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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8-7-18 14: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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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眩晕密室 Vertiginous Locked-Room
1
要说明这一连串的怪起事件,我想起点应该可以追溯到2000年的三月25日吧。高雄市三民分局在当天凌晨四点四十七分,接获到一通奇怪的报案电话,一位住在隶属管区范围内的民众,声称她起床后,发现昨夜放置在客厅的捕鼠笼,捕获了一只深红色的老鼠,要求警方派人处理。
接到这通电话,就是吴剑向,那夜他是值班警员之一,当时的年级二十八岁。而与他共同留守的,则是剑向的学长方立为。
“报案人好像把事情说的太过严重了。”立为在剑向挂掉电话后,又把电话录音听了两遍。“不过,确实有点怪怪的。”
“今晚一整夜都很平静,不像是大家印象中的高雄。。。。。。”剑向说:“反正局里没什么事,我过去看看好了。”
立为不置可否的耸了耸肩,“你不打算补个眠啊?”
“我的分你帮我补吧。”
剑向一边说着,一边起身。他抓起办公桌上那串钥匙往分局大门口走,头没有回,只举起手示意向立为道别。
剑向会对这通莫名其妙的电话这么感兴趣,其实是有原因的。除了报案内容本身相当不寻常之外,他并不像立为那样,只听到报案人声音不算清晰的电话录音而已。他与对方直接交谈。
对方说话的语气,内藏极深的恐惧,这是光听录音带绝对没有办法体会的。就如同漂流在北极圈的冰山,隐没在海平面下的危机永远多出眼所能捡太多太多----
虽然仅仅出自于直觉,但剑向的第六感自小就一直很准确。
记得小学二年级,在一次到山区郊游的活动中,正当师生们很愉快的野餐时,他因为身体突然发冷而离开树荫去晒太阳,接过不到一分钟,方才坐着的位置突然砰的一声巨响,一根粗大的树干重重的落在地上,压伤了三位小学生,而其中伤势最重,大腿出现复杂性骨折的,正是刚刚坐在他身边的女同学。
剑向将钥匙插入钥匙孔,发动摩托车,并跨身坐上。他催促机车油门,左转弯驱车向清晨的建国路。
一夜没睡,但此时头脑却十分清醒。
还有一次,是国中刚毕业的事。剑向全家第一次出国,到了泰国,新加坡等东南亚国家玩一个礼拜,结果他在小机场的大厅里忽然感到全身冰冷,最后甚至因此昏迷不醒,为了送医急救,一家人只要被迫取消出国行程。没想到后来看了新闻报道,发现原本预定搭乘的那班飞机,在起飞后居然遭到歹徒劫持,差一点酿成坠机的悲剧。
除了上诉的两件明显影响到生命安全的重大事件以外,剑向实在不清楚身体突然发冷到底是不是危险的预警讯息。比如他刚入警校不久,曾经与某次体育课,在游泳池畔一阵冰凉猝然来袭,但后来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报案人是一名中年妇人,从夫姓戈,年纪四十五岁,已婚,丈夫于去年死于肝癌。两个儿子皆以成年,都在外工作,也都有自己的住处。
戈太太一人独居,目前没有工作,住在建国三路与南台路交叉口附近的一幢老式大厦里。大约三天前,家中突然出现老鼠的踪迹,这是她在那栋公寓里住了将近二十年,从来未曾发生的事情。戈太太感觉不对劲,很快得到家庭百货行去买了两三个捕鼠笼准备清理这些小怪物,而,就在今晨,防止在客厅里的捕鼠笼,很尽责地抓到一只老鼠。
当她发现笼中有一只老鼠时,不禁倒抽一口冷气。因为这只老鼠。。。。。。
南台路正对高雄大学大门,距离三民分局还不到两百公尺,所以剑向马上就找到戈太太所主的公寓地址。他把机车停妥在骑楼下,进入公寓大门。
这栋公寓共有六层楼,戈太太住三楼,剑向向管理员说明来意后,管理员并没有特别的反应,一副精神萎靡地请他自行上楼。管理员的眼睛根本睁都睁不开。
“那位戈太太,整天紧张兮兮的,喜欢把没事当有事,小事当大事。”
经过故障停用的电梯门口,剑向往里面的电梯口走去,而管理员只有气无力地说了这句话。
楼梯又矮又窄。以剑向身高一百七十八公分,体重七十五公斤的壮硕体格而言,上楼仿佛是钻身通过一条倾斜的隧道,头顶上的灯泡还亮着,但墙壁,天花板都已布满灰尘,阴暗的走到一片泛黄。
像不像是挖煤的矿坑?剑向忽然有这种想法。
事实上,这次的直觉很不一样。和身体一阵冰冷的经验完全不同,当剑向在警局值班室里挂上话筒的一刹那,一股强烈的颤栗突然像狂波巨浪般直冲他的全身,差点让他整个人扑倒在地板上。
这究竟是告诉我“我若留在警局将遭遇危险”,还是“我必须远远的离开这栋公寓”?
剑向在沉思之间正准备按下三零一室的门铃,想不到房门迅即打开,他的眼前赫然出现一位年纪五十岁左右的中年妇人。
“我等你很久了,”夫人说“警察先生。”
这位妇人着实让剑向吓了一大跳。因为他万万没想到,戈太太居然一直紧盯着大门的窥视孔等待他的来临。
戈太太的身材矮小瘦弱,而眼睛则又大又黑,胆战心惊的神情不禁让剑向想起她提及的那只老鼠。她二话不说,急躁颤抖地立即将剑向拉进房里,一点都不给剑向问候致意的机会。
“警察先生,”戈太太说:“我一直从窗口往马路看,你能够来,真是松了我一口气。。。。。。”
“那只老鼠在什么地方?”
“在这里!在这里!在这里!”戈太太慌乱的回答。
剑向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他对眼前的景象不由得瞠目结舌。
那只老鼠,有着一般翻弄垃圾橱余的家属两倍以上的体积,已经与一只吃得太肥的幼猫体型相当了,此时此刻他正在设法离开那只对它而言非常拥挤的小捕鼠笼。
巨鼠的尾巴与左后腿硬生生地被夹在捕鼠笼之外,他卷曲身体回头不断和笼门的强力弹簧对抗。它受伤的左脚无力的刮搔地面,长尾像鞭子般不停挥甩摇摆,在米色瓷砖地板上,显得格外触目。
更令人心惊肉跳的事,巨鼠身上的毛皮好像粘满深色的油漆,而皮毛脱落的部分,则暴露出长着烂疮,患有皮肤病的粉红色表皮。
这时候巨鼠发现有两个异类正看着自己,挣扎的动作变得更快,同时以凶狠的眼睛牢牢回瞪。
“我闻到一股很浓的腥味,”戈太太说,“真的!真的!我以前当过十几年的护士,对尸体腐烂时的臭味永远都忘不掉,因为我在护士任内,曾发生过一件恐怖的事情!那是有一名绝症病人坚决不肯接受攸关生死的手术治疗,从病房里逃走了。院方立即联络了家属,但也同样音讯杳然。。。。。。就在大家都以为那个病人已经失踪时......没想到......没想到......他的尸体居然出现在医院的太平间里!而且......第一个发现尸体的人就是我!由于医院的太平间不常使用,很少人会去,所以那个病人就躲到里面去了,她在太平间里突然病发至死。你知道吗?当我发现他时,已经是一个礼拜以后的事了!那具尸体全部都腐烂光了,你绝对想不到那有多难闻,就算处理人员喷洒在多的除臭剂都没有办法把那股臭味消除!这只老鼠一定是吃尸体长大的!一定是!难道说我这间房子里藏了一具尸体吗?我的丈夫死了,而我的两个儿子都不愿意和我住在一起,留我一个女人住在这栋破公寓里,警察先生,你一定要把那具尸体找出来,一想到我的房里有一具尸体,我就睡不着觉,不找出来的话我一定会发疯的!不要这样对我......”戈太太开始歇斯底里的乱喊。
事实上,剑向实在不愿意深吸一口气来求证。另外,他也可以想象得到年轻的孩子为什么不愿意和他们的母亲同住。
而且,腐烂的人尸和腐烂的狗尸,所散发的气味根本无从分辨。戈太太完全是心理作用。
“戈太太,”剑向强表平静得说:“处理这种事情,其实你应该找消防队。”
“你说什么?你说什么?”
“不过,请你到走廊上一会儿。这只老鼠,我会负责将他处理掉。”剑向问:“有没有黑色的垃圾袋?”
从戈太太手中拿到垃圾袋以后,剑向将她推到三零一室外,并把门关上,准备独立应付着头怪鼠。他从口袋里掏出手套袋上,一步一步走向捕鼠笼。
大老鼠一看到剑向靠过来,它被笼门卡住的身躯窜动得更厉害,长满息肉的鼻头下,锋利的黄色门牙闪着潮湿的亮光,并发出尖锐的吱吱声。
剑向力求镇定,以右手用力提起捕鼠笼的提把,他感觉到沉重的地心引力,以及大老鼠企图逃脱的摇晃。巨鼠的左脚不停在空中乱踢,笼内的两只前抓则奋力抓爬着笼壁的间隙。
正当剑向往浴室走去准备溺毙怪鼠时,捕鼠笼突然一沉,老鼠右脚弹出笼外,发出刺耳的金属磨擦声,形成肚子被笼门夹住的情况,怪鼠的叫声因而更为凄厉,同时随着笼子摇晃的结果,巨鼠两只粗肥的后腿攀附到剑向腿上,锐利的爪子钩着他的裤管。
剑向受到如此惊吓,反弹性地抽出腰际的警棍往老鼠的尾部猛力一打,老鼠骨盆部分的骨头遂然断裂。
就在怪鼠发出悲惨的哀号,其上半身依然拼死挣扎的情况下,剑向把捕鼠笼丢到浴缸里,旋开水龙头让水流倾泻注满。
巨鼠在水位逐渐升高之时,两只前脚胡乱划行,但却无法改变溺死的结果。就在冷水淹没老鼠伸长的鼻头后,自水面上浮起不算太多的气泡,巨鼠的动作终于完全静止,身体随着微小的涟漪上下浮动,其啮齿口唇无力的微开,而黑亮的双眼则失神的张着。
方才充斥浴室的尖声怪叫,此时仍回荡在剑向的耳际。
跌坐浴缸边好一阵子,他深吸了几口气,确定自己的心跳慢慢地舒缓下来以后,剑向才发现浴室内的马桶旁放了一只水桶。他心中有点后悔,刚刚要不是被差点逃出笼外的老鼠吓了一跳,应该把笼子丢到水桶里的。
戈太太敢在淹死过大老鼠的浴缸里沐浴吗?所以,这种处理方式绝对不能告诉身在门外的她。
无论如何,事情总算解决了。剑向再次将笼子提起,连带巨鼠的尸体整个投进黑色垃圾袋。和刚刚的张牙舞爪不同,巨鼠的眼神空洞,红色的舌头外露,瘫软的躯体规律的滴着水,尾巴笔直垂在空中。
鼓胀的黑色塑胶袋发出沙沙声响,与人巨鼠还在不停蠕动的不快感。
就在他准备将浴缸的水全部放掉时,剑向发现缸里的水面上浮着一层液体。
“这是血迹......?”剑向不觉自言自语着。
剑向回想起这只怪鼠的毛皮上沾满黑色的粘液----但她发现自己是在愿意马上打开垃圾袋再看一眼那恶心色的死老鼠。
2
“如果没事的话,我想我就不再打扰了。”
剑向让戈太太进门之前思索了很久,才决定先将老鼠尸体带回局里,让鉴识组的同事检验过毛皮上的液体成分是否真的是血液,在考虑进一步的行动,而不是继续留在戈宅作目的无法确定的侦查。
没想到戈太太一点都不愿意让他走,“警察先生,拜托你,那只老鼠真的有问题!我在这里住了那么久,从来没见过这么大的老鼠,客厅里一定有尸体,你一定要帮我找出来!”
剑向呆住了。“如果真的有尸体,为什么你认为尸体是在客厅?”
“因为......因为我记得很清楚,昨天晚上我睡觉以前,很谨慎的把浴室和厨房的门关好,我自己的卧室房门也是所得紧紧的。在这种情况下,客厅里是不可能会多出一只老鼠的!我在保安前,曾经找过墙角以及天花板,可是都没有发现老鼠洞!所以说,老鼠一定是昨夜就已经躲在客厅里了,只是我不知道而已,看看那只老鼠,身上的粘液应该是最近才沾上去的,所以一定有外人偷偷侵入我家,在我家客厅杀了人,并且把尸体藏在客厅里,最后引老鼠来吃尸体!”
“这......”剑向一时之间答不出话来。
戈太太继续说:“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一只觉得有人能自由进出我的房间。前一天晚上明明关紧的瓦斯,隔天早上却发现瓦斯在漏气;前一天晚上明明关的灯,隔天却是良着的!还有水龙头,电扇的开关,连房门都曾经被打开过!不管我多么小心的检查过一遍都没有用!向今天早上,厨房里的六里台上居然有水渍,但我确定我在睡前用抹布擦得一干二净啊......”
“戈太太,请你冷静一点。”剑向不让她继续激动下去,“客厅里的摆设简单,家决也不多,不太可能可以藏得了什么尸体的......”
“那一定是那个潜入我家的陌生人,又把尸体带走了,却留下一只贪吃的打老鼠给我!”她不禁哭叫了起来。
剑向实在拗不过她,只要先请戈太太坐下来,并允诺他会想办法。
“我到楼下去问问管理员,跟他借一下昨天晚上大楼里的监视器录影带,检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入侵者。”
于是,剑向劝过戈太太,暂别三零一室,走回狭窄得的大楼玄关。在亮出警察征后,原本睡眼惺忪的管理员忽然精神大振,十分合作的提供录放影机及电视屏幕,将昨晚监视器录到的内容播放出来。
以遥控器快速回转,边看边找了好一阵子,却发现架设在各楼层各主要走道的监视情况皆无异常。所有出入的人,都是管理员熟知的住户,更重要的是,三楼走道以整晚没有其他人打开过三零一号房。
也就是说,除非从三楼窗口凌空进入,否则“有人将尸体带进三零一室又带走”这种说法是绝对无法成立的。
那么老鼠究竟是怎么出现的?剑向上楼回三零一室以后,在戈太太的陪同下再次对客厅的墙壁天花板做地毯式的搜索,各扇房门与所有的家具也一一检查过,但却连一点血迹都找不到,更别说是尸体了。
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剑向要自己冷静地思考,一定有什么地方已漏掉了。在没有其他解决方法的情况下,他向戈太太提异一并检查其他房间。
但是,整个三零一室就好像是个巨大密闭钢筋水泥箱,戈太太在昨晚睡前将住处里一切对外的出口全数关上,包括卧室的窗子和阳台的落地窗。
借着一面寻找巨鼠可能的藏匿孔洞一面谈话,剑向的吱个太太由于年轻是服务于医院急诊处与太平间,精神经常处于紧绷状态,即使后来辞掉工作,结婚生子,仍旧一直受失眠所苦。等小孩都长大成人以后,才渐渐能够入睡。但这种情形并没有维持太久,丈夫的病逝,儿子的独立,使她又开始饱受焦虑折磨。
尽管如此,剑向也在亲身搜索以后,越来越确定戈太太所言不假。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三零一室里,有什么地方能让老鼠出入?
他忽然想起自己在警校时,曾经读过不少推理小说。教授刑事侦查的老师,经常要学生们阅读欧美或日本优秀的推理作品,以培养大家对搜查线索与逻辑推理的能力。于是解决了许多悬疑怪案的C'欧古斯特'杜邦,谢罗克'福而摩斯,布朗神父,艾勒里'昆恩以及赫丘里'白罗等名侦探,就成为他学生时代崇拜的偶像了。
福而摩斯曾经说过,“当所有的不可能性都被排除,无论所剩下的是什么,也不论他的可能性有多低,都一定是真相。”
那么,在这个时间里,究竟哪里还存在着可能性极低的真相?综合他看到的所有事实,是否能导出一个难以想象却入情入理的解答?
一 从管理员处,可知昨夜三零一号室没有他人潜入。
二 客厅里没有任何可供巨鼠进入的洞穴。
三 戈太太自称长久以来一直有人潜入家中。
很明显地,第一点和第三点根本就是矛盾的,但从戈太太的惊惧神情,却不可能认定她在说谎。
至于第二点,实地勘察的结果也与垃圾袋里的巨鼠尸互不相容。
也就是说......也就是说......
仿佛被雷击中般,剑向的脑袋灵光乍现,终于发现谜底的全貌!
“戈太太。”剑向可以清楚听见自己的心跳,“请你告诉我,在这栋公寓里,有哪一位房客是你这一阵子没有遇到的?
3
就在同一天上午十一点二十分左右,一辆警车在建国路与南台路交叉口刹车。当时烈日好似急于摆脱春天一样,持续烧灼着将近热带边缘的高雄市。
车门打开,下来三名警察。
坐在后作的,是三民分局的刑事组组长高钦福;从驾驶座下车的,则是剑向的学弟郑绍德。至于第三位----真是不眠不足的警员方立为。
“剑向怎会活生生叫你起床?”绍德说:“看来‘大老鼠命案’好像不单纯哦。”
“别闹了,大老鼠命案的‘凶手’不就是剑向吗.....”立为顺势打了一个哈欠。
高组长说:“小吴的直觉一向很准,他把刑事组的都找来,我想应该不会没有道理。”
一行人问过管理员后上了楼,一到三楼,就看到剑向独自站在廊道出口,已然等候多时。
“组长,”剑向说:“请大家都来,其实是希望这个案件可以分工合作迅速解决。”
“嗯,”高钦福点点头,“那你想要怎么进行?”
“首先,要请绍德学弟帮我把这只老鼠的尸体带回局里,给鉴识组的同事鉴定一下鼠尸皮毛上所沾的液体是不是人血......”
“吓?”绍德说:“要我抱着大老鼠的尸体上车啊?好过分。”
“接下来,立为,我希望能借重你的开锁技术。”剑向没有理会绍德的抱怨,“帮我把楼上四零一号房的铁门打开。”
“没问题,”立为说:“但我可不保证在昏昏欲睡的情况下能破我个人的开锁时间纪录哦。”
事实上,立为是南台湾警界开锁的顶尖高手,年纪虽轻,为了破案侦查已开过两千多个各种形式的锁,在前后几期的同学里为他独尊。像这种老旧公寓的铁门大锁,对他而言是芝麻小事。
“最后是组长----我要向您报告这个案件的来龙去脉......”
这时候戈太太忽然打开门,大声对剑向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什么都告诉你了,为什么你坚持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
剑向面有难色,“因为......因为这个时间的背后并不是一个会令人愉快的真相。我怕你听了会受不了。”
“我不管!警察不是人民的保姆吗?进行什么调查都神秘兮兮的,算什么保姆!”
“小吴,其实我觉得就算你现在不告诉她,戈太太总有一天也会从别人口中知道的。你找了我们来,这表示事态相当严重,既然如此,案件上社会版就在所难免,与其给记者写得更让人厌恶,还不如你以持平的方式告诉她到底是怎么回事,反正你也是要说给我听嘛。”高组长说。
“这……好吧……”于是, 剑向与高组长随着戈太太进入三零一室,立为则带着开锁工具前往四楼。至于绍德,只好皱起眉头一个人手提那只外形诡异的黑色垃圾袋下楼.
当高祖上等三人在客厅处坐好之后,剑向开始详细描述时间的经过.
“。。。。。。那只巨鼠的身上,所沾的粘液是血液的可能性极高.也就是说,在这里很可能存在着一具尸体!”
“果然没错!”戈太太迫不及待地问:“那么到底是在哪里?”
“当然是在四零一号室。”
“为什么?”
剑向平静得说:“接下来我要讲的事情,希望戈太太你要有心理准备,千万不要在惊慌恐惧,因为事情已经过去了。”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
“戈太太,事实上,你会梦游。”
戈太太听了不禁双眼瞪大,脸色突变,嘴唇亦不住颤抖。
“也就是说,你曾经提到过的,前一天晚上确定关紧的瓦斯,隔天早上去发现瓦斯在漏气;或是明明关上的灯,隔天确亮着,其实那都是你在梦中起身下床所作的事情。
“所谓盟友,正式的医学名词应该是叫做‘睡游症’,以儿童及女性罗患的几率最大,特别是精神焦虑不安的人。在一般的情况下,梦游者的行动会如同白天的日常生活一样,开灯,关门,四处走动,并且使用一些家电用品。你所认为的入侵者,其实是梦游中的你,因为你不知道那是你自己做的,所以就认为是别人做的了。”
“那么,这又和四零一号房的尸体有什么关系?”高组长见戈太太不接话,于是便自己询问。
“在戈太太患有睡游症的情况下,谜团的其余部分就可逐一解明。戈太太昨夜在梦游时开过厨房的门,那只老鼠就正好趁他开门之际,从厨房迅速流到客厅里头。”
一想到那恶心的大老鼠在深夜从脚边跑过去,甚至共处一室,自己却浑然未觉,戈太太惊骇得头皮发麻,她险些尖叫出声,门牙紧紧咬住下唇。
“那么,为什么是从厨房?”高组长继续追问。
“老鼠唯一的出入口,就是厨房流理台的排水孔!戈太太曾经提到昨夜睡前她将流理台以抹布擦拭干净,但今晨却发现流理台上留有水渍,我想这应该就是老鼠通过排水孔时,湿淋淋的身体在流理台上所残留的痕迹。
“最后,这么大的老鼠食量不小,所以我想他原来的食物供给来源可能已经罄尽,因此才会饿得跑到这里来找捕鼠器里的诱饵以填饱肚子。我认为老鼠并没有离开原来的地方太远,而既然排水孔是老鼠的通道----大楼里所有公寓的排水孔都是相通的,所以我才会问……”
“在这栋公寓里,有哪一位房客是戈太太这一阵子没有遇到的。”
“没错。”剑向解释,“戈太太曾经当过护士,我认为他的直觉没错,那只老鼠确实是以死尸为食物,而尸体就应该在大楼的某一个房间里。无论尸体是大楼的某个住户,或者是那名住户在自己的房里杀人弃尸,没有工作的戈太太在近期应该会有一段时间看不到那名住户才对。这名住户要不是已经遇害,否则就是已经逃逸无踪,总之,找出那个房间是最重要的。”
“所以说,四零一号房的住户正好符合‘失踪已久’的条件?”
“完全正确。我在打电话通知你们之前,已经问过管理员,更确定四零一室的住户最近一直都无消无息,也去试过开启四零一室的大门。但管理员所持有的备份钥匙,却打不开大门的铁锁,我想这大概是那名住户私自换过新门锁吧。只要麻烦你们,巴里为侥幸来帮我开门了。”
“我以为。。。。。。我得睡游症已经痊愈了。。。。。。”戈太太突然说:“没想到,这个病隔了三十几年,居然又复发了。。。。。。”
“戈太太,原来你知道自己得过睡游症?”
“不。。。。。。我只有非常模糊的记忆。小学时父亲曾告诉我,我在深夜经常毫无意识的自行下床开冰箱。我一直以为它是要我乖乖睡觉,才说这种话吓吓我的。没想到是真的。。。。。。”戈太太的声音哽咽。
在场的两位刑警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话才好,眼前的夫人,似乎害怕自己精神不够正常,已经严重到极度焦虑的地步,殊不知焦虑过渡也是一种精神上的病态。
“警察先生。。。。。。还是要郑重谢谢你。”戈太太面对剑向,“你的推理能力真强,我们才认识一个上午,你就解决了我这辈子长久的疑惑。”
“其实那是。。。。。唔。。。。。。”
正当剑向不知如何回答戈太太的同时,门铃响了。戈太太于是点头示意,起身去开门,走进来的是立为。
“怎么样?”高组长问:“四零一室里真的有尸体吗?”
立为的神色并无兴奋之处。“组长,铁门的门锁是打开了。不过。。。。。。还是进不去。”
“为什么?”
“我想,应该是----有人从里面以其他东西把门封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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