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A的每日心情 | 奋斗 2024-10-11 15:4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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签到天数: 40 天 [LV.5]常住居民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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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7-20 09:00: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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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胖子也钻进柜子里来给我帮忙,我们俩像挪炸弹似的把我发现的那个大瓶子慢慢挪了出来,胖子问我这里装的是什么,死人?
我说装的不是死人,这柜子里没死人,罐子里是只守宫,大守宫,有它说不定能解丁思甜的蚦毒。胖子奇道:“老胡你可别胡来啊,我怎么没听说大守宫能解毒?我就连什么是守宫也不知道啊!咱都是爹妈生党培养,在红旗下沐浴着毛泽东思想的春风雨露茁壮成长起来的,怎么你就能知道得比我多?我不得不问一句这是为什么?”
我心急似火,但为了保持我在群众心目中泰山崩于前都不眨眼的镇定姿态,还是边忙活着找出康熙宝刀刮那瓶口的封蜡,边抽空对胖于说:“我为什么知道得比你多?因为我从小树立了远大的志向,并着重培养自己的意志品质,不断吸收学习各方面有用实用的知识,以便将来能在解放全人类的第三次世界大战中,成为我军优秀的指挥员。而你呢,整天游手好闲,无事生非,你除了会打兔子还有别的能耐吗?另外作为和你肩并肩战斗过的红卫兵战友,咱们有着几乎完全一样的成长环境,都是从小经历过三年自然灾害,吃社会主义大食堂长起来的,谁也没比谁多沐浴过春风和雨露,为什么你长这么胖我长这么瘦?我不得不问一句,这是为什么?”
胖子的雄辩水平历来逊我半筹,再次被我问得张口结舌,我口中对他说个不停,实是因为心中没底,是一种紧张不安的表现。说着话已打开那个圆形的玻璃容器,忍着刺鼻的味道,用长刀探入瓶内,果然挑出湿淋淋一只大守宫来,连尾巴都算上差不多能有一米多长。
什么是守官呢?实际上守宫就是壁虎,所谓守宫是守卫皇宫内苑之意,皇帝虽少说是三官六院,都说后宫有佳丽三千,这些女人都是给皇帝一个人准备的,别人不能碰。为了防止宫中有淫乱之事发生,内监会选取暗青色的小壁虎,装在青瓦缸中养在浓阴之处,每天有专人喂给这些小壁虎朱砂为食,养到三年头上,青瓦缸中的壁虎就能生到七八斤重,那体形就相当不小了。
跟宰猪时选猪似的,一旦有壁虎长够了分量.有七八斤重了,便捉出来用桑树皮裹住,放在阴瓦上烤干,然后碾碎入药,点在刚人宫的女子臂上,从此臂上便有一个殷红似血的斑点,这就叫守宫砂。如果处女一旦破身,守宫砂就会消失,否则终身不退。皇帝就通过这种办法来约束他的女人们,一旦发现有没被临幸过的女子臂上没有守宫砂,那就是欺君之罪,给皇帝戴绿帽子,是夷九族的罪过。
因为大壁虎有这个独特的作用,所以又被称为守宫,这名字据说还是皇帝给取的,是金口玉言,所以古时候都称壁虎为守宫。按说这名字属于四旧,应该在废除行列之中,不过我在看到这壁虎的时候,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我小时候的一件事,在我祖父口中,它一向都被称为守宫。
都说男孩子七八岁,是万人嫌,猴屁股都要伸把手,可我到了十二三岁的时候,还不懂如何做一个听话的好孩子,淘得都出圈了。我们军区后边有片荒坟野地,草深处有块青石板,当地人都说那青石板是棺材盖子,谁在上面坐一坐就要被里面的僵尸阴气所伤。
我听说以后打算去侦察侦察,带了几个小孩用铁棍把那青石板撬了开来,石板并不是棺材盖子,只不过是块天然的青石,另一面生满了绿苔。我正觉得索然无味,不料那石板下藏着一只大蝎子,把我的无名指咬了一口,伤口当时就黑了,肿出两三圈来,而且胳膊都开始发麻了,当时真以为自己要壮烈牺牲了,赶紧跑回家里。
适逢我父母都在外地出差,祖父把我送到卫生站,那医生也是个二把刀,一检查就要把我手指截肢。当时我祖父胡国华没同意,他有他的云迹土办法,在旧社会他是阴阳风水先生,知道许多民间秘方。
正好当时有人捉了条活的大守宫,他就要了过来。守宫的手掌要不仔细看跟人手差不多,指头缝里都有个鲜红的小肉疙瘩,用针挑出守宫手指之间的红色小肉点,和水给我灌了下去,没到半天,手上的肿就消了。
后来我问过他这是什么东西,祖父就给我讲了许多关于守宫的故事。我对一些古旧奇闻怪谈之所以知道得很充实,几乎都是那时候听他所讲。守宫指间的红丸,称做脐红香,克五毒,解百毒,如果有一罐头瓶脐红香挂在屋内,整座宅子都不会有蚊虫蛇蚁侵扰,不过那需要多少成形的大守宫,不是一般的人家用得起的。
想不到以前的经历,这时候派上了用场,由于只有前肢的脐红香可用,而成形的大守宫指间共有八粒脐红香,正是解百毒的妙药,而且我记得我祖父当年没用云任何深多余的东西,不必像中药一般讲求君臣辅佐。唯一担心的是这所谓的解百毒,包不包括锦鳞蚦之毒,可有病乱投医,有根救命稻草,总好过眼睁睁看着丁思甜这么死掉。
我狠了狠心,决定姑且一试,毒死丁思甜我就去给她偿命。当时真是急疯了,我和胖子完全忘了我们俩也可能中了尸参的毒,把这件事彻底扔在脑后了。我把这套理论简单地跟胖子解释了解释,胖子虽然半懂不懂,但出于战友之间的无比信任,也豁出去同意了。
我们把那大守宫的尸体拖到地上,用水壶里的清水洗净药液,由胖子按住守宫的前掌固定,我用长刀的刀尖细细挑出八粒红色的小肉疙瘩,捧在手心里一看,鲜红欲滴,能不能救活丁思甜全指望它了。
这时丁思甜脸色青中透黑,牙关紧闭,胖子和老羊皮撬开了她的嘴,我把八粒脐红香全给她塞进嘴里,捏鼻子灌水送了下去。我们三人守在蜡烛下,双眼不眨地盯着她,心都悬到了嗓子眼,也不记得过了多久,直到连残余的蜡烛头都燃尽了,才眼看丁思甜眉宇间青气虽然未退,但谢天谢地,她呼吸比先前平稳了许多,终于有那么一点好转的迹象了。
我稍稍松了口气,按说这时候应该再坚持坚持,离开这阴森恶臭的密室,可紧绷的这根弦一松,精神和体力都支持不住了。一瞬间感觉天悬地转,想倒在地上昏睡的念头挥之不去,但这时候还远不到喘息休整的时机,必须赶快离开,哪怕到地下室过道中再睡,也不能在那鲜卑巫女的尸体旁失去意识。我咬了咬舌,强打精神和胖子找家伙去清理密门前的尸参。这时老羊皮似乎也恢复了一些力气,他也知道此地不宜久留,一步一摇晃地走过来帮忙。
我带着胖子和老羊皮好一番忙碌,虽然我们对这株尸参“押不芦”缺乏了解,但根据在福建接触到的一些生物常识来分析,它可能像海百合一样,是一种扎根地下不能移动的生物,它的活动范围仅限于最长的根须,不能离开适合它生长的泥土,从那无砖窖迹到这内层密室的距离来看,其长度简直让人难以置信。我们将这已被防腐药水杀死的尸参一段段切掉,才发现不仅是根须与许多半腐尸连在一起,它身体表皮里裹着的尸体更多,根须缠着的尸体大多发白微腐,而参体内的尸体几乎都烂得不成形骸了。
我正用脚把胖子切掉的根须远远踢开,这时忽听老羊皮一声苍狼般的哀嗥,双膝跪倒,按着对一具尸参触须上的尸体嚎啕大哭:“二蛋哎,兄弟啊,你死得惨……”
我和胖子觉得奇怪,走过去往那尸体处看了看,见那与一条尸参触须长为了一体的死尸,面目惨白,还有几条蛆虫在脑门上来回爬着,看老羊皮的样子,似乎这尸体正是他的亲弟弟羊二蛋。虽然我们与他素不相识,但毕竟跟老羊皮一起经历了出生人死的考验,有点物伤其类的感觉,不禁也是一阵辛酸。
我们不知该怎么去安慰老羊皮,我只好带头唱起了不忘阶级苦、牢记血泪仇来渲染悲壮气氛。刚唱没半句,我突然发现羊二蛋尸体的装束,赫然也是一身黑衣,腰上扎着猩红的绦带,原来这厮竟是与日本鬼子狼狈勾结的泥儿会。我伸手就要去抓老羊皮的衣服,问他究竟是友谊还是侵略,不料—愣神的工夫,老羊皮已经闷不吭声地转身走出几步,抱起了那口小铜棺材一样的铜箱,口中念念有词地揭起盖子:“二蛋啊,我替你把魂来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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