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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凌霜就是我,杨重威的小女儿,父亲从军区副参谋长的位置上退下来时,我军校毕业去了国安局工作,去的时候,我是一百个不情愿,想着以我的学历,进了部队就有军衔,穿上军官服装,多威风!在国安局可没那么多穿军装的机会,不就是偷偷摸摸的搞点特务活动,抓几个间谍交差嘛!
可是进了安全局,才发现,做特工也是充满了挑战性,比如潜逃境外的贪官要去抓回来,搞分裂的东突、藏独要去打击,等等许多复杂的工作,我负责的是一个外勤小组,属于特种行动的部门,经常活动在中亚和南亚这片地方。
在军校时最喜欢上建筑课,因为教官姓王,是一个搞地形的老内勤,把枯燥乏味的建筑课讲的妙趣横生,兴致所到之处,会大谈地势风水理论,哪里哪里的地势好,为什么会风水佳,高兴起来,还会讲一些怎么抓到盗墓贼的事例,非常有趣。连带着,我也学会了很多建筑技术的机关窍门,怎么识破神秘的土建,怎么打开各种地牢,行动前怎么设计最好的进出路线等,这些本领在以后的日子里,不止一次救过我的命,自然都是老教官的功劳。
在安全局呆了四年多,没了机会去读万卷书,倒是经常坐着直升机行万里路。
现在,我正躲在哈萨克斯坦的一个僻静山谷中,带着一个小组埋伏。
艾山·卡巴尔,新疆疏勒县阿拉甫乡人,领导着“东突”恐怖势力中最具危害性的恐怖组织,这单案子我们已经追踪了几个月,组织这个行动,就是要突然袭击训练营,争取全部歼灭,不留后患。
随着我一声令下,好几支狙击步枪发出的突突声同时响起,在黎明前的山谷中,显得格外低沉。消焰器掩盖下的枪口看不到什么火光,而铺在枪口前方,地面上的一小块粗麻布,使枪口没有带起一丝浮尘,透过瞄准镜完全可以看到被步枪子弹打的一跳一跳的人影。
我开枪不多,一点也不习惯这样的血腥战斗,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愿开枪的,所以做完这个任务,我已经准备好打报告不做外勤了。瞄准镜里长着一脸大胡子的东突分子大部分已经藏在了掩体后面,却仍然躲不过大口径穿越弹的无情袭击。
清晨的山谷中,清冽的晨风吹来火药味和新鲜的血腥味,逐渐在空气中扩散,远处的恐怖分子据点在肉眼的注视下,显得很模糊,刚刚喧嚣片刻的山谷变的死一般寂静,没有任何生命的迹象。
“任务完成,所有人前往一号集合地点,完毕!”我淡淡的在无线电里下达了撤退的命令,恐怖分子的训练营地已经没有一个活人了。
在山脊后的一个岩石下面,我见到了小组中其余六个成员,和以前行动后的表情相同,个个都是冷静中透着疲倦。
恐怖分子的训练营藏的十分隐蔽,周围的山虽然不高,但错落有致,高空卫星和侦察飞机很难搜索到,要想抵达接我们回国的直升机,还需要七个小时的翻山越岭,我和队员们吃了点东西休息,就开始长途跋涉。
昨夜搭直升机来时,一片漆黑,根本想不出哈萨克这个少雨的国家里,会有林木茂盛的这么大一块地方,害的我不停拿出卫星定位仪校正方向,走走停停。
郑钦春是我的副组长,这两年没少合作,人很机警,绰号小狼,走着走着,突然咧着嘴示意我说:“队长,走了差不多四个小时了,咱们歇歇吧?”我看他神色有异,似乎有话要跟我说,于是挥手示意队员们原地散开,休息片刻。
小狼神神秘秘的凑过来小声说:“队长,你说这世界上会不会有人蜕皮?”脸色一点也不象是开玩笑,倒象是受了什么惊吓。
我可压根不信这些鬼话,没好气的出息他:“人蜕皮?你为啥不问问我,有没见过人长个猪头呢?”我一向就没一点架子,和同事们经常嘻嘻哈哈的,虽然知道很多人都是给老爸面子,故意让着我,但我很喜欢这样被人宠着的感觉,何况我从没啥坏心眼,上头交代任务下来,总能出色的办好,身边象小狼这样的人已被我骂的皮头皮脸,早习惯了。
小狼苦笑着说:“队长,你知道我,从来都是什么也不怕的,但是现在我…真是…真是有点怕了!我刚才留意咱们走的两边,只要稍微开阔点,就会出现圆圆的深坑,坑口好像都趴个…趴着个说不上来,就象是人蜕下来皮后,跑掉了,把个不要的蜕壳扔那儿。”
我吃惊的看着小狼,这是一个受了正规教育的青年么?怎么会有这么奇怪的念头?不过我也没再笑话他,垂下眼睑说:“小狼,哦不,郑钦春同志!我再说一遍,人,是不会,也不可能蜕皮的,一晚没睡你就突发奇想啦!好了,好了,大家抓紧点,咱们继续走,再有几个钟,就可以上飞机回家了!”
我边走边留意两边,小狼不是个爱开玩笑的人,基本都是有一说一,从不无的放矢,既然这么说,自是有他的道理,没走多远,果真就验证了小狼的话!
一个林木稍微稀少的地面上,神秘的露出几个一般大小的圆洞,洞口一堆肉乎乎的东西,还有两条腿无力的悬在坑沿上,一晃一晃,根本不是我看花了眼,那绝对是人蜕下来的皮!
队员们眼光敏锐,马上看到了危险,两个原地警戒,其余的和我一起包抄过去,坑口那人皮松垮垮的趴着,走近点才发现,整张人皮都是药物处理过,暗红柔韧,被风吹的在坑口轻轻摇摆。
小狼拔出刺刀,小心的把那悬空的腿皮,挑上来看,脚上居然还有鞋子的模样,是一种尖头小靴,几乎没鞋跟,尖尖的鞋头上有个钩子微微上翘,用的材料陈旧到一动就成灰,不过这典型的阿拉伯风格,我还认的出。
化成灰的尖头靴子跌落坑中,下面没有通道,而那人皮的头顶撕开个破洞,就象出来过什么东西似的,我心中突然有种滑稽的感觉,面前这一切就象是块菜地,被种下的是人类,一个个长大、蜕皮、走开,或者、或者被收割……。
小狼突然用刺刀挑起人皮的脚跟,居然把鼻子凑上去嗅了嗅,看的我大皱眉头,正想提醒他不要有辱国威,就听小狼困惑的说道:“这人的脚后跟里,真是奇怪,竟然是干涸的水银癍?还有点粉末,不知道是啥,不是外面沾上的,绝对是人皮里面的沉淀,这他妈真邪门!”
这时,又一个队员张万群小声招呼我:“队长,过来这边,有情况!”我拔出手枪,小狼也紧紧跟了上来,张万群是从右边包抄过来的,站在那儿,指着地上一个东西给我看。
一段黝黑的人腿,半截埋在土里,露出的部分都是干枯的肌肉,没有皮肤蒙着,张万群指的不是这个,而是肉上的一圈牙印,小声说:“队长,这不是野兽咬的,我认的出是人牙印,你看,这是门齿,这是臼齿,看形状和排列位置,应该是个没长成的小孩,怎么办?队长,这事透着邪呢!”
小狼和我都神色紧张的握紧了枪,有点茫然,这一切出乎我们的知识范畴,一时想不出前因后果,这时,居然又有个队员王彦招呼我过去,有情况!
小狼没有跟我过去,蹲下来仔细观察那半截人腿,我惊惊的走到王彦那,生怕又看到什么和人体器官有关的东西,谁知王彦手里拿的只是一个动物的爪子,阳光下亮晶晶的闪着润泽光芒,前端锋利尖锐,扁圆的锥形下端,镶嵌着几圈金线,爪身镌刻有“摸金”两个古篆字,我拿在手中,感觉到丝丝滑滑的凉意,极具质感。
翻来覆去的看了好久,丢给走过来的小狼,问他:“这是什么鬼玩意?你见过有戴这种手套摸金子的么?”
小狼看到这东西什,竟然两眼放光,呐呐的说道:“摸金符!这是货真价实的摸金符呵!这要用穿山甲最锋利的爪子,截下来浸泡在巂腊中七七四十九日,埋在百米深的养尸地下聚气,往往要聚敛上四五年时间,才有这模样,是正版摸金校尉的资格证,你还什么手套呢!”
我不太懂小狼说的话,立刻教训他:“你知道的不少嘛?那你肯定知道这地儿是哪了吧?要不要我告诉你,哈萨克人用的好像不是汉语,啥时候连中国篆字都学会了?”
小狼拿着那乌黑锃亮的指甲,爱不释手,看的出也很困惑:“是啊,这摸金符我只在古玩市场见过仿制的,是盗墓贼终年不离身的护身符,地地道道一国粹,怎么看起来没一点积泥,象是刚掉这儿的?莫非这附近有咱同胞,盗墓盗出国来了?这摸金符一掉,他的小命可就危险了?我真是不明白!”
我有点明白摸金是啥意思了,原来是摸棺材里那陪葬宝贝的,还起这么个文雅的名字,心里好笑,又为这个摸金符的主人捏了把汗,毕竟是同胞,到洋鬼子的墓里转转,是给他面子嘛!
继续前行的路上,大家加倍小心,但接下来的情况,无情验证了我们的猜测,也击碎了我们三个小时后上飞机的美梦!
首先就是卫星定位仪失灵,然后是无线电哑巴,连手表都居然毫无征兆的坏掉了!队员们虽然有点纳闷,但都不惊慌,反而顺着前面有人走过的蛛丝马迹,摸索前进。
明知道附近的同胞有危险,却有力气也使不上,队员们和我都是这种着急的感觉,警惕的走着,我抓紧时间拷问小狼,还真知道不少东西,这家伙虽然一个半瓶子醋,可还是比我知道的多,一会功夫,他肚里那点学问我就一清二楚了。
中国的国粹可真不少,个个博大精深,仅仅盗墓,就有发丘、摸金、搬山、卸岭四大流派,而发丘印、摸金符、搬山术、卸岭甲这些专用的资格证,在古玩市场是可遇而不可求,搬山卸岭早已失传,剩下的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也是石沉海底,少见活动的迹象。末了我不忘警告小狼,干我们这行,退役之前绝对再不准去地摊上闲逛了!
不过,小狼讲的一些典故我倒还是听的津津有味,发丘中郎将和摸金校尉都是三国曹操弄出来的官职,这摸金校尉掘开大墓,往往要在地宫里点根蜡烛,放在东南角,然后开棺,轻手轻脚的从头顶摸至脚底,最后还要给死者留下一两样宝物,在此之间,如果东南角的蜡烛熄灭了,就必须把拿到手的财物原样放回,恭恭敬敬的磕三个头,按原路退回去。因为传说有的墓主舍不得生前的荣华富贵,死后还天天盯着自己的财宝,碰上这样舍命不舍财的主儿,也就不能硬抢他的东西了。
至于发丘中郎将们干活,则是和发丘印的铭文一样,天官赐福,百无禁忌!光看曹操给的官职就知道,中郎将比起校尉高出的可不是一个等级,一个中郎将下面往往指挥一群摸金校尉,当然,发丘中郎将也有自己的绝活,搜寻大墓断定地宫方位,破解主要机关,鉴定最值钱的宝贝,更多的侧重在指挥本领上,对于摸金校尉那么多讲究根本不理睬,只是把打盗洞和摸尸体的粗活,指派下去,不过很多摸金校尉慢慢学会了顶头上司的本事,等到干这种丑事多了,惹起公愤,中郎将目标大首当其冲,自然背了黑锅做炮灰,所以差不多连根都给灭了,以后的天下全成了摸金校尉的乐园。
小狼也是一知半解,问的多了就是一脸茫然,根本不知道发丘和摸金的具体操作细节,我也懒得再问,总感觉天都快黑了,我们这个小组还在这瞎转悠,很是心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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