夫脑子里瞬间冒出了一大堆问号——
      “崔莹燕不是说,今天她一直在办公室帮我调查么?怎么她才刚出家门?”
      “她不是说只要是张家人,都跟她有仇吗?怎么又跑来看望张妈了?认识张妈这事,她也没跟我说过啊。”
      “今天的去向和跟张妈的关系,她为什么不跟我说实话?除了这些,她还有什么没跟我老实说的?”
      …………
      正胡乱琢磨间,电话里刘利的一声嚷嚷将付夫拉回了现实:“付记者,你咋了?人家崔美女不来看你,吃醋了?”
      “少来。”付夫定了定神,浅笑道,“小刘,话说既然发现了这么重要的情况,你小子为啥还在这里跟我叽叽歪歪?怎么不去查一查崔莹燕都跟张妈说了什么?”
      说着,付夫就扭动着身子想要下床,却不想一扯开被子,就发现自己下身竟然插着一根导尿管。
      在那个瞬间,付夫的内心是崩溃的。
      幸好,刘利接下来的一句话让他甚觉宽慰。
      “付记者,你也太小看我们基层刑警了。”刘利报以憨笑,“刚才看到崔莹燕进了一间病房,我立即就跟了进去。发现张妈竟然就住在病房里,而且房间里就住了她一个人,另外两张床都空着。小弟我立即觉察到这个线索不一般,于是连声称进错了门,转身就来到了护士站,亮了亮警徽,一骗二哄地让一个护士假扮查房,帮我把一支录音笔放到了张妈的房间里……”
      “你这点子,真是够下三滥的……不过,我很喜欢。”闻言,付夫两眼隐隐若有光,“现在情况如何了?崔莹燕还在张妈房间?”
      “对,崔莹燕提了一篮子水果进了房间后,就一直没出来。等会她出来了,我再来找你共享‘成果’。”刘利笑道,“对了,付记者,你在哪个房间?”
      “住院部12楼41床。”付夫回道,“等你的好消息……”
      却不想,刘利忽然低声进叫起来:“付记者,崔莹燕出来了——你等着,我取了录音笔这就上来!”
      言罢,他就挂断了电话。
      付夫愣愣地盯着手机,心里开始忐忑起来。
      “之前我虽然把张奋斗也列为了怀疑对象,后来却因为‘吸血犬’袭击了他,因此也就没怎么注意他了。张妈是为了保护张奋斗才受伤的,而崔莹燕又和张妈认识——如此说来的话,她们两人很可能……”
      正琢磨间,付夫耳畔忽然响起一声吆喝:“付记者,我来看你来啦!”
      喊声响起的同时,刘利已经小跑着钻进了房间。
      进了屋,刘利却没直接说正事,而是转头张望了一阵,嚷嚷道:“哟,付记者,你这房间可是单间啊。”
      付夫这时却没心情跟他寒暄,于是冷冷道:“这还住了另外两个病友,现在没在,可能到楼下吃饭去了——录音笔呢?”
      刘利讪讪一笑,掏出录音笔递给付夫,又问道:“付记者,今天在酒吧的时候你还什么事没有,现在怎么突然住院了?莫非,这是你名记者的侦查策略——假扮病号,卧底侦查?”
      “策略个屁。我这是结石!”付夫冷声道,接过录音笔又问道,“崔莹燕呢?”
      “刚才她跟张妈谈了两个小时,现在已经下楼了——可能是回家了吧。”刘利笑道。
      “那你还在这里做什么?为什么不继续跟着她?等我请你吃饭么?”付夫戏谑道。
      “付记者,让我听了录音再去跟行么?从今天凌晨开始,我实际上就一直守在崔莹燕家楼下,除了她家的灯光什么都特么没见着。”刘利低声念叨道。
      付夫闻言“嘻嘻嘻”一乐,按下了录音笔的播放键。
      两人耳畔,旋即响起一阵“悉悉索索”的摩擦声,以及有规律的脚步声。
      “这应该是被我说服的护士,正捏着录音笔进屋呢。”刘利轻声道。
      果然,脚步声停下之际,录音里响起了一声呼唤:“37号床,张彩霞,今天伤口还痛不痛?”
      护士言罢,张妈的声音响起:“不痛了,还有点痒,谢谢你妹子。”
      护士回道:“你的伤口比较严重,愈合过程中可能会比较痒,记住一定不要用手挠。”
      护士的声音很严肃也很专业,让付夫也不禁赞叹:“这妹子,还挺会唬人的。”
      这时,张妈的声音再次响起:“听你们的,谢谢你。”
      护士很满意地“嗯”了一声,又说:“今天上午,你们这间房的另外两个人都出院了,她们的铺盖都还没换——现在我就收拾一下,如果吵到你跟你女儿聊天,你就把这个帘子拉过来。”
      “不用,妹子,你忙吧,吵不到我们。”张妈又说道,语气里充满了感激。
      说着,录音里又响起了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好像是护士开始假模假样地整理床铺。
      很快,“悉悉索索”之声就停了下来——护士这时很可能已经找到了合适的地方,把录音笔藏了进去。
      “你们慢慢谈,有事就按铃叫我。”护士又说道。
      “好,谢谢妹子,现在的医院服务态度太好了——真闹不懂,为什么总有些人要跟你们过不去,搞什么‘暴力伤医’……”张妈又开始絮絮叨叨。
      “都向您这样通情达理,医患关系当然就好啦。”护士很机智地笑道。
      旋即,录音里响起了一串由近而远的脚步声——护士好像已经钻出了病房。
      就在脚步声完全消失的同时,一个年轻的女声响起:“张妈,人家小护士都把我当成你女儿了,看来我们还真是有一家人的面相呢。”
      “这说话的是崔莹燕吧?”刘利低声道。
      付夫皱着眉点了点头,旋即又做了一个“嘘”的手势。
      刘利讪讪一笑,不敢再乱说话了。
      录音继续播放。
      正竖着耳朵倾听的付夫和刘利并不知道,张妈和崔莹燕接下来的对话,很快就会让“吸血犬”案件的调查方向最终定格。
      而更让付夫大吃一惊的是,在这个调查方向的终点,由幕后主使“养狗的”策划的终极阴谋,竟然充满了惆怅和忧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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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24-3-2 09: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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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发表于 2020-3-24 16:35:53 | 显示全部楼层
      七十三.

      11月20日傍晚7点20分,三喜市医学院附属医院住院康复部12楼,音质纯净的警用录音笔里,继续回荡着崔莹燕和张妈的对话。
      就听见张妈阴阴笑道:“崔小姐,咱们不正是一家人么?”
      闻言,崔莹燕也笑着回道:“您说得是——奋斗他是您一手拉扯大的,您是他的亲人,自然就是我的亲人了。”
      “崔小姐,你这么说,真是太抬举我了。”张妈很真诚地说道,“很快,你就是我们张府的少奶奶了——张少爷能遇见你,真是他上辈子修来的福气啊。”
      听到这些对话,付夫双眼已经瞪成了铜铃。
      他紧紧盯着录音笔,嘴里开始一个劲念叨:“崔莹燕竟然是……张奋斗的恋人……她不跟张家的人都有仇吗?怎么现在和张奋斗好上了……”
      听到张妈真诚的夸赞,崔莹燕轻声笑道:“张妈,您过奖了。这次,你为了掩护奋斗也下了血本——奋斗跟我说了,等忙完这档子事,就给您安排一套山里的房子和300万元钱的退休金,让您到山里好好安享晚年。”
      “这怎么好哟。”张妈推拒道,“再说了,我是看着少爷长大的——以后不跟他住一起了,我这心里还觉得空得慌。”
      “怎么会呢,等奋斗救了他干爹,咱们就经常来看你。”崔莹燕又笑道。
      闻言,张妈的语气陡然严肃起来:“崔小姐,请你把门关一下。”
      录音里旋即传来高跟鞋踏地的声响,以及随后一声房间门被合上的“咯吱”之声。
      高跟鞋声从远及近,张妈这才继续问道:“老王‘充电’这件事,少爷准备得怎么样了?”
      崔莹燕的语气也坚硬了不少:“九人份的‘洪水’已经收集了八个了,就快集齐了,‘宠物’也已经都收回来了——等把第九个人的‘洪水’也收集齐了,就可以给老王‘充电’了。”
      听到这里,付夫耳畔不禁“嗡”的一声。
      “张奋斗……莫非真就是‘养狗的’?”他的声音开始颤抖,“为什么是他啊……他明明就是一个好人啊。”
      刘利愣愣地叨叨道:“九人份的‘洪水’?这又是什么东西?听起来就像有有八个人尿了床……”
      闻言,正在情绪旋涡中的付夫,很不客气地按下了录音笔暂停键,厉声呵斥道:“我说,刘警官,你小子听个录音能不能不叽歪?‘九人份的‘洪水’’是什么连我都他妈不知道,莫非你念叨念叨就知道了?”
      说到这里,付夫心里忽然一紧。
      “等等,‘九人份的‘洪水’莫非说得是……”他的脑子开始迅速运转,像是在努力寻找什么。
      今天上午,孙景对他说过的一句话闪过脑海:“按照复活实验的理论,要通过器官移植让人体真正复活,需要两个基本条件——一是能够克服异体移植排异反映的特效药物,二是大量同血型的匹配血液——这里所谓的‘大量’,就是至少必须准备一比八甚至一比九的血量……”
      “靠,原来是这么回事!”想到这里,付夫不禁一声大呼,把刘利吓了一大跳。
      “付记者,你这是……抽风了?”刘利讪笑道。
      付夫却答非所问:“8个人的‘洪水’——我知道是什么了!”
      “‘洪水’?到底是?”看到付夫双眼放光的模样,刘利也被勾起了兴趣,急急问道。
      “确切地说,她们刚才说的不是‘洪水’而是‘红水’——也就是从张烈钧等被袭击者身上收集的、用来复活王长清的血液!”付夫低吼道。
      “复活?”听到这话,刘利的脸上爬满了惊恐,“这不可能吧……小弟我文化程度不高,却也还是知道,这8个人好像都是不同血型——既然血型不同,他们的血液怎么可能用到一个人身上?”
      付夫闻言冷笑了一下,低声道:“小刘,你说得很对,但是作为‘养狗的’,张奋斗却可以轻松解决这个问题——他手里有‘调和剂’。”
      “妈的,我怎么没想到这个!”刘利一拍大腿,高声喊了起来,“有了‘调和剂’,这些不同血型的血液就可以用到一个人身上!付记者,你真不愧是‘降魔记者’……”
      “好了好了,莫巴结了。”付夫很得意地摆摆手,又按下录音笔播放键,“咱们继续吧。”
      录音里,张妈又问道:“现在‘黑猫’查得紧,还有那个叫付夫的记者,我看他来头还不小,而且贼精贼精的,好像能把人给看穿一样……我怕再这么耽误下去,你们的大事会被他们察觉,还是早些动手为妙……”
      “嗯。”崔莹燕轻声道,“现在‘黑猫’包括付夫的注意力,都在胡大鹏身上,我们暂时不用担心。”
      听到这里,付夫不禁一声冷笑。
      “崔美女,你还是小瞧了我啊。”他在心里念叨了一句,旋即就听到张妈又说道:“崔小姐,我是真没预料到,你和少爷竟然会这么好……”
      闻言,刘利一怔,有些不解地瞧了瞧付夫。
      付夫却双眉紧锁,依旧如雕像般紧盯着录音笔。
      听到张妈这句话,崔莹燕却很平和。就听见她幽幽说道:“张妈,之前刚认识奋斗时,我确实对他没什么好感。但是你也知道,他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就是心好——这年头,有钱又心好的人不多。”
      “崔小姐这话说得极是。”张妈附和道。
      这之后,张妈和崔莹燕又絮絮叨叨地谈了一些女人之间的家长里短,像什么“事成之后和奋斗在外地安家”“近些年都不准备要小孩”“以后老王和陈阿姨可以跟我们过”之类的话题。
      听着这些信息量不大的絮叨,付夫有些意兴阑珊。刘利则瞪着双眼自言自语:“有钱人就是想得开啊,杀了人就跟没事一样………”
      这时,张妈忽然蹦出一个很突兀的问题:“对了,你们事成后,准备怎么处理狗狗们?”
      闻言,崔莹燕轻声叹了一口气,幽幽说道:“奋斗说,因为他的一己私欲,让狗狗们吃了不少苦,以后他要把这些狗狗都好好养起来……还说,万一碰到再需要‘替天行道’的时候,狗狗们可能还有用。”
      听到崔莹燕的回答,张妈笑盈盈地念叨了一句“我们家少爷就是心好”,旋即又说道:“崔小姐,这都快七点了,你还是早点回家吧,莫让少爷担心。”
      崔莹燕笑了笑,盈盈道:“好——奋斗他才没心情担心我呢。这些天为了糊弄住那个‘降魔记者’,我一直住在自己家里。”
      “那你更要早些回家了——冬天天黑得比较早。”张妈关切地念叨道。
      崔莹燕回道:“好,张妈,那我先回去了,谢谢你为我们所做的一切。您保重。等事成之后,我和奋斗一起来看你。”
      言罢,高跟鞋踏地之声复起,一路由近而远。
      很快,小护士穿着平底鞋的脚步声再次响起——录音也到此结束。
      房间重归寂静。而录音笔前的付夫和刘利,早已被惊得瞠目结舌。
      “按照崔莹燕这说法,张奋斗看来是准备以后有必要时,还会继续使用‘吸血犬’……”刘利小声念叨道。
      “对。”闻言,付夫的神情冷峻起来。
      刘利也明显察觉到了付夫情绪的陡转,有些不解地转头盯着他。
      就见这个小胖子还算英俊的尖脸上,竟然浮出了很神圣的表情。
      “作恶者,不管初衷如何,都当接受法律的惩处……就算是善良如张奋斗,也不能例外。”他狠狠念道,慢慢从枕头下掏出了手机,按下了一串电话。
      对着手机听筒,付夫一个字一个字地吐出了一句话:“白队,请立即派人抓捕‘夕阳乐园’首席保健咨询师崔莹燕。为什么?她就是我的秘密线人,更是张奋斗的女友和帮手!”

      七十四.

      接下来八九分钟,付夫将刚才崔莹燕和张妈的谈话内容简要告诉了白凌峰。
      听了付夫的介绍,白凌峰也被惊得一愣一愣的:“看来这案子的侦查方向……要彻底转一转了——老大哥当了三十七年警察,像这样诡谲的事,还是第一会碰到。”
      “像这样诡谲的事,我可是经常碰到啊。”付夫在心里自嘲了一句,苦笑着说,“白队,你现在何处?”
      “刚才你来过电话后,我正在安排技术队对假警车的现场进行收尾勘察。现正在去张府的路上,还有十分钟就能到了。”白凌峰冷声道。
      闻言,付夫还是隐隐有些担心,又问:“听刚才崔莹燕的语气,她应该还不知道张奋斗已经被控制住了——白队,等会请一定要把张奋斗盯牢啊。”
      “你还怕那个崔什么燕来劫狱不成?”白凌峰一声冷笑,“放心,我刚跟叶华通过电话,他们把张奋斗看得很紧。哦,对了,刚才叶华说,他们在张府一楼和三楼楼道的地板下,发现了两个隐蔽得很巧妙的隔间,这些隔间都很宽敞,足够放进一头‘吸血犬’……付记者,看来你推论得很准啊。”
      听到白凌峰自信的答复,付夫略略宽了心,又问道:“对了,江南殡仪馆和南山陵园有消息吗?”
      “有,但是……”白凌峰答了一句,却嚅嗫着没了下文。
      “怎么了?”付夫急急问道。
      “这个情况吧……怎么说呢?”一向说话直爽的白凌峰,这时竟然有些婆婆妈妈起来,“刚才我们支队的副支队长给我沟通过情况,我正想跟你通个气呢——就说这件事,还有点‘扯’……”
      “怎么扯了?”付夫讪笑道。
      “啪——”电话另一头,白凌峰好像点燃了一根烟。吸了一会后,他才幽幽说道:“今天按照你的建议,李副支队长他们到江南殡仪馆和南山陵园调查了王长清火化以及入葬的情况。结果了解到了一个可能不算线索的线索……”
      “‘不算线索的线索’?什么意思?”付夫皱眉念叨道。
      “呵呵呵。”白凌峰苦笑三声,继续说道,“据江南殡仪馆相关工人回忆,当时王长清是被‘夕阳乐园’的一辆保健车运来的。因为他是心血管疾病去世,公安机关也开具了正常死亡证明,养老院还很豪爽地给了一笔丧葬费,因此殡仪馆准备立即火化……却不想,就在王长清准备火化的前一刻,另一辆‘夕阳乐园’的保健车急急奔到殡仪馆,说是因为要对王长清遗体进行什么‘病理检测’,而且已经征得了死者家属同意,于是就现场进行了检测……”
      “‘病理检测’?”付夫一怔,“这是什么检测?他们就这样把老王尸体给弄走了?还有,他们为什么要说是‘另一辆保健车’?”
      “人家的手续很齐备,按程序也没什么不妥,因此殡仪馆就放人,哦,不,就放尸了。至于保健车……据江南殡仪馆馆长说,因为第一辆将王长清运来的车身上,喷涂了‘8’的字样,把王长清‘借’出去的车上,则喷涂着‘9’。”白凌峰低声道,“而至于那个什么检测,当时李副支队长也没闹明白,于是就问了馆长。馆长说,一些医院或者是科研机构有时候也会对馆里的尸体进行研究,因此只要手续齐备,他们一般都会同意。而且,当时这群人就在殡仪馆里的一个房间做的检测,才十来分钟就搞定了——不同的是,当王长清再次出现在馆长他们面前时,他尸体上被裹了厚厚一层麻布。殡仪馆重新接到尸体,连裹尸布都没扯下来,二话不说就拉到火化炉烧了。”
      “就这么火化了?”付夫一怔,“他们怎么知道里面是不是王长清?”
      白凌峰深深吸了一口烟,又说道:“当时李副支队长也这么问了,还把馆长吓得不轻,于是才被迫说出了当时的一个细节——当时保健车上的一个年轻人给了馆长两万元钱,让他不要拆开麻布直接火化老王。馆长一时财迷心窍,竟然就同意了。后来,据参加王长清火化的工人说,他们在搬运老王尸体时,不小心碰到了老王头部……你猜怎么着?他的头竟然不见了!”
      “老王的头……不见了?”付夫低声重复道,“也就是说,王长清的确被火化了,南山陵园里也的确埋着他的骨灰……唯一和别人不同的是,他的骨灰里并不包括头颅?”
      “恐怕是这样。”白凌峰回道。
      付夫很严肃地点点头:“我知道了……这也证明了张奋斗的确是想通过头颅移植来复活王长清。”
      闻言,白凌峰却有些犹豫,低声问了一句:“但是……你不是说人体器官移植的时间极限是7分钟么?从‘夕阳乐园’到江南殡仪馆,再快也要十分钟啊。”
      “问得好。”付夫苦笑道,“这个小弟也暂时没想透彻……但是我能确定的是,张奋斗一定找到了某种解决这个问题的方法……否则,他不会在这之后还要杀这么多人。”
      “嗯。”白凌峰的语气里充满了赞同,“张府快到了,有什么消息及时跟你说。”
      说着,他就挂断了电话。
      放下电话,付夫对刘利说:“小刘,今天你立了大功了——现在请你再接再厉,继续扩大战果。”
      刘利立即心领神会,点点头道:“没问题,我这就继续盯着……哦,不,和白队他们一起抓捕崔莹燕去。”
      付夫笑了一下表示感谢,有些疲惫地躺回床上。
      这时已经时近8点。同病房的大叔和老爷子一前一后进了屋。
      刘利瞥了一眼两人,很机灵地对付夫说:“付记者,你好好休息,改天我再来看你。”
      付夫也笑着点点头。
      刘利旋即将录音笔放回裤兜,小跑着奔出了门。
      “小付,你手术怎么样了?”见到付夫,一旁的中年大叔很关切地凑过来,问道。
      “医生说手术很成功。”付夫笑道。
      “年轻人也要注意身体,你这毛病就是长期久坐做出来的。”另一床的老大爷也接口道。
      “明白了,谢谢二位关心。”付夫懒懒地答了一句,很夸张地打了一个哈欠。
      “行,你好好休息,醒醒麻药。”见付夫这架势,大叔和老人很知趣地客套了一句,不再打扰他了。
      付夫重新缩回了床上,侧身盯着窗户外夜色渐浓的天空。
      从刚才给白凌峰打电话的时候开始,他心里就隐隐觉得有些发紧,却又说不出究竟是哪里有问题。
      于是,他侧身窝在被子里,努力运转还有些麻木的脑子,开始整理这些天特别是今天来收集到的各种线索。
      “因为刘警官送来的‘惊喜’,不仅让崔莹燕的嫌疑被做实,还间接证明了张奋斗就是‘养狗的’。”
      “对崔莹燕参与‘吸血犬’一案,我倒是并不意外——毕竟她和张烈钧有杀父之仇。但是她又是怎么和张奋斗搅合到一块的?”
      “还有,既然王长清的头颅已经过了7分钟的复活时间极限,张奋斗又准备怎么复活他呢?”
      …………
      想着想着,一个数字忽然跳进付夫脑际。
      他猛然想起了刚才崔莹燕对张妈说的一个词组——“九人份的‘洪水’”。
      他急急掐指计算起来:“张烈钧、贾田、邹光娣、程正勇、李长利等三人、吴品……这才八个!”
      想到这里,他猛地给了自己一巴掌:“付夫,你喝麻药喝傻了么!这么重要的事,怎么才想起来——‘吸血犬’还准备再发动一次袭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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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3-21 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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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20-3-30 07:54:13 | 显示全部楼层
      七十五.

      就在同一时间,白凌峰已经抵达张府。
      他所乘坐的桑塔纳警车在前,一辆准备押解张奋斗的厢型警车在后,缓缓驶到张府大门前。
      却见大门紧闭。
      桑塔纳警车的驾驶员旋即猛按喇叭,却迟迟不见有叶华的手下或张府佣人出来开门。
      “里面的人都他妈聋了?”白凌峰双眉一皱,掏出手机拨通了叶华的号码。
      电话通了,叶华却没接。
      一直等到听筒里传来忙音,白凌峰才放下了电话。
      “这小子怎么不接电话?”他念叨了一句,抬头看向车窗外。
      张府大别墅的三层楼都灯火通明,看起来一切正常。
      白凌峰又拨了一次叶华的手机号码——他还是没接。
      放下手机,白凌峰的小眯缝眼开始闪光。
      就见他铁青着脸将手机放回裤兜,又迅速从腰间掏出了配枪,对部下吐出三个字:“有情况。”
      训练有素的刑警们立即各自掏出配枪,又通知了后面厢型警车里的同事。
      “白队,要破门还是潜入?要不要叫支援?”一名刑警问白凌峰。
      “人够了——潜入。”白凌峰低声回道,旋即推开车门跳下了车。
      两辆车上,一共下来了七名刑警和两名制服警官。
      民警们迅速检查了一下武器,盯着白凌峰等候命令。
      白凌峰嘴唇动了动,正欲说什么,却忽然听到手机尖叫起来。
      “妈的,谁这时候找我?”白凌峰怒斥了一句,掏出手机准备直接挂断。
      却不想,手机屏幕上跳出了付夫的名字。
      白凌峰犹豫了一下,按下了手机接听键。
      付夫的吼声立即响起:“白队,要让王长清复活,张奋斗还需要再杀一个人!”
      白凌峰闻言一愣,急急说道:“你确定?”
      “对。”付夫有些颤抖的声音里充满了自信。
      “该不会就是现在……”白凌峰盯着不远处的别墅,自言自语道。
      “你说什么?”付夫在电话里嚷嚷。
      “现在没空跟你说——张府有情况!”白凌峰吼了一声,抬手挂断了电话。
      在通话结束的一瞬间,白凌峰听到了付夫已经癫狂的吼声:“如果没有其他未知对象的话,下一个就只剩冯石了!”
      心烦意乱地放下电话,白凌峰抬起视线望向别墅。
      “冯石就在张府啊——可是,之前付记者让我查他的底细,我也查过了,并没有证据显示他参加了‘优惠保健’啊。”想到这,他心里不禁有些发紧。
      随后,在白凌峰指挥下,民警们一个接一个爬上铁门,旋即列成两路纵队,相互掩护着安静地穿过巨大的英伦风庭院,悄悄来到了张府别墅门前。
      9名警官在大门两侧站定。白凌峰随即对一个民警挤了挤眼。
      那民警立即一手持枪,一手轻轻握住了大门的纯铜把手上。
      就见他轻轻一推,巨大的橡木门随即朝后一退。
      门缓缓开了。
      随着两扇大门徐徐打开,白凌峰和民警们从越来越大的门缝里看到了一个让他们震惊的画面——
      两名身穿制服的警察和三个手握棍棒的佣人,正胡乱躺倒于门后。
      “这是叶所长的弟兄!”开门的年轻民警低声道。
      白凌峰和部下鱼贯钻进大门。两个刑警立即对倒地者进行了检查。
      “都没受伤……好像就是睡着了。”迅速检查完,两名刑警低声向白林峰汇报。
      “睡着了?莫非……”白凌峰心里一紧,鼻子里也若有若无地飘进了一些茉莉花的味道。
      他脑子里立即浮出了当天凌晨区看守所被袭击的画面。
      “果然……又是‘华佗膏’!”他急急对部下们喊道:“谁有口罩?”
      一名部下回道:“车上有。”
      闻言,白凌峰有些懊恼:“没时间取了。把张家大堂的桌布切开,用水浸湿,蒙在脸上,快!”
      民警们立即照办。
      仅仅90余秒后,9个警察全都成了蒙面人。
      “你们三个,守住大门,立即呼叫局里增援。”白凌峰对一名刑警和两名制服警官说道,旋即又转头对其他刑警下令,“其他人每三人一组,逐一搜查每个房间!你们三个到三楼,你们两个跟我从三楼开始!”
      说着,白凌峰就和五个刑警一起直奔旋转楼梯。
      其间,他们在大堂里找到了另外六名派出所民警和其他佣人——和大门口的五个一样,他们都进入了深度睡眠。
      叶华、冯石和另一名派出所民警则不知所踪。
      “他们应该在看守张奋斗。”白凌峰心里念叨着,又领着人朝三楼奔去。
      来到二楼,一个小组立即排成三角战术队形开始搜查。
      白凌峰则和两名部下一起,来到了张奋斗居住的三楼。
      “你守在这里,注意有没有什么异常。”白凌峰对一个部下说,旋即领着另一名部下直奔张奋斗房间。
      两人来到房间门前,白凌峰旋即站到房门一侧,朝另一名刑警点了点头。
      就见那刑警立即抬起脚,“咚”的一声踹到了门上。
      门很顺当地开了。
      白凌峰立即持枪冲进房间内。
      房间里的灯还亮着。价格不菲的手工波斯地毯上,叶华正面朝下趴在阳台和房间之间的落地窗上,另一名派出所民警则背靠着柜子坐在地上,两人都双眼紧闭,呼吸正常。
      至于冯石,就侧身趴在柜子另一头。
      而张奋斗,则不见了踪影。
      “糟了!”白凌峰一声低吼,朝冯石猛冲了过去。
      来到近前,他发疯一般扑到地上,将手伸到了冯石的脖颈处。
      规律又有力的脉搏跳动,从他指尖频频传来。
      “他……也睡着了?”白凌峰长出了一口气,心里随即又紧张起来,“付记者刚才说,张奋斗还要再杀一个……如果不是冯石的话,又是谁呢?”
      白凌峰正自问自答间,背后忽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楼下小组的刑警跑进房间,对他说道:“一楼和二楼都检查了——没有发现张奋斗和‘吸血犬’。”
      “妈的。”白凌峰狠狠念叨了一句,忽然响起之前付夫交办的一件事,于是急急从腰间掏出手机,“老李么?张奋斗跑了!立即拘捕‘夕阳乐园’首席保健咨询师崔莹燕,把那个管家张妈也给我一起弄回来。”

      七十六.

      大约二十分钟后,卢海波和薛法医等人及大批警力闻讯而来,再次对张府进行了全面勘查。
      又过了一个小时,勘察结论和叶华等在场人员的笔录同时出炉。
      接到这两份报告的电子版时,白凌峰正坐在火速赶回分局的汽车上。
      他开始在警用笔记本电脑上读起报告来——
      勘察结论这样写道:“张府别墅室内通风系统被人放置了可疑凝胶。经现场化验比对,确认该物质化学成分与之前在区看守所中央空调机房通风管道发现的‘华佗膏’成分相同。在凝胶底部,发现了经融化后冲洗凝结的蜡层。另据现场痕迹显示,张府别墅内外均没有发现闯入痕迹,嫌疑人张奋斗房间内也无打斗迹象。在张奋斗房间阳台下的庭院土层上,发现了巨 科动物的足印。”
      现场目击笔录则这样陈述道:“当天夜里7点29分,河西区长寿街道派出所所长叶华接区局刑警支队支队长白凌峰命令,立即对‘吸血犬’案犯罪嫌疑人张奋斗进行了拘捕。考虑到当时已经天黑,叶华身边警力有限,因此没有立即将张奋斗转送区局,而是暂时拘押于张府别墅三楼的张奋斗起居室内。叶华自己在安排警力和张府佣人做好防御‘吸血犬’的相关部署后,和另一名民警曾晓华一起在三楼看守张奋斗。当天晚8点10分左右,张府通风系统按照预设时间自行启动。大约十分钟后,叶华及其他在场人员出现头昏、困倦反应,随即相继进入睡眠。这时,昏昏欲睡的叶华看到张奋斗忽然起身奔向阳台,立即跟上准备抓捕,却因困倦感强烈,趴在阳台入口处睡着了。在彻底昏睡之前,他看到张奋斗直接从阳台上跳了下去。另据现场勘查显示,张奋斗房间阳台到楼下花园高14米,花园内并没有发现张奋斗尸体或受伤痕迹。”
      …………
      放下两份报告,白凌峰的心里已经燃烧起了一阵怒火。
      “啪。”他点燃了一根烟,皱成了“川”字的双眉下,一双小眯缝眼开始放出光来。
      长达三十余年的刑警生涯,让他很快就从报告的只言片语中还原了当天张府发生的事件经过。
      “妈的,这些‘华佗膏’外面很可能包了蜡层,被人事先放到了通风管道里。今天8点,张家大别墅的空调自动启动之后,暖风很快融化了蜡层,‘华佗膏’于是开始在热风吹拂下挥发,迅速布满了整个别墅,导致看守民警和张府佣人陷入深度睡眠,张奋斗才得以借机跳楼逃跑。而他房间阳台下的巨型犬科动物脚印则说明,当时很可能有一只‘吸血犬’埋伏在楼下,给张奋斗做了垫背甚至是交通工具,这才能让他安然无恙地逃离现场……看来,这又是一起经过精心预谋的脱逃事件——而且,张奋斗好像已经知道,今天自己就会被捕……不,不对啊,他应该不知道才对……这么说来的话,莫不是他本来就准备今天夜里逃出张府?”白凌峰在心里念叨着,浑然不觉自己手里的烟已经燃到了过滤嘴。
      “白队,当心您手里的烟……”一旁的民警好心提醒道。
      白凌峰闻声一愣,脑子里忽然灵光一闪。
      他急急将烟蒂踩熄,旋即又掏出了一根烟点燃。
      盯着慢慢升腾的烟雾,他自言自语地问道:“付记者不是说,要让王长清复活的话,张奋斗还需要再杀一个人么?可是,今天既然‘吸血犬’都已经到了张府楼下,而且其他人也全都睡着了,他却为什么不发动袭击?莫非……他的下一个目标不在张府里?”
      想到这里,白凌峰急急掏出手机,拨通了付夫的电话。
      很快,电话里传来付夫的声音——
      “白队,你可是来电话了——情况怎么样?”
      “妈的,张奋斗跑了!”
      “什么?他跑了?怎么跑的?还有……冯石他怎么样了?”
      “冯石没事。其他的等会再详谈。付记者,我正在回局里的路上,你现在能到局里来一趟吗?”
      “冯石没事?妈的,莫不是我猜错了……”
      “崔莹燕已经被抓回局里了,等下你来了,我们一起过堂。”
      “好,我这就出来。”
      …………
      放下电话,白凌峰瞥了一眼车窗外——警车已经来到了河西区繁华的商业街。
      河西区公安分局就快到了。
      他愣了一会,又掏出了手机:“老李,开始审崔莹燕没有?”
      “没呢。刚才领她回来时,这婆娘可是歪得很呢,硬说我们没有任何证据就把她抓回来,是非法拘禁,要告我们……”李副支队长有些郁闷地回答。
      “先稳住她,等会我回来再做计较。”白凌峰冷声道,“对了,刘利回来没?”
      “刚回来。”李副支队长笑了笑,“听他说,崔莹燕的犯罪嫌疑就是他发现的,正嚷嚷着让我们给他报功呢。”
      “把电话给他。”白凌峰语气依旧冰冷。
      李副支队长“哦”了一声,嚷嚷道:“刘利,过来!老白头找你。”
      刘利的声音随即响起:“白队,有何指示?”
      白凌峰深深吸了一口烟,问道:“昨天你去给付夫跑腿之后,有没有一直盯着崔莹燕?”
      “瞧您说的,您不是把我借给付记者了么?他让我做什么,我能不做么?”刘利讪笑着回道。
      “那在你盯梢过程中,崔莹燕接触过什么人没有?”白凌峰又问道。
      “没——付记者也问过这个。今天凌晨我从‘两江红夜’就一直跟着她,一直跟到她家楼下。之后我就守在楼下,也没看见她出门,一直到下午三点过,他到三喜市医学院附属医院看望张妈……”
      闻言,白凌峰冷哼一声,反问道:“你又没进她家,怎么知道她没出门?又或者是没人找她?”
      “不可能。”刘利嬉笑道,“作为您的手下,这点侦查常识我还是有的——崔莹燕住的可是一栋小洋楼,整栋楼里就住了四户人。今天天亮前,并没有人进出楼栋。天亮之后,一共有三拨人出来,进去的一个也没有。小的我可是计算了的,每一拨人从楼栋出来之前,楼里就会有一套房间熄灯——从频率上来说是对应的,说明并没有楼栋住户之外的人员进出。哦,对了,那楼只有一个出口。还有,我之后也联系了网警,经查询发现,崔莹燕期间并没有通过手机和互联网联系过张奋斗,而只是给付记者和张妈打过电话。”
      听到这里,白凌峰满意地点点头,心里的疑云却更浓了。
      “看来,今天张奋斗从张府逃跑,崔莹燕很可能也并不知情……否则也不可能安安稳稳地窝在家里这么久。”他又开始自言自语,“如此说来,张奋斗可能就是寻找下一个袭击对象去了。”
      想到这里,他又深深吸了一口烟,皱着眉琢磨道:“但是……‘优惠保健’的已知参与者和知情人,都已经被他做掉了啊……这下一个究竟是谁呢?”
      正胡乱琢磨间,白凌峰耳畔忽然响起一声轻唤:“白队,到了。”
      他猛然一抬头,就见警车已经驶入了分局大院。
      白凌峰急急推开车门,跳下了车。
      “好了,就让老夫来跟崔大小姐过过招吧。”他这么对自己说着,快步奔进了办公大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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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4-3-21 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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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5]常住居民I

    发表于 2020-4-7 07:39:25 | 显示全部楼层
      七十七.

      白凌峰进屋时,就见偌大的办公室里站满了人。
      “立即突审崔莹燕。”前脚刚迈进屋,他就嚷嚷开了。
      身材健硕的副支队长老李立即迎了过来:“白队,现在咱们手里除了一盒录音,其他什么证据都没有啊——怎么问?”
      “废话!”白凌峰小眯缝眼一瞪,呵斥道,“有证据,我还跟她费神?”
      刘利也凑了过来:“白队,张奋斗的计划是搞什么人体复活——对这些神神叨叨的事,付记者比咱们在行。要不让付记者过来一趟?”
      “还等你说?我早就叫了!”白凌峰很不悦地回道,“行了,咱们这就开始审,等他到了再说其他的。”
      说着,白凌峰径直奔向审讯室。
      他跑了两三步,其他人却愣着没动。
      白凌峰不禁双眉一皱:“还愣着作甚?还不快把人给我提出来!”
      被他这一嚷嚷,满屋子人全都乱了起来。
      很快,崔莹燕就被一名女警领进了审讯室。
      白凌峰早已等候在审讯室里。见她进来,这老头不禁发出一声冷笑:“崔小姐,你好啊——原来你就是付记者的秘密线人啊。”
      崔莹燕也还以冷笑:“警官同志,你要找我了解情况,跟付记者说一声就可以了,没必要把我像犯人一样抓来审讯室吧?”
      白凌峰双眉一紧,低声道:“崔莹燕,你甭跟我叽叽歪歪——你跟张奋斗的事,我们全都知道了!”
      闻言,崔莹燕不禁一愣,旋即挤出一个很勉强的笑容:“我跟张奋斗能有什么事?我和张家之间只有仇!不信你问问付记者就知道……”
      “哦?”白凌峰又是一声冷笑,“付记者跟我说过,因为你父亲崔民盛参加‘优惠保健’的事,你跟张家是有仇。但是你和张奋斗却是例外——你们是恋人,对吧?”
      崔莹燕轻哼了一声,反驳道:“付记者还真是三八啊。刚才你的前半句说得对,后半句却差了十万八千里——我父亲就是被张烈钧那个混账给害死的。既然和张烈钧有杀父之仇,我怎么还可能跟他儿子好上?”
      “这娘们,嘴还挺硬。”白凌峰心里叨叨着,继续问道,“崔小姐,我们已经掌握了相关证据,劝你还是主动坦白比较好……”
      “哟,吓唬谁呢?”崔莹燕摆出一副“老娘谁都不怕”的表情,“你们有什么证据?拿出来给本娘子瞧瞧!”
      见势,白凌峰假模假样地叹了口气:“可惜了,本来我还想给个机会让你争取宽大处理的。”
      说着,他阴笑着掏出一支录音笔,轻轻放到崔莹燕面前。
      看到录音笔,崔莹燕有些云里雾里,一双杏眼瞥了一眼录音笔,又有些局促地盯着白凌峰。
      白凌峰饶有兴致地欣赏了一会崔莹燕局促的表情,悠悠说道:“这个就是……”
      却不想,他话一出口,门外忽然响起一声轻唤:“白队……”
      白凌峰一抬头,就见刘利推门而入。
      他急急凑到白凌峰耳旁,轻声道:“付记者来了,就在隔壁盯着你们呢……”
      说着,他悄悄将一个蓝牙耳机第给白凌峰。
      闻言,白凌峰不禁一喜,迅速将耳机接过,塞进了耳朵里,旋即转头瞧了瞧自己身后的玻璃墙。
      那堵墙上,镶嵌着一块巨大的单向透视玻璃。
      白凌峰冲玻璃挤挤眼,权当给付夫打招呼,又转头凑到刘利耳旁,用极小的声音说:“你把今天张奋斗逃跑事件的相关报告给付记者瞧一瞧……”
      刘利闻言点点头,迅速钻出了审讯室。
      做完这一系列动作,白凌峰转头继续盯着崔莹燕。
      “这个就是证明你和张奋斗关系的证据。”白凌峰吐出了刚才没说完的话。
      “哦?”崔莹燕显然紧张起来,却强自镇定地笑了笑,轻声道,“放出来我听听?”
      “行。”白凌峰也笑了笑,按下了录音笔播放键。
      当天下午崔莹燕和张妈的声音,旋即开始在审讯室回荡。
      听到自己和张妈的秘密会面被录了音,崔莹燕不禁花容失色。
      片刻后,她强行平抚了一下情绪,低声道:“原来,你们早就盯上了我……是付夫让你们这么做的?”
      “是谁让这么做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知道你和张奋斗的秘密……”白凌峰乘胜而上,准备进入“吸血犬”这个主题。
      却不想,崔莹燕忽然避实击虚:“警官同志,你这么说我就搞不懂了——我跟张奋斗是有秘密,那就是我们不愿让外人知道我们的关系。但这又有什么不妥么?还犯法了不成?”
      听到崔莹燕的狡辩,白凌峰双眉一抖,厉声道:“崔莹燕!想跟我玩避实击虚这套?你还嫩了点……今天你和张妈谈话的内容,已经证明了你和张奋斗策划的一个惊天阴谋——通过收集8名‘优惠保健’参与者和知情人的血液,让张奋斗的义父王长清复活!”
      听到白凌峰这话,崔莹燕的美眸里闪过了一丝惊慌,却立即就恢复了镇定。
      就见她轻启朱唇,低声道:“警官同志,你说就凭这些录音就能证明我和张奋斗要让谁谁谁——复活?”
      白凌峰冷峻地点点头。
      “你真觉得凭这个就可以证明?”她又问道。
      “对,就凭这个就足以证明你和张奋斗的阴谋!”白凌峰放大了音量,厉声回道。
      却不想,听到他的回答,崔莹燕却像放心了一样,盈盈笑道:“警官同志,可能你还没听过这个完整的录音吧?你刚才说得对。我跟张奋斗是男女朋友,今天下午我也的确去看望了张妈——但是就凭今天我跟张妈的谈话内容,根本听不出来我们要复活谁谁谁啊?”
      闻言,白凌峰不禁一愣,心里也一声大呼:“糟了!”
      这时,他耳朵上的蓝牙耳机传来付夫的嚷嚷:“白队,刚才这婆娘套你话呢!现在她已经猜到,我们手里除了今天的录音之外,并没别的证据了!”
      “妈的,竟然被小娘们算计了!”闻言,白凌峰心里又是一声大呼。
      听到刚才白凌峰的回答,崔莹燕的脸上完全恢复了自信的笑容。
      就见她盈盈笑道:“警官同志,录音里我跟张妈就是单纯的聊天而已——张奋斗有一个模型玩具,叫‘老王’,前些天被他不小心给弄坏了。他正犯愁怎么修理呢。今天张妈就问我,‘老王’什么时候才能修好充电,让他家大少爷继续玩……我跟她说,等给‘老王’抹些‘红水’就好了……哦,对了,‘红水’就是模型专用的润滑油……”
      听到崔莹燕的狡辩,白凌峰脸上青一阵白一阵,一时间竟然没了话茬。
      看到自己占了上风,崔莹燕脸上的笑意更甚:“警官同志,现在误会已经澄清了吧?没事的话,我能回去了么?”
      盯着崔莹燕笑盈盈的俏脸,白凌峰黑着脸,一个字也没能吐出来。
      这时,他耳畔忽然又传来付夫的嚷嚷声:“白队,让我来!”
      这话一出,审讯室门外的过道上,旋即响起一阵沉沉的脚步声。
      脚步声来到门外,就听到“当”的一声闷响。
      审讯室的门被推开了——外面穿着天蓝色户外夹克、里面却还穿着条纹病号服的付夫钻了进来。
      见到付夫,崔莹燕一惊,旋即又迅速挤出一个笑容:“哟,英俊的付记者,你也来啦?”
      “崔美女,一天不见,好生想念。”付夫有些笨拙地扭动着身体,嬉皮笑脸地坐下。
      “来找妹妹我做什么?莫非你要亲自接我出去?”崔莹燕戏谑道。
      “接你出去?不——”付夫阴测测地笑了笑,停了一下才挤出一句话,“我是来救你男朋友的命的。”

      七十八.

      听到付夫这话的一瞬间,崔莹燕整个人都愣住了。
      旋即,她脸上浮出了一种很戏谑的表情。
      “英俊的付记者,你说要救张奋斗的命?”崔莹燕忍不住笑了出来,“付记者,看来你们是真的找不出别的证据了,竟然想用这样一个歪理邪说套我的话……”
      听到崔莹燕的嘲讽,付夫脸上的冷笑更甚:“崔美女,如果你能回答出我接下来的问题,我就承认刚才说的都是‘歪理邪说’……”
      “哦?”崔莹燕一声冷笑,“行啊,就让我来听听付记者的问题。”
      付夫笑了笑,转头瞥了一眼白凌峰。
      白凌峰立即心领神会地掏出一根烟,递了过来,又帮付夫点燃。
      他又转头对一旁的记录员说:“为了在本队体验生活,付记者正和我一起对相关重要证人进行问询——这不是正式审讯,等下他的提问内容你不要记。”
      “非警务人员不能对嫌疑人进行审讯——白队果然是有原则的铁血警官啊。”付夫讪笑道,又摆了摆手里的烟,转头问崔莹燕,“崔美女,介意不?”
      崔莹燕又是一声冷笑:“你点都点了,还问我?”
      付夫也“嘻嘻嘻”一阵笑,这才继续说道:“崔美女,今天你对张妈说,九人份的‘红水’已经收集了八个,还差一个就集齐了——我就想问问,你们手里这八个人的‘红水’,是不是就来自于已经被杀的八个‘优惠保健’参与者和知情人呢?话说这数也正好对得上,太巧了不是?”
      闻言,崔莹燕仿佛早有准备,于是轻描淡写地回道:“付记者,你在说什么我听不懂——刚才我跟这位警官说了,‘红水’仅仅是一种模型玩具的润滑油。你可能还不了解,张奋斗爱玩模型……”
      “行。”对崔莹燕的话,付夫很镇定地点了点头,做出一副很认真的表情,“崔美女不肯承认也没啥,但是接下来我说的话,还是请你认真想一想。”
      说着,他深深吸了一口烟,又迅速喷出一口烟雾。
      烟雾升腾之间,他紧紧盯着崔莹燕冷艳的明眸,很严肃地问出了自己的第一个问题:“从张烈钧被袭击到吴品死亡,‘吸血犬’案主谋仅花了30来个小时。而在吴品案之后,他已经整整一个白天没动静了……既然九人份的‘红水’仅仅只差一份了,张奋斗为什么还不动手?你也知道,对复活实验而言,时间就是‘生命’啊……”
      面对付夫这个问题,原本还有些设防的崔莹燕,忽然就像松了口气般,冷笑道:“付记者,你说的什么‘袭击’‘复活’的,妹子我搞不懂呢。”
      付夫笑了笑,低声道:“你继续听下去,就会明白了。”
      说着,他开始假模假样地掰着指头,计算起来——
      “到目前为止,‘优惠保健’计划的已知参与者想必你已经熟捻于心了——他们是金主及获益人张烈钧、项目策划人和技术总监贾田、贾田的三名助理、不仅知情不报反而还从中获益的张烈钧情妇邹光娣、邹光娣的情夫程正勇以及项目行政总监吴品……截至今天凌晨三点,这些人已经全部被杀。而他们,就是你们收集‘红水’的对象!”
      “我不懂你说的是啥。”崔莹燕闻言冷冷回道。
      “刚才我已经说了,你继续听,很快就会明白了。”付夫报以一声冷笑,继续道,“现在,曾具有重大嫌疑的胡大鹏不知去向,就连张奋斗刚才也从张府逃跑了。而就在他逃跑的同时,张府也出现了‘吸血犬’……”
      说到这里,付夫颇有深意地瞥了一眼身旁的白凌峰。
      白凌峰轻轻点了点头。
      付夫笑了笑,又继续说道:“本来,我还以为‘吸血犬’既是来解救张奋斗的,更是来收集最后一份‘红水’的……而张氏集团剩下的重要成员里,最有可能参与‘优惠保健’或对其知情的,除了张奋斗自己,那么就只剩下冯石了——可是,后来的事情证明,‘吸血犬’并没有袭击冯石。”
      “付记者说得对。”白凌峰也插话道,“之前我们也对冯石的底细进行了排查,不管是他的个人履历还是养老院同事和老人的印象,都证明这个退伍军官刚直不阿、同时却又能为了给老人谋福利低三下四……这样的品行,不仅不可能让他成为‘优惠保健’的帮凶之一,更曾让我们怀疑,他可能就是‘养狗的’……可是,随着后来胡大鹏的嫌疑迅速增加,对他的排查也就暂停了下来。”
      听到白凌峰的介绍,付夫点了点头表示感谢,继续说道:“综合以上观点,‘吸血犬’对近在咫尺又已经昏迷的冯石视而不见,由此可以看出此人的确没有参与‘优惠保健’计划——当然,他仍旧具有作为你们帮凶的可能。而对胡大鹏,虽然不确定这货到底是你们的帮凶还是受害者,但是按照我对复活实验的了解,王长清那颗在江南殡仪馆神秘失踪的头颅需要一个受体,也就是一个新的身体……那么,现在我们已经掌握的‘优惠保健’参与者和知情人中,就只剩下你的男朋友张奋斗了……”
      听到这里,崔莹燕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娇躯不禁一颤。
      这个细微的动作,当然没逃过付夫深邃的眼眸。
      他阴笑着继续说道:“崔美女,既然该杀的都被杀了,就凭你对张奋斗的了解,他应该是宁愿自己死也不会祸害无辜者的吧……”
      听到这句话,崔莹燕虽然嘴里依旧反复念叨着“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但是一双明眸里却再也掩饰不住惊慌之情。
      看到她这副表情,付夫将手里的烟蒂轻轻插进烟缸,转头朝白凌峰笑了笑。
      而不苟言笑的白凌峰,则悄悄对付夫竖起了大拇指。
      接下来四五分钟,崔莹燕两只玉手紧紧握成粉拳,涂抹着瑰红色唇彩的朱唇渐渐颤抖起来。
      付夫,则有些怜悯地盯着她,还时不时地添油加醋——
      “崔美女,张公子天性善良、人畜无害,这个我也知道。”
      “但是,因为他母亲很早以前就自杀了,而自己的父亲又是一个十足的混账,他的内心想必一直都很寂寞吧。”
      “在‘夕阳乐园’成立之后,在和那些跟你父亲一样善良的老人们的接触中,他内心的寂寞想必也渐渐得到了充实和满足,也渐渐把这些老人当成了自己父母的替代品。”
      “特别是在认识王长清和陈明昭二位老人之后,很可能因为某些尚不知道的原因,他和两位老人迅速建立起了亲密的情感连接,将他们当成了自己恪尽孝道的对象。”
      “遗憾的是,今年初,王长清老人因为参加‘优惠保健’不幸去世。陈明昭也因为‘优惠保健’出现了‘抬手疯’而苦不堪言……当知道这个由自己父亲主导的邪恶阴谋的真相后,巨大的仇恨想必瞬间就吞没了他的理性——他决定要和同样因‘优惠保健’而受害的你一起,对张烈钧和他的帮凶展开复仇!”
      “不,不仅仅是复仇——作为医学天才的他,还制订了一个足以改变人类医学史的惊天计划——那就是利用自己的伟大发明‘调和剂’和导师对复活实验的研究成果,以及仇人们的鲜血,让王长清重新复活!”
      “但是,从我和其他民警近距离与‘吸血犬’肉搏的经过来看,就算被仇恨迷了双眼,张奋斗依旧保持着善良的心性。他并不会为了一己私欲去伤害任何无辜的人。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既然坏人都已经被杀,那么剩下的一人份的‘红水’,究竟要从谁的身上收集呢?”
      …………
      听到付夫絮絮叨叨的话,崔莹燕的头越埋越低,满头秀发很快就遮挡住了她的面容。
      当听到“究竟要从谁的身上收集”这句话后,她的娇躯开始不自觉地颤抖起来。
      “啪。”一滴清泪轻轻滴落到她面前的桌子上,紧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良久,她才慢慢抬起头,用通红的眸子盯着付夫,颤声吐出了一句话:“付记者,你说得对。我还真没仔细想过……按照二愣的性格,下一个成为血液提供者的……很可能就是他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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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心
    2024-3-2 09:23
  • 签到天数: 79 天

    [LV.6]常住居民II

    发表于 2020-4-18 17:28:09 | 显示全部楼层
      七十九.

      11月20日夜11点29分,河西区公安分局审讯室里,崔莹燕开始嘤嘤抽泣。
      哭了好一会,她抹了抹通红的眼睛,头也不抬地对付夫和白凌峰说:“你们想问什么……就问吧。”
      听到这话,白凌峰冷峻的眼神忽然一颤。
      他急急转头瞧了一眼付夫。
      而付夫深邃的眼睛里,却溢满了惆怅和忧伤。
      盯着付夫的表情,白凌峰心里不禁嗟叹:“崔莹燕如果不招供,就凭我们现在掌握的证据根本定不了她和张奋斗的罪……能用三五句话就捏住了崔莹燕心里的痛点,这个小胖子真是名不虚传啊……”
      这么想着,白凌峰又掏出一根烟,慢慢递到付夫手里,低声道:“她是你逼出来的,你来问吧。”
      付夫铁青着脸接过烟,吸了一口之后才继续说道:“崔美女,你和张奋斗又是怎么好上的?”
      闻言,白凌峰不禁一愣,就连崔莹燕也有些不解地抬起头。
      “这个问题……跟案子有关么?”白凌峰低声念叨道。
      付夫却很严肃地回道:“当然有。”
      崔莹燕苦笑了一下,轻声道:“我跟他是在我爸去世之后认识的。后来觉得他人挺好,一来二去也就好上了。”
      “哦。”付夫冷冷地点了点头,又问道,“你父亲是因为‘优惠保健’去世的,你怎么会觉得他人挺好?”
      崔莹燕闻言轻轻摇了摇头,旋即又点了点头:“从我爸的药费单上看出蹊跷之后,我自己也曾努力查过,但是始终没有结果,这让我很无助。就在这时候,我碰到了到养老院照看老人的张奋斗……在帮老人义诊和募捐的过程中,我经常作为院方管理人员给他打打下手。今年4月,他忽然对我说,他喜欢我。”
      “对这个仇人儿子的表白,当时你怎么回答的?”
      “当时,他是在我办公室跟我表白的。听到他的话,我就给他了一巴掌。”
      “给了他一巴掌?”
      “对。我这一巴掌打下去,他就懵了。当时我就嚷嚷着,跟他说了自己对于‘优惠保健’的怀疑,他听了完全一脸蹦逼,连忙说自己并不知情。当时我怎么可能信他?于是又扇了他一耳光,就转身哭着跑开了。当天夜里,他给我打了上百个电话,我都没接。于是他又给我发短信,说他一定会查清真相……”
      “后来他查了么?”
      “查了,但是这个过程很漫长——那次见面以后,他就像消失了一样。我一直没有等到他的消息,对他的最后一点信任也完全消失了。一直到两个月以后,他才突然联系了我,说是从贾田嘴里套到一些话……也就是关于‘优惠保健’的真相!”
      “这么秘密的事,他是怎么让贾田坦白的?”
      “不知道你们听说没有,在通过‘优惠保健’培养健康脑脊液、为张烈钧治疗‘脑涸症’的过程中,贾田曾经向二愣子要过‘调和剂’的配方……张奋斗就以让贾田还他这个人情为理由,要贾田告诉他‘优惠保健’的真相。因为他是张烈钧的儿子,贾田当时也没有多想,于是就把真相告诉了他,还专门嘱咐他不要外传……”
      “知道‘优惠保健’的真相之后,你们就开始密谋复仇了?”
      “对。你也知道,张奋斗那人很善良,碰到这些事情也就比较犹豫比较怂,他曾想要劝阻张烈钧停止‘优惠保健’,如果他不同意的话,就把‘优惠保健’的邪恶阴谋捅给媒体。可是,他还没动手,就听说王长清也参加了‘优惠保健’、并且已经出现了不可逆转的死亡症状——‘抬手疯’……你们已经知道了,出现‘抬手疯’就说明王长清的身体机能已经全面紊乱、病入膏肓了。”
      “他不是经常看望王长清和陈明昭么?怎么到这时才知道?当时他有什么反应?”
      “当时,为了查‘优惠保健’的事,他有好一阵子没去陪二老了。听到王长清也参加了‘优惠保健’,他当时就怒了——认识他以来,我第一次看到他这么生气。那天在我家里,跟我说了这件事以后,他就掀了桌子,还用拳头猛锤墙壁,然后又抱头痛哭起来……我也陪着他一起哭。哭了好一会,他才淌着眼泪跟我说,我们必须行动了,不能再让老人们受苦了。也就是那天,我跟他……那个了。”
      “呵呵呵,祝贺你们——话说回来,你们怎么准备行动的?”
      “准备时间大概花了四个月。一开始,他听说胡大鹏从地下斗狗场弄来了一批巨型犬,就向胡大鹏请教了一些训犬技术,准备把这些大狗训练成自己的杀手,派去咬死张烈钧和贾田……可是,到第三个月的时候,王长清因为全身器官衰竭而病危的消息传来——于是他中途修改了计划,决心让王长清活过来……”
      “怎么让他活过来?移植头颅?”
      “对。他的导师孙景曾进行过用头颅移植复活生物体的试验。当时虽然他移植的是狗头,但是在理论基础和临床技术上已经很接近成功了,唯一没有攻克的技术瓶颈,就只剩下如何解决脊髓的愈合和排斥反应两个问题了——而凭借‘调和剂’这张王牌,二愣可以很好地解决这两个问题。于是,他就按照孙景资料里所说的‘九比一’的血液供给比例,对‘巨人公爵’进行了器官置换的手术改造,把它们变成收集血液的工具。同时,在王长清去世当天,也是我们伪装成养老院医护人员赶到殡仪馆,借口医学研究把老人的头切了下来,然后冷藏保存到现在。”
      “那么,你们是怎么弄到孙教授的研究成果的?今天我跟他摆谈过,他说以前他也曾想让张奋斗参与复活实验,但是张奋斗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你们现在找他要求参与,他不会怀疑么?”
      “当时他在国外,我们也没直接找他,而是把他的研究资料偷了出来。”
      “你们偷了他的资料?”
      “对。”
      “怎么偷的?”
      听到这个问题,崔莹燕忽然犹豫了起来。
      她慢慢低下头,一双柳叶眉拧成了“川”字,好像正在经历一场激烈的思想斗争。
      良久,她才嗫嚅着吐出一句话:“……找一个熟人……偷的。”
      “找谁?”
      “……我妹妹。”
      听到这话,白凌峰忽然插话道:“你还有妹妹?之前付记者让我查过你的底细,你爸妈不是就你一个女儿么?”
      闻言,崔莹燕瞥了一眼付夫,苦笑道:“生了我之后,爸妈又生了一个比我小三岁的妹妹。妹妹才刚一生下来,我妈就跟野男人跑了。现在想起来,妹妹到底是不是我爸的女儿都很可疑呢。当时,我爸实在供不起我们两个,于是被迫把妹妹过继给了一个老家的亲戚。对了,我老家在一个偏远山区……警官同志,你也知道,在农村没户口的孩子并不算稀奇,就算是现在也还有不少。”
      听到这个回答,白凌峰才略略有些释然。
      这时,付夫忽然冒出一句话:“你妹妹就是孟小雨吧?”
      崔莹燕不禁一怔:“你是怎么知道的?”
      付夫笑了笑,轻声道:“呵呵呵,她摘下眼镜之后,和你就跟一个模子里印出来的一样。”
      崔莹燕很服气地点了点头,又急急说道:“我妹妹不晓得我们想做什么……她完全不知情,请你们不要抓她……”
      面对崔莹燕的请求,付夫转头瞧了一眼白凌峰。
      就见他紧缩的双眉下,一双小眯缝眼正闪烁着怜悯的光。
      付夫于是又转过头,对崔莹燕说:“我们继续?”
      崔莹燕点了点头。
      “崔美女,张奋斗准备什么时候启动人体复活实验?”
      崔莹燕低头盯着桌面,轻声吐出两个字:“明天。”
      “明天?”付夫一惊,和白凌峰对视了一眼。
      “对。”崔莹燕说,“你们可能还不清楚,不管是电击复活、药物复活还是器官移植复活,任何一种复活生物体的临时探索,除了需要大量血液供氧之外,还必须同时具备另一个关键要素——那就是生物电极。”
      “生物电极?两百年前,意大利医生阿尔迪尼就曾进行过电击复活实验——你所说的生物电极,就是那个?”
      “算是吧。确切地说,从原理上来说两者的确有相近之处,但是生物电极并不是简单地对复活对象进行外部电击,而是通过将医学电极植入生物体内部,利用外部电极产生的‘金属电’来唤醒象征生命的‘生物电’……因为只有‘生物电’重新恢复,生物体的大脑才会重新运转、心脏才会重新跳动、新陈代谢和各项身体机能也才会恢复……”
      “那么,生物电极跟张奋斗的最后行动时间有什么关系?”
      “在我们得到王长清头颅的时候,老人去世已经超过十分钟了。因此二愣怕老人大脑的组织细胞已经开始死亡。为了保证复活的成功率,他做了两项准备工作——一是在冷冻王长清头颅时,将头颅整个浸泡在一个盛满‘调和剂’的箱子里,以此对头颅组织细胞进行‘急救’;二是从美国购买了8个医学生物电极,这是普通电极治疗所需数量的4倍。这些电极是一个礼拜前到货的,要通过第一次充满电性能测评和第二次充电才能使用。而明天,就是电极完成第二次充电的日子。”
      听到这里,白凌峰瞥了一眼审讯室墙上的挂钟,立即腾地一下跳了起来,嚷嚷道:“还有十分钟就是明天了——我们要快些行动才行!”
      付夫急急点点头,又问道:“崔美女,张奋斗现在何处?你知道不?”
      崔莹燕犹豫片刻,反问道:“付记者,你们真是想救他?”
      “废话!”付夫红着眼吼道。
      看到付夫急吼吼的表情,崔莹燕这才颤声道出一句话:“他的复活实验室,就在爱心宠物基地后山上的一个废弃防空洞里……”

      八十.

      11月21日凌晨0点17分,河西区公安分局大院里,人车喧哗、警灯闪烁。
      刑警支队全体外勤、特警支队的一个机动中队正在集结。
      而在和他们一墙之隔的审讯室里,付夫和崔莹燕的对话也进入了尾声。
      点燃又一根烟之后,付夫说:“崔美女,我还有三个问题。”
      崔莹燕点了点头。
      付夫很绅士地笑了笑,轻声道:“第一个问题是,从昨天夜里……哦,不,是从前天夜里就失踪的胡大鹏,在你们的计划里到底扮演了什么角色?”
      闻言,崔莹燕冷哼一声,回道:“之前你猜得很对——胡大鹏这个花花公子,就是二愣子给王长清预备的新身体。”
      尽管这个答案已经在意料之中,但是听到崔莹燕这么说出来,付夫还是一怔。
      他急急问道:“你们的袭击对象,不是只有‘优惠保健’的参与者和知情人么?莫非胡大鹏也参与了‘优惠保健’?”
      “胡大鹏一直都知情!”崔莹燕忽然吼道,“那个混账是张氏集团的行政总经理,‘优惠保健’的每一笔经费都是吴品找他批的!你们介入调查之后,他为了自保,还专门从集团账户里挪用了一大笔钱,准备给吴品、贾田和贾田的三个手下当封口费!”
      听到这里,付夫轻叹了一口气,又问道:“第二个问题,也和你们选择袭击对象的规律有关——如果说胡大鹏被‘吸血犬’袭击是活该的话,那么程正勇又是怎么回事?他是因为头上套着邹光娣的衣服才被误杀的吧?”
      听到这个问题,崔莹燕轻轻摇了摇头:“程正勇在邹光娣之前被袭击,的确算是操作失误。但是,就算他那次不被杀,在邹光娣之后也会轮到他。”
      “怎么说?”付夫问。
      崔莹燕冷冷回道:“因为他早就从邹光娣嘴里听到了‘优惠保健’的真相,也和他的情人一样,选择了沉默和享受由此而来的金钱。因为张府的地下隔间空间有限,一次只能藏进一条狗,因此二愣本来想把他排在邹光娣之后的。但是既然他把邹光娣沾有信息素的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那么他死在前面也不算冤。”
      话到此处,付夫又是一声长叹。
      他把手里的烟蒂插进烟缸,问出了第三个问题:“杀害李长利等三人的出租屋袭击事件、在张府别墅发生的三起袭击事件,以及杀害吴品的区看守所袭击事件,不太可能都是你帮张奋斗完成的吧?你们的同伙还有谁?张妈应该算一个吧?还有那个冯石,到底有没有参与你们的行动?”
      闻言,崔莹燕嫣然一笑,“出租屋那次,是我开车把狗狗放进去的,当时前门和后门各放了一条。张府的三起案子,则是张妈负责执行的——她的任务比较简单,就是直接把狗狗从地板下的隔间里放出来就行。对了,事后她还要洗掉张府的监控录像。要说区看守所这起案子嘛,当时我怕你们安排了人盯梢,于是就让贺叔帮了个忙。就是他到宠物基地把狗狗们转运了出来,并将模仿胡大鹏笔迹的字条放到了犬舍里;也是他假扮成空调维修工混入区看守所,在通风管道里放进了‘华佗膏’,第二天凌晨又开着假警车潜了回来,等所有人都睡着以后,就放狗杀了吴品。”
      “贺叔?就是张府监控室的保安?”付夫问。
      “对。”崔莹燕笑了笑,“他是张妈的老伴——他只所以对你们说胡大鹏到处传播‘地狱犬’复仇的谣言,也是想把你们的注意力吸引到胡大鹏身上。”
      “原来如此。”付夫念叨了一句,“冯石又怎么说?今天凌晨,在‘纽约风情’酒吧的时候,我专门问过服务员,他说你曾经和张妈、冯石一起到酒吧聚会过,而且相互间还很亲密。”
      “冯石?”崔莹燕好像忽然想起了一样,若有所悟地念叨道,“哦,我知道了,你说那次是一个礼拜前——当时二愣决定尽快启动复仇行动,并且计划在清除张烈钧、贾田和吴品之后,将‘夕阳乐园’交给冯石好好经营,把它建设成一个真正的养老乐园。那天,我请冯石到酒吧谈的就是这个……当然,我并没有跟他明说,而仅仅是找他谈了一些对养老服务产业发展的理解,以及对‘夕阳乐园’发展的规划。至于张妈,是因为她和贺叔就快退休了,也希望给自己找一家养老院,因此我就顺路把她也请来了。”
      听到崔莹燕的解释,付夫轻轻“哦”了一声,对身旁的白凌峰点了点头。
      白凌峰站起身来,来到审讯室门口,叫了一个女警进来。
      随后,他和女警来道崔莹燕面前站定,摊开一张批捕文件,表情极其严肃地说道:“崔莹燕,因你涉嫌参与‘11·19’连环杀人案件,现经批准将你依法逮捕。”
      听到白凌峰的话,崔莹燕顺从地站起身,伸出了双手。
      女警立即将一双手铐套到了她的手上。
      在走出审讯室之前,崔莹燕勉强挤出一个笑容,对付夫说:“英俊的付记者,请你一定要救救二愣啊。”
      付夫点了点头。
      “走吧。”女警拍了拍崔莹燕的肩膀。
      两人一前一后钻出了审讯室。
      就在崔莹燕钻出门的一瞬间,付夫忽然吼了一句:“崔美女,当初你为什么要找我来?你们就不怕我破坏了你们的计划?”
      闻声,崔莹燕停下脚步,转过头嫣然一笑:“你是二愣让我找来的——他说了,不管我们的计划能不能成功,都一定要让张烈钧的阴谋曝光于天下!”
      言罢,崔莹燕忽然轻叹了一声,苦笑道:“他还真是一个二愣子……尽然把老人们的幸福,看得比他自己的命和我们的幸福……还重要。”
      听到崔莹燕的回答,付夫脑海里又浮出了张奋斗哭哭啼啼的表情,心里也不禁一紧。
      凌晨0点27分,在白凌峰指挥下,河西区公安分局派出大队警力,径直朝张奋斗的秘密复活实验室扑去。
      在奔赴抓捕地点的警车上,白凌峰忽然接到了一个电话。
      按下接听键,他的表情立即严肃起来。
      “是、是,明白,保证完成任务……”对着听筒一阵点头哈腰之后,他放下了手机。
      “白队,怎么了?”同车的付夫好奇地问道。
      “这事跟你有关啊。”白凌峰一阵浅笑,“有你的熟人要跟我们一起参加抓捕。”
      “哦?我的熟人?”付夫一怔,脑子立即开始飞速运转,“会是谁呢?”
      “等会你就知道了。”白凌峰笑了笑,转过头去盯着车窗外。
      约三十分钟后,车队浩浩荡荡地来到了张氏爱心宠物基地。
      汽车驶进基地铁门后,付夫忽然发现,基地的院子里还停了一辆厢型车。
      厢型车旁,一群身穿全黑特战作训服的高大男人正持枪列队。
      为首一人,虎目浓眉、宽脸高鼻,可谓相貌堂堂。
      “靠,这不是……我婆娘的副手、高级安全保障处副处长宋煜么?”付夫见那人不禁一愣,不由得惊呼了出来。
      看见警车到来,为首的黑衣人立即绽放出亲热的笑容,急急奔来过来。
      警车停稳后,付夫推开车门下了车,旋即也朝黑衣人快步跑去。
      “付记者,别来无恙乎?”奔到近前,为首的黑衣人朝付夫敬了一个军礼。
      “靠,宋指挥长,怎么是你?”付夫也笑了,和宋煜很亲热地拥抱了一下,“我就说之前谈到上级部署的时候,卢处长怎么扭扭捏捏的,原来是你们这个高级保密部门也参加了啊。”
      宋煜笑道:“这个案子涉及人体复活实验,一旦成功就可能引发全社会甚至全世界道德伦理层面的混乱——因此,上级也比较重视,要求我们不管试验成功与否,都要保证消息不外泄,并在对张奋斗进行抓捕之后,为他的实验成果‘善后’。”
      “就连这个你们都要管?”付夫一愣,“复活人体是存在伦理道德问题没错,但是自古以来,科学技术特别是医学的进步,都是以突破世俗界限不断进行探索才取得的——你们连这些都管,不觉得累么?”
      听到付夫的话,宋煜的笑容更加神秘:“我们可没说要阻止它——仅仅是要妥善为它‘善后’。”
      这时,白凌峰也已经下车凑了过来。
      “您就是宋指挥长吧,我是河西区公安分局刑警支队的白凌峰——按照市局命令,本次行动我们将接受您的指挥。”他朝宋煜伸出了手。
      两人握了一下手之后,宋煜急急说道:“白队,现在就开始行动吧——再耽搁一会,张奋斗的试验就要开始了。”
      闻言,白凌峰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旋即如临大敌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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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LV.6]常住居民II

    发表于 2020-4-22 15:54:55 | 显示全部楼层
      八十一.

      11月21日凌晨1点18分,张氏爱心宠物基地内,宋煜掏出一块袖珍平板电脑,轻轻放到了厢型车引擎盖上。
      他轻点两下电脑屏幕——一幅宠物基地附近区域的电子地图,随即出现在付夫等人眼前。
      本欲让手下取纸质地图的白凌峰一瞧,心里不禁念叨:“卢处长说得没错,黑衣人的设备果然很先进啊……”
      就见地图上,宠物基地已经被标注出来。而在基地东北方向约一公里的一片小山上,清晰显示着另一个标注地名:“目标区域:189号民防设施”。
      宋玉指着电子地图,以极其军事化的语气介绍道:“经前期实地侦察,再结合分局提供的相关情报,已经可以确定张奋斗的秘密复活实验室就隐藏在这片丘陵里的189号防空洞内。该区域内植被稀少,大队乘车不利于隐蔽,因此建议全员徒步突击。”
      说话间,他又将手指移动到“目标区域”标示之下,轻点了一下电脑屏幕。
      屏幕上旋即显示出“189号民防设施”的内部平面图。
      “该民防设施系1968年三线建设时修建,现已废弃。整个设施由一个主防空洞、两个副洞组成。三个防空洞呈平行排列,主洞居中,两个副洞位于左右,相互间有甬道相连。整个防空洞仅有一条长约80米的主通道和外界相连……”
      闻言,白凌峰皱眉自言自语道:“这么说来,我们必须经过主洞,才能到两个副洞了?”
      宋煜点点头:“因为防空洞位于地下20米处,且为水泥混凝土结构,因此没能探测到张奋斗所使用的医疗设备的信号。也就是说,现在还不确定张奋斗的实验室究竟藏在哪个洞里,因此进洞后我们可能会分兵合击。”
      听到宋煜的计划,付夫心里没来由地一紧:“分散兵力?万一张奋斗有埋伏怎么办?”
      “有埋伏?”白凌峰一声冷笑,“张奋斗能有什么埋伏?”
      宋煜也接口道:“付记者,我知道你向来小心谨慎,但是这起案子跟之前我们一起处理过的都不同——主犯就是一文弱书生,目前也并没有显示他掌握有攻击性技术武器的证据。就算有,咱们这么一帮专业人士,你怕个啥?”
      付夫反驳道:“他不是还有‘吸血犬’么?”
      “‘吸血犬’?”白凌峰有些不屑地笑道,“付记者放心,你不是也说过么,张奋斗的‘吸血犬’仅仅有三只而已。昨天在区看守所,我一个人就做掉了一条‘吸血犬’。今天,剩下的两只就算有种出来,咱们这么些个人也能对付不是?”
      听到白凌峰和宋煜信心十足的保证,付夫这才略略安了心。
      言罢,宋煜转头对付夫和白凌峰说:“两位还有什么意见?”
      付夫立即接口道:“没有,行动吧。”
      白凌峰也跟着摇了摇头,又忽然像想起了什么,转头对身旁的付夫说:“付记者,你身体没问题吧?”
      闻言,宋煜一愣,急急道:“付记者身体怎么了?”
      “没事。”付夫笑道,又伸手拍了拍自己粗壮的大蛮腰,“输尿管插了一根管子而已,不碍事。”
      听到付夫的回答,宋煜不禁大吃一惊,犹豫片刻后说道:“付记者,你刚动了手术?要不,你还是在基地观摩吧……通过电脑上的战术指挥系统,你可以看到前面的即时通讯画面,有什么还可以随时通话……”
      “说什么呢!”付夫有些恼怒地摆摆手,“你想抢我功劳?你不怕我婆娘听到后给你小鞋穿?”
      宋煜苦笑着脖子一缩,低声念叨了一句:“要是你因为参加行动弄伤了身子,常主任才会给我小鞋穿吧……”
      说着,他转身朝院子里齐整列队的部下和特警们下达了行动命令:“全体都有,立即按照既定计划,向189号防空洞徒步突击!”
      “是!”参战人员起身大喝。
      …………
      随即,宋煜指挥的十名黑衣人、白凌峰手下的外勤刑警以及一个特警中队共计69人,立即按照各自战术编制组成了20余个战术小组。付夫则和宋煜、白凌峰编为一组。
      这支奇特的队伍立即朝基地东北方向悄悄开拔。
      钻出基地后,如墨的夜色很快笼罩在队伍周围。深蓝色天幕下,苍茫的群山如沉睡的巨兽,被青光月华勾勒出起伏的轮廓。
      为了不暴露自己,刑警和特警们都没有打开战术手电,完全摸黑行进。而配备了单兵红外夜视仪的黑衣人,很自觉地跑到了队伍前列,为后面的战友领路。
      在白凌峰和宋煜帮助下,付夫也忍着左侧小腹的隐隐胀痛,努力用尽可能快的速度跟上队伍。
      其间,白凌峰阴阴地问过他一句话:“付记者,你这么拼命地加入抓捕,是想救张奋斗的命吧?”
      付夫却答非所问:“任何生命,不都值得被拯救吗?”
      约三十分钟后,大队来到了189号防空洞入口处。
      盯着黑漆漆的洞口,宋煜转头对身后的一名黑衣人低声道:“小李,咱们的人打头阵,摸一摸主通道的底细——张奋斗很可能会负隅顽抗,要注意残存的‘吸血犬’和洞里有没有埋炸药!”
      “是!”那名黑衣人点点头,回头朝其他人一挥手,“跟我来。”
      救命手持微型冲锋枪的黑衣人,立即以战术小组编队突入防空洞。
      宋煜则和付夫、白凌峰一起,打开了军用平板电脑。
      就见电脑屏幕上,已经显示出小李等人身上摄像头不断传回的画面。
      黑白色的夜视画面上,防空洞主通道的水泥地面已经破损斑驳。一些荒草和灌木顽强地从水泥缝隙间钻了出来,形成了一丛丛草垛。主通道周围的洞壁上,厚厚的水泥墙也有了裂缝和深水的痕迹,却仍然稳稳地支撑着巨大的山体。
      很快,黑衣人到达了主通道尽头。
      夜视画面显示,主通道和主防空洞的结合部,出现了一道巨大拱门。拱门内同样荒草丛生,空无一物。可以看见两条高约3米的甬道,从主洞里一路延伸向黑暗那头的副洞。
      这时,宋煜的耳机里响起了小李的呼叫声:“1号、1号,一切正常。”
      闻言,宋煜急急转身低吼道:“全体都有,鱼贯突入!”
      剩下的刑警和特警立即按战术编队鱼贯钻进了主通道。
      在一半队伍进洞之后,宋煜朝付夫和白凌峰挥了挥手。
      三人也立即钻了进去。
      一路无话。
      安全抵达主防空洞拱门后,宋煜再次掏出了平板电脑。
      “看来,张奋斗的实验室应该藏在副洞里。”他盯着电脑念叨道,“会是哪一个呢?”
      “分兵查一查不就知道了?”白凌峰低声接口道。
      “嗯。”宋煜点点头,“从这里到两个副洞的甬道长度相等,都有80米左右……行动吧。”
      这时,付夫忽然有些紧张地说道:“老宋,等会如果发现了张奋斗,你们准备抓活的还是……”
      闻言,宋煜一愣,低声道:“能活捉当然就捉活的了,我们又不是刽子手……”
      听到这个回答,付夫略略心安了些,旋旋即又冒出一个问题:“老宋,如果等会张奋斗成功复活了王长清,你们又怎么办?”
      对此,宋煜轻轻叹了一口气,用细弱蚊鸣的声音说出了一句很哲学的话:“亡者如果复活,生者的世界又该如何接受?”
      付夫闻言,正欲再说点什么,却忽然听到防空洞里凭空响起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付记者,你来啦?”
      听到这个声音,付夫和白凌峰同时惊呼了出来:“张奋斗——”

      八十二.

      11月21日凌晨1点54分,189号防空洞主洞内,一场奇特的对话开始在空旷的防空洞里回荡。
      “张奋斗,你小子藏在什么地方?”宋煜平端配枪,以标准的戒备姿势厉声吼道。
      张奋斗的声音再次响起:“警官同志,在我生命的最后时刻,我不准备跟你们浪费时间——付记者,我的时间不多了,咱们哥俩说说话吧。”
      “好……”付夫立即答道,“张公子,你想说什么?”
      付夫说着,一面朝宋煜和白凌峰使劲挤眼。
      宋煜立即心领神会,朝身后的黑衣人挥了挥手。
      黑衣人们立即端枪戒备着在主防空洞里搜寻起来。
      听到付夫的问题,张奋斗的声音含着笑意再次响起:“说什么?咱们就来谈一谈生命的真谛吧。”
      “这个题目好大……”付夫勉强挤出一个讪笑,用玩笑的语气说道。
      张奋斗很深沉地回道:“是啊,真的好大,大到跨越了整个人类医学的发展史……哦,不,应该是说,跨越了人类文明史!”
      付夫继续用开玩笑的口吻说道:“按你的说法,这个话题可以拓展到整个生物界了——从生物学上来讲,任何生物都是怕死想活的……”
      “付记者,你果然是大才子啊。”张奋斗也笑了,“今天,我就正在进行这样一次伟大的探索,为寻找破解生命轮回规律提供一种全新的答案。”
      说着,他的声音开始颤抖起来。
      付夫一怔,急急问道:“你说‘正在’?你的复活实验已经开始了?”
      “对。”张奋斗答道,“前天夜里从家里逃出来后,我就开始准备实验了——当然,我选择在这个时候开始试验,并不是因为你们的调查进行得太快,而是命运确定的时刻已经到来了……”
      听到这话,白凌峰不禁一声低吼:“妈的,你已经被包围了,还这么嘴硬!”
      “白队长,你也来了?”张奋斗的声音充满了戏谑,“我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复活我义父的准备工作已经就绪,就算你们等会找到我,也不会影响到实验了……”
      这时,宋煜忽然凑到付夫耳畔,用极低的声音说道:“张奋斗不在主洞里——刚才弟兄们在地面上的草丛里发现了一个摄像头和一个扩音器……”
      “被你们发现啦?”张奋斗显然听到了宋煜的话,大笑道,“实话告诉你们吧,我就在一个副洞里。但是,就算你们现在赶过来,也阻止不了我复活义父啦。”
      闻言,宋煜一惊,急急抬手,对着不远处的一丛荒草就是一枪。
      “砰!”枪声响起,草丛里旋即传来一阵塑料和金属破碎的声响。
      “老子先废了你的摄像头,看你还怎么偷听!”宋煜怒喝道。
      “警官同志,不要做无用功了。”张奋斗却不削一顾,“在主洞里,我安置了18对摄像头和录音器,在连接主洞和副洞的甬道里,这个数字是68个——等你们把这些东西拆完,我的实验也该成功了……”
      “妈的。”宋煜一声咆哮,转身凑近小李,在他耳旁低声道,“立即分兵,同时对两个副洞展开突击!”
      “是!”小李点点头,旋即将全部参战人员按编制分成两队,和白凌峰一起领着一队,迅速朝右侧甬道连接的一号副洞奔去。
      宋煜则凑近付夫耳旁,低声道:“反正咱也藏不住了,不如现在就开始行动。刚才他也说了,这个洞里到处都有他的眼线,我们就将计就计——你慢慢跟他聊天拖延时间,等我们一找到实验室就立即动手……”
      付夫点了点头。
      剩下的一队人马,立即在宋煜的指挥下朝左侧副洞移动。
      张奋斗好像察觉了宋煜的行动,低声说道:“来吧,在这个二选一的命题里,看看我们谁能笑到最后……”
      一面跟着队伍钻进右侧移动,付夫一面急声问出了自己最关心的一个猜测:“要通过移植头颅复活一个人,需要至少九个人的血液以及一具健康的身体——如果说胡大鹏是王长清的新身体的话,你现在也仅仅收集了七个人的血液,条件并不具备啊!”
      听到付夫的话,张奋斗好像有些吃惊:“付记者,你连‘1:9’都知道了?”
      “昨天孙老师告诉我的。”付夫冷冷答道。
      “哦,原来是孙老师啊。”张奋斗的语气登时柔和起来,“他以前就曾邀请我参加过对人体复活的研究……可惜了,当时我太年轻,对我的父亲也还抱有幻想。一直到我知道了他所指示的‘优惠保健’的真相之后,才恍然大悟……因此,我决定用自己的生命为他赎罪!”
      “果然,你收集血液的最后一个目标,就是你自己啊……”虽然已经猜到了谜底,但是听到张奋斗亲口说出来,付夫还是觉得心里一紧。
      “付记者果然名不虚传。”张奋斗苦笑道,“我是一个医生,拯救生命是我的天职。就算是背负了血海深仇,我也不会为了自己而去伤害无辜的人们……因此,最后一份血液就只能从我身上抽取了。”
      听到“拯救生命”这句话,付夫忽然怒从心起,颤抖着声音怒斥道:“为了拯救一条生命,而去终结另外八条生命——你还有脸说自己是医生!”
      闻言,张奋斗的声音也盈满了怒意:“那些人都叫人吗?他们的生命有意义吗!用坏人的生命来拯救好人的生命,有什么不对!更何况,我所要拯救的还是……义父”
      说着,张奋斗的声音竟然抽泣起来。
      这时,手握平板电脑的宋煜低声插了句话:“距二号副洞还有60米。”
      付夫点点头,忍住小腹的隐隐胀痛,跟随队伍加快了脚步。
      片刻后,张奋斗的声音又在甬道里回想起来:“付记者,你爱吃饺子吗?”
      付夫闻言一愣,旋即用一副很轻松的口吻说:“普天下好吃的食物,我都爱吃。”
      “是吗?那你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去试一试我干妈做的饺子……那是我这辈子吃过最好吃的食物了——就当帮我吃的吧,好么?”张奋斗温柔地说道。
      “以后有机会,你自己去吧。”听到这话,付夫心里升腾起一种很异样的情绪。
      “我很想啊,但是,我没时间了。”张奋斗回道,声音开始猛烈地颤抖,“你不知道,去年重阳节,我到养老院看望二老的时候,他们就在自己住的屋子里给我做了一碗饺子。那亲手揉的面……好劲道,那亲手剁的猪肉白菜馅……咬一口满嘴都是油……今年春节,干妈还亲手给我织了一双毛线袜子……穿在脚上好暖和啊……啊,现在我觉得好冷啊……好想能吃上一碗干妈做的热气腾腾的饺子,好想穿上她织的毛线袜子啊。”
      “糟了,他开始抽取自己的血液了!”宋煜一声大喝,“全速前进!”
      闻令,整个队伍赫然提速。
      “距二号副洞还有50米——快!”宋煜大吼道。
      跟着队伍一路小跑,付夫一面用手捂着越来越胀痛的小腹,一面呻吟着喊道:“张公子,你等着我,我答应过崔美女,要让你活着!”
      听到这话,张奋斗却苦笑着,答非所问地回道:“燕燕曾经问过我,我干妈和她做的饭菜,哪个更好吃?我说,都很好吃。她就用小拳头打我,说我敷衍她……我、我说没有啊,因为她们做的饭菜里,都有爱的味道……啊,那就是小时候……我母亲的味道啊……我不能让干妈在人到晚年的时候一个人孤苦伶仃,我要让她永远享受这样的温暖……付记者,替我转告燕燕,我这辈子欠她的,下辈子……再还她……”
      “张公子,你坚持住啊!”付夫厉声吼叫起来。
      “放心,我死不了……因为我的生命会在义父身上延续……”张奋斗呻吟着笑道,“在这之前,我的狗狗们……是不会让你们找到我的……”
      听到这句话,付夫回道:“你是准备让‘吸血犬’来阻止我们了?”
      “对……”张奋斗笑道,“放心,它们都没有狂犬病……而且只会攻击你们的非要害部位……”
      闻言,宋煜一声冷笑,大喝道:“现在我们距二号副洞就只剩下50米了——你就两条狗,挡得住我们么?”
      “两条?”张奋斗也还以冷笑,“付记者,再、再问你一个问题……你、你知道‘地狱犬’……究竟有多少个头吗?”
      闻言,付夫心里不禁一震:“你的意思是说……‘吸血犬’还不止三只?”
      “原来付记者也有失算的时候啊。”张奋斗冷笑道,“现在流行的‘三头地狱犬’造型……仅仅是后世的画家和雕塑家为了图省事搞出来的简化版——在古希腊神话里,这头巨犬实际上有……五十颗头!”
      “50……”付夫惊呼道,“你竟然改造出了50只‘吸血犬’?”
      “对……我做不出有50颗头的‘地狱犬’,于是就只能改造出50头‘吸血犬’……意思意思一下啦。”
      说到这里,队伍前方忽然响起一阵密集的枪声。
      “怎么回事!”宋煜扶着耳机吼道。
      前方黑衣人回报:“报告:敌袭——大群‘吸血犬’正在向我方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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