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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 《反水》长篇红色悬疑(谍战逃亡类)--昆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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该用户从未签到

发表于 2008-11-20 09:14:25 | 显示全部楼层 |阅读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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电子书分享之三:昆金作品系列(反水,第二本能)
http://www.bjsyouth.cn/viewthread.php?tid=37823


反 水
  
  
  
  
   昆金 著


  
  
  
  
  作品简介:
  
  你看着一个人走进一间没有窗户的小房子,房子里空旷干净,没有任何物件,然后你再堵住房门进去找他。这时他应该就在里面,无处藏身。但如果你进去以后,发现里面空空如也时,你会怎么想?
  和你一样,杨胤也感到匪夷所思。并从此一脚踏进别人设计的陷阱里,几乎粉身碎骨。
  
  上世纪三十年代,****上海机关秘密警卫队正在执行一次警卫战。中途遭遇特务渗透。同时现场出现一个诡异的中医。组长杨胤发出报警命令,但负责向下一站发送报警信号的大刘却没有任何反应。一场激战之后,杨胤被俘,但那个神秘中医忽然现身,从国民党军警手里救下杨胤。杨胤诧异,在追赶中医时,眼睁睁地看着他在眼皮底下消失在一个空旷的房间里。就像是凭空蒸发一般。而且,杨胤一走进这间房间后,登时感到一阵头晕胸闷,几乎晕倒。他退出房间后仓皇逃跑……
  在战斗总结会议上,大刘首先发难,推说自己没有及时向下一站发出报警信号,是因为杨胤并没有按照约定向他发出报警命令。而杨胤清楚地记得他发出了命令。登时,两人各说一词,真假难辨。
  同时,杨胤在汇报那个中医的种种诡异行踪和那间神秘的房间时,遭到了大家的怀疑。这种天方夜谭式的故事被认为是杨胤在编造故事,为自己开脱。杨胤有口难辩。最后,所有疑团竟然全部归结在了杨胤一人身上。他身负重大叛变嫌疑,被执行隔离审查。杨胤不甘蒙受冤屈,替人背黑锅。他毅然逃出队伍,开始了亡命天涯的经历。同时在逃亡中努力寻找真相,试图查出事件背后的阴谋真相,也为自己洗清名声。
  就这样,杨胤孤身一人,既要防备国民党军警特务的明察暗访,又要躲避自己昔日战友的通缉追捕。同时还要在重重迷雾之间寻找真相……
  之后,中医和大刘先后神秘死亡。而且死状诡异。
  在深入调查中,他发现名震上海滩的才女作家黄芩,忽然行为诡谲。连续做出不可思议的多次事件。同时,她竟然也和中医死亡相关……他决定接近这个神秘女子,不料就此演绎了一段荡气回肠的悬疑和暗战的精彩故事。
  黄芩有一个弟弟,是租界巡捕房的华人探长,同时也是国民党的一个帮凶。经常参加国民党围捕******人的行动。对杨胤虎视眈眈,杨胤时刻危在旦夕。
  而自己几次差点遭遇凶险,但关键时刻,总有一个神秘高人暗中相救。在一次脱险时,他惊异发现,拯救拯救的,竟然是一个猫人。
  在对待杨胤的态度上,几个******人的表现,更加体现了人性的挣扎。
  最后,经过杨胤的抽丝剥茧,事件真相大白,却也是他万万没有想到的!


  
  
  序
  
  
  
  
  那双纤秀的小脚没有穿鞋,只裹了一双白色棉袜。犹豫着踩在窄窄的水泥防护栏上。临江伫立,秋风拂面。孱弱的身子却如一尊执着的雕塑,纹丝不动。
  
  脚下的黄浦江水汹涌激荡,白浪拍岸,赫然以一种惊艳的视角出现在自己的眼前。
  
  她暗叫了一声。原本平静的神情有了瞬间的惊喜。
  
  这是一个非常特别的角度。相信没有几个人会欣赏到这样的景致。除非也象她一样,曾经或即将从这里纵身跃下。
  
  晨曦初显,江边原本湿润清爽的空气中开始散发着一股躁动。新的一天即将来临,江面上巨轮穿梭,海鸥低掠。她的两侧是繁忙凌乱的码头货场。身后是人流嘈杂的马路。马路的对面,就是宏伟的万国建筑群。那些高高的尖顶若隐若现。宛若怪兽头上的尖角,狰狞毕露。
  这些都近在咫尺,但对她而言,又仿佛远在天涯,与她无关。
  
  她嘴唇紧抿,站得坚定。瘦瘦的肩头在锦缎旗袍下执着地耸立着。江风劲疾,却吹不动她精致盘绕的的头发,更加吹不散她紧锁的眉头。一身深色旗袍,也只是被拂动裙角。只有肩头宽大的苏绣披肩,才被吹得流苏凌乱。披肩上那些暗亮的小点缀,像极了夜色中萤火虫的曼舞。
  
  她就这样,在清晨的江风中伫立了十分钟。
  
  终于,有一个人出现在她的视线里。这令她如被电击了一般,浑身一个激灵。
  
  这个中年男人挑着一副担子。他的上身围这一个很大的白色围兜,下摆一直拖到膝盖下面。两只胳膊上还戴着一副干净的白袖套。他的一只胳膊搭在扁担上,另一只随着他的步伐,快速地前后挥舞着,迅捷而精干。看上去是一个卖早点的。她注意到,他刚才站在马路边上的法国梧桐下,已经直着脑袋注视了她一小会,然后才转身挑上担子,向着码头工人聚集的地方走去。只是那担子在他肩头晃悠着,脚步也不禁有些凌乱。
  
  她转过头盯着对方。清澈的眼神中盈满了期待。
  
  那人放下担子,摆开摊子。等到有人走近,便伸手一揭桶盖,登时看到有一屡薄薄的热气飘出,粥香四溢。引得众人纷纷停下脚步,向着锅内张望。而这个时候,他仿佛并不急于做生意,而是迫不及待地伸手指向了她,口中大声说着什么。
  
  她的心里一阵颤动。
  
  很快,天色已经完全明朗,那个孱弱身影越发清晰地显现在外滩防汛墙上。
  
  转眼之间,有人开始大叫喊向着她跑来。那叫喊声在清晨的空气中,被传达得分外清晰。
  
  “有人要跳江了——”
  
  “真的嗨,还是个女的——”
  
  “作孽,快去拦老伊啊……”
  
  无数声音开始灌入她的耳朵里,就像是爆炒豆一样炸响着。她感到自己浑身的热血在沸腾。她呼吸急促,小嘴轻轻抿动着,反而没有了刚才的坚定。眼神中流露出一丝慌乱。
  
  她忽然害怕极了。
  
  但,她必须跳。
  
  很快,尖厉的警哨声响起。她看见有两个穿制服的租界华人巡警也向自己跑来。另外还有一个正摇晃着肥胖的身躯,跑到码头指使江边的两只小船解开缆绳,向着自己的脚下飞速划来。几个精壮的汉子站在船头,手叉着腰,远远地盯着自己。
  
  看到这些,她有了点欣喜,紧张感被稍稍缓和。预期中的那股画面似乎正在实现。
  
  脚快的巡警已经跑到她的身后。却不敢冒然上前。只是在身后来回绕着,打量着这个女人。
  
  她一直很注意对方的位置,并配合地半转过身去,脸上活脱脱一副伤情女子寻短见的神情。
  
  其中一个高个子巡警眼尖,一眼就认出了她。
  
  “怎么又是她?见鬼了真是!”他脱口而出。
  
  “谁呀?你认识伊?”另一个也赶上来,仔细打量起眼前的这个美貌女子。
  
  “妈的,她你都不认识?你他娘的白长在上海滩了。”高个子巡警朝她烦躁地瞥了瞥,又鄙夷地瞪了一眼身边的搭档,“娘的,这女人最近是怎么啦?怎么那么多事体啊。”
  
  俩人嘀咕着继续慢慢靠上。而在他们的身后,已经聚集起很多看热闹的人。


[ 本帖最后由 云雾飞舞 于 2013-3-13 19:14 编辑 ]

该用户从未签到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09:14:52 | 显示全部楼层
  “伊到底是啥人呀?不会是你个赤佬的姘头吧。”另一个嬉笑着望着同伴道。
  
  “滚那娘的蛋!”高个子巡警咒骂了一声,“你就晓得这个。告诉你,她叫黄芩,是上海滩赫赫有名的才女,言情小说家。”
  
  “喔要……不得了不得了,我听说过伊的。原来就是伊啊……伊的小说老吃香,被香港人拍成电影了。听说还是阮玲玉主演的。伊这样的人,做啥要寻死啊?”
  
  “这个谁晓得。前天一帮年轻人在一家杂志社闹事,又砸东西又烧房的。听说也是因这个女人引起。害得老子在杂志社门口值了一夜的班,脚酸得要死,还没有夜宵吃。比抓共产党还辛苦。”
  
  说话间,两人就在距离她几步的地方停了下来。高个子巡警老练地探出脑袋,朝江面望望,那两艘小船已经靠近。
  
  “我喊一二三,一起冲上去,我抱腰,你抓她的脚。”高个子吩咐道。
  
  “晓得。”
  
  这时,她也看到了脚下飞驰而来的那两艘木船,还有船上那几个精壮汉子。一看就知道,这些人都是靠黄浦江吃饭,水性极强。救起个把落水者,应该没有问题。
  
  脚底的水泥护栏有一点凉,加上清晨里深秋的风一吹,使得她的身子又开始不住颤抖,就象是秋风中的一片树叶,随时都会怅然而落。但只有她自己知道,她这是害怕的。
  
  继续,还是停止?
  
  她努力着,尽量用毅力驱散这种可怕的犹豫。
  
  ——噗、噗、噗。
  
  一阵声响从身后传来。并伴随强烈的闪光。她一惊,差点没有从护栏上跌落。
  
  她知道,自己暗地里释放出去的小道消息,如一条烂鱼,已经让敏感的记者们嗅到了八卦新闻的腐腥味。
  
  现在看来,她已经没有选择。
  
  不过,这样似乎也不错。
  
  想到这个,忽然胸中有一股情绪喷薄欲出。她紧抿的嘴唇抖动了几下,眼眶一热,视线一下子模糊。
  
  她强忍。
  
  她知道,她必须做,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走开走开,拍什么照片!你想害死她啊?滚——”身后传来了高个子巡警的呵斥声。那几个记者忌讳巡警的粗鲁,死抱着相机连忙后退,生怕砸了怀里这个金元宝。一回头撒开腿四散着往各自的报社跑去。一大早就猎获这么火爆的新闻,已经让他们接近癫狂。
  
  但愿天遂人愿。她想着,抬头,极目远眺。
  
  “呜——呜——”
  
  就在江心缓缓而过的巨轮鸣响第二声时,她脚尖用力,纵身一跃,纤弱的身子一下子飞了起来。如一只海鸥,俯冲而下,掠向江面。那条长长的披肩宛若海鸥的一双翅膀,在她身后猎猎舞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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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09:15:17 | 显示全部楼层
  (一)
  
  
  
  
  
  一九三零年秋,上海。
  
  几天前的一场秋雨,让街道两边的法国梧桐一下就苍老了好多。树叶萎缩斑黄,风一吹,瑟瑟落地,跌在上街沿后就随地堆积了起来。
  
  现在正是清晨,街道上悄无人迹。
  
  有个蓬头垢面的女人,忽然从一扇窄窄的木门里拎着煤饼炉子闪了出来,弯着腰鞠着大屁股开始生炉子。只见她随手捡起地上的几张枯树叶,团了团就塞进了炉子的最底下,并划了根火柴试着用来引火。没有想到一下就有烟雾升腾起来,转眼之间就浓浓烈烈的直冲半天,一下子就打破了清晨的寂静。女人摇紧手里的破竹扇,另一手捂着鼻子,一连咳嗽了几声。
  
  杨胤一直就盯着女人的每一个动作,直到她拎起烟雾散净的炉子消失在黑乎乎的木门里面。
  
  天一亮起,他就这样用眼光扼守着这段路口。每一个出现在路上的人,都没有逃过他的眼睛。
  
  
  他现在是在法租界黄山路边的一幢二层木楼上。站在窗帘后面,从军用望远镜里看出去,黄山路整个街景一览无余。
  
  一股烘烤和油煎的味道直直地钻进他的鼻子。杨胤的肚子一下子开始叫了起来。大饼油条的味道把他蛰伏了一夜的食欲完全激灵了出来。
  
  他把架在椅子上的左腿挪了下来,伸了伸腰。把 望远镜放在桌上,转身走下楼来到客堂间,却看见阿林夫妇俩已经把早点车收拾好了。
  
  “来,穿上这个……”阿林的老婆阿芳笑着拿出一件油晃晃的白衣服,扬了扬让杨胤穿上。他和阿林的身材差不多,所以衣服还算合身。
  
  “大饼——油条——”杨胤穿好衣服,转了一圈,学着苏北口音怪怪地叫了一声。阿芳听着忍不住噗嗤一笑,又用手赶紧捂住了嘴。一边的阿林也憨厚地笑笑,一言不发,转身做其他事情去了。
  
  今天早上将由杨胤和阿芳出摊。因为杨胤不会和面团,也不会煎油条。所以夫妇俩一大早就开始准备。这样可以让杨胤到时候把精力放在其他地方。
  
  阿芳家的早点车其实就是一辆黄鱼车改造的。黄鱼车被一个柏油桶占据了大半。杨胤跨上车,用力把车蹬出弄堂。阿芳就坐在黄鱼车的侧面横杠上,颠簸的弹石路面使得她不住地摇晃着身体。
  
  杨胤直接把黄鱼车停在一棵大树下面。这里是黄山路和马当路的丁字路口。站在这里,一回头便可以看清三面路口的情况,视野很广,是个很不错的警戒点。也是杨胤事先反复察看后选中的。
  
  车还没有停稳,就有人上前买早点。
  
  “阿芳,今早哪能嘎晚啊?是不是昨天夜里没困好,早上爬不起来啊?”几个老邻居大声地招呼着,嘴里嚼着油条,眼睛打量着杨胤,唧唧咕咕地寻着阿芳的开心。
  
  “十三点!“阿芳大声地回骂着,一边麻利地找回他们零头钞票。
  
  “这是谁啊,没有见过……阿林呢?”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人,三个手指端着一只烧黑了锅底的铝饭锅,另一手拎着两只热水瓶。她说话时的声音尖尖的,语气很夸张,眼睛始终没有离开过杨胤。
  
  “哦,他是阿林的表兄弟,乡下来的,刚到上海。现在就在家里叫他帮帮忙,慢慢点寻个生活做做。”
  
  “是阿林的兄弟啊,长得蛮好看的闹,喔要,一股男人味道,下巴上还有一颗黑痣,很福相的闹……嘻嘻。”女人的眼神在他们两个人的脸上来回审视,始终充满了色情。回头看看其他人,没有一个人应和她的话题。自觉没趣,便也扭捏着走开了。
  
  虽说这女人有点让人讨厌,但是她至少说对了一点,杨胤的外表确实俊朗。他今年二十六,这正是男人的身体和心智步入成熟的时候。宽大肮脏的衣服却没有遮盖住他挺拔结实的身影。一头浓密而黑亮的头发显示出他旺盛的生命力。睿智的眼光中透着一股自负。而特别显眼的还是他下巴那颗圆润的黑痣。小时候曾经有个看相的老头说他吉人天相,将来必定洪福齐天。杨胤的爷爷一开心,舍给了对方好几个铜板,以后逢人便拿他说事。
  
  如果想从东面进入黄山路,一定要经过这个路口。只要卡死这里,一有情况应该就能发现。而且,杨胤从这里一抬头,就能看见对面不远处的一个南货店,里面柜台里一个年纪轻轻的伙计正在用鸡毛掸子擦拭着柜台。在二楼的一扇窗户中伸出一根粗大的晾衣杆。竹竿上垂凉着一条大红的绸缎被面子,上面绣着龙凤呈祥。尚有几滴微小的水珠顺着风势从被面子的下角跌落。
  
  一旦街面上发现情况,马上就会有信号发出。到那个时候,大红被面马上就会从晾衣架上消失。而这个醒目的变化,又会被五十米外一幢小洋房里的一架望远镜看到。那里边驻守着另一个警卫小组。这样,他们外围的报警任务就算是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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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09:15:44 | 显示全部楼层
  杨胤想到这里,脸上露出一丝笃定和得意。这是反复权衡以后做的安排。对此他信心十足。
  
  正想着,忽然就看见一个挑着竹筐担子的中年人,穿一件灰色两用衫,腰里扎了根带子,面色木纳,慢慢地向他这里走来。仔细一看,居然是自己的队员钟金余。早就听说这个钟老二善于装扮,每次任务都会有不俗表现。杨胤偷眼打量了一眼,对方却也不躲他,相反还若无其事地朝他走了过来。并且极其自然地从怀里掏出几个零钱,问他要了一副大饼油条后,一声不响地走出十来米远。他在街沿上放下担子,坐在扁担上把油条卷在大饼中间,大口地咬了起来。
  
   “生——梨——”他冲着马路胡乱叫了一声,突兀而生硬。活脱脱一个憨厚的果农模样。
  
  杨胤听到叫卖声时,不禁也暗暗叫好。这个钟老二,演什么像什么。
  
  “肚子饿吧,吃个大饼。”阿芳夹过一个大饼,放在案板上,又望了他一眼,回头又去忙开了。
  
  杨胤接过大饼,感觉真的有点饿了,便也不客气,咬了口边嚼边转身看着这个女人。阿芳结婚得早,现在也只不过二十五六岁的样子,和自己差不多大。长得匀称丰满,而且精明能干。此时她正捋着袖口麻利地和着面团,叫卖、递货、找钱、贴大饼、滚油条、熟面团……一气呵成,没有半点拖泥带水。那个憨厚的阿林能摊上这么个能干的女人,做上门女婿也值得了。
  
  而对于杨胤来讲,阿芳是个可以信赖的朋友,她的家更是个可靠的落脚点。这一次警卫任务,还要感谢他们夫妇俩的协助掩护。
  
  这时,马路上开始出现不少熟悉的身影,那全都是他的手下队员,此时正散布在街道的各个角落。杨胤的心里一热,他一抬头,远处那幢斑驳的花园小洋楼正矗立在梧桐树影之间。此时在底楼已经开始门庭若市,而二楼却窗门紧闭,没有一点动静。
  
  杨胤心里清楚,再过个把小时,那里就将召开一个重要会议。队长交代过了,今天出席会议的,都是中央的一些首长级人物。而他们特别行动队将负责整个会议期间的安全保卫工作。
  
  这个小洋楼,名义上挂着“江苏申海贸易上海办事处“的牌子。每天都有各种生意人进出底楼的办公地点,门庭若市。也确实是一个功能齐全的贸易公司,生意做得很红火。而实际上却是一个秘密集会地点。但一般不轻易使用,所以显得特别的隐秘。而这也更加能说明今天的会议非同寻常。所以,大家心里都非常清楚,必须保证这次会议万无一失。谁都知道鱼龙混杂的法租界,看似平静,背地里却凶险暗涌。
  
  本来,在上海成立特别行动队的目的,就是为了保卫中共中央机关在上海的安全。同时行动队还要担任会议警卫,人员护送。另外还负责武装营救被捕的革命同志,惩治革命队伍中的叛徒分子。一段时间下来,战果累累,已经在上海滩小有名声。同时也招来了国民党上海军警特务的注意。
  
  杨胤了解过,在今天的任务中,他们二组的位置处于整个警卫圈的中段。而整个警卫阵势,采取的是比较传统的同心圆式组合。即以小洋楼为圆心,一个个警卫小组环绕着小洋楼展开,并且依次向外辐射出去,一圈套着一圈,层层呼应,相互倚靠。各种形式的瞭望哨遍布各个角落。一有异常,马上按照约定的信号,快速传达至警卫中心。如果发生更严重的情况,各个阻击点还有很强的火力,可以掩护人员迅速撤退。
  
  这样的警卫组合方式,说不上有新意,但是却可靠实用。当然,不排除上级在这种组合之外,暗中还有其他布置。而这些却是杨胤他们无法知晓的,属于高度机密。他们接受的是纵向的单一联络方式。其他组、甚至同一个组的其他队员的任务是什么,往往也不知道,或者只知其一,不知其二。
  
  杨胤站在案板旁做事,眼睛却盯着过往的行人和几个观察点。有时候,他也会试着把阿芳做好的大饼摊在手心,然后快速地把手伸进火热的烘桶里,把酥软的大饼迅速往桶壁上一拍。这样大饼就被粘在了桶壁上。这个活很难做,弄不好大饼就会从桶壁上掉下去落在炭火里糟蹋。杨胤以前从来没有做过,但今天从开始到现在也只掉了一个。阿芳笑着说他很有天赋,还就是烘大饼的料。
  
  “那是,我学什么都比别人快。”杨胤一哈腰,又把一个大饼贴了上去。
  
  “夸你一句,你还真的揽上了!”阿芳笑看着杨胤一脸得意,顺手捋了捋额头上垂落的头发。
  
  两人搭着话的功夫,杨胤的手正顺着案板朝下面摸索过去。他的手碰到一个冷冰冰的东西,就被胶带贴在案板的反面。那是一支压满子弹的驳壳枪。手指碰到枪身的时候,杨胤一下子感到有股激情,自脚底慢慢延伸而上,一直到达头顶。这种感觉他很熟悉,每次当他把手枪拎在手里的时候,总是会有这样的豪情从心底里溢出。这种豪情,往往会令他胆气冲天。
  
  他接着又用手摸了摸腰间,沉甸甸的。就在宽大的布腰带里面,被他藏了整整六个弹夹。
  
  杨胤对于子弹的贪婪,这在行动科可是出了名的。每次行动时,上级总会按照定量发放子弹。但是杨胤可以例外,他可以得到几倍于别人的子弹。这个口子是队长秦翌年开的。
  
  了解内情的人,一般也没有人愿意和杨胤争。
  
  有时候一场战斗结束以后,秦翌年会以杨胤打掉多少子弹为标准来衡量本次战斗的激烈程度。这种衡量方式尽管很不客观,但他还就爱这么半开玩笑地和他的手下说道。遇见谁回来后故意夸大战斗的激烈程度,秦老大就会眉头一竖,半骂半逗他:“少给我添油加醋,就你这么点事,杨胤十发子弹就能解决!”
  
  这话说到后半句时,秦翌年总会转过身来用热烈的眼神望着杨胤。
  
  按杨胤的话讲,子弹就是战士的底气战士的胆。有多少子弹,就有多少胆量。听着也似乎有点道理。
  
  而事实上,他们执行过的很多任务,其实只要三五枪就能解决,根本用不了那么多子弹。
  “今天的情况和往常不一样。”
  
  这是杨胤以往争辩时常说的一句话。但在今天听来,却是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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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09:16:10 | 显示全部楼层
  (二)
  
  
  
  
  
  一辆人力黄包车从摊车前摇晃着经过,很快就在一家旅店门前停了下来。车杠一着地,从车篷里钻出一个壮年男人。伸手给过车钱以后,来人转身,抬头看了看店招牌。片刻,一手拎起长衫的下摆,哈腰带起地上的一个皮包,径自走进了店门。
  
  
  车夫把钱收好以后,又把黄包车掉头停在了南货店不远的上街沿。自己坐在车架上,耐心地等起客人来。
  
  此时车夫的这个位置,恰好挡住了杨胤和另外一个观察点的视线。同时,他对这个新出现的滞留目标十分警觉。刚才他注意到了,这辆黄包车经过时前后摇晃得厉害。这或许是因为车夫是个新手,或者是街道上的弹石路面凹凸不平……但这些都不重要。他所要防范的是,这个看上去地道的黄包车夫,实际上却是特务伪装的,那就危险了。
  
  有没有危险,这需要验证一下。
  
  杨胤拿出一条毛巾在脖子里面擦了擦。马上就有一个背着大包的过路人向早点摊走来。杨胤拿起一个大饼递了上去,同时向那辆黄包车努了努嘴。
  
  这人转身边啃着大饼,边向着黄包车停泊的地方走去。到了跟前以后,他把肩上的大包往黄包车里一扔,随口说了一个地址。那个黄包车夫刚刚坐定,看见又来了一个生意,赶紧起身堆笑着帮客人放妥行李,捡起车杠一个掉头,沿着黄山路撒腿向东跑去。
  
  杨胤见状,心里暗暗嘘了一口气。如果这车夫是特务伪装的,一般有人要车时,他都会以各种借口拒绝。也有脾气不好的特务会索性恶狠狠地把客人骂开。还有,特务们伪装成的车夫,除了看上去动作生疏、心不在焉以外,他们往往会在等客的时候不停地抽烟,一根接着一根。事实上真真的车夫都是劳苦大众,出来做点辛苦生意,其实没有多大赚头。等久了也最多拿出凉水喝上一口,抽烟绝对是很偶尔的。
  
  没有多少时候,杨胤看见刚才那个队员已经回到了他原来的守候点。而黄包车却没有回来。估计已经在其他地方等客人了。
  
  看来是自己多虑了。
  
  杨胤挺了挺胸,深深地吸了口气,又缓慢从嘴巴里嘘了出来。他感觉自己今天有点紧张,还有点不安,这在以前是很少见的。
  
  他继续环视四周,街道两边的店铺已经全部开市,马路上来往人流已经很多。偶尔还有一辆漂亮的轿车驶过,那多半是前面别墅群里开出来的,主人都是些显耀人士。
  
  杨胤掏出怀表看了看,已经是早上八点多了,离会议开始的时刻已经不远。这个时候,想必首长们已经到齐。
  
  现在是关键时刻。假设消息走漏,特务军警有行动的话,都半会在这个时候进来踩点试探,然后再一拥而上。按理说这里是租界,特务一般不敢直接抓人。按照租界法,即使巡捕在租界抓到了人,也要按照法律进行引渡。但大多数情况是,军警特务和租界当局相互勾结,随心所欲。他们一般会以危害公共安全为理由,和租界警察一起进行抓捕。在平时,他们也只是身着便衣,如一只只鬣狗一样散布在人群之中,闪烁着暗红的眼睛,在暗底里四处搜索共产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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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09:16:52 | 显示全部楼层
  想到这些,他咬了咬牙,暗暗为自己鼓劲。
  
  阿林在出门做工去时,把四岁的儿子带到了早点摊前交给阿芳,让阿芳收摊时带回。这是个可爱的小家伙,圆圆的脸,白白净净的。睁大眼睛一直打量着杨胤。杨胤忍不住在他脸上捏了一把。
  
  一辆撑着篷布的手推车从黄山路东面人行道上闪现,并向这边缓缓而来。杨胤注意到篷布上印有几个白色的大字。张记梨膏糖。
  
  “阿芳,你以前见过这辆货车吗?”
  
  “恩……见过,每天都来的。”阿芳匆忙中看了一眼说,“这张记梨膏糖在这片地区蛮有名气,能治小孩咳嗽。摊主是一个倒了霉的中医,听说以前医术高明着呢。”
  
  杨胤听罢,心里放宽了许多。他看到那个落魄中医四十多岁。身影佝偻,神色萎靡。戴一副阔边眼睛,一只眼睛腿已经断掉,只用一根线扎着。走路时低着头,一手推车,一手摇着拨浪鼓,却不肯叫喊。他的身上穿着一件退了色的长衫,看得出料子还很不错。头上戴着一顶布满褶皱的礼帽,大沿的礼帽几乎遮住他的大半个脸。破落之下,还是依稀可见当年的风光。
  
  阿芳的儿子听见中医的拨浪鼓声,小脑袋直直地朝那边张望。杨胤见状,从口袋里掏出几个零钱,弯腰递给了他,并且用手指了指摊车。小家伙开心地笑了笑,转身便向摊车跑去。片刻,满载而归。
  
  杨胤的脸色一下子僵硬了!
  
  小孩的手里,捧着满满一大摞盒装的梨膏糖。仔细数数,竟有整整八盒!
  
  杨胤清楚,他刚才给孩子的零钱,最多可以买回两盒。
  
  他猛一抬头,看见中医推着车已经过了他们的早点摊,正在继续向前。
  
  “阿芳,你仔细看看那个人……”杨胤边说边盯着中医,右手已经把案板下面的驳壳枪卸下,顺手扳开机头,迅速插进了裤腰带里。
  
  阿芳抬头仔细一打量,也跟着一阵惊讶,她转过身,低头暗声叫道:“呀,真的不是以前那个中医先生!怎么跟双胞胎似的,就是个子高一点,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不过,这车子就是中医先生的那辆啊。”
  
  杨胤登时明白了大半。他迅速抓起孩子往阿芳怀里一塞,随手把案板上的东西胡乱收拾停当,压低声音对阿芳命令道:“赶紧回家,越快越好。”片刻他又回头,担心地望着阿芳:“如果我有危险,你可能也会被人盯上。记住先回你老家避一避,千万别硬撑着。”


  阿芳似乎也感觉到有危险袭来,她点了点头,迅速把孩子安顿在车上,推着车匆匆离开了路口。
  
  ——这就是暗号!
  
  杨胤站在原地,抬头看着对面南货店二楼的那条大红被面。按照约定,只要是阿芳单独推着摊车离开三岔路口,就说明有特殊情况。会有人负责收起那条大红被面,把消息传达给下一个观察哨。这样约定也是考虑到阿芳的安全,好让她在有情况时及时离开。
  
  肯定有敌人渗透进来了,刚才那个中医是特务伪装无疑。中医的摊车是这条街道上每天都能看见的,用他来作掩护自然不会引起别人的注意。那些便衣特务显然不是个个都草包。只是他们根本就不知道梨膏糖的价格。照他们这样做生意的话,这个可怜的中医恐怕连裤子都要赔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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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09:17:13 | 显示全部楼层
  杨胤镇定了一下,深深地吸了口气,空气中隐隐有了火药的味道。他望了望远处的钟金余,朝着中医一努嘴。钟老二马上挑着担子跟了上去,紧紧地咬住了这个假中医。
  
  杨胤转身,睁大眼睛打量着街上的每一个人。除去老的小的和女人,街道上似乎忽然出现很多的青壮年男人,神色晦隐,步履匆匆。越看越象是特务。
  
  而南货店二楼的那条大红被面,此时却依然迎风招展。
  
  杨胤大吃一惊,他焦急地朝着南货店二楼望了片刻,却依然不见有人将被面收起,心中登时大骇。
  
  身后似乎有一点喧哗。杨胤转身望去,却什么也没有。只有一辆轿车正在人流中缓慢驶过。一段时间挡住了自己的视线。
  
  一股激灵,如电流一般过遍全身。杨胤几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呼地跳了起来,冲向人群,四处搜寻。
  
  ——刚才还跟在中医身后的钟老二,此时却忽然凭空消失。只留下马路上竹筐倒地,扁担横卧,以及满地滚落的生梨。
  
  这可不是个好景象。
  
  杨胤不禁再次回头,只见那火红的绸缎被面,此时宛若一抹凄厉的血红,依然在那里对着自己狞笑。
  
  杨胤的手伸进了自己的腰间。在他眼角的余光之中,隐隐有几个人在缓慢地向他逼近。但当这些人真切地靠近自己时,杨胤却发现对方神情木纳,皮肤粗糙,眼神里个个写满了艰难。一看就知道,只是一些为生机奔波的百姓。
  
  杨胤抬头,试图在人群中寻找他的队友。但他所能看见的那些队友,个个表情平静,姿态放松。并没有任何异常。
  
  是自己因为紧张而神经过敏?
  
  不可能,这绝不可能。
  
  ——而人群中那个佝偻的背影,却依然长衫礼帽,迈着方步推着车向小洋楼靠近。不紧不慢,不慌不忙。他那辆推车的轮子吱嘎吱嘎地尖叫个不停。此时听来无比巨响,分外的刺耳。活象一柄尖利的铁锥,狠狠地钻噬着杨胤的心肺。
  
  转眼之间,一切仿佛都乱了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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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09:17:34 | 显示全部楼层
  (三)
  
  杨胤看到,刚才那辆轿车刚刚驶过自己。车后窗玻璃内的窗帘紧闭着。轿车在一种不自然的摇晃中前行着,就像一个脚底踩了钉子的小丑。
  
  杨胤的目光在轿车的车轮上停滞。
  
  这一段的路面非常平坦,并不崎岖。
  
  就在他脑子快速旋转的时候,那条紧闭的窗帘,忽然飞舞了一下。就一下,却被杨胤注意到了。
  
  又是一下,那窗帘刹那间被扯了下来。
  
  杨胤睁大了眼睛——
  
  从车窗里面映出一张杨胤熟悉的脸,以及大半个奋力挣扎的身子。
  
  是钟金余!
  
  杨胤记得这辆车刚才是东面开进来的。因为马路上行人较多,因此一直就开的比较慢,当时他并没有在意。很有可能当车子贴近钟金余时,车门一下子打开,从里面伸出几只手,趁着钟金余不备,一下就把他扯了进去。而因为视线受阻,他和其他队员也没有发现这一刹那间发生的事。
  
  眼下钟金余在车厢里拼命地挣扎着,和特务们厮打。杨胤从窗口里观察,车厢里至少有两个人在合力制服他。
  
  早就知道有情况!
  
  杨胤眉头一竖,嗖地掏出手枪,扬手朝天就是一枪。
  
  “砰——”
  
  枪声响起,人群一下子炸开了锅。人们相互推挤着四处躲避。于此同时,杨胤猫腰朝着轿车飞身欺近。一脚踩在轿车的后保险杠上,脚底一发力,蹭地窜到了后盖,直至车顶。也就在这个时候,轿车两边的车门大开。从里面同时伸出几根枪管,朝着车顶就是一通搂火。杨胤见状,心叫不好。赶紧猫腰在车顶上一个后翻滚,整个人顺着光滑的车顶向后滚落。
  
  不过,就在后滚的前一刹那,他的右手还是偷了个空,抡起枪朝着驾驶室的大致位子,通通通连发了三五枪。
  
  所以,还没等他的身子完全落地。轿车已经象一个喝多了的酒鬼,开始剧烈地摇晃。车头一阵扭动,油门怒吼。最后一头撞向街边的一棵大树,车头猛然间冒起一股白烟。
  
  与此同时,街道上的枪声开始密集。杨胤知道,那是他的队友在和特务接火了。
  
  车是没有办法动弹了。但里面的人却好像个个完好。杨胤眼看着车头冒烟,正想欺身冒进,忽然就看见车门四开。里面猛然跃出好几个人。就地一个打滚,窜出老远,起身朝着杨胤就是一阵齐射。杨胤的四周被子弹打得尘土飞扬,叮当直响。有几个跳弹差点就擦到自己的脸上。他不得不滚进一个邮筒后面,背靠着邮筒换了一个弹夹,顺手顶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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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09:17:55 | 显示全部楼层
  街道上的行人,早在第一声枪响时就已经四散躲避。两边的店铺也在第一时间撑起了店门。在这个恐怖动荡的年代,身处险境,人人自危。几乎每天都会在街道上遇见这样的情景。经过了无数次的磨砺,时间一长,熟能生巧,自然也知道该如何应对了。
  
  杨胤躲在邮筒后面,偷眼朝街道上望去。刚才从车上窜下来的特务,不知道藏到什么地方去了。四周砰砰的枪声依然稀疏可闻。
  
  想必这一通枪声,足以能代替约定的信号。小洋楼那边应该闻风而动了。现在要想办法拖住敌人,为首长的转移争取时间。
  
  钟金余一定还在车厢里面。有可能是被打晕了。杨胤想上前营救,但却忌讳特务们在暗处窥探。他想了想,又转身望了望街道,却看不到自己的队友。
  
  有几个行人忽然从藏身处窜了出来,在街道上四处乱跑。一阵枪响,其中有一个应声倒地。躲在暗处的特务们现在跟疯狗一般了,见人就射。
  
  有一个队员出现在杨胤的视线里。只见他拎着手枪,从黄山路的一条支路里小跑着出现。每跑几步,就寻找掩体隐藏起来,然后再次起身紧跑几步,就在特务的枪口刚刚来得及转过来对准他瞄准时,他再次隐匿,一看就知道很有经验。
  
  杨胤知道,他是想和自己靠拢。但这样做实在很危险,杨胤抬起胳膊,朝着他拼命地摇摆。
  那个队员并没有会意。他一路射击着向杨胤靠近。在所经之处,他看见一个行人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叫了一声,伸手把对方拉起,并让对方赶紧向身后跑。那个人起身向后跑了几步,一转身,抬手对着他就是一枪。杨胤大叫一声,眼睁睁地看着队员倒了下去。愤怒之极,冲着这个家伙就是一通乱枪。
  
  情况非常复杂,特务们便装出现,慢慢渗透进来。一般人很难识别出来。个别有经验的队员才有能力从人流中分辨出混迹其中的特务。而特务们同样有可能认出自己的真实身份来。如果是这样的话,一般彼此都不敢轻易出手。先紧紧卯住对方,稍微有一点风吹草动,两队人立马接火开战。而在大多数混乱之时,只要对方不出手,很难分辨出谁是特务谁是平民。而队员却身在明处。刚才这个队员死的太惨了,杨胤一阵悲痛。
  
  这时,枪声忽然见变得密集起来。杨胤抬头一看,只见从黄山路东面的马路上涌进来一大批军警巡捕。前面还有几辆汽车开道。汽车顶上一律架着机关枪。一阵猛扫,尘烟四起。同时隐匿在街道两边的特务们也同时发起反击。杨胤耳边的铸铁邮筒上,被子弹打得叮当直响,火星乱冒。
  
  杨胤不得已窜离邮筒,就着路边粗大的梧桐树干和墙沿,且战且退。虽然说是在撤退,可杨胤手里的家伙却一直在唱着主角。黑幽幽的驳壳枪一抡起来就是二十响,密集的子弹打得身后的特务们不敢抬头。要不是有马路中央的军警火力支援,就一个杨胤,街道边的那些特务就别想靠近半步。一路上他不断地召集被火力压制的队友,同时还归拢起外围警戒圈几个被冲散的队员,合兵一处,边打边退,按照约定慢慢向小洋楼收缩汇拢。
  
  远远地杨胤看到,那辆轿车依然停留在街道的另一边。没有一点动静,钟金余生死不明。杨胤心里焦急,却没有一点办法。
  
  他们且战且退,不觉来到一个狭窄的支弄口。里面乱糟糟的,杨胤的余光好像看见有什么东西从里面伸了出来。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几根粗大的竹竿从天而至,狠狠地朝他们抽了过来!杨胤大惊,一缩身,竹竿结结实实地抽在自己的手腕上,杨胤负痛,手腕一撒劲,手里的家伙再也握不住,手枪落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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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09:18:19 | 显示全部楼层
  杨胤一个翻身滚到一边。这时,从幽深的小弄里忽然冒出一股敌人。一排猛烈的冲锋枪射击,就把试图上前来解围的队员压了下去。与此同时,其中有几个人特务一起朝杨胤扑了过来。杨胤一闪,顺势一腿就把最前的一个特务撂倒。正想起身,忽然感觉天空一暗,他抬头细看,竟然有一张黑色的大网当头罩下,一下子就把杨胤和小刚缠在了网里。而其他队员在特务密集火力压制下,再也上不来了,只得暂时退了下去。
    
    杨胤大叫不好,一阵乱蹬乱踏。但大网却越缠越紧。紧接着,几个特务狠狠地压了上来,杨胤两人束手就擒。
    
    杨胤身子被罩,无法动弹。但他心里清楚,今天这帮特务明摆着是在抓活口。想到自己竟然要当俘虏,他哪里肯善罢甘休,使尽全力想把特务顶开。嘴巴也开始骂骂咧咧:“放开老子,他妈的,使阴的算什么好汉,有种放开老子出来单挑……”
    
    特务们并不理睬。他们缠起大网,把杨胤两人紧紧地绞在网内。然后用竹竿挑起,几个特务扛上肩膀,朝着小弄深处拔腿就跑。
    
    大网网眼较密。但还能大致看清外面的情景。杨胤在里面破口大骂,使劲撕扯着大网。但大网牢固,无济于事。就这样一路挣扎着跑出一段路程。杨胤心中焦急,手心里汗都出来了。
    
    这时,远处忽然有一个声音传来。这声音在杨胤听来,分外的熟悉和不安。他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用手扒开大网,从网眼里四处搜寻声音的出处。
    
    吱嘎——吱嘎——吱嘎——
    
    声音不紧不慢,由远而近,却震撼人心。
    
    张记梨膏糖!
    
    果然,杨胤从网眼里面看见,就在街道旁边,那个中医身影佝偻,自顾推着他的货车缓慢向前走着。随着特务们的急速脚步,渐渐地就被他们追了上来。
    
    四个特务用两根竹竿挑牛腿扛着杨胤两人。另外还有二人端着冲锋枪小跑着跟在两边。当他们赶过中医时,也只是抬头看了看,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他们现在正急着赶回去邀功请赏。
    
    杨胤在大网里尽量直起身子,别过头眼看着中医诡异的身影慢慢落在身后。
    
    “砰——砰——砰……”一阵枪声响起。杨胤下意识在网里蜷缩起身子。紧接着自己的身子忽然一沉,重重地摔落在地。同时身边的几个特务惨叫几声,一下子没有了声息。杨胤吃惊,一个翻身用胳膊支起大网,定睛细看。
    
    中医一手推着货车,低头从杨胤身边经过,沉默地向前走去,根本就无视杨胤的存在。一支驳壳枪在他的另一只手里摇晃着,枪口还在冒着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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