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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云雾飞舞

[转帖] 《反水》长篇红色悬疑(谍战逃亡类)--昆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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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09:18:41 | 显示全部楼层
  杨胤见状,一阵振奋。他和小刚一起用力扯着大网,大声地冲着他喊:“喂,你——”
  对方没有理睬他,也不上来帮忙解开大网。眼看着就要走远。
  
  “喂,你是什么人?过来帮一把啊——”两人奋力扯动大网。但一时之间无法挣脱。
  
  吱嘎……吱嘎……
  
  杨胤和小刚一阵努力,终于脱身而出。两人看了看横尸街头的特务,迅速捡起了他们的武器。杨胤还挨个摸遍了他们的衣兜,搜光了他们身上所有的弹夹。
  
  中医仿佛回头看了他们一眼。当看到他们脱身而出后,他的脚步明显加快,似乎想快速离开。杨胤深知这神秘人物绝非等闲之辈,哪里肯轻易放过。他一撒腿,提枪追了上去,小刚抱着两支冲锋枪,叫了声当心,也紧紧跟了上去。
  
  就在这时,一阵吆喝,伴随着一通凌乱的枪声从身后响起。杨胤一躬身躲在一棵大树后面,回头一看,一大队的军警从黄山路口涌了过来。身后的小刚在刚才的一排枪弹中,不幸腿部中弹。一下子倒了下去。
  
  杨胤刚想冲上去,却被一阵猛烈的枪弹压了回去。这时,小刚手里的冲锋枪也响了起来,但很快就哑了。杨胤知道一定是弹药耗尽。
  
  军警们行动迅速,一边用冲锋枪压制杨胤,一边组织人冲了上来,杨胤就在烟尘火光中看到小刚生生地被他们捕获。
  
  看着大队的军警涌上,杨胤无奈,咬了咬牙,抬手一通乱枪以后,趁乱一猫腰向巷子里落荒逃去。
  
  军警们捕获了小刚,似乎已经满足,所以对杨胤也没有穷追,只是连放了几排枪后就收队回去了。
  
  杨胤顺着小巷奔跑着,想到小刚被捕,他的胸口又是一阵绞痛。这段时间里,几乎每一次战斗都会有战士牺牲或被捕,每次他都要体验一回这种悲伤。想到这里,杨胤再次感受到了斗争的惨烈和悲壮。想到这些,他暗暗捏紧了手里的家伙。
  
  一抬头,杨胤注意到那个中医还在他的面前。
  
  前面的中医听见杨胤穷追不舍,渐渐逼近。他噔了一噔,随即丢下货车,撒腿向弄堂深处跑去。杨胤见状,更是紧追不舍。
  
  “站住——”杨胤大叫一声。因为刚刚沉浸在失去战友的悲伤中,这使得他的声音变得异常愤怒。但对方并没有理会,一伸手按住脑袋跑了起来,似乎是怕把礼帽跑飞了。原本佝偻的身躯一下子挺直起来,一伸腿一摆胳膊,整个人虎虎生风,轻便如飞。他长衫的下摆随风挥舞,呼呼有声。
  
  杨胤早就料到有这一出,他暗暗使劲,脚下运力。紧紧地咬住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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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09:19:02 | 显示全部楼层
  一时间,幽深的小巷里两人一前一后,如两道凌厉的闪电,嗖嗖而过。
  
  不知道跑出多少路程,也记不得曾经拐过几条羊肠小弄。本来,熟悉整个城区的道路地形,应该是把城市作为主战场的机关警卫队的必修课。杨胤之前在接受培训时,曾经对上海各区的地形和路名弄堂作过强化记忆训练。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整个上海中心城区所有的纵横道路以及各种社会机构、显著建筑、车站码头,甚至是列车渡轮的时刻表,全装在他的脑子里。但这种记忆和掌握,仅限于一些标有路名门牌的道路和住宅。这就像一个高明的医生,他尽可以闭着眼睛大致画出人体繁杂的血管或神经脉络,但却没有本事描绘出遍布人体各个细微之处的毛细血管。杨胤大抵也是如此,对于眼前这些民深处的毛细弄堂,他根本就无能为力。有的地方,弄堂两边的屋檐已经相互抵触在了一起,所有的民居全是百姓自己随意搭建的,根本就没有门牌号。抬起头,四周更是没有任何视线。他甚至怀疑自己眼下是在一根管道里面奔跑。所以很快,杨胤开始分不清自己身处何地。
  
  又转过了一个狭窄的巷角,杨胤一抬头,不觉咦了一下,收慢脚步。
  
  对方已经停止奔跑,此时正平静地站在一扇木门前。他衣整帽端,反手肃立,扭着头静静地看着杨胤。耐心得似乎是在等一个老朋友。
  
  杨胤握紧手里的驳壳枪,警惕地观察着对方的神情。
  
   “有诈?”杨胤提醒自己,但心里却不大相信对方会对他使诈。
  
  一时间,二人竟默默对视了片刻。杨胤注意到,对方和自己的身高相仿,虽说还是那个中医,但此时的中医,眉宇之间英气逼人,完全没有了之前的落魄破败相。
  
  中医的嘴角一动,竟然闪现一丝微笑。
  
  杨胤诧异。
  
  忽见中医身影一闪,一转身推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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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09:19:23 | 显示全部楼层
  杨胤迅速上前把持门口,凝耳细听,里面悄无声息。他想了想,后退一步踹开木门,一个前滚翻冲了进去。起身举枪抬头一看,房间里空荡荡的,竟然没有任何物件,连窗户也没有一个。雪白的墙壁使得房间里虽然光线阴暗,却还是渗出一股惨白的光芒。而且杨胤还注意到,整个四周还刷了漂亮花纹。
  
  杨胤慢慢站了起来,小心翼翼地在房间里持枪搜索。但房间里没有任何遮蔽物件,一切尽在眼底。根本用不着细看就能知道,这只是一个空房子。
  
  杨胤纳闷,从亲眼看着对方进入木门以后,自己就没有眨过一次眼睛!一个大活人,进来以后,怎么说不见就不见了?
  
  他伸手在墙壁上触摸着。指尖所及,都是实实在在的坚实砖墙。杨胤心中惊异,瞪大眼睛继续环顾四周。
  
  他不可能在房间里,除非他可以隐身,或者已经化作气体。
  
  正在狐疑之时,忽然杨胤感到一阵难受。有一点头晕、幻觉,还有一点胸痛气短。
  
  杨胤警惕地退近门口,屏住了呼吸。他怀疑这种不适,可能是房子里有某种不良气体。因为自从他进入房子以来,除了用指尖点过几下墙壁,压根就没有碰过任何东西。要说接触,他也只有和里面的空气有所接触。
  
  自己的身体一向健壮,从来也没有出现过这样的状况。而且杨胤断定,这种不适感就是进入这个诡异的房间以后开始的。
  
  眼前看似平常的房子,竟然这么诡秘离奇。
  
  一阵寒意悚然而至,自脚底一下子弥漫全身。杨胤感到那种不适感正在急剧增强。他一时竟然站立不稳,忽然大叫一声,全身上下登时冷汗盈盈。他咬牙硬撑着一转身,跌跌撞撞地摔出房门。
  
  出了房门,一股阳光迎面射来,这让杨胤有点睁不开眼睛。但这也瞬间驱散了那份阴惨的心境。他屈膝蜷缩,半蹲着大口地做着深呼吸,让肺部盈满致阳的新鲜空气。
  
  奇怪的是,就那么几次深呼吸以后,刚才那种强烈的不适感莫名消失了。
  
  与此同时,身后的那扇木门竟然“呀”地一声,自行关了起来。
  
  杨胤闻声,“腾”地向前跳出老远,回头死盯着紧闭的木门,心有余悸。
  
  又歇了片刻。杨胤定了定神,自感已经完全恢复。抬头看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不禁惊叹怎么遇见这么诡异的事?这世界上难道真的有鬼怪神灵?但又一转念,自己一个共产党人,彻底的唯物主义者,怎么也相信起这种东西来了。
  
  但如果不是鬼怪神灵,又怎么解释刚才的一切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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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09:19:57 | 显示全部楼层
  杨胤感到自己现在无力思考这个,也只有等以后再说了。
  片刻,他擦了擦脑门上的汗珠,再次长长地舒了口气,转身向着巷子深处跑去。一阵乱窜乱撞,兜了好多次重复的路,终于跑出了这片密集的羊肠小弄。

  (四)
  
  
  
  
  耽误了一会,杨胤最后一个退回核心警卫区域。等到了洋楼才知道,类似黄山路这样的大规模合围,正在四周同时出现。现在看来,今天的同心圆式警卫阵势是正确的。从外面进入的军警,每突破一道防线,都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和兵力。而负责核心警卫的一组刚刚肃清了渗透到核心部位的几个特务。这些特务装扮成平民在洋楼四周徘徊。当外面枪声响起时,他们妄图据守几个弄堂口,以此来掐断我们的后路,并一直支撑到外围援兵到来。但是他们的算盘打得还不够清脆。实际上,一组没有用多少时间就把他们全部解决掉了。眼下后撤的路线依然是畅通的。只是现在已经没有多少时间,必须马上撤离。在他们的四周,枪声遍布。看来今天对方是有备而来,倾巢出动了。
  
  杨胤请点了人数,他们小组一共9人。除了钟金余和小刚被掠,还有一名队员牺牲,另一名胳膊轻伤,其他队员安然无恙。他定了定神,马上组织队员,利用小巷深院,高墙窗户,在洋楼四周就地建立了一道狙击线。敌人限于地形窄小,施展不开,暂时被阻击在洋楼外围。但是谁都清楚,这种局面维持不了多久。
  
  一组组长丁原已经着手组织首长撤离事宜。上海的街道纵横交错。石库门民居家家相连,左右逢源,四通八达。往往一家人的房子,前门在黄山路上,而后门一推,却已经是另一条马路了。或者,从自家的二楼,顺着老虎天窗爬出去,再沿着房顶紧跑几步,越过几道房梁,再从另外某个人家的的老虎天窗里进去,下楼后一开后门,离开包围圈就已经很远了。
  
  这时,丁原把杨胤拉到一边,两人蜷缩在一堵矮墙下面,头顶上敌人的子弹把砖头打得粉碎,细碎粉末纷纷落到他们的头上。
  
  “杨胤,你带着首长们按路线撤吧,我带一组阻击敌人。”丁原拍着头顶的碎末,平静地说。
   “不用,我们负责狙击。你快撤。”杨胤猛地站起,朝着墙外运动中的敌人抬手又是一阵乱射。按照队长的指示,如果遇到意外,收缩二组负责狙击。负责核心区域警戒的一组负责带首长撤离。
  
  “杨胤,你看看你的队员,弹药快要耗尽,还有不小的伤亡。你们撤吧,我把小柯给你带路。”丁原说罢,回头一挥手,小柯猫着腰来到跟前。
  
  “小柯,带着首长和二组先走。”丁原大声地命令着。文弱的神情里透露出一种果断。
  “是。”小柯说着,把目光转向杨胤。
  
  “丁原,谢谢你的好意。”杨胤看了一眼自己的队员,拍了拍丁原的肩膀,准备转身行动。
  
  “慢着——”一声大喝从身后传来,杨胤回头一看,原来是一组的张大雷。此时的张大雷正怒目圆睁,一下巴的黝黑胡子簇拥着他的红脸颊,跟碳烤火燎似的。
  
  “大雷,什么事?”丁原转身喝道。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的不耐烦。原本儒雅的神情也变得十分抵触。
  
  “丁原,这可是队长事先分工好的。我们负责带首长撤离,他们负责狙击。你怎么敢随就违背命令。”张大雷声如其人,一副嗓子真的跟打雷一般宏亮。
  
  “大雷,我知道队长怎么分工的。但是现在形势有变。二组在外面遇到了大批军警的冲击。鏖战多时,已经很疲惫了。我们以逸待劳,正好和他们干一场。你不是一直说没有机会和敌人面对面地干吗,今天机会来了,怎么你熊了?”丁原从矮墙边站了起来,边说边直直地盯着大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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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09:20:23 | 显示全部楼层
  对面的张大雷毫不示弱,也冲动地站了起来,两人面对面地站在矮墙边。
  
  杨胤见状,连忙把丁原摁下,又示意张大雷也猫下腰来。敌人的子弹正在四处找人呢。
  “丁原,你看我张大雷什么时候熊过?我说,你别这么傻好不好?还真没有见过你这样的人!”张大雷欲言又止,看了看杨胤,一副吞吞吐吐的样子。
  
  “大雷,你到底想说什么?”丁原按住心里的不满,冷冷地说,“你不要浪费时间好不好,现在是保护首长安全撤离要紧啊。”这个张大雷,平时就是这样,遇到一点事时就爱和自己扛。满口的歪理,却还振振有词。
  
  张大雷有点不耐烦了,他一伸手就把丁原拽了过去。一直把他拉到一个角落。
  
  “张大雷,你干什么。别拉我。”丁原挥舞着胳膊,挣脱他的拉拽。
  
  “丁原丁大组长,你就听我一句吧。不要老是这样书生气十足好不好!”张大雷极力压制自己的不满,开始对这丁原循循善诱,“今天的任务,我们组应该负责哪一块,就负责哪一块,好不好?这到手的功劳,你可不能往外推啊。”
  
  “为什么要和一组替换任务,原因我已经说过!”丁原看着他这幅样子就感到厌恶。
  
  “老弟啊,你怎么还不开窍呢。今天这个事事明摆着的,如果我们组能够带着首长顺利脱险,那可就是大功一件啊。”
  
  “这话不能这么说,我们两个组,一个掩护狙击 ,一个带队突围,都是警卫工作的一部分。我是看二组已经元气大伤,万一阻止不了敌人,那首长他们就更危险了。”
  
  “是是是……我知道你总是以大局为重,兄弟我也佩服你的胸怀。但是你也要为我们兄弟想想吧。谁不想在人前抬头挺胸呢?我们这个组,说实话在你的领带下,已经够窝囊的了!”张大雷说到这里,嗓门一下子高了起来。这引起了不远处杨胤的注意。他停止了射击,猫着腰向这边小跑过来。
  
  “丁原,快点,敌人火力很猛,就快要被突破了。”小柯趴在矮墙上边射击边喊着。所有人都能听出来,敌人的枪声越来越猛烈了,围墙的一侧已经被子弹削掉了一层。
  
  “张大雷,你别胡说八道!”丁原一下子跳了起来,他的脸涨得通红,几乎是在吼叫。
  “我胡说八道?你自己看看,自从你丁原带了这个组,我们兄弟什么时候露脸过?好差事哪次轮得到我们头上?你再看人家杨胤,头功每次都被他抢去不算,队长开会哪天不表扬他们二组?同样是一个组,你看看人家那个威风劲,他妈的,好像坐着都比我们高一截。我就是受不了这个气……这次好不容易有这样的机会,你却又要拱手相让。真没见过你这样带兵的。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张大雷越说越激动。手指还不停地在丁原的面前指指戳戳,。
  
  “你——”丁原胸口的那份疙瘩终于也爆发了。他猛地窜起,手臂一个横扫,打掉了张大雷快要碰到自己鼻子的手指。接着又反掌一推,狠狠地击在张大雷的胸前。张大雷一个趔趄,也被激怒了。他站定后摆开架势,骂骂咧咧着一弓身就朝着丁原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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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09:20:48 | 显示全部楼层
  眼看两人就要扭到一起,正好杨胤赶到。他侧身,扯住他的胳膊往后一带,张大雷的劲头早就偏移,径自撞向矮墙。他撑了一下,收住势头,一转身还要继续发难。
  
  “别吵!你们准备把首长们都害死吗?都什么时候了还吵。”杨胤厉声喝道。张大雷勉强收敛,却怒气难消。他一跺脚,拔枪低头就朝矮墙奔去,一抬手一阵乱射,发泄着心里的不满。
  
  “杨胤,抓紧时间吧。”丁原已经恢复平静,他把小柯重新叫了过来,“杨胤,多保重。”
  
  “嗯……你也保重,我们走后,你尽快和敌人脱离接触,一起撤出来。”杨胤说着,看了看张大雷的背影,心有不安,“他没事吧,怎么这么大火气呢。”
  
  “没事,他就是一股牛脾气。”丁原掩饰着。想起张大雷刚才说的话,登时有一股被羞辱后的悲愤和失落。
  
  丁原的这股表情,杨胤全都看在眼里。他心里咯噔了一下,还想说点什么。但他也知道,眼下实在不是时候。他转身一声低喝,结集组员。跟着小柯闪进了一个边门。里面正站着六七个等待撤退的首长。杨胤看见首长们个个戴着大口罩,一顶大黑帽。只露出两只黑幽幽的大眼睛,正警惕地四处张望。杨胤并不感到意外。他知道眼下斗争形势复杂,首长们都有公开的社会身份,因此在很多场合不便显露自己的真实面目。
  
  “你、你、你……”杨胤指定了三名队员,由小柯带着在前面开路,首长们居中,他带着其余队员断后。一行人鱼贯而出,按照事先设定的撤退路线,迅速消失在迷宫一般的民居之中。
  
  一路上没有遇到什么麻烦,可见这是一条非常安全隐秘的撤退线路,沿途不时还有接应的人出现。杨胤心里暗暗佩服他的师傅的精心部署。到底是久经战事的老革命,是曾经接受过苏联特工组织培训的高手。思维缜密,计划周全。任何意外都逃不出他的预料。
  
  当初就是因为敬佩队长,所以才向他提出拜师请求。看得出队长也比较喜欢自己,所以也欣然接受他这个徒弟。在平时,他常给杨胤灌输一些战斗常识和经验,分析每次战斗的得失。杨胤想起师傅曾经表态过,在适当的时候,他会把自己珍藏的一些绝技教授给他。这令杨胤一直神往至今。
  
  杨胤跟在队伍最后,边想边沿着深巷房顶迅速撤离。
  
  在需要翻过一个很高的围墙时,小柯发现事先放置的一把梯子不见了。估计是被这里的居民无意间移走了。杨胤和队员商量以后,决定用人梯的方式送首长们翻过围墙。他身先士卒,蹲在围墙下做人梯。小柯和一个队员首先踩着人梯翻过围墙,在对面警戒接应。再把另一个队员送上围墙。首长们踏着他的肩膀上,等他完全站起身以后,由围墙上的队员借势把人拽上围墙,跳到另一边。
  
  当转移到最后一位首长时,杨胤一蹲身,准备如法炮制。但那个戴着大口罩的首长却呆呆地站着,没有踩上他的肩膀。杨胤看到对方外露的眼睛里,明显流露出一丝微笑。这种眼睛在杨胤看来,非常的特别。
  
  “你先上,否则留你一个人很难上去。”对方开口说话,虽然被口罩阻隔,但依旧能听出,这声音非常温润。
  
  “不不,还是首长先上去。”杨胤当然不可能自己先上墙。
  
  “别争了,我有办法。”对方的语气依旧不急不慢,一双大大的眼睛闪动着,清澈无比。
  
  杨胤呆了一下。
  
  眼前的这个人,身影精悍。声音和眼神怎么这么特别?
  
  “抓紧时间!”
  
  就在杨胤疑惑之时,那个人忽然身影一低,弓身哈腰,一双手抓住杨胤的小腿。杨胤来不及反应,只感到小腿上猛然受力,一股迅疾的力量让他在瞬间就腾空而起。他赶紧用手扶住墙壁,借着上升的势头,伸手抓住了围墙上面伸下来的手臂,一纵身就上了围墙。
  
  因为事出突然,杨胤在拽住队员手臂的时候,用力过猛。那个队员在围墙上站立不稳,一闪身跌下围墙,好在他身手敏捷,晃了几晃以后,稳稳地站在地上,丝毫未损。
  
  杨胤见队员跌下围墙,暗叫一声,担心地朝墙下张望。直到见他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还没等他转过身来,余光中就感到有一个影子嗖地一闪。杨胤回头,定睛一看,却见那首长已经稳稳跃上围墙,此时就蹲在他的对面。杨胤张大嘴巴,惊讶地看着他。
  
  对方的眼神发着光,忽然一叫力,随即一个侧翻,身体在半空中划了一道美丽的弧线,转眼之间就落到地面。不再理会杨胤,小跑几步就追上了队伍。
  
  杨胤跃下围墙,暗吸一口凉气。没有想到在首长队伍里,还有这样的高人。
  
  最后,他们在黄浦江边的一艘运输船上分手。首长们将乘船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就在黄浦江边,杨胤也就地解散了他的队员。这些队员平时在社会上都有公开的职业,只是在有行动时才临时召集。他还特地安排人将受伤的队员护送去地下医疗站治疗。医院是绝对不能去的,特务们很有可能已经等在医院,如果有枪伤刀伤的病人进来,都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现在,在回去向队长汇报战斗情况之前,杨胤还有很多事要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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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09:21:11 | 显示全部楼层
  (五)
  
  
  
  
  黄山路还没有恢复平静。
  
  刚才的一场战斗,就象是一股暴风雨。原本整洁的街道一下子凌乱不堪。眼下人们只是从窗口试探着朝外面张望,却不敢轻易走出家门。也有几个大胆的人已经开始清理被打碎的坛坛罐罐、门窗玻璃,嘴巴里狠狠地把军警的十八代祖宗骂了个遍。
  
  杨胤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动静,沿着墙角侧快速从街道上走过。时间已经过了中午,杨胤感到一阵饥饿,便胡乱买了两个煎饼。
  
  那个牺牲的队员已经被特务们带走,地上只留下一大摊血迹。明天的报纸上,一定会出现连篇报道。国民党免不了又要吹嘘一番。
  
  还有鈡金余和小刚,也是生死不明。
  
  杨胤想到这些,心里泛起一阵愤怒和懊恼。如果今天他再谨慎一点,或许就没有那么大的损失了。
  
  他隐身在一棵高大的法国梧桐后面,朝着一幢二层小楼张望。那是阿芳的家。不知道她有没有危险,特务们有没有盯上她。从刚才的情况看,当他和阿芳站在早点摊边时,有可能特务们已经进入这个区域。要是被他们盯上阿芳,那就危险了。杨胤暗自告诫自己,以后少把阿芳扯进战斗。毕竟人家不是革命战士,而且还有家庭孩子。今天的举动,实际上已经把她带到了一个非常危险的境地。杨胤越想越不放心,他想过去看看,但又一想,现在这个时候去接近她家,并不合适。
  
  鈡金余丢弃的那些鸭梨还在,但是已经被踩踏得模糊不堪。军警的皮鞋和车轮曾经狠狠地从上面碾过。
  
  这些都不是杨胤急切想要寻找的。他现在特别想弄清楚几件事。
  
  首先就是那个中医。
  
  就是他,首先露出破绽,让杨胤一下子觉察到了危险。
  
  也是他,在杨胤被特务捕获的危机时刻,出手相助,让杨胤逃出生天。但他又好像很抗拒杨胤上前靠近。
  
  更令杨胤迷惑的是,这个神秘的人物,居然鬼魅般地从自己的眼皮底下消失。杨胤想到这里,心里发颤,胸口郁闷。
  
  那只是一间空旷的房间,没有第二扇门,没有窗户。他眼看着对方进去以后,连眼皮都没有敢动一动,直接就把唯一的门口给堵住。可他怎么就凭空消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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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09:21:32 | 显示全部楼层
  杨胤记得,那个房间没有任何东西,没有一点可以隐藏的遮蔽物。连墙壁也显得光滑异常,没有半点的缝隙。他就算是一只跳蚤,那也需要个皱褶吧……
  
  只是杨胤凭本能感到,这个房子充斥这一股强烈的诡异。到底诡异在哪里,他一时说不上来。
  
  比如,它没有一扇窗户。而现实中凡是有人住的房子,一般都不可能没有窗户。
  
  还有就是,这幢房子看上去虽然没有人住,但房子里面却很干净。而且干净得让人发憷,整个房间散发着一股荧荧的惨白,让人心里无端地发慌。
  
  还有,当时进去以后,自己怎么一下子就感到身体不适?是中毒?还是中邪?
  
  这实在太诡异了。
  
  还有一件事要弄清楚,南货店二楼在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没有安约定收起那条大红的绸缎被面。
  
  负责信号的队员叫刘明,因为他身高马大,平时大家都叫他大刘。他平时的掩护身份就是这家店里的伙计,现在应该就在南货店里。
  
  杨胤首先在南货店周围徘徊了一会。他看到店门已经打开,有个伙计在老板的带领下,正在清理店门前的杂物。另外四周人来人往,人们的神情也比较自然,不象是被特务控制的模样。
  
  杨胤踏进店门,一问店主,原来大刘不在,被差去买玻璃了。
  
  从店主和其他人的神情以及现场情况看,这里并没有被特务破坏过的迹象。因此,大刘没有及时将信号发出,一定有另外的原因。
  
  在店铺里并没有人知道大刘的战士身份。在别人的眼里,他只是一个从苏北来上海讨生活的小青头。因此杨胤临走时用暗语让店主带个话。大刘回家听见以后,应该能理解杨胤让他晚上到指定地点集合。
  
  退出南货店,杨胤继续在街道上巡视。黄山路上基本上是居民聚居地。房子是砖木混合,比较低矮。二楼基本上都用木板挡墙。底楼的那些店铺,也是民居改造而成,因此显得比较混乱。往往底楼开着一家小饭馆,但一踏出店门,头顶上就是居民凉着的衣裤尿布。进出的客人也习以为常,很坦然地在人家张开的裤子下面钻进钻出。
  
  现在,应该去会一下那个踹着驳壳枪卖梨膏糖的中医先生了。
  
  从附近居民的口中很容易就问实了中医的大致住处。杨胤在街道上兜了一小会,便来到一片低矮的砖木房子前。
  
  房门紧闭,只是看到在门框边的墙壁上,涂着一行大字。
  
  张记中医。
  
  字迹已经斑驳不堪。想必这就是要找的地方了。
  
  杨胤抬手敲门,半腐朽的木门的回声不小,听来十分的空寂破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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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09:21:58 | 显示全部楼层
  里面没有一丝动静。
  
  一个脑袋从隔壁一扇木门里探了出来。一副被打搅后的不满。
  
  “阿姨你好,请问这里住着一个姓张的中医吗?”杨胤早就看到了这个一直在窥视他的老年妇女。但还是摆出一副和善状,客气地向她打探。
  
  “你是找他看病的么?”老妇从门洞里钻了出来问杨胤。声音低沉。
  
  “恩……是啊。听说他的医术很高明的呢。”
  
  “哦,以前是,现在不是了。”老妇摇头,一副鄙夷的样子。
  
  “是吗,为什么会这样啊?”
  
  “他家是祖传中医,看病本事还真的不小,以前牌子很响亮的。到了他这一代,老早也还兴旺。他没娶老婆,一直一个人过。几年前开始,不知道碰着什么事体,忽然就开始穷吃老酒。把家当喝光,脑子也喝糊涂了。你没有闻到一股老酒味道么?他现在不是中医,是酒鬼,一天到晚喝得迷迷糊糊的。”老妇叹了口气摇摇头,一副遗憾的样子,“别费那个心思了,要治病,你到别处找医生吧——哦对了,他的梨膏糖,治小囡咳嗽还是蛮灵光的。”虽然面对的是一个陌生人,但老太太一张口就停不下来,滔滔不绝。
  
  杨胤鼻子一皱,好像还真的闻到一股酒精味。
  
  “阿姨,他每天都出去买梨膏糖吗?今天有没有看到他推着车出去?”杨胤说着,很注意老妇的表情。
  
  老妇皱了皱眉头,好像是在回忆。
  
  “我说过,他现在是个酒鬼,独来独往的,一天到晚没有个准头。我们也没有把他当回事了。今天……恩,早上我在房间里听到他出去过。他的车子很响,老远就能听见。”
  
  “那他现在回来了吗?”
  
  “好像回来了,我听见车子声了。”
  
  “那,他大概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杨胤一阵紧张。
  
  “半小时之前吧,我在屋子里听见车子声了……我要困觉去,不跟你多讲。你要找自己去敲门好了。”老妇打了个哈欠,“已经很久没有人来找他看病了!”她补了一句,转身闪了进去。
  
  杨胤听罢,一阵寒意涌上。从时间上看,这人的出没时间,和街道上那个中医还真很吻合。难道老妇口中的酒鬼,真的就是那个会凭空消失的人?
  
  答案应该就在眼前。
  
  杨胤来到门前,抬手敲门。
  
  “笃笃笃,笃笃笃笃……”
  
  敲了很久,里面没有半点回音。
  
  杨胤把脸贴在门板上,凝耳细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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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20 09:22:20 | 显示全部楼层
  从里面悄然无息。只有一股浓烈的酒精味道从门缝渗出。
  
  杨胤的手稍一用力,破旧的木门“呀——”的一声,居然开了,原来根本就没有上门栓。
  
  “有人在吗?”杨胤冲着里面喊了一声。
  
  没有反应。
  
  房间里非常昏暗。杨胤进入以后四处打量,只看见对面有一扇很小的窗户,现在也被紧闭起来,只射进几缕刺眼的光线。里面除了一股很浓的酒精味,还参杂着一股霉宿味和中药味。杨胤眯了眯眼睛,让眼睛尽快适应昏暗光线。
  
  那辆推车,此时正静静地停放在屋子里。上面的篷布已经拆下来丢在一边,否则撑起了没法从门口推进来。
  
  在推车的里面,是一张大床。床上面耷拉着一张肮脏的蚊帐。床的四周,依稀好像有几件家具柜子。很多的衣服物品凌乱地从半开着的柜门里拖拉出来,稀稀拉拉的一直掉落到地上。蚊帐的前面敞开着,可以看清床上趟着一个人。床头的柜子上,堆满了很多碗筷杯子,东倒西歪,狼藉一片。
  
  杨胤上前走进床边。这时,他的眼睛已经基本适应里面的昏暗。
  
  里面的空气非常浑浊。杨胤现在居然还闻到了一丝腥味。
  
  同时他感觉自己的脚下,粘粘的。
  
  猛然间一股不详的感觉涌上。他窜到床前,对着床上的中医伸手推了一推。
  
  一股冰冷的阴寒,顺着手指,过电一般,沿胳膊瞬间蔓延全身。
  
  死人了。
  
  杨胤此时没有惊吓。就在这一刹那间,他感觉自己异常冷静。他的脑子快速转动着。
  
  他隐约感到自己正走进一个陷阱。深不可测。
  
  中医的面容平静,惨白。衣着头发也还整齐。他的胸口,有一个很大的血洞,很多的血曾经从里面涌出,现在已经半干结半凝固。
  
  杨胤看了看,在床头找到了一跟系在床栏上的线,他伸手捏住,轻轻一拉。头顶上的电灯亮了。房间里的一下子变得清晰起来。
  
  他仔细地端详着中医的脸,蜡黄、消瘦,但却非常的平静。身上的衣服也还端正,不像是曾经剧烈挣扎过的样子。他的两只手平放在身体两侧,手里没有任何东西。
  
  而且那身衣服,也正是自己早先看见过的。那顶陈旧的礼帽,依然挂在床头竹竿上,微微晃悠。
  
  一切都是那样从容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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